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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的崛起全文阅读

作者:我的长枪依在     世子的崛起txt下载     世子的崛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两百五十七、背后的敌人

    关于江州之事,李星洲已连续想了几天。

    也想到一些对策,然后慢慢写下来。虽只是一时赌气和王通较劲,但江州他还是关心的,王府的生意,还有众多百姓的生计都不可能视而不见。

    只是他没想到,情况居然到了那种地步。所谓犯罪,就是道德底线的沦丧,不只在古代,近现代也有很多这样的例子。

    比如美国巴尔的摩,底特律等城市,还有菲律宾、哥伦比亚等国家。

    举个简单的例子,前世李星洲去底特律的时候,当地麦当劳装的都是防弹玻璃,基本到天天都有枪战,天天都有命案的地步。

    而更严重的像哥伦比亚,毒贩甚至会定期的杀害警察并且碎尸抛洒,以此来警告当地普通民众,他们才是真正控制这一地区的人。

    许多小孩十来岁就被毒贩用毒品控制,从事打手、贩毒等工作,条件是他们可以免费吸食毒品。

    这样的社会环境下,黑帮、匪盗恣意横生,政府很快就会失去地区控制权,而民众也慢慢适应这样的环境,在其中夹缝求生。

    在古代也有很多这样的例子,特别是交通不发达,中央无力维持地方秩序,地方官员如果不依仗地方势力,基本没法管理地方。

    可大多时候,还是为维持一种微妙的平衡,比如京城的孙半掌,还帮王府做过好几次事,但就是地地道道的地头蛇,何昭会不知道京城有这样的地头蛇吗?他自然知道,只是野火烧不尽,只要不是所有百姓都安康富足,弄死一个孙半掌,还会有下一个孙半掌,所以只要孙半掌不过分,何昭就不会动他。

    那是正常情况,可一旦逐渐发展到江州那样的情况,基本就只能放任了,一个城市也宣布开始衰落。

    只是李星洲也没想到短短半年江州会变成那样。

    这与王通应该是脱不开的干系,想必他在动乱初生之时手段不够狠辣,抱有幻想,采取怀柔绥靖政策,结果导致如今乱局。

    对犯罪行动的绥靖,不只是单纯的侵害普通百姓权益,更深层次的还一种逼人堕落的昏招,是最大的不公正。

    或许王通本人信佛,有一颗仁慈之心,不忍用严厉的手段对付罪犯,想以仁慈感化。

    可他没想过,对罪犯仁慈,普通百姓就会想,犯罪的没受重罚,我老老实实却活得远不如那些罪犯,这简直天大的不公,那我干嘛老老实实劳作,我也跟着去犯罪得了。

    情绪是会传染的,如果首恶不能立诛,不能从重从快,就算之后收拾了,那些消极,堕落的情绪也已经蔓延出去了。

    这就好比有人问要怎么根治底特律,让秩序回归?寻常手段下办法只有一个,把这一代人赶尽杀绝,隔绝他们对下一代的影响,然后下一代人从小就接受良好的教育,否则在大环境中消极和混乱只会不断蔓延传染。

    “王爷,严炊已经送过来了。”过了一会儿,阿娇和月儿上来。

    今天下午,汤舟为邀请他去看了京郊百姓的收成,顺道打猎,汤舟为,起栋,还有中书省的几个中书舍人,一起用新奇的火枪打猎,他打到两只兔子。

    下午回家后,恰切天天卖甜白酒给月儿的一家老两口家里有新蜜。都是自己养的,今天收回来,觉得小姑娘娇小可爱,又经常买他们的甜酒,就送了她半罐子新蜜。

    李星洲也来了心思,蜂蜜烤兔,那可是难得的美味,于是便叫严炊帮他处理两只兔子,然后送过来。

    他听到严炊收拾好了兔子,于是收好纸笔,然后熄了烛火,和两个小姑娘一起下楼。

    秋儿点着灯笼,阿娇为他理了理衣领,小声问道:“王爷在写什么呢。”

    “一些江州的事。”李星洲一笑:“最近都在想这事,有机会可能要去江州一趟,到时你跟我一起去。”

    “好啊!”阿娇高兴的点头,笑得明媚,她家本就在江州呢。

    .......

    次日大朝,十分热闹,因为到秋收时节,这可是一年一度最重要的时节。

    若天时不好,就会饥荒,搞不好就有动乱,所以每到秋收,朝廷又是高兴,又是担心,上下最为紧张的时刻。

    好在今年景国风调雨顺,没有什么天灾。

    户部使汤舟为集各地来报,一一向皇帝报告,都是好消息,不过不能免除这胖子报喜不报忧的嫌疑。

    最近加了鸿胪寺少卿,汤舟为也算春风得意,各地秋收情况报了,还特意报了他昨天亲自去城外看田地收成,给皇帝留下身体力行的好形象......

    李星洲无语,原来他昨天约自己去城郊打猎就是为这个,这还真不能说他没去,他确实去了,可在他嘴里郊游打猎俨然成了公事公办,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不愧是老滑头......

    皇帝听了果然高兴,夸他几句,然后又问道:“苏、泸一带刚经历战乱,如今情况如何,可有饥荒之灾。”

    “启禀皇上,苏泸两地民情安好!这些都归功于平南王,平南王府的大船在秋收之际将大批京西粮食运到南方,正好填补了苏泸一带粮食短缺,如今苏泸百姓都对皇家感恩戴德呢,还联合瓜州,一起写了万民书感谢皇家恩德,此时就在路上,估计过两天就到。”汤舟笑着说。

    皇帝一听更加高兴了:“哦,好好好!星洲的船?”说着看向他。

    李星洲站在最前一列,拱拱手:“启禀皇上,只是做生意,将京西路的粮食卖完南方,然后让南方百姓已布匹、锦缎、皮革等交换粮食,这样一来南方有粮,北方有布,皮革可以用于军器监制甲,一举两得,王府还能从中盈利。”

    “好!不愧是朕的皇孙,此事你做得很好!”皇上难得一笑,毕竟谁都没想到今年秋天,大乱之后的南方还能平稳渡过。

    要是知道两地乱起时在春天,不管如何弥补,肯定会耽误农耕。贼首已除,可到秋冬,粮食还是会不够,到时又要起乱,皇帝甚至都有心理准备了,从他将温道离调回京中就能看出。

    没想如今,这危机居然被轻易化解,他自然高兴。

    群臣也借机说好话,向他示好。

    待散朝之后,难得的太子居然也笑着夸了他两句,羽承安见他也笑着点头。

    李星洲觉得奇怪,要对自己动手的人他说不清有哪些,但是羽承安和太子与他不对付却是事实,怎么今天突然又好脸色了.....

    反倒是德公脸色很差,散朝之后一出朝堂就拍拍他肩膀,小声道:“你随老夫来,有事要与你说。”

    李星洲难得见德公这样脸色,连忙跟上去,等到出了午门,辞了百官,让季春生先回去,上相府马车,德公才一一跟他说起来。

    ......

    原来中秋之后,王通兴致勃勃的回家等了两天,也不见张让送什么那天酒宴上说好女真麝香。

    思来想去总觉得不对,心不在焉,于是闲来无事亲自上门拜访,可当晚那几个一起喝酒的官员,却都闭门不见。

    这下王通终于反应过来事情不对。

    他私下越想越觉得像是个局,他也不知着到底是冲着谁去的,但不敢耽搁,连忙去向父亲说明此事。

    德公听了一一问他当晚经历,还有说的话。

    起初王通还有些遮掩,但德公严厉追问之下,只能一五一十交代,德公可不是王通,他只是一听立即就明白过来其中原委。

    ......

    “我那儿子久不在京中,不知人心险恶。

    他在地方,都是一方之长,众官都捧着他,顺着他,说句大逆不道的话,那就是土皇帝!他哪知京中之险,心思单纯,被人利用,这些人显然就是冲着你小子来了的。”德公严肃的提醒他道。

    “而且是想把你卷入江州一事,偏偏被他说漏嘴,有了由头。有可能还未动作,但也有可能已经动作,只是你我不知,不得不防啊。”德公忧心忡忡。

    李星洲却激动的问:“当时在场的有哪些人?”

    德公想了一下:“据我那逆子说的,有中书舍人魏国安,度支使薛芳,还有羽承安及其女婿盐铁司同知参胜,兵部判部事张让,侍卫军步军指挥使童冠。”

    听到这些人的名字,李星洲一一记在心中,反而是高兴的。

    因为他从来不怕有对手,只怕看不见的对手,如今这些人一不小心露出脸来,那就好办了,一个个收拾就好!

    ........

    来到相府之后,德公一进门就吩咐下人去准备好酒好菜,相府众人对他也熟悉,知道是阿娇小姐的姑爷,都十分热情。

    “走去内堂与那不孝子好好谈谈,如今羽承安等人抓住这茬,不会善罢甘休,你们最好能有个对策,才能万无一失!”

两百五十八、利益纷争

    相府小院,再见王通,他正一脸为难,欲言又止。

    李星洲跟着德公进入花园,也是轻车熟路。

    王通犹豫再三,上前拱手:“此事.....此事是我之过,一时交友不慎,说漏了话,乃至如今,若有对王爷不利之处,下官绝不推脱,会全权承担......”

    见他这态度,李星洲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反正说到底,头可断,血可流,认错不可能......还承担,若他承担得起,李星洲还真想把这岳父给卖了。

    也没跟他多说,只是点点头,随德公在小院中坐下。

    德公的院子山石草木摆设十分讲究,此时秋菊正好。不一会儿下人送来饭菜,正好赶上午饭,王通对于自己的不理会多少有些尴尬,脸色不太好,但也坐过来。

    随后德公屏退左右伺候的下人,才拿起筷子,一边吃一边认真的对他说:“当下说什么都晚了,当务之急是防范羽承安等人将你牵扯到江州之事中去。”

    德公说着抚须,然后看他一眼:“你现在年纪轻轻,又是平南郡王,冠军大将军,新掌新军,还接了鸿胪寺卿,养训新军也好,与金国使者周旋也罢,都是国家大事,切不可误。

    他们要把你拖进江州泥潭,始终要老夫或者皇上首肯才行,老夫不会同意,上到皇上手中的奏折老夫也会一一仔细查阅,替你把关,你好好做好自己的事便行。”

    李星洲自己倒酒,随后又给德公倒是,想了想也给王通倒上,然后举杯道:“多谢德公了,不过你也放心,想害我没那么容易。”

    德公瞪了他一眼:“正是因你这脾气,老夫才不放心你,羽承安这些人可不是你对付的贼寇,他们都是朝廷大臣,稍有不慎,你就要吃大亏!”

    李星洲笑着点头:“知道知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他们不是贼寇,对付叛军我能用刀,对付他们,我的刀子就没用了。”

    德公这才满意点头:“你明白这道理就好!最近也要小心,那童冠可是侍卫军步军指挥使,手中有禁军,对你他不敢如何,可你府中那么多人......”话到这,德公没再说,但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德公不愧当朝平章事,看事情周到而透彻。

    童冠的禁军已经对王府动手了,第一个动的就是赵四,童冠不敢直接对付平南王,不代表他不敢对付王府的其他人。

    “他们为何对王府不满?其中莫非有隐情......”听得有些云里雾里的王通终于忍不住问出这个问题。

    德公一声冷笑:“为何?你只知参佛做官,可想过我们王家的钱帛花销哪里来的?你那点俸禄,还有老夫的俸禄,支得起偌大相府,江州王家大宅,城外梅园,拢拢共共几百口人吗?”

    德公说着摇头:“你呀,真是做官做傻了,江州一带,关北一带,都有你的堂弟,他们从事的商贸之事,才是府中最重要的财帛来源,老夫也时常给他们开方便之门。如今他们都跟着潇王府做香水、酒水生意......”

    说到这,王通一脸震惊,德公接着说:“那些人为何对付王府?岂不显而易见,皆为利而已!

    关北路一带的酒水生意,以前都是羽家在做的,关北路厢军统领就是羽家人,如今被王府抢了生意,他们能善罢甘休?

    而童冠,以前每年军器监的皮革生意,大多都是他童家借着禁军之便在做。

    童冠私扣军饷不说,还借禁军之利,从京西一带百姓手中收拢皮革,再卖给军器监,以此牟利。

    可京西的皮比南方的贵,因为南方飞禽走兽多,猎户也多。如今王府大船既从南方运来便宜的皮革,还将一万五千多新军从三衙之下调到枢密院,如此一来他少了皮革生意,也少了一大笔军饷可以克扣。”

    王通更是惊讶,目瞪口呆的高声道:“朗朗乾坤,光天化日,天子脚下,堂堂侍卫军步军指挥使,三衙首官之一,居然敢如此明目张胆克扣禁军军饷!这......这还有王法吗!”

    “王法......”德公摇摇头,恨铁不成钢的看他一眼:“你以后还是少出去走动,在京中记得不要乱说话,也不能像在江州一般自在。”

    王通还是一脸不解,李星洲却心里明白。

    现在看来其实王通确实不适合官场,他当初科举中第,又是德公之后,才会走到如今位置,可以他这性子,再往下走就危险了。

    童冠为什么敢光明正大的克扣军饷?因为那是皇帝希望的啊。

    李星洲心里也无奈,皇帝十分强势,对臣子也不放心,从制度上就能看出来。

    在强汉时期,文臣之首是宰相,武将之首大将军,一个掌天下政务财帛,一个掌控天下兵马,所以相权往往做大,很多时候都会出现皇帝被丞相或者大将军架空的情况。

    而景同宋制,皇帝不放心丞相,所以设立度支、盐铁、户部这三司,说白了就是把经济大权从丞相平章事手中分出去,限制平章事的权力。

    而枢密使作为大将军一样的存在也设立三衙分去其权利,让枢密院能调度天下兵马,裁决征伐之事,却无权带兵养病,而养兵的事情交给三衙:殿前司,侍卫军马军司,侍卫军步军司。

    这样一来,大大削弱最高文臣和武将的权力,让他们无法危及皇权。

    而三衙作为分枢密院权力的部门,是地位很尴尬的存在,因为没有实权,只能为弄臣,所谓弄臣就是权力直接来源于皇帝的宠爱,而不是手中资源或者地位。

    一旦皇帝不宠,三衙就没有实际权力了。

    水浒中的高俅就是殿前指挥使,加太尉,如果枢密院和皇帝不授权,他只能是一个负责养兵的闲散官,无权调兵,无权出兵。

    正因如此,三衙注定必须讨好皇帝。

    就和水浒中高俅一样,因为皇帝宠爱,就是他们权力来源。这种情况下,三衙首官克扣军饷,让禁军士兵对其不满也是皇帝乐于见到的。

    皇帝就是因怕禁军造反,才设三衙分枢密院之权,现在一扣军饷,禁军上下不合,下层官兵对三衙指挥使不满,自然就更不可能造反了,皇帝也放心。

    所以如今的童冠、水浒里的高俅都一样,他们越是吃军饷,皇帝越是放心安心,也越得皇上宠。

    说白了,就是既能讨好皇帝又能有利自己的举措。

    可如此扭曲的权力体制下,苦了的却是无数戍卫国家禁军将士。这也是为何新军脱离三衙,归他麾下之后会士气高涨的原因,因为他李星洲不但不扣军饷,还经常犒赏多赏。

    所以历史上宋朝中央禁军大多数时候没有战心不是没道理的,平时克扣人家军饷,喝兵血,结果到打仗想让人家为你拼命,可能吗?

    这些道理德公想必也是心知肚明,不过他没告诉王通,看样子是不准备让自己这个儿子进京了。

    李星洲倒是挺理解德公的,因为以王通这样的悟性和性格,要是在京城确实被人卖了他说不定还不知道。

    午饭之后,王通一脸不情愿的奉父亲之命送他出门,临别之时他又皱眉问:“平南王可否告知,这克扣军饷之事到底是何道理?”

    李星洲安慰他:“你还年轻,想不通很正常,不用勉强。”

    结果王通脸色更加不好了。

    .......

    完颜盈歌张张嘴,说不出话,气得捶了一下马车窗框,“若有机会,我一定将那小子碎尸万段,年纪轻轻,却阴险狡诈!”

    刘旭苦笑:“我们越是恨他,越是束手无策,越说明这平南王不简单呐,他是吃死我金国了.....”

两百五十九、第一次正式谈判

    下午,他一路回王府,脑子里开始规划新王府来。

    与其说新王府,不如说打着修建新王府的名义规划新的工业区,以建王府为名义,无论他想用那一块地,皇帝肯定都会批准他的。

    王府中烧制的水泥也囤积到一定数量,图纸也画得差不多,正是可以开工的时候,王府众人里,祝融对水泥是最了解的,由他来领这项工作或许最合适。

    而新的水力驱动系统会有水槽,水坝,以便随时可以控制水流量,其它的传统手工部分倒是不必搬过去。

    这么想着,不一会儿他就到了家。

    因为有德公帮忙把关,李星洲对于羽承安等人的威胁便放松了,说到底,所有奏折都必须过德公这个平章事才能传到皇帝手中。

    下午些时候,刘旭带着完颜盈歌拜访,随行的还有一个身材高大的金国勇士术虎,刘旭还带来女真麝香,山参等珍品。

    “在下听说王爷如今已是鸿胪寺卿,此后将由王爷负责与我等交涉,固来拜会。”

    李星洲也一笑,虽然刘旭一脸笑意,但完颜盈歌却脸色很不好,努力想挤出点笑,结果反倒成一张别扭脸。

    李星洲好笑,看她这脸色,就明白自己的威胁奏效了。

    他的威胁很简单,那就是展示王府的大船给刘旭看,那些大船如果满打满载人,每艘能载全副武装的士兵七百人左右,现在王府有六艘,还有在建的。

    冬天一过,明年开春就是辽金决死时刻,辽景联盟派兵北上金国自然不怕,女真悍勇,而且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正面对敌不管多少人,金国都不怕。

    可到明年春天,王府至少有十二艘甚至更多大船,如果满载配合小船使用,能载万人左右的部队从东海渤海北上,直取金国老窝东京道!

    船小经不住海上大风大浪,可王府那些如小山般的大船显然不存在这样的问题。

    这就是刘旭怕的,所以当初李星洲才会带他去看王府大船下水,刘旭是个聪明人,一下子就明白过来。

    李星洲让人上茶招待,然后拱拱手道:“恭喜几位,如今金军在北方大破辽国,占据中京,兵锋直指上京,本来早想将此事告诉几位,可惜是事物繁忙,又逢中秋,所以来不及上门拜访。”

    “哪里哪里,王爷客气,王爷送来的中秋贺礼我们还未及感谢呢。”说到这,刘旭眼珠一转,像是不经意的说:“至于北方战况,倒是贵国太子殿下早早便派人告知我们了。”

    李星洲一愣,太子告诉他们的......这太子还真是不安份,想必是想告诉他们战况,自己会更难谈判吧,可惜,他有另外的筹码。

    不过刘旭为何要告诉他?

    这就值得玩味了,李星洲微微一笑,喝了口茶,只怕刘旭也是居心叵测,想故意挑起他和太子不和吧。

    于是随意笑着说:“那便好,你们既然知道了,那我们或许可以好好谈谈合作。”

    一听说合作,刘旭立即认真起来:“容在下问一声,平南王可以代表贵国吗?”

    李星洲点头:“当然,本王既为鸿胪寺卿,当然能代表我景国。”

    刘旭点点头,放下手中茶杯,也认真起来:“若是如此,在下希望贵国在我金国出兵期间不助辽国,待我金国灭辽之后必有厚报,愿奉上白银五十万两,良马千匹,牛羊两千头,平南王觉得如何?”

    李星洲笑道:“刘大人说笑了,你到我景国之后,觉得我景国像是缺银子和牛羊吗?”

    刘旭不说话,或许早有预料事情没那么简单,于是拱手道:“那请王爷明示,贵国到底想要什么。”

    关于这件事,李星洲早就想好了,所以直接道:“我们要辽国南京道、西京道,因为那是我前朝丢失的幽云之地。如果贵国能答应,我们不止不会从海上出兵,还能从北方夹击辽国。”

    刘旭这下也脸色有些难看了,匆匆站起来拱手说:“王爷,辽国五道,东京道是苦寒之地,上京道人烟稀少。

    水草肥美,地势开阔的本就只有中京道、南京道、西京道三道,如今景国一下要去两道,我们如何答应!

    再者据在下所知,贵国前朝所失之地,也只有南京道一处,外加西京道少部而已,哪来两道之地!”他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脸色微微涨红。

    李星洲摊手:“剩下的就当利息嘛,辽国占据那么久,总要有点利息才对。”

    刘旭目瞪口呆,一时居然无言以对,因为没听说过这样流氓的说法......

    最后还是强硬道:“王爷的主张我们誓不答应,顶多南京道归贵国,由贵国自取,至于西京道,我金国不能让寸土。”

    见刘旭和完颜盈歌都义愤填膺看着他,李星洲也站起来,然后认真拱手:“那便没办法了,请两位好好想想吧,西京道、南京道归我景国,或者我们从海上出兵东京道,取贵国首府。”

    这已经是**裸的威胁了,几人神色更加不善,咬牙切齿。

    刘旭或许还有克制,完颜盈一副恨不能杀了他的凶恶表情毫不掩饰。

    话不投机,几人哼了一声,匆匆起身就要走,李星洲连忙拦住:“吃了饭再走也不迟。”

    “哼,我们之间无话可说,还吃什么饭!”完颜盈歌怒道。

    李星洲笑起来:“商谈国事,各自为主,各谋其政,自然会有冲突,现在不谈政事我与两位也算朋友,留下吃个饭不为过吧。”

    完颜盈歌一愣,一时说不出话来,最后点头答应。

    李星洲之所以无论如何都要西京是有深谋远虑的,西京可以辖制西夏,西夏的左厢神勇军,河清军驻地都与西京道相连。

    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防范蒙古人!

    李星洲也是头疼,他处在一个英雄辈出,豪强并起的时代,除去女真,还有蒙古,别人不知道,他却不敢放松警惕,女真崛起已经惊艳无比,惊掉世人下巴。

    可世人不知女真之后,还有更加无敌的蒙古。

    京西路接着上京道西北部草原,也接着蒙古部族,蒙古有变,能第一时间知道。

    当天下午,刘旭,完颜盈歌一行人在王府吃了饭,气氛并不怎么好,要不是阿娇调和,只怕都吃不下去了。

    吃过饭后,气氛缓和许多,临走之前刘旭又让了一小步,西京道可以割出南方七州之地也归景国,面积大概是整个西京道的三分之一。

    李星洲没有立即答复,而是让人送他们回驿馆。

    ........

    路上,刘旭忧心忡忡叹气:“公主殿下,这次我们只怕遇到个南对付的主.....”

    完颜盈歌也横着眉头:“那平南王咄咄逼人,实在欺人太甚!我们不鸟他又如何。”

    “若不加理会,他们与辽国结盟,以南京为条件,渡海出兵东京道,我们又该如何应付?”刘旭皱眉:“这平安王就是吃准了我们怕被两面夹攻......”

两百六十、需求牵引技术进步

    八月二十五日,京都风平浪静,秋收之后,全国上下都沉浸在一片喜庆之中。

    京中民众,各地百姓都乐开了花,而关于平南王各种各样的传奇事迹,伴随北方商人陆续传来的消息似乎热度也有所停落。

    茶余饭后的谈资也慢慢变成北方战事,各地趣闻,而北方大战的消息随着辽、金一代的商人慢慢传入,不断丰富,几日后也在全国各地炸开了锅。

    令所有人大跌眼镜的辽国大败!

    女真人顺势占据中京道,包围上京城,辽国皇帝耶律术烈被困,两万击败十几万精锐等种种消息随风而来。

    景国上下也一下陷入微妙的气氛中,既有幸灾乐祸的高兴,又有对女真人的恐慌。

    那可是辽国啊!去年才犯边的辽国,在女真人面前居然如此不堪一击。

    很多人谈之变色,不由在想女真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是不是长着三头六臂,又或是比汉人多只眼睛,居然连辽国也那么不堪一击。

    最近,女真人慢慢替代平南王,变成人们口中最热门的话题......

    只不过与平南王的崇拜敬仰不同,每每谈及女真,很多人都是面带惧色,心有恐惧的。

    .......

    新王府工业区已破土开工,开始建造,坐落在靠近城东北位置,由祝融负责,从下水道和明渠建设开始,引大江之水储存水坝,然后形成可控水流,从而驱动水轮。

    新水轮将会用钢铁作为轴承。

    王府东面那一片,上百人同时开工,最近都变得热火朝天,灰尘遮天蔽日,几日不散开。

    而且有了黑火药,破石虽然还不那么容易,但开山绰绰有余,大大加快工程进度。

    水泥不怕水,新铺的水渠两四五天后就能过水,而且坚如磐石,如此效率之下,工程一日千里。

    而最难的下水道系统也不成问题,因为水泥的粘合性让下水道稳固,想修多宽敞就修多宽敞,同时不惧水流,以至不需要造价高昂的陶瓷管道。

    祝融自然兴奋,因为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这几乎改变了他对建筑的认知,同时他也想到,若是这些东西能够运用,建筑规则几乎都将改写。

    ........

    八月二十五日下午,起芳带着第一批南下的两艘大船回来了,还运回新军的第一批五千套新军服。

    李星洲和诗语在到王府渡口迎接,第一批新军军服很快就会列装,主要突出简洁和方便。

    就军事而言,最强大的并非刀兵,而是观念的转变。

    当想着拼刀子肉搏的时候,有人已经想到百步之外干掉你;当想着几百步外干杀人的时候,有人已经想到用坚船利炮对射;当终于想起坚船利炮,便再也看不到敌人了,有人想到在几百上千公里之外决胜。

    先人一步的战术观念转变,才能占据绝对先机,稳稳把控战局,让落后的战术毫无胜算。

    因此,每半个月,李星洲都会召集新军都头以上干部开会,并且不断强调火力优势的重要性,以密度和速度替代精度的理论,事实上在没有膛线的情况下,想要以精度取胜是不可能的。

    只能以密度弥补,通过连续而密集的火力,让敌人无法靠近,抬不起头就是新军的首要战术目标,一切作战训练都要基于这个观念去实施,而精度则没有那么高的要求。

    如此一来,射速和熟练度也就是众人追求的终极目标。

    在这种观念激发之下,不只是将士做出改变,赵四等工匠也在这方面开始煞费苦心。

    所谓需求牵引军事科技发展,为加快射速,顺着当初将炮弹和发射药用软木连接固定的思路,赵四等人很快也研究出一种新的子弹。

    那就是将子弹从圆形做成锥形,用浸润过油的薄纸做成圆柱形状固定发射药在子弹后方,如此一来,填装时不用先装火药再装弹丸,而是弹丸火药一次填装,大大提升射击速度。

    赵四亲自来找他汇报这件事,还信誓旦旦跟他说,发现长形弹丸的威力比圆形的大。

    李星洲听他说,又看了他写了好几页的报告用于阐述长形弹丸比圆形弹丸的好处,比如精度更高,威力更大,根据他观测,速速也更快,四百步射程大概快了半息左右的详细记录。

    忍不住跳起来拍拍赵四肩膀:“你他娘的真是个天才!”

    随后便让赏了他一千两。得王爷如此赏识厚待,赵四非常高兴,他以前不过是个小小的木匠,只因遇到平南王,一下子变得春风得意,如鱼得水,才一年便腰缠万贯不说,最重要的是在王府他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想那些以前他不敢想的东西。

    李星洲更是欣喜若狂,长形弹的发明可谓是枪械史上的一次革命,赵四之所以感觉长形弹丸威力更大,是因为重量相同时,长形弹丸的直径要比球形弹丸的小得多。

    且它头部还可做成尖形,减小飞行时的空气阻力,可大大缩小枪的口径,减轻枪的重量,提高枪的坚固性。

    其次长形弹丸同枪膛的接触面积要比球形弹丸大得多,能更好地嵌入枪管,增加气密性,提高精度和威力。

    这就是为什么赵四测出子弹更快了,因为气密性好,能量损失少,子弹动能增大,速度和射程,精度自然跟着增加。

    以后还可以契合膛线使用。

    李星洲以前也想过做长形弹,但他不是工匠,经验不足,只有一些理论,到具体操作环节就懵逼了,所以不像赵四那样既能想出发射药和弹头一体的解决方案,又能实现具体制造。

    赵四弄出的长形弹虽然有诸多好处,提高发射速度,威力,精度射程,但也有缺点,这两点赵四也写得清清楚楚。

    一是纸张残留有时会阻塞枪膛,二是有时候燧石的的火星有时无法烧薄纸点燃火药,使得击发会失败。

    但这两缺点却不能掩盖它的优点,阻止新弹药的使用,同时遂发枪因为不需再后装火药,火药池随之减小,王府生产子弹的流水线工坊也随之需要改进。

    但不管如何,这是一个大进步。

    .......

    这几天朝堂上并没有什么大事,最近几次上朝大多都是关于北方战事之事,很多人听了北方战报之后,都觉得金国和女真会打好几年,因为这是举国之战。

    李星洲却从中闻到不一样的味道。

    因为据北方的战报,金国皇帝完颜乌骨乃就如当初的完颜阿骨打一般,破城之后没有烧杀抢掠,而是安抚百姓,减轻赋税徭役,肃清牢狱.......

    最可怕的事情来了!

    辽国是一个多民族国家,汉人、契丹人、女真人、蒙古人、高丽人、西夏人等等都有,百姓并不关心谁做皇帝,只关心谁对他们好。

    这也是当初完颜阿骨打几千人上万人就横扫带甲百万的大辽,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如入无人之境的重要原因之一。

    如今金国皇帝一旦对百姓好,就会大得人心,受够辽国皇室压迫的众多百姓都会纷纷倒向他。民心所向,这才是最可怕的.......

    不怕他能打,就怕他知道如何得民心!

    要说能打,当初项羽用兵无敌,一生胜仗无数,结果越打越惨,最后还是死在能得民心的刘邦手中就是最好的例子。能打的并不可怕,就怕能打又有脑子的。

两百六十一、皇帝怒火

    所以这几天李星洲经常往枢密院跑,去问北方战况,特别是问女真人如何对待中京、东京百姓的细节。

    如今冢道虞基本不理事务,都是温道离在管,温道离态度很好,但凡有什么新报,都会告诉他。

    不过最后李星洲惊讶发现,与其问枢密院,不如问与辽国,金国有生意来往的大商,这些商人都是王府大客户,所以他们也愿意将在东京道,南京道等地所见所闻告诉他。最后李星洲发现,这些商人知道的可比枢密院详细多了......

    ......

    奇怪的是二十六日下午,德公来王府告诉他,没见着羽承安等人的奏折。

    难道只是他们想多了?羽承安等人根本无心针对他,李星洲也微微有些不解。

    不过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也不得不小心些。

    .......

    到二十八日,大街小巷敲锣打鼓,又是件热闹喜事。

    上个月,皇帝将关羽请回武庙,加封追封关羽为“忠惠公”,使其由侯爵正式晋升为公爵。

    才过一个月,现在皇帝再封关羽为“崇宁真君”,加封关羽为“武安王”,关羽正式晋升为王爵。

    随后二十八日晚,皇城传出消息,皇上又封程禁为俸给大夫,封孟之叶为翰林学士,合力修书,撰写《圣言真解》,旨在收罗先圣之教诲,教化天下人,传圣贤之仁义,天下学子皆拍手称快,举国曰善。

    可就在这种上下一片赞扬声中,陈钰却总是往宫里跑,反对皇帝让程禁和孟知叶修书之事。

    满朝大臣都有眼力劲,都明白如此雷厉风行,必然是皇上力主,早已内定之事,大家心知肚明,所以没有人站出来反对,可偏偏有个陈钰这样没有眼力劲的。

    或者他是眼里劲,但却很傻。

    某天早上,身为陈钰弟子的御史中丞周大人便来找拜访过他,两人在院内吵了起来,李星洲隔墙在外面听得清清楚楚。

    御史中丞是为老师好,话粗理不粗,说陈钰都垂垂老矣,何必再这浑水,如今他是翰林大学士,判东京国子监兼礼部判部事,桃李满天下的当代大儒,甚至有人为他著书立说。

    这种时候他若安然隐退,定能名留青史,为后人传颂,何必这样糟践自己与皇上作对。

    老人似乎不同意,但具体说什么李星洲没听清。

    随后两人争吵起来,越吵声音越大,最后周华冲气冲冲的出了门,脸色涨红,一抬头刚好看见他,连忙尴尬停下,不好意思的整理衣冠然后才作揖道:“让王爷见笑了,在下恩师实在.......实在有些执着。”

    “要是没有恩师这样执着的人,我景国才是没救了。”李星洲笑道。

    周华冲一愣,随即客气道:“王爷说笑,恩师......唉,我也是不忍恩师如此,他老人家一生多磨,好不容易能有今日,结果......”

    李星洲一笑:“哈哈,或许这就是陈先生期盼的呢。”

    周华冲只是摇摇头,最后叹息而去。

    不只御史中丞,之后陆陆续续来了许多人拜访陈府。

    有中书舍人,有门下给事中,乃至从各地来的大小官员学子,陆陆续续来了好几天,拢共不下百人,踏破陈府门楣,想必都是听说最近的事来拜访规劝老师的弟子。

    不过大多都是叹气捶胸而归,李星洲也第一次认识到陈钰的能量,不说别的,他要是振臂一挥,天下这么多人为他鞍前马后,别人是万万比不了的。

    李星洲也心有余悸,还好自己当初打他的时候老头没叫人......

    不过仔细想想,陈钰似乎从未动用过这些关系,哪怕他儿子陈文习也不过一届商贾。

    若是他肯调用关系,儿子做官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几天后,他与陈钰再次偶遇,陈钰刚送走了盐铁使鲁明,李星洲没想到朝廷正二品大员,三司首官之一的盐铁使居然也是陈钰弟子。

    老人一笑,然后对李星洲道:“他们关心老朽为师长者自然高兴,只不过人各有志,他们都是志存高远之人,老朽之志也不在小,身后名声,自由他人评说,老朽也不在乎,但求立身于世每一天,都要问心无愧尔。”

    李星洲朝他作揖,老人回礼,然后各自转身,他们要走的路不同,但所想之事却是相通。

    .......

    八月底,皇帝终于大发雷霆,在朝堂上当堂怒斥陈钰,群臣都不敢出声。

    李星洲也选择了沉默,正如陈钰告诉他的,他们两是不同的,陈钰是最刚强的剑,他宁折不弯,而他是最强韧的剑,他能承受所有压力,谋而后动。

    .....

    鸿胪寺与金国使者的谈判也进入僵局。

    鸿胪寺官吏中李星洲以包拯为房长,让他们负责照顾接待使者,但具体坦谈判则由他亲自来,一旦双方闹僵,便找汤舟为这个鸿胪寺少卿来缓气氛。

    李星洲发现这招真的好用,不知道是因为伸手不打笑脸人,还是因为汤舟为这胖子有着某种神奇魔力,就连完颜盈歌在他面前也生不起气来.......

    双方的分歧依旧在西京道。

    南京道给景国,这点双方都没有争议,可关于西京道的分属,刘旭死不松口,顶多将南部七州给景国,至于北方十三州,必须属金。

    而李星洲则一口咬定西京二十洲,都必须归景,否则免谈。

    因为没有完整的西京道,就不能让景**队西慑西夏的左厢神勇军、清河军;北御蒙古部族,那样一来,要南方七州也没用。

    就这样,双方僵持下来,几乎陷入死局,但李星洲不急,至少每年开春之前都不急,因为金国不会在严寒的冬季用兵。

    .......

    到八月末的一天,李星洲照常早起洗漱,晨练,然后准备去王府后方看新王府工业区进展,没想宫里突然来了快马,是一个内廷司小太监,说是皇帝召他进宫。

    他有些奇怪,最近也没什么重要事,皇帝召自己干嘛?

    话虽如此,他还是让人牵来梅雪,然后与小太监一同进宫。

    他们走宫门南的午门,到午门前,李星洲发现门口停着马车,那华贵马车他熟悉得很,是相府的马车。

    德公也进宫了吗?

    李星洲心中诧异,也不多想,骑马入午门,在小太监带路喜下绕过长春大殿,往后方走。

    这是要去坤宁宫,还是御花园,看来是皇帝私召啊......

两百六十二、果然被岳父坑了

    御花园内,凉亭小道,秋菊正好。李星洲将眉雪留在园外,由于小太监照看,然后随带路宫女入御花园。

    门口伺候着几个宫女,手持花篮,带披风大衣,雨伞鞋履,以备不时之需。

    待入园子后,远远的李星洲便看见远处小亭中站着一人,是他岳父王通,小亭石桌上烟火袅袅,放着一炉炭火。

    视线被亭柱阻隔,待绕过小亭之后,他终于看到,坐在王通对面的正是当朝皇帝。

    李星洲心里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

    等到中央小亭,皇帝正坐上位,王通站在一边。

    他将手里马鞭交给旁边宫女,然后上前拱手道:“拜见皇上。”

    皇帝点头:“你们两都坐下吧,今日召见也别无他事,乃是家事。”

    说着他挤出一丝笑来,皇帝这别扭一笑,李星洲更是不安,看王通一眼,与他一同坐下。

    皇上自顾自的命人给他们上茶,然后对王通说:“令爱嫁给星洲,从此便是我天家之人,以后你们翁婿要多走动走动,联络感情。星洲这孩子么,虽顽皮,但多有武略,而王卿为我天家治世二十余载,想必胸有文韬,多多交流能互有益处。”

    “谨听陛下教诲......”王通连忙恭敬拱手。

    皇帝随后又肃然说:“有此良缘,以后王卿也算我天家之人,从此之后,宁江府一代济世安民之责都要拜托你了。”

    见皇帝器重,还把他说成自家人,王通感动不已,连忙再拜:“陛下严重,身为人臣,此乃分内之事,若为天家皇上,下臣就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只为上报国家,下安黎庶。”

    “起来吧。”皇帝点头:“王卿忠心耿耿,一如汝父,都是国之栋梁,这些朕自然知道。如今朕听说江州出现乱局,匪盗猖獗,百姓不得安,可有此事?”

    王通一听有些慌乱,但还是老实点头:“回禀陛下,确有此事。”

    李星洲在旁边听着却心头一跳,什么情况,皇帝怎么知道这事的!

    奏折不是都被德公拦下了吗?同时心里也有些隐隐不安,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皇帝也没责怪王通之意,接着说:“此事朕也知道,王卿是为支持南方战事,所以加重赋税徭役,才有此祸,说到底也是为国分忧。”

    王通松了口气。

    皇帝又提醒:“不过,收几个钱,稍加徭役,那些刁民就敢不服,就敢乱起,王卿平时只怕太过爱纵了!”

    王通连忙拱手道:“陛下教训得是,陛下圣言教诲臣谨记在心。”

    皇上说着像是想起什么,难得一笑,端起茶杯道:“束御愚民,你要多和星洲学学,当初他在泸州,硬是拉十数万民众为之调遣听命,才得以轻松击破叛军,这些他可最懂。”

    皇帝说着抚了抚胡须,似乎有些骄傲。

    王通看他一眼,脸色尴尬,但还是连连点头。

    “我知道你们读书人都信奉圣人圣言,说爱民如子,说民贵君轻,但那是口头话而已!

    待到治民之时,你若手软,他便跳起来;你若不让他见点血,他便不知什么是天高地厚!”皇帝说着哼了一声:“所以慈不掌兵,仁不为政,江州之乱,说到底是你这个知府太过心慈手软,明白么。”

    “臣知罪,臣明白......”王通吓得连忙跪下磕头。

    皇帝也不多言,面无表情接着说:“宁江府近几年向来富庶,都是你的功劳,说明你整肃吏制,安定一方确实做得不错,不过还是不够雷厉风行。”

    皇上说着站起来,背手面对亭外荷塘,王通也连忙起身跟上去。

    “正好,江闲军北上,北方局势紧张,朕也准备明年开春再增兵关北,以防万一。

    到时候必然要设京北转运使,督办粮草北运之事。转运使掌粮草督运之事,拢一路兵马大权,正好也能帮江州平乱,那便早设也好。”皇帝说到这,回头看了他们两一眼。

    看皇帝毫不遮掩的眼神,李星洲心里嗖的一下凉了.......

    皇帝叫来他们两,又谈转运使之事,其中用意不言而喻。

    果然皇帝看他一眼,然后慢悠悠的说:“星洲历经南方战祸,整肃安苏、淮化两府,功勋卓著。

    朕也仔细看了你和杨洪昭所呈战报奏折,你虽年纪轻轻,但手段雷厉风行,行事果决,奇谋百出,对天下局势又目光长远,思虑深沉。盖腹有治世之良策,定乱之权谋,是我景国栋梁!”

    说着皇帝伸出干瘦的手,拍了拍自己肩膀,老皇帝因年纪关系,手臂肌肉蜷缩,看起来干瘦,可力道却不小,李星洲能清楚感受那分量。

    “所以你来定江州之事最好!明日朕便下旨中书,加你为京北转远使,督北上粮道,同时帮助王通,负责整肃宁江府一带祸乱,不得有误。”皇帝直勾勾看着他,那眼神容不得半点违逆。

    李星洲本想说几句拒绝的话试试,但权衡再三,话到嘴边最终没说出来,老皇帝太过强硬。

    王通也目瞪口呆,但不敢多说,连忙跪下领命。

    京北路转运使,意思就是监督和负责京北路粮食辎重运输工作,还有监督巡京北路查各级官员,调动京北路所有军队的权力。

    如果不是因江州的事,这就是一个活脱脱的美差,比起魏朝仁那样的节度使,只是少了一个政治权利,但也可说独揽一方大权。

    可偏偏皇帝给他加转运使的目的就是让他方便处理江州一带乱局......

    这点让李星洲头皮发麻,他看得透彻的,那可是一个谁都不想碰,谁碰都会焦头烂额的烂摊子。

    “臣.....谢陛下。”最终李星洲还是无奈单膝跪下谢恩。

    皇帝点头,没有半点表情波动,只是平常一样说道:“不要让朕失望,如今众皇子皇孙之中,你是朕最器重的。

    还有,你皇后奶奶想你,出御花园之后,你也顺道去看看她吧。”

    “是......”

    之后,王通告退,李星洲去了后宫见皇后。

    皇后见他自然是一阵关怀,又叫宫女送上许多她自己做的名贵糕点,对他嘘寒问暖,同时还提醒他早日与阿娇完婚,她想抱重孙。

    李星洲只能点头,他也想啊,他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是阿娇还小,怕伤到她。

    古代孩子的存活率民间没有记载,但宫廷的大多记载清楚,就以清宫为例,大多数皇家子嗣并不是像人们想的那样死在宫斗中,而是早夭,死在十岁之前,大多是因病或者天生残疾。

    最后能活下来的只有四、五成左右,这是一个恐怖的数字,民间估计也差不多。古代人口不多,和这种非常高的新生儿死亡率有着极大关系。

    除去卫生条件不好,还有一大原因就是早孕早产,女孩的子宫盆骨都没发育完全就开始怀胎生子,怎么能不容易出事呢。

    李星洲也是怕这个,所以他向来只和诗语行**之欢。

    要是阿娇再大两岁,他可没那么矫情......

    .......

    临走之前,太后又吩咐人给他包了一袋南方进贡的好茶,一盒精致的糕点,然后才出宫。

    李星洲心里烦恼,找太监要回眉雪,慢慢骑马踱步出宫。

    脑子里一直在想,到底哪里出了疏漏?明明有德公把关,为什么皇上还能知道这事,而且牵扯上王通,定然是还说了中秋那天晚上的事。

    突然脑海中光芒一闪,一拍脑门,靠,他忘了太子!

    正懊恼叹气,刚好出午门,遇到在那等着的王通。

    王通一脸愧疚,尴尬上前作揖:“此事......此事本官不是有意牵扯王爷,实在,实在一时疏忽口快,以后若圣上责难,本官一人做事一人当,江州之乱盖因我起,我会呈送奏表,向陛下明言......”

    见他尴尬惭愧,一个年过中年的人向他一个小孩认错,李星洲也不好说重话,何况他还是阿娇的父亲。

    于是叹口气道:“王大人言重了,既有人不满,反正早晚之难,早来晚来都一样,既如今本王为京北转运使,此事就是职责所在,你也不用多虑,我自有办法。”

    说着骑眉雪而去,心里满是无奈,谁叫他是阿娇的父亲呢。

两百六十三、长大的何芊

    下午些时候,李星洲的堂兄李誉送来一筐秋蟹,用冰镇着,说是从应天府一早加急送来的。

    李誉虽不得太子宠爱,皇帝也不会在意到他,而且景国如宋,对皇子皇孙涉政管理比较严,荣华富贵容易,想揽或大权却很难。

    但供奉钱肯定比普通官员多的多,还有许多人会送礼走关系,总之日子舒坦,他生在一个好人家。

    李星洲这样的算是例外,可以说机缘巧合吧。

    今年春天,鞍峡口一战,太子的愚蠢让天下人矛头直指天家,皇帝正需要一个天家之人稳住南方人心,挽回天家颜面,结果刚好想到他了,他又抓住机会平定南方叛乱,皇帝自然大喜。

    说到底,自己能够平步青云,都是太子给的机会啊......

    李新洲忍不住感慨,世事就是这么难料,太子恨他得要死,但要是没有太子帮衬,苏州那伙人大概率直接被杨洪昭荡平,哪来他的机会。

    不过江州这事才是当下最头疼的......

    当晚,阿娇和月儿蒸了螃蟹,配好料碟,诗语还有才风尘仆仆从江州回来的起芳,严,季春生都被叫来了。

    王府正院的花园里,大片黄、白、紫红的秋菊争相斗艳,花间坐满一大桌人,喜庆热闹,京西路的秋蟹可是难得的美味。

    大家都很高兴,唯有李星洲心事重重,阿娇像是想起什么,让他去把何芊也接来,那捣蛋鬼李星洲本不想理会,可见阿娇一脸祈求,便只好去了,毕竟阿娇和她也算儿时玩伴,从小到大的好友。

    一路上,李星洲也在想如何解决江州之事,到了何府,门房一见他连忙笑脸相迎,都是熟客,他们也知道李星洲的身份。

    李星洲直接明言:“我要找你们家小姐,去通报一声。”

    “好嘞,王爷要进去坐吗?”门房笑道。

    “哈哈,不用,我来接她,一会儿就走。”

    门房点头:“小人这就给王爷通报!”说着匆匆进去了。

    不一会儿,一声武装的何芊就高兴的出来了:“你来找我干嘛。”

    “王府里有新螃蟹,阿娇让我来叫你。”李星洲说着往后坐了一点,让开一些:“走吧,大家都等着呢。”

    “哦.....”不知为何,小姑娘似乎突然有些不高兴了。

    但犹豫一下还是爬上眉雪的背部,然后疾驰而去。

    两人一走,几个门房看着远处街角,八卦道:“我看小姐以后要嫁到王府吧。”

    “那是自然,你看平南王和小姐,都骑一匹马了,那亲密模样,肯定是一家。”有人笑道。

    “那是,看小姐那架势,对王爷比对老爷还亲呢,你见小姐对谁这么亲近过......”

    “哈哈哈哈,那可是大好事,小姐要是嫁给王爷,我们何府不也跟着沾光.....”

    “就你懂!不过这是实话,皇亲国戚啊,谁不想呢,老爷心里说不定也偷偷乐呢。”

    几人正八卦说笑,一回头就发现何昭刚好出门,立马吓得不敢说话,挺直腰杆装作认真守门的架势。

    何昭则黑着一张老脸,哼了一声,随后又无奈叹口气,有气无力骂道:“小贼,这小贼.....”他拿这小贼没辙......

    .......

    路上,李星洲还在想江州的事情,何芊见他心不在焉,用手指戳了戳他腰间:“你在想什么?”

    李星洲回神:“最近心烦.....”

    “烦什么?”

    “跟你说了你也不知道。”

    “你都没说怎么会知道我不知道。”何芊不满。

    李星洲笑起来:“哈哈哈,没发现你这小丫头挺会说的,平时还以为你只知道舞枪弄棒,没想到还伶牙俐齿。”

    “哼,你才知道么?”何芊小小得意。

    李星洲也不瞒她,自顾自到:“等过些日子,我可能要去江州一趟。”

    “去江州干嘛?”

    “江州出乱子,去治理江州,是不是觉得很帅。”

    “我也要去!”

    “哈哈哈哈.....”李星洲一笑,没放在心上:“你个小丫头去干嘛,最近江州一带匪祸横行,乱得很。”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何芊不服气。

    “我当然不怕,我是新军指挥使,皇帝让我去江州之前还会给我加京北转运使,手下能调动兵力两万左右,这样一来我才不怕的。”李星洲说道。

    “不要叫我小丫头,我才不是小丫头呢,我也不小。”何芊说着用手肘顶了他一下:“我已经十六了......你不就比我虚长一岁,凭什么这么说我。”

    “好好好,你不小还不行吗。”李星洲笑道,随后又小声说:“只有小孩子才说自己不小。”

    “哼!你......”小姑娘气哼哼的不理会他,过了一会儿又小声抗议:“我本来就不小了,再说我可不同那些女子,本姑娘就算小,想要的我会自己去抢,自己去争,我想去哪你也拦不住......”

    李星洲却陷入关于江州的沉思之中,没太听清她说什么。

    ......

    待眉雪驮着两人到王府门口,小姑娘先一步跳下马来。

    然后她噔噔噔的冲进王府,对于王府,她早就轻车熟路,众多下人们都认识她,没人阻拦,还有人善意的提醒她走慢些,俨然把这小姑娘当成府中人。

    等到后院,小姑娘就开心的自己找来凳子,和阿娇坐在一处,阿娇给她剔出蟹肉,坐在另外一边的诗语给她挑好酱料碟子,她就负责蘸着吃就是了。

    李星洲摇头,心里十分不解,我怎么没这么好的待遇呢?

    ........

    秋蟹肥美,多蟹膏,可是吃蟹最好的季节,大早上才从京西路那边来的螃蟹,很新鲜。

    所谓京西、京北路,并非是以开元为中心划定的西和北,开元是景国后都,之前的都城在应天府往东,为东京,是前朝都城,是几百年古城,下水道堵塞,排污系统严重失效,几乎到没法住的地步,后才迁都开元。

    所以京西、京北两路早有划分。

    京西路是指代应天府到开元一代,后来把海边的莱县、登县等地也划进来。

    而京北路则包括应天府,开元府往北,直到与关北路相交的大片土地。

    京西路的蟹,因为有内陆湖,都是淡水蟹,多蟹膏,肥美可口,特别是秋蟹。

    至于京北路.....京北路啊。

    李星洲忍不住叹气,宁江府这种乱局比彻底的乱难治。

    小乱可以缓治,大乱可以快刀斩乱麻,可偏偏江州处在那种中间地带,一如后世底特律、哥伦比亚等,派重兵彻底清扫则有着很多平民百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谁遵纪守法?谁作奸犯科?根本说不清。

    而若平常治理,靠警察治安,又完全没有效果,根本压不住动乱之风。

    如此,只会越来越乱,越来越烂。

两百六十四、谋事在人

    当晚,众人高兴散宴之后,何芊留宿王府,和阿娇睡一屋。

    李星洲则悄悄去钻诗语的屋子,这几天王府航远生意起步,更多账目并入,她也变得忙碌起来。

    本来想**一番的,但见诗语晚饭过后,还在忙着对账,他也不忍心,给女孩捏起肩膀来。

    在这个世界,诗语已是生儿育女的年纪,但在前世,她不过是个大一大二的女孩罢了,远不用承受这样的压力。

    “舒服吗?”李星洲一边捏一边邀功。

    诗语点头,然后微微后靠,靠在他身上:“你真的要去江州吗?”

    李星洲点头,对于诗语,他没必要掩瞒。这点非常奇特,客观理性的来说,诗语没有背景,没有背后势力,又聪明能干,是他最放心的助手。

    感性的来说,大概日久生情吧,诗语是最了解他的人。

    “有没有把握?”诗语又轻声问他。

    “五成吧,看运气,不过要杀人。”李星洲淡然。

    “哦.....”诗语答应一声,然后慢慢站起来,回身搂住他的脖子,紧张喘息道:“抱我......”

    李星洲坏笑:“我可是个贪心人,不会满足只抱一下。”

    诗语不说话,耳边的喘息更加重了几分,“嗯.....”她轻声答应:“不过不许亮着灯,不然......不然不让你抱。”

    李星洲大喜,火急火燎的吹灭了周围所有的灯,屋里一下暗下来,黑暗中,一切慢慢变得旖旎。

    .......

    第二天上朝,皇帝当堂下旨,加平南王为京北转运使,要求年内定乱江州。

    “万夫之长,所以观师政之宜。四方于宣,所以寄国都之重。

    尔平南郡王,新军指挥使兼鸿胪寺卿兼军器监少监李星洲,英姿挺立,亮节不群。

    习三阵之机钤,有七擒之智略。兹特授尔为京北转运使,锡之敕命。尔其务军政,益懋忠规,秉亮节以戴君,罄纯诚而许国。佩服训言。祗践厥位。

    钦哉.......”

    皇上手边的福安公公高声念得抑扬顿挫,这也是今早朝堂最大的一件事了。

    念完之后,李星洲跪下谢恩,皇帝随即点头:“朕对你寄与厚望,需年内平江州之乱,不能耽误明年开春的转远事务,明白吗。”

    “臣明白.....”李星洲只得答应。

    皇帝点头,之后又说了几件无关紧要的事,催促孟知叶等人修书,便退朝了。

    退朝之后,还没出大殿,羽承安笑呵呵过来拱手:“恭喜王爷,贺喜王爷,年纪轻轻便加京北转运使,一方大权在握,实在羡煞我等啊,哈哈哈哈......”

    李星洲总算知道为何这几天这些人老是笑呵呵的,今日之事他们只怕早就料定了。

    “谢羽大人吉言。”他也拱手回礼,定定看了羽承安一眼。

    一下,羽承安笑意顿时止住,连忙后退两步,刚好撞上出来的薛芳。

    李星洲没有多少,转身就走,这时多说无益,只是浪费口舌,好在他现在知道哪些是敌人了。

    “羽大人怎么了?”薛芳不解的问。

    羽承安摸了摸额头,手心微微湿润,连忙将手放到衣裙边擦了擦:“没事没事,年纪大了,一时不查脚滑一下。”

    “羽大人是国之栋梁,可要多多小心才是,要是不小心伤了身体,是家国之损失啊。”

    “嗯,多谢薛大人。”羽承笑着安拱手告别,却还心有余悸,刚刚那平南王看他一眼,居然让他心底发凉,一下惊出冷汗来,好像被毒蛇猛兽盯上一样。

    随即又连忙摇头,他是想多了,想多了而已。

    如今成功将平南王拖入江州这吃人乱局,看他还能如何翻身,现在是六月,待到三个月后,直接上书皇上,李星洲就不只办事不利,有负圣恩,还有越治越乱之责......

    ......

    当天,得知李星洲再次被加京北转运使,王府上下一片喜气洋洋,严等人并不知这其中门道,大摆酒宴,又给府中众人发喜钱。

    就连府中阿娇、秋儿、月儿和起芳等人也十分高兴。

    明白其中曲折的只有诗语,还有姗姗来迟的德公,一脸愧色的王通。

    李星洲没阻止王府众人,大家为他高兴自然是好事。

    于是他将德公、王通请到内堂。

    德公也叹气:“老夫千算万算,没想到还是漏了月检这环!

    只是月检之时,皇上随意挑选,还有内廷司太监监督取本,不知他们是如何做到的,难不成连内廷司里也有人被他们买通了?”

    李星洲给德公他们倒酒,这里只有德公,王通和他。

    这事情确实奇怪,除去他们能买通内廷司,提前告诉皇帝抽中的第次,或者内廷司监督取本的太监暗中帮忙,对换奏折视而不见,除此之外想不到别的。

    “可朝中官员向来和太监不对付,也看不清那些阉人,又怎么可能同流合污.......”

    这事像是一个迷。

    李星洲却没有纠结,他心底明白得很,这种事他也经历多了,天下有本事的人比比皆是,正是因此,任何事情都可能出差错,做好应付失败的准备才是万全之策。

    “各人有各人的手段,有些是看家立命的本事,世上有数不清的人,就会有数不清的独到本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

    当下也不用想那些了,德公不用替我操心,这事难不倒我,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事到如今成与不成看天意了。”李星洲豪气道。

    ........

    九月初,王府大船回来,从南方带回大量皮革,水果,布匹等,一下子小半个京城热闹起来。

    众多商人争先恐后往王府渡口跑,从王府批发货物。很多百姓也是,军器监也来了搬运皮革的军士,还有些纯粹是来看热闹的人。

    南方带来的东西很多都稀奇又便宜。

    一些成色不好的细碎水果、布匹,严昆干脆让人在渡口摆摊卖起来。

    也有精明的人见人来人往,便有主意,把卖小吃零嘴的摊子也搬到渡口来。

    四条大船,卸货陆陆续续用了四五天。

    渡口边也热闹了四五天,最后几日更是到处摆满地摊,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渡口边的泥地踩成烂泥,严昆让人填了几次石块,又被踩得陷入泥地找不着了。

    而王府卖货的也不好办,人来人往,被人偷摸拿了不说,还沾染泥物。

    其它的还好,像是布匹,柑橘这类的,沾了泥谁还买。

    于是严昆干脆叫人搭建了临时的亭子,搭好之后发现多了,又租给来卖东西的其它商户,也赚了不少钱。

    没几天,王府渡口几乎成了小集市。

    ......

两百六十五,转运使的消息

    “少爷,今早上又有人抢了城西的铺子,掌柜报了官,可官差到的时候歹人早就走了......”家丁一脸害怕的想参吟风小声汇报。

    “丢了什么东西?”

    “歹人抢了两瓶将军酿,还有一个上好的紫衫木酒提子,打坏一张桌,两把椅子和一副算盘,还打伤一个伙计,损失两百多两.....”家丁说着彻底低下头。

    参吟风面有愠色,重重一锤官帽椅的扶手,最后只能叹气。

    他回来江州没几天,可江州早不是他一起认识的江州。

    初回城中那天,街道上杂乱无章,道术是些坦胸露乳,游手好闲的浑人,路中积灰存余,到时都是杂物污垢,车马一过顿时道路两边的人蓬头垢面。

    而更严重的在于,经常有打杂抢杀之事,官府都顾不过来。

    他才到江州没几天,家中几个铺子,就发生两三百被歹人抢的事情,生意几乎做不下去,官府也无能为力,因为街上

    到处都是游手好闲,小偷小摸之人。

    他和其它商家,比如王家、毕家一起联名去找国官府,跟官府明言若是再不整肃治安,江州生意没法做,富庶之景致将不再。

    官府判官连连答应,可以答应归答应,官府也没有半点办法。

    他们这些商家也想过纠集自己的护院维持治安,可没想自己请来的人里反而出来反过来抢他们商铺的,而且普通护院家丁也不敢与那些贼子作对,花了钱也没作用。

    局势反而越来越乱,越来越多的普通人大概也对当下治安形势无望,干脆也跟着那些贼人一起偷抢......

    参吟风一家最近忧心忡忡,眉头不展。

    “少爷.....”那家丁突然想到什么:“不过我刚刚在街上听衙役说朝廷换了新上官来治江州之乱来了.......”

    参吟风叹气苦笑:“新上官又如何?如今这局面,便是活佛在世也没办法。”

    家丁点头:“少爷说是那就是......”

    “再说这宁江知府可能换么,王通可是当朝宰相之子。”参迎风摇头。

    “少爷,不是知府,是什么......什么转....什么使....来着?”家丁挠头。

    “转运使?”

    “对对对,就是转运使,小的见识少,可官差老爷就是这么说的。”家丁连连点头笑道。

    “转运使?谁,谁担的转运使。”参吟风好奇。

    “听说好像来头不小,还是朝廷王爷,叫平南王。”

    “你说谁?什么王!”

    “平.....平南王......”见少爷如此激动,家丁小心翼翼道。

    “平南王!”参吟风站起来,左右踱步,嘴里念叨着:“平南王.....平南王,如果是平南王的话......”

    .......

    羽伯一大早早起,准备跟着儿子去做工。

    儿子羽番经他姐介绍,得了一个“工头”的活计,平时负责带人砍城外竹子,然后把竹筒煮过,晾干,烘烤,最后再交给王府,王府按照数目多少给钱。

    靠着这活计,家里每月能得十贯左右大钱,以前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情,这等肥差哪里轮得到他们。心里惊讶自己女儿竟有这么大本事,能给她弟弟找这么好的活计。

    儿子找到工人有从以前的邻居,还有城外村里人,手下有二十四个人干活,他也干脆不去大户人家做工,省得受气,帮衬着儿子一起做。

    他不知道女儿现在在做什么,不过有这份本事,该是攀上大户人家了吧,日子该能过得好点......

    正想着,儿子揣着孩子他娘准备的烙饼,从屋里出来高兴道:“爹,走啦!”

    他点头,快走两步,跟上儿子脚步。

    “娘,我们走啦。”

    “好,路上小心些。”

    咯吱一声,红漆的大木门被推开,羽伯跟着自己儿子出门,门外几个穿绫罗绸缎的贵妇人正在门前磕着瓜子唠嗑。

    “听说没有,前几天皇上加了平南王京北转运使,要让他去平北方呢。”其中一个神神秘秘低声道。

    “什么,什么转运势?”

    “你这就不懂了,是转运使,我家那口子说得,你不知道那可是大官,就跟大将军似的,手下能管十几万人哩!”

    “老天爷!那得是多大的官......”

    “你不想想人家可是王爷!平南王。”那贵妇说着回头,刚好看见他们爷俩,只看一眼又迈过脸去,眼中都是不屑。

    “你怎么知道?”

    “我家那口子在武德司当差呢,宫里有什么事,他肯定第一个知道!”那贵妇骄傲的说道。

    “哎呦,那你家那口子可真厉害,哪像我家的,在城西衙门做官,手下也就能管十来号带刀官差.....”

    “.......”

    羽伯连忙快走几步避开两人,这大胡同里都是高门大户,除了他们一家,大多都是家里有官差的,或是大商,平日里就对他家没好脸色,他们也不想惹麻烦,全当没看见。

    最近不管到哪都听人说什么平南王的事,他一个泥腿子,听多了也记住这个名字,又是王爷,又说打败十几万叛军,是个大英雄。

    不过羽伯也仅是随便一听罢了,这世上有那些有大本事的人,像大家最近经常说的平南王,动辄能杀十几万人,这和他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八竿子都打不着,听个乐呵也就罢了。

    不过不由自主他又想到女儿,女儿或许和有些脸面的人物能说上话吧。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松就帮儿子谋份差事。

    “儿啊,你姐是做什么的?你知道吗。”他小声的问道。

    儿子一边走一边回头笑道:“爹,我姐现在本事可大了,像我这样的工头,我姐手下管着上百个呢!每个工头每个月的东西都是交给我姐,钱也都是我姐发的。”

    “我的老天爷!”羽伯惊讶得合不上嘴巴,“这一个工头,每个月给五十贯大钱,那上百队,岂不是要.....要......”羽伯算不出来。

    儿子答应他:“要五千贯,我姐管的可比这多多了,上次我带人去交竹筒的时候,我姐给人放钱,大箱大箱的雪花银子都是用马车拉的,还有几十个王府的带刀护卫护着,都听她的话。”

    “王府?”羽伯更惊讶了。

    “是啊,我姐就是帮王府做事。爹,平南王知道不,就是那个大英雄,几个月前在南方平了十几万叛军那个!京城说书的现在都在说呢,我姐就是帮他做事的。”说到平南王,儿子眼中也闪起光,那可是如今每个男孩的梦想。

    “你姐.....真这么有本事了?”羽伯已经惊讶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儿子点头,撇嘴不屑:“那是当然,刚刚我就想跟她们说,管十几号人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姐管着上几千号人呢。”

    羽伯震撼得只知道点头,然后又赶忙嘱咐:“别跟她们吵闹,都是邻居的,再说小心惹祸上身。”

    “我知道......”

    一路羽伯心中久久不能平静,自从女儿被他卖到教坊之后,心中一直觉得亏欠她,那种地方,一个姑娘家只怕早没了清白,被人欺负。所以关于女儿做什么,他怕伤着女儿,也向来不敢问她。

    他一个泥腿子,什么都做不了,世事就是这么无奈。后来女儿给家里买了寨子,换了家当,他也不多问一句,只是满心愧疚。

    没想原来女儿居然这么有本事!

两百六十六、新军骑兵

    等到城外小作坊,一起做活的人已经等着了,见他们来,连忙就上来笑脸问好,如今羽番这个工头可是他们吃饭的的贵人,谁都想讨好,还有人悄悄往家里送鸡蛋,送肉的。

    不过都让儿子退回去了,他说他姐告诉他的,这些东西收了,以后就不好办事了。

    这个小小的作坊除去三个大的棚子,还有几口煮竹的大锅,晾晒的篱笆,十几把砍竹的刀和锯,穿竹筒的绳,这些东西加起来,地皮也好,东西也罢,建作坊的工钱料钱,拢拢共共花了不下百贯,这些都是她姐出的钱。

    这公头可不是谁都能做的,家里没几个钱,根本做不起。

    看着被众人围住讨好的儿子,羽伯心中高兴,又有些一时适应不过来,他们哪做过人上人啊。

    ......

    “什么时候回去见见你父母吧。”小院池塘边,水中映月,李星洲轻轻抱着诗语纤细的美腰道。

    诗语扶住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不行,最近事情太多,你那些事情尚且忙不完呢。”

    “不急啊,倒是你父母,你不会现在还没告诉他们你嫁到王府了吧。”

    “鬼才嫁你!”诗语用手肘顶了他一下。李星洲坏笑道:“人都在这了,能跑了不成。”说着手紧了紧,静静贴着她软腻温润的背,一下子,感觉枪就压不住了,他身体还是个毛头小子啊。

    “小妖女。”李星洲道。

    “大混蛋。”诗语不甘示弱,挑起下巴回答。

    李星洲在凉亭坐下,将女孩放在他腿上:“最近王府航运新开,大笔生意入账,可辛苦小妖精了。”

    “不用客气,大混蛋。”

    李星洲笑了笑:“我们两算不算臭味相投?”

    “你自己臭,本姑娘可香着呢。”月下,诗语笑靥如花。

    “真的吗,我来闻闻。”李星洲说着就要耍流氓。

    “两位好兴致啊。”院外传来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他。

    诗语慌张从他腿上跳起来,李星洲也一愣,抬头一看小院门口居然站着笑语盈盈的起芳。

    诗语见她,脸色也不好看了:“我还以为是谁,这不是王夫人吗!”她故意把夫人两个字咬得很重。

    起芳一笑:“见过羽掌柜,这是在和王爷谈事情吗?不过看你们这脸红面酥,难不成,啧啧,真是大胆啊......”

    “哦,那又如何。”诗语不甘示弱,干脆抱住他的手臂,不过脸面却更红润了。

    李星洲连忙摆摆手让她们停下:“好了好了,起芳有什么事吗?”

    “不好意思打搅王爷好事,不过工坊那边有事,王爷要的两千套新铁甲,第一批一千套,已经完工,刚刚路过河边工坊的时候铁牛让我来报你,明早就能带人去取。”起芳道。

    “只是小女子不懂,那些装具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我也统帅过厢军,不明白那东西真如工匠们说的刀枪不入吗?”

    李星洲自信一笑:“不信你自己去试试就知道。”、

    “好啊!”

    “我开玩笑的.....”

    “我认真的。”

    “.......”

    新军一万五,其中李星洲准备装备两千骑兵。

    板甲骑兵直到拿破仑战争时期,依旧活跃在欧洲战场,是不可或缺的中坚力量,欧洲各国都在养训。但板甲都是简化的,只有整体胸甲、腿甲、护手等,并不是十六世纪那样的全身板甲,更加讲求机动性。

    现在王府钢铁产量盈余,正好能整备骑兵。

    李星洲也让关仲负责测试过,以潇钢这种工具钢打造的胸甲板甲,只要三十步外,王府遂发枪三型也开始出现射不穿的情况。

    其实历史上也是如此,十六世纪全身板甲的崛起,很多一部分原因是为对付刚刚兴起的火器。那时的火器对穿着全身板甲的骑士老爷无可奈何。

    在古代盔甲冶金学巨著《骑士与风炉》中通过对金相学研究,给出数据,不考虑受力角度,要突破两毫米中碳钢的板甲加内衬需要272j能量,刀剑和斧头攻击时平均能量在60至130j左右。

    而子弹直击需要825j能量才能贯穿,但十六世纪的火枪弹丸初始能量也只有1300j,除去空气阻力损耗,除非贴到骑士老爷脸上去射,否则两毫米中碳钢的板甲是有安全余量来防御火器的。

    不过那时火器最好的也只是火绳枪,和王府这种再三改进,经历三次大改型的后的遂发枪三型没得比,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选手。

    三十步,大约四五十米,这种距离上面对王府的遂发枪,板甲已经没有安全余量。

    但是,除去王府别处可没有遂发枪,对付这个时代弓、弩之类的低动能武器,绰绰有余。

    当然,两千骑兵并不是全部为轻装板甲骑兵,李星洲准备装备五百人重装全身板甲骑兵,人马披甲,以备不时之需。

    另外一千五百人的轻装板甲骑兵,骑兵带板甲胸甲、腿甲、臂甲,战马为灵活性不披甲。用于在饱和火力打击之后,冲击和追击溃散的敌人。

    这第一批打造好的一千套板甲,全都是轻装板甲,只有胸甲和腿甲、护手。

    很快就能和新军装一起列装新军,而那些厚重的景国制式步人甲,扎甲,则可以存在仓库中,毕竟这都是贵重的宝贝。

    随即李星洲又头大起来,到九月中旬,他估计就要北上,毕竟皇帝让他年前完事。

    江州离开元不远,走水路要一天多,如果王府的船估计一个白天就到。

    可问题是一旦他着手江州的事务,肯定不可能有事没事往京城跑。

    现在新军中只有狄至和严申,赵四算是总装备部部长,新军换装和新武器使用指导的事情可以交给他,连火炮的校射表都是他带人慢慢测出来的。

    但即便如此,人手依旧不够。

    狄至比较冷静沉着,有帅才,九千火枪手交给他统辖他也能管过来。

    严申造过火药和火器,对机械原理很熟悉,让他管理炮兵也没问题。

    可他不在,剩下的骑兵谁来训练,谁来带就是大问题。

    季春生可以,也有那个本事,但他是武德使,要负责保护皇城完全。

    起瑞可以,可惜他战死了,如果活着,起瑞的马术绝对能带骑兵。

    想着想着,李星洲不由自主想到了魏雨白,他自己的骑术就是魏雨白教的,魏雨白的骑术他见识过,又是将门之后,常年戍边,实战经验丰富,如果她在,或许能训练出一支好骑兵来。

    可惜她人在千里之外的关北.....

    北上之前,他还有许多事要安排好啊,其中最大的问题就是人才问题。人才,无论哪个时代都是最重要的资源。

两百六十七、皇帝的期许

    “王爷,辽国商人潇鸿祁已两月余没运石墨来京城了。”严道。王府河边,李星洲一边监督工人们拆除因为主轴承磨损而无法工作的水力驱动作坊,一边听严汇报,木质轴承果然不耐磨啊。

    以后水力驱动作坊将在新王府那一块开建,并且使用钢铁轴承,可控水力,不像江面上一样水位无常,无法控制。

    李星洲笑道:“以前潇鸿祁给我们运石墨,都是从上京出发,走东京道,然后渡渤海,从入海口运到开元。”他说着叹气:“如今东京道已经落入女真人手中,中京沦陷,他在上京怎么可能穿过金国地盘南下呢......”

    严也无奈点头:“还好当初王爷看得长远,让我们能买多少便买多少,现在王府还有许多库存,足够用到明年秋夏秋之际。”

    李星洲点头,不过这又成他的心头大患,石墨矿前世在东北一带比较多,如果按如今地理,大概就是东京道一带。

    而潇鸿祁的石墨矿是从上京道开采的,说明上京也有石墨矿脉,石墨可是他能练出工具钢的关键,若失去石墨矿补给,王府就等于失去根基。

    若在汉代,辽东也属于帝国领土,可如今是景,早已不同,辽东以前被辽国占据,现在又被金国占据,而景国国内有没有其他石墨矿藏李星洲不确定,也难以勘探。

    心里他默默记下上京道和东京道,不过没有说出来。

    ......

    最近几日,李星洲开始做北上之前的安排。

    和金人的谈判李星洲也交给鸿胪寺房事包拯主理。

    虽然不知道此包拯和彼包拯有没有联系,但观察下来,这人确实有才能,能做事。李星洲给他定下低底线,南京道,还有西京道南部七州,西北四州归景,如果金国不退让,就无论如何都不和谈。

    如果大事不决,又找不到他时,就找汤舟为那个鸿胪寺少卿来定夺。

    新军事务,由狄至全权定夺。

    而家中,包括工厂和生意上的事务,都由严这个总管定夺。

    不过严听后却道:“老朽年事已高,王爷还年轻,不能再久用老朽,该让年轻人接手才是。”

    “诗语小娘子就做得很好,近两个月来王府总账,大小事宜都是她在主理,我只不过旁边看着帮衬。”老头说着又道:“起初因她身世,老朽确实说过几句不好听的话,但她能做事、有本事,我也看在眼里。王爷,小娘子是有本事的人,府中事务就交给她吧,王爷也该早日给小娘子一个身份才是。”

    李星洲点头,然后笑起来。

    当初严是反对他把诗语带回来,还委以重任的,因为严认为诗语是不干净的女人,怕他沉溺女色,没想如今反而关心起诗语来了。

    李星洲当然也想给诗语个身份,只是阿娇是天子赐婚,如果在与阿娇完婚之前娶诗语,就是大不敬。

    他点头答应下来,准备让诗语开始总管王府事务。

    河岸边人来人往,做工的人不在少数,但远远不及以前那么多了。很多细枝末节,没有科技含量的简单活计都用包工的办法交给外人去做。

    严走得慢,一边走一边跟他嘱咐北上要注意的事情,老人曾跟潇王征战四方,自然也去北方,潇王成名之战可都是在北方打的。

    关于北方的事情,他自然知道很多。

    一边聊一边嘱咐,老人又说到当初潇王之事,说及潇王,他自然一脸感怀骄傲。

    关于当年潇王的传奇,严能如数家珍,一一道来。

    前辈的辉煌时代,李星洲有时也会去回顾,但不得不说,景国除去开国皇帝,最辉煌的时代是属于冢道虞的时代,潇亲王固然厉害,可若和冢道虞一比也是小巫见大巫了。

    当初冢道虞平白夷,伐辽国,一度兵临中京、上京,随后回师平定吴王之乱,而现在,冢道虞老了,皇帝也老了,他们的时代已经过去。

    这几天来,李星洲交代府中事务,有空就找王通了解一些江州基本情况,和他想差不多,但也有许多细节是他不知道的。

    王通此人就是书生气,心软脸皮薄,知道牵连他后更是满心愧疚,架子也端不住了,一两盏茶酒之后,自然知无不言。

    ......

    九月初,秋雨绵绵,御花园水池里蛙声一片。

    皇帝又一次召他入宫,嘱咐他要快办好江州之事,然后又问起和金国谈判的事情。

    田妃也在旁边,宫女送来清爽的莲子粥和一些进攻瓜果,就着秋日暖阳,便在池塘边说起来。

    李星洲和皇帝说清当下情况,当皇帝听说金国愿意让出南京和西北七州时一时呆住了。

    他手指微颤,慢慢将手中勺子连忙放下:“此话当真!”

    “当真。”李星洲点头:“不过必须景国出兵攻取。”

    “这是自然,若他们白给,朕还不放心!”皇帝似乎有些兴奋,脸颊肌肉抖动,但不漏笑。

    连手中的玉碗粥勺都放下不用了,看着他问:“金国为何愿意如此,南京道加西京道七州,可是大片之地,幽云之地尽在不说,还多出来几州。”

    “因为金国人怕我。”这点不用跟皇帝隐瞒,毕竟迟早人尽皆知的事。

    “哦,金国人为什么怕星洲呢?”皇帝还没开口,田妃就好奇的笑着问,同时将一个削好的梨递给他,秋天的梨味道最好。

    李星洲接过,后宫之中面对皇帝和皇后都有上位者的压迫感,唯有田妃让人如沐春风好相处,他笑道:“哈哈哈,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为了做生意,造了六艘大船。”

    “今年春夏时节南下增援你的那种大船?”皇帝问道,李星洲点头。

    “可这与幽云之地又有何关系?”皇帝还是不解。

    李星洲一边吃梨,一边道:“我威胁女真人,如果他们不让出南京道和西京道,我景国就率甲士、乘大船,走大江入海,从东海、渤海北上,在辽东府登陆,攻打东京道,让他们受两面夹击。”

    皇帝听完一时间呆住,面无表情,久久不语,田妃却不懂这些,只是不解的看着他们两。

    皇帝许久才回神,思索许久缓缓点头:“好,好,好啊!你做得好!”他说着又站起来在池边背手踱步,像是在思索,田妃连忙起身扶他,怕皇帝年纪大,不小心滑入池中。

    来回走了许久,皇帝才停下,回头语气严肃生硬的道:“此事你做得好!但需快点定下才是,恐有变数,若事情定下,则朕与他们亲自结盟也可。”

    李星洲一笑:“不过我准备要西京十一州,而且只要坚持一会儿,金人绝对会松口的。”

    “你确定?”皇帝皱眉问。

    李星洲点头:“八成把握,金国虽然攻下中京,占据中京道和上京道诸州估计需要一两年,这些时间足够我们慢慢谈。”

    “一两年!这也太快了。”皇帝皱眉,似乎不信。

    “不快,千万不能小看女真人,他们比辽国更难对付。”李星洲提醒道,然后接过田妃递给他剥好皮的柑橘,接着说:“皇上,我北上之后鸿胪寺事务都交给鸿胪寺房吏包拯管理,和金国使者的谈判也由他全权负责。”

    “哦,包拯......”皇帝想了一下,似乎想不起有这么个人,直问道:“此人可靠吗?”

    “有能力,又坚持,是个人才。”

    “既然如此,朕便加他为鸿胪寺同知。”皇帝淡淡的说。

    之后,又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虽然在血缘关系上,李星洲是皇帝的请孙子,但他却没将这种血脉关系放在心中,比起来皇帝,他更关心王府中人,所以相处之时总有一种隔阂感。

    田妃在场,也不至于太尴尬,随后田妃又给他弄了许多各地进贡来的吃食,小玩意,都十分新奇珍贵,像什么麝香、冰片之类大户人家也是珍贵的东西,在皇宫却用也用不完。

    不知不觉到下午,皇帝留他吃了饭,饭桌上他似乎心事重重,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什么。

    食不言寝不语,待到饭后,众人用清水漱口,皇帝才屏退左右,对他道:“你也不小了,虚冠年纪,年内便要成婚,有些话朕也该说了......

    朕本就对你期许甚高,盼你能同尔父一般。方到如今为止,汝有过错,但所作所为也令朕惊异,叹为观止。”

    李星洲不明白皇帝想说什么,也就没开口。

    皇帝看他一眼,脸上沟壑纵横,容颜苍老,一双眼睛却闪着精明冷光:“朕对你有多少期许,就有多少要求,能走到哪一步全看你自己,你......明白吗?”

    皇帝蹙眉,死死盯着他:“而且,此次幽云之地若能回我中原正统之治下,朕保证你至少是统辖幽云的亲王。”

    皇帝话说得慢,字句清楚淡然,语气没有太大起伏,但李星洲听得清楚,话音一落,周围空气都安静下来。

    秋日黄昏后,斜阳如血,染红整个花园,压抑而刺眼,令人浑身不适,李星洲从容拱手点头,但没说话。

    “不过,你也要注意,少于歹人往来,以免误信邪言,比如那陈钰.....”

    皇帝说完便进了屋子,不一会儿苍老的声音从殿中传来:“你退下吧。”

三百六百八、何为国贼?

    “我家主人让在下给两位贵客带来好消息。”驿馆小院,落叶铺地,秋菊正好,一声简谱长衫,打扮得像普通先生一般的孙焕拱手道。

    刘旭连忙拱手作揖:“承蒙贵主上照顾,不知这次又给我们带来什么好消息?”

    一身汉人女子打扮的完颜盈歌跪坐一边,学着汉人女子给两人沏茶。

    她依旧看不起刘旭这个汉人,但......但如果没有他在,自己完全应付不来这些事情,她开始有些理解父亲为何让他随行,以刘旭为主事了。

    “这好消息绝对出乎两位意料之外。”孙焕一笑,凑过来神秘兮兮小声道:“我家主人知道,两位所忧心者,无非平南王也!

    在下也知道平南王为天子恩赐,加鸿胪寺卿,奉圣命代我景国接待两位金国贵宾,却不思体面,多方刁难,实在可恨呐!”

    “哈哈,哈哈......”刘旭只是尴尬拱手赔笑,并未多说。

    一旁完颜盈歌心中不屑,她虽恨死那步步相逼的嚣张平南王,可这孙焕,或者说他背后的景国太子,更是令她看不顺眼的卑鄙小人......

    为私利争斗,肮脏龌龊,出卖家国,令人厌恶。虽然平南王也可恶,但在她心中,和这种厌恶是不同的,她说不出两者差在那,总归不同......

    话虽如此,完颜盈歌也努力不漏声色,只是专心煮茶沏茶。

    刘旭说得对,没有景国太子帮忙,他们斗不过......斗不过精明的平南王!

    既然这些汉人窝里斗,当然要好好利用。

    太子府事孙焕还在得意的说着话。

    “.....而如今平南王奉皇上之命,即将北上江州,年前只怕回不来了,这可是两位的大好机会啊!”

    刘旭一听,眼睛亮了起来:“大人此话当真!”

    “自然是真,我家主人说了,皇上圣旨已下,最迟本月中旬,平南王就会离开京城。”孙焕一脸笑意,自得的喝着茶:“到时平南王不在京中,鸿胪寺无人主事,岂不是贵客最好的机会?”

    刘旭深吸口气,按捺心中激动,连忙拱手笑道:“哈哈,多谢大人告知,多谢大人告知!请禀告贵主上,我等不胜感激,我金国不胜感激,若以后事成,我大金国主定会重重报达贵主上。”

    “哈哈,贵客言重了,言重了。”孙焕高兴的拱手回礼,然后站起来:“这话在下会转达我家主人,两位好意代我家主人谢过二位。”

    说着他又小声躬身嘱咐:“此事,两位万万不可与外人道也,需要.....谨慎行事。平南王诡计多端,切不可让他察觉啊。”

    “大人放下,我们省得,心中有数,现在不方便拜访,可若以后有机会,定会亲自登门拜谢贵主上。”刘旭客客气气的回应。

    “在下不宜久留,这便走了,两位不用送。”孙焕说着拱手退出去,刘旭连忙起身,将其客客气气送到门口。

    一回头,便见完颜盈歌不屑道:“卑鄙小人。”

    刘旭收起笑意,郑重嘱咐:“公主殿下,此事心中明了便好,切不可表露出来,我大金国这次可全要仰仗这孙焕和他背后的太子了,如果没他相帮,公主觉得我们能应付得了那厉害的平南王吗?”

    完颜盈歌犹豫一下,还是老实摇头,那平南王阴险毒辣,咬住他们软肋不放,步步紧逼,让他们毫无还手之力,可恶至极。

    “所以,我们只能借助太子,抓住这他们内斗的机会,否则于我金国十分不利!”刘旭认真的说:“再者,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为我金国大业,没有什么是不能为之的。”

    完颜盈歌心中其实觉得刘旭说得在理,这么多天下来,也佩服他如去他支撑着所有事务,待人接物,处理大小事,与太子周旋,与平南王相抗不让。

    但下意识的,她还是开口便讥讽:“二叔说得不错,你们这些汉人肠子都是弯弯道道的,心眼多而不实在......”

    刘旭一下愣住,随即只是尴尬一笑:“公主只要记住我所言便是。”

    说着拱手作揖,也不理她,转身上了阁楼。

    完颜盈歌反应过来,觉得自己说得过分,一时又拉不下脸来说道歉的话,一回神,刘旭已经上了二楼,心里又是一堵,刹时懒得与他说话。

    .......

    望江楼顶楼,此处回廊东西两开,从中看去京中屋舍鳞次栉比,层层叠叠,尽收眼底,不过由于王府听雨楼、知月楼、知秋楼的缘故冷清许多。

    晏相一首词还在,可人却没以前多了。

    “燕子来时新社,梨花落后清明.....晏相真是好大才啊!”太子说着高兴的喝一杯,桌上美酒佳肴,琉璃宝杯,除去太子还坐着羽承安、魏国安、参胜、童冠、薛芳、张让、方先生等人。

    四个绯服护卫带刀守在楼口,寻常人不得上楼。

    “太子好雅兴,好才情啊。”张让连忙接上。

    “哈哈哈.....”太子一笑:“等下孙焕消息来了,说不定更有雅兴!”

    众人都大笑起来,唯有方先生面色不好,笑不出来。

    他本不想这样的,这让他又想起当初父亲只因写词好过知府女婿,抢了风头而被活活打死,又想起与他与亲兄弟在当年吴王叛军中反目。

    哥哥认为只有武力才能改变这个不堪世道,自下而上,全面的改变。

    他则认为要变世道,需要自上而下,如果他们有一个更好的皇帝呢?世道或许就可以变了,变得更好,所以他想方设法成为太子府幕僚,又引起太子注意,成为他信任的左膀右臂,因为太子就是将来的皇帝!

    可到如今他方才明白,世道根本不会变,太子和当初杀他们父亲的知府,没有半点不同。

    这些在坐的当朝大人物,也没有半点不同......

    他们都一样,太子、当朝副相、度支使、中书舍人、侍卫军指挥使、兵部判部事.......哪个不是大名鼎鼎的人物,那个不是朝廷栋梁。

    呵呵,结果到头来,这些人为了一己私利,为了打压同僚,为了抑制后起之秀,为了手中大权,连江山社稷都能卖,和金国串通一气危害本国还说得冠冕堂皇。

    方先生觉得胸中发堵,吃不下饭菜,用不了酒肉,这些人却笑谈举杯,觥筹交错,笑脸灿烂,他突然感觉胸口一阵翻江倒海,恶心,难受,想吐,便起身拜别,匆匆离席,离开这个令他作呕的地方。

    太子和众人并未注明在意。

    慢慢走出望江楼,他才好过些,心里明白明白此次与金国商谈的意义,若有能人去做,可能有机会借此机会收回前朝失地,可如今......如今却被自己人在背后捅了一刀刀,他不知该说什么。

    什么是国贼?若按这些官吏大夫义正言辞的说法,在坐的都是国贼!

    ......

    楼上酒宴继续,不一会儿,满面红光的孙焕回来了,一上来便拱手道:“恭喜太子,贺喜太子,大事成矣!”

    “哈哈哈哈......”听到这众人相视一眼,异口同声大笑起来,大家心知肚明。

    孙焕继续道笑着讨好道:“小人已将平南王即日北上的消息带给金国使者,他们说会见机行事,还让小人带话来多谢太子殿下,说以后金国必有重谢!”

    “哈哈哈!”太子大笑三声,随即站起来意气风发道:“好啊!好啊!如今江州之事那孽种已经忙得焦头烂额,毫无应对之策,现在如果金国使者再度发难.....哈哈哈!”

    羽承安也点点头,微微一口小酒,运筹帷幄般坐正笑道:“天子方加其为京北转运使,则江州即乱;又加鸿胪寺少卿,则大事不成,呵呵,如此两事相加,皇上便是再爱重平安王,也不能护着他了.......”

    张让拱手,笑着恭维:“太子和羽相妙计果然高啊,实在是高!如此连环计策之下,平南王又能如何?再者如此一来,太子还有了金国这个外援,实在是妙啊!”

    “哈哈哈......来来来,我与诸位大人共饮次杯,以庆祝今日兴事!”太子兴奋大笑,兴致满满的站起来举杯高呼,众人连忙跟着举杯。

    一杯将军酿下肚,虽是小杯,众人脸色却都微红了。

    大家十分高兴,唯有羽承安比较沉着,面带笑意冷静道:“诸位也不可高兴得太早了,这事情不算全成。李星洲固然北上,可鸿胪寺中,还有少卿汤舟为,同知包拯把持。”

    说到这,他放下手中筷子:“汤舟为嘛,墙头草,只要施以压力好处,他就知退让。”

    他皱眉:“不过包拯......这个包拯老夫没听说过,但听说是李星洲亲自举荐,说不定有些本事......”

    “哼,区区一个鸿胪寺同知,吾自能对付!”太子不在乎的挥手。

    羽承安点头,认真嘱咐:“那此事便交给殿下应付。”

    太子也没在意,只顾着高兴的与众人继续饮酒。

    望江楼内,一片热闹,望江楼下,方先生呆呆立在街边柳下,一时难以回神。

    他当初托朋友关系,成为太子府幕僚,又不断努力,引起太子注意,无非有两件事。

    一来为当初一同举义事的挚友报仇,二来想扶持太子上位,一改天下世道。

    仇人有三个,一个已故的潇王,一个随大军平乱的魏朝仁,一个就是亲手镇压他们,杀他无数兄弟的冢道虞!

    起初他差点借太子之手杀了魏朝仁,可最终阴差阳错之下却奇迹般安然无恙。

    而冢道虞,除非太子登基,否则根本没机会。

    可不知为何,越是见多太子行径处事,越是见多太子身边的官员,他反而愈发佩服起戍卫关北十数年的魏朝仁,驰骋沙场一身刚直的潇亲王,还有叱咤风云的冢道虞。

    他们明明都是仇敌啊......

三百六十九、唯利尔

    九月初三日,丁家一家男丁十二岁以上几十口,尽皆斩首示众,前武德使朱越被皇帝赐死牢中,血腥九月,就此拉开序幕。

    这些事早已传遍京都,百姓无不拍手称快,贼首丁家一族伏诛,人人奔走相告,大快人心。

    丁家一家曝尸之后大概就会丢到乱葬岗去,李星洲吩咐人联系孙半掌,让他想办法帮丁家人收一下尸,然后立块碑吧。

    丁毅害了很多人,但他出发点却如他所说,朝廷可从不把他们那些商人当人看,若上面没有官员庇护,只怕哪天要打仗,要赈灾,随便找个理由就抄了,都是可怜人。

    .......

    李星洲北上的行程最终也定下来,就在九月十五日,随同王府北上运铁石的大船一起。

    王府后院,护院正给李星洲报告收集来的情报。

    这些情报一些来自京城的孙半掌,更多的来自与王府做生意的各大商家,为从王府得到暴利的将军酿和香水生意,各大商家自然不留余力讨好王府。

    利益,永远是最大的内在驱动力。

    利益驱使之下,数不清的商人往返周边各国,甚至远到西域,东赴日本,这些商人带们所见所闻,带来各种情报信息,庞大而详实,绝不是枢密院探子可以比的。

    “王爷,望江楼的掌柜叫薛立,就是当朝度支使薛芳的表叔,他们薛家不只望江楼,城西也有一处酒楼,应天府、宁江府都有酒楼,不过以望江楼为最,向来是他们家最来钱的产业,可后来因为听雨楼、知月楼、知秋楼抢生意的缘故,已经变得冷清了。”

    李星洲听到这点点头,诗语给他剥好柑橘,去掉白丝,放在手边,这些柑橘是起芳和严昆从南方带回来的上好货。

    “怪不来薛芳也会和羽承安联手,原来因为这个,那张让呢?有没有关于张让的。”

    护院摇摇头,“王爷,关于张让的暂时没有。”

    李星洲点头:“辛苦你了。”

    护院拱手:“王爷哪里话,等有新消息,属下一定第一时间回来报告王爷。”说完就退了下去,这护院叫严孤,是京城人,父母早亡,后来跟了潇王,他对京城了如指掌,让他负责和孙半掌接头最合适不过。

    望江楼薛芳,还有羽承安......

    李星洲慢慢捏紧拳头,有些人是不可能坐以待毙的,特别是人上之人,若心有那样的怠惰,也不可能爬到这样的位置。

    不过他早有心理准备,有着先人几千年的知识积淀,他看问题自然能看得更深,更透彻。

    王府与羽承安、魏国安、薛芳、童冠等人的冲突与他之前与冢道虞的冲突是完全不同的。

    他与冢道虞之间的冲突并不是根本的冲突,所以并未深究,冢励没有影响到冢道虞,最后被流放琼州,也算卖他一个人情。

    但冢道虞之事与这些人不同,一旦涉及切身利益,就是根本冲突!

    像后世z国与m国之间的冲突,有人抱有幻想,是不是哪边服软一下,让步一下,事情就能和平解决,永无后患。

    这是根本不可能的,如果意识形态上的冲突,文化上的冲突是可以慢慢协商,相互理解来解决。但如果涉及根本利益,那就是不死不休的斗争。

    什么是根本利益?说到底就是资源,切身利益。

    如果让统计学者评价人的生活质量,那他肯定会告诉你,生活质量是以人消耗的资源来衡量的。

    比如m国人平均消耗的石油、电力等资源是z国人均消耗的好几倍,所以他们的生活质量更高。

    但全球总体资源有限,新能源技术短时间内无法取得重大突破,一旦z国人生活质量提高,消耗的资源就会大大提升,影响m国人的生活质量。

    m国不能坐以待毙,所以要拼命扼制z国继续发展。

    这样的冲突就是根本利益的冲突,这种冲突是无解的。

    每个人都有权追求更高品质的生活,对于每个普通人而言,这就是正义!所以,一切挡在人们追求更美好生活面前的阻碍,都是敌人。

    如今王府也是如此,王府汇聚更多资源,有些人的资源就不可避免的减少。

    但是,王府所有人,为王府做工的所有人,买卖王府商品的所有人,这是一个庞大的利益共同体!如今已经成千上万人,为了这些人获得更加高品质的生活质量,一切在所不惜,这就是王府的正义。

    李星洲不怪那些人站起来想要搞垮他,那也是他们的正义,但这是无解的冲突,大家各有道理,所以各凭本事,最后只会有一个赢家!

    这与他和冢道虞的矛盾不同,这种根本利益的冲突,就是你死我活。

    羽承安等人只怕恨不能他立即去死,如果有任何机会弄死他,绝对不会手下留情。可正好,他也是如此,只要有任何机会......

    “你干嘛,眼神那么可怕。”诗语将柑橘送到他嘴边,因为刚刚有人在,她不好意思,现在人一走,也没那么多顾忌。

    李星洲一边吃一边尴尬一笑:“没事,只是有些事想交给你。”

    “交给我?”诗语微微挑眉。

    李星洲点头,轻轻将她拉过来,放坐在自己大腿上:“除了你,别人我不放心。”

    是的,他不放心,他即将北上,王府之中现在也有不少人可使,但若说到应付这种政治斗争,除了诗语,他确实找不到放放心之人。

    诗语听了没说话,只是低声问他:“是什么大事吗?”

    李星洲点头,将这事的来龙去脉,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和诗语说了一遍,他也只对诗语全盘拖出。

    诗语听完后神情严肃起来,一边喂他橘子,一边道:“你有对策吗?”

    “哈哈,虽然暂时没有对策,但我知道他们下一步要做什么,毕竟我是天才。”李星洲道。

    “臭美,做什么?”

    李星洲自信的说:“目前我是新军指挥使,还是京北转运使,手中有新军加京北一路之厢军,他们想以武力针对我不可能。我又是军器监少监,有权自行采买盐铁,苏州有小姑庆安公主坐镇,瓜州有知州史恭帮衬,泸州有众多大商帮忙,生意上他们也没法针对我。

    剩下的自然只能在朝廷内做文章。现在朝堂内皇帝加我京北转远使,让我平江州祸乱,这本来就是他们的计划。而且我还是鸿胪寺卿......”

    “你是说......与女真人的谈判,他们会做文章。”

    李星洲点头:“很大可能,这些人只怕早开始在这件事上做手脚。”

    “可那是家国大事,事关景国江山社稷,他们......”诗语说到一半没了下文,她见的人多了,各式各样都有,最懂人心人性,也明白什么家国大事,江山社稷,在个人利益面前一文不值。

    “那......他们会怎么做?”诗语问。

    “怎么做?估计不管我有什么事,刘旭和完颜盈歌早就知道了,当初刘旭不就说太子派人告诉过他北方的战况吗。”李星洲说着拿过她手中的橘子,反喂给她。

    诗语一边吃着橘子一边思考:“如果真是如此,你一旦离京,女真使者只怕就会开始发力。

    到时候鸿胪寺无人主事,就算有少卿和同知,也不可能像你一样能自己做主,会处处受掣肘,最终落入下风......毕竟你贵为王爷,又身兼数职。”

    李星洲笑着感叹:“小妖精,真是聪明。”说着点了一下她的鼻尖。

    道理就是这个道理,就算皇帝加包拯为同知,包拯依旧只是普通官吏,面对金国贵宾,一个公主加一个聪明人,肯定招架不住。

    汤舟为那墙头草不指望他,包拯又不能像他一样在这件事上做主,如果刘旭和完颜盈歌步步紧逼,他就会进入被动,最后不得不妥协。

三百七十、合谋

    “哼.....”诗语哼了一声,得意挑起漂亮下巴:“那你准备如何应付?”

    说到应付,李星洲顿时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他们根本不懂,不懂我与女真人谈判凭借什么。”

    说到这,他凑到诗语耳边:“他们以为我跟女真人谈判,所依仗者景国之体量,却不明白,我跟女真人谈判,依靠的是王府的大船!

    不是景国和金国,而是我,本平南王与经过!而且不是合则两利,而是分则伤敌,女真人巴不得求我.....”

    “你早就想到这些了,还来问我......真卑鄙。”诗语道。

    “一般一般,谁叫我们是一家人。”李星洲挑眉:“就算刘旭借我不在的机会向包拯施压,最后得好处,他还是要怕。因为船是我的,人手我也有,如果我直接渡海,金国依旧危险。如果能下一个东京道,皇帝还会怪我?他巴不得撕毁盟约,再给我增添兵马,加一个大将军。”

    李星洲得意说着,手紧了紧,环住诗语纤腰,“太子还有羽承安根本就不懂,可刘旭那个聪明人懂,刘旭怕的不是皇帝,怕的不是景国,他是怕我。

    他们表面与景国谈判,实则是想跟我谈,怎么可能因太子、羽承安等人的话就对我发难。”他信心满满说道。

    诗语也明白过来,小嘴微张,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看好吧,在我北上之前,刘旭肯定会来找我......”李星洲说着随即又摇摇头,不过这次还是要下血本了。

    .......

    实际上不到九月十五,九月四日,天空下着小雨,不过就是那种都不用打伞的细雨,街道上水雾朦胧,秋日凄寒初显。

    刘旭便和完颜盈歌穿了棉裘大衣,登门拜访,只有两辆驿馆马车,连下人都没带。

    正好他和诗语正在后堂对账,北上之前所有王府账目都要清一次,听到门房通报,诗语直接惊掉了下巴,“你这小混蛋.....跟个半仙似的,一股子神气。”

    李星洲当然神气,起身拉着她出去。

    “你干嘛?”诗语不解。

    “你跟我一起去。”

    “这可是家国大事,我一个女人家哪能插手。”诗语摇头。

    李星洲笑道:“哈哈哈,那本王内人和我一起接待贵客有错吗?再说不是说好了,我不在你来主管这些事,你不听怎么知道。”

    诗语脸色微红,白了他一眼,最终还是起身了。

    .......

    正堂内,满脸笑意的刘旭,面无表情的完颜盈歌已经等待许久。

    丫鬟上了茶,茶水还冒着热气,见两人出来,刘旭起身作揖,李星洲回礼,双方落座,他直入主题道:“不知今日两位前来,又有何事?”

    刘旭犹豫一下,还是开门见山的说出了太子门吏、张让、魏国安等人轮番来见他们,详述平南王即将北上的事。

    说着说着,刘旭身上也没有了之前迎奉讨好,卑躬屈膝的样子。他站起脱下裘衣放在椅子上,漏出一声青衣书生长衫,文士打扮,秋寒袭入正堂,他却不感寒冷,脊梁笔直。

    “在下亦是儒生,孔圣之徒,今日前来拜会,平南王快言快语,在下也就开门见山了。”刘旭说着拱拱手,不卑不亢的说:“此番平南王若北上,不在京中,王爷觉得你的几个属下能应付在下吗?”

    李星洲也笑起来:“哈哈哈哈,刘先生还真个直爽人,实话实话,应付你们公主轻而易举,但你......确实不够。”他话说完,完颜盈歌狠狠瞪他一眼,却无话可说。

    “王爷真是爽快人。”刘旭赞叹,却没有半点骄傲的意思,“若王爷不在京中,在下几番施压,接连逼迫,其余人没法全权决断,还要一一向上请示,中间枝节繁多,定会手忙脚乱,思绪惶乱,在下趁机绝对能定下比王爷手中更好的盟约,预计我金国只要让出南京道,便能与贵国结为盟好。”

    “可你不敢。”李星洲直言。

    “不错,在下是不敢。王爷手握新军加一路之兵,那些大船也全在王府手中,和贵国朝廷达成盟好,不等于与王爷达成盟好,王爷若想,大船若想北上依旧可以北上,贵国皇帝只怕不怒而反笑尔。”刘旭平静的说。

    李星洲听他说完心里惊奇,随后大笑起来。

    见他大笑,完颜盈歌一脸不解,诗语微微皱眉,随即又舒展,似乎明白过来。

    ......

    刘旭果然是金国皇帝左膀右臂,聪明绝顶啊。

    确实,重点在于船在他手中!女真人根本不怕景国,而是怕那些船,一艘可以载好几百人的大船!可以走东海、渤海运上万人北上,两面夹击他们的大船。

    国之盟约说到底无非利尔。

    如果刘旭与朝廷达成盟约给景国一个南京道,来年李星洲就可以向皇帝提议渡渤海攻东京道,再以南京道为条件和辽国结盟,共同抗金。

    到时景国不只能得南京道,还能得东京道,掌控辽东平原这一大马场,皇帝肯定笑开花,怎么可能因背弃盟约而斥责他。

    盟约,不过博弈的纳什均衡点,如果能多得一个东京道,多得辽东平原巨大马场,皇帝肯定会毫不犹豫撕毁盟约。

    所以说到底,和景国谈判是没用的,因为关键资源在他这个平南王手中。

    李星洲左右着这场博弈的纳什均衡点!

    而这些道理太子、羽承安等人显然是不懂的。

    因为他们根本不了解王府的能量。但刘旭却很清楚,所以他对太子,张让,魏国安等人拉拢他们,打压李星洲之事全然毫不掩瞒。

    刘旭知道,他只能和自己谈判,才能保金国在攻辽期间不会被两面夹击。

    好一个聪明人!

    李星洲忍不住感慨,大多数人总是着眼小局,走一步看一步,只抓眼前利益,这样的人大多优柔寡断,不知取舍,看不到问题关键所在。

    刘旭平日虽然和气,给人老实巴交的感觉,但一说大事,立马就抓住根本,着眼大局,女真有他辅佐,难怪大事可成。

    李星洲叹口气,虽然刘旭还要与他谈判,可这次是他输了。

    输在有太子,羽承安等人捣乱,他本来想要西京道和南京道两道之地,事到如今只能让步了,他确实掌握主动,但也即将北上,主动权就要转换。

    “事已至此,本王只要南京道加西京南方五州,但附加条件是你们必须帮我。”李星洲斩钉截铁道:“这是交易。”

    刘旭一身青衫,终于露出笑容,点头道:“若能如此,但凭王爷驱使!”

    李星洲也笑着点头,却越笑越冷,为什么要刘旭帮助,因为他想弄死几个人啊!有些人,必须付出代价......

三百七十一、一代雄主

    中京城是一座外砖石,内夯土的大城,外城墙高三丈,城坚池深,城外还有宽度超过两丈左右的护城河。城头宽丈许,足够三五人并行,来往牛马,只是此时已经挂上大金旗帜,站满金国士兵。

    金兵入城前穿的大多都是北方雪原动物毛皮缝制的皮甲,保暖防护于一身,但也远远比不上辽国甲,更比不上景国铁甲,西夏冷锻甲。

    廖白溪畔一战缴获,外加中京城府库,很多女真勇士如今都穿上了真正的铁甲。

    “耶律术烈是不是傻子?若他坚守此城,拒而不战,朕又能拿他如何呢?”完颜乌骨乃穿一身反射日光的耀眼冷锻甲,每一片甲片都打磨得如同镜片一般,此甲从西域商人手中购得,价值万金。

    他手捏成拳,敲了敲坚硬的墙头城砖,感受城墙的厚实坚固,赞叹:“真好一座坚城,绝非东京道的城池可比。”

    “哥,耶律术烈有十几万精锐,纠集那么多部族将领,他心可大着呢,就想着将我们全杀死在廖白溪,哪会守城,哈哈哈.....”他弟弟完颜宗弼大笑。

    “也是,他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还想着一战歼灭我们。哼,简直可笑,契丹人不过乌合之众罢了!”完颜乌骨乃不屑道,说着回头看了城内人来人往的繁华景象。

    他攻入中京之后,不杀百姓,不抢良家,减轻赋税徭役,肃清刑狱,开府库赏赐勇士,百姓对他感恩戴德,他们很快就站稳脚跟。

    “我看不止契丹人,西夏人,汉人也一样,在我金国好汉面前,都是怂包而已。”完颜宗弼自傲的高声说:“哥哥大可召回侄女,就算景国和辽国结盟又如何?我金国好汉怕过谁!大不了一道杀穿他们,到时候先北吞辽国,再南灭景国,岂不是更好,再说南方的土地更加肥沃,物产丰富,我可早听人说了。”

    完颜乌骨乃听后大笑:“哈哈哈,你说的不错,可也要先看清楚景国人到底是羊还是狼。”

    “这有什么怕的,我们大金男儿可是猛虎!”完颜盈歌拍胸脯。

    “哈哈哈哈,你要记住,再厉害的猛虎也会惧怕狼群。”完颜乌骨乃认真的说,随即看着远方天空:“我让刘旭去景国前跟他说过,我们可以让出南京道,景国自己派人来攻取,但要景国与我国结盟,不动刀兵。”

    “还要让出南京道!”完颜宗弼更不高兴了。

    完颜乌骨乃却似乎有别的想法,双手交握扶住城墙,嘴角微微翘起,目露精光,运筹帷幄道:“等到他们兵到南京,景国人是狼是羊就会一清二楚了!”

    “如果他们是狼,那我们就保持盟约,继续与之互不相犯,如果不是......”说到这他突然兴奋起来,大拇指翘起,面颊上抬起皱,眼睑收缩,眯眼道:“那可就是比辽国更肥的羊啊!羊终究是羊,总是要被吃的!”

    听他说完,二弟也兴奋起来,摩拳擦掌。

    “不过你也先不要着急,如今以拿下上京道为首要,辽国人定会以为我冬日不敢出兵,天寒地冻,兵马容易疲乏,是兵家大忌之时节。

    可我们疲乏,他们也疲乏!”完颜乌骨乃正色道:“我女真勇士,本就出生苦寒之地,连辽东天寒地冻都不怕,会怕上京这点小凉!”

    “哼,辽人以为我们不敢出兵,景人以为我们不敢出兵,可朕偏偏要出兵,他们不敢,不代表朕不敢!他们害怕,朕不怕!”他豪气的道:“年前,朕就踏破上京,把耶律术烈的人头吊在马背上!”

    “大哥,不管你做什么,想怎么干,我都跟着你!”完颜宗弼激动到,兄弟两对视,随后大笑起来。

    “我这就下去叫兄弟们准备,多备御寒衣物,多留干肉。”

    “去吧!”完颜乌骨乃拍拍弟弟的后背,弟弟匆匆带两个亲兵下了城墙。

    不一会儿,亲兵匆匆登上城头,跑过来小声道:“皇上,西夏国派来使者,已经到城外,让不让他们进城?”

    “西夏使者?”完颜乌骨乃皱眉:“他们来干什么。”

    “据那带头的说,是来拜见皇上的,还带了好几车金银宝贝!”亲兵高兴的道,西夏这是想向大金服软啊!

    “哦.....”完颜乌骨乃饶有兴趣,也不说话,在城头踱步,似乎想些什么,许久之后,他毅然决然道:“不见,让他们回去。”

    “啊......”亲兵一愣:“皇上,那可有好几车金银啊,我看得真切,车轮都陷泥地里好几寸了。”

    完颜乌骨乃大笑,“你懂什么,朕才拿下南京,西夏皇帝就匆匆跑来送礼,他是观望讨好,这种无胆鼠辈,等朕拿下上京,他岂不是要跪地求饶,为我大金之附属!

    到时候再要,他能把西夏国库都给朕送来,现在这几车算得了什么。”

    他说斩钉截铁,亲卫听完一脸崇拜佩服,“属下知道了,这就去让他们回去!”

    “态度恶劣些,多吓吓那些软骨头,让他们害怕。”完颜乌骨乃又嘱咐。

    “是!属下这就去办。”亲卫回头说着高兴下了城头。

    ........

    秋雨连绵,进入九月,天气逐渐放凉,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便是如此。

    金国明主完颜乌骨乃中京城外一战,威震天下,曾经制霸天下,气吞**,东至海,西达金山,北抵饮马,南临白沟的大辽国就这么一败涂地。

    一战,从此奠定完颜乌骨乃的赫赫威名,天下诸国为之战栗,特别是北方接近金国的西夏,蒙古部族等。

    这其中,作为受害者的辽国自然是上下悲戚,战战兢兢。

    短短一年不到,女真人从东京道,从辽阳杀到中京,兵锋直指上京,只要两方交兵,都是辽国战败,如此不可阻挡之威势,谁能不怕。

    上京城中百姓不敢好好和眼,人心惶惶,生怕哪天女真人多久杀到上京,守军更是日夜轮替,丝毫不敢松懈。

    ......

    耶律雅里在侍女陪同之下来到正殿,正殿大堂灯火通明,舞乐之声不绝于耳,时不时有宫女太监,往里面送佳肴美酒。

    她刚上台阶,两个青兽面甲的皇卫就拦住他:“公主,可汗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耶律雅生气道:“我是魏国公主,命令你们让开!”

    两位兽面皇卫不为所动,“抱歉公主,我们只听可汗之令。”

    雅里无奈,恨恨踢了两个皇卫,可脚却生疼,因为这些皇卫全身披着铁甲。

    她气得委屈流泪,侍女连忙上前扶住她。

    自从中京兵败之后,父皇终日将自己关在大殿之中,沉迷饮酒作乐,不思国事,不理朝政,众多大臣、将军求见他都不见。

    皇宫外上京城内人心惶惶,百姓惊惧害怕,要不是南院大王耶律大石主持大事,维护秩序,又杀了些散布流言蜚语,说辽国必败的人,拦着不让百姓逃亡,此时上京只怕早就大乱!

    父皇对这些根本不理会,只是每夜在大殿中醉生梦死,酒醉就高呼着“我不如他,我不如他......”

    耶律雅里既害怕,又心疼。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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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的崛起介绍:
万人敬仰的萧王故去,留下名满京都的纨绔世子,人人咬牙切齿。却在某一天世子变了,在平静中奋发,在误解中进取,在困苦中挣扎,直到一天,蓦然回首,世子已经崛起了世子的崛起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世子的崛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世子的崛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