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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的崛起全文阅读

作者:我的长枪依在     世子的崛起txt下载     世子的崛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五百二十、太子的心塞

    送别康亲王父女之时,永明郡主一脸不满表情,恨不能把站在他旁边的狄至吃了似的。

    李星洲大笑,然后和康亲王约好,五日之后去他的王府看看琉璃器的特殊渠道:“到时我会带狄至去。”

    康亲王心照不宣的点点头:“嗯,老夫这就回去准备。”

    “父王,你们说什么?”永明公主还在旁边不解的问。

    李星洲心里大笑,可怜的小姑,你爹都把你给卖了.....

    “哈哈哈,没什么没什么,不是什么大事,家常小事而已。”康亲王笑道,永明郡主狐疑的看了他们一眼。

    送他们走后,李星洲问狄至道:“你觉得永明郡主如何。”

    “什么?”狄至不解。

    “我说康王府的永明郡主怎么样。”李星洲问。

    狄至苦笑:“王爷,那是郡主,属下哪有资格说三道四。”

    “反正只有你我,说说看。”李星洲随意的问。

    狄至摇摇头:“王爷,郡主千金之躯,与我本是两个世界的人,要不是王爷提拔,属下只是庶民之身而已,怎么敢信口评说郡主呢。”

    李星洲摇头只好作罢,“算了,反正你就是谨小慎微,不该说的话永不会说,好好保持。”

    为将帅者,谨慎冷静是最大的美德。

    纵观历史,一般手握大权的将军都不会有好下场,能善始善终的每个朝代都非常少,但有那么几位突出的,如汉朝大将军,甚至可以说第一帅卫青却能善终。

    卫青其人名流千古,但不过是平阳公主的骑奴出身。

    最后他娶了平阳公主,官至大司马、大将军,成为帝国地位最高的官员之一,还少有的成为能善始善终的千古名将,主要就是因为卫青此人十分冷静,时时刻刻能看清自己位置。

    他屡立战功身居高位之后,汉武帝曾想封他三个儿子为侯,卫青拒绝说:自己的两个儿子尚且年幼,没有寸功就能封侯,那皇上如何面对战场上舍命拼杀的将士。

    卫青从来不居功自傲,哪怕立下不世之功,身为大司马、大将军,跟汉武帝说话向来十分谨慎,行事低调,与他关系不好的人家他也会按照理解送上生辰贺礼。

    这些为人处世,大概和他骑奴出生的苦难童年有关。

    正因这些,卫青成了历史上少有手握军权,位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能善始善终的武将。

    狄至身上也有这种影子,这也是李星洲看重他的原因,只有经历苦难的人,才明白荣宠和幸福生活的不易。正因不易,他们才懂得珍惜,能为此拼命,也懂得珍惜身边之人,而不是冷冰冰抛开。

    .......

    “殿下,皇上命令已经下来,二月初必须离开京城,凸碧山庄那边也准备好了,属下安排的都是些做事麻利之人,听话懂事的下人,殿下尽管放心......”福安道,他尽量说得客气些,心中十分紧张。

    没想到这差事最后会落到他头上来,还是皇上亲自嘱咐的,不过想想也是,别人来也不好,指不定会出什么事。

    东宫他不是第一次来,但是这次有所不同,太子被禁足东宫,东宫风光不似往日。

    “你骗人,不可能!这不可能......”太子不断摇头,身后的太子妃还有长子李环连忙扶住他,“父皇不可能这么绝情,父皇不可能.....不可能如此无情......”

    “你以为我是傻子嘛!福安,你以为吾是笨吗!

    我要是去了江州,谁在京城?就是那孽种!潇王的孽种!”太子神态癫狂,张牙舞爪想要冲上来,福安连忙后退几步,太子也被他的长子李环拉住。

    福安心里叹气,这来的要是其他人,只怕都难保全,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太子。

    福安板起脸,一字一句认真道:“太子殿下,皇上口谕在此,殿下还是不要为难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去江州也没什么不好,皇上只是想让殿下在那休养身心,好好想想而已。”

    “哈哈哈哈......哈哈哈......呜呜呜.......”太子大笑,笑着笑着突然崩溃大哭起来了,手臂缓缓从儿子手中滑落,跪坐在地上:“你们以为我什么都不懂?

    狗阉人,到现在你还骗我,你还骗我......

    呜呜呜,以前父皇眼里只有潇王,现在他眼里只有那孽种!你给我滚,快滚!吾不去,死也不去!”

    福安脸色瞬间变得很不好,他向来不喜欢得罪人,身为宦官弄臣,他最明白自己处境,他的所有权利,恩宠,势力,都与那些朝臣不同,他们的权势来源于官职,而他的来源于皇上。

    而皇上现在年纪大了......

    所以他低调处事,尽量不与人红眼,可这并不代表他毫无脾气,他最恨的就是别人叫他.....阉人。

    虽事实如此,可太监也有尊严!

    福安冷脸,收起所有的好语气冷声道:“太子殿下,皇上口谕在此!从或不从你自行决断,但容在下提醒一声,上直亲卫就还侯在东宫外呢,太子若是想体面些走,还是识时务为好。”

    “你,你个狗下人!狗阉人!”太子气得咬牙,恶狠狠盯着他。

    福安公公作揖,然后将皇上口谕交给太子长子李环,甩袖面无表情带人退了出去。

    ......

    太子呆呆坐在原地,一脸懵逼,脸上泪痕还没干,这次他真正感觉到了恐惧.....

    他慌乱拉着儿子的手臂站起来,抹了抹脸,然后着急道:“快,快去找方先生来,我有事要问他,让他快些过来!”

    李环一动不动,低头不敢看他。

    “去啊!”太子大怒,扯了儿子的衣袖,见他还是不动,“你tm快去!去啊!”

    “父亲,方先生已经走了......”李环低头道。

    “什么?”太子一愣,随即不解的问:“走了?你说方先生走了!什么时候走的!怎么会走的!”

    “前几天父王天天醉酒,无心管理宫里事务,所以......”李环心虚的道。

    太子狐疑看着他,“酒醉那又如何,不是还有.......给方先生的供奉,吾不是一开始就交代过账房吗?如此优渥厚待,他怎么会离我而去?”

    李环低头,不敢看自己的父亲,眼神飘忽道:“这,这个.....那家伙.....他老是顶撞父亲,还要天天好吃好喝伺候,又没什么用处。

    父亲不理事这些天我接管宫里的事务就......就停了他的供奉,他是太子府幕僚,肯定有私钱的,吃喝不成问题,应该.....”

    “父亲,那姓方的在府里向来趾高气昂,跟他是谁似的。

    而且他一个人的供奉,都够多养十几个丫鬟了,何必护着他,对吧。”李环连忙心虚解释,他见父亲的脸色已经越来越不好。

    太子眼神几乎可以杀人,恶狠狠盯着自己最宠爱的长子,他一手带大,呵护有加,视为接班人的儿子!

    “你也给我滚。”太子怒气冲冲道。

    “父......”

    “滚!”

    李环不敢说话,连忙行色匆匆离开,太子妃也不敢久留,跟着儿子离开了。

    众人一走,太子失了神一般呆在原地:“潇王.....潇王!当初我不如你,现在生个儿子也不如你,啊啊啊!”

    ......

五百二十一、皇帝的莫名任命

    草长莺飞时节,距离出兵时间已经越来越近,整个景国上下都忙碌起来,特别是北方。

    皇帝起用大批人,如之前被贬的侍卫军步军指挥使童冠,还有皇后娘家的吴正清,启用为成都府转运使。

    当然,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大军北上粮草是最大的问题。

    在关键地区设立转运使为大军解决粮草补给问题。

    当然,景国转运使权不及前世,因为还有节度使,节度使掌一路或者数路之军事。

    转运使称某路诸州水陆转运使,其官衙称转运使司,俗称漕司。转运使除掌握一路或数路财赋外,还兼领考察地方官吏、维持治安、清点刑狱、举贤荐能等职责。

    但因为节度使的存在,转运使“考察地方官吏、维持治安、清点刑狱、举贤荐能”等职责是受限的。

    所以最大的作用还是掌一路或者数路财务赋税,所以才能为大军提供后勤补给。

    此次出征,共有成都府路,河东路,京北东路,京北西路,雁门路,关北路,京西路,京东西路,京东东路几路负责大军补给,大军粮草,辎重都是从这几路筹措。

    而更南方的淮南东路,淮南西路,江南东路,江南西路,两浙路,福建路,荆北路,荆南路,剑南路等等各路则会加重赋税。

    而负责大军补给的路都需要设转运使为之负责。

    当然,有些转运使是身兼数路转运之职责,比如李星洲的京北转运使,这个京北其实包括三路:京北西路,京北东路,雁门路,只是因为三路地形狭长而且相连,所以当初皇上直接加他为京北转运使。

    但册印文书上却是写得清楚的,他掌的是京北西路,京北东路,雁门路三路之财务赋税,兼领三地考察地方官吏、维持治安、清点刑狱、举贤荐能。

    所以他这个京北转运使分量才会这么大,令很多人忌惮。

    除此之外,成都府路的转运使是吴正清,朝堂里很多人为这事吵开了,因为吴正清是直接空降的,就因为他是皇后本家人,和李星洲还是很亲的亲戚。

    不过李星洲其实心知肚明,不止因为吴正清是他表叔,还因为吴家给朝廷承诺了大笔钱粮。

    至于河东路,则由杨文官兼领,关北路魏朝仁本就是节度使,职权比转运使还大,就不须设转运使。

    京西路的转运使则是田何琳,这是个老人,曾经官至紫金光禄大夫,此次算是启用,众人都没意见。因为田家是京西大家,没人会比田家更了解京西路,也没人能比田家在京西路好办事,哪怕是皇帝都没有。

    而京东西路和京西西路,经过几天的争论之后才最终确认下人选。

    京东东路转运使为鲁达,原度支司副使,其兄长就是鲁节,盐铁司盐铁使。

    最令人没想到的是京东西路转运使居然是何昭!

    皇帝前面一直都听汇总人意见,河东路,光北路,京西路,京东东路都是由大臣们商议出来的人选,结果到了京东西路,皇上一下就内定了,定的还是何昭,着实匪夷所思,连何昭自己听完也是一脸懵逼。

    不过皇上没有解释的意思,大臣们也不好说什么,因为前面的人选都是他们议,如今皇上突然指定,大家也不好说不。不过总感觉.....皇上是故意的?

    虽然京东西路与开元府相邻,距离不远,但何昭是开元府尹,事关整个国家中枢区域的运转,现在又给他加京东西路转运使,能忙得过来吗。

    ......

    当然,这些都不是他操心的,他不要操心的是只是何昭的女儿,而不是何昭。

    至于皇帝的用意,他猜不透,也没继续去猜,因为他又自己的事。

    到二月初,大婚的风波慢慢平息,何芊终于不用避嫌,又开始往王府跑了。王府有趣,还有人陪她玩,她和月儿最能玩在一起,因为两个小丫头都很活泼好动。

    李星洲肩上的担子也慢慢重起来,不得不从阿娇和诗语的温柔乡中脱身。

    他这个京北转运使有很多事情要做,好在王府人脉很广,生意遍布京北西路,京北东路,雁门路,光北路,河东路等等北方各地。

    筹措军粮只需下令各地知府、知州、知县,他们做不做,如何监督才是大问题,可对于生意到处做,商业合作伙伴遍布北方的李星洲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他的信息和情报工作比枢密院都要好,简单的说,很多商品只有王府才有,成千上万大小商人想要从王府批发商品赚钱自然就会下意识想要讨好王府,王府就会处于主动地位。

    只要稍微提醒,即便不明说,众多商家也会自愿充当王府耳目,而王府则负责提供更加优先级的供货,这是一种交易,只是用的不是货币,而是情报换方便。

    众多商家都很愿意,对于他们来说经商途中一路见闻,不过无用的附加物,除去在酒楼青楼吹嘘之外毫无用处。

    结果现在居然可以换取实实在在利益,合乐而不为。

    对于王府,这些各地商人汇聚过来的见闻情报经过处理立即如同一张巨大的网络,清晰直观的让李星洲看清天下大势。

    商贸永远是最不会骗人的,各家兴衰,各国国力,无卵表面如何掩饰,从他们的买卖交易中就能看得清楚。

    金国根据各大渡海商家传回的消息汇总,他们正在大量买进粮食,而且价格居高不下,几乎是景国三倍!说明他们表面强悍,虽然看起来势不可挡,可一年多的连续争战也到强弩之末,难以支撑大规模用兵,他们可能会攻下西京后开始修正,停止进攻,辽国会得以喘息。

    这并非好事,所以景国攻南京最好在金国攻下西京之前,否则辽国有喘息机会,能专心应对景国进攻。

    夏国大量买入奢侈的香水,将军酿,南方绸缎,而且基本都是皇商交易,而民间平均粮价却在不断上涨,说明夏国看似繁花似锦,还对景国用兵取得大胜,攻取唐隆重镇。

    可在表面繁荣之下,上层奢靡**,百姓生活一天比一天困难。

    李星洲甚至想成立一个王府的情报部门,专门分析这个全国上下,国内国外各个商家提供的情报,以清晰的视野看天下。

    可他暂时找不到人能做这样的事。

    ......

    二月初,李星洲把起芳从南方调往北方协助严昆处理筹措军粮的事,因为王通的帮助,事情很顺利,而他负责与杨洪昭交接,也就是说京北三路,筹措的是杨洪昭中军粮草。

    调起芳北上,以来分担严昆压力,毕竟是其实是三路之地,二来也让她多经历经历,锻炼锻炼,这样的机会几十年只有一次。

    至于南方生意,暂时让小姑庆安公主照看。

五百二十二、郁金香计划

    “你这有什么用?”诗语他一边说着意思,一边让阿娇帮忙组织文字,然后写成文书。

    “有大用。”李星洲神秘一笑,继续让阿娇帮忙写,他的水平能把大部分字写出来就不错,遣词造句,还需要阿娇这样的专业人士来。

    如今王府沿着大江,大运河,大河周边,已经设下众多分号,到今年二月,已经发展到二十六家,数量还在增加,其中北方八家,全由严昆总管。

    南方六家,全由起芳总管,剩下的十二处分号位于江西路,京北东路,京北西路,京东东路,京东西路,距离开元比较近,由王府直接管理,其实就是诗语管,严也会时不时帮忙,但现在老了,精力有限,更多时间都是和家人在一起。

    每处负责与该地区的各个商家商贸往来,船只补给,每处分号设管事一人,李星洲给起了个时髦的称号,叫分号经理。

    这些人有些是严昆教出来的,他其实早就在着手作教下一代的任务了,在当初管理听雨楼期间就是,严昆还是很有远见的。

    另外一些是起芳和诗语举荐的。

    但更多的还是王府的潇王旧部中挑选出来的。

    王府的情报收集,人员招聘,消息散布,虽然是他做出决策,阿娇帮忙写文书,诗语传达给起芳,严昆两个总管,但最后具体执行都是靠着这些分号。

    等阿娇写完了,李星洲得意拿起来一看,“明天就发出去。”然后一脸得意的拉阿娇过来放在大腿上,又伸手去啦诗语,被她躲开了:“可要记住这一天,二月初六,今晚过后,本王的伟大计划正式开始了!”

    诗语白了他一眼,刹那间风韵迷人,令他心头一荡,这姑娘越来越有女人味了:“尽瞎说,什么伟大计划,你又开始吹牛了。

    就是招些精明的小商贩,算什么伟大计划。再说你大费周章从全国各地招收这些人干嘛?”

    诗语不解的问他。

    阿娇害羞,挣脱他的大手起身去给他们准备凉茶

    在景国,要招几个小商贩并不难,因为景国并不抑商,所以全国上下有数不清的商贩。

    “自有大用,你过来,我悄悄告诉你。”李星洲道。

    诗语走近两步,猝不及防一下被他拉到怀中,诗语小气,轻捶了他胸口一下:“又来,没正形,你能不能别这样,你都已经加冠了,以后要有一家之主的样子。”

    “哈哈哈哈,好。”李星洲笑道,然后不老实的手背诗语抓住。

    没办法,年轻小伙正是阳刚热烈的年纪,在诗语这样的大美人面前很难把持。

    诗语叹口气,脸色微红,为他理了理衣领:“你是朝廷王爷,是镇国大将军,是响当当的人物,哪能成天这样。”

    李星洲温柔将她抱起来,坐在腿上,“那是外面的事,在家里我是你们的夫君。

    你想想看,我家祖宗祠堂你也去过,里面供奉着直到祖上二十九代人,你想想,这其中要是有哪一代稍微出点差错,可就没有今天我李星洲这个人了,也不会遇见你。

    这各中至少有接近千年,千年前那是什么时候啊,还是东汉王朝,还要经历各种改朝换代,战火纷飞,才能传承至今,这是多不容易啊。

    每一代先祖的不懈努力,才有今天的我,今日李家,所以......”

    诗语听得也有些感动了,“时光如浩瀚烟海,故去先人确实不易,每个人的努力传承至今,才有如此繁华景象,想想虽然记不得他们每一个人,知道每一个的事迹,可也是可歌可泣。”

    “对啊!”李星洲大喜,诗语终于是理解了:“所以身为一家之主,本王不能辜负无数先祖的努力,需要更加勤勤恳恳的繁衍后代才行,这样才不算对不起他们,对吧。”

    诗语一愣,终于反应过来,刹那间心头感动烟消云散,又羞又气狠狠踩了他一脚,原来说了半天就是为了这个.....

    不过细细想想刚才他说得话,也觉得意味深远,并不只是胡说而已,于是小声道:“那也得晚上,白天不知廉耻,再说这么忙......”

    话没说完,诗语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被他带歪了,“你还没说到底招人做什么。”

    “哈哈哈哈......”李星洲大笑,有压力的时候逗逗老婆玩就是解压,诗语太认真,太认真的人很好,但太认真也会让脑子跟不上欢脱的思绪,所以他总是能逗她,还总是成功。

    “这个自有用处。”李星洲还是卖关子。

    诗语不满:“装神弄鬼.....”

    “晚上我去你屋,然后慢慢说,有的是时间。”他挤挤眼。

    诗语神色不自然,避开他的灼热的目光,“随你,不过不许把阿娇妹妹带来,我......我不像你那样浪荡。”

    “知道知道。”李星洲坏笑。

    “既然是个伟大的计划,就要有个名字,叫郁金香计划?还是君子兰计划?”他自言自语。

    “莫名其妙,郁金香?什么是君子兰?”诗语不解的问。

    “嘿嘿,晚上给你一对一解释。”李星洲突然心情大好,最后决定叫郁金香吧。

    郁金香是本土植物,而君子兰是从非洲传入的外来植物,所以叫“郁金香计划”更加接地气。

    郁金香计划......

    郁金香计划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搞垮夏国,当然,这个目的李星洲并不准备通过军事手段实现,而是向通过商贸。

    景国对商贸的重视政策就是大好机会,而夏国也是如此,夏国甚至有皇商的存在。

    但皇商并不是好事,因为皇商也可能代表垄断,不公平的竞争。

    可无论如何,自从当年西夏与景国大战之后签下盟约,两国商人都是自由往来,无所限制的,这就是大好机会!

    许多人大概会以为景国重视商业并非什么难得之事,但事实是,古代王朝中,别说重视商业,就算不抑制商业也非常难。

    就算纵观中国历史,从秦始皇统一以来的各种王朝,也只有一个不抑制商业,那就是宋。

    难能可贵的是,宋不止不抑制,而且是重视商贸,这是非常罕见的。

    在春秋时期,长期称霸,最强大的霸主晋国也是一个商业国家。

    值得注意的是,宋朝是春秋百家争鸣之后,又一次出现思想碰撞的时代,而且因为大宋“不以言罪人”的祖训,导致宋朝的思想争鸣是十分激烈而且波澜壮阔的。

    可惜的在于,宋朝外敌环伺,面对强大外敌无法抵抗的情况下,思想的自由碰撞最终不了了之,只能从开放竞争,变成为统治服务,为团结国家服务的“忠义”。

    宋太祖赵匡胤是个文武全才,可以说雄才大略,他平定大部分忧患,说出“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的豪言壮语,可惜英年早逝,大概是年轻时到处征战留下的病根。

    他死后继位的他弟弟赵匡义继位,不过他弟弟着实是个草包,比起哥哥差好大一截,军事也好,政治也罢,这就造就了开国之后大宋国防根基不行。

    赵匡胤四十九岁去世,如果他能活到七十左右,大宋可能就有更加稳固的外部环境,来应对内部的思潮变革。

    如果没有强大的外敌,比如称霸北方的辽国;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金国;铁蹄踩遍大半世界的蒙古,那么宋朝是最有可能完成思想变革,走向新时代的。

    因为在宋之前也好,在宋之后也罢,所有的中原封建王朝都是抑制商贸,有各种束缚的。

    比如汉、唐时期,商人及其后代不得参加科举,不得穿绫罗绸缎,不得乘马车等等。

    而在宋之后,明朝也有商人不得穿绫罗绸缎,限制规定各种规格乘骑的制度,还有海禁举措.....

    但在宋朝,这些都没有!

    宋朝的商人想穿什么就穿什么,想乘什么就乘什么,想去哪做生意就去哪做生意,商人、工匠的子女,甚至他们自己都可以参加科举考试!

    宋朝从未想过把商业当成武器。

    景国的重商却让李星洲有了机会,有时候杀人不眨眼的可不只是刀剑。

五百二十三、泡沫+见杨洪昭

    夜色微凉,春虫开始鸣叫,诗语脸色酥红,无力躺在他怀中。

    “我要去洗洗。”诗语推他。

    李星洲不放手,“别,都快午夜了,擦干净就好,小心着凉,再说大晚上哪里热水。”

    诗语小声抱怨道,“都怪你。”

    “嘿嘿,怎么能全怪我呢,你不也出力了。”

    诗语用手肘轻轻顶了他一下:“臭流氓......”

    “都一家人,哪能见外。”李星洲坏笑。

    诗语反驳:“不跟你见外,我都没法干活了,白天还有那么多事呢.....”

    “那多好,该多歇歇,你就是太认真了,很多事情可以放手让下面的人去干。”

    “我可不像你那么胆大妄为,现在王府各地分号初建,根基还很脆弱,可出不得半点岔子,要知道很多人都在觊觎王府生意,朝堂上别人会畏惧你,但商人可不会因为你是平南王就不敢抢王府的生意。”诗语认真道。

    李星洲点头,诗语比他想象中更加聪慧冷静,也更明白商场的道理,为什么人们都喜欢以什么“百年老字号”之类的噱头宣传,因为心理上,人类存在晕轮效应,除去利用数字,几乎不可能完全客观的判断事物。

    一些东西一旦根深蒂固,就难以改变,正因为人类的这种奇特心理,品牌效应才会如此作用巨大,也正因如此,商场老手都知道想要击垮一个品牌,最好的机会就是在它刚刚起步的时候。

    负责一旦等它有了忠实顾客,就很难与之竞争,产品质量将不再是第一考量标准。

    王府生意蒸蒸日上,王府的日子越来越好过,大家都沉浸在喜悦之中,但显然诗语还清醒,现在也是最不能出问题的时候,王府初得名声,但还没完全立住脚。

    李星洲抱着她,小声道:“明天吃火锅怎么样,趁着早春,天还寒,还能吃,以后都吃不成了。”

    “你拿主意,不过记得有东西也给季叔家送些,你别老是大大咧咧的,这些事虽然季叔心里不在意,心知肚明,可你做不做又是另外一回事。”诗语道。

    “那把你爸妈也叫过来呗。”李星洲又贴过去些。

    “你压着我头发了。”诗语说着转过身,黑暗中与他面对面,理了理自己的秀发:“我爸妈来这也不自在,白受罪,还是算了。”

    “那我让人送些酒肉过去。”李星洲说,之前上元节他把诗语父母接过里,结果老两口根本不适应王府到处都是大人物的氛围,紧张得连话都说不顺畅了。

    李星洲其实很理解,有些人总有自己的小环境,一旦日久天长,难以改变。更很快是如今这样阶级如此固化,上层贵族和普通百姓天差地别的时代。

    于是专门给他们安排单独的屋,还自己带着诗语去作陪,但无论如何,强制别人不好。

    “不用,家里就三人,他们吃不了那么多,你上次送去的羊还在呢。”

    “你说的,有些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但做不做又是另外一回事。”李星洲挑眉。

    诗语被自己的话堵住,一时无言,处在辩论的下风,只能轻轻掐了一下他的腰间软肉发泄。

    “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你还没跟我说什么是郁金香计划呢。”诗语搂住他的脖子,声音软下来。

    李星洲一笑,王府里估计也只有少数几个人能听懂他的意思,这少数几人里绝对包括诗语。

    李星洲嗅着诱人芬芳,小声道:“以前有人跟我说过,资本......不是,商人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会铤而走险;如果有百分之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人间一切法律;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下任何罪行,甚至被绞死的危险。”

    诗语点头:“不然怎么说商人重利呢。”

    “其实不止商人,许多普通人也是如此,任何事都会有两面性,人们的这种“贪婪”会促进市场进步,推动商贸发展,但换一个角度说,也可能促成惨剧。”李星洲道。

    “什么惨剧?”诗语不解。

    李星洲一笑:“经济泡沫。”市场有很多规律,大多人心造成,可很多市场规律,如果不是众多血的教训,人类永远也学不会。

    像古代朝廷就发现一个规律,那就是大量制造新钱币,并且赋予它大面值,就能从百姓手中把财富盘剥过来。

    到底什么原理,他们不懂,但是很多人都这么做了,有些为自己的私欲,有些迫不得已,共同特点是这要这么做,离亡国也就不远了。

    这就是一个经济规律,但古人是无法总结出其规律特点的,因为市场错综复杂,情况千变万化,朝廷又一直抑制商贸。

    可李星洲懂,后世的心理学者,经济学者,社会学者专门大量研究过。

    知识就是力量,也是他最大的优势。

    “经济泡沫?”

    诗语还是不懂,黑暗中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他。

    李星洲轻轻揽住她的腰,拉近一些距离:“我做一个假设。

    假如:王府能生产一种货物,看起来像稀世珍品,注意只是像,但其实它的生产成本很低,只用一百文一件。

    可在世面上,都还没见过这样的产品,我可以把它卖到一千两(1两=1贯=1000文)一件左右,你觉得我可以用它做什么?”

    诗语想也不想回答:“可以把很多人的钱帛套过来。”

    “真聪明。”李星洲夸奖:“不过这只是低级操作,还有更加厉害的。”

    “什么厉害的?”

    “以后慢慢告诉你,八字还没一撇呢。

    郁金香计划的第一步是招收小商贩,第二步要能找到吸引人眼球,看起来高端,让人们以为它很值钱,其实加工成本却不高的商品。

    等这两步都做好,我再告诉你第三步。”

    诗语不满的哼了一声,然后翻身背对这他,李星洲一笑,搂着她的小腰闭上眼睛。

    .....

    市场规律是人类心理规律的集合现象,复杂多变,难以琢磨,但在宏观上还是有迹可循的。

    说到十七世纪欧洲最大的事情是什么,那么有一件事不得不说,那就是荷兰的衰落。

    荷兰的衰落是很多原因的叠加导致的,可其中有一个原因非常有趣而且典型并且在后世市场中不断重演的事件,这个事件称为:郁金香经济泡沫事件。

    在此事之后,还有诸多经济泡沫事件发生,每一次都会导致小到地区,大到国家经济动荡,无数人瞬间破产,甚至集合体由胜转衰。

    这类事件很多,但无独有偶,二十世纪八十年代,长春也发生过因花引起的经济泡沫事件,称为:长春君子兰经济泡沫事件。

    这种事件的发生,是因为人们对利益的盲目追逐,对市场和商品本身没有客观自主的看法。

    虽然事后站在事后诸葛亮、旁观者、局外人的角度看来,事件中的人太傻,可如果只是一个“傻”字能说明问题,一个区域,一个国家的人,难道全都是傻子吗?

    正如那句著名的话,“资本商人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会铤而走险;如果有百分之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人间一切法律;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下任何罪行,甚至被绞死的危险。”

    这就是资本的规律,一个人的盲目追逐看起来傻,但正如论断所言,几乎每个人都有逐利性!

    当千万人目盲追逐时,这种浪潮就会势不可挡,越架越高,哪怕下面镂空也不能停下,因为只要停下,架空的高楼就会瞬间倒下,无数人倾家荡产,血本无归。

    而这种规律,这种商场上杀伤力巨大的现象,就是李星洲想要用来对付夏国的武器。

    这种泡沫能有多厉害?

    荷兰郁金香事件期间,最贵的一朵郁金香售价高达6700荷兰盾!

    这是什么概念,这笔钱足以买下当时最繁华的阿姆斯特丹运河边一幢独立豪宅,而这时荷兰人的平均年收入只有150荷兰盾!

    当泡沫破碎的瞬间,郁金香一下跌到比洋葱还要便宜,无数各个阶层的人瞬间破产,涌向法院希望国家给他们做主。

    可当初买卖都是双方你情我愿之上的,之所以上当,都是因为众多商人、到富豪、普通中产阶级甚至百姓,都相信郁金香还会涨,买了会赚大钱!

    逐利性!

    买卖程序合法,且有合同。

    法院也没办法,面对汹汹民情,他们去哪把钱找回来?

    此事件间接导致当时欧洲最为富有,且十分强大的荷兰衰落。

    这种办法也可以用来对付西夏......

    ........

    二月初十,起芳和严昆从北方回来,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李星洲邀约了杨洪昭过来。

    杨洪昭这次可谓风光无限,也责任巨大,此次出兵,他为主帅,而且加了辅国大将军,和李星洲这个镇国大将军是同为二品的。

    再往上,武官就只有从一品的骠骑大将军了,而冢道虞的正一品大将军只是个个例,如果没有他那样的战功是不可能的。

    其实李星洲这个镇国大将军也是有水分的,显然皇帝是为他壮声势。

    若只是剿个匪,根本没有可能加到二品将军,可玉面狐狸刚好把汉的大旗打出来了,于是剿匪就变成平叛,平定北汉叛乱,功劳一下上升个档次,皇上趁机加他为镇国大将军众人无话可说。

    李星洲的目的是将起芳和严昆介绍给杨洪昭,他并不准备亲自去江州,他不可能事无巨细,他也信任起芳和严昆,所以在一些决策上放手让他们自己决定。

    杨洪昭和他也是共同在南方作战过的战友,虽一年多没见,却不生疏。

    寒暄之后,李星洲直接向他介绍严昆和起芳,并且说明用意。

    说到严昆时,说他以前是三家王府酒楼主管,之后又管理王府北方生意,杨洪昭对此很满意,觉得严昆是个能办事的人。

    可说到起芳时,杨洪昭看了他一眼,脸色不太好,李星洲明白他的顾忌,直接道:“杨将军务须多虑,本王不是见色心起,毫无原则之人。

    起芳是曾经的淮化府知府之女,统领过当地厢军,我在南方打仗的时候,数万大军辎重补给,伤病安置都是她主持的,很有能力,以后你自会知道。”

    起芳也不卑不亢的拱手。

    杨洪昭这才迟疑点头:“那好,既然王爷举荐,老臣也就放心,但话说在前面,起姑娘到底有没有能力,要需要见后分晓,届时如果达不到老臣要求,劳请王爷......”

    “哈哈哈,要是达不到,我给你换人。”李星洲豪迈笑道。

    “如此,老臣也放心了,王爷办事令人放心!”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大多都是说起北方的战局。

    毕竟两人一起打过仗,对彼此都有认同,在李星洲看来,杨洪昭虽有圆滑一面,可其人有大将风范,用兵稳重谨慎,没有冢道虞那么灵活多变,但稳扎稳打,打正面战,正规战是一把好手。

    “杨将军用兵当然轮不到我指点,我只是有点小小担忧,从我王府商人给出的消息来看,金国如今大量从渤海走海路买进粮食,还从高丽、西夏等地买进,价格翻了三四倍也在所不惜。

    说明一年多连续打仗,金国已到强弩之末。

    他们能取用辽国继续的金银,但粮食,牛羊不会凭空一下长出来,没了吃的,他们再想用兵都没办法。”李星洲道。

    “我觉得只怕攻下西京之后,金国会暂停大规模用兵,停留在南京北面,休整喘息。”

    杨洪昭听到这皱起眉头:“王爷的意思是?”

    “必须抢在金国停止用兵之前攻下南京,不然金国停止进军之后,辽国就能全力以赴,应付我们的进攻。”

    杨洪昭思索了一会儿,缓缓点头:“多谢王爷提醒。”

    随后,他又说到:“王爷可知道,辽国南院大王耶律大石,还有辽国新帝耶律派使发来文书,说只要景国帮助他们击退金人,以后辽国世世代代臣服景国,向景国缴纳岁贡。”

    “还有这事?”李星洲讶异,这几天去上朝,他一直神游天外,因为新军不出征,也没他什么事,他只要操心京北转运使的分内之事就行,所以大事都没怎么关心。

    “千真万确,老臣也没想过辽国有朝一日居然会服软,当初冢大将军打过南京城他们都没服软。”杨洪昭感叹。

    李星洲摇头:“现在服软有什么用,他们要是早点,在金人攻下上京之前就来服软,皇上还有可能出兵,如今辽国打到这步田地,不过是块摆在案桌上的肥肉,谁都想咬一口。”

    随即,他又皱眉道:“不过......这个耶律大石要小心,此人不是善茬。”

    “耶律大石......”杨洪昭念着这个名字,默默记在心中。

五百二十四、北国之春,风起云涌

    南京城,开春后更加忙碌了些,过往行人百姓络绎不绝,几条饥肠辘辘的野狗躺在墙角,对来往行人虎视眈眈,可人都吃不饱的时候,何况是狗?

    墙角水沟里泡着发白的尸体,没人理会,都是好奇张望几眼,然后行色匆匆走开,这种事见怪不怪,谁会在乎。

    直到被耶律大石看见:“找人清理一下吧。”他无奈道,几个卫兵不愿意,但还是领命了,现阶段没有人手和精力管理这些。

    金国已经开始进攻西京道,城中人心惶惶,每天从西面随快马而来的都不是什么好消息,金人依旧势如破竹,西京道东北部各州县纷纷头想金人投降。

    耶律大石痛骂那些软蛋,可也毫无办法,如今固守南京就是他最后的胜算。

    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城中烧杀抢掠,抢夺子女的事情时常会发生,人心惶惶,士气低下,他每天都如履薄冰。

    对外,要提防金国,对内,要防止军民顶不住发生哗变。

    完颜乌骨乃用心歹毒,他怀柔的对待所有辽国叛徒,导致如今他们的处境被动。

    耶律大石一边巡查,一边监督城防情况,他不希望有任何疏漏。

    正当他亲自巡视时,有人匆匆来汇报道:“大王,去景国的使者回来了。”

    耶律大石一听,立即道:“走,回去!”

    ......

    皇宫设在南京正中府衙,虽换了牌匾,但也只是临时的,别说皇城,就是上京的府衙也差远了。

    他匆匆进门,后院中侍从铺设好今辇地毯,十几个侍女站立两侧,使得本就不大的庭院显得更加拥挤。

    他们的新皇帝,年轻的耶律正高作金玉镶制的黑檀木椅上。

    耶律大石微微皱眉,他向新可汗提议过,危急时刻,应以身作则,处处从简,以军事为重,不能浪费钱帛,但显然......小可汗没有听进去。

    想了想还是算了,十几个侍女,这些金银珍宝,虽然不知他从哪里弄来的,毕竟他是可汗。

    耶律大石单膝跪地:“拜见可汗,听说去景国使者回来了。”

    耶律点头:“景国人太狂妄了,他们不只回绝我们,还准备出兵和金国夹攻我们!”

    耶律大石皱眉,看向旁边的使者。

    使者连忙点头:“是的大王,每个景国人都知道,他们的大军已经集结,从京城附近的禁军,到边关他们皇帝没说,但我特意在街上打听的,我会说汉话。”

    “你确实没听错?”耶律大石又问一遍。

    使者再次点头。

    耶律大石仿佛瞬间全身失去力量,他呆呆看向四周,抬起手,却找不到可以抓住的地方,一时间居然有种无力感。

    金人近在咫尺,景国又要出兵,难道这是上天注定吗。

    “可汗,老臣有些不舒服,我想回去休息......”他轻声道,感觉有些有气无力。

    前两天,金人再次派使者给他带来耶律雅里公主的手镯,证明他们确实抓住了公主,并且再次向他保证,只要他投降,就能受封异姓王,并且将让金国长皇子完颜亮迎娶公主。

    他当场杀了金人使者。

    耶律可汗点点头:“那你早点回去。”然后他又补充:“对了,大石叔,城南大营的军队暂时由本可汗接手,我已经跟你手下的潇达说好了。”

    耶律大石一愣,没等他反应过来,耶律就道:“朕如今也是可汗,手里怎么能没有亲卫大军呢。”

    他语塞说不出话,城南大营在南京城正面,驻扎的都是韩德让将军留下的精锐,当初能与金人精锐交手而占据上风的也只有这些人,而现在........

    小可汗似乎没错,但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和凄凉,只能叹气道:“可汗至少应该......先跟老臣说一声。”

    “朕才是可汗。”耶律道,“对了,北面诸州不安全,我怕金人会趁机来犯,我想让将军离开南京,到北面驻防,堤防金人。”

    “臣.....听从可汗调遣。”耶律大石无奈道,心中凄凉无以复加。

    .......

    “开春后进军一直顺利,西京道好几个州县直接降我天军。”军中大帐,完颜乌骨乃高兴道,“话说回来,盈歌怎么还没回来。”

    旁边用刀插着烤肉的完颜宗弼道:“哥你别担心,侄女的本事你又不会不知道。”

    “我就是怕她有本事,淹死的都是会水的。”完颜乌骨乃大笑,笑了几声就剧烈咳嗽起来,连忙扶住案边,去年接连征战,他其实因为颠簸奔波,加上风餐露宿受寒,生了好几次病,但因为战事不能停下。

    没想今年开春,气候变化,又有病起的征兆。

    完颜宗弼向来粗枝大叶,也没注意到兄长不适,只是一边烤肉一边道:“哥,我跟你说,千万别听那姓刘的胡说八道。

    等收拾完辽国,我们接着收拾景国,我早就听说南方平坦肥沃,我大金的军队,还没打过一次败仗呢,辽国不是问题,景国当然也不是!”

    完颜宗弼放开手,发现手心已经因为咳嗽染成红色,他连忙拿过手帕擦去,然后大笑道:“哈哈哈哈,你懂什么,你打起仗来我放心,没人打得过你,可要是想事情,你就是十个脑袋也没刘先生想得多。”

    完颜宗弼不服气的道:“就他?就那又老又弱的汉人,有本事让他披挂打仗去!”

    “你呀......”完颜乌骨乃好笑摇摇头,他知道自己这个好兄弟的性子,也不生气,只是到:“你知道我大金国士兵的粮食是怎么来的吗?”

    “抢辽人的,从东京运来的呗。”

    完颜乌骨乃认真的说:“从辽国缴获的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我们大批粮食是从高丽人,渡海经商的景人手里买的,还有一些是从西夏弄来的。

    景国人卖给我们的粮食,价格是去年的三倍以上,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完颜宗弼摇头。

    “意思是再打下去,我们就要没吃的了,必须让士兵回归耕种畜牧,不然等到冬天没吃的,军队就要哗变。”完颜乌骨乃意味深长的道:“刘先生让给景国南京及其以南两州,看起来是示好,其实是让他们互相耗,互相打,反正我们已经没余力去打南京了,不能让辽国有喘息机会。

    对于景国,大量最后的抵抗力量汇聚在南京,辽国国祚最后的壁垒,南京也会成为最难啃的一块骨头。

    我们就坐山观虎斗,看他们打个两败俱伤.......”

    完颜宗弼终于明白过来点味道,连连点头。

五百二十五、未雨绸缪

    “哥,那我以后都听姓刘的?”完颜宗弼一脸不满的说。

    完颜乌骨乃大笑,拍拍好兄弟的肩膀:“胡说什么,刘先生是厉害,也不是神,不可能事无巨细都不出错。再说我才是金国皇帝,你听我的就行。

    比如刘先生说的那个景国平南王,如果他是三十岁,我还或许会在意,不过一个十六岁的孩子而已,再厉害总会有疏漏,有弱点。

    想想你我十六岁在干嘛,虽然可以马上争强斗胜,率军冲锋陷阵。但要说大局,说兵事,说天下大势,呵呵,简直开玩笑,他要是真如刘先生说的那样,除非神童转世,无师自通。”

    他仔细想了一下,“我估计就是个莽撞小子,确实有几分悍勇,但不足为惧。要注意的反倒是景国的老将冢道虞,还有杨洪昭,魏朝仁,杨文广几个才对。”

    “哥,那怕什么,我大金就没打过败仗。”完颜宗弼大口咬着刀插的肉食。

    完颜宗弼摇头:“不一样,别人我倒不怎么在意,但那个冢道虞,景国最能打的一个,打过的仗不比你我少,也是一次没输过。

    不过要是算算,应该也是七十多岁的人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拿得动刀。”

    “七十岁的人能干嘛,牙都没了。”完颜宗弼不在乎,“哥,那我们不打南京,就看着景国打吗,要是他们轻轻松松就打下来怎么办。”

    完颜乌骨乃一边伸手烤火一边笑道:“哈哈,当然不只是看着,等打完西京道,我们就找机会让辽国知道,我们无力出兵。”

    “让他们知道?”

    “对,这样一来,他们就能放心下来,全心全力对付景国,看他们打个两败俱伤。”完颜乌骨乃微微笑道,仿佛一切都在他股掌之间,他向来豪爽,很少会笑得如此收敛,但每是收敛之时,都是他认真思虑。

    他认真对完颜宗弼道:“接下来就是子孙后代的事了,我们能做的做的都差不多了。”

    “哥.....”

    “不说了,当务之急还是拿下西京道,很多事还要你亲自去我才放心,亮儿、离儿还太年轻。”

    “放心哥,我一定在景国人打南京之前把西京道拿下来。”完颜宗弼信誓旦旦拍胸脯说。

    ......

    “杨洪昭的话你不用太过在意,他人不错,只是说话直了些,毕竟关乎大军生死,也不能马虎。”李星洲道。

    听雨楼三楼,好酒好菜,对面坐着的是起芳。

    起芳微微一笑:“王爷多虑,又不是第一次,我已经见怪不怪。”

    “你不在意就好,本王相信你,也知道你的能力。”

    李星洲确实有些没想到杨洪昭一上来就直接表示不信任起芳,因为她是女人。

    不信任是肯定的,可没想说得如此直接,毫不遮掩,也没权衡考虑。这说明杨洪昭心中对于此次出兵胜负十分上心,他也是借此机会传达一种公事公办的态度。

    这其实反而让李星洲放心许多,至少杨洪昭这种公事公办的态度,对出兵是有利的。

    “我只是不解,你招这么多商贩干嘛?”起芳一边吃东西一边问他。

    “有大用。”李星洲神秘道,然后突然想起来:“你家世代泸州在泸州称王称霸,应该认识很多这样的人吧。”

    起芳白他一眼:“王爷说什么话,什么叫称王称霸,我们起家在泸州立足也没多久。不过要说认识人,我倒认识得多,王爷不会想让我来主理这事吧?”

    李星洲点头:“相信我,这事很重要。”

    起芳狐疑看着他:“真有这么重要?”

    他再次点头,探身郑重的道:“比北伐还要重要。”

    起芳将信将疑点头:“那好吧,我会亲自去办这件事,要多少人。”

    李星洲想了一下:“文书我已经发出去了,人数不需要太多,五人以上就行,主要是机灵,会经商,还要随机应变。”

    “我记住了,等这次北方事情一完,我就亲自帮你去办。”起芳道。

    “你做事,我放心。”

    “哼......”

    .......

    和杨洪昭事情谈妥之后,起芳、严昆北上,负责接收各地筹措的大军粮草,最后与杨洪昭交接。

    这事本身就需要大量钱资,人力物力,好在京北各地官吏刚刚被他收拾一顿,恩威并施,现在听话配合得很,事情会更加顺利。

    ......

    之后,李星洲匆匆忙忙见了来拜访的薛芳,他与薛芳的冲突,无非就是酒楼之间的生意,在王府酒楼生意压制之下,薛芳家中的酒楼几乎已经活不下去了。

    两人谈了许久,李星洲最终给他两个选择,要么把望江楼卖给王府,要么无偿将望江楼交给王府经营打理,而望江楼每月的三成收益都归他。

    薛芳显然对二者都不满,面无表情不答话。

    李星洲只好提醒他:“如果再过两月,到酒楼倒贴钱时,你就是想卖,也没人会要了。”

    薛芳无奈,最终决定将望江楼交给王府经营,他则坐享分成。

    李星洲愉快的与薛芳签下文契,然后画押,从此,京城的高档酒楼,几乎尽在王府手中。

    .......

    那边绸缪出征,王府好消息不断,镗刀图纸放出后,各地前来的工匠已经多达十八人,大多是南方来的,其中有五人见识过王府的潇钢强度之后放弃了,李星洲也送来他们盘缠,让他们回家。

    剩下的暂时安排在王府后山住下,开始用自己的创意打造镗刀。

    而第一把镗刀,经过王府工匠一个多月的精心打磨,眼见就要成功了。

    上天予以人类最大的恩赐除了头脑,还有灵巧的双手。

    很多人可能难以相信,世界上最高的线膛枪,线膛炮的膛线,是靠手工拉出来的,一门炮的膛线,工匠们需要半年以上的时间去慢慢雕琢。

    可他们依旧成功做出了线膛炮,这就是人类发展出高度文明的重要原因,也是李星洲想要的精神。

    近年来,随着人类科技的进步,对海洋的研究越发深入,惊讶的发现海洋哺乳动物动物中也有智慧几乎可以与人类媲美的生物。

五百二十六、王府发展

    海豚科中的一些海洋哺乳动物有着高智商。

    海豚科中的佼佼者,称霸世界各个大洋,从巨型鲸类,到大白鲨,再到小鱼虾都是盘中餐的虎鲸,大脑容量是人类的四倍,智商等同人类七岁到十五岁之间,会与渔民合作捕猎,会抑郁而主动搁浅自杀,也会像人类试图与他们交流那样,试图模仿人类的语言与人类交流。

    尝试与人交流时它们模仿的是船只的马达声,因为它们误以为那是人类的语言。

    但就是这样的生物,依旧无法进化出人类一样的高度文明,原因可能多样,但其中一样是可以肯定的,它们没有人一样灵巧的双手,可以用于制作工具。

    它们的生存和杀戮只能靠自身身体素质,所以虎鲸的杀戮技术一直在发展变化,在学习中进步,日新月异,让它们轻而易举到达食物链顶端,在各大洋里横着走,但是之后就不能再进一步。

    可人可以,靠着灵巧的双手,靠着创造工具。

    就跟手工拉膛线一样,手段打磨镗刀也十分困难,但是只要工匠们下定决心,或者以巨大利益诱导,就没什么做不到的。

    到五月中旬,秋儿高兴的告诉他,第一台蒸汽机已经组装完成了,当然使用寿命的问题依旧没有解决。

    这点在意料之中,镗刀就是为解决蒸汽机寿命问题而制造的。

    他也和秋儿秉烛夜谈了好几晚,就是关于下一代蒸汽机的问题,气缸将会采用圆形来消除四角应力,同时气缸内部孔径将由第一代蒸汽机带动的镗刀床镗出,这样就能解决使用寿命问题。

    当然,这些都是讲建立在镗刀打磨出来的基础上。

    另外一边,赵四带着铁牛,关仲等人,新炮弹的研究却进入瓶颈,原因很简单,锥形弹头无法控制炮弹的飞行姿态,会导致炮弹脱离预定目标很远,一旦上了距离就打不准了。

    这几天赵四天天住在后院,都快一个月没回家,人也瘦了一圈。

    李星洲去看了好几次,都让他不要有太大压力,慢慢来,可赵四这人跟自己较真起来居然十分认真,硬是死磕在那不走了,连他都说服不了。

    新军那边,有魏雨白的帮助,骑兵的训练终于进入正轨,魏雨白起初也被王府的全身板甲吓了一跳,毕竟工具钢水准的钢铁打造的铠甲,那可不是开玩笑的,若是五十米之外,就连王府的遂发枪也没法确保击穿,更不用说弓弩。

    李星洲还专门让王府工匠照着魏雨白的尺寸为她打造一套独特的板甲。

    三千骑兵,对于景国来说已经是不小的数目了,而且这次留新军守京城,也让魏雨白有更多训练骑兵的时间。

    王府的骑兵全是按照轻骑兵来训练的,所谓骑兵轻重,并不是靠装备重量区分,而是看作战时的功能。

    轻骑兵负责袭扰,包抄。重骑兵则需要正面冲散敌人阵型。

    新军的骑兵不需要冲击正面战场,如果正面冲击,反而会阻碍火器射击。

    所以新军骑兵虽然装备防御力好,却是当成轻骑兵来训练,这点他也和魏雨白交代清楚。

    蒙古铁骑最后的落幕就是败在法兰西的抵近射击中惨败。

    火枪兵,炮兵完全能够接管正面战场,如今李星洲完全相信,天下没有哪只军队敢跟新军正面硬钢。

    新军怕的是对方打不过就跑,难以扩大战果,而这也就是新军三千骑兵存在的意义。也是十八世纪世纪火器战场上活跃着众多胸板甲骑兵的原因。

    狄至也看得很透彻,曾经向他建议不要留八百全板甲骑兵,应该全部改成半重装的胸板甲骑兵。

    李星洲听后很欣慰,显然狄至已经逐渐理解新军的作战理念,但他还是拒绝,八百全身板甲骑兵是最后的保险。

    ......

    王府一切照常,在李星洲准备去康王府赴约的时候,宫里又发生一件大事,翰林大学士陈钰再次跟皇上在御书房内争执,理由还是老生常谈的话题。

    反对孟知叶,程禁等人奉命著书的事,结果这次皇上真的生气了,震怒之下将陈钰贬为庶民,除去翰林大学士之位。

    这次风波没有冢道虞那么大,而且因为很多人早有心理准备,陈钰顶撞皇上已经不是一次两次。

    李星洲听闻后心里叹气,这老头就是死认真,不松口.....

    明明那么大年纪,都快善始善终,却还不惜身,就算舍去一身功名利禄,也要坚持自己的真理。

    陈府就在隔壁,没有大将军府那么避讳,当晚李星洲就去看他。

    陈钰倒是面色如常,还说什么他早料到如此之类的话。

    李星洲笑道:“要是早料多,陈大人就该脱身。”

    “脱身不了,脱不了.......”他摇摇头:“老朽只认理,王爷是认事,所以有做事的人,就要有认理的人,功名利禄,不过过眼云烟。”

    李星洲不再多少,说了一会儿话,然后放下礼物离开。

    来到门口的时候,送他的是陈钰的长子陈文习,他脸色犹豫,似有所求,李星洲就道:“陈叔若是有事,不妨直说。”

    陈文习犹豫再三之后,不好意思的道出实情,因为父亲罢官,没了俸禄,加上顶撞皇上,众多亲朋好友,官场同僚也不敢与他们往来,如今陈府已经逐渐入不敷出。

    加上还要经营生意清冷的咏月阁,更加难以为继,他想将咏月阁转卖出手,想问问王府买不买。

    李星洲一下也不好做决定,因为如果要买咏月阁,至少也是几万两的生意,还有后续能不能赚钱的问题。

    于是推脱之后回去找诗语商量。

    .......

    第二天一大早,与康亲王约定的日子到了,李星洲已经迫不及待。

    一大早在阿娇服侍下梳洗打扮,吃了早饭,然后去王府马厩喂好眉雪,后山也接连传来赵四试射火炮的生意。

    随后,他派人去城外新军大营把狄至叫回来。

    狄至骑快马到王府见他后听说要去康王府,也是一脸懵逼。

    “王爷去王府寻常不过,可......可这和属下有什么关系?”狄至问。

    “关系大了,你与我随行。”李星洲对一脸懵逼的狄至道,然后将准备好的一些礼物挂在他的马鞍上:“等下到了康王府,就说这些是你送的。”

    “哈?”狄至一脸懵逼,但还是点点头,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

五百二十七、傲慢与偏见

    康王府每日热闹,初春正午暖意,康亲王正吩咐下人准备酒宴,今日是平南王与他相约之日。

    皇上基本已经跟他明示了,这种情况下他更加不能怠慢。

    他能在夺嫡之争中安然无恙做着逍遥王爷,自有门道,并不是仅仅靠着装疯卖傻,远离朝堂就行。

    正在他吩咐这些的时候,管家进来了。

    康王一见管家就大概猜到什么事,脸色不好起来,“你又来说事?”

    管家点点头,一脸为难:“王爷,这.......”

    “你直说吧,又是账房亏空。”

    管家点点头。

    康王捂着脑袋,“你别跟我说,我不想听。”

    “可王爷,我都说了.......”

    “那你还不快出去!”

    “王爷,这总不能放着不管吧......”管家摊手,一脸委屈。

    “罢了罢了,本王会想办法好了吧。”康王不耐烦地说。

    管家这才点头,连忙退下。

    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就是如此,外人看来他儿孙满堂,妻妾成群,该是享尽齐人之福才是。

    可儿女妻妾多了,服侍的下人也多,置办的车马衣冠,府邸院落,柴米油盐,胭脂水粉等等.....

    样样都是钱呐!

    每每想起他就头疼,朝廷给的供奉确实多,南方也可以收到一些租子。

    但供奉只是普通皇家子嗣的供奉,可不够大手大脚的子女花销,要想有高供奉,必须有身份才行,而王府他几十个子女中,只有李琪有本事,得皇上皇后喜爱,封为永明郡主,其余子女都没太有本事的。

    支走管家,他揉揉眉头,每次亏空,他要么通过找亲戚朋友借一些,要么就找皇上要一些。

    可现在朝廷出兵,正是花钱如流水的时候,他也不好意思找皇上要。

    而亲戚朋友那边.....咳咳,其实他已经欠着很多了,不过他是康亲王,别人也不好来王府催债。

    康王起身,从屋外叫来下人,然后道:“你去把郡主叫过来。”

    “好的老爷。”下人匆匆去叫人了。

    康王一边喝着茶,一边闭目冥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

    不一会儿,明动漂亮的女儿像一阵清风进来,她总是那么独特而吸引人。

    “父王,你叫我干嘛。”她不失礼数,又轻快活泼。

    康王大笑,让女儿坐下,越是见女儿这样,心里就越是难受,有时他也不忍,想让女儿自己去选,自己去挑。

    “永明啊,爹有事想跟你说。”康王踌躇措辞,有些忧郁的开口。

    永明郡主自己端起茶杯,小口喝着:“父王,你有事就直说呗,跟女儿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康亲王叹口气,“唉,以前你还小,爹也不想跟你说,可你一转眼,就成大姑娘了,今年都十九了,有些事爹爹不得不跟你说.....”

    “父王,有什么难处就直说,我也是康王府的一员,理应为父王分忧......”见父亲突然如此认真,永明郡主也严肃道。

    康亲王低声道:“当年我还有皇上,我们那一辈的嫡出皇子有五人,可活到今天的,只有当今皇上.......”

    永明郡主吓了一跳。

    康亲王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皇家无情就是如此,实话实说,爹爹当初不过站对了位置而已。

    可现在我老了,大小问题也随之而来。有我在一天还好,你的众多兄弟姐妹还有你,暂且有依仗,可怕我哪天仙去,从此康王府就无依无靠了.......”

    “父王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哈哈哈,傻女儿,父王当然也想,可岁月不饶人,有些事这几年就必须定下来,这其中最大的一桩就是王府的未来,康王府,你的众多兄弟姐妹,还有你,要何去何从......”康亲王轻声道。

    说着摇头:“当初你被皇后娘娘还有皇上夸奖喜爱,又封为永明郡主,在你众多兄弟姐妹里,就你最有出息。

    父王当时又是骄傲,又是高兴,可心里还有些担心。”

    永明郡主靠过来,轻轻枕在父亲大腿上:“父王......”

    “高兴骄傲的是女儿有出息了,担心的是一个郡主尊号,以后王府重担也会落在你肩膀上.....”

    “父王,女儿不怕。”永明郡主道。

    “呵呵,爹爹当然知道你不怕,我的女儿什么时候怕过,只是......只是不忍心让你受委屈。”康亲王道。

    “那天皇上叫我去说话,基本已经确定下来,太子去江州,就是给平南王让道,这次大军北上,皇上也把向来能征善战的平南王留在身边,为的就是让他多学习揣摩。

    如今大局已定,若不是皇上要打仗,怕乱人心,早就废了太子。”

    “父王的意思是......”

    “一朝天子一朝臣,若想跟着保我康王府前程未来,就要讨好平南王。”康亲王道。

    “女儿知道了。”永明郡主点点头:“以后不给他脸色就是,不过他那个随从着实可恶,登徒子一个,还是个毫无学识的武夫,也敢污我!”

    “咳咳,那是平南王心腹,也要多担待。”

    “哼,大不了我不当面骂他就是。”永明郡主道。

    康亲王放心下来,然后道:“待会平南王会来,到时我便带你作陪,可不许给人脸色。”

    “知道父皇,我能忍住。”

    “特别是那狄至,父王知道你恨他。”

    “明白了,本郡主不跟粗野武夫一番见识.......”

    ......

    李星洲骑着梅雪,狄至跟在身侧,身后还有四个帮忙带东西的护院。

    “王爷,待会属下就跟几个弟兄在外面候着,等王爷出来吧。”狄至骑着马突然道。

    “为什么?”

    狄至犹豫一下,拱手认真的说:“王爷,属下不过小吏,还是......粗野武人,难现门面,在外面候着是敬重康亲王府,礼数周到。”

    “哈哈,你怎么说也是我新军副指挥使,朝廷四品将军,怎会见不得门面。”李星洲否决他的请求。

    狄至脸色尴尬,低头道:“王爷,四品......那也是武人.....

    朝中贵人大多不喜武人,今日王爷跟康亲王想必有大事要谈,若是因属下引得不快而坏事,岂不以小失大,我也心中难安。”

    他说着拱拱手,感激的说:“王爷待兄弟们如何大家都知道,向来不以文武分人,不以草莽看我们,属下和兄弟们心中感激不尽,可是.......

    可是王爷,天下不是人人都像王爷这般心胸豁达宽广,毫不偏见。

    若在王爷的王府或是军中,属下都会遵循王爷教诲,昂首挺胸,绝不妄自菲薄,可这次是有求于人啊.....”

    李星洲心里其实明白,说道:“你是担心永明郡主的态度吧。”

    狄至没回答,算是默许了:“王爷,康亲王府就一个郡主,康亲王爱重由此可见,若是惹郡主厌恶,会坏大事。”

    其实文武分立历朝历代都有,但是像景国这样从中央制度上让武人低文人一头的确实少见,后世也不多。

    景国武官最高的骠骑将军为从一品,而文官从一品的就有参知政事,太子太师、太子太傅、太子太保。

    而在之上正一品还有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太师、太傅、太保、少师,少傅,少保。

    可正一品武事官职只有一个,枢密使。

    且枢密使之前长期都是由文官担任,直到这一朝,出了个冢道虞,战功赫赫到如果他不是枢密使,那天下人都觉得不妥的地步,才让武人暂时重掌武官的最高官职。

    但冢道虞一退,下一任枢密使本来是准备何昭或者羽承安的,也就是说,最高武事官职再次由文官担任,还有设三衙分兵权。

    这种重文轻武是不着痕迹的,自上而下,影响深远。

    当年大宋每年文举四百,武举两人,而今景朝没那么严重,文举几十,武举.....一人。

    嗯,从比例上看确实比“大送”重视多了。

    所以景国自上而下,其实都若隐若现透露出文悦武嬉的气氛,特别贵族权门。

    像他小姑永明郡主对狄至的厌恶,李星洲能感觉出来,一些是因为狄至在自己命令下确实不小心轻薄她,另外一些就是那种刻在骨子里对粗野武夫的厌恶。

    若狄至是个文人,彬彬有礼的跟永明郡主道歉,文绉绉说上几句“无心唐突,万望姑娘见谅”之类的话,早就被原谅了。

    敏锐的狄至也察觉出来了,只是他没说。哪怕他在皇帝遇刺的时候带兵救驾,哪怕他在南方悍勇杀敌,救国民于水火,这种偏见也不会减少。

    这种偏见是非常要命的。

    当初“大送”之所以那么能送,又那么坚挺,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大宋其实也是将星辈出的,可偏偏大宋与唐、汉最不同。

    最大的一点区别就是,如果去看唐、汉两朝,能征善战,封侯拜将的武将有很多,许多都能善始善终,位极人臣。

    但如果翻开“大送”的历史,会发现一个非常令人震惊的事实,宋朝只要是能打的名将,大部分都是折在自家人手中的!

    这其中有皇帝的不放心。

    也有制度上文臣天生凌驾武将之上,导致文臣在朝,武将在外。武将不听话?弄死;武将功劳太大怕抢自己的权?弄死;武将太厉害怕控制不住?弄死!

    而最后一点,就是士人掌控话语权,从而导致深入骨髓的对武人之偏见。

    正如永明郡主看狄至的眼神,其中满是傲慢与偏见。

    .......

    面对狄至一脸热切恳求把他留在府门外等候,李星洲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心里五味陈杂。

    当初皇帝遇刺,也是自己第一次遇到狄至,他还只是个靠着本事爬上都头的寒门子弟,靠着自己的冷静沉着,有序组织手下与凶恶刺客交手,在精锐的武德司没有到达前就肃清大部分刺客,保皇帝周全,还有京中百姓安宁。

    第二次苏、泸恶战,泸州军大部依旧是狄至率领,冲锋陷阵,浴血沙场,为大战奠定胜势,拯救两府百姓于水火,大江航道再次安宁。

    可到头来狄至还是觉得自己站在门外合适,而且随行护院都觉得如此.....

    李星洲心里产生了一种巨大的危机感,不能让景国也步了“大送”的后尘。

    将可死,可也要死在沙场之上,马革裹尸,而不是死在自家人陷害,死在自己人的偏见中。

    “你跟本王进去,这是命令。”李星洲强硬道:“如果康王府容不下一个救了他们的武人,那我和他们也没什么好说的。”

    李星洲斩钉截铁道,这话没错,因为康王封地在南方,平定南方之乱,也让康王府供奉得以恢复。

五百二十八、康王府的秘密

    李星洲带与狄至进入王府时,早有人在等侯,直接将他们带到后院。

    后院里,一园桃花正好,三五粉蝶纷飞,一派春意盎然景色,花间桃林下,矮桌草蒲垫,温酒小炭炉,精致点心小菜,都已经摆放好。

    康王穿着红色龙服已经盘腿坐在桌边,一身漂亮锦绣衣裙,人比桃花美的永明郡主跪坐旁边温酒。

    “见过四爷爷,见过小姑。”李星洲拱手打招呼。

    永明郡主点点头,可一见他身边的康王笑道:“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拘谨,坐下吧。”

    李星洲跪坐在草蒲上,狄至站在他身边,他这时才发现地上只有三个草蒲垫。

    狄至连忙小声道:“王爷,属下站着就好。”

    他心里有些生气,可也没发作,只是道:“四爷爷,再加个草蒲。”

    康亲王一愣,随即双手撑桌看了看这边,脸色也不好:“这下人怎么办事的!”说着招呼来下人加上。

    看康亲王态度,李星洲就知道他也不知情,那这小动作十有**就是永明郡主干的了。

    小插曲很快过去,康亲王热情的招呼他们尝了王府的桃花糕,喝了桃花酿,说了几句“你四爷爷我府中的桃花酿虽然不及你那将军酿,但也别有一番风味”之类的话,随后才慢慢说起琉璃器的事情。

    ......

    说到琉璃器,李星洲就来了精神,因为当下他们喝酒所用的也是琉璃盏。

    琉璃呈淡绿透明,在市场上价值千金,这一套琉璃盏可以卖上千两银子,一点也不夸张。

    “你想必好奇,我这府中哪来这么多琉璃器。”康亲王开门见山的问。

    李星洲点头。

    “其实也没什么,我府中就有琉璃匠。”康王轻描淡写的道。

    李星洲大吃一惊,差点把嘴里的桃花酒喷出来,“咳咳,什么?琉璃匠人!”

    李星洲惊讶在于,玻璃烧制的工艺及其秘密,因为这种东西能赚大钱,为避免被人觊觎,工匠向来十分隐秘,世世代代单传,外人难以得知。

    虽然在公元前1550年至公元前 1500 年之间,古埃及和两河流域都出现了玻璃器皿。与此同时我国西周至战国时期的玻璃工艺已趋于成熟。

    但这些玻璃制品依旧价格奇高,颜色也不纯,从出土文物来看,东汉时期的琉璃制品艺术水平已经非常高了。琉璃鼎,琉璃瓦,琉璃碗筷层出不穷,但与后世不一样一样,那时候的琉璃品都是价值千金,寻常人家根本用不起。

    道理很简单,成品少,工艺隐秘复杂,能不能成还要看脸,因为玻璃的主要元素硅熔点高达一千四百度左右,虽然基本不以纯净物的形态存在降低熔点,可依旧是古代工匠难以企及的地步。

    所以匠人们只有用各种复杂工序弥补原料熔炼温度不足,一度达到二十多步复杂工序,其中任何一步缺失,都会导致失败,所以琉璃才会价值千金。

    “你莫非不信?”康亲王道。

    李星洲道:“四爷爷这府里这么多琉璃器,我还以为你有特殊买进的货源,可你居然说有琉璃匠.......”

    “哈哈哈......”康亲王大笑:“别人都夸你,说你小小年纪,能征善战,聪慧敏锐,可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

    在蜀中一带,琉璃匠到处都是,只是能烧出好琉璃的少之又少,加之蜀中往北,到甘肃府一片,也少有人用琉璃,所以琉璃匠大多不好过,能制上品的也很少。

    可我府中的琉璃师傅不一样,他是个西域人。

    当年吐蕃诸部闹兵灾,相互攻伐,他刚好从西域到吐蕃经商,结果遭遇兵祸差点丧命,一路奔逃下晕头转向从吐蕃入川蜀,然后顺大江流落南方,被老夫收留。

    当时他样貌怪异,言语不通,身上就带着几样上好琉璃器,见面只会比划,别人不懂,也怕他。本王一眼就看出来他十有**是个落难商人,就收留了他。”

    康亲王说到这大笑道:“没想他不只是个商贩,还是工匠,会烧制琉璃,手艺还比蜀中,还有甘肃府,甚至夏国那些工匠不知道好到哪去。

    本王就把他留在府中,给予高俸禄,他也十分感激,虽然言语不通,却努力学,为报恩还为我府中烧制了众多琉璃器。”

    李星洲听呆了,心里也忍不住感慨,康亲王能活到现在不是没理由的,他的恣意洒脱是真的恣意洒脱,按他这么说来,他收留的工匠可能是来自中亚或者中东,甚至可能更远。

    言语不通,样貌奇特,别人见了除了好奇之外,可能避而远之,没想到他倒根本不在乎,也不怕有什么不好影响,就把人收留了。

    大概皇帝就是看透他这性子,不可能在权力角逐中立足,所以没对他不但没有防备,还封亲王。

    “那为什么不售卖呢?”李星洲奇怪:“若是康王府做琉璃生意,靠着这些上好琉璃,不说富可敌国,至少世代衣食无忧吧。”李星洲敲了敲面前漂亮的琉璃碗。

    “呵呵,你莫以为天下只有你聪明,我也想过,若是售卖琉璃器皿,那我康王府一下就能变得腰缠万贯,富甲一方。”康亲王笑道,随后又严肃起来:“可偏偏这时候,生了吴王之乱......”

    说到这,他声音低下来,小声道:“那事过后,皇上把所有皇家在外的亲戚,接到京中住了半年.......这什么意思,你这么聪明,我不明说你也明白。”

    李星洲点点头,因为吴王,皇上开始极度不放心皇亲国戚呗,特别是康亲王可是上一辈中除去吴王之后仅剩的亲王。

    “吴王那事,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远离朝廷,有各家资助,府中富足,养兵十万绰绰有余......”说到这,康亲王轻轻敲敲桌子,“如此,我哪敢再做什么琉璃生意,府中又儿女众多,每年还要找皇兄借些钱才能维持府中生计呢。”

    李星洲完全明白了,怪不来康亲王宁愿把价值千金的琉璃器放在假山上做装饰,给女儿放在花园里当装饰,也不拿出来售卖赚钱,真是心思深远,难怪能活这么长。

    “你想要那琉璃器的烧制办法,你四爷爷告诉你也无妨,不过那匠师在王府待了十年,大多汉话都能说,有些还是听不懂,你需要自己跟他交流。”

    李星洲点头:“带我去见他就成。”

    如今大概十一、十二世纪左右的时间线,如果说世界范围内烧制玻璃技术最好的应该是威尼斯一代,但那里太远,那师傅很有可能是中亚或者中东一代来的。

    最后,康亲王带他去见那琉璃师傅,又把狄至和永明郡主留在了桃园。

    ......

    那琉璃师傅有个单独的小院,就在西侧,院子外面看简陋,可往里面走,就发现四周堆放着各种各样色泽,各种样式的琉璃制品,简直五光十色,闪耀亮眼。

    李星洲感觉自己像走进一座金银小院一样,这些大概是琉璃师傅十年来积累下来的作品。

    他不由得更加佩服康亲王的魄力了,这老头要是想富,把这些搬出去卖了,就能富甲一方,可他宁愿把这些东西堆在这吃灰也不动一下。

    大概他心里无比清楚,要是真卖了,他小命也就没了。

    顺着小院往里走,穿过前堂,后院立着窑子,烟尘漫天,一个身影穿着麻布衣正一丝不苟盯着狭小炉子的情况,见有人来,他回过头,李星洲一下就愣住了。

    这人四十多岁的样子,头发留道腰间,汉人服饰打扮,毛发金黄,额头很小,眼窝深,高鼻梁,五官明显,不会真是威尼斯一带的人吧!

    而且......是个女人!

    “哈哈哈,她就是你七奶奶。”康亲王说着走过去,亲昵的揽住女人肩膀。

    李星洲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原来你tm说的收留是这样的收留......

五百二十九、西方世界+苦难(含科普)

    慢慢的李星洲终于明白康亲王所谓的“收留”是怎么回事,就是把人家纳为小妾,不过康亲王也真是......懂得情趣。

    在康亲王引导之下,李星洲行礼之后慢慢和他这位七奶奶聊起来。

    她来到王府已经十年多,差不多完全学会说汉话,康亲王给她起名周丽,大概是从她原名近音词句转过来的。

    李星洲通过慢慢跟他这个七奶奶聊天,越说越是惊讶,起初他也不太听得懂,因为她说起的地名,李星洲根本无法听出是什么,也没法确定具体是哪里。

    他这个七奶奶说的地名用的根本不是后世的英语。

    英语是一种慢慢糅合大杂烩语言,是古英语,拉丁语和法语等等众多语言互相混合烟演化的结果,所以才会通用,他如今根本听不懂也是正常,很有可能这位七奶奶说得连古英语都不是,虽然她金发碧眼。

    不过随着他这位七奶奶对家乡地理特点,一些标志性江河,山脉,湖泊的描述,李星洲也慢慢在脑海中确定下来,她可能是来自匈牙利一带的,而且她对祖国的称呼发音与后世的“匈牙利”也很相近。

    她说自己的父亲是他们那一带最好的琉璃匠,从小他们就看着父亲烧制琉璃,因为在几个兄弟姐妹中,她最心灵手巧,所以学得最好。

    后来她还有两个哥哥和父亲乘船到东方的耶路撒冷王国卖琉璃品,结果被十字军打劫和父亲与哥哥走散。

    她言语不通,无助中又被一群说着听不懂话的人拐卖,两百多个不同的男女一起绑住手被马拉着往东北方向走了差不多半年。

    直到他们从草原进入一望无际的沙漠,他们的人有些被卖给路上的人家,还病死很多,押送他们的几个奴隶主也有好多人病死在沙漠里,最后剩下的四个奴隶主害怕他们反叛,趁夜逃走了,把他们留在沙漠中。

    无奈之下,他们只好埋头继续向东,又死了一些人,终于有三十几人走出沙漠,到达雪山下的草原,并且在那里落脚。

    他们人不少,也不多,抱团生活,因为她会烧制琉璃,所以很快通过交换和当地小村落换一些生活所需的必要物资,也成为领队,并且在那住下。

    结果生活几年后,突然不知从哪里来了从未见过的骑兵,在周边部落烧杀抢掠,她再度向东逃亡,然后一直下山,进入更加富庶的地方,也就是川蜀,可因为样貌言语不通,没人收留她。

    她以逃走时带的琉璃器作为报酬,乘船向东,然后在渡口遇到了康亲王,被他收留,才慢慢了解了这个世界。

    李星洲听完她的讲述,由衷感觉这一路的不容易,九死一生吧可谓。

    也更加了解如今西方的局势,匈牙利王国的存在更加确定李星洲对时间线的猜想,此时欧洲一代如果没猜错最强大的应该是神圣罗马帝国、法兰西帝国、英格兰王国、拜占庭帝国、波兰大公国、基辅公国、弗拉基米尔大公国等。

    而且十字军已经东征,并且建立了耶路撒冷王国,那么意味着萨拉丁建立的阿布尤王朝存在,阿拉伯帝国也应该该存在。

    根据七奶奶的描述,十字军已经开始打劫出入耶路撒冷的商队,意味着萨拉丁估计也快要出手了。

    十字军东征的主要起因就是耶路撒冷,耶路撒冷是在世界历史上地位非常重要的一座城市,因为它为三教圣城。

    所谓三教,既yi斯兰教,基督教,犹太教。

    值得注意的是,三教本同源,起初的yi斯兰和基督教都自称犹太教的继承和发扬者,所信仰的唯一真神都是“上帝”,只是各自叫法不同。

    犹太教称之为“雅卫”,基督教称之为“耶和华”,yi斯兰教称之为“安拉或者真主。”

    对于犹太教,曾经犹太英雄建立犹大王国,并在耶路撒冷为上帝建造圣殿,将“约柜”放置其内,耶路撒冷从此成为上帝在人间的唯一居所。

    对于基督教,耶路撒冷是耶稣受难并且最终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的地方,后来基督徒在耶路撒冷建立圣墓大教堂和圣母大教堂,耶路撒冷从此成为基督教圣地。

    对于yi斯兰教,阿拉伯人默罕默德创立此教,并且在耶路撒冷登天,并将耶路撒冷作为yi斯兰教最初朝拜的方向,从此,耶路撒冷成为yi斯兰教的圣地。

    三教圣地汇聚于此,既让耶路撒冷成为世界上最著名的圣城之一,也让它从此饱受战祸。

    大名鼎鼎的十字军东征,基督教打着夺回圣城旗号的烧杀抢掠,最终城破之后,十字军屠尽城中所有基督徒和穆斯lin,后来萨拉丁将打败十字军,毁了象征基督的真十字架,夺回耶路撒冷,但战争并未因此结束。

    后来又有陆陆续续许多次十字军东征,围绕着耶路撒冷,基督和穆斯lin流了不知多少血。

    但这也让耶路撒冷成为文化交融,商业繁茂的地方,耶路撒冷王鲍德温四世也致力于维护各教派之间的和平,所以七奶奶的父亲才会带着他们去那里做生意。

    可惜好景不长,面对强大的萨拉丁,圣殿骑士团根本不放过任何一次作死的机会,他们喊着为上帝的口号开始打劫出入耶路撒冷的商队,特别是阿拉伯商队,最终如愿以偿的被激怒的萨拉丁大败,真十字架也毁于此役。

    ......

    得这这些情报后,李星洲有些嘘嘘,虽然是十几年前的是,但是十年并不会产生太多变化。

    李星洲由此更加了解世界格局。

    他这位七奶奶周丽也十分高兴,因为这么多年了,她的经历和苦难,终于被人认可并且感兴趣,滔滔不绝的为他说起一路上的见闻,虽然有些记忆已经模糊。

    两人一说就说到好几个时辰,一直说到下午还意兴阑珊。

    李星洲心里更加佩服这个四十来岁的奶奶,从她口中李星洲明白了西方和中东的大体局势,更加具体的了解整个世界,也佩服她这一路的艰难困苦。

    艰辛可不只是**,更多的在于对自然的挑战。

    古代的地广人稀,作为现代人很少有概念,举个简单的例子,中国如今963万平方公里的疆域,住着十四亿人,但古代中国有多少人呢?

    以唐朝为例,疆域最大时期是高宗在位时期,在唐高宗李治的文治武功之下,唐朝疆域达到巅峰的1260万平方公里,人口.....却只有八千万左右!

    如此,古时候为什么大疆域难以防守,到处地广人稀,到处是荒山野岭,就很好理解了。

    中国人口爆发式增长一共两次,一次在宋,一次在清朝。

    增长的原因很简单,宋朝推广优质稻种,粮食产量翻倍。

    清朝时期大量美洲作物在中国得以大范围推广,比如土豆,玉米等等,粮食产量再次爆炸。

    在清朝、民国之前,中国一直处于地广人稀的大环境,塞外也是,所以在吐蕃诸部一带,他的七奶奶一行人找到适合居住的土地就能定居,也没人来管。

    总之,他这个七奶奶一路走来十分不易。

    周丽也十分高兴,她说她都已经记不清父亲和哥哥的脸,记不清自己曾经的名字,记不得家在何方,但能活下来已是不幸中的万幸,幸好遇到康亲王,这个国家最尊贵的皇帝的兄弟。

    她对自己目前的生活非常满足,也感到非常幸福,没天烧制琉璃,是不想让父亲的工艺失传。

    话一直说到黄昏还有,李星洲忍不住站起来,郑重的向他这位九死一生的七奶奶作揖。

    本来想看她的琉璃烧制技术的,没想直接谈了一天,没时间看。

    眼看天色渐暗,李星洲只好暂时告辞,并且和康王和他的七奶奶说好明天再来。

    康王则表示,他明天带着自己爱妾,带着制琉璃的小炉子,亲自去平南王府拜访。

    李星洲很高兴,当时就跟他们约好了。

    ......

    等他出门,狄至早已在康王府门外等候多时,看来他没有在府中久留。

    “走吧。”李星洲上马,狄至也和几个护院也跟上。

    “王爷,见到琉璃匠了吗?”

    “见到了,很惊喜。”李星洲道:“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才出来等了一会儿,王爷就出来了。”狄至道。

    “呵,你少吹牛,我都问门房了,说你在门外等两个多时辰了(四个多小时)。”李星洲哼了一声:“看来我那小姑还是不欢迎你。”

    “王爷,不关永明郡主的是,是属下自己出来的,王府气氛我不太习惯。”

    “是吗。”李星洲叹口气,“我看是风气问题,不是康王府的问题,是全天下。”

    说着他纵马驰行,一路向王府飞奔。

    .....

    当晚,他打着是吗都不做的旗号,把诗语硬是拉到阿娇的卧室,跟他们说了白天的事。

    听完后,两个小姑娘都震惊了。

    叽叽喳喳小声讨论起那些她们闻所未闻的世界,放倒李星洲成多余的了。

    其实王府里的女人有着微妙的关系,李星洲隐约也能感觉到,秋儿和月儿关系最好,可诗语崇拜秋儿,总会时不时讨好秋儿,阿娇又崇拜诗语,想着向诗语学习,月儿和阿娇又经常一起出入,大概是因为她们两领着府里的丫鬟,管香水作坊。

    而且诗语要管王府账房,秋儿总忙于她的设计,所以平时买些小零食,或是为他,为姐妹置办衣物等等细碎活都是阿娇和月儿负责的,阿娇是主母,可她不懂这些,需要月儿帮衬。

    不过有一点倒是少有的统一,那就是诗语、月儿都对起芳看法不好,觉得她行为不端,心怀鬼胎。

    阿娇对此起芳倒是挺客气的,而秋儿则不把心思放在这些事上,每次起芳住在王府遇见打招呼,她都会心不在焉的点头,然后“哦”一声,不是她无礼,只是对谁都是如此,除了他。

    两个小姑娘说得差不多,李星洲向她们说了明天康亲王和周丽要来的事,诗语点头表示自己会安排招待好。

    事情放下一桩,自然又有另一桩......

    ......

    “福安,你说朕这几步走得如何?”坤宁宫内,金丝楠木柱角的火炉已经撤去,春天来了,宫外时不时又鸟雀鸣叫,生机勃勃。

    福安公公扶着皇上,慢慢走下阶梯,“皇上安排,当然天衣无缝。”

    “呵呵,你个老滑头,天下哪有天衣无缝的安排.....”皇帝笑着看向逐渐清晰的漫天星斗。

五百三十、口碱

    下午,王府后山,阳光明媚,鸟语花香,王府工匠中重要工匠都汇聚于此。

    ......

    一个时辰前,康亲王带来了他的爱妾周丽,还有永明郡主随行,诗语安排了隆重的招待。

    康亲王大概对他的七奶奶说了什么,这次见面显然比昨天拘谨了很多,大概是关于他身份之类的东西。

    李星洲也没太在意,带着阿娇和诗语热情招待他们夫妇。

    随后周丽准备在后山为他们展示了自己家传的制琉璃制造技术。

    她只是带了一桶细腻的河沙,还有一个白色小袋子,一根奇特铁管,好几个不大的陶瓷深炉,呈褐色,圆柱形,很深。

    李星洲亲自为她提东西,众人来到后山的窑口,初春的天气很好,在场之人很多。

    赵四一门心思还在改良他的大炮,秋儿则在专心于蒸汽机的制造,所以都没来。

    祝融负责这些窑,铁牛,关仲等匠人都听了风声好奇的赶过来,到场观看,后山这些窑都是祝融总管,为烧制钢的石墨坩埚,还有生产将军酿的玉净瓶,还有香水专用瓷瓶。

    这工作不仅稳定,不用再像以前那样到处想着去抢活,而且工作量还很足,王府生意好,他们就有干不完的活,为祝家大大小小几十口人解决吃饭问题。

    最主要的是,王府已经慢慢把祝融当做自己人,每次管事开“圆桌会议”都会叫上他,也让他倍有归属感。

    不一会儿,祝融在周丽吩咐下用木炭生火,随后在众人瞩目中将圆柱形的小炉子用黑色铁制三脚架固定在炭火上方。

    李星洲突然想起什么,小声靠过去问道:“七奶奶,这么多人看着.....没关系吧。”这毕竟是家传手艺,还是琉璃制造术,极为隐秘,很多人人并不喜欢被外人看到。

    周丽却摇摇头:“没有事,我的技巧在王府也没用,只希望有人能继承这种技巧。”

    李星洲点头笑道:“他们都是王府里最厉害的工匠。”

    周丽说着看陶瓷炉差不多,就向着其中一个加入细沙,然后又加了一些白色粉末,用干净的木棍搅拌均匀。

    众人都专心看着,包括康王和永明郡主,李星洲伸长脖子,好奇的小声道:“这白色的是什么东西?”

    周丽还没回答,旁边的月儿抢着道:“王爷,是口碱啊。”

    “口碱?”李星洲不解,他还真没听说过这东西。

    月儿抱着他的手臂,用清脆的声音高兴为他解释:“就是平时洗衣服用的东西啊。”

    李星洲还是有些懵逼,不过说来惭愧,他堂堂七尺男儿,到这个世界两年,衣服都是月儿和秋儿帮他洗的,平时也各种照顾,实在惭愧.....

    这生活真是太堕落了,不过.....很喜欢。

    祝融哈哈大笑,补充道:“王爷你千金之躯,不懂那些也正常,这口碱也不贵,市面上买卖得多,还便宜,洗什么都好用。不过今年价格长了二三成的样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祝融说着大家都看过来,也引起康王的感慨:“是啊,老夫也奇怪呢,口碱这东西从小到大不知用了多少,今年怎么就涨价了。

    我那府中人多,再便宜的东西,买的量一多就不便宜,涨的两三成可不是笔小数目。”

    听他们说着这些生活趣事,像是拉家常,居然有点邻家老头的感觉。

    不过这“口碱”是什么东西他还是不知道。

    旁边刚好今天休息从军营回王府的严申凑过来看了看:“王爷,这东西你不如问问狄将军,他肯定知道的多。”

    “为什么?”

    “因为军中也要很多口碱,上次在泸州他就要了很多,如今军中每月都要用到,还不只是浣洗。”严申道。

    李星洲好奇心一下上来了,“那还能干嘛?”

    严申一脸懵逼的摇摇头摊手道:“不知道,我只管练军,军中大事都是狄至管的。”

    “那他在王府吗?”李星问,

    “在啊,跟我一起回来的。”严申点头。

    “我怎么没看到他?”

    “不知道,王爷和郡主来之后他突然说有事,就去后院帮赵先生测试火炮去了。”严申没想那么多,说话不知道想想,口无遮拦,果然这话让旁边的永明郡主听到了,脸色变得不好。

    李星洲张口想说这么,最终还是挥挥手道:“你去把他找来。”

    严申点头,连忙去叫狄至。

    李星洲明白,狄至这是避着他小姑永明郡主。

    不一会儿,狄至来了,拱手向众人行礼,李星洲随后问起“口碱”的事。

    他问,众人都看过来。

    狄至见大家都看着他,拱拱手说:“王爷,口碱这东西在军中是用来制皮的。”

    “军中所有的甲胄都需要皮革,可从猎户手中收上来的皮不能直接用,我们都叫生皮,需要用口碱加工后才能制成熟皮,这种皮革才能缝制成甲胄,军中甲胄修补也需要皮革,所以也需要大量口碱。”

    李星洲听了狄至的话,顿时恍然大悟,心里也对这“口碱”的成分有了些猜测。

    “刚刚祝融说今年口碱价格涨了,你知道怎么回事吗?”他接着问。

    狄至笑道:“王爷,这东西虽我景国也有产,产的不多,它本来是结块,跟矿藏一样,不过大多裸露在地面,一般西北有水积蓄的地方才有。

    多数是白色或灰白的块状,街市上能买到的都是加工过的,铡切成规整方块。像王妃用的这种是最纯的口碱块再碾成粉末,看起来跟盐一样,都差不多是纯白如雪,品质最好,也最贵。”

    大家都听得入神,有种开眼界的感觉。

    “没想到你还知道这么多。”李星洲大笑,狄至毕竟是他属下,这是给他长脸。

    狄至只是拱拱手,又接着说:“王爷,属下是年幼时恰好见到过产地,加之要管理全军,用到的也多。

    我景国内产口碱的地方大多在淮河上游,不过更多的口碱是从西北的诸多吐蕃部落,还有北面的辽国买进的,特别是吐蕃各部的商人,口碱在他们那边没什么人用,却很多,但他们发现带来景国就能卖钱。

    所以每年都有很多吐蕃商人甚至没事干的民众,采集口碱块,扛着走川蜀入景,然后便宜买个景国商人换活命钱。

    辽国的北部也有很多口碱矿藏,也会卖到景国,所以今年辽国战乱,辽商人没法往南运输口碱,口碱自然就涨价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康亲王点点头。

    “我就说,家里媳妇都跟我抱怨过好几回,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他说,现在狄将军一说好了,晚上回去就这么教训她。”祝融大笑。

    李星洲听着狄至的表述,心里对这口碱到底是什么东西,或者说它的主要成分有了些猜测。

    另外一边,经过约半小时的烘烤,周丽的陶瓷小炉里的加了口碱细末的沙子居然开始变得粘稠,然后慢慢变成暗红的半液体状态!

    祝融,铁牛,月儿等人都伸长脖子,瞪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东西!”

五百三十一、吹制工艺

    好看的暗红色胶装物并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耐不住高温的陶瓷坩埚已经出现龟裂,李星洲敏锐的感觉到容器耐热性不行,温度跟不上了。

    果然,过了一小会,胶状物开始逐渐凝固,祝融赶忙要去加火,周丽却摇摇头:“太晚了,来不及,不过没事,我已经习惯了。”

    她说着用火钳将陶瓷小炉夹出来,在外面放了一会儿,然后轻轻一敲就碎裂一地,陶瓷片散落,里面的东西也掉了出来。

    众人大吃一惊,厚厚的一坨,像是石块的半透明物体,灰色晶状物,反射着阳光,十分漂亮。

    “琉璃!”祝融惊讶道。

    周丽点点头,然后道:“确实是,不过是失败之作。”

    随后,她换一个长条陶土埚,再次放入细沙和口碱粉末烧制起来。

    第二次比第一次更加失败,因为温度从始至终没有达到,沙粒甚至没有胶状化,反而是陶瓷埚先龟裂破碎了。

    周丽似乎习以为常,她说:“成功与否,只能靠上帝庇佑,运气好的时候一天就能成功一次,如果运气不好时,几天都不会成功一次。”

    李星洲点头,他算明白琉璃为什么这么贵了。

    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他的七奶奶将之归结为上帝想告诉世人万事不易,不可轻易获得成功。

    李星洲却知道,是因为硅的熔点高达一千四百度以上,而且沙子中的硅不以纯净物的方式存在,而是二氧化硅。

    二氧化硅熔点高达一千七百度!

    根本不可能直接将之加热融化,李星洲猜测加口碱的目的就是为降低二氧化硅的熔点,但至少也应该在低于一千度,甚至更低一些,否则靠着炭火加热无法加工,这更加验证他心中对“口碱”成分的猜想。

    陶瓷耐火一般在1000度左右,刚刚处在哪个说不定就能让沙子融化,胶状化;也说不定就不能的温度附近。

    所以,能不能成就十分靠运气。

    运气好的时候陶瓷坩埚能在龟裂损坏之前让沙和口碱的混合物融化,运气不好则会陶瓷坩埚先损毁,而且大概率情况下都是陶瓷坩埚先损毁。

    且他看周丽的陶土烧制坩埚也十分讲究,坩埚壁不厚,却很深。

    太厚不容易传热,更加难以达到让沙子和口碱混合物融化的温度,太薄又更加容易发生龟裂和损坏事故,这些坩埚每个厚度都差不多,应该经过几代人琢磨钻研出来的最佳厚度。

    而深口能让热量损失变慢,底部更加容易加温。

    不过......

    他的王府其实有更好的方案,那就是石墨坩埚。

    王府用于炼制工具钢的主要高科技含量东西就是石墨坩埚。

    一千五百度上下的钢水都不能把石墨坩埚如何,这种耐火材料也正是王府工业的核心之一。

    而耐一千五百度左右高温度远远不是石墨坩埚的极限,因为石墨本身的熔点高达三千六百多度,铁水、钢水、玻璃水在它面前不过小儿科。

    目前王府没有这样小的石墨坩埚,炼钢的坩埚差不多一人高,可不适合用来烧玻璃。

    在众人期待中,时间慢慢流逝,不知不觉已经到下午四五点的样子,祝融重加了好多次火。

    虽然等待漫长,但大家都十分好奇,所以没有一人离去。

    终于第五次尝试的时候成功了,在陶瓷坩埚高温龟裂损毁之前,沙子和口碱混合物已经被烧成暗红色的胶状流体,周丽连忙拿过带着的特殊铁管,通过搅拌和旋转裹在铁管一头。

    这铁管是中空的,长度有一米五左右,上端封死,侧面一个小孔,插着一小段竹节,里面是空心的。

    沙子和口碱红色炙热胶状物质呈现暗红色,散发灼人热量,众人纷纷避开。

    康亲王似乎很懂,拿出一叠厚厚的麻布毛巾,在旁边水池湿润后拧干。

    那边,周丽不断转动铁管,一头的红色水滴胶状物也跟着转动,她眼睛一下不眨的仔细看着,似乎在观察颜色或者其它什么来,李星洲并不知道。

    只是见她观察一小会儿,随后立即对着铁管侧面的竹节一吹,整个暗红的高温水滴胶状体,瞬间如同气球一样膨胀变大,从拳头大小变大一倍多。

    围观的人都看得目瞪口呆,大气不敢出,生怕打扰了周丽。

    李星洲心里闪过一个名词:玻璃吹制法!

    他以前只是听说过,只是从未见过,没想到如今居然见到了。

    出炉后的胶状物降温很快,很快就从胶状体慢慢凝固下来,不过还透着暗红光芒,说明温度依旧很高,表面还柔软。

    康亲王适时为自己的爱妾递上厚厚的湿麻布毛巾,看起来足有十几层的样子。

    周丽又等了一小会,不知道她是以什么决定时机,然后她湿麻布垫手,拖住暗红的琉璃,再通过观察像吹气球一样,同时用麻布来限制改变琉璃器形状。

    整个十分迅速果断,因为散热很快,过程却又充满一种艺术的美感。

    大约四五分钟后,胶状物已经快要冷却下来,周丽拔出铁管,一个还发着热的琉璃瓶就成了,整体呈现透明的淡绿色。

    众人大开眼界,小心翼翼的看着这个瓶子。

    “这就是价值千金的琉璃器!”严申有些不敢相信的道。

    周丽点点头:“这次并不是很好,原料融化得不够,杂质很多,色泽也没那么好,但已经很走运,有时候几天都不能成功一次。”

    大家都兴奋的跑去围着他这个七奶奶问东问西,毕竟以前可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

    李星洲心里却感慨万千,他听说过玻璃吹制,但第一次还是十分新奇,而且如果这项技术在王府,那完全就是如鱼得水,如虎添翼。

    限制这项工艺的最大问题就是坩埚的耐热性,七奶奶之所以说运气不好的时候说不定几天才能成功一次,成功之后还要看成色,如果杂质太多,成色不好,也卖不出好价钱。

    这就是琉璃为什么取材是两种最便宜的东西,河边的沙子还有平时洗刷衣物用的口碱,可产物却贵愈千金。

    只因为成功率太低。

    可李星洲心里明白,这在王府,根本不算什么,如果七奶奶的琉璃制技术,与王府技术结合,将会产生意想不到的结果。

    那就是高成功率,高纯净度的廉价玻璃!

    道理很简单,王府最保密的数据之一就是石墨坩埚的配比,精细配比是由于祝融、铁牛、关仲等人经历一年多的不断实验和改进得出的。

    最终数据汇总,被他锁在自己床下的铁柜里,钥匙他有一把,诗语有一把,别人都不知道。

    而按照那种配比烧制出的石墨坩埚,就算钢水也达不到它的耐火极限,李星洲估计能达到三千度以上!

    王府能制炼钢用的大石墨坩埚,自然就能制炼玻璃用的小坩埚。

    也就是说,对于周丽等琉璃师匠来说不可能突破的技术难题,在王府根本不算什么,而他需要的是这门工艺,完整的玻璃吹制法。

    然后再结合王府的技术,廉价,透明的玻璃根本没有任何难题!

    而且他也有一些想法,当玻璃吹成球状时,如果从上端切开,摊入一个平面的容器中,说不定就能制造出成块的玻璃。

    当然,现在人多势众,他也不好当场就说。

    热闹了一下午,被众人围在中央的周丽很开心。

    当晚,天色暗下之后,王府招待了康亲王一家。

    。....

五百三十二、条件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星洲单独找了个借口把康亲王请了出去。

    后院池塘边小亭,康亲王笑盈盈看着他,看得李星洲都起鸡皮疙瘩。

    “有话直说,我知道你看上制琉璃的手艺了。”康亲王道。

    李星洲也不掩饰,笑道:“四爷爷,你说的没错,我就是看上了,都是一家人,你说.......”

    “咳,你少来这套,你是平南王,将来的.....万金之躯。

    你我心知肚明,你以后要什么没有,四爷爷我可比不上你,就这么一样宝贝。”康亲王道,随即又叹气:“不过说来这琉璃器虽然价值千金,可在我府中我也不敢卖,府里缺钱我也只能去找皇兄借,说到底也没用.....”

    “罢了罢了,就当送你吧。”康亲王摆摆手,看似不经意,却很高明。如果直接给人东西,会让人产生一种理所当然的心理,难以让人感激。

    所以他先表示不愿意,又说不经意的明琉璃器的价值,最后才说送,其实都在不着痕迹的强调这东西的分量。

    李星洲也不傻,不可能康亲王说是免费他就真信以为真,不然以后可能会有各种麻烦。

    “四爷爷,这样的大恩大德我受之有愧,亲兄弟还明算账,虽是一家人,但如果你让我白拿,那宁肯不要。”李星洲笑着摇头说。

    康亲王一听,老脸都笑成烂柿子,“哈哈哈哈哈,都说你聪明,果然是真的!还是你懂,你小子上道!”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四爷爷没别的要求,就一点,让永明和你手下狄至结连理。”康亲王贼兮兮的说。

    李星洲暗中摇头,他明白康亲王为什么如此上心此事,说白了政治考量,为了安全感。

    如果有可能,康亲王估计恨不能把小姑永明郡主直接嫁给他,那估计是他最希望的,可他们是一家人,不合伦理,所以康亲王又把目光瞄准他身边的人。

    大概是那天李星洲独闯王府救狄至,让康亲王对狄至重视起来。

    其实对于狄至,李星洲一直都是当做自己副手的。当初在南方打仗也是,到后来新军军中也是。

    他统率大军,狄至就统帅主力;他是新军指挥使,狄至就是副指挥使。

    大概康亲王就是看重这点,心里又算盘,一旦康王府和狄至联姻,就等同于把自己的家族和平南王府绑在一起。正如当初汉武帝把姐姐嫁给卫青一样,至于他们能不能合得来,什么男女情爱,根本不在他们考虑范围内。

    越是站得高越是如此,康王不会不知道永明郡主看不上狄至吗?不可能,可永明郡主一人的幸福和康王府的荣耀兴衰一比,根本不算什么。

    至少如果永明郡主的事能成,只要狄至在,未来身为皇帝的他,就会记得康王府。

    康亲王打得一手好算盘。

    这本来也是双赢的事,李星洲却有些犹豫了。

    他明白这是对他最有利的决策,他可以免费获得琉璃制造的工艺,派遣工匠去跟七奶奶学习,然后利用王府的技术优势,打造更加庞大的商业帝国,甚至更加强大的军队,可不要小康小小的玻璃。

    可问题在于,狄至、严申、季春生、起芳、魏雨白、参林,还有在南方为他战死的起栋......这些人他将之当成好友,甚至是兄弟,与他赴死,共患难的兄弟。

    他之前能答应下来,是觉得娶一个郡主作妻子,对只是寒门出身的狄至很好,既能抬高他的身价,又能让以后他提拔狄至时没人说闲话。

    可李星洲慢慢发现永明郡主心中对武人的偏见之后也醒悟过来,这样可能会坑了狄至,毁他一生。

    不说别的,他一个寒门出身的四品武将,娶一个对他鄙视到骨子里的高贵郡主供在家中。到处受掣肘,压不住也不敢压,对方是郡主,稍有差差池加故意为难都能让他喝一壶,以后还怎么过。

    狄至比他大,但也才刚刚二十出头,以后的路很长.....

    “要不换个人,反正你有那么多女儿,谁都一样。”李星洲道。

    康王只是摇摇头:“我女儿是多,可不是谁都是郡主,能让人记得。”

    “那.....我换个人,我属下爱将参林的侄儿参吟风,他可是江州第一才子,是朝廷封的官身,家中也富庶......”

    他还没说完,康亲王就摇摇头打断他:“就这个狄至,本王看人从来没错过。你好好想,想好了来找你四爷爷说,反正别人免谈。

    到时你要是答应,就把选出的工匠带过来,我会让你七奶奶好好调教,两三个月就成,虽不可能有她那样的水准,但手艺绝不会差。”

    康亲王说着站起来,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前提是你要答应,就狄至这人,不能让。

    你也别怪我,不是你四爷爷不讲理,实在是别人我看不上,再说这在你这说不定只是小事,可对我可是府中大事,体谅体谅我这个老人家嘛。”

    他说着呵呵一笑,满脸岁月留下的沧桑。

    李星洲点头:“那我先想想。”

    康亲王也点头离开小亭,继续回去赴宴了。

    宴会格外热闹,王府的各种新奇菜肴,酒水饮品,大家都很尽兴,诗语还被怂恿着不好意思的唱了那曲李星洲专门为她写下的《青玉案.元夕》,众人羡慕不已。

    如此绝世之作,说不定流传千古,到时世世代代都会记得诗语,那令此词作者倾慕的美人,而流芳后世。

    李星洲回到酒宴的时候,看向坐在尾席埋头吃东西,时不时和严申喝酒的狄至,又看看目光只在首席,和阿娇吟弄词赋,开心行酒令的永明郡主......

    ......

    第二天,京城几个大营的禁军开始浩浩荡荡集结了,他们将集结在城北猎山下,因为规模浩大,整个过程需要十几天的时间。

    不只是军队,还有各种辎重物资,城外烟尘漫天,大军集结,城内民众百姓间也气氛凝重起来,要打仗了,所有人心都悬了起来,从普通百姓,到当今皇上。

    战争车轮一旦滚动起来,不知道会碾碎多少人,不安,害怕,弥漫......各种而样的眼神交织,朦胧不清的气氛弥漫在整个京城中.......

五百三十三、原来是你!

    第二天......

    一天的喧嚣之后,王府的日子照常要过。

    昨晚周丽烧制的灰绿色琉璃瓶留在王府,成为府中的新收藏。

    不过更加让李星洲感兴趣的还是那口碱。

    经过再三观察,又带着月儿用这东西洗了衣服,和面团搅和在一起观察反应,折腾一早上。

    月儿一脸懵逼,时不时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问东问西,在他尽可能的解释得让她听得懂,其实看小丫头表情还是没听懂的一通操作之后......

    李星洲一拍脑袋,终于搞明白了,对啊!怎么把这东西给忘了!

    他基本可以确定这“口碱”的主要成分是什么了,就是纯碱!

    在后世,它生产规模十分庞大,是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东西。其主要用于平板玻璃、玻璃制品和陶瓷釉的生产。还广泛用于生活洗涤、酸类中和以及食品加工等。

    如果纯碱这个名字令人陌生,那么也可称之为苏打,或者碳酸钠。

    纯碱只是叫法,其实它属于盐,不属于碱。李星洲也像发现新世界一般,因为这虽然是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东西,但在此之前他根本不知道原来加了这东西能够大大降低沙子的熔点。

    要知道沙子主要成分是二氧化硅,熔点超过1700度,可看昨天周丽用的炉火和坩埚,其温度绝对不超过一千度,状态最好时应该**百度,接近千度的样子。

    因为他知道普通陶瓷的耐热性,靠陶瓷坩埚损坏的情况就能推测大体温度。

    可就是这种温度,混合口碱粉末之后,沙子居然融化了!

    怪不来别人没法烧制琉璃,虽然遍地都是主要成分二氧化硅沙子,可在见周丽操作之前,整个王府,他和众多工匠,根本没一个人知道怎么把沙子烧成胶状或者流体状。

    其实李星洲之前也都想过,还私下尝试过,因为人人都听过说过沙子高温下就能烧出玻璃的传说,所以他也天真的试了,结果根本没用,原来是少了这东西。

    李星洲大喜,连忙带着月儿回家,也来不及收拾一身的口碱粉末,急匆匆把这个发现记录下来。

    这一重大发现,让他心里对未来的规划也有更多思考。

    碳酸钠主要从纯碱矿中提取,方法并不复杂,古人就会生产贩卖,从日常使用的“口碱”来看,显然是加工过的,但纯度并不是很高,至少达不到后世水平。

    李星洲现在也算明白过来,为什么狄至会说淮河一带有纯碱矿藏,说吐蕃,辽国北部等地善产口碱,大量口碱都是从吐蕃买过来,还有一些从辽国卖过来,景国自己也产,但不够多。

    因为这东西在高原湖泊周围有大量存储。

    蒙古,新疆一带的高原湖泊周边都是,而且纯度更高,而中原一带淮河流域也有很多存量。

    这不比石墨重要,但也是重要资源,简单的说,工业上的各种玻璃制造,生活中的洗涤,烹饪等等领域,都需要大量的纯碱矿。

    李星洲不得不用笔在桌前的地图上往北再画了一些,将蒙古往南大部都划进来,这一画,可就是庞大无比的大片地区。

    以前他只往南画到辽国上京,因为萧鸿祁知道那里有石墨矿藏。

    石墨可比纯碱还重要,王府的钢铁冶炼,玻璃制造,都离不开石墨,在后世,m国也将石墨列入国家战略资源储备。

    辽国上京,后世内蒙古自治区巴林左旗林东镇附近......他总有一天必须得到,不为别的,上京城他看不上,就为那里的石墨矿藏。

    可如今再往北,越过阴山山脉的辽阔草原,他也想要,因为那里有丰富的纯碱资源!

    蒙古比起西域吐蕃的天险,从北运输显然是更加方便的!而且士兵也不会有身体不适。

    以后,只要纯碱资源足够,就能源源不断生产玻璃制品,生活用品,当下问题核心在于......狄至。

    .......

    下午,李星走去了新军大营,训练场上尘土飞扬,震耳欲聋的枪炮声和马蹄声混杂一片。

    自从魏雨白加入之后,骑兵也开始大规模的训练,按照李星洲的要求,所有骑兵都训练成轻骑兵的作战方式。

    其实在景国,因为少马加上甲胄技术的进步,本着好钢都要用在刀刃上的想法,精锐骑兵都是重骑兵,既正面接敌的打法,轻骑兵也不少,但都是重骑兵挑选剩下的马。

    景国的主力,依旧是重装步兵。

    所以当听说李星洲要把新军的三千骑兵大部分训练成轻骑兵的时候魏雨白十分诧异,还向他说这么好的铠甲和马具当轻骑兵用太浪费。

    不过李星洲依旧坚持,这点上狄至和严申都赞同,他们一起在南方打过仗,知道新军的出现意味着什么。

    正面冲锋?再厉害能冲过顶级遂发枪枪和火炮轰击吗?

    蒙古铁骑的最后辉煌也是在法国火枪手的抵近射击中落幕的,所以新军从来不担心正面战场的压制,要担心的侧翼的掩护,还有正面战场击溃敌人之后的扩大战果。

    ......

    大多数百姓对于战争是担忧不安的,而对于新军而言,更多的是苦闷。

    因为新军不能出征,新军拱卫京都。

    为什么新军如此想要上战场,其实说白了,新军从基层军官到高级将领,大多数都出生寒门。

    基层士兵出生寒门不难理解,因为在景国这样文悦武嬉的大环境之下,若不是寒门读不起书,谁会去当兵。

    更重要的是军队高层,狄至,严申等人都是寒门出身,对于寒门来说,上升的通道只有战功。

    而之所以选择当兵,是因为景国禁军都是职业军人。

    所谓职业军人的意思就是国家养着,发军饷,平时的任务是驻防和训练,随时准备打仗。

    想来这不是很普通?

    其实一点都不普通,在景国之前,基本所有的士兵都是一边耕种,一边训练,打仗时再上战场,相当于预备役,也成为府兵制,到了景国就叫厢军,是地方军队也是如此运作模式。

    而一旦成为中央禁军,既岭捷、武烈、神武、新军四军中的一员,经济来源就是国家派发的军饷,同理的拿了军饷,就要听从朝廷调遣,不得擅自离营,否则就是逃兵,要斩立决。

    所以三衙克扣军饷对禁军造成的伤害比之前任何的朝代都要严重。

    职业化本来是军队战力增强的一个大好方向,也正因景国商贸繁荣富庶,才能养得起职业化的军队。

    可偏偏三衙一吃兵血,职业化就变成中央禁军最大的苦痛!

    厢军军饷少,但人家一年有时间可以耕种,可以做工,可以有各种办法养家糊口,你再扣也能活得好好的。

    可禁军少了军饷,那就是他们唯一的收入来源啊。

    这个弊端,跟当初的大送一模一样,都说宋兵不能打,可设身处地想想,都这样了你让人怎么为你卖命?谁愿意为这样的朝廷卖命?

    最坑的在于,扣不扣饷皇帝是明白的,可皇帝偏偏是默许的.......

    默许的道理很简单,设三衙养禁军就是怕禁军只听枢密院的然后造反。可皇帝又一想,还不放心,如果三衙养兵要是跟禁军关系好,禁军只听三衙的然后造反怎么办?

    现在好了,三衙克扣禁军军饷,禁军对三衙怨声载道,皇帝放心了,这下禁军不可能跟着三衙造反了,三衙首官也放心了,摸摸脖子觉得自己脑袋安全了。

    可是禁军呢?

    没人想过.......

    几十万禁军将士的生活起居呢?

三百三十四、议定

    皇帝不会想,皇帝关心的只是皇权统治的稳固。

    三衙不敢想,他敢想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莫名其妙成造反了。对禁军好就有收买人心的嫌疑,就是要携兵造反。当初高祖的事例就是血淋淋的教训。

    所以说水浒传里的高俅其实也挺冤枉,却也写得**裸反映大宋,他不扣饷,皇帝不放心他,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掉脑袋,他扣了,全天下都骂他奸贼却没人想过该骂的是皇帝。

    最高军事指挥机构枢密院呢?没法管,因为皇帝不放心枢密院,都把禁军交给三衙去养训了。枢密院只能调兵,不能带兵,更不能养兵。

    所以李星洲接受新军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新军将士把被克扣的军饷补上。

    新军是四支禁军中最后组建,人最少的,也是按照冢道虞力主组建的直接由枢密院直辖,而不归三衙管理的一军。

    但军饷直接从兵部就扣了......

    兵部银子出度支司,李星洲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返利,但他知道这是大家默认的,大家都想让皇上放心。

    说到兵部,如今兵部判部事已经是包拯,李星洲不知道是不是只是重名,不过他一路从鸿胪寺提拔上来的包拯确实额头没月牙,脸也不黑,没什么络腮胡,看来怕是虚惊一场。

    不过不管兵部和度支司给不给银子,李星洲都不怕,王府不缺那点银子,他不止补了军饷,还把新军饷提高五成。

    士兵欢呼雀跃,感恩戴德,这么多的辛酸现状终于有所改变。

    李星洲其实也挺郁闷的,大概是高祖篡国,导致皇帝都对禁军不放心;或者是因为高祖“不以言罪人”的祖训,导致各种思想争鸣,很多人对朝廷统治不满,而且敢和朝廷叫板。

    导致大送也好,景国也好,很多皇帝对待其它问题或许可以,可一到关乎禁军,简直跟脑子里进shi了一样,就不会想想,扣军饷会让禁军恨三衙不假,可最终这些恨都归结到谁头上?必然是朝廷啊!时日一处,人心涣散,谁还愿意为国而战?

    这些李星洲在新军中都必须杜绝,同时他开始积极寻求增强军队凝聚力的东西,如军歌军旗,新军有旗帜,但都是名旗,将旗,代表将帅,不能代表整个新军。

    这些他都在筹划中.......

    ......

    中军大帐内,李星洲刚刚亲自安置好眉雪,坐下来喝了口水,然后摆手让亲兵去把狄至找来。

    他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但话总要说的,他想了一晚上,最后还是决定让狄至自己选吧,他绝不是逃避.......好吧,其实就是逃避,可世事如此,有些事总是左右为难。

    不一会,狄至来了,他一身灰尘,显然在认真练兵。

    他刚要行礼,李星洲摆摆手:“不必了,坐下吧。”

    狄至坐下,喝了两大碗清水才缓过来。

    “王爷找我有何事?”

    李星洲清了清嗓子道:“这个......其实是这样的,你不都二十出头了吗,还未婚娶,我作为上官,咳咳.....想给你介绍个好姑娘。”

    狄至一愣,随后苦笑道:“王爷是说永明郡主吗?”

    “你怎么知道。”李星洲多少有些意外。

    “额.....王爷,康王和属下说过。”

    “他跟你说过!”李星洲满脸问号。

    “昨晚酒宴散后,康亲王找属下谈过,那时王爷回去休息了。”狄至毫不掩瞒的说。

    李星洲心里暗骂康亲王老狐狸,随后道:“那你觉得如何?”

    随即提醒:“这可是一生之事,你要慎重,而且她是郡主,在家中......不用我跟你说你也明白,她是郡主,你不过四品武人......”

    如果给个寻常人娶郡主,只怕早高兴上天了,可狄至不一样。

    他有平南王的器重,志气在四方,有大好前程,娶一个比他尊贵,又与之不合,处处能掣肘他的妻子,处理不好可能会毁了他,景国可是非常忌惮驸马或者郡马参政的。

    狄至爽朗一笑,拱手道:“王爷,康王都跟我说了,其实王爷不必为属下操心。

    贫苦人家的孩子没那么矫情,她要是跋扈大不了我让着她,不见郡主就成,她也落得高兴。属下是把脑袋挂腰上谋生的人,哪有机会在乎那些。”

    “可......终究是一生之事。”李星洲沉默下来。

    狄至反倒平静:“王爷,不知你听说过没有,当初冢将军征战在外,一连好几年不得归家,后来大军凯旋,家中却出了丑事,他房中小妾耐不住寂寞,与府中门吏通奸。

    按说这种事按照规矩该把两人用竹条活活打死,冢大将军却平淡对那小妾说‘五载不得归,也难为你了’,然后没杀那门吏和小妾,只是将他们扫地出门。

    当有些人骂大将军不尊礼法,不行祖训,拜坏门风。也有人说大将军大度能容,气量过人。

    可属下却是另外一番感受,特别是与王爷征战之后。”

    李星洲好奇的问:“什么感受。”

    “王爷,上次南方我们一打大半年;去关北驻防的禁军,一去就是一年多才能回来,一去千里,每年都要换,没钱打点的只能去。嫁给我们这样的人,顶多算嫁半个人。

    普通夫妇相依半生,我们这样的只有半生的半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全没了,所以郡主嫁到我家也好。

    她烦我,正好我也不会常常让她见到,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见不到了,能落得自由自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对郡主是好事。

    对我也好,属下这样的人不能有让人牵挂的妻儿,要是有了,上了战场哪还敢拼命.....

    对王爷也是,虽然不知道制琉璃术有何大用,但对王爷肯定很重要,这是一举多得的好事,属下毫无怨言,王爷答应康亲王吧。”

    李星洲一时间居然说不出话来,大概他预想的与狄至的回答诧异太大,但狄至的回答又让他找不出破绽,确实,对他这样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谋取功名的人来说,很多人习以为常的幸福家庭也遥不可及。

    ......

    狄至笑着告辞平南王,退出大帐,门口卫兵向他打招呼也未理睬,骑上马一路飞奔。

    他心中绷着一根弦,他怕走得慢了,说不定就再难支撑,一下断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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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的崛起介绍:
万人敬仰的萧王故去,留下名满京都的纨绔世子,人人咬牙切齿。却在某一天世子变了,在平静中奋发,在误解中进取,在困苦中挣扎,直到一天,蓦然回首,世子已经崛起了世子的崛起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世子的崛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世子的崛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