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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的崛起全文阅读

作者:我的长枪依在     世子的崛起txt下载     世子的崛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五百八十三、辽国前锋

    骑兵洪流如撞上堤坝的海浪,迎头成排倒下,人仰马翻,哀鸿遍野,很多人死于同伴战马的踩踏......

    庞大的骑兵队伍前沿根本顶不住景国人的火力,后面的人却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还在一个劲往前冲,前面的人不能停下,停下就会撞得人仰马翻,恐惧的草草放箭然后纷纷往两边跑,庞大的队伍从中间被分流了。

    “不要放箭,往前冲!快往前冲!”耶律明着急的大叫,他明白这种距离放箭毫无意义,至少接近到三十步才行!

    可这个时候,慌乱中周围根本没人听他的话,他话音才落,耳边一阵尖啸,凛风吹过耳畔,耳朵里还嗡嗡作响,瞳孔瞬间放大,就看到身边副将瞬间从马背上飞了出去,连人带甲从肩膀撕裂开,血肉横飞。身后两名骑兵连惨叫也来不及就撞下马背,再后面好几匹马腿被打断,成片栽倒,凄惨哀鸣,把背上的人甩飞出去......

    耶律明心脏狂跳,捏着箭矢手控制不住的颤抖,连弓也拉不开,一失神,手里的箭掉了。

    他恍惚回神,看了前方距离,又一阵火光,前锋大批人马再次倒下,受惊的马到处乱跑,把主人摔下,被后面的人马踩踏至死,已经有人开始不要命溃逃,而三十步还没到......

    终于他再也支撑不住,嘴唇颤抖着大喊:“快,往河边跑!快往河边跑!”父亲交给他的主要任务是截断景国人回船的路,这不是逃跑,也不是怯战.......

    其实不用他下令,大批辽国骑兵早就顶不住正面景国人的打击,纷纷往两翼跑,想要躲开这看不见的攻击,慌乱中根本没什么人听他的命令,大家各自为战,但还是有大批人本能往河边跑,想要避开景国人恐怖的正面打击。

    乱军之中,大部人马本能驱使下匆匆向着河边跑去,想要避开正面景国人。

    ......

    “那是什么!”完颜离不解的看着下方被击溃的辽军前锋,瞪大眼睛。

    他只能看到火光,青色烟雾,然后大片的辽国骑兵就齐刷刷倒下了。

    完颜允摇摇头,他们身后的女真铁骑也是一脸不解。

    他们一天前一路从居庸关顺着山路南下,在崇山峻岭中找到这处无定河上游的山岭,可以俯瞰整个南京城,为的就是看好戏,至少以后也有好好回去羞辱那汉人刘旭的谈资。

    刘旭那老儿不是整日在父皇面前说景军如何了得,不是说景国平南王有多厉害,现在平南王来了,正好他要亲眼看着被刘旭说得天花乱坠的平南王如何惨败!

    本来一切都是往对景军不利的方向发展的。

    三千多人列阵河北岸,大部队被隔在河南岸,简直猪脑子一样的用兵法,他为此还在弟弟和众将士面前还狠狠嘲笑了平南王一通,还是什么少年英雄,还什么比他年轻,却战功赫赫?狗屁!都是景国人吹嘘的。这样的用兵,这样的布阵,三岁孩子也不见得比他差。

    这种排兵布阵,只要辽人集中兵力迅速消灭北岸少量部队,再掉头打他南岸的主力,必败无疑。简直蠢到等同让北岸的少数部队去送死.......

    而辽人也是这么做的,辽军行动一切如他所料,为此他也颇为自得,将士们更是佩服不已,让他心中舒坦。

    辽国大营所有主力集中北岸,准备一举消灭下船的少量景军,结果他正看得高兴,却居高临下看到如此不可思议的一幕。

    俯瞰下去,辽军人山人海,远远多于在河边摆阵的景军,只要冲上去,随随便便就能包围,然后轻松击溃景军,可是冲在最前面的辽军却如撞上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一样,大量倒下,一下人仰马翻,前后相撞,阵型大乱。

    很快就被打得不敢正面接近景军阵地,只敢绕开正面往两面跑,想要包抄,可景军是方形的阵列,侧面也开始闪起火光,冒起青色烟雾,随即往侧面跑的骑兵也纷纷倒下,辽军又被打得只敢往外围跑。

    “那到底是什么!”完颜离一脸懵逼,再次大声质问,众人还是摇头。

    “或许是......妖,妖法?”亲兵犹豫道。

    完颜离没说话,紧紧盯着下方战场,手紧紧捏着马鞭,自言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绝无可能......那些只是辽军前锋,主力还在后面,后面才是主力......”

    “辽军这么多人,等主力进入战场,都能把景**围几圈了,他们会妖法都没用。”完颜允赶忙顺应道,他点点头,算认同弟弟的说法。

    众人目不转睛的盯着下面战场,低声嘀咕“没错,辽军那么多人呢......”

    ......

    “前面怎么回事?”耶律大石远远在后方看着,他看不清具体情况,因为河岸边没有太高的高地,不能俯瞰全局,只能看旗帜位置。

    他见前锋骑兵的旗帜从中间分开,大部分往河边跑,还有一部分往北面山上跑,阵型混乱不已,而且几乎没怎么袭扰,而是离开景国阵地远远的。

    景国阵地不断冒起青色烟雾,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整个河岸边都在回想。

    耶律大石心思百转,想破脑袋依旧没有明白过来怎么回事,这里是大后方,隔着最前方交战阵地至少有四里距离,因为河岸狭窄,所以阵型拉得有些长。

    距离太远,看不清具体情况,只能大略看到局势,耶律大石远远的看了一眼,皱眉道:“下令,让潇铎不要再等了,快点上去支援,尽快击溃敌人。”

    传令兵策马去传达命令。

    耶律大石抬头看了看天上,时间已快到正午,天气开始炎热起来,他们必须快速解决前方的景国人,根据信报,南岸景国人已派出大批骑兵北上,他们肯定是想走上游浅滩绕道,如果走得快,估计两个时辰不到就能绕到南京城下。

    过了一会,他看到前方潇铎所部的重骑兵开始吹起号角,缓缓沿着河边前进起来。

    对方那一点人数,面对这样的冲锋,应该毫无还手之力了,只是......他不解看向远处南岸一动不动的十艘大船,他们没有起帆,也没有靠近南岸接应自己人的意思,到底怎么回事?

    不过令他欣慰的是,虽然耶律明的部队不知为什么分流了,但靠近河岸的依旧是大部,而已已经堵死河岸,拦住景国人逃回船上的可能,如此,景军应该军心大乱了吧。

    ......

五百八十四、河中恶龙

    “外圈稳住,不要动!”

    “内圈注意,先射击马,先射击他们的马!炮兵攻击外围,不要误伤!”方阵指挥官不不断高声喊话,声音响彻战场,和枪炮声混杂一起,青色烟雾弥漫战场,几乎遮挡住全部视线。

    狄至骑马,站在最中间的方阵高坡上观察着战场,外围有一批人被误打误撞的弓箭射中,不过不是大碍,很快被拉到方阵中间包扎,然后重回战场,敌人被正面火力击溃,开始分流向两翼跑,大部分跑到河岸边。

    “指挥使,要不要让严将军开火?”旁边的传令兵道。

    狄至摇摇头:“还不行,再等等。”

    辽国人以为守住河岸,就让他们没法上船,可他们根本没想过上船,而且完全不知道在他们身后正有一百二十多门火炮对准他们。

    狄至冷静的看了看远方的局势,还不是时候,这些只是辽国先锋,真正的主力骑兵还在后面。

    主力骑兵并不是指辽国骑兵着甲有多厚,辽国骑兵着甲率远不如景军,也比不上西夏,金国,大多数前锋袭扰的骑兵不着甲,近战接敌的主力穿的多数都是皮甲,铁甲不多,只有可汗宿卫才装备精良重装铁甲。

    景国将领对辽军的评价当属魏朝仁的上表的《关北边戍论》中的评价最为贴切:“辽军长于寇钞,短于守御,利于骑斗,挫于战,便于弓矢,拙于剑戟。”

    所以辽军“多伏兵,断粮道,冒夜举火,上风曳柴,馈饷自,退败无耻,散而复聚,寒而益坚。”

    这就是辽军的打法,前锋不断用弓骑射袭扰,被打散又马上聚拢,再次袭扰。

    究其原因,少马的景军追不上他们,弓弩超过三十步之后杀伤力十分有限,箭矢弩矢飞行速度缓慢,对于灵活机动的轻骑兵来说威慑有限,辽军射完就跑,只要不被抵近,景军弓弩杀伤效果十分有限......

    但这些只是先锋,等这些轻骑兵袭扰让敌军疲惫,士气低下之后,后方带长矛,马刀,斧头的骑兵就会冲上来杀人,再后面还有大量步兵压阵,作为主力最后用于击溃敌人。

    这套办法辽国和景国打了上百年,早熟悉无比。

    可惜在新军面前,辽军根本没有“散而复聚”的机会......

    “乙面听令,第一排,放!”

    “啪!”

    “第二排,放!”

    “啪!”

    “第三排......”

    每个方阵中间都有指挥的营指挥使亲自指挥,方阵四面分为甲、乙、丙、丁,营长站在高地,负责观察战场全局,敌人来的方向,然后指挥哪一面开枪。

    枪一响,远处辽军袭扰骑兵应声而倒,炮一响,连人带马都四分五裂,绝对的杀伤力,快到完全没有反应时间的子弹速度,辽军完全没什么“散而复聚”的机会,命中等于丧失战斗力......

    为了穿甲效果,新军子弹已经从最初铁制弹头换成掺有铅的弹头,更加沉重,密度更大,五十步内,王府的潇钢板甲都防不住,一百步外,禁军最厚的铁甲也可以轻易打穿,何况着甲率这么低的辽军。

    跑到河边的辽军很快发现不对,因为他们这种演练过无数次的方阵,四个面都具备火力打击,而且是三个方阵的侧面火力交叉射击。

    大片辽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打死在河岸边。

    几轮火力之后,侧面大片辽国人也开始溃逃,有人直接惊恐的跳进河里,还有一些绝望的不要命的冲向他们侧面的阵地放箭,给南侧造成少量伤亡。

    但不管如何,到目前为止,情况都如狄至预料一般,被打分流的先锋骑兵随后被侧面火力击溃,完全失去战斗力,和当初王爷在给他将这个方阵面对骑兵时会出现的情况几乎一模一样。

    新军各方阵指挥使正指挥人手继续开火,射击溃散的辽军,消灭有生力量,他们人比辽军少太多,不能给敌人散而复聚的机会。

    就在这时,狄至感觉脚下大地颤动起来,西面尘土飞扬,旗帜招展......

    狄至连忙骑马开始在各个方阵间奔走,大声道:“停止开火,停止射击!”

    很快,所有方阵都停止了对溃军的攻击。

    “所有方阵,重新填装,准备战斗,快!”狄至大声道,接着叫来传令兵,“传令兵,打旗语,让严将军准备射击。”

    “是!”传令兵得令,跑到高坡上,掏出亮色旗,开始对着河里的大船打起旗语。

    大地的震动越来越明显,很多人默默咽了口口水,因为阵地的坡度,他们很快就看到远处一条长长拉开的直线,大量骑兵遮天蔽日,如潮水一般向着他们涌来。

    “稳住!稳住,不要怕!想想你们平时的训练,这些人比起我们新军的重骑兵狗屁不如!”狄至骑马奔走穿梭在方阵间,高声道,不断稳定人心,身后五十多名黑衫骑兵紧紧跟着他。

    “不要怕!不要急,放他们靠近,想想你们之前打过的辽人,根本不堪一击,毫无还手之力........”

    “稳住!”

    大地震动越来越明显,马蹄声轰隆隆而来,辽军主力骑兵越来越近.......

    “准备,举枪!

    火炮准备!”

    一条黑色长线,出现在西面的地平线上,席卷大地而来。

    狄至屏住呼吸把他们放近,这些不是袭扰的先锋骑兵,让他们靠近反而更好,抵近射击!他一直记得当初自己和王爷谈论如何打败辽国时的思路。

    用手指了指旁边的传令兵,传令兵点头表示明白......

    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闻着刺鼻的硝烟,马儿不安刨着地面。

    一百五十米......

    一百二十米......

    一百米.......

    八十米.......

    六十米.......

    “自由开火!”狄至高声令下,传令兵手中的令旗也挥下来。

    刹那间,白日无光,天地变色!

    新军方前方,大阵青色烟飘起,铺天盖地遮掩视线,方阵中高地上的火炮怒吼,震动大地,南侧河岸上一直沉默无声的十艘大船,终于在此刻刹那间释放出他们摧枯拉朽的力量......

    一百二十二门火炮齐射,火光冲天,烟雾直冲云霄,巨大的响声汇聚一处,河中水面激起波纹,脑袋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太清,刺鼻的硫磺味充斥空气中......

    终于,蛰伏在岸边从开战起就一直沉默无声的野兽,此时一跃而起,成为最凶猛的恶龙,发出它恐怖的怒吼!

    而它撕咬的,还是辽国大军毫无防备的侧翼。

    辽国人根本想不到,停靠在岸边人畜无害的船只,其实才是狄至军最大的杀手锏,不过此时已经来不及,两百步外的岸边,庞大的辽军主力骑兵,已经把自己毫无防备的侧翼,完全暴露在恶龙面前......

五百八十五、决胜+士气

    船上的炮不等于陆地的炮,因为空间有限,操作更加复杂繁琐。

    两根粗重的绳索穿过侧舷内侧固定的抹了猪油的铁环,一头绑在炮架上,一头用钩锁固定在后方的地面铁环上,事先已经填装好。

    煎熬的时间并不好过,对岸已经打起来许久,船上能清晰看到辽人溃败,自家兄弟倒下,可指挥使完全没有下令开火的意思,似乎已经遗忘了他们所有人。

    有人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选择服从命令,直到对面传令兵打出准备射击的命令。

    十艘船上的几百名炮兵同时动作起来,快速打开射击窗,然后所有炮都通过炮兵左右各一人向后拉动绳索,通过铁环改变力的方向,将火炮拖曳向前,炮管伸出射击孔。

    然后就是传火,每层甲板的指挥员点着火把,为每一门炮的点火兵点燃手中的火绳,这种绳子是经过油浸泡的细麻绳制成,捆在一根有杈的木棍顶端,比起火把,它更加安全,没有明火,为了安全起见,每层甲板只有指挥是手持明火的,如果是哪一个炮兵班不小心灭了火种,可以及时找指挥点燃。

    所有人准备就绪,就等最后的命令,河岸边,先锋溃散之后,大批辽军的主力骑兵开始缓缓向前,不断加速,然后冲锋......

    如同黑压压的潮水,前沿宽度超过一里,慢慢呈巨大锥形阵型向着东面冲去。

    “狗日的,第一次打这么大的靶可别丢脸.......”严申大声道,声音其实也带着紧张,众人想笑,但都没笑出来,这样的靶子确实大,漫山遍野,铺满整个北岸,比他们以往打过的任何靶子都要大。

    终于,对面的传令兵令旗挥下,所有船上甲板挂着的铜铃铛被“叮叮叮”急速敲响。

    “开火!”

    “开火!”

    “开火!”

    “......”

    命令从上层甲板的指挥员到下层甲板再到炮兵班班长,每一门炮的火绳几乎被同一时间点燃。

    短短的火绳,仿佛燃了漫长的时间,直到一声巨响,火光喷涌而出,巨大的后坐力推着沉重炮身瞬间往后滑,滑到一步左右时,两根绳索到了尽头,“砰”的一声绷直,被甲板上的铁钩死死拖住,炮身也瞬间停止后退,拽得木质船板咯吱作响。

    这个距离,刚好让炮口退回舱内,士兵连忙趁机填装。

    一人按住火门,另外一人炮弹和纸包裹的发射药固定成一体,从前方放入,然后左边的士兵用炮塞捅到底,从火门插入火绳,然后剪断,再次发射就准备完毕。

    两侧的士兵通过拉拽绳索将填装好的炮又拖出射击窗,开始第二轮射击......

    整个船舱瞬间忙碌起来,充斥巨响和硝烟,还有指挥官的高声提醒,外面的世界反而突然不重要了,他们要的是最快的速度,打出最多的炮弹。

    严申在甲板上看得清楚,第一轮炮击,炮响起的瞬间,河水对岸的辽军侧翼,瞬间被撕开巨大的豁口,人和马都是血肉之躯,在钢铁面前脆弱不堪。

    很快,哀嚎和哭喊想起,战场上的辽人显然十分茫然,庞大的骑兵冲击阵型,后半段此时却慢慢缓下来,辽人一脸不解的向着南岸张望,看着大片突然倒地,四分五裂的同胞,茫然不知所措。

    就在他们缓下来的瞬间,前方狄至地面阵地接连开火,船上填装好后的火炮再次开始炮击。

    被交叉的火力夹在中间的辽军被打得晕头转向,稍微明白过来发生什么后,骑兵开始分流,后方的向河岸冲来,前锋没注意到自己的屁股被打,继续向着狄至主阵地冲过去。

    之前被击溃往河边跑的前锋骑兵对着大船放了几次箭,发现根本没法伤人,还被甲板上的炮兵班拿起手枪打死几个,害怕得也向北面溃逃了。

    一百二十二门炮,每一次开火,伴随如同死神般的呼啸,对岸都有大片骑兵倒下。

    经过河中舰队的接连炮击之后,还没冲到岸边的骑兵大多数已经开始溃散,不要命的哭喊着向北面山里逃去,留下满地断臂残躯,各色旗帜,缺胳膊少腿的重伤员和垂死战马在地上哀嚎,河岸边已被鲜血染红。

    付出巨大代价之后,还有百余骑辽国精锐骑兵不要命的冲到岸边,随即便一脸绝望,大船在南岸隔着几十米宽的河不说,甲板离河面数丈高,根本没法伤到船上的人分毫,因为靠得太近,巨大的炮声惊了马匹,开始到处乱跑。

    严申站在甲板上举枪,一枪打向穿着铁甲的带头辽**官,打中腹部,他捂着伤口栽下马去,这下绝对打断了肠子,肯定是活不成了,不过会死得很痛苦。

    其余人绝望之下丢下旗帜开始向南逃跑......

    后方大部溃败的,最前沿的大片辽国骑兵却根本没注意,依旧冲向狄至的阵地,因为距离太近,船只不敢攻击,怕误伤自己人。

    严申目测有两三千人左右,可他着急也没办法,敌人已经近距离和狄至的大部队交战,开火大概率误伤自己人。

    于是他果断下令,所有大船起锚,开始沿河西进,西面还有辽军之力,万人左右的各类步卒!辽军主帅耶律大石的旗帜也树立在那迎风飘动。

    舰队拉起铁锚,底层船夫用力踩着踏板,大船开始缓缓西进。

    ........

    “不要乱!稳住!”狄至在方阵中高声喊着,“不要怕打不中,不要留子弹,见人就打!”

    不断的火力打击后,辽国前沿骑兵倒下大片,还有些开始溃逃。

    冲在前面的大多都是辽军中的精锐,战斗意志很强,即便损失惨重,依旧冲到他们阵地前,给最前方三个方阵外围造成伤亡。

    方阵外围的士兵也非常悍勇,他们本就是挑选出来军中人高马大一批,专门负责反骑兵,丝毫不像刚上战场的士兵。

    他们经过无数次反骑兵训练,很多还是跟着当年潇亲王打过许多战的季春生教交给他们的窍门。

    最外围好几个士兵被辽兵马上的长矛刺中,还是拼死用刺刀刺死冲上来骑兵马匹,骑兵一落地,就等着被后面的枪手枪毙。

    再精锐的骑兵也是血肉之躯,辽军精锐很快顶不住火力,大片大片的马匹被打死,摔下马的人又行动迟缓,很快被枪毙。

    可即便这样,这些辽国真正的精锐依旧没有溃散,马背上的骑兵开始往侧翼绕,重新聚拢,试图接近他们,还有大部分人直接往方阵中的空地上冲。

    这是本能反应,辽兵想的是冲到敌人中间去就赢了,从他们知道打仗,会打仗的那天开始就是如此,冲到敌人中间去,占领他们的阵地,敌人就会溃散,然后就赢了.......

    可他们这次遇到的是完全不同的军队,当他们冲到新军方阵中的空地时,等待的没有溃散,没有胜利,只有四面八方的子弹,遭受的打击比在外围更加严重数倍。

    这是一场漫长的鏖战,辽国的精锐骑兵人远没有之前的先锋要多,但战斗意志却是全然不可比的,即便损失惨重,依旧不断在方阵周围周旋,试图冲垮他们。

    差不多半个时辰的的漫长交火之后,伤亡十分惨重还在苦苦支撑,一马当先的精锐们慢慢也一脸茫然的发现一个可怕的问题,他们的屁股没了......

    他们后面的人呢?增援呢?背后的数千辽国骑兵大军呢?都他娘的到哪去了!

    发现这个可怕的问题之后,支撑这么久士气终于开始瓦解,许多人犹豫之后选择逃跑。

    他们已经死伤太多人,血流成河,可对景国人造成的杀伤十分有限,之所以能苦苦支撑就是在等背后的援军,他们人多,是景国数倍,援军一到还有机会,结果打着打着人没了......

    于是死的死,逃的逃,慢慢只剩百来人还在新军方阵中,对面身着铁甲的辽国将领见这情况,绝望的带着剩下百余人重新在方阵外聚拢,然后不要命的向着狄至的方向去,打了这么久,他显然已经看出这人就是景军的指挥使。

    “下马投降,可以饶你们不死!”狄至高声喊道,可没人应答。

    “啪”

    “啪啪.....”

    枪声不断,一路上等着他们的是四面八方的重重火力,不断有人人仰马翻,有人栽下马去,等冲到狄至面前二十来步时,一百来人只剩下浑身是伤的四五人,可等待他们的是狄至身边几十名黑衫骑兵的手枪。

    “啪啪啪啪.......”

    黑衫骑兵一阵齐射,最后几人也栽下马去,他们的铁甲在新军火器面前也如同纸糊。

    看着最后一个敌人倒下,新军士兵欢呼起来,士气大震,他们又赢了!

    “虽然是敌人,不过也算有节之士。”狄至摸了摸脸上的灰尘,终于笑出来。

    身边的黑衫骑兵犹豫一下,笑道:“指挥使,那可说不定,关键你说的汉话,他们又听不懂。”

    狄至一愣,忍不住爆粗口:“就你他妈话多!”

    随后下令后方的大夫上前抢救伤员,剩下的人重新组阵,排成三段射击阵列,踩着满地的尸体向西推进,那里是辽国帅旗,也是他们最后的主力!

    .......

    李星洲骑着眉雪,站在高坡上,目睹河岸边一百多门炮的同时开火,他看到青色烟雾和火光,巨大的声音很久才传到这边来。

    炮弹划破空气的尖锐的呼啸声也慢慢响彻两岸,他隐约能看到的大片黑影划过河面,瞬间到达对岸。

    看不见的死神,有着摧枯拉朽的力量,辽国冲锋的骑兵侧翼,突然如遇上狂风的树林,齐刷刷被催折砍倒,如多米诺骨牌一样,瞬间被推倒大片,哀鸿遍野。

    飞溅的砂石和血肉混合在一起,辽国人肯定是惊慌失措一脸茫然的,他们中注定很多人到死也不知道发生什么。

    实心弹打人之所以残酷在于炮弹直接打中人的概率其实很小,也不需要直接命中,真正高杀伤力的是炮弹弧形高速坠落,击中地面瞬间弹起,像打水漂一样,靠着巨大的动能弹跳,贴地低飞甚至滑行,从很低的高度攻击人体,大概率打中的是大群士兵的下半身,造成恐怖的重度伤残而不致死。

    所以一些严谨的电影中会有实心炮打人,士兵身边很近距离的地方炸得泥土飞溅,人却没事。

    这样的描述其实不假,这说明炮弹第一个落点在他身边,砸起大片泥土,他是不会有事的,可他后面的许多人就要遭殃了.....

    从过去人类使用实心炮弹的杀伤效果来看,士兵更要担心的是自己的腿,自己的下半身,一旦打得准头差不多,必然会有大群后半生少腿的瘸子,比起开花弹直接把人炸死,微小的弹片杀死人,战场上重伤员的哀嚎和无助,人体支离破碎的而不立即死亡的惨状,也十分的摧毁敌人士气。

    而对于骑兵,很多炮弹是弹起后打中马匹腹部,或者直接打断马腿,高速冲锋中的骑兵,一旦前方的人摔倒,后面立即就是一连串的人仰马翻,慌乱中的互相踩踏,死伤比正面战场更为恐怖。

    其实史官们记载战斗虽然简要,但大多比较客观公正,特别是宋朝及其以前,战场记载不会像涉及政治那么被掣肘。

    查阅其中大多数关于战场的记载会发现正面交锋的死的士兵不多,更多的士兵死于溃败后的追杀,推搡踩踏,逃跑时跌落山涧,淹死在河中等等,造成的杀伤是正面战场伤亡的数倍,甚至数十倍,数百倍。

    北宋三次伐辽,几十万大军怎么送的,就是几十万头猪......几十万头猪要是急了完全完全冲,估计都把辽军踩死了,这是实话,也是对猪的尊重。

    伐辽大军怎么败的,大多数时候都是这种模式,前锋精锐被打败,然后后面的士兵以为输了,开始疯狂跑,然后被辽军追杀造成大量伤亡,自己人踩死的,沿途道路狭窄因为推挤摔死的,在河里淹死的占大多数。

    还有一次更加离奇,前锋战败,中军将士士气还稳定,其实十万大军不过损失了点零头,然后中军大帅大呼败了,让士兵烧了营帐辎重,各自逃命,还说是烧了也不能给辽人留下.......

    北宋将士那个一脸懵逼啊。

    这是什么操作?可没办法,我们觉得还行,还能打,可主帅都说我们败了,那肯定是败了,快逃吧。

    于是各自逃命的宋军被辽军一路追杀,死伤无数,还有许多人逃跑时误入沼泽,陷死在里面,损失远比正面战场高不知多少倍。

    这就是人类的操作,人类从来不是机器人,求生本能永远是支配人行动的第一准则。

    所以打击士气,比直接杀人是更加行之有效的办法,一旦打到求生的**超过天平另外一头的荣誉、胜利、恐惧等,那么士兵就不是士兵,连猪也不如了,猪着急了会咬人,人为了求生能无限妥协的。

    可反着,强烈的求生本能从生物学上说,也是人类能成为霸主物种的主要原因之一。

    所以只要东面狄至能赢下来,这场仗他们就赢了。

    东岸的开打,意味着他们也可以开打了,李星洲一直忍着怒火,就是在等这一刻,河对岸的辽军还躲在木板后,隔河挑衅。

    “火枪手,列阵!火炮射击准备!”李星洲一声高喊,早就忍了一肚子火气的士兵一听顿时纷纷动起来。

五百八十六、白刃战

    “第一排,射击!”

    “第二排,射击!”

    “第三排,射击!”

    “前进!”

    众多新军排着整齐的阵列,步步紧逼,面无惧色,所有人已经重新排成三段射击阵列,不断向前,都已经上好了刺刀,随时准备肉搏战,辽军残余的骑兵已经节节败退,面对新军的抵近射击,除了逃跑根本无法还手。

    新军一直记得狄至说的先打马的战术,落马后辽军想逃也逃不了,大量有生力量被消灭。

    狄至为了视野,防止辽军突然反扑的可能,一直骑马在前方指挥,保证能及时观察全局战场的变化,这也使他成为战场上危险的位置,好几次被冷箭袭击,最危险的一次有人拼死投了长矛过来,刺死了狄至的战马,差一点就要了他的命。

    狄至换了匹马,继续指挥,不过辽军没有再反扑,新军踩着满地尸体,一直从东面,直接向西推进。

    一路的高歌猛进到西面,新军遇上了辽人最后的主力,一眼看不到边的步卒,狄至抬手,下令让所有人停住脚步,重新整队。

    两军相距百步左右,对面也停了下来,对方人是他们的数倍,长长的战线超过他们许多,此时的新军刚刚经历两次大胜,士气高昂,丝毫没有畏惧的意思,令行禁止,很多人已经带伤,浑身血污,有自己的也有敌人的,可还是快速完成重新整队。

    这时他们已经听到了后方南京城外的方向响起震天的枪炮声,隔河的王爷大军已经动手了!

    严申的舰队也在河中伴随他们一起缓缓西进,因为加了沙袋,加之炮都装到右舷,船体不平衡,河中也不比海上,没有海风,庞大的火力舰起步阶段速度很慢,比岸边冲锋的新军快不了多少,但此时也已经进入火力支援位置。

    他们人少,可从不是单独战斗,后方火力,河面的舰队,他们有着各处的火力支援。

    众人不断深呼吸调整转态,快速填装好弹药,两军隔着百步距离对峙,最后的大战一触即发。

    所有新军已经上好刺刀。

    “第一排,蹲下!

    所有人,举枪!”狄至骑着马穿梭阵线,高声下令道,他身边的两百黑衫骑士,此时也汇聚到狄至身边。

    百步之外的辽国大军还在左右张望,犹犹豫豫,任由指挥官喊着听不懂的契丹语大骂,依旧没一人敢带头冲上来,毕竟鏖战一个时辰,他们已经击败了前方的庞大辽军骑兵部队,辽军已经被吓住了。

    辽军指挥官气得连砍了好几人,辽军大队这才缓缓向他们冲过来。

    “开火!”狄至一声令下,几千新军,两百黑衫骑兵一起射击,瞬间辽军前排如同割倒的麦子一样倒下,辽军冲锋的脚步一下停下来,河中的大船在行进中也纷纷开火,一百多门火炮在密集的辽军阵列中后排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接连打击之下,打到现在,辽军已经没有什么士气了。

    “杀!白刃战!”狄至一声令下。

    “杀杀杀.....”所有新军士兵震天高喊,直接争先恐后端着上了刺刀的枪冲向辽军,如凶猛的嗜血野兽,瞬间撕咬上前沿还在犹豫的辽军,展开短兵相接的白刃战。

    狄至也带领黑衫骑兵直接拔出马刀冲了上去,河中舰队一边向西缓缓前进,一边从侧面开炮,后方的河岸大营也受到隔河的平南王大军火力轰击。

    整个战场如如果中的油,已经完全炸开,喊杀声四起,硝烟和血腥味四处弥漫。

    辽军东面是直接冲阵的狄至军,西面后方大营被平南王隔河火力打击,南侧河岸则是凶猛的舰队级火力,辽军最后的主力虽然人多,却已经被压缩在一片很小的河岸中。

    前锋的短兵相接不到一刻钟,辽人就开始纷纷溃逃了,往西逃窜,辽国前沿指挥官愤怒的用听不懂的契丹语大骂,连杀好几个往后逃的辽兵也没法稳定局势。

    狄至看准时机,趁辽军指挥还在怒吼的时候,于乱军中策马快速靠近,一刀将之斩于马下。

    新军士气更盛,一路追着辽军往西面跑,而打到这份上,辽军已经完全没有了战斗的心思。

    河中的舰队贴着卢沟南岸,不断跟随辽军开火,这种绝望的打击更是令辽军士气崩溃,他们根本伤不到河中的舰队分毫,只能毫无还手之力的被动一路追着挨打。

    河中舰队的每次射击的巨大声响和火光,都如同恶龙无情的嘶吼,击碎辽军士兵脆弱的心脏,每轮火炮射击之后,会留下大片重度伤残的士兵在河岸哀嚎,又毫无还击的办法,辽军内心是崩溃的。

    西面河岸,狄至带着黑衫骑兵冲杀,每冲上去砍杀一轮,又退回来填装手枪,让战马喘息,准备下次冲锋,同时不与大军主力拉开太远。

    直到看见辽军彻底放弃抵抗,漫山遍野的人丢盔弃甲,丢下手中武器和旗帜往西跑,才下令全力追击。

    狄至一招手叫来自己的副手:“你负责阻止追击,注意舰队火力,不要误伤。”

    “是,指挥使!”副手拱手接令。

    “所有骑兵,跟我来。”狄至随即带领众多黑衫骑兵,从北侧翼抄道,也不管路上溃军,一路直接向着西面奔去,因为他突然想到,这些辽军虽然在这溃败,但如果让他们进城去,以后他们就会成为守军!

    这场战的最终目的是拿下南京城,如果让他们进城,以后的仗不好打,破了城门还要打巷战,直接在街头巷尾短兵相接,新军的优势就发挥不出来了,这么多人绝不能放他们进城。

    仗着轻骑快马,他带着一百九十多骑兵快速从侧翼抄捷径,在溃兵大部前冲到南京城下,城头守军估计从高处看到了战场局势,全下来到门口已经打开大门准备接应自己人京城躲避。

    见到狄至他们策马而来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人回来了,上前招呼,结果被纷纷砍倒击毙,三十来人没有一人逃回城中。

五百六十九、信任训练的力量

    “快,关城门!”狄至下令。几人连忙下马,把厚重的大门从外面关上,从这可以看到远处案边的辽军大营正在被王爷隔河用火炮和火枪轮番轰击,很多留守的人已经向这边逃来,至少也有几百人。

    “上马,准备战斗!别放他们回到城里。”狄至一声令下,带领新军骑兵上马,一波冲锋,抵近射击,把向这边逃来的溃兵打死大片,这些人早就被隔河的话火力打成惊弓之鸟,听到枪炮声就怕,这时被一波迎头打击,死伤大片,吓得不要命的继续沿河向西跑。

    狄至没有继续追击,带人又回守南京城下,另外一边,王爷大军虽然隔着河把辽军大营打得稀巴烂,守军溃逃,可依旧无法飞过河来支援他们。

    西面溃败的遍地溃军,人头攒动,黑压压一片已经向这边冲来了。

    狄至深吸口气,看看身边同样在深呼吸的黑衫骑兵,笑道:“怕不怕?”

    一个年轻的骑兵摇摇头,看他样子不过十**岁而已。

    “我倒是很怕。”狄至到,语气中显然带着紧张,“再怕也不能让辽人进城,这些狗日的要是进城,我们日后攻城就会死很多兄弟。”他认真的说,说完看向众人。

    新军比起所有军队最不同的,不只是武器装备,战术战法,最重要的就是王爷称为“信任训练”的东西。

    是他们除去战术训练外最多的训练,甚至与体能训练同样多,这些各种各样的训练,都是王爷教的,也是王爷要求必须执行的,狄至能清晰的感觉到,王爷是在教士兵们,在战场上,你能信任的绝不是帅旗,而是身边的战友。

    所以团队的协同,战友之情,是这支军队最不一样的地方,狄至这话一出,士兵们脸上的恐惧几乎尽去,变得更加坚毅起来。

    “指挥使放心,除非他们从某尸体上踩过去,否则别想进城。”有人答道。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不过我们新军,至少杀十个才行!”

    “哈哈哈......”众人大笑起来,豪迈笑声中手也在微微发抖。

    很快,大队的溃军已经向着他们这边冲来了。

    “准备!”狄至一声令下,所有人停止笑声,眼中满是杀气,深吸口气看向前方。

    “什么战阵战术我也不用更你们说了,都是自家兄弟,心中自有默契,不多话说得没错,我们新军杀十个才够本,可别死早了。”狄至厉声道:“杀!”

    “杀!”

    “杀!”

    “杀!”

    随着齐声怒吼,一百九十多名黑衣骑兵,冲向正往城门赶来的大片溃军,一眼也看不到头,他们不知道有多少,但可能是他们的数十倍。

    高速行进中一轮手枪射击之后,众人纷纷抽出马刀,一往无前冲入辽军之中。

    黑压压一片的辽军瞬间被杀开一个大大的豁口,很多人抱头鼠窜,四处奔走,狄至则带人再次折返城下,重新填装。

    被打了措手不及的辽军溃兵,有些人只敢往西逃跑,可还有很多人在求生的本能驱使之下,蜂拥冲向城门,只要冲进南京城,他们就能活命!

    狄至等人在城门口一轮齐射,打倒冲在前面的大片人,后面的人犹豫了一下,又继续往前冲,求生的本能驱使他们奋不顾身......

    已经来不及第二次填装,狄至带头拔出马刀,与一眼看不到头的溃军在城下展开惨烈的肉搏战,西面的枪声越来越近,说明景军追击更加靠近,让城下的溃军越发拼命起来。

    新军黑衫骑兵在狄至带领下悍勇无畏,可为求生的辽人也奋不顾身,甚至在战场上丢了兵器的士兵这时候直接用牙抱着新军骑兵的战马撕咬,吃痛的马把主人摔下马背,被十几人活活压死。

    .......

    李星洲在开火的瞬间也在案边喊话,让对岸的的战俘和奴隶往河边跑,趴在河边不要动,有些人老是听话,没听话的有些也被火力误伤打死,可他顾不了那么多。

    狄至那边开打,他们这边也开始对着对岸的辽军大营火力打击,躲在岸边木板后嘲讽的辽兵瞬间被打成筛子,根本不明白怎么回事就死在新军子弹下。

    对岸守营的将领还算尽职尽责,阻止过弓弩手准备反击,可新军隔岸一轮齐射之后,才在岸边列阵,准备反击的弓弩手直接溃逃了。

    新军士兵早就愤怒不已,子弹炮弹不断往对岸宣泄,岸边的阻拦板被打成筛子,再远处的辽军大营也到处是弹孔。

    射击一直持续一个多时辰,对岸辽军大营靠河的一面已经成了筛子。

    火枪手比起弓弩手最大的好处还有请便性和火力持续性的优势,弓弩手一般平均带15到20支箭不等,而火器以明朝火铳手为例,没人带50发铅弹。

    而新军的顶配燧发枪显然是超越明军好几代的,同时使用的也是赵四改进后的弹头发射药一体式弹药,填装方便,发射前咬一下,直接塞进去就能打,不用倒火药再塞子弹之类的繁琐操作。

    一体式弹药就是燧发枪的火药与弹头用纸包在一起。

    为防止火药被雨淋湿或者沾水受潮,所以就用涂了猪油的纸来包装。

    装填的时候,因为涂动物油的纸韧性会提高,难以用手撕开,所以咬一下让后端火药露出是最快的方法。

    最后再将圆形的弹头放进去,用通条击打。通条是一种长的末端有凹口的铁条,可以挂装在枪侧。用通条击打后,子弹发生微小形变,就与枪膛紧密结合在一起了,就不会在枪膛里滚动或者掉出来。

    这种火药弹药一体式的油纸弹,每个新军士兵开战前标配八十发,放在侧面的皮质弹药包里,能持续射击很久。

    隔岸火力打击之后,对岸辽军溃不成军,岸边战俘大部分也存活下来。

    这时候,他也注意到西面战场狄至军的胜利,辽军主力正向西溃败,而河中的舰队还在追着辽军不断开火。

    基本大局已定.......

    李星洲心里激动,同时大松口气,可就在这时候,他远远隔河看见狄至带领一队骑兵,正在玩南京城下飞驰。

    他皱眉,随即一下明白过来狄至想要干嘛!

    他是想为后续战斗做准备,让辽军溃军入城!

    因为一旦溃军入城就会变成守军,南京这种大城可不比蔚州、安定,城区太大,无法在入城前进行充分的火力准备,即便他们轰开城门,也将面临城内敌人的抵抗,到时就是短兵相接的巷战,新军火力优势无法发挥。

    李星洲心里一急,急忙怕打眉雪,赶到岸边大吼:“狄至!狗日你的你给我回来!这是命令!”

    可惜枪炮轰鸣,距离太远,他根本听不到,李星洲心里急得不行,因为辽军大不过他们会溃逃,可不让入城是要断他们生路,有很多人会拼命的!

    他不在乎以后的仗难不难打,但是狄至不能死,新军好不容易有一个能独当一面的将领!

    李星洲急忙叫来传令兵,下令道:“快,去传令,让舰队最前方的两艘火力舰先不要打了,马上赶来我这!越快越好!”

    传令兵不理解他的用意,但还是带着令旗一路狂奔沿河向东岸跑去。

    另外一边,李星洲侧面到岸边,令所有新军停火,然后高声向对岸的战俘说了大体情况,然后拱手道:“狄至是我平南王的好兄弟,对岸的诸位好汉,若你们能帮为他解围,本王保证日后必有重谢!”

    对岸的战俘们走到河边,一个满是络腮胡,声音嘶哑的大汉光着上半身隔河道:“王爷,某这条命是你救的,今天就算死了也算还你人情。再说当初某没跟着小杨将军去死,心里天天难过,夜夜做噩梦,都觉得对不起他,现在算是还愿了!”

    说着冲上岸边,从辽军尸体上捡起一把长刀,就冲着南京城下冲去,受他感染,几百战俘还有奴隶,纷纷冲上案堤,拿过辽人尸体上的武器,砍死残存在大营中的辽人,向南京城下杀去。

    有这股力量,李星洲心中稍缓,但还是不放心。

    过了二十几分钟左右,骁勇上将起瑞号和巾帼上将起芳号两艘大船到达,李星洲连忙下令,两艘大船并列河面,两侧放下悬梯,两船中间搭起木板,强行渡河!

五百七十、鏖战

    李星洲带人匆匆从大船上过河,侧舷软梯有限,每次能上的人不多,渡河很艰难,效率低。

    严申也在骁勇上将起瑞号,简略的跟他说了一下情况,他也很着急,端起枪就要跟着一起下船,李洲伸手拦住他,“不行,你留在船上,跟着溃军大队走,不要跟丢了,最好不要让他们进山。”

    “炮弹还有多少?”李星洲接着问,身后的新军士兵正在过河。

    严申一脸不愿意,但还是点头答应留下,然后回答:“两艘火力舰快打光,弹药箱见底了,后面的运兵船还有很多炮弹,大多都在半数以上。”

    李星洲点头,两艘火力舰每艘二十多门炮,加之一直是前锋主力,虽然带的炮弹多,但打起来也快。

    “八艘运兵船加起来炮虽然多,可火力分散,打起来不如这两艘效果好。”严申跺了跺脚下甲板道。

    “你继续带着船队顺河往西走,最好不要让他们逃太多。”李星洲吩咐,随后带着人从另外一侧下了船,再往西就是太行山北段的崇山峻岭,这些人要是逃进山里也是大麻烦,能逼他们投降是最好的。

    不过随后李星洲一愣,操,自己什么时候也这么贪得无厌了。

    以为两侧都是悬梯,攀爬起来又累又费事,渡河的效率十分有限,忙活了接近十几二十分钟左右,终于渡过来两百人左右到北岸。

    时间不得人,李星洲在北岸边整队,然后下令严申不要再接士兵渡河了,立即带领舰队顺河西上,继续打击溃军。

    他不知道这时魏雨白所部有没有从上游渡过河,但那些只能看运气了。

    “对了,这条河上游有浅滩,小心点,别搁浅了。”临走前他又提醒。

    严申点点头,拆了船之间的木板,重现整合舰队去了。

    李星洲带着两百人,稍微整队之后就急行军向着南京城下赶。

    很快,远远的他就看到南京城下挤满了人,人头攒动,城门外的平地上满地都是人,草丛灌木都被踩到了土里,踩着渣,城门方向喊杀声四起,最里面隐约还能看到红黑色着装的黑衫骑兵,侧面还有几百人从河边赶过来的战俘也在拼命往里挤。

    愧败的辽人不要命的往前冲,黑压压看不清有多少的人挤在城门口,成了真正的血战。

    “上刺刀!”李星洲端着枪,一边小步跑,一边给步枪上刺刀,心里很紧张,辽人溃军实在太多。“靠近了再开枪,别误伤自己人。”

    他带着两百多人,气势汹汹的从后面冲过去,等到隔着十几步距离的时候,才下令停住脚步,贴背一轮齐射。

    火光中青色烟雾瞬间遮挡视线,李星洲看不清杀伤效果,也不知道自己的子弹打到哪去了,但能看见前方大量敌人倒下。

    “杀!”

    火枪射击的机会只有一次,这样的距离填装已经太慢,众人端起刺刀,直接冲了上去,刺刀见血。

    混乱中李星洲根本不知道自己捅到了谁,只知道和士兵一起,用力往前刺。

    随着他们阵列刺刀往前刺杀,面对突然从背后冒出来的一队景军,这些溃军也乱了阵脚,又听见枪响,战场上的阴影被唤醒,更加害怕起来,可在求生**的驱使下,依旧没有立即溃散。

    李星洲带人一路往前杀,反抗反而不多,大多数辽人注意力都不再抵抗,而是不命的往城门那边挤,想要进城。

    混战持续十几分钟......

    李星洲大口喘气,血汗混杂一起,肺火辣辣的疼,全身几乎脱力,只能靠意志力强行支撑,不断端枪往前逼近。

    虽然常年练八极拳让他年纪轻轻却有强壮的体魄,但真实情况是,一个普通人用尽全力搏杀,别说一分钟,几十秒就会气喘吁吁,达到体能的极限,所以什么大战几十合几百合的情况在战场是不可能出现的,生死只在瞬间。

    他都不知道自己刺中多少人,抢杠和胸前都已经被血染红,辽人无心跟他们战斗,就是不要命的想进城。

    这反而变成了一场毅力和命之间的拼死对抗,他们想把辽人杀到怕放弃进城,为狄至解围。

    辽人却不要命了,只想着进城.....

    坚持这么久,所有人都被血染红,喘着粗气几乎到了极致,他们没有后备,只能咬牙顶着。

    不过溃军更加难受,因为他们丢盔弃甲,多数人为了跑了,能丢的都丢了,大多没什么像样的武器。

    终于,又往前推进几步,杀死几名溃军之后,外围溃军终于支撑不住,放弃进城向西溃逃,外围的人逃了,里面的人也慢慢坚持不住,西逃很快形成大势,城下的辽军溃兵都掉头往西抱头鼠窜。

    等情况慢慢明朗下来,李星洲拄着枪杆喘息几口,抬头见到南京城外人和马的尸体已经堆积成一座小山,血水染红四周土地,还冒着热气,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大声喊:“狄至!你tm还活着吗,活着出声!”

    没人答应.....

    李星洲连忙带人冲过去,冲到城下,见有人推开尸堆,从城洞里爬出来,随后陆陆续续又出来几人,他们都被尸堆堵在城下门洞里,整个人染成了血葫芦。

    “咳咳.....王爷,我在这,我没事......”不一会儿,狄至也爬了出来,众人连忙上前清理开尸堆,让堵在里面的人都出来,最后陆陆续续只出来五十多人,几乎人人带伤,几个严重的还在血如泉涌。

    李星洲连忙让人上去帮忙,咬开子弹油纸,在伤口上撒上火药,然后点燃,这种办法虽然有风险,可能会使得伤口感染,可眼下不及时止血,他们连活下去就医的机会都没有。用火药高温灼烧,瞬间碳化伤口,虽然很疼,撕心裂肺的疼,但能起到止血的效果。

    随后他连忙过去把狄至从尸堆里拉出来,狄至还活着,不过左边手臂上被拼死的辽人咬掉了一大块肉,血流不止,右腿上也被划开一大道口子,深好几寸,血刷刷的往下流,已经站不住了。

五百七十一、大获全胜

    新军里有随军的大夫,不过跟主力部队待在一起,这边根本没有。

    好在不一会儿,西面的大部队也赶到了,李星洲连忙把随军的大夫叫过来,用高度酒精消毒,再把狄至的伤口缝上,同时及时救治其重伤的人。

    狄至起先带过来的一百九十多名黑衫骑兵损失惨重,最后被逼到城洞里死守,加上经过慢慢的厮杀,尸体堵住城洞口,外面的人想进来要爬过两米多高的尸堆,行动不便,他们才能守住。

    加之后续战俘的支援,李星洲的支援,压力不断缓解,最终支撑到最后。

    不过即便如此,最后活下来的只有五十八人,人人带伤,十六人还是重伤,最后能不能活下来也只能看命。

    他们的牺牲将所有辽国溃军都堵在城外,最后只能向西逃离,没放一人入城。

    这就意味着身后的南京城几乎就是一座空城!没有大量溃军入城,南京城也不会再有守军!

    李星洲将狄至等人留在南京城下交给军医嘱咐照顾好,然后号令从西面赶来的后续主力部队调出两个营人马进城接管南京,让他们暂时先占据南面城门,也就是狄至他们血战的城门,其余三门等后续大军进城在去收拾。

    随后自己带着剩下的人继续沿河西进,追击溃军。

    与此同时,下令几百从辽军手中解救的战俘和奴隶,配合王府最后方的两艘补给舰在河面上利用船体架桥,接应南岸大军过河。

    这次两侧不再是放悬梯,而是两艘大船抛锚并列河中,然后两岸士兵直接在岸边找地方砍树,用木头在大船左右舷搭起宽度超过一丈的斜坡,大船中间搭上木板,虽然耗时耗力,可完成之后,南岸大军就能渡河,直接进城,完全接管南京城。

    另外一边,李星洲走陆路,严申走水路,继续西进,追击辽国最后的溃军。

    ......

    耶律大石神色匆匆,带人一路西逃,身边只剩下数百亲兵,周围还跟着大量溃军。

    亲卫气得大骂这些人软骨头,拔出弯刀想要上去杀人,被他阻止了。

    微微抬头,太阳已经开始逐渐西斜,下午了......鏖战半天,其实他都不明白自己是如何战败的。

    直到景军河面上的大船突然开始吐出火光和烟雾,他就知道事情可能不妙,可身处后阵,他只能看见前方大片旌旗倒下,不断有人往后溃逃。

    他亲自杀了好几个逃兵,本以为局势稳定,结果却越逃越多,最后前锋漫山遍野的骑兵往后逃,那时他就意识到大事不妙.......

    对方三千人,一直从东面,击溃他们的先锋骑兵,击溃主力骑兵,然后悍不畏死的直接冲向击主阵地,击溃主力步卒。

    一路从东平推到西面主阵,然后他们就溃败了,他们只有三千多人而已!这和他见过的景军完全不一样,或者说和他见过的所有能打仗的都不一样。

    对于战败,最恐怖之处在于他没有任何能懊恼后悔的地方,排兵布阵,打这场战的目的,一切都十分妥当,可偏偏这样的妥当之下还是败了,这才是最令他无奈又恐惧之处。

    沉默许久,耶律大石对亲卫道:“盛名之下无虚士.......我早该明白的,应该更加重视他们口中的平南王才是,可惜现在太晚了。”

    亲卫道:“大王,不用伤心难过,你还有我们这些忠心耿耿的人,还有这些跟随我们的人。”他说着指了指周围跟着他们西逃的大片溃军。

    “等我们穿过大山(太行山),到西边的草原,还能再次卷土重来。”

    耶律大石点点头,“大辽国祚不能断绝在我们手中。”说着心中也下定决心,女真人再厉害,平南王再厉害,只要到了草原,就是他们的天下!

    可正当他下定决心之时,大地突然震颤起来,远处的西方地平线上,青草悠悠,一条黑线缓缓出现在远处,长长拉开一里多......

    耶律大石仿佛心跳瞬间停止了,正中高高的旗帜他认得,他跟韩德让学过一些汉字,但即便不学他也认得,关北节度使魏朝仁,和他们大辽在霸州、雄州一带对抗数十年的人,那就是他家族的旗帜“魏”。

    所有人都停下脚步,慢慢的,铺天盖地的黑衣骑兵缓缓而来,马蹄声几乎一致,令人难以喘息,深深的绝望在人群中蔓延。

    在前方连三百步的地方,他们停了下来,令人奇怪的是,带头的将军是一个女人.......这让所有人都觉得受到了侮辱,随后有人骑马上前,用契丹语道:“景国平南王有令,投降者不杀!投降者不杀!投降者不杀!”

    耶律大石一慌,连忙大声道:“他骗人!想想今天,景国人杀了我们多少辽人!他们的船追着你们打的时候忘记了吗!”

    众人一听这话,也骚乱起来,他身边的亲兵连忙上前鼓动众人:“大辽的勇士们!想要活命就跟我冲,冲过他们就是大山,进了山景国人拿我们没办法,就有活路!”说着自己亲自带头冲向对方。

    众多溃军受他鼓舞,犹豫之后还是跟着冲了上去,没错过了他们就是太行山,进到山里景国人就再难追击。

    为了活命,所有人都不要命的往前冲,耶律大石也拔出宝刀跟了上去。

    可就在他们靠近的时候,黑衣骑兵突然全举起一根短木棍一样的东西。

    “啪啪啪啪.......”

    火光闪烁,烟雾缭绕,隔着老远,冲在前排的大片人纷纷栽倒在地,随后黑色的骑兵往两翼包抄,中间露出一大片银灰骑兵,手中是长长长枪,整个人包裹在光滑的铁片中,连马也只露出一双眼睛。

    耶律大石不知道景国人想干嘛,正如他今早面对河边那些安静的大船一样,他本能的停下了马,然后就看到那些全身裹着铁的骑兵从正面冲入战场,摧枯拉朽的将人碾倒,黑色的骑兵从两翼包抄过来,不断吞吐着火光,南面河中令他们腿脚发软的大船这时候也缓缓从左后方波光粼粼的河面跟了上来.......

    “投降吧!”耶律大石绝望道,说着丢下手中宝刀。

    ......

    李星洲赶到南京城西面的时候,大片辽军溃军,还有中高层将领已经全部跪地投降,魏雨白所部骑兵从上游渡河,彻底断绝他们的后路。

    虽有还有少数人分散逃向四面八方,但主要都在这了。

    李星洲带人赶到的时候,严申的舰队已经在河面待命,魏雨白带领的骑兵正将俘虏集中到一处看管,同时锋利这些人中的高层将领。

    太阳西斜,河边的草地里密密麻麻都是辽军俘虏,至少有三四千人的样子。

    李星洲大松口气,这场仗从早打到晚,到这一刻已经可以确定是大获全胜了!

五百七十二、善后

    野旷天低树,辽阔天空之下,黯淡血色云朵染红四方,南京城外,血流成河,血腥和火药燃烧后的刺鼻味道弥漫战场,两艘在队列最后的运输船很快铺成临时渡河的桥,南岸大军迅速渡河,进入南京城。

    李星洲下令最先渡河的四营人马负责打扫战场。

    黄昏,日薄西山,哪怕战斗已经结束,还是时不时传来零星枪响,因为实心弹横扫过后的战场,留下大量重度伤残的伤员,这些人基本是熬不过今晚的,大军也照顾不了这么多伤员,送一发子弹也算解脱,生命在这样的情境之下就是如此不值钱。

    一直从南京城东面河岸,蔓延到西面无定河上游的几十里战线上,辽国从东线前沿冲锋开始,直到被魏雨白所部全部堵死在巍峨的太行山前,所有人投降,这漫长的战线上,数万双方将士,展开长达一天到晚的厮杀,辽军一败再败,所弃铠帐牛马,刀枪旗帜,漫山遍野,籍籍山矣,不可胜数。

    船面的桥也已完全架设好,天快黑时,南岸大军全数渡河,开始进入南京城。

    在狄至和一百九十多名黑衫骑兵血战之下,新军已占住南门,溃兵没有进城,城中其它三门基本没有什么像样守军,最多的西门也不过两百多人,其余两门只有几十人,加之早就看到外面的局势,大军一到,纷纷投降。

    天完全黑下之前,新军就已经完全接管了整个南京城。

    城外的枪炮声响一天,进城时城中门户紧闭,没人敢高声,晚上众多民居也没人敢点火光,怕暴露家里有人。

    不过他们的担心显然是多虑的,新军军纪严明,显然没有打家劫舍的想法,再者李星洲也交代过这事,特别是在南京城这样各族混杂的地区更是需要注意。

    李星洲早就有准备,以史为鉴,他能得到很多经验,中国几千年历史上能征善战的将军不在少数,但懂文治武功,不让自己停留在勇将的其实却很少。

    但很多奇迹背后,必然包含很多启示。

    金国的崛起为女真人留下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神话,完颜阿骨打带着起初的几千女真勇士开始,一路打败辽国几十万大军,以很快的速度,势不可挡的毁灭了这个雄踞北方的王朝。

    人们很容易就看到这表面的军事力量的对比,畏惧完颜阿骨打的恐怖势力,纷纷示好臣服,却忽视完颜阿骨打最重要的政策。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完颜阿骨打时期,大军所到之处,占据城池之后立即减免赋税,减免牢狱,对城中百姓不侵扰。

    当时辽国高层沉溺在过去的鼎盛辉煌之中,赋税繁重,压榨百姓,所以完颜阿骨打打下一城就能安定一城,人越打越多,辽国责反之,所以其势不可挡不只是军事上的卓越,还有大部分是政策上的远见相辅相成的。

    加之北方游牧民族,比起中原人家国意识更加单薄,大多是因为他们居无定所的游牧生活,所以他们更加在乎谁更强大,强大到让他们害怕,谁的政策好,能让他们获利,而不是谁是皇室正统,所以他们不会在乎皇帝传位给自己老婆摄政,也不在乎摄政皇后的男人是个汉人。

    其实对付辽国的政策很简单,打一大棒,给个甜枣就完事了。

    本来景国早就拿下南京城,完成了打一大棒这一步,结果童冠和杨虎两个脑子长在屁股上的王八蛋,根本不懂什么叫见好就收,才导致局势瞬间恶化。

    这次,他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当天晚上新军忙忙碌碌一整晚,另外一边,李星洲下令让战俘拆除辽军河畔大营的拒马,挡板等工事,然后将四千多战俘安置其中。

    新军大营驻扎在北侧,这样一来,南面是河,另外几面是新军架起的火枪火炮,也不怕他们有什么动作,看押战俘的全部事宜,就交给魏雨白处理,刘季则负责接手四城防守。

    忙忙碌碌一直到后半夜,才基本将这些大小事理清,劳累一天的新军将士才得以慢慢入睡.......

    第二天一早,李星洲就去伤兵营看了情况,在南门活下来的五十多人中,有三人没有活过昨晚,还有两人开始发高烧了。

    禁军中年级比较大的军医摇摇头,轻声道:“王爷,依老夫之见,他们两是撑不住了.......”

    这些军医跟随禁军数十年,不是民间郎中可比,行医大多靠的是积累的经验。

    李星洲叹口气,他们受伤太重,虽然有酒精及时消毒,但两人都不只是皮外伤,骨骼受损,骨髓流入血液,导致脂肪栓塞,这个时代几乎是没救的。

    人体就是这么脆弱,一根肋骨折断,很可能就刺破肺叶,或者骨髓流入血液,无论哪种,都是致命的危险,而以现在的医疗水平基本没救。

    “王爷,给他们喂点药石吧,至少走得舒服点。”郎中又建议。

    “等到晚上吧,如果今晚上还没降下来就按你说的办。”李星洲道。

    ......

    随后,他又去看了狄至,狄至此时好了很多,他伤也很重,不过好在都是外伤,没有伤筋动骨,这样的伤害极可能造成感染发烧要人性命,可王府有酒精,经过及时消毒,加之后续不间断的消毒,基本没有感染的风险。

    不过这样伤,周围肌肉皮肤组织肯定会坏死,然后重新长出来,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少说好几个月,在此期间,他只怕难以走路了。

    “王爷!”见他来,狄至一下高兴笑起来,不过很快疼痛得龇牙咧嘴。

    李星洲又是高兴,又是无奈,也不知道该不该夸他两句,可又怕说了好话,下次他还这么拼命,幸运的事一次就难道,下次还这么莽撞,说不定他就没了。

    可不夸,他和一百九十名黑衫骑兵的血战,以悍不畏死的勇气,阻止辽军入城,不止新军少了众多后续伤亡,还轻松拿下了城防坚固的南京城。

五百七十三、行踪

    最后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我们拿下燕山府了,情况稳定。”

    “哈哈!”狄至裂开嘴傻笑起来,脸上的疤痕又开始流血,气得旁边的老军医直跺脚。

    周围受伤躺着的几十黑衫骑兵也傻笑起来,他们一百九十人,活下来的五十多人十几人重伤,其余的也都不同程度带伤,一起躺到这来了。

    李星洲看他们一眼,心中感慨万千,又气又觉得好笑:“这有什么好笑的,是你们的功劳没错,可下次别这么不要命,辽军的命没你们值钱,换了划不来。”

    “嘿嘿嘿......”众人又傻笑起来,李星洲无语,对于这些,他或许可以将之称之为信任。

    “王爷,就算下次,俺也不会落在后面。”有人道。

    “对,我本来就胆小,以前在禁军根本不敢拼命,但要是跟着王爷,跟着狄将军,下次我还敢。”

    “哈哈哈.....”众人大笑,不过笑过之后撕扯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李星洲也忍不住笑起来:“好好养伤,晚上吃肉,上好牛肉,好好让你们补补。”

    众人一愣,因为景国私自宰杀耕牛是犯法的。

    “哈哈哈。”李星洲大笑:“辽军备用粮食,大营里牛羊几千头,吃辽国的牛不犯法。”

    “哈哈哈.....”众人又高兴大笑起来。

    ........

    太阳照常升起,燕山府这座老城,北方重镇,后世的北平,北京,当然此时依旧荒凉,青色墙砖威严冷峻,伫立朝阳中然不动。

    城依旧是往日的城,人却换了一批,城头已经换成平南王旗帜,守军也变成手持火枪的新军。

    李星洲让萧鸿祁帮忙写契丹文的告示贴在城中,大意为让城中民众赶快到城南景军营地中登记户籍,登记之后保证对他们秋毫不犯。

    犹豫许久后,开始陆续有民众出来,到南门军营中登记户籍,家中有多人人等等......

    慢慢的,发现这次景军和之前的景军真的不一样,没有烧杀抢掠,也不是凶神恶煞,终于都敢出来。

    .....

    岸边大营,所以辎重物资,都被搬空,外围树起栅栏,四千多战俘集中于其中,魏雨白已经带人集中管理,这些方面她更加有经验。

    “怎么样,没人闹事吧?”李星洲骑着眉雪来到岸边,魏雨白正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的指挥人把大营中辽军积蓄的牛羊和战马赶出来。

    听他的声音,瞬间回过头,脸上都是喜色:“没有,不过他们好像不太服气,大概觉得被一个女人俘虏很丢脸。”

    “你有办法吧。”

    “那是自然。”她自信道:“只是没想到南京城这么轻松就被打下来了。”

    李星洲其实也没想到,如果不是狄至等人的拼死堵门,大量溃军入城,据守坚城,即便是新军也要打很久。

    “派人南下,让你父亲的主力部队北上接管南京吧。”李星洲道。

    魏雨白一愣,不明白他的用意,因为这有分功给魏朝仁的嫌疑,但没多问,点头道,“等一下我就去写信。”

    新军大战之后需要休整,其实伤亡并不大,这一仗根据严申今早报给他的统计,加之之前路上伤亡,前前后后有两百零三名新军将士战死。

    其中官职最高的是一位火枪营指挥使,是狄至手下,在指挥行进中被冷箭射中前胸,不治身亡。

    伤亡的大头还是狄至带领去堵门的黑衫骑兵,一百九十人,战死接近一百五十,成为这场战役中伤亡最大的战场,死伤超过三分之二,不过他们依旧还在坚守。

    至于辽军伤亡还在统计,也很难统计,实心炮弹轰击之下让很多尸体都不是完整的尸体,统计起来费时费力。

    李星洲只是下令将尸首集中焚毁,因为怕造成大面积的瘟疫,特别是战场还靠近河边。

    对于焚烧尸体这件事,辽国并没有那么多抵触情绪,所以不用太多担心。南方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所以要入土为安,焚烧尸体是大不敬的。

    不过契丹人的葬礼是先将尸体挂在树上风干,然后在火化入土,如今不过跳过风干这一步,所以没有什么反对的声音,也没有激起南京百姓的不满。

    这也给新军打扫战场带来极大便利。

    ......

    新军伤亡人不多,对于一万五千人来说,只是零头小数,但李星洲不能将新军留在南京城。

    这也是他想让魏朝仁主力北上接管燕山府的主要原因,新军不只是他武装力量,也是他的政治保证,将来新军必须和他一起回京。

    另外一件事就是秋儿的二代蒸汽机估计已经差不多可以量产,赵四对于火器的研究说不定也进入新阶段。

    哪怕二代蒸汽机依旧达不到铁甲舰级别的功率,只要减少震动,增加寿命,就能用于枪管炮管和子弹加工,王府军事科技将进入新阶段,新的武器装备,战术战法说来就来,如此更新换代之际,时间不等人,新军不能驻守在这。

    “对了,辽军将领找出来了吗?”李星洲问,这种时候,将领肯定是要刻意掩瞒自己身份的。

    毕竟杀四千人的俘虏可能主帅还会犹豫权衡一下,可杀几个带头的将领让辽军绝了反叛的念头,同时示威邀功,却轻而易举。

    所以这时候混在战俘中的辽军高层将领自然是费尽心思的让自己不暴露。

    “找出来十几个,来不及脱铁甲的,一下就看出来了,不过剩下的还在找,这事需要萧鸿祁帮忙,他还要在另外一边班助登记户籍,脱不了身。”魏雨白道。

    李星洲点点头:“其中有没有耶律大石?”

    “暂时没有。”魏雨白道:“不过我觉得他就在这些人中。”她指了一圈被圈在营地中人头攒动,忐忑不安的战俘。

    “为什么?”他一笑,好奇的问。

    魏雨白微微得意:“很简单,昨晚已经问过一会儿,这些人口风都出奇一致,都说没见过他们的南院大王。

    口风这么一致反倒奇怪,他们大多都是身处后阵的步卒,离主帅最近,哪怕耶律大石逃了,他们肯定也有些人能看见,可一问之下却人人都说没有。

    要是没有在辽军中威望极高的人混在其中,这些人怎么可能口径一致。”

    “哈哈哈哈,聪明啊。”李星洲笑着道。

    “那是自然。”魏雨白也不谦虚,“不过要问出来可能需要几天时间,毕竟我们只有一个萧鸿祁。”

    李星洲点头:“不急,我们吃肉,把米面暂时分些给他们,我们有的是时间。”

五百七十四、斗智

    两天之后,一切尘埃落定,无论多大的事,无论死去多少人,悲伤愤怒也好,总是有时效性的。

    人再高级,也不过动物的一种,生存的本能会趋势人往前看,一切为了活下去。

    人们歌颂那些美好的情谊,把那些为情谊付出生命的人作为榜样教育后人。

    可事实是,物以稀为贵,越是强调的,就越是稀缺。

    活下去的本能,在天平上的重量远远超过精神上的坚守,谁也不是贞洁烈女,舍身求义的万里挑一还不一定能挑出来。

    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活下去就是最大的正义。

    所以很快战俘也好,南京民众也好,在新军绝对的武力面前,只能选择最安然的那条路继续走,加之新军没有像之前的的景军那样烧杀抢掠,这也给他们更多好好活下去的希望。

    南京城的秩序在慢慢恢复,大多数户籍已经记录在案,经历大战之后,城中百姓的生活逐渐恢复往日。

    城外堆积成山的尸骨烧了两天两夜,恶臭熏天,黑色烟雾弥漫天际,久久不散,宛若冤魂环绕。

    但这一烧,也烧了了所有人对过去的牵绊。

    谁家死了谁,死得是谁的丈夫,谁的儿子,这些都随着连续几天的大火,突然变得无法考证,无法辨别,也只能心中牵挂,慢慢就被生活点滴消磨,不再那么重要了。

    根据新军这两天的统计,辽军在长长的战线上,留下了九千八百一十五具尸体,还不包括那些支离破碎的,如果全算起来,肯定会超过一万。

    很多人直接死于河中舰队火力的轰击。

    其实如果他们有应对火炮的经验,那么伤亡会大大减少,可能只是目前十分之一不到。至少面对实心炮弹,低姿态,分散队列,或者寻找低洼地、掩体躲避,都能让火炮实力大打折扣。

    可辽军完全采取相反的措施,密集阵列,站姿行进,溃败后不知道寻找能躲藏的掩体或者低洼地,只知道一个劲的站姿乱跑,配合着大大放大火炮的杀伤效果。

    如果不是辽军配合,他们可能不会打得这么顺利。

    辽军败于战术理念的落后,如果他们知道如何正确处理火炮的攻击,伤亡会大大减少,即便新军武器领先,战也没那么好打了。

    大局已定,百姓情绪安稳,不过李星洲还是不放心,他不放心的原因只有一个,耶律大石。

    此人历史上只带几百人西逃,却接连击败中亚众多部族,然后统御他们,击败中亚霸主花剌子模,塞尔柱帝国等庞大帝国,创建了称霸中亚的西辽帝国。

    ***抢着说他信***,基督徒抢着说他是基督徒,欧洲也流传着关于他的传说,被称为“祭祀王约翰”。

    但其实当时的西辽耶律大石是实行宽容宗教政策的,***,基督徒,佛教等等都可以在他的西辽(史称)帝国内存在,他本人更大的可能是佛教徒,当时辽国、西夏、金国高层大多都是佛教徒。

    塞尔柱帝国是十字军东进的心头大患,敢怒不敢言的那种心头大患。

    十字军东征时曾在土耳其和叙利亚境内被塞尔柱帝国击败,成了他们的心头阴影,结果塞尔柱帝国的联军大败于耶律大石。

    从东方突然杀来的耶律大石一路高歌猛进,塞尔柱帝国苏丹被耶律大石杀得丢盔弃甲,差点死在战场上。

    基督徒开始鼓吹并大肆宣扬耶律大石是上帝虔诚的信徒,来自东方的“祭祀王约翰”,以此振奋人心,鼓舞十字军东征。

    而耶律大石也不仅仅是击败了塞尔柱帝国,基本当时中亚强国都给打了一遍,统统打服了,从此在玉门关以西延续了辽国国祚。

    这样的人物在一天,李星洲就不得安宁一天,他的才略,影响力,随时都可能是一颗定时炸弹。

    他不可能放过这样的人物留混在俘虏之中,可是四千多俘虏,没有一人出卖他。

    于是,第三天,李星洲经过几天的思考,终于治定下策略。

    他让萧鸿祁帮忙,在战俘营中大声宣读了一个新的政策,只要有人愿意向他供出身边的辽军高层将领,不但立即释放,还能获得一笔赏钱。

    这是巨大的诱惑,但同时也是给有心人开了一道门,如果将领指认将领呢?

    当天就有很多人向他提供信息,李星洲亲自一一会面,又抓住了十几个辽军中高层将领。

    李星洲带着萧鸿祁,在大营中亲自接待所有举报的人,这即是他的策略,也是陷阱。

    在萧鸿祁的陪同下,他一直忙碌到下午,虽然找出不少将领,可依旧没有耶律大石的消息。

    ......

    太阳开始西斜,李星洲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摇摇头让自己清醒些,很快又一个愿意举报的人走进来。

    这人年纪比起之前的人年纪大许多,衣着褴褛,而且整个人比较高大些。

    李星洲照例问:“你举报的军官是谁。”

    萧鸿祁将他的话翻成契丹语又说一遍。

    对方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堆,萧鸿祁小声对他道:“他说是辽军金账将军,叫耶律万力。”

    他点头,对于辽国的官制他还是有些了解的,这金帐将军可是上层将领,可汗身边的统帅。

    “带我们去指认吧。”李星洲淡然说,这样的事情早就经历一天,一切按照程序,没什么波澜。

    他要的不是这些中高层军官,途次大败之下,这些人完全不足以左右局势,他要的只有耶律大石。

    萧鸿祁用契丹语跟他说了几句,对方点点头,转身从左侧的门往外走。

    李星洲突然心头一震,开口道:“等一下。”

    萧鸿祁连忙叫住他。

    “你是契丹人?”李星洲问,萧鸿祁敬业的翻译过来。

    大帐中光线充足,对方先陷入沉默,似乎不解为什么这么问,然后点头。

    李星洲立即挥手,让左右亲兵上前将他控制住。

    对方不解的大叫着,不过听不懂。

    “他问为什么。”萧鸿祁翻译,李星洲没有回答他,而是对帐篷里的亲兵道:“先把他带下去,单独关押,不要让任何人跟他说话。”

    两人点点头,将人带了下去。

    原因简单,因为这本身就是一个陷阱。

    想要抓住耶律大石,或者说想要筛选出少数人来,最重要的就是一一抓住其特征,而这些特征最好每一种都能筛除大片人。

    李星洲这两天想了很久,耶律大石身上可能会具备的特性,最终总结起来:契丹人、极度渴望自由、年纪超过四十、认识辽军高层、认识汉字。

    这些条件是层层递进的,契丹人这些俘虏里有很多,至少三分之二都是。

    年纪超过四十又会排除一大片。

    认识辽军高层再次排除许多人,同时也就是说,来指认的,人人都有嫌疑。

    至于最后的关键筛选特征就是认识汉字。

    辽国高层官员有好几个是汉人,耶律大石执掌辽国南院,南院主管外族事务,所谓外族,最多的就是汉人,然后是羌人,指代辽国南方的南京道和西京道。

    无论是官职还是官场生态,都决定耶律大石必定多多少少懂汉字。

五百七十五、找到耶律大石

    所以李星洲一开始设立举报有奖这个政策,就能筛选出其中极度渴望自由,又认识辽国高层军官的一批人。

    而进入大帐之后,他可以判断大体岁数,询问是不是契丹人,由萧鸿祁帮他判断。

    如果这些都符合,嫌疑已经很大,那就是最后的筛选。

    李星洲设下的帐篷和别的不同,他特意让人在前方开两道门,左面的一道在左右和上面三边缝上鲜艳刺眼的红色布匹。

    人天生对红色有强烈的刺激感,会下意识联想到血,所以两道门左右各一,可出大帐的时候会下意识避开红色的门。

    之前的人都是这么走的,那是因为他们不满足最后一个条件懂汉字。

    两门之间,李星洲让人贴着一张汉字写的纸帖:“从左门出,违者重罚”。

    身为战俘,李星洲有权随意决断他们的生死,这些人心中惧怕,肯定会顺应,如果能看懂这几个汉字,理解起意思,绝对不会违逆,而是乖乖走左面红门。

    而一旦有人走了左边红门,说明他懂汉字,而且汉文基础不差,那么就已满足他为耶律大石设下的所有词条,可疑度超过八成。

    耶律大石手下亲信故意设苦肉计让其脱身的概率是非常高的,可他问了一天,没有一人走红门,直到这个。

    “王爷,他就是耶律大石吗?”萧鸿祁问。

    “不知道,不过可能性很大,我们接着问,待会你说话的时候不用这么严肃,让他们没有太多压迫感,这样他们才不会因害怕而出错。”

    “是!”萧鸿祁答应。

    至于嫌疑人,李星洲准备让他单独关两天,消磨其意志再加审问。

    .......

    晚上,新军吃上上好牛羊肉,还有人悄悄的把补给船上的酒精偷下来兑了水当酒喝,李星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胜之后庆贺必不可少,不过军纪也不能坏,等他们高兴完了再算账吧。

    第二天,又一天的重复审讯,举报的人少了大半,但他还是抓着另外两个符合所有条件的人。

    又过一天,已经再无人来举报了,如此李星洲基本确定下来,这三人中超过九成概率有人就是耶律大石,他准备收尾。

    下午,天朗气清。

    “你帮我去喊话,就说本王已经抓住耶律大石了,让他部下将领自己出来认罪,说不定能饶耶律大石一死。”李星洲吩咐萧鸿祁。

    萧鸿祁点头,带着两个护卫的士兵,骑马向着战俘营跑去。

    果然,喊话没多久,有几十人都纷纷站出来,跪地祈求不要杀他们的南院大王,其实他们根本不知道李星洲也不是百分之百确定抓着的就是耶律大石。

    但只要耶律大石不在战俘营,他说的话就能让人相信........

    李星洲把一脸茫然的三个嫌疑人放在帐前空地,自己坐在大帐前的高台上,魏雨白也在。

    随后让人带了几十个向他祈求的人过来,这些人一见三人,都没多想,直直的就冲到最左边那人面前跪下,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十分伤感。

    这下李星洲也瞬间确定了三人中谁是耶律大石,正是第一天抓住的那个嫌疑大的。

    确认谁是耶律大石,如何处理也成大麻烦。

    这种人物杀了群情激愤,在辽国人心中埋下仇恨的种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生根发芽,长成苍天大树,闹出什么复辽军来,打着南院大王的旗号就能聚拢人心。

    不杀,他本身的野心,才略就是个大麻烦,耶律大石还是个坚定的复国主意者,难以拉拢。前世他究其一生,创下的丰功伟绩,都是为延续辽国国祚在努力,甚至组织过大兵想要反攻金国,结果在玉门关外的大漠中迷失了方向,死伤无数,无奈放弃。

    “你觉得该如何处置他......”李星洲问身边的魏雨白,她也捂着额头头疼道:“不知道,杀了最痛快,可也最麻烦。不杀......后患无穷。”

    下方,他们主仆相聚,场面感人,李星洲也不打扰,心里在思索着这令人头疼的问题。

    .......

    岐沟关城头,大风呼啸,各色旗帜不断飞舞,关头将士在烈日下无精打采,想强撑起精神也撑不起来。

    “昨晚我又梦到你姐了......”魏朝仁捏捏额头,“梦到她倒在辽军乱箭中,面目全非,惨不忍睹.......一醒来浑身都是冷汗。”

    “爹,梦都是反的。”魏兴平在旁边道。

    “谁跟你说的。”

    “我娘啊。”

    “哼,妇人之言。”

    “那你盼着我姐出事不成。”

    “不是盼着,而是辽人喜欢大批弓马袭扰,来去如风,散而复聚,十分麻烦,实在想不出人少该怎么跟他们打.......”魏朝仁话里有些悲戚。

    “当初你不是觉着我姐去平南王府是平步青云吗。”魏兴平撇了撇嘴。

    “那是当初,我想的是......想的是.......”魏朝仁犹豫一下,小声道:“想的是能平南王能看上你姐,你姐对平南王也有心,这样一来我们魏家也是皇亲国戚了。

    你还看不出来吗,当初明明让她去拜访杨家,结果一听说平南王消息,立马自作主张跑江州去了,我这个做爹的哪会不知女儿情意,你姐直率,可也假直率。

    本以为送她如金碧辉煌家,没想把她送去送死,也不知平南王到底想什么......当初的英主,少年英雄,却一时糊涂。”

    “也不一定输呢......”魏兴平小声。

    魏朝仁之时叹口气没再说这些事,只是嘱咐儿子:“若事有不对,我又君令在身,不能北上。可你没事,你带领精锐骑兵北上接应他们,要随时准备,枕戈待旦,随时备好与号令并发。”

    魏兴平点点头:“你放心爹,打辽人我不一定打得过,接应平南王和我姐绝无问题。”

    魏朝仁点头,没在多说,天地间视野开阔,过了岐沟关的原野上,没有半个人影,先是金辽之战,又是辽景之战,持续几年的战争,早让这片土地上的百姓早早逃亡,家住雄关旁,那不是找死吗。

    就在这时,远方的地平线上慢慢出现了几个黑色小点,遥遥而来,士兵背上还插着旗。

    “爹,是快马,送信的快马!快马!”魏兴平激动的重复,一边跳起来挥手。

    “你别嚷嚷,我不瞎,看得见!”魏朝仁不满,随后道:“去看看,可别是什么坏消息。”

五百七十六、北方的捷报

    魏兴平最先拦住过来的快马,对方表明身份,果然是新军派来的信使,他也表明身份后拿到信件,并安排几人去休息。

    岐沟关南面是连绵的大帐都是军营,东路军几万大军还驻守在此,枕戈待旦,岐沟关不丢,至少易州一带还有望控制,这大概也是朝廷让几乎没有损失的东路军驻守的原因。

    中军杨洪昭等人,以及武烈军,神武军已经被召回京都,接下来就是面对满朝大臣和皇上的问罪。

    能不能保全性命是大问题,太祖有训不杀士大夫,但没说不能杀将军,被文人杀的将军数不胜数。文官犯错,最多发配,武将出事,脑袋不保,所以天生的优势就已经决定武人无法抬头。

    西路武烈军损失最为惨重,还有很多人临阵脱逃,怕军法处置不敢回去,当初出征时的浩浩荡荡武烈军,西路大军统下几万人,如今只剩万人不到。

    不知多少人流离失所,不知多少人变成孤魂野鬼,不知多少人客死他乡。

    中路神武军也好不到哪去,耶律大石一番突袭,然后直接追杀到岐沟关外。在此之前中路大帅杨洪昭之子战死南京城,前锋除去留守各处要道剩下的两千人只有几百人或者回来。随后的追杀中死伤加上走散逃亡的,中路军前前后后减员也超过万人。

    战端一起,引多少壮士埋骨他乡,多少家庭家破人亡。

    魏朝仁叹口气,世事就是如此,立足其中,身不由己,不得不为之,仿佛世道注定必须有人去死,剩下的人才得安宁,他无法解释,只能归结于天道如此。

    他已经听太多坏消息,不想再听一次。

    “爹,是我姐的亲笔信。”

    “嗯。”魏朝仁点头。

    魏兴平拿着信噔噔往城头跑。

    “你跑干嘛。”

    “给你看啊。”魏兴平道。

    “不看,你读。”

    “啊?刚刚你不还想看,那么着急。”

    “逆子,让你读你就读!”魏朝仁气得吹胡子,眼睛却忍不住往下面瞟。

    魏兴平挠挠脑袋,打开信读起来,结果才读一会,瞬间就激动的跳起来:“爹,大捷,大捷!”

    “你这逆子,一惊一乍要吓死老夫!什么大捷,哪来的大捷......”

    “平南王大捷!斩首万余,剩下的辽军全部投降,已经攻占南京城了!”魏兴平激动的说着往城头跑。

    魏朝仁慢慢也回过神来,但还是将信将疑,“什么?你说什么鬼话,快拿来老夫看看。”

    “刚刚给你看你不看.......”

    “逆子,就你话多,快上来!”

    城墙很高,阶梯很高,魏兴平穿了一身铠甲,冲到城头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魏朝仁连忙接过儿子手中的战报,可太阳光太强,加之年纪大了眼睛不大好使,又把儿子拉过来挡着光,不过还是不舒服,连忙又叫城头站岗的士兵过来一起遮阳。

    这下终于看得清,看了一会儿,魏朝仁心中波涛汹涌,眯着眼睛不敢相信的又看一遍,自己老眼昏花不成?

    可又看,确实是女儿字迹。

    “这......赢了?”他觉得心中有些恍惚,激动之情犹如堵塞一般,于是不敢相信的又问:“真赢了?”

    “赢了,爹,真的赢了!”魏兴平早就高兴的在旁边神色飞扬,他大概并不能理解父亲与辽人对抗几十年,日日夜夜惦记的心头大患突然被打败的感觉。

    “赢了,赢了.......”魏朝仁默念,念得越来越快,随后匆匆转身,走到城头扶着女墙,北方一尘不染的天空下,除了灰蒙蒙的苍茫丘陵,什么也看不到,苍老的手臂居然有些颤抖。

    “爹.....”

    “下令,集结二十营精兵,老夫亲自北上,去南京看看,你在这留守,好好守着岐沟关。”魏朝仁快速下令。

    “啊........”

    “啊什么啊!为父的话,你就去执行。”魏朝仁瞪眼,说着健步如飞匆匆下了城头,仿佛一下年轻十几岁。

    魏兴平跟在后面,一脸不高兴:“不是说好让我北上的吗,再说你不是说君令在身,不得北上......”

    “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魏朝仁走下城头,一本正经的反驳儿子,魏兴平彻底哑巴了,一脸扫兴张张嘴却没话可说。

    “剩下的人都归你调遣,你给我好好守着,切不可大意。”

    “知道了.......”魏兴平无精打采。

    “还有,速速派人,将此事呈报回京,禀报圣上。要快,多派人,最好把军中信使都派出去!”魏朝仁一边说着一边向马厩走去。

    “那得有百来人呢.....”

    “这样的大好消息千人也不为过!”

    另外一边,随着军令一下,大军集结,前线胜利的消息也开始慢慢在军中传开,快速蔓延。

    魏朝仁并没有阻止,这样的消息能振奋人心。

    当天下午,他就带领集结起来的二十营精兵,浩浩荡荡北上了。

    .......

    李星洲想了很久,到底要如何处置耶律大石,最终他觉得最妥善的办法是把他带走,南下面圣,然后找一个不是契丹人区的地方,请皇上给他封个闲散王,给爵不给地。

    如此既能拉拢安慰辽国人,也算好安置法,因为耶律大石本来就是辽国皇族,耶律皇室,封给他个闲散王合情合理,还不会激起北方民愤。

    只要让他远离辽国原本统治区,他的影响力就会大大下降。

    李星洲和魏雨白没有打扰他们将帅会面的感人场面,直到下午,才在帐篷中设下酒宴单独接见耶律大石。

    会面时候,只有李星洲一人,萧鸿祁在旁边负责翻译。

    上好的烤肉和奶茶摆了一桌,耶律大石进来的时候换了一身干净点的衣服,整个人精神许多,但还是长相平凡,略带老态,太过平静,和他臆想中雄才伟略,驰骋中亚的时代英雄人物有许多差距。

    李星洲没说话,他很平静的就像进自己家一样坐下,用契丹语说了话。

    萧鸿祁犹豫一下,李星洲道,“没事,你尽管照着说。”他早就知道耶律大石不会说什么好话。

    “他说王爷狡猾,骗了他们。”萧鸿祁翻译。

    李星洲明白,这人说的是他的手下,确实,如果不是欺骗那群脑子里全是肌肉的将领,也还找不出耶律大石。

    “不不厌诈,你不也想骗我逃跑。”李星洲给自己倒了杯奶茶,又给他倒了一杯,这种东西是游牧民族最喜欢的东西。汉族成人乳糖酶缺乏率高达九成以上,乳糖不耐发生率超过六成,所以中原国家的古人大多数情况下对奶是敬而远之的。

    而北方少数民族靠着与中原贸易的得到砖茶,虽然他们也爱喝茶,但砖茶煮后鞣酸含量极高,非常容易引发饥饿感,就想到往茶中加入增加饱腹感的牛奶、马奶、羊奶和酥油等,久而久之就形成奶茶。

    他们大概想不到,将近千年之后,这种喝法会风靡全地球吧。

两百七十七、倔强的耶律大石

    耶律大石听完萧鸿祁的翻译,只是叹口气,然后慢慢说了一堆契丹语,言语平静,没有太多愤怒或者抱怨。

    “你说得对,是我彻底输了,没想到输给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孩。”

    “你想如何处置我都行,但求你放过我手下的将军们、士兵们,只要放下刀,他们也能放牧,耕地,能给景国提供大量税收。”

    萧鸿祁不断翻译耶律大石说的话,李星洲只是听着,等他说完才反问:“你凭什么求我,你现在是阶下囚而已。”

    萧鸿祁翻译过去,他沉默了一会儿,开始回答。

    “用我的命,只要我死了,耶律皇室就没有什么像样的人物,你们景国皇帝也可以安心了。”

    听他说完,看来他是想着自己必死了,想来也是,北方少数民族向来酷烈,不只是因为残酷的生存环境,还因为他们并没有经历过先秦诸子百家那样的思想碰撞,所以文明的重量在他们眼中并没有那么重要。

    蒙古部族即便是上层贵族,会用自己子女换肉,突厥人在寒冷冰天雪中,会让年纪大的人住在营地外围挡风,保存部族实力。

    对于他们而言,生存至上,所以老弱无力的老人住在最外面抵御风雪是最有效理智的选择。

    可在中原,这些会反过来,这得益于百家争鸣缔造的文化成就。

    孔子归根结底解决的现实问题是:给读书人谋了条出路,读书干嘛?

    读书做官,这是孔子给读书人出的答案。

    这导致在前期中原国家的文化程度,文明程度远超周边,甚至领跑世界,到宋朝的时候,可以称为世界文明的灯塔也不为过。

    但到宋朝,读书做官的好处带来文化福利的同时,其弊病也开始大面积爆发。

    党争内斗,大肆打压武人,朝廷武功羸弱,引以为傲的富庶、文明使他们成为别人眼中的肥肉,文人持政却使其软弱无力,不像汉、唐那样能保护自己。

    有人说中国的衰落是清朝的事,其实明朝的海禁就开始了(1),或者说宋朝时弊端已经显露出来,只是后来几百年一直没改变,因为已经潜移默化。

    耶律大石认为自己必然会杀他是以北方游牧部族的思维来思考这件事,但其实不只是李星洲,就是皇帝很大概率都不会杀他。

    景国建国之后,就已命令禁止奴隶,当然私下和偏远地区肯定还有,但是只要国家出台明文法令,那就是另外一回事,标志着其文明程度绝不是周边国家能比,所以景国人处理这些事也更加文明一些。

    正如景国人不理解契丹人一样,契丹人自然也不明白景国。

    “呵呵......”李星洲一笑:“要杀你,想杀就杀,不用你同意。

    但本不会杀你,你那些士兵本王可以不杀,但是你和你的将领,会和我回到京城,拜见我们的皇帝,到时候圣上会决定你的命。”

    耶律大石平静的脸色终于变得惊讶起来,叽里呱啦说了一堆,萧鸿祁很快翻译过里来。

    “为什么?为什么不杀我,你看不起我,还是.......想让我聚拢人心,让契丹族人承认你们景国的统治。”

    李星洲一愣,不杀你就是看不起你,什么逻辑......

    “没错,你活着能够让北方百姓情绪稳定,如果你配合,我保证皇上能封你为王。”

    萧鸿祁翻译后,耶律大石只是摇摇头:“辽国人有他们自己的选择,他们尊重强者,但需要自己判断,而不是别人的蒙蔽。”

    “我景国不够强吗?”

    “强?你和你的奇怪军队确实算,但我和景国打了几十年的战,我和景国交锋的时候,你还没有出生呢,你扪心自问,景国强大吗?

    至于王爷,女真人之前再三派人找我,如果投降就封为异姓亲王,你觉得我在乎吗?”话虽然是萧鸿祁翻译过来的,不过耶律大石说话的时候嘴角带着轻蔑之笑。

    李星洲无言,他无法反驳,之前还被人家残兵败将按在地上打呢。

    在漫长的百年冲突,他们这场赢的最漂亮,可也有很多打输的,比起东北的女真,西北的蒙古,历经与景国几十年大大小小摩擦的耶律大石心中,景国根本和“强”沾不上边。

    “你手下将领和士兵的性命呢?”

    他摇头,“如果你执意要杀他们,那也没有办法,他们早该有战死沙场的准备,现在死也算死在战场上,并不是侮辱。”

    “你是别无所求了?”

    萧鸿祁翻译后,他坚定的摇头,李星洲也没想到他是个这么倔的人,既然他不接受自己的条件,放走他是不可能的。

    “如果你坚持,只有死路一条。”

    “我一开始就说过,只求一死。”耶律大石没有畏惧的意思。

    李星洲叹口气,果然,这种人物注定不好对付,不过他这不配合的态度,和对景国的蔑视,见了皇上也没什么好下场。

    “把他带下去吧。”李星洲摆摆手,放弃了劝说他的意图,也放弃自己之前的计划。

    亲兵正准备把他带下去,耶律大石像是想起什么,突然开口,亲兵听不懂他说什么,但还是下意识停下。

    “他说什么?”李星洲问身边的萧鸿祁。

    “他说等一下。”

    李星洲示意他说话,耶律大石慢慢说起来,他看向萧鸿祁。

    “他说他可以答应,但有条件。”

    “问他什么条件。”李星洲连忙道,好不容易找到突破口。

    萧鸿祁说了契丹语,耶律大石也很快开口,这次说得很长。

    过了很久,等他说完之后萧鸿祁才开口:“他说他可以答应王爷,可以帮王爷安抚辽地百姓,也可以接受景国皇帝的任何加封,但是他要王爷把帮他救一个人。”

    “什么人,他的家属?”李星洲好奇,耶律大石还有什么在乎的人不成,难不成是挂念他家人?

    按照严申说的,他们已经控制南京城的临时皇宫,里面有辽国的小可汗耶律和他的皇后,还有外围院落还住着很多贵族亲眷,其中耶律大石的妻子儿女都在,他的长子也在战场上被新军俘获。

    萧鸿祁摇头:“王爷,他说是先皇公主,叫耶律雅里,年纪跟王爷差不多大,现在......在上京,被金国皇室软禁。

    他说只要平安救出耶律雅里公主,保证她的安全,就答应所有事,否则就杀了他.....”

    萧鸿祁说完看向他,李星洲一听头大。

    金国皇室的人质......他在心里确是早就把金国列为心头大患,可从没想过现在就得罪金国皇室,毕竟耶律乌骨乃还活着呢!

五百七十八、谈判+北方的好消息

    经过五天的安顿整肃,南京城已经完全稳定,新军大部在南京城外扎营,城内守军之留两千人,每城五百人。

    另外李星洲遵守约定,只是挑出辽军战俘中的百余军官,以及主帅耶律大石羁押,其余几千人人统统陆续放走,没有在收押。

    这种宽容的政策不只赢的百姓好感,还有众多战俘的感恩戴德,离开前对着中军大帐的位置跪谢叩首,还有人想加入新军,不过被拒绝了。

    场面煞是感人,一片和睦,完全不像之前生死厮杀的人。当然,这些都是有前提的,那就是要把他们打怕了,打服了。

    至于耶律大石的提议,思索再三,李星洲准备试试,反正大家关系都不好,他也没想过和金国搞好关系。

    南京城西面的居庸关,北面的山海关都还驻扎着金军,而且听耶律大石提供的消息,金国太子耶律离就驻扎在居庸关,而且带的人不多。

    他还给李星洲提议,耶律离带的人不多,还骄傲自大,之前为与景国交战,没有官他,以新军实力,完全可以突袭居庸关,抓住金国太子来交换耶律雅里。

    李星洲心里好笑,这老小子给的计划确实完美,抓着金国太子,那交换耶律雅里肯定是稳了,只是这是个完全对他有利的计划。

    这样一来耶律雅里九成把握有救,但景国也把金国得罪死了,这些他就不考虑了。

    他可不是傻子,不过由此可以看出这个耶律雅里在耶律大石心中分量确实很重。

    李星洲最终决定先交涉,因为他不是耶律大石,并不是一定要救出耶律雅里,这只是一次尝试,如果情况恶化,要在彻底得罪金国和耶律雅里之间选择,那不救就是了。

    他虽然打了大胜仗,但还没自大到用自己一万多人去碰女真全国的地步。女真人对辽国的战争摧枯拉朽,对蒙古的战争前期也是连战连胜,直到后来因为一波自大被反杀。这群从东北苦寒之地杀过来的大汉可不能小看。

    最终,李星洲决定再次派出萧鸿祁,由两百多黑衫骑兵保护,西进居庸关,与金人谈判。

    .......

    夏末秋初,正是大好时节,天高气爽,开元城内,依旧繁华喧嚣,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关于北方的战事,只要没见到血,并没有多少人太过在乎。

    离北方的铁血最近的一次,就是杨洪昭等人回京,武烈、神武大军没有进城,直接回城外大营,败兵没有受到欢迎礼遇的资格。

    而杨洪昭的人入京面圣的一天,反而成了整个京城最为热闹的,百姓夹道,众多书生文士云集街巷,还传出“旦日诗赋三千首,愿为天子诛逆臣”的佳话。

    之后也慢慢带起一片热潮,写诗写词批判杨洪昭等人,反而成了一时时尚,慢慢的又把北面的平南王也带进去了,毕竟也是必败之军,干脆一同批判一番也算多增乐趣吧。

    开元繁华依旧,悲戚反而被淹没在角落里,这么多人北上,死伤逃亡,数不胜数,很多人家等了好几个月,却没等来家中丈夫,儿子或是兄弟半点消息。

    大军回来之后四处打听,也生死不知,下落不明。

    这个年代想打听清楚并不容易,军中统计清点不明,加之户籍管理制度诸多缺漏,平常人家基本不识字,起名随意,十万大军,有一百个张三也是常有之事。

    所以家中男人下落,只能寄托在有幸回来的同乡身上,若问不出一二,那就是生死未卜,下落不明。

    这些日子来,很多百姓聚集城外禁军大营,打听家人下落,禁军中官员忙得焦头烂额,百姓激愤,但也没办法,他们确实统计不过来,战场上死得人太多,再者记录不明,重名严重,生死关头能或者逃命就不错,谁在乎死的是谁.....

    夏末之际,小院里草木青葱,诗语又请王府的匠人来扩建一番,西面城往外移,弄出一个小院,给月儿和阿娇弄出一个小园子,可以种植各种花草,琉璃作坊的事情落下一段后,月儿又忙碌起老本行,关于王府香水的调配和钻研。

    为此她甚至亲自种花,阿娇才气十足,本就喜欢各种花草,算是臭味相投,两人在小院子里种起花。

    不过院子本就不太,亭台水池又占去一些,哪种得下太多花草,诗语就干脆叫人改出一个院子来。

    对于乡土情结严重的中原文明,动家里祖宅基土可是大事,一个女人不能做主,怎么也要王府主人才行,可平南王在外,向来就是诗语做主,府里的人都习惯了,并不觉得有什么,王爷行事向来开明不羁,他们这些下人几年来都耳濡目染,不在乎那些。

    可在外人看来,这又是一处不吉利的事,他们本就觉得平南王带人去送死,如今又有这事作为口舌之便,就说起什么家中男人在外,女子私改祖宅地基,红颜祸水之类的流言。

    闻者无不摇头叹息,又能见缝插针,找出些不是来,以此证明平南王“师出不正”。

    这些流言被阿娇和月儿听说后都气哭了,又是担心王爷,又觉得是自己不懂事,连累诗语得了如此恶名。

    诗语倒是不在乎,专门安慰了两个小丫头一晚上,又将平南王给他的《荀子》给两个小丫头看,才算让她们稳定下来。

    如今事情很多,随着王府给众多工匠的房屋落地建成,越来越多来自全国上下的工匠留在王府。

    落户入籍登记,安置,工资的敲定发放等都是忙不完的事,只好把心中忧心都深深压在心底。

    另外一边,秋儿的第二代蒸汽机产出三台,她也亲自去看过,那不可思议的东西,配合工匠们费劲心思打磨出来刀头,随着巨大的机器转动,吐出水雾,刀头缓缓前进,铁屑从后方挤出,在尖锐摩擦声中,居然把一个实心钢棍慢慢打磨成中空钢管。

    王府的工匠们都欣喜若狂,特别是赵四和铁牛等人,当时就激动得跳起来。

    对于诗语而言,这蒸汽机带动的镗刀床顶多是新奇加神奇,她并不明白这种加工技术的意义和能带来的变革,但他记得那家伙的话,对于秋儿的研究要无条件支持。

    所以在后续,她在当月从账房拨钱,将本月王府盈余钱资投于加大这种第二代蒸汽机的生产力度,同时对所有历经接近半年,辛辛苦苦打磨出镗刀头的工匠给予一笔额外奖赏,更加激发工匠们的热情。

    对于此事,严昆、方新、起芳和固封在王府圆桌会议上表示了反对。

    觉得这是在浪费钱,如今因为几乎所有大船跟随狄至北上,王府只有一艘大船在维持商业航运,南北贸易受阻,应该把这笔钱加投到建造新船上去。

    不过秋儿、赵四、祝融、铁牛、关仲等人则站出来支持她的决定,最后多数票还是在她这边,反对无效。

    诗语此时才蓦然发觉,经过那家伙这几年的经营,王府中的工党似乎已经悄无声息的崛起,开始有压过商党的势头。

    意识到这点,她将接下来一个月的新盈余投给了严昆等人造新船。

    诗语明白自己的长短,她不会像以秋儿和赵四为首的工匠们那样心灵手巧,鬼斧神工。也不如严昆、起芳为首的管事们那样东奔西走,巧舌如簧。她要做的是默不作声的巧妙维持他们的平衡。

    他们本就是相辅相成的,没有王府商人的钱财,就没有这么多财资物力让工匠们挥霍钻研,但如果没有工匠们的钻研,王府就没有那么多抢占市场的商品。

    可人总是以自我为中心的,商党生意做好了,慢慢会觉得王府繁盛都是自己的功劳。工党的新东西多了也会产生同样心理。

    所以就需要有人居中平衡,让二者维持合作,公开对话,不激化矛盾。

    她就是这样的人,或者说那家伙选中了她.....

    诗语倚着小楼栏杆,想着想着,心中思绪不由飞到千里之外,思念之情忍也忍不住,怎么还不回来.....

    对于外面愈演愈烈的流言蜚语,她并不在乎,不管别人怎么说,她总是相信他的,他从来没让自己失望过。

    倒是何芊那小丫头,平时大大咧咧,其实心思脆弱,居然被外面的各种流言说得害怕的来找她哭诉了一晚上,平时就她胆大的。

    之后还再三怂恿起芳带她北上去找那家伙,要不是她拦着,说不定起芳还真被她鼓动了。

    起芳本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在加上一个记性子的何芊那还得了,她着急的把两人叫来说了一顿,不让她们去添乱。

    平时王府里就一个起芳爱跟她顶嘴,不过这次她倒是没怎么说话,再三让两人保证不会去添乱之后,她才放心下来。

    只是这么多天过去,怎么也没点风声呢......

    按照日程算,快一个月了,该到辽国境内了吧。

    就在她惆怅之时,外院子的丫鬟匆匆进来,“王妃娘娘,王妃娘娘!严管事回来了,说有事要快见你,在前堂等着呢。”

    她在下方小院说话,诗语在楼上听得清楚,叫王妃娘娘是因为当初皇上的圣旨确实加过阿娇和她为平南王妃和侧妃,只是她并不习惯这样称呼。

    可府中的丫鬟护院们都觉得这样叫合理,才有排面,时间久了她也懒得去一一纠正了。

    “听见了。”她回应着走下楼,然后在丫鬟带路下,向着前堂走去。

    严昆六天前发货去江州,带的是王府新产的上好玻璃器皿还有果酒、白酒,以及一些上好农具,按理说交接给商家,然后走走人情场,酒宴,至少十天以后才能回来,怎么现在就.......

    莫非......江州可比开元靠近前线多了,一想起这事,她不由得心跳加快,匆匆几步走过瘦石嶙峋假山装饰的回廊,快步走到前面的厅堂。

    严昆神色匆匆,早已在等候。

    “严管事,时不时北方战事有消息了。”起芳一进门,直接就急忙问道。

    严昆点头,激动笑道:“大捷,王爷大捷!”

    起芳深吸口气,瞬间整个人如同被抽空所有的力气,一下放松下来,虽然信任,可她全身始终是紧绷着的,直到这一刻,才能舒服喘口气。

    “怎么回事,严管事你给我说说。”起芳激动的道。

    严昆和诗语坐下,旁边丫鬟倒上茶水也好奇的凑过来。

    “我是遇到谢临江谢公子,当初王爷在京城的好友,他现在是宁江府判官,他告诉我的,消息已经由关北节度使魏朝仁和枢密院关北房事快马发往京城。

    不过他们的马再快,也快不过我王府的船。”说到这严昆大为自豪。

    然后才说起具体战事:“战报说狄将军走宝渤海,然后转海河北上,在杨村击败辽军伏兵,然后顺河北上,又在南京城东以五千人,击破辽军主力马步兵卒超过两万,一路杀到城西,大捷,斩首万余级,攻破南京城,虽然狄将军受了伤,但没有大碍。”

    “那王爷呢?”诗语着急问,她心里自然为新军的胜利,王府的胜利高兴,可作为女人,她此时更加关心的是自己心中那个人。

    “羽总管莫急。”严昆哈哈一下笑,有长着调笑后辈的意味,然后才道:“王爷没事,都没受伤,王爷西路军从代州北上,一路击破辽国重镇蔚州、安定,直达南京城下和狄将军汇合,然后分兵两路。

    一路由魏将军西进渡河拦截辽国溃军,一路渡河与狄将军汇合攻入南京。最终魏将军所部俘获辽兵四千与人,还包括众多将领和辽国南院大王耶律大石。大军控制南京城还俘获辽国皇帝耶律及其皇后家眷。

    天大的大捷啊!”

    直到这一刻,诗语整颗心完全放下,他没事......整个人也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古往今来,踏破敌国京都,生擒他国至尊之人本就不多,何况是雄踞北方,与景国相持上百年,几十代人的辽国。

    如此盖世武功,赫赫战绩,都是他的男人创下的,巨大的激动之情,骄傲感汹涌澎湃,充斥内心,让她有些头晕,甚至想哭.....

    “总管事,我们是不是让季指挥把这事报给宫里?”严昆问。

    诗语一下从激动中回神,她深呼吸,让自己平静,然后抹去眼角的泪痕,冷静下来摇摇头:“不行,该来的总会来,但这时候如果去说,就会让皇上觉得枢密院还不如我王府消息灵通,可能会有不好的影响。”

    严昆听了点点头:“好,那我暂时也不与别人说此事。”

    “嗯,消息总会来的,枢密院快马也比王府慢不了几天,不过既然早得消息,就要早做准备。”诗语道。

    她聪明伶俐,自然明白这样天大的消息背后,也会带来天大的风波,想躲是躲不过去的,但如果巧加利用就是大好机会.....

五百七十九、一步先,步步先

    整个王府已经默默调动起来,起芳先让严孤联系孙半掌等人,让他们帮忙看一些六部大官的门前消息。

    另外一边不动声色的将后山驻扎的一营新军调到河边的工坊空置的仓库内驻扎,因为几乎全部大船北上,王府很多生意受到影响,这一带暂时空置出来。

    对工人们则说是军营需要翻修设备所以有此调动。

    其实诗语自己想了很久,那家伙临走前也提醒过她,有些事不得不防,所以他还故意从城外加派新军驻守王府后山。

    而如今事情来了,诗语一边私下调动王府人手,一边也觉得这事需要个照应,思来想去王府里只有两个人合适,一个是季春生,一个就是起芳。

    季叔是跟着潇亲王征战沙场的老将,很有经验,但他也是武德使,时常要进宫,不在王府,兼顾不过来。

    思来想去只有就只剩下起芳了,起芳以前在起家得势时是淮化府厢军都统,统帅厢军,之后还打过南方平叛之战,自然是有经验的。

    如果严申等人在府中,她绝不会去找起芳,但这次却没办法。

    .......

    早上,诗语硬着头皮在王府后院找到起芳的时候,她正好奇在秋儿旁边问东问西,秋儿正忙着调试她新一代蒸汽机。

    因为南方大船都去北方打仗,起芳好不容易空闲下来,她仿佛对秋儿的蒸汽机和赵四的火炮都很感兴趣,天天往后院试验场跑。

    见她见来,秋儿跟她打招呼,起芳就跟没看见一样。

    诗语心里有气,但没发作,只好上前小声道:“我......我有话想跟你单独说。”

    起芳不可思议的抬头看她一眼:“你说我?”

    “没错。”

    “我没听错吧王妃娘娘.......”

    “没有!”诗语被她阴阳怪气的话气到,又连忙压住火气。

    最终起芳还是跟着她出了后院,来到前院的回廊,众人看她们的眼神都是一脸懵逼,其实王府里谁都知道,她们两不对付,说话说不上两句就要置气。

    其实诗语自己也明白为何,她们两都是傲气的人,所以凑不到一处,可知道归知道,就是改不了。

    “有话快说,我可不想费口舌跟你吵。”只剩下两人,起芳也不客气了。

    诗语哼了一声,但毕竟有求于人,只能道:“我有事找你帮忙。”

    起芳一愣,随即直接道:“那你说来听听,帮不帮再说。”

    “我想让你领后山的驻军,驻扎西院。”

    听完她的话,起芳皱起眉头,“为什么?”

    “王爷赢了,北方大捷,新军已经拿下南京城,还俘获辽国皇室。”

    起芳大惊,一下激动得跳起来:“真的假的!”

    “真的,过几天消息就到京城了。”诗语说,她话音才落,起芳长舒口气,高兴的笑容再也忍不住洋溢出来,看她如释重负又难得柔情的神色,同为女人她早就敏锐察觉其心思,心里微微泛堵,那混蛋果然是花心大萝卜,到处留情。

    “不过这跟驻军有何关系?”

    “哼,我以为你这么聪明早该想到。”诗语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反击,讥笑道。

    “我聪不聪明不关你的事,也轮不到你说!”起芳反堵一句。

    “原因很简单,这次是太子党最后的机会,北方赢得这么漂亮他们已经没机会了。可狗急还会跳墙,人急了说不定什么事都能干出来,特别太子那样的人,背后还有六部大多数官员。”诗语说得比较委婉,却说得很凝重。

    “哼,你果然适合阴谋诡计。”起芳讥笑。

    诗语懒得理她的讥讽:“总之必须防患于未然,他走时就再三叮嘱过我,思来想去,王府里剩下的人只有你和季叔有统兵的经验,季叔要时常进宫,所以只能找你帮忙。”

    “这事我答应,不过这些人如何安排是我的事,你顶多只能过问,不能插手。”起芳毫不客气的说。

    诗语深吸口气压住心头怒火,最终还是点头:“行,但你也要记住,这和完全的行军打仗是两码事,防范于未然的同时,行事要隐秘周到,不能给人留下把柄。”

    “不用你说,我自有分寸.......”起芳完直接转身离去,气得诗语留在原地牙痒痒,要不是这种时候,她真想跟这女人好好理论理论。

    很多事情都要慢慢去想,慢慢安排,比如获得宫中消息,监视六部高官动向,四门变动,还有大多数朝廷要员的倾向。

    这些在这几天还是不难的,因为他们不知道北方的大胜,不会那么谨慎。所以先人一步的消息,就能先人一步做好安排,然后一步先,步步先......

    接下来两天,六部官员最近走动,朝中消息,从四面八方秘密的汇入王府,对于不知道消息的人而言,他们根本没斗争意识,也没有防范之心,所以很多情报一下就暴露了。

    比如孙半掌手下盯点的人回报,礼部判部事、吏部判部事、刑部判部事、兵部同知、工部同知等经常出入城东判东京国子监程禁家。

    程禁有一座宅子在城东宫外的煌华巷,和同在皇城中东侧的东宫位置很近,方便出入,所以这些人为何去程禁家中,道理不言而喻。

    可他们并不知道北方情况,而王府早有先一步的准备。

    京都依旧平静,暂时没起什么风浪,因为北方的消息还没来。

    .......

    秋日初平静的一天,依旧天高气爽,夏日酷暑慢慢散去,两匹快马匆匆踩着青石板路,穿过午门高大门洞,一路出示枢密院腰牌,直入宫中。

    武德司守卫也不得阻拦,直接放行,两匹快马直接奔跑入宫中,冲向西南侧的枢密院衙门,午门之内,就是一品大员也不得纵马,可这两人似乎不知道一般。

    一到枢密院衙门,匆匆下马,都来不及拴好马,高喊着:“北方急报!”直接就往枢密院府衙里冲,穿过森严的黑色天井,信报直接送到办公正堂的枢密副使温道离手中。

    温道离只是草草看一眼,匆忙中打翻了砚台,袖子染黑半边,他没在乎,叫两个信使进来问了半天。

    然后匆匆护住手中信件,也不在乎,连忙高喊人备轿入宫。

    不一会儿,一顶小轿离开枢密院衙门,想着北面的宫内匆匆行去。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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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人敬仰的萧王故去,留下名满京都的纨绔世子,人人咬牙切齿。却在某一天世子变了,在平静中奋发,在误解中进取,在困苦中挣扎,直到一天,蓦然回首,世子已经崛起了世子的崛起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世子的崛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世子的崛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