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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的崛起全文阅读

作者:我的长枪依在     世子的崛起txt下载     世子的崛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一百四十七、天家威严(下)

    李业头晕脑胀的带着众多御书房赐菜还有李誉回家的时候整个王府都沸腾了,赐菜意味着皇帝的恩宠,一下子赐这么多之前可是见所未见。m.www.uu234.net

    李业心里却冷笑,恩宠?皇帝只是心虚,老子已经把他骂得狗血淋头你们还这么高兴,不过他没说出来,因为怕把他们吓死。

    虽然酒劲上头,但是骂了就是骂了,李业不怕,倒是他这个堂哥李誉挺令他感动的,这家伙就是直性子,不会拐弯,有些时候会好心办坏事,比如上次在梅园诗会的时候,但绝对是靠得住的朋友。

    一到王府没有宫中那么压抑,他也算鱼入大海,很快和严申他们打成一片。

    皇帝赐菜之后王府里的宴会比之前更热闹了,李业没告诉他们自己把皇帝骂了的残酷现实,人生那么多忧愁,难得快活就让他们多快乐一下也是好事!

    随后李业也彻底喝醉了,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间一场醉啊。

    半夜,隐约间江对岸的佛音寺终于传来钟声,刹时间如同天雷作响,整个京都连成一片,惊慌的狗儿不断叫,是不是夹杂着人们欢呼,半边夜空几乎被照亮了。

    李业迷迷糊糊靠在秋儿温软的大腿上,心里明白新的一年真的来了,如果要总结自己过去小半年的收获,那就是假酒害人啊.......

    ......

    初一,李业在头疼欲裂中醒来,回想起昨晚种种恍然如梦,也想骂假酒害人,毕竟皇帝是想事不带脑子,但人家毕竟是皇帝,说话用不着那么冲啊......

    秋儿和月儿都在床边趴着睡着了,这天李业难得没有晨练,只把两个小丫头抱到床上,给她们盖上被子好继续睡。

    王府喜气洋洋,宫里有祭天大典,李业虽是皇家子嗣,但没有封号不用去,也不想去。

    不过王府里也要斋戒,初一孩子要上门拜年,严格的说李星洲还是孩子,但也是家主,所以哪都不用去,只用等着别人来就行,自从潇王过世之后几乎不会有人来,今年也没什么期待。

    倒是另外一件事令李业好奇,那就是过年期间要先喂家中猪、狗、牛、马。

    意为它们为人劳苦一年,过年了是该优待它们的时候,看起来这只是一种迷信的行为,李业却很喜欢,觉得这才是所谓人性的体现。

    过年前后他感触最深的就是固封的孙子固祈,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

    固封给他买了只小羊,固封在王府做事,很多事情要忙,那孩子有时跟着他帮忙,大多时候在王府后面的荒山放羊,李业也准了。

    固祈不过十一二的年纪,和那羊好得不得了,天天一起出入,甚至和固封闲聊时还说他孙子把宝贝羊抱到自己屋里一起睡。

    快过年的时候小羊长大了,寻常人家养羊就是为吃肉的。

    固封说羊长大了要杀,李业当时还微微担心一下,和后世的孩子不同,固祈没说什么,也没闹,只是一边哭一边按住朝夕相处的羊儿,锋利的刀割开它脖子上的动脉,血如泉涌。

    羊到死都是闭不上眼睛的,那是因为生理构造造成。

    可这个时代人们却说羊是死不瞑目的动物,所以动刀前会烧纸,不只是羊,李业见到很多人家杀猪之前也会先烧黄纸,意为送它上路。

    大概只有在残酷的环境中人们才会真正明白什么叫做人性的光辉,而不时假惺惺的无病呻吟,人始终是动物,无论说得怎么冠冕堂皇,生存、繁殖是人和所有生物共通的终极追求。

    所以不要去谴责和贬低身体里的兽性,因为那是血脉中与生命共存的古老传承,在此基础上才能明白人性的光辉。

    大年初一早,小固祈也来给他拜年了,还送上一条腌制好的羊腿,那是他的小羊,不过男孩今天没哭,新的一年他已经长大了。

    又等了一上午,还是没人来,李业无聊的对两个小丫头道:“爆竹不够响啊,走,我带你们去弄个响的!”

    ......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皇上默念着手中词句。

    “好大胆,词是绝顶的好,可这是骂朕!”皇上黑着脸:“敢在朕面前这么写,若不是皇后反应快收起来,被别人见着了不知要怎么参他!”

    “还在大殿之上无礼,耍威风!”皇上越说越气。

    旁边伺候的福安公公连忙道:“还不是陛下宽厚,而且我倒觉得不是坏事。”

    “还不是坏事?”皇帝拍拍桌子:“朕昨日所为却有失当......可你看他,都快骑到朕头上了!”

    “陛下不觉得......”福安踌躇一下道:“世子和陛下很像吗?”

    “嗯?”皇上突然抬头。

    福安连忙道:“老奴的意思不是世子所做的那些事,而是天家威严啊。”

    “呵,还威严,他就是跋扈嚣张罢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陛下想想世子当时聊聊几句,就让所有人都不敢说话,在场的可都是皇子公主,各个都是贵人,很多还是世子长辈,起来说话教训合情合理。

    可最后,就连......就连太子也不敢说了,这可不是嚣张跋扈能说全的,寻常百姓下人被镇住那才叫嚣张跋扈,世子可不是那样的。”福安道。

    皇上也陷入沉思,许久后才道:“福安,朕昨日是不是做得太过了些。”

    福安点点头,要是别人肯定不敢点头,可他是福安,陪伴皇帝大半辈子的人:“世子年幼孤苦伶仃无人照顾,又因为谣言被转入宫中,莫名其妙的问罪,日子还是团聚的除夕之夜,陛下身为他爷爷.......不过陛下想必也是爱之深,责之切吧。”

    皇帝没说话了。

    福安小心的看了皇上一眼,皇上的心思他哪会不明白,他眼尖着呢,皇上平时总是说不能宠世子,不能娇惯世子,可对世子最好的不正是他。

    当初陈钰被打,就是太子敢做这事也没好果子吃,结果皇上硬是压下去了,后来梅园诗会虽嘴说迁就皇后娘娘,可若真是皇后娘娘想去看世子皇上何必跟着去呢。

    再后来王越提议看世子本事,皇上直接就走中书、门下、尚书,给世子名正言顺的官身,其它皇子皇孙少有赐官,就算有也是口谕的。

    这些事情,桩桩件件福安都看在眼里,所以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传,他待世子向来客气,因为他是最明白皇帝心思的。

    皇上不比皇后,许多东西要有顾忌,不能表露。

    就像昨晚家宴,若直接下诏让世子进宫很多人都会盯上世子,毕竟皇子皇孙少说数百,独召一人太过张扬,所以陛下才会找那么一个问罪的理由。

    顶多也就责骂两句,然后事情过去就让世子趁机入席,谁知世子突然有脾气事情才闹大,到最后他也听到皇上小声吩咐皇后快将世子那词收起来,现在却说成是皇后自己收的。

    福安摇摇头,皇上啊......

    “福安,等祭天大典完陪朕出去走走吧。”皇上突然道。

    “是!”

一百四十八、初一、上门宾客

    初一,经历昨晚的热闹王府依旧萧条而平静,大家日子更好过,但很多东西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改变的,李业这时候正带着两个丫头磨碳粉。

    想必宫里的惩罚也快下来,其实在心底关于和皇帝的不对付他多少有些预料的,正如当初王府缺钱的时候严想到的是让他讨好皇帝,他想到的却是靠自己一个道理。

    说白了经历和性格决定这些,李业也曾久居上位,在他所处的时代,他不需要向任何人卑躬屈膝,大家顶多平席而坐,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可在这个时代谁能和皇帝平起平坐?

    所以起初李业心底其实隐约有所预料,他和皇帝的对立几乎是必然的,经历使然他不会对别人卑躬屈膝,只盼着等到成年后能有封赐,到时离京城远一些,眼不见心不烦。

    如果到时皇帝不给,他就自己拿,这就是他为什么要赚这么多钱的原因。

    景朝不许私蓄兵器,但并不是说普通人不给带刀剑武器,反而朝廷是鼓励普通百姓习武的。

    所谓兵器指的是军队制式装备,特别指弩器,比如神臂弩,床子弩等,所以他就算把王府的所有护院套上全身板甲再挂上ak47也没人会说什么,因为并不违律,国家军队没有这样的制式装备。

    永远只能靠自己,这一直是身为黑道领袖李业的理念,他从未想过靠谁。

    出乎意料的是一大早固祈走后隔壁陈府的人就来拜年,来的人还是翰林大学士判东京国子监陈钰大人的长子陈文习,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文士,还带来一幅陈钰亲笔字画。

    初一长子上门是最大的礼仪了。

    要说他和隔壁陈钰老人的交集无非每天早晨见面打招呼,还有就是之前差点把人家打死.......没想到现在居然上门拜年。

    李业对老人家印象很不错,就跟谢临江一样,是那种真正的读书人,洗洗手上碳灰亲自去迎接,陈文习很有文人气质,说起话来儒雅随和,说了些拜年的客套话。

    坐了一会儿要走的时候从袖子里掏出鎏金红底的帖子双手奉上:“按例,每年元宵家父都会在咏月阁举办元宵诗会,届时望世子赏光,此乃请柬信物。”

    说完他正色作揖道:“家父还有几句话望在下转达,家父说近日京中素有对世子不利的传言,但家父相信世子非小人也,还说不因俗言垢语而扰,不为巧言构陷而动,持正立身,不以言举人,不以人废言方为君子。”

    李业半懂不懂,但心里还是有些感动的,他那个所谓的皇帝爷爷昨晚还因谣言开口就骂,可一个差点被他打死的老先生,在京中口风最盛的时候却如此相信他。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就是如此奇特,李业郑重的拜谢了老先生。

    本来这时李业该给压岁钱,陈文习对于陈钰来说确实是后辈,可王府情况特殊,当家的李业相较陈文习反而是后辈,给压岁钱就太尴尬了。

    于是李业让月儿送了一瓶“将军酿”算是回礼,还特别嘱咐陈文习每天只能喝两盅的事情。

    ......

    李业以为陈文习的到来只是个意外,除了陈钰这种真正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大儒,该没人家会愿上萧条没落,名声又不好的潇王府了。

    结果陈文习前脚刚走,后脚他的皇叔李昱家来人,来的是他的堂妹李韵芝,小姑娘今年才七岁,是护院和奶妈带她来的,同时还送了些山参枸杞之类的补品。

    小姑娘还小,天真可爱自然不知道什么世俗偏见,利益权衡,只是高高兴兴的跟他这个堂哥拜年。

    李业很高兴,给了她一个小金锭,刚好她的小手拿得住,然后又送了两瓶将军酿,吩咐他带回去给她爹,小姑娘这才高高兴兴让奶妈背着走了。

    再之后意想不到的曹宇、宴君如、谢临江也来,这让李业挺惊讶的,毕竟最近京中盛传他抄诗,他们身为读书人这时候上门对自己风评不好。

    这几人不在意,严肃的按照古人礼节给李业拜年,搞得他也只能严肃回礼,因为三个人太正式了。

    正式拜年之后几人才放下一脸肃容聊起来,也没提抄诗的事。

    谢临江一改往日开朗儒雅,居然有些忧郁,慢慢的聊着李业才知道他居然是京南望族谢家之后,父辈官至紫金光禄大夫,因为蒙荫的关系,他被皇帝钦点就要到江州为官,可他并不想为官,因为每次想到冢励的变化就让他厌恶官场,故而最近郁郁难受,年也过不好。

    “世子,我该如何是好啊......”谢临江叹了口气问他。

    大族就如皇族,只不过皇族掌控天下,大族雄踞一方,身处其中很多时候身不由己,现实和理想的鸿沟总会跨越在人面前,很多人都会面临这种问题。

    李业不由自主想到著名的话,有时你必须顺从命运,然后才能反抗它。

    李业给他递了被清茶:“那就去吧,没人真的知道自己的结局,或是面对何种事物,前往何方,君令不可违,父命不可逆。”

    听到这谢临江眼中的光彩也黯淡下来。

    李业微微停顿,接着道:“可人仍是可自主行动的,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成就属于自己的事业,即使在王权之下,霸者之前,人的灵魂仍由自己把持,纵使被许以位高权重,仍不可不问一己之良知,当面对天地祖宗时,不可推说为被逼无奈,不可推说为权宜之计,万万推脱不得......如此,不管身在何方,你总不会迷茫的。”

    谢临江静静的听完,然后不说话了,晏君如和曹宇也安静等他,过了许久他缓缓站起来,郑重作揖道:“多谢世子又一次点醒在下,如此我便不再迷茫了,年后就到江州上任。若是届时世子能到江州,定会尽心款待!”

    李业点点头,像谢临江这样的读书人他并不讨厌,甚至很佩服。

    读书人最可贵一点并非多么渊博的学识,而是尽力而为的毅力,和丰富宝贵的精神财富。所谓寒窗苦读十余年,并非所有人都有毅力做到,若是内心没有强大支撑,最终只会误入歧途,疯癫偏执。

    送别时李业照旧给每人送了一瓶将军酿,然后嘱咐他们每日只能饮两盅。

    几人才走月儿就高兴的拉着他的手臂道:“世子,今年王府好多人啊!自从王爷走后好久没那么热闹了呢。”

    李业呵呵一笑点点头,确实来了很多意想不到的人,不过现在研磨碳粉才是重中之重。

    说到江州他总觉得耳熟,现在才想起来,德公跟他说过,江州宁江府的知府就是阿娇的父亲,谢临江要去那里任职,怪不来他觉得熟悉。

一百四十九、火药配制

    之后事情并未结束,意想不到的人也来了,是汤舟为的第十三个儿子汤平,以及他的十四五岁的漂亮女儿。m.www.uu234.net

    李业确实惊讶,汤胖子当初求他的时候说得不知多好听,感天动地,连自己都被他骗了,以为他是真的数学家而不是政治家......结果一办完事就消失,从此没见过他人,可现在倒让他儿子来拜年。

    不过很快李业就发现不对,这汤平与其说拜年不如说是来推销他女儿的,三句话不离自己女儿怎么好,人家才十四五岁啊你这个人渣!不过仔细想想这个年代女孩十四五出嫁也并不少见......

    李业明白过来,汤胖子是打着和他们王府联姻的主意来的,不得不感慨汤舟为这个朝廷正二品大员,堂堂户部使真是脑回路清奇,要联姻也不找家大业大的,找没落的潇王府?

    发现秋儿月儿的眼神已经不对,赶忙应付几句后回礼一瓶将军酿将他们送走,就如德公所说,汤舟为看起来是个老好人,其实奸诈狡猾得很,不想多跟他打交道。

    送走汤平后一直到午后没有拜年的人上门,大年初一斋戒,和秋儿月儿吃了没油水的午饭,落得清闲李业和秋儿月儿研磨出一瓦罐碳粉,然后又给梅花香水过滤,换一次里面浸泡的梅花。

    魏家一行今日也很忙,朝仁带着魏鱼雨姐弟两一一登门拜访那些当初为他说过话的官员,然后奉上谢礼,虽然一开始说话的不多,后来口风一变很多人都为他说话了,这就是一大批人,有得他们忙活。

    不过午后第一个来拜年的是最意想不到的,居然是大将军府的人!

    当朝四品将军卫川,还送了薄礼,他说的薄并非自谦嘴上说说,是真的薄,不过十几斤新鲜羊肉,说是大将军今早亲自宰杀的羊,送来给他尝尝。

    李业满头黑线,为何今天来拜年的少有正常人,这大将军也不常,按习俗大年初一斋戒,只能吃斋不宜杀生,可这当朝大将军、枢密使冢道虞根本不管,想想也是,他杀人都不知杀多少了,杀个羊还会看日子吗?

    算了,懒得计较,李业收了羊肉照例回赠将军酿,只是心里十分奇怪,他和冢道虞毫无交集,就是见也没见过,当朝大将军长什么样子他都不知道,将军府为何会上门拜年呢?不过多想无益,因为根本就想不通,或许老将军一时兴起吧。

    ......

    接着让人头大的何芊也来了,一改往常的随便,小姑娘穿一身正装,腰间还挂玉,小皮靴崭新油亮,整个人生机勃勃,英姿飒爽。

    别人都是先拜年,说一些好话然后主人家给压岁钱或者回礼,她倒好,上来就直接要压岁钱。

    李业拿她没办法,取一个金锭准备送给她。

    “我不要,我又不缺钱,要其它的。”小姑娘并不领情:“给我说说你在干嘛?”

    “做爆竹。”李业如实道。

    他话音一落何芊顿时来兴趣,“爆竹!到底怎么做的,我要看看。”

    “你不是要拜年吗?”李业问:“除了王府肯定还有其它地方要去吧,你们何府应该有很多亲戚才是。”

    “我一大早起来就跑完了所有亲戚家,特意最后来你这的,下午我想干嘛干嘛。”小姑娘得意道。

    李业扶额,他就说这丫头怎么午后才来,原来早有预谋啊.......

    .......

    一辆马车摇摇晃晃出了午门,赶车的是上直亲卫指挥使卫离,福安侧坐在车内,正坐的乃是老人真是当今皇上,正午的祭天大典上礼部判部事孟知叶再次指手画脚,让皇上十分恼火,可碍于他是帝师不好说什么。

    祭天大典一结束皇上就负气走了。

    马车后方还跟着几辆差不多的马车,里面都是便装带刀的金吾卫。

    “陛下,我们是去哪个大臣家中还是......”

    皇帝不耐烦的道:“哪个大臣家中朕没去过?难得出宫就不去了,京城有哪些有名的酒楼茶肆,去坐坐,看看朕的子民。”

    “是,奴才这就去问。”

    “你别去,容易让人认出来,让卫离去。”皇帝制止,福安明白什么低下了头,他身为太监如果去问确实可能露馅.....

    卫离领命,不一会就问得差不多回来复命:“陛下,京中有名的酒楼有望江楼,还有翰林大学士陈钰大人的咏月阁,以及最近最出名的潇王府听雨楼,青楼有芙梦楼、醉春轩........”

    他一口气报上一大堆,皇帝此时心中不爽快,随便挥手:“你赶车,随便去哪里都行。”

    “是!”卫离说着上车赶马。

    ......

    “这是什么,盐吗,可又不像。”何芊好奇得都快把小脑袋塞到罐子里去了。

    李业把她揪住,让她离远一些:“这是硝石。”

    称好硝石后又把罐子里的硫磺粉倒出一些,还要分心拦着何芊这个好奇宝宝,硝石无毒,可硫磺是有毒的,好在有秋儿月儿帮忙称量碳粉。

    李业用的是称量药材的小秤,硝石、硫磺、碳粉按称重比大概是7.5:1:1.5左右,称量好后将三种粉末放在木碗里充分混合。

    整个过程用的都是木质器具,太过坚硬的铁器可能产生火花,很不安全。

    “这样就能造出爆竹?”小姑娘还是很好奇,在她心里李业似乎已经无所不能了。

    “哈哈哈,这可比爆竹厉害多了。”李业得意的笑道,一边说一边小心摇匀混合,然后倾斜木碗,小心倒在油纸上,用油纸将它包好,这就是原始的黑火药了。

    掂量一下重量,李业估计出大概有一斤左右,摊开纸张将它放在温暖的太阳下面烤了一会儿去除潮气,然后再小心收起来。

    “好了,现在可以开始做爆竹了。”李业晃了晃手里的东西。

    小姑娘早就等不及了,一脸激动。

    李业带她们来到王府后院的荒山,用棉线裹上火药当做引线,然后用干竹筒当外壳,最后黏土封口。

    黏土是烧制砖瓦水泥的重要材料,可塑性强,硬度大,是密封的好材料,这样一来黑火药燃烧产生大量气体和热量会短时间密封在狭小空间内,一下子爆发出来,威力大大增强。

    不过潮湿的黏土也会导致引线熄灭,所以李业用力塞好火药和黏土之后还要让太阳烤晒一会儿,让黏土变干,不会阻止引线燃烧。

    就众人兴致勃勃等待的时候,严申满头大汗的跑来找他,相府来人拜年了!

    相府,李业心中想到不知道德公有没有来,他要是来了正好,毕竟火药就是为他准备的。

    “来了多少人?”李业问。

    “好几个,我来得急没看清,而且世子,他们送的礼都是装箱的,严总管还说有什么.....什么一整套汝窑瓷器,总之十分贵重就是了,世子你快回去看看吧。”严申急急忙忙道。

一百五十、不知价的李业

    相府来人还真不少,好几个家丁下人,甚至还有两辆马车。m.www.uu234.net

    看到礼物后李业就明白为什么人这么多了,大大小小的盒子此时正在往下端,很多已经放在院中,堆了一座小山,正在指挥家丁搬东西的居然不是严而是阿娇。

    李业忍不住一笑,这小丫头还真有气魄,王府的家丁也听她指挥调度,不过最意外的还是德公来了。

    “德公还真是清闲。”李业啧啧嘴,他还以为相府今日肯定车水马龙高朋满座,毕竟宫中外人进不去,祭天大典后百官回家,宫外要说权势地位谁都没法跟相府比了。

    德公抚抚自己花白的长须,呵呵笑道:“家中清闲,老夫闲云野鹤自在逍遥,想去何处就去何处,又想到你这王府萧条没落,大概是没什么人回来,一时发了善心就过来看看,你小子还不感恩戴德。”

    李业嘿嘿一笑,才不信他鬼话,大年初一相府要是没人除非京城官员都是傻子,平时上门没个正当理由连门都进不得,现在大年初一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肯定数不清的人削尖脑袋往相府里钻。

    王府今年虽然出乎意料的来了很多意想不到的人,但跟相府定是没法比的。

    阿娇那边指挥人搬完礼品,也过来低头站在他身边:“世子,爷爷不过说笑啦,正是家里人多,烦扰嘈杂不得安宁,爷爷才想到过来王府的。”

    “呵呵,你这丫头,还没过门就先跟这小子站一边了。”德公摇摇头,阿娇一下子红了脸,紧张得像偷吃东西的小动物,慌乱说不出话。

    李业笑问:“那你就把这么多人晾在家里不管?”

    “家中儿女回来拜年,一年到头大多不在家,此时正好是孝顺我这个老人家的时候,迎客还礼当然交给她们去做。”德公理所当然的说。

    “你还真是一点都惯着子女啊.......”李业无语,自己子女也有这样利用的吗:“说起来阿娇父母回来了吗?”突然想起什么,李业问。

    德公还没说话,阿娇抢着道:“家父家母因公务繁忙没能回来,世子......世子想见他们吗?”说完眼神闪烁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李业点了一下她可爱的鼻尖:“反正迟早要见的。”

    小姑娘似乎放下心来,深吸口气,低着小脑袋不敢看他了。

    之后李业见到那套汝窑精瓷,表面精致,青灰色泽,光滑无比没有半点瑕疵,如同美玉,是一整套茶具,跟德公自然不必客气,李业把玩着手中精致瓷杯直接问道:“这东西多少钱一套?”

    “哼,钱?”德公得意的喝了一口茶:“说钱太俗,这东西有市无价,家中子女恰有在汝州的,此乃汝窑精瓷,几百窑里能出一套这么好的,你小子说多少钱?”

    李业点点头,那确实贵重,其它零零散散的东西还有几大箱,这么多东西加起来不知多少,忍不住摇摇头:“你老头就是为难我啊,你送这么贵重让我如何回礼?”

    德公豁达一笑:“那到不必,光是你上次送我那坛美酒便够,我可去过听雨楼,知道那酒半斤便能换百两银子。”

    “德公不觉得贵吗?”李业好奇的问,德公摇摇头:“不贵啊,老夫倒觉得物超所值。”

    “哈?”李业顿时有些不可思议,半斤百两还不贵?要知道越是繁荣的时代米价越低,就以现在景朝来说,斗米不过四十文,一斗米大概十斤左右,酿四十度左右蒸馏酒可以出酒三斤左右啊!

    也就是说照这个市价四十文的成本,最后能赚六百两,即使再除去中间人力、物力依旧是难以想象的暴利!这样德公还说不贵?

    不过李业突然想到各种历史记载,他也突然隐约发现自己之前是不是太保守以至于犯了一个错误,以后代商业模式标准思维来考虑物价,根本没想过具体的情况。

    比如历史上最繁荣的唐朝,当时米价最低的时候到一斗只要四五钱的地步,要知道一两银子等于一贯,一贯千钱左右,足以想象那是何等物质生活丰裕,粮食充足的时代。

    但即便如此酒价依旧居高不下,一斗“十千钱”,也就是十两,普通酒也差不多一千文一斤,足见其贵,仔细想来除去酿造工艺的限制外还有就是技术传承的垄断!

    酿酒师傅的酿酒法只会传给自己弟子或者长子之类亲密之人,并且概不外传,以防配方外露,长此以往形成垄断,普通人根本不知道如何酿制。

    这么想李业有些明白为何酒价居高不下了。

    “你这小子在想什么,老夫好不容易来你家中一趟,你居然神游天外......”德公不满的道。

    李业回过神来不好意思一笑:“德公啊,记不记得之前我向你提过的抵制辽人的办法。”

    “自然记得,不过老夫也记得你神神秘秘,左右不肯提及,还故意隐瞒。”德公瞪了他一眼。

    李业不在意的笑道:“当时时机并不成熟,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哦?”德公激动得放下手中茶杯:“听你此言......你小子的意思莫非是说此事成了!”

    李业摆摆手:“没那么快,不过也算成了两成吧。”

    德公顿时泄气,不满的坐下了:“哼,你莫非拿老夫寻开心,两成还拿出来说,让老夫白高兴一场。”

    “万事开头难,有了这两成以后就会逐渐简单了。”李业笑道:“走,我带你去看看。”

    德公这才起身,阿娇很乖巧的没动,她虽好奇,但也知道这等大事她一个女儿家不当旁观。

    李业明白小姑娘想什么,看着她努力忍住好奇心的憋屈表情,好笑的伸手道:“阿娇也来吧,没事。”

    阿娇一愣,又看了德公一眼,见德公也点头,立即兴奋的起身上前拉住李业的手,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脸色一红就被牵着走了......

    ......

    后山荒地,秋儿、月儿还有何芊三个丫头还在守着独特的大鞭炮等李业回来,不一会就见李业拉着阿娇带着发须花白的德公正出了王府后门向这边过来。

    何芊一下子心虚了,也不知为何,不由自主的就慌乱起来......

一百五十一、爆炸就是艺术

    “小芊你也来啦。m.www.uu234.net”阿娇来到后山一见何芊便高兴的问。

    “嗯.....”何芊扭扭捏捏,慌忙解释道:“是,是我爹让我来拜年的,我只是......只是来拜年的,没错,阿娇姐我是来拜年的。”

    阿娇好笑的拉住她的手:“我自然知道小芊是来拜年的,我又没问你来干嘛。”

    “是吗,哦....也是。”何芊连忙点点头,不知为何心中有些不好过,总感觉闷闷的,又看眼前盛装打扮,美丽文静的阿娇姐姐,心里更不好受了。

    阿娇姐人漂亮,又贤惠,还是京都最有名的才女,蕙质兰心,会写诗作词.....

    还有那混蛋也是,虽然平时嬉皮笑脸,从不正经,说话做事天马行空,平时不会去卖弄,可只要一开口便出口成章,文采卓绝,阿娇姐和他就如金童玉女,一个才子,一个才女,般配得很呢.....

    “小芊怎么了?哪里不好过,不舒服吗。”见她脸色不好,阿娇关心的问她,又伸出手摸了摸她洁白额头。

    何芊连忙慌张摇头:“没,没什么,只是觉得今天阿娇姐你好漂亮。”

    阿娇高兴一笑:“小芊也很漂亮啊,还比我英武得多了。”

    何芊低下头:“哪有人会喜欢武枪弄棒的女子......”

    阿娇一愣,低下头凑过去道:“这可不像小芊会说的话,莫非......有意中人了?”

    “没,哪有,根本没有!阿娇姐你不要乱说。”小姑娘气鼓鼓的着急道,阿娇也跟着咯咯咯笑起来.....

    .......

    两个女孩在那边闹,另外一边德公却皱着眉头看李业手中的“大爆竹”:“你莫不以为这爆竹声响可以惊走马匹?”

    德公摇摇头道:“也难怪你会如此着想,你这小子虽精明聪慧,妙计百出,可始终不通晓军事,没上过战阵,不知其中奥秘也算正常,不然你岂不成精了。

    这战阵军马和普通车马的马匹可不一样,平时习训之时就有军士会专门用锣鼓之音每日惊之,日久天长早就习惯,一到沙场之上喧嚣吵闹根本不会惊走,而且两军交阵之前所有马匹都会青幔遮眼,是不惧火光的,你这爆竹便是再大也惊不动辽人军马。”

    说着德公笑呵呵的摇头,倒不是失望,他反而有些高兴,毕竟眼前这小子实在多智而近妖,能让他吃瘪一次也好,不然以后要吃亏。

    谁知这时李业却嘿嘿笑着说:“德公,我这爆竹可不是一般的爆竹。”他说着亲自将大爆竹拿到五十多尺外的低矮灌木丛中,然后挖了个坑埋起来,德公好奇的跟过来。

    “不是要听响吗?你将这爆竹埋在土中干嘛。”

    李业神秘一笑:“你看着就行。”不埋不行,他这个大爆竹里塞了一斤左右的黑火药,这个时代的秤一斤可有十六两!这么多黑火药,如果没有土壤阻隔声音传播,只怕炸起来能把周围的邻居都给吓惨了。

    李业埋好后露出引线,然后拉着德公往后退,一直带着几人退到六七十开外,还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

    “呵,没想你这小子胆子也如此之小,不过一个小小爆竹,何必如此!”德公镇定自若的取笑道。

    李业没在意他的嘲笑,只是认真吩咐五个人:“你们就躲在这后面,记着千万不要出来,也不要往前走。”

    四个小姑娘将信将疑还是点点头答应,只有德公抚着胡须一脸不在意,毕竟他是上过战场的人,何种阵势没见过,这爆竹无非大了些,至于吗?

    摇摇头看着那小子翻过石头,然后在远处小心用香火点燃引线,奔逃一般就向着这边跑来,德公脸一黑,香火是祭祀祖宗天地用的,哪有用来点引线的!

    不过随即心中也高兴起来,因为难得见这小子如此胆小怕事,居然如同奔命一般向着这边跑来,很快那小子跑到石头后面,把四个站着的女孩一一按下来,不让她们站着,自己也趴在石头边缘观看。

    德公不屑,至于吗,这小子何时也如此没出息,看来自己身为长辈历经世事始终要稳重一些,镇定自若看着远处不断升起的袅袅青烟,那是引线正在燃烧。

    火光慢慢在灌木丛间移动,然后爬上山坡消失在土堆顶部,德公正定睛观看着.......

    突然,远处一团耀眼橘黄色光团瞬间升起,第一次见到如此明亮的人造光源导致德公瞳孔瞬间紧缩,短暂出现幻影,接着一声巨响伴随看不见的冲击随之而来,让人胸口一闷,呼吸一滞。

    青烟雾升起,众多石块土壤如同一张大网,瞬间被气浪抛上天洒向四面八方,很多高速冲向周围低矮灌木,这种速度下就是普通土块也会变成致命的杀伤武器,众多灌木靠近爆点的被气流掀飞,远一些的被沙土石块打折,噼里啪啦的恐怖撕扯声不绝于耳,好一会儿巨大的声响才从远处群山中传来袅袅回音。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几秒,德公已经呆愣当场,手和脚都在发抖,四个小姑娘也吓得脸色发白,刚刚起爆瞬间有高速飞来的土块打在他们周围,那种速度下实在太过吓人。

    李业连忙站起来扶住全身还在颤抖的德公。

    “天雷,这是天雷啊!”德公颤抖着嘴唇说道。

    然后也顾不得吓得全身发抖,连忙拍拍李业胳膊:“快,快扶老夫过去看看!”

    李业扶他走过去,故意放慢些速度,因为大量火药燃烧后产生大量氮气、二氧化碳还有硫化钾,会造成呼吸不畅,德公年纪又大不安全,要等爆炸气体散开一些。所以他故意走慢,但靠近爆点之后还是有大量刺鼻的化学反应遗留气体。

    德公却不管不顾,也不怕脏,趴下摸着地上掀开好几尺的大坑,焦热烫手的土壤,还有周围一片成圆形被掀飞的灌木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黑火药炸药是威力比较小的,比起后世的苦味酸,硝化甘油,甚至还有核爆炸等等都弱太多,但放在现在依旧是震撼人心的恐怖力量。

    所谓爆炸就是艺术,爆炸也是破坏力的一种极致体现,而人类对爆炸的追求一直是执着而且永无止境的.......

一百五十二,论量产的重要性

    观察破坏效果许久后德公才从惊魂中回过神,然后开始进入是一种十分入神的状态,死死盯着李业给他展示的黑火药,仔细看了又看,闻了又闻:“就是这东西?这和爆竹的火药有什么不同?”

    之前恐怖的声响和破坏力还历历在目,现在他还是实在难以把之前的恐怖和眼前这小小的颗粒状东西联系起来。

    德公对于火药自然是知道的,火药早在隋朝就有,是道士炼丹时发现的,也正是爆竹所用的原料,当初景朝军队也尝试过使用火药,甚至造了利用火药发射弹丸的突火枪,但威力实在不够看,十步之内还打不穿皮甲,没有实用价值,既然无用那就被军器监放弃了,没有深入研究。

    “不同的地方很多,总的来说去除很多杂质,材料更加纯净,而且配比更加科学。”李业说着将剩余火药用油纸收起来。

    德公此时双手还在颤抖,激动的惊叹:“这种威力若是在军阵中起爆,只怕再厚的甲胄也抵挡不住,莫要说人血肉之躯,就是披挂马具的战马也难活下来。”

    李业点头:“距离近了确实差不多,不过离实用还有一段距离,还需要时间。”

    “这还不能用吗?依老夫看威力惊人啊。”德公不解的说。

    李业给他解释:“应该说适用情况太少,这种情况下只能设伏,距离还不能太远,而且用干竹筒还发挥不出威力,理想情况下还能有千步之外制敌的办法。”

    德公瞪大眼睛,一脸不敢相信:“千步之外!你没再那老夫开玩笑?”

    李业点头道:“当然没有,后续会有办法,而且如果把外壳换成更加坚硬的外壳,密封性更好,威力会更大。”

    “为何?”德公有些不解:“如此不是反而更加限制它的威力吗?”

    “黑火药其实威力本身有限,而且燃烧残渣也多,要利用的是其快速燃烧释极短时间内生成大量气体,释放大量热量形成的瞬间高温高压环境,这才能发挥它的威力,若真想直接使用顶多不过烧伤,效果并不好。”李业解释道。

    德公听得有些云里雾里的,可还是很激动:“不管如何此事都是你办的,年后开朝老夫就禀呈皇上,届时有军器监工匠,就能造出大量这样的黑火药,对付辽人也会多几分把握。”

    李业心里其实十分不想跟什么皇帝打交道,可最终还是点头:“不过有个条件,这件事我来主理,军器监的工匠归我调度,厂房.....不是,作坊地址,工匠我都有权自选,不然免谈,你就告诉皇帝,配方在我手里。”毕竟第一次生产,又是危险品,很多事情他不亲自监督指导不放心。

    “你这小子,这是什么态度,怎能对皇上如此无礼。”德公皱眉,随即道:“罢了罢了,事情我会和皇上说的,可话不是这么说,老夫去说十拿九稳,放心吧,不过我也希望你少年人心中自有家国,此事万不可耽搁,这可是关系国家命脉的大事!”德公一脸严肃的嘱咐。

    李业笑道:“放心吧,这我知道。”这些他自然懂,皇帝今年想打仗,他阻止不了,这仗不管是输是赢都要死人,他只希望少死一些吧,虽说天地无情,但人总会不断追求有情的境界,这大概也是人性。

    今日惊天一爆可不只把德公吓着了,也把几个小姑娘吓坏,不过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何芊,她很快从害怕的状态变成好奇宝宝,月儿最惨,平时活蹦乱跳的她直接被吓哭了,躲在李业怀里让李业哄了好一会儿才哄好。

    整个王府被吓了一跳,隔壁的陈府也匆匆派人下人来问候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德公之后一整天都很激动,不断问东问西,都是问他关于黑火药的事情,比如说原料如何来的,从什么渠道来,经过哪些人的手,有什么人还知道相关的事情等等。

    越问他越是啧啧称奇,也好奇李业是如何知道这些的,比如说如何制硝,如何知道火药的配方等等,李业东扯西扯,大道理夹着各种似懂非懂的物理化知识糊弄过去,总结起来就是偶然发现的......

    德公和阿娇不能多待,初一斋戒,拜年之后要祭祖,所以下午两三点的样子就回去了,走之前还跟他说一旦年节过去,开朝之时他就会禀报皇上,让他做好准备。

    何芊差不多也要回去,小姑娘不知为何,自德公他们来后就心情不佳。

    李业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给她包了两瓶将军酿,然后道:“我要祭祖,今天就不能送你回去了,让严申送你,这两瓶一瓶给你的,一瓶给你那个沾了女儿光的老爹。”

    这么一说她才微微高兴起来:“算你识相,之前还想用钱打发本小姐呢,哼。”

    “不过记着我之前说的话,要是每天喝超过两盅可是会长不高的。”李业一本正经的拍拍她肩膀道。

    小姑娘居然信了,还严肃的点头,李业差点当场笑喷。

    ......

    李业虽然不喜欢皇帝,但理智告诉他如果想大规模生产就必须借助国家的力量,不量产是很难有成效的。

    这就好比全身板甲和鳞片甲之争,很多人都乐于以各种证据来证明鳞甲防御力其实比全身板甲还高,可这有什么用呢?

    任何兵器都可以看做商品,道理相同,并非单纯考虑性能就行。

    这种例子实在太多,远的好比汉代做工精良,威名赫赫的环首刀,一种取代剑作为军队制式武器,专门为马战而生的精良兵器,打下一汉当五胡的威名,但它因为做工精良,造价昂贵,大量装备军队,很大程度上反而拖垮繁荣的汉帝国。

    再比如德国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设计的wa2000狙击枪,同样做工精良,性能优异,秒杀当时一大票枪械,可价格居高不下,全球销量不过数十只,根本没人要。

    反而廉价可靠,后坐力和精度都不那么出色的ak47全球销量数以亿计。简单的说我ak47杀过的敌wa2000八百辈子都赶不上。

    这就是效费比的问题,就算鳞甲的防御钝器之类特殊伤害方面能超过全身板甲,可一套鳞甲至少需要上千甲片,每个甲片一一制好后还要排列穿链起来,然后再缝合制作,内衬还要镶皮革,整套下来消耗的人力物力非常之大。

    反观全身板甲,整体锻造,整体成型,套上去就可以用,不用花里胡哨,有水力锻造后只要材料充足就满足大规模量产的条件。就算全身板甲防御力比鳞甲低上一半也绝对会更有用。

    火药也是如此,不能量产就影响不战略层面的局势。

    .......

一百五十三、美酒半斤百两

    卫离紧跟在皇上身边,左手从不离腰间挂剑。m.www.uu234.net

    他外面穿的虽是普通皂青武服,其实里面穿着贵重的锦丝棉甲,这种棉甲多少能够防住十步以外的弓弩,上直亲卫所有人都是练过的,若有弓弩偷袭需第一时间用身体帮皇上挡箭。

    此时他们正在去往听雨楼的路上,今日初一,街上行人稀少让他松了口气,这种情况下少有威胁,可疑人等一眼可见。

    起初皇上虽说让他自选,但他这人只是个武夫,不懂揣测圣心,好在为人精明,所以他悄悄去问福安公公,他虽是个武人,但也看得出最懂皇上心思的只怕是福安公公。

    公公只是小声告诉他去听雨楼,他也就听了,虽不知到底为何京中那么多酒楼不去偏去听雨楼。

    结果路上陛下还在生礼部的气,问起正在去哪,得知去往听雨楼后脸上阴郁的表情顿时好了许多,嘴上却没说什么,只是又坐了回去。

    他跟随皇上这么多年自然知道皇上这样说明是心情好了。

    ......

    很快他们便到听雨楼,作为最近京中最炙手可热的酒楼,见着后卫离觉得此楼果然名不虚传。

    光是从门外一看就令人舒服,虽不知为何,可他就是感觉舒服,门前江水,案边垂柳,刚刚发芽的翠竹,还有朱漆高门,楼后参差绿林。

    看了半天心里想这楼果然不凡,一看皇上也被这景致吸引了。

    今日大年初一,早上斋戒,晚上祭祖,然后不能留客别家,所以酒楼自然不会有人,他们进入空荡荡的酒楼后反而觉得更加舒适,不知为何卫离总觉得此楼真与别处不同,不同在哪说不上来。

    皇上似乎也发现其中不对,仔细打量左右。

    接着他们发现即使初一,无人来酒楼,可此地依旧忙碌,皇上好奇的问那出来迎客的伙计:“为何店中无人,可你们却如此忙碌?”

    那伙计听完引几人上楼坐下,奉上茶水才骄傲的道:“客官有所不知,很多府里虽是过年却想吃我们酒楼的菜,只要多付些跑腿费我们就会亲自送上门去,这样一来即可在家中团圆又能吃到酒楼的菜。”

    “哦,不就是菜,何至于此?”皇上皱眉道:“朕......老夫吃遍天下美食,还有什么没吃过。”

    卫离心中也好笑,皇上御膳房中御厨都是各个州府精挑细选而来,景朝上下、四境之内想要吃什么菜系没有,这小二还真会吹牛。

    皇上也不生气,只觉得好笑,这小小酒楼害夜郎自大,于是道:“那便将你们酒楼的特有的好酒好菜都上来。”

    “好的客官。”那小二答应爽快,随后又说:“不过我们店里最好的酒叫做‘将军酿’一瓶半斤左右,须百两银,客官再想想真的要么?”

    卫离喝到嘴里的茶差点喷出来:“你说什么?半斤百两!怎么不去抢。”

    小二答应道:“这位客官大可不必动怒,店中还有其它好酒,若是不喜欢换一种便成。”

    旁边的皇上却皱眉道:“不,就要那将军酿,我倒要尝尝半斤白两的酒是什么好酒。”小二这才点头下去。

    卫离还是有些蒙,半斤百两,这难不成仙酒!十有**是酒楼骗钱的把戏。

    这时候福安已经为皇上满上茶,然后小心伺候着,皇上让他也坐下:“这店倒是清新舒适,也不知为何。”

    福安公公连忙点头附和:“老奴也有此感。”

    皇上看了四周许久还是看不出其中玄机,然后随口道:“朱越的案子已定,现在武德司武德使空缺,你们觉得谁人合适继任。”

    卫离刚想开口推荐自家哥哥卫川,就见福安抢着说:“老奴惶恐,此乃陛下圣心独裁的事,自然陛下说谁就是谁。”

    他心里一个机灵也明白过来,顿时吓出一身冷汗,连忙跟着说:“属下也觉得皇上裁定为好,武德司巡视皇城,当然要选皇上放心之人。”

    皇上点点头道:“你们说季春生如何?”

    “季春生?哪个季春生。”卫离一愣,他似乎没听说武官之中有这么一号人物。

    福安解释道:“卫统领还年轻所以不知往事,季大人当初就是武德司副使,后来随了潇王,此时只怕在王府之中。”

    皇上叹了口气,似乎又在犹豫些什么。

    福安公公好像懂了什么,小声的说:“陛下,其实皇家子嗣若有圣谕蓄几个私兵也是可以的,陛下若不放心也可从禁军中挑几个好手......”

    听到这皇上突然回头,阴冷的看了他一眼,顿时吓得福安不敢说话。

    “哼,好个福安,就你懂,你什么都懂!”

    “陛下恕罪,老奴不敢,刚刚不过胡言乱语......”福安公公连忙跪下谢罪,皇上脸色才好些让他起来。

    不过刚刚那要杀人的表情把卫离吓了一跳,他根本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也不知皇上为何突然翻脸。

    不一会儿,菜上来了,那小二一一报上菜名,很多闻所未闻,比如什么东坡肉,梅菜扣肉等等,待小二退下,福安公公用银针试过毒后皇上下令他才敢动筷子。

    可一动筷顿时惊呆了,卫离发现他还真没吃过听雨楼这些菜!而且异常美味,根本停不下来!

    一旁皇上也是十分惊讶,看他表情就知道宫中御厨也没做过这些菜,一一尝过之后忍不住感叹:“朕的宫中御厨居然比不过一个小小酒楼?果然久居宫中别说天下事,就这京中事都不懂了。”

    随后也吃得停不下来,按理说天子一道菜不能超过三口,可出门在外就不用在意了吧,卫离心中想到。

    菜过五味,那传说中的“将军酿”也被小二送来,酒瓶是他从未见过的精致瓷瓶,光滑漂亮。

    没错那瓶子就是漂亮,下宽上窄,到瓶口微开,说不出道理的卫离就是觉得光看那瓶子就漂亮,顿时觉得这酒或许真有些东西。

    酒瓶放在一个精致小鼎中,鼎里装满热水用于温酒,小二十分小心,放定之后小心开瓶,然后用他没见过的小小杯子缓缓倒出一杯。

    酒出瓶口卫离就看呆了,因为那就根本不像酒,而是清澈的水!可浓郁酒香顿时从瓶口弥漫出来,整个屋子里都闻得清清楚楚!不由自主的他忍不住咽了口水。

    回神一看不只是他,就连福安公公和皇上也看呆了。

    小二倒满三杯,然后一一奉上,同时道:“此酒极烈,所以叫将军酿,几位客官请小口慢饮,否则会伤身。”

    凑到鼻尖看着那清澈见底的酒,闻着浓郁扑鼻的酒香,卫离已经忍不住咽了好几次口水,可是陛下不喝他不敢先喝。

    那边陛下也举起小杯一饮而尽,随后表情奇怪,面无表情,脸色涨得通红,好一会儿没说话,看得他和福安公公担心不已。

    许久后皇上终于长舒口气,皱着眉头开口:“世间竟有如此美酒,今日得以一见也不虚此行,莫说二百两一斤,便是千两也值了......”

一百五十四、疑窦丛生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

    李白一句诗足以道出从古至今人与酒精之间难以割舍的关系。

    “好个将军酿,果然至纯至烈,小二,店中还有多少窖藏,老夫都要了!”皇上拍案道。

    可那小二却摇摇头:“这位客官,世子说过,来店中之人买将军酿不能过三瓶。”

    皇上脸色顿时冷下来,福安连忙抢着问那小二:“这是为何,哪有这样做买卖的,我家主人有的是钱。”

    小二正色:“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世子交代过,美酒有限,不能孤......孤什么.....”

    “孤芳独赏。”福安提醒他。

    “对对,就是孤芳独赏。”小二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所以不能多买的。”

    皇上哼了一声不说话了,福安察言观色也稍微放心下来,心中感慨这小二算是捡回一条命:“那你就按照规矩给我们把剩下两瓶送来。”

    能赚钱自然好,小二高兴一笑,但还不忘提醒:“几位切记,世子说过这将军酿太烈,每日饮用要适度,不然会醉酒伤身。”

    福安也没架子,和善的点头表示知道,小二这才下楼拿取酒去了。

    皇上见他走了问道:“你们带的银子够吗?”

    卫离和福安都摇摇头,卫离反应快,连忙说:“陛下,属下这就去取,请陛下稍候。”

    皇上点头:“快去快回。”

    卫离噔噔噔下了楼,楼下早有候着的金吾卫,一匹快马飞速离开听雨楼。

    卫离一走,二楼顿时无话,整个酒楼寂静下来,皇上独自饮酒,一不小心就多喝几杯,冷峻的脸上也有些醉红,毕竟第一次喝这么高度数的酒不知后劲多大,一下子就上了头。

    醉酒的人往往不知道自己醉了,美酒在此贪杯也就寻常了,皇帝手中酒杯不停,福安虽然担心但也只能不断倒酒....

    皇上脸色越来越红,筷子也有些拿不住,喝着喝着他忍不住叹气:“朱越的事,改军制的事,还有秋初出兵的事.....大大小小烦不胜烦,呵,偏偏这时星洲也跟朕闹!”

    “你说,福安你来说说,此次朕当如何罚他?”皇上说着又喝了一杯。

    福安想拦但来不及了,细密的冷汗爬上额头,赶紧站起来躬身道:“陛下醉了,这酒不能再喝。”

    皇帝一听大声怒斥:“朕乃天子,区区几杯岂会醉酒,再敢妄言朕杀了你!”

    福安吓了一跳,顿时不敢说了,只能悄悄将瓶中酒倒在自己杯中,然后趁皇帝不注意洒在地上,旁边皇上已经开始自言自语:“若是轻了定有人不服,到时作妖他一个小孩怎么防得住?若是重......就他那般无礼,朕就是杀了他也没人为他申辩!”

    皇上说着晃动脑袋:“寻常人家孩子打闹不过皮肉之伤,皇家的孩子是要死人的!这朕最明白,从小就明白.......朕是不想承社绝后......那是他唯一的香火,他为了救朕,年纪轻轻就,就.....”

    皇上还在自言自语,福安在旁边已经吓得魂不守舍,也不敢倒酒了,匆匆起身关好门,然后下楼,将楼外装扮成普通人的金吾卫叫来守住二楼楼梯口,不让任何人上去,然后在屋外候着,满头大汗也不敢进去。

    他在宫中一辈子比谁都明白,有些话是不能听的,一不小心听了会死人!

    酒楼老板不知发生什么,从后堂出来想问明白,福安只好亮出宫中腰牌镇住他,让他不要声张出去,然后惴惴不安的等候在门外,心里想到陛下果然还是放不下世子啊.....

    这一等就是直到卫离回来,太阳西斜。

    陛下醉酒醒来后只问一句:“朕说了什么没?”

    福安连忙答应:“陛下,奴才还有其他人怕惊陛下清宁,全退到屋外候着,不敢擅入,所以也不知陛下说了什么......”

    听到着皇上才点头点头:“嗯,听雨楼确实不错,甚合朕心,想必掌柜知道朕身份了,那便让他奉上十瓶将军酿,当是进贡宫中。”

    “是陛下。”福安高兴的道,陛下说听雨楼不错其实说的不只是听雨楼,还有这楼中发生的事,这是在夸他。

    “时候不早,回宫吧。”

    .......

    祭祖后李业洗了个澡,因为弄了一天火药,身上都是怪味。

    黑火药威力提升很多,但缺点也明显,残渣多,腐蚀性强等等,可无烟火药却遥遥无期,在此之前无烟火药依旧是无可取代的。

    李业不指望它能淘汰骑兵,因为黑火药还做不到彻底结束冷兵器时代的地步,可改变战场局势却是可以的。

    洗完澡吃完饭后他又找季春生问了这几天丁毅一行人的行踪,季春生却说他们一行人已经在腊月二十九那天匆匆出城,过了市舶司的检,回苏州去了,估计是赶着回去过年。

    “过年?”李业对于很多东西很敏锐,毕竟他常年和警察勾心斗角,蛛丝马迹往往决定生死,季春生觉得没问题是他想当然了。

    “不对,时间点可疑,若是赶着过年怎么不早两天走,二十九出发到苏州年早过了,他们这样要在江上过年。”

    季春生一听也突然反应过来:“对啊,某糊涂了,若早走能回江州过年,或者干脆在京城过完年再走,可二十九的走要在船上过年啊!”他只是听说年前走,下意识就以为赶着回去过年,这是最正常的反应。

    “所以我说他们可疑。”李业皱眉,这行人专门从苏州来,然后陷害过他,又在做了苏州人在京城买布匹的奇怪举动,之后还蠢到不识字上错船,再匆匆走人在船上过年,不管怎么看都可疑。

    李业不断在脑海中梳理头绪,让自己条理清晰。

    从一个关键点切入,他们为什么二十九的走?

    苏欢是傻丁毅可不傻,肯定会算日子的,这么走要在船上过年他们知道,而且看梅园诗会表现,似乎苏欢也怕丁毅,虽不知为何,但可以排除无意做蠢事这种情况。

    那么他们就是有计划的走,可为什么?

    没有线索酒推断原因可能多种多样,或是家里有急事,或是在京城惹了谁,或是做了坏事心虚不敢待下去等等,不能缩小范围。

    只能换一种思维方式,联系之前种种,李业总觉得这背后有什么他没看到的事情正在酝酿,如果有绝对是件危险的事,危险到几人不敢待在京城,匆匆脱身......

    李业心中微微有些不安起来。

    正在这时严来找他,明日就是太后寿辰,他需要着甲骑马领率禁军,严就是让他去试试铠甲的,潇王一生征战自然有自己的武库。好的铠甲一套价值千金,绝对的奢侈品,普通人穿不起。

    李业还在想丁毅一行人的事情,最后只得放弃。

    明天是个普天同庆的热闹日子,搭载生辰的船进京,皇孙们要领禁军巡视京城,估计得累死,他在魏雨白教导下算是马术小成,虽做不到控制马匹随心所欲,但行走小跑已经没有问题。

一百五十五、改变世界的起点

    李业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察一套铠甲,这是一套“黑漆顺水山文甲”,做工十分精良,第一眼在潇王武库见到李业就喜欢上它,与其说铠甲,更像艺术品。www.uu234.net

    每块甲片做工精良,兜鍪上有凤翅装饰,护腹之处还有兽首,光看就知道这套甲胄足有五十斤以上,严告诉他这就是当初潇王的战甲。

    李业激动的想穿上试试,却不可能自己穿戴。

    秋儿月儿搬不动,于是找来季春生和严申来帮忙,两人帮助是穿戴铠甲必要的,如果只有一人帮忙是无法穿戴的,自己穿戴更不可能。

    首先脱掉外衣,穿上柔软内衬,然后穿最内层的软胸甲,绑好护臂和短马褂样式护肩。

    护肩主体是皮革,但肩膀位置排列固定有铁制甲片,用于保护肩部和脖子,下方薄薄的皮革里镶嵌着铁板,前后都有,放下后刚好能够保护胸口和后背,在背胸前和背后分别后收束,用皮带系紧,没人帮忙自己是系不上也打不开的。

    光这个护肩李业就能感觉出有十斤左右的样子,这还只是内甲。

    然后就是背甲,背甲用厚重铁制甲片编成,内层有棉布垫着,从背后包裹,收束于腹部,用皮带系紧,李业感觉这种保护下背后偷袭除非用锤子之类的钝器,否则普通刀剑和弓弩都伤不了他。

    接下来就是铠甲的主体部分,外胸甲与裙甲,这部分也是最重的,全部都是密密麻麻数不清的铁制甲片编造,承力点在挂在肩膀上的皮带还有绑在腰间的腰带。

    这一穿上瞬间沉重起来,李业能感觉此时身上的重量已经超过五十斤!

    五十斤是个什么概念,饮水机大桶加满水一桶大概三十来斤,现在好比身上挂了两桶水,可此时甲胄还没穿全。

    还有外肩甲和腹甲,李业觉得这腹甲可以叫做护裆,因为它的主要作用其实是保护老二的,毕竟是比较薄弱的部位。

    最后还有凤翅装饰的兜鍪,全部穿戴整齐后威风凛凛,而且李星洲根骨好,小小年纪穿上潇王遗留的铠甲居然不显大多少。

    秋儿月儿看得满眼都是小星星,这样下来帅是帅,威风凛凛,可却十分沉重。

    李业第一次感觉到古代士兵的不容易,这套甲从里到外如果算上内衬一共穿了四层!足足有五六十斤的样子,走路行动是不影响,可如果穿着走个半小时觉对可以累的气喘吁吁,如果跑起来只怕跑个五百米不到就累的脱力。

    可效果也卓绝,这样一套铠甲保护下普通人根本没可能是对手,除非自己累脱力了。

    如果真到生死瞬间拼的都是毅力了,谁能坚持下来谁就是最后的胜利者。

    不过一想到明天要穿着这么一个铁罐头转一天李业差点委屈得哇一声哭出来,这不是要命吗!

    季春生似乎明白他想什么,笑呵呵的道:“世子,明日不过摆摆样子,不是战场搏命,威风就行,里面几层甲根本不用穿,只要最外面的就行。”

    李业一拍脑袋,对啊,自己是不是傻了!

    于是去掉里面几层,只穿外面的,重量一下子去了一半左右,而且外观上看也没太大差距,这样就放心了,不然全副武装一天估计能把他憋死在这铠甲里。

    ........

    试过铠甲后一切准备妥当,初一晚上王府依旧热闹,好多人放爆竹,月儿也兴奋的跟着王府的丫鬟去放爆竹了,毕竟是个孩子。

    李业和大家吃过饭后坐在院中小亭里一直再想明天的事,他对禁军还是挺好奇的,毕竟任何时代军队都是权力的实际体现。

    这时秋儿安静的从书房向他走来,手里拿着纸张和李业特地给她弄的鹅毛笔,毛笔不利于作图。

    “世子,我想明白了。”她高兴的将手中的展示在李业面前。

    李业好奇的看着她,把小姑娘拉过来放在大腿上:“想明白什么了?”

    小姑娘脸色微红,却没挣脱,而是接着说:“世子不是跟我说所有物体都受到一个向着地面的力量所以才会落下,就像石头丢出去都会落下,速度还在不断加快......我觉得不管石头大小轻重,速度加快的情况是一样的。”

    李业一愣,随即震惊不已,随后便是狂喜,表面努力不漏声色的问:“为什么呢?”

    “世子你看。”她把手中纸张展示给李业,上面有着很多她画下的图形,因为最近李业再教她数学的分科几何学。

    “我在想世子说过可以用线段和箭头来表示远动方向,那是不是也可以用来表示速度变快的趋势,于是我试了一下,并且用它来画两块大小不一样的石头落地的过程。”

    说着她在纸上给李业画起来:“平的线表示水平加速,竖直的表示向下的加速,可石头丢出去后是这样落地的。”

    说着她画了两条长短不一的抛物线:“从同一个高度丢石头,大的石头飞的近一些,小的石头飞得远一些,如果在每个点上加上带箭头的线段.....”

    她边说边画,然后认真的说着自己的猜想:“就可以看到水平的速度是一直在变小,否则它的轨迹应该是这样。”说着她画出一条斜的直线,李业心中感叹,没错,正是如此!如果你太空中丢出一块石头它就是这么运动的。

    “可石头不是这样落下的,虽然平时容易混淆,可若只看轨迹图形的话,就算石头大小不一样,飞的远近不一样,变的距离只是水平的,可竖直距离并没有变化啊。”她说着认真在图纸侧面画出标注。

    “所以石块在高度的变化上是一样的,我也想到为什么那天在渡口世子丢了大小不一样的石头,可它们却同时落地,因为去掉水平方向的变化它们不管轻重变化都是一样的啊。”

    李业惊呆了,才教了点基础的几何知识啊就能想到这么多,这就是所谓的天才吗?真是令他汗颜啊!

    秋儿随即又皱起眉头:“可我不知道它们到底是如何变化的,我只是猜想如果物体重到可以忽略空气阻挡的力量时它们下落的变化是一样的。”

    李业惊叹,忍不住抱紧怀里的小姑娘,在她白净的额头上亲了一口:“你已经做得很好,许多人为了走到你这一步可是穷极一生一无所获,可你只用了几个月。”

    秋儿脸蛋微红,轻轻往他怀里缩了缩:“因为是世子教我的。”

    李业哈哈一笑:“可没那么简单,无数人受着比你更好的教育,可能做到的只有那么顶尖的几个。”

    “可没人比世子教的好。”小姑娘认真的说。

    “哈哈哈,好啊,都学会拍本世子马匹了,你这小丫头不学好,今晚罚你侍寝。”李业笑道,怀里的秋儿一下子红了脸,羞答答的不敢说话了。

    李业扳过她害羞的小脸:“以后这个猜想就叫‘秋儿猜想’吧,快去拿纸笔将它记下来,这可是改变世界的起点。”

一百五十六、禁军

    第二天,万事俱备。www.uu234.net

    初二也叫开年,初一斋戒结束,可以大鱼大肉了,也叫姑爷节,过门姑爷这天要带着媳妇去岳父岳母家拜年。

    很多人对古代婚姻制度有误解,其实除了皇帝并非一夫多妻制,而应叫一夫一妻多妾制,除去皇家,妾的地位可以看做高级奴隶或者下人,甚至可以买卖或者送人,并不像妻子一样有社会地位和合法性。

    不过这天最大的事情还是太后生辰。

    太后九十大寿,普天同庆,毕竟九十在这个平均年龄五六十岁的年代绝对是少见的,这种老人不用有什么峥嵘岁月,也不需光辉历史或让人津津乐道的话题,光是与岁月抗争九十载已经够让人们肃然起敬。

    所以这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严一大早就起来,催促他准备寿辰礼物。

    李业早就想好,这是一个推广他香水的好机会,老太后老眼昏花,走路都不方便,要人伺候,伺候的肯定是宫里的妃子还有各家公主,正是一个推销他香水的大好时机啊。

    香水这东西本就只能赚富人的钱,寻常要大汗淋漓干活的人用这东西干嘛。

    所以他特意将还没完全成品的梅花香水倒出一些,然后融入少量融好的蜂蜡,装在小瓷瓶里,又觉得逼格不够,特意让严申去买个精致礼品木匣,垫上黄色绸布,再把瓶子放进去。

    潇王府比较特殊,他即是家主,又年不满二十,所以又要送礼又要巡城,权衡之下只好放弃送礼贺寿。

    想来想去让季春生代去送礼,毕竟他在皇城司待过,明白宫中规矩,一大早他换身像样衣服,架着车带着礼盒,匆匆走了,说是去得越早越容易被记住。

    李业当然也教他香水的用法,怕他记不住还附带一张纸条,写好用法。

    然后就等着禁军上门,最近京中关于他抄诗的传言,还有那李星洲和国子监生的故事愈演愈烈,昨天晚上大过年的居然有不怕死的人来王府门口叫骂,也不知是哪个对生活绝望无处发泄,又破罐子破摔的读书人,李业火大的直接让严申带人打走。不让季春生去是怕他直接把人打死了......

    天天被人骂不气才怪,可李业心中也有数,之所以现在还如此大概是因为说书先生们都过年去了,只要再过些时日风向慢慢就会变了。

    因为孙文砚确实按着他说的去做,玩心理他从来就不怕谁。

    俗话说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但李业认为生而为人不一定需要数理化,但生物学和心理学确是两门值得学习的学科,因为它会班助你认识自己,认识人生,改变生活。知己者方能知人,就是这个道理。

    所谓心理学也并非是洞察人心,一眼看穿别人心中所想的神奇东西,那就是玄学了。

    心理学可以视为一种对人行为规律的研究总结,并非随意猜测,而更像数学的概率学。它能帮助人更好的了解自己,了解人类这个生物群体的活动规律,行为规律。

    如果你懂得这些规律并加以应用,就能很好的达成自己的目的,毕竟人类也是生物,任何生物都会有着原始的或者后天的本能,这些本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并不受自己控制。

    所以能够“意识到”就很重要,也就是通常所说的认知水平。认知水平高的人“意识到”的规律往往更多,所以能够利用和驱使认知水平低的人。人类社会的金字塔大多就是如此架构起来的,身处底层的人很多时候并非单纯能力问题,而是认知水平被限制。

    而现在,李业有着后世的很多知识,所以他的认知水平显然是远远高于这个时代的,这是他的优势。

    早上,听说南方官船已经到了元门渡口,很多民众都去围观,月儿激动的也拉着府里的丫鬟去了。毕竟几十万两银子的宝贝,很多人这辈子就只有这么一次见的机会,哪怕只能远远看一眼也十分好奇。

    李业好笑的摇摇头,小丫头也不想想,这么贵重的东西开元府怎么敢粗心大意。何昭只怕把眼睛瞪大了,开元府所有衙役都调过去了,还恨不能把禁军也给拉过来,到时候就算落只苍蝇在上面也立即被打死,能让人靠近了看才怪。

    不过毕竟过年,小丫头想干嘛就干嘛,点着小鼻子嘱咐她中午要记得回来吃饭,人多的地方小心小偷之后也就随她去了,还叫辆府中马车送她们去,元门渡毕竟还是远的。

    得到世子首肯,小丫头高兴的拉着府里丫鬟蹦蹦跳跳走了。

    ......

    还没到中午,季春生就回来了,礼物已经送到,他又不是皇家的人,自然不能呆在宫里。

    这边去外边玩的家丁跑回来通风报信,告诉李业他看到禁军已经从城外巡防大营出发,他回来的时候已经进南城门,想必不一会儿就要到王府了。

    李业没想到他们来得这么早,于是只能早做准备,让严申和季春生帮忙将外甲套上,腰间挂上宝剑,剑为汉剑样式,是挂带的。

    季春生一边细心帮他挂好,一边教他一些用剑的要点,李业还真没用过这种长剑。

    李业以前读书的时候读到荆轲刺秦,当时就觉得秦王特傻,人家都要杀他结果他剑拔不出来,你特么是猴子派来的逗比么?

    直到今天季春生细心教他并且演示了如果危机时刻如何快速拔剑,李业才明白过来他冤枉秦王了。

    很多东西不亲自尝试就容易想当然,长剑绑在腰间的时候因为剑身加剑鞘长度太长,受限于手臂的长度直接拔是拔不出来的,会被剑鞘卡住......

    需要躬身往后掩,借此拉长握鞘的后手和握剑柄的前手两手之间距离,才能把剑顺利拔出来,这就类似日本武士“居合”的动作,开战前提前做好这个动作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保证剑能顺利拔出,而不被鞘卡住。

    所以那时秦王坐在王座上,剑绑在腰带上,就算再着急也根本没法往后掩身,剑是拔不出来的。

    可类似居合这种拔剑法也有弊端,马背上你怎么掩身?还有如果事发突然像秦王那种情况怎么来得及掩身?

    所以这套铠甲做了改进,剑是用皮革挂带的,并不是绑在腰带上,拔剑时不用躬身去拉长两手间的距离,两手分别向前后拉开,也不用事先摆好类似居合的动作,瞬间就能出剑。

    李业不得不感慨这铠甲设计者的匠心独具和对细节的精妙处理,所谓实践出真知大概如此。

    ......

    果然,午饭时间不到禁军已经等在门外,李业和秋儿一起吃了顿饭,然后嘱咐厨房给月儿她们留饭菜才出门。

    一出王府被吓了一跳,旌旗招展,刀枪林立,甲胄森然,来到这个世界后李业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全副武装的重骑兵从王府门口一直排到街尾,不止军士,马也挂带装具,有接近百骑,长长的队伍足足排了上百米,从门口看去看不到尾。

    领头的都头穿着一身厚重马军甲,翻下马来单膝跪地:“神武军二厢第七军都头狄至,见过世子!”

    李业点点头:“你着甲就不用跪了,以后有话直接说。”他昨晚穿了一次才明白穿着这东西到底多不容易。

    那狄至愣了一下,将信将疑的站起来抱拳道:“世子,吉时本在下午,小人冒昧打扰就是想请世子快点动身进皇城,不然到了正午又穿着马军甲受不住那热,世子觉得......”

    李业点点头:“那就走吧。”人家是禁军,肯定比他懂,现在不听到时候估计要受罪。

    狄至愣住了,他没想到传说中的李星洲这么好说话,赶忙上马,小心带着队伍跟在世子马后,向着皇城方向走。

一百五十七、不详的预感

    李业对禁军是很好奇的,毕竟景朝有十几万禁军,都是皇权的保证。www.uu234.net

    这样的时代是真正的“枪杆子里出政权”,战争几乎是常态,而不像后世在核威慑之下大国之间心里恨不能你死我活,可行动上也只能动动嘴皮子,搞搞小动作。

    这样李业觉得有核武器也是好事,要是没有以人类好斗的尿性估计第三十次世界大战都开打了,别说第三次。

    这个时代最危险的地方也在于此。

    根本没有核武器这种可以逼急了大家同归于尽的威慑力量。我今天收成不好我就可以出兵打你,我明天心情不好我就要打你,我后天突然做了个梦觉得是个祥兆也要打你......

    还有就像当今皇帝,我觉得优势很大,可以a过去,所以我要打你。

    这样的时代是没有道理可讲的,除非手中有兵,否则就没有安全感,这就是李业对禁军如此感兴趣的原因之一。

    李业骑马不快,因为他骑术不行。

    路上很多百姓围观,人们对他指指点点,都不是什么好脸色就是。

    他则跟狄至聊起来,问东问西,大多问一些跟禁军有关的话题,看得出一开始这个年轻的都头很紧张,甚至有时说话会结巴。

    在李业的心理辅导之下,他才开始放松下来,正常聊天,有问必答,让李业知道很多东西。

    比如禁军平时不得靠近京城十里,禁军在城外有三个大营,最大的是武关南大营,最精锐的西北大营,为的是以防万一,防备从北边来的敌人,北大营表面是驻扎禁军,实则是安置很多老兵和伤残兵员的地方。

    “说起来禁军还有神武军吗?我这么没听说过。”李业不解的问,他听说禁军有武烈军,御林军,岭捷军,可从没听什么神武军啊。

    狄至有些尴尬,连忙作答:“世子,神武军就是御林军,只不过御林军比起武烈军和岭捷军少有调防外地的时候,又经常会巡视京都,所以神武年间陛下才赐名御林。”

    李业明白过来,不调防不外出就意味着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没有战斗力,想必很多人也是这么想的,难怪狄至说起此事会尴尬。

    李业没追问,换了个话题:“今天这么多皇家之人,到时候说不定皇上也要露面,大张旗鼓,人多眼杂,就不怕出事吗?”

    狄至摇头笑道:“世子大可安心,今日各门都有严检,不可能有人带着强弓劲弩入城的。”

    李业一脸黑线指了指他肩上挂着的弓:“这不就是弓吗,要是有胆子大的直接抢过来用,到时距离近说不定也能伤到皇帝啊。”

    刺杀的首选永远是远程武器,近距离刺杀是最不靠谱的,特别在守卫森严的京城,除非能像荆轲那样,用人头地图靠近皇帝。

    因为别说数量众多的禁军、武德司巡防营和上直亲卫营,几个普通人一拦就过不去了,所以李业才会好奇这个问题,今天皇帝可会在百姓面前露面,到时人群里要真有弓弩之类的岂不是很危险,他不怕吗。

    古代人到底如何做安保的,李业好奇。

    狄至一愣,随即将另外一侧空空如也的箭袋拉过来给他看:“世子你不会是忘了,除武德司、上直亲卫营,弩矢箭矢是进不了城的,城门要检不说,就是外地来的船也要过市舶司的检,不可能将弩矢箭矢带入京中,否则就是死罪,就连军器监造箭作坊都设在城外。”

    “原来还有这种规定。”李业一愣,他之前真不知道。

    不过想想也是,平常人连皇帝面都见不着,有机会也会被武德司巡防军士拦在几十步之外,这种距离只有弓弩能伤到皇帝,不会想不到提防。

    市舶司、外地,突然这两个词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似乎联系起什么,瞬间又断了,什么也想不起来。

    “世子怎么了?”狄至见他神情恍惚连忙担心的问。

    李业回过神,脑海中思绪一下断了,摇摇头:“没事,继续走吧,早进皇城早休息,这破玩意怪重的。”说着抖了抖身上厚重的鳞甲。

    狄至点头,招呼军士们走快点,一路下来之前的担忧和害怕荡然无存,军士们也是,世子根本不像传言中那般可怕,反而平易近人,没有架子,好说话,对他们也好,传言不可信啊!

    很快,众人从西安门入皇城,然后被太监引到一个广场屋檐下休息,等待吉时。李业也注意四周高处城楼之上都是全副武装的武德司军士,密密麻麻,人人带着弓弩刀兵。

    这下李业完全明白弩矢箭矢不得入城的意义,看来皇帝不傻,即使为太后庆寿,十几都的禁军入城,加起来也上千数,肯定要小心,可没有远程武器就不怕。

    武德司军士也有上千,而且居高临下,城墙足有几丈高,还有远程武器,要万一出事下面的人没有远程武器,也毫无还手之力。

    李业今天第二次感叹,果然很多东西需要经验,实践出真知,要是让他来管城防他肯定想不到这些东西。

    正午时候,另外一些年不满二十的皇孙也陆续来了,个个被正午的日头搞惨了,进了皇城匆匆忙忙让下人帮忙脱去一身威风凛凛的甲胄,整个人跟从蒸笼里出来一样,湿漉漉的,这还是冬天的太阳。

    一看就知道都是些摆架子不听禁军都头建议的,还好李业从善如流,没什么架子,听了狄至的话,免了遭罪。

    这时李业恰好在远处人群中看到李环,太子长子,他早该年过二十,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也在领禁军,比起其他人李环聪明很多,显然有经验,只穿一身硬皮甲,没有那么狼狈。

    李业没在意,而是好奇的问狄至道:“若给你弓弩,你能多远取人性命。”

    狄至想了一下:“这要看运气,不过若是三十步内某有七成把握一箭取人性命。”

    “用弓还是用弩?”

    “弓!”狄至有些得意的说:“弩更不好控一些。”

    “那军中弓多还是弩多。”李业又问。

    “自然是弩。”

    “为什么?你不是说弩不好控吗。”

    狄至想了一下:“世子,某说三十步是杀不着甲之人,若是敌人着甲弓便远不如弩了,而且弓练一年也比不过习弩一月啊。”

    李业点点,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可三十步这个关键词一直在他脑海中闪烁,让他联想起什么,市舶司、外地、三十步.....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可一下子绕不过弯来,到底是什么呢......

    三十步、三十步杀人;市舶司,市舶司检船;外地来要过检,什么算外地,可京城之外的都是外地......

一百五十八、香水

    李业看见李环,李环也见着他。www.uu234.net

    出乎意料的他没什么特别的表现,只是寻常一般看了一眼,然后还对他拱手一笑,见人家这么礼貌李业自然礼貌回礼。

    李环虽在笑,李业却清楚他内心的情绪。

    就是再装模作样在李业面前也会有破绽,情绪的表现在脸部很多微小细节,这些东西如同本能,是骗不了人的,所以面对有这些知识的心理学家,普通人细微面部表情就会将内心真实情绪出卖,伪装是没用的。

    就像刚刚李环虽在笑,可他明显眉毛下垂,两眼皮间距离缩小,笑容前后前额有皱纹,嘴唇因紧张而微颤,显然是愤怒和厌恶的情绪表现,就算脸上再怎么笑也骗不了他。

    这是个记仇的人,李业在心中默默记下。

    不一会儿宫里太监带着各种点心和饮品来慰问众多皇孙,糕点李业不懂,只知道那些用陶瓷壶转的饮料大致有蜂蜜水,梅汁等等。

    按着顺序几个太监很快就到了他们这边,李业替狄至也要了一份,让他受宠若惊。

    在场的好几个都是孩子,有些看起来**岁的样子,骑马时候还要一个人扶着,一个人牵马,真的是做做样子罢了。

    李业闲极无聊随口问狄至:“出城的时你们还要检一遍吗。”

    狄至摇摇头:“世子,这自然不用,进城的时候检过,城中又无箭支,出去自然不用检。”

    李业点点头,也对啊,检一次就够了,来回检是浪费时间,逻辑上说得通。

    可他隐约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可仔细想来是检一次就够了啊,好像没什么问题。

    ......

    等了小半个时辰所谓吉时还没到,有皇孙已经开始不耐烦的跟陪同的下人闹起脾气来,小孩子发脾气不知轻重,又是打又是掐的,好几个下人被小孩子掐打得鲜血淋漓,可也不敢支声,只能低着头任由小主人打闹。

    对于孩子来说那真只是在玩闹,他也会当做玩闹,扭曲的世界观从此树立。

    长此以往他们也会真将这些认为理所当然,小时如此,长大些便可以将人命也当做玩闹了,所以这样的时代高门大户草菅人命反而寻常了。

    狄至看着那边皱起眉头。

    “是不是觉得难以接受。”李业问他。

    狄至犹豫一下,还是点点头。

    “你别看他们挨这下狼狈,在府里肯定是月钱最多的下人,出了高门就是富贵人家。”李业说。

    狄至扶了扶腰间的刀,平静的说:“若让我那样,某宁愿死。”

    李业看一眼他的脸,顿时有些诧异,因为从面部表情看,他说的是真话,他说不定真的宁愿死,这样的人在哪个时代都不多。

    李业好奇的问:“你家是哪的?”

    “启禀世子,小人籍在江州。”

    “江州人怎么会来京城。”

    狄至叹气道:“家中老父不过村夫汉子,小时候有一年江州收成不好,日子没发过,跑来京城投靠亲戚,亲戚推荐我入了禁军,从此便再没回过江州。”

    李业对他又高看几分,禁军一都百人,他一个都头差不多也是后世连长之类的级别,关键他父亲只是农夫,那他就正是靠本事做到如今位置的,对于常年不打仗的御林军来说可不容易。

    不一会儿,终于有太监来传话,所有皇孙再次披挂上阵,集合长春正殿门前,李业也要暂时跟他狄至他们分开,因为禁军不得入宫,他们只能等在外城。

    .......

    长春大殿内,众多皇家子女汇聚一堂,九十岁的太后坐在正案,屁股下和后背都加垫一大堆丝被,枕头,不然老人家根本坐不住。

    老人目光混浊,花白的头发稀疏,肌肉已经开始枯萎蜷缩,平时精力不济,今日难得精神,皇后和后宫诸妃陪着她,皇帝也坐在侧席,福安则侍立身后。

    儿孙满堂老人自然高兴,虽多说话的精力都没有,但见每个儿孙献上的礼物都会高兴的点头,然后说上几个字。

    “奶奶,这是孙儿费尽力心血从西域寻来的红宝石夜明珠,晚上放在房中可代膏烛,昼视之如夜星。”礼让众多兄弟姐妹先送礼后,太子也上前呈上精美礼盒。

    这夜明珠足有鸡蛋大小,不同其它常见的石榴石和祖母绿夜明珠,居然是深红色的,通体无暇,光滑如玉,太子说着用手掌遮住四周光线,顿时夜明珠发出淡淡的红色光芒,周围人看了都惊叹不已,景朝皇室喜爱收藏夜明珠,可大多是白色石榴石或是青绿祖母绿,却头一次见能发红光的。

    太后高兴得连连点头。

    皇后也笑着夸奖道:“这次太子用心了,孝心可嘉。”

    “不错,能为你奶奶如此费心费力,确有孝心,不过切记不可焦躁,你是太子,当为皇家表率。”皇帝也严肃的说了两句。

    太子得夸奖高兴的行礼,然后谢了皇后皇上才退下,接着其它皇子公主也一一送上自己礼物,然后由贤妃收着。

    各种各样的东西层出不穷,有字画、有吃食、有瓷器、有琉璃制品等等,看各种稀奇古怪的礼物也是大家最喜爱的环节,可之后不管如何也再没能超过太子那夜明珠的了。

    毕竟红宝石夜明珠可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时间差不过,众多皇家子嗣,还有京中重臣该有的礼物都送完了,皇后看了一眼下面,已经没人站起来,说明没人送礼,觉得时候差不多,该带太后去看她最喜欢的皇孙们了。

    这时,福安公公小声道:“皇后娘娘,潇王府的礼品还未检视呢。”

    皇后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本宫一忙倒把这忘了,星洲府中情况特殊,他即是当家的又年不满二十,家中又无其他人。”

    “潇王府的礼是家臣季春生送来的,一早就到了,内廷司代收了,老奴这就让人呈送上来。”福安说着让一个小太监去取。

    皇帝点点头:“那就看看吧,让他们动作快些。”

    不一会儿小太监端着盒子呈上来,皇后打开之后居然是一个小小的瓷瓶:“这是何物?”

    随后看见一张小小的纸条,上面有好看的字写着“梅花香水”。

    “梅花香水是什么。”太后一愣,后宫几位妃子也好奇的凑过来,毕竟新鲜东西最吸引人了。皇后一笑:“这孩子还附了张纸条教我们怎么用呢。”

    说着按照那纸张说的打开瓶塞,然后小心到处几滴在手中,可才倒出来顿时一股清幽的芬芳瞬间弥漫开来......

一百五十九、惊觉!

    香水原理上很简单,利用酒精能溶解植物中难以提炼的香精油的特性,而且酒精能够保护香分子,而使用时酒精能快速挥发,让香分子释放出来。www.uu234.net

    所以很多人使用香水的方法是不对的,香水不是护肤膏,不能在手中搓,因为这样会破坏有酒精保护的香分子,其次要抹在身体动脉裸露,体温高的地方,有助于酒精挥发,释放香分子。

    所以在皇后按照使用说明,轻轻在太后耳后,手肘内侧,指尖等地方抹上香水后,一股迷人的,和梅花一模一样的清幽芬芳顿时弥漫开来,整个大殿只要靠近老人就如身处梅林之中,这下所有人都惊呆了。

    下方很多人都忍不住靠过来,仔细的嗅了嗅那味道,特别是女人,香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后宫妃子还有下方公主郡主看着那小小的瓶子眼睛都直了。

    皇后也忍不住赞叹:“这叫梅花香水的东西居然如此神奇,小小一瓶却好似容下一片梅林清香,实在令人惊叹,世上竟然还有此等宝贝。”

    皇上也点点头:“也不知那小子从何处寻得此物,不过确实用心了。”

    太后也开心笑起来,难得说了几个字:“好啊,梅花,是梅花。”

    “是梅花母后,这瓶子装着梅林呢。”皇上也难得一笑。

    太后高兴自然正常,老人到一定年纪身体细胞开始坏死,并且再生速度减慢,身体上会有一种独特的气味,也被称为死气,其实就是坏死细胞散发的气味,时间长了就成异味,老人家就算再爱干净都会有。

    而有这香水便再不会再有这种尴尬了,太后当然高兴,当即抓着皇后的手点头,皇后明白她的意思,让人小心收起来,显然这是最得太后心仪的礼物了。

    这一下也勾起所有人的好奇心,在场的女人没人不想要一瓶那样的,毕竟轻轻抹一点顿时自己就如梅花一般散发浓郁幽香,可比熏香什么的好多了!

    很多人心里都默默起了来日去潇王府拜访的心思......

    ........

    之后众人簇拥之下,太后出长春殿,巡视她的皇孙们。

    这一靠近那迷人梅香顿时更加明显,就是值岗的上直亲卫和太监宫女也惊异不已,不知情的太监还有宫女惊慌的以为像传说所言仙神降世所以异香弥漫,惊慌之下一个宫女不小心摔了手中果盘,待责问清缘由后众人都大笑起来,心中也更加坚定要去潇王府拜访的念头。

    太后也笑得开心,皇帝跟着一笑,随即不仅没罚,还赏了那宫女。

    众多皇孙披甲骑马,已经等在长春大殿之外,老太后今日本就因为香水的事高兴,又见自己儿孙满堂,更是高兴了,亲自一一见了各位曾孙,因为风太大才被送回去歇息。

    接下来就是巡城大典了。

    ......

    巡城是宣扬皇家威严,增强皇家威信,和百姓打成一片的一种方法,历朝历代都有,而且很多都是皇帝带头的,这次也不例外,只不过因为太后生辰本就是皇家之事,所以将文武百官换成了皇家子嗣。

    李业骑着马晃晃悠悠跟在李环身后,位次排列要遵循礼法,所以礼部的判部事孟知叶特来指导他们。

    可李业发现这老头就是个爱摆架子,话却说不到关键点的人。

    唠唠叨叨之乎者也圣人前圣人后的说了一大堆,说个大概,在场都是小屁孩谁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

    李业听懂了,他说半天中心就是按照父辈位次,所以直接招呼他那些小堂弟过来,一个个报上家门然后给他们排好,根本不听老头说那些。

    老头气得吹胡子瞪眼要发火,李业直接报上名号然后道:“陈钰才被打没几个月,你算什么,是不是也想挨打?”

    老头顿时偃旗息鼓,死死瞪着他目光怨毒却不敢说半句。

    果然,做坏人是有好处的。

    最后带队的皇帝在二十二名金吾卫保护下姗姗来迟,他换了一身武装,骑着高头大马带头,然后跟在金吾卫后的就是李环,接着李业。

    李环父亲是太子,而潇王是亲王,所以他们两最前,李环左他右,并驾而走。

    李环一边走一边道:“堂弟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吧,别紧张,堂哥可是过来人,去年年祭巡城,皇爷爷带的,当时骑的还是皇爷爷御赐宝马,可惜今日闹脾气没骑着来,不然堂弟就有眼福,你没见过,那马蹄如碗口,眉心带白,威风凛凛......”

    李业只能静静的看着他装逼,毕竟给他还是年轻人,要给点面子,否则他说话时左手紧握缰绳,拇指无意识摩擦,话语中剔除自己,眼睛总是有意无意向上飘,显然是撒谎的表现啊......

    李业只好当笑话听着他说,脑海里却在想其它事情。

    出了内城,禁军跟上来,排成一列跟在每个皇孙身后,缓缓出午门,百官早等候午门外着朝服拜送。

    顿时队伍成了一条长龙,上千骑兵列阵两排一字排开,可以排好几里,连绵不绝的招展旌旗十分壮观。

    李环还在炫耀他的光辉事迹,李业却脑海中一道闪光,突然想到他一整天为何总觉得哪里不对,不对就在只检了一次!

    不过不是城门,而是市舶司!

    李业想起十几天前季春生跟他说的,苏欢认错字上错船的事,带着几大车的货物检了一上午,然后是那傻少爷认错字,上错船,被市舶司官吏骂哭。

    李业现在回想突然发现,当时他、季春生,想必还有市舶司官员,还有围观的民众,关注点都在那傻少爷身上,因为太好笑,太吸引人眼球,看人出丑本就是令人愉悦的事情。

    可是....

    可是上错船之前检了,那发现上错船之后呢?

    被赶下来后货检没检?

    上错了东西还要搬下来啊,下来之后检没检呢.......

    李业连忙努力回想,可是赫然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

    当时季春生没说,他也没问,是啊,谁会关注下来之后有没有检,他不过是个傻子,他只是上错船而已。

    李业没在意,季春生没在意,当时围观民众没在意,那市舶司肯定也没在意,只怕是有**没检......

    市舶司花一上午时间才检清的东西,难道要花同样时间再检一遍?就是他们愿意堵在渡口的其他人也不愿意啊,那就是只检了一次啊!

    对啊,检了一次。李业突然惊觉,如果苏欢当时根本没有上错船呢!

一百六十,血战

    李业猛然惊醒,这意味着苏欢是有一次机会不过市舶司的检查向城中带东西的!又加上一行人宁愿在船上过年也要匆匆离京的可疑举动,他有及其不好的预感,如果没做亏心事,何必如此慌张匆匆离京。

    不由自主的,李业开始紧张起来,他不知道苏欢可能带了什么,又为什么带,可想必不会是什么好事。

    他们和皇帝之间隔着金吾卫还有上直亲卫统领卫离,周围都是围观百姓,人多眼杂,队伍行进很慢,李业不喜欢这种慢,因为慢意味着好瞄准,他以前就是寻常走路也不会慢。

    旁边的李环骑在马上摆出努力摆出一副天家威严的样子,这时李业远远的在人群中看到何芊。

    小姑娘似乎也来凑热闹,还冲着他招手,想来也是,今日何昭有得忙,哪怕过年只怕没时间陪她,别看小姑娘平时大大咧咧,可早年丧母,父亲工作狂,哥哥又在外地的她是很孤独的,所以她去王府李业就是再烦也会由着她,想着挑了挑眉头也跟她打招呼。

    他余光顺着何芊发现她身边有几个穿着军服的人,胸前皂青服上有个大大的圈,写着“安”字,身上只是普通皂青布甲和保护关键部位的皮甲,也不像衙役。

    李业回头问身后的狄至:“那是什么人?”

    狄至只看一眼便说:“是厢军。”

    “京城有厢军吗?”

    狄至摇摇头:“开元府没有厢军,世子你看,他胸前一个安字,那是安苏府的意思,想必是各地官员给太后生辰礼已交付开元府衙门,那几个是押运厢军吧。”

    李业明白过来,从安苏府来的,那就对了,生辰礼物转交何昭接手后他们好不容易北上一次,被许入城也是应该。

    缓缓的,队伍开始前进,何芊还在那高兴的跟他打招呼吸引他全部目光。

    李业好笑,这小丫头有时还蛮可爱的,可余光却见她离她最近的一个安苏府厢军低垂的手臂食指和拇指一直在摩擦。

    他皱起眉头,忍不住仔细定睛看起来,其中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表情奇怪,他眉毛朝下皱紧,上眼睑扬起,眼袋绷紧.....

    对于心理学家来说,任何微表情都有它特殊含义。

    而对于李业来说,这种表情再熟悉不过,那意味着决心和暴戾之气,所有人在即将实施暴行之前大多都有这样的面部特征!

    李业瞬间瞳孔放大,脊背发凉,神经紧绷,队伍与笑容灿烂的何芊交错而过,人们还在笑闹欢呼,维持秩序的衙役们心不在焉站在路边,小姑娘对着他笑得如此好看。

    时间仿佛静止下来,思绪如同奔腾江河不断在脑海中翻转流逝,灿烂缤纷如同血花绽放飞逝,却没有半点停留,从头到尾,最后什么都没有留下,当时间再次开始流淌,留下的只有本能!

    他一把夺过狄至的马枪,一下子拉转马头,一夹马腹在人们惊愕和恐惧中向着何芊位置冲过去,他看到那厢军别在腰上的刀,用袖子遮住的刀。

    厢军怎么可能带械入城!

    马儿飞快,冲过去不过眨眼的事,李业一手拉缰绳一手把马枪架在腋下,周围人群惊恐散开,那汉子被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一跳,随后果决的扑倒在地,马踩到他的大腿,他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却躲过马枪。

    何芊还在那!生怕跑过李业用力一拉缰绳,可他骑术不精,马儿受惊,直接将他摔下去。

    背后一阵剧痛,周围声音嘈杂,他连忙一个翻滚爬起来,就见到散落在那汉子脚边的几支弩箭,瞳孔瞬间放大!

    “有刺客!”李业高喊一声,远处阴着脸这要过来责备的皇帝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胯下之马一声嘶鸣,他瞬间落马,金吾卫高喊护驾匆匆冲过去,人群炸了锅,立即阻拦了视线,这下全乱了。

    李业明白过来,这些人暴行的目的不是他也不是何芊,而是皇帝!

    杂乱中周围几个穿厢军服的人靠过来,李业往后退,右手拖枪左手往后一揽护住何芊,比起皇帝的安危,他更关心小姑娘。

    民众慌不择路,有惊呼高喊,还有哭闹喧嚣,有走散的母亲哭着找孩子,也有人被踩踏而哭骂,耳边杂乱之音不止,各种声音混杂一处,上一刻太平盛世,下一刻鹤唳风声。

    李业也想跑,但来不及,刚刚被他踩的那个汉子,还有周围几个同样穿厢军服的人已经小心靠过来。

    人影杂乱,但少说有三四个,不能等!

    等他们全围过来就是死路,他感受到身后的小姑娘已经吓得在发抖,习武是一回事,杀人是另外一回事,二者之间天差地别,他是最明白的。

    一步猛然上前,长枪一抖瞬间刺出,离他最近的汉子一惊,大概么想到他这么狠,一个对多还敢上前!

    慌乱去躲,躲开后却觉得腹部火辣辣的疼,一低头才发现肚子已经被枪尖挑开,里面的东西流了出来,惊恐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狗日的!老子剁了你!”另外两个汉子见兄弟如此怒发冲冠,也不小心了,同时冲上来。

    李业紧张后退几步,一把将六神无主的小姑娘塞进旁边一间低矮的屋里,那边第一个汉子已经到,来不及出枪,他突然不退反进,一下子肩膀撞在那汉子肩窝处,铁山靠!

    汉子落下的刀没了力气,只是打在李业背上,可面对厚厚的甲胄就如同被棍子抽了一下。

    那汉子根本没想过还有这种打法,整个人被撞飞出去,躺在地上翻白眼抽搐,已是起不来,李业人高马大,加上全身铠甲的重量,估计胸骨都裂了。

    可背后却突然一阵剧痛,背后有人!

    人类的野范围只有一百二十度,这在战场上是最大的弱点!也是为什么以少打多那么困难的原因,总有三分之二的视野盲区是无法顾及的。

    李业头忍痛怒吼,反手一个肘击,借着他自己的力道,刀尖成功刺穿后背的铠甲刺入他后背血肉中,可反手的肘击也隔着铁质甲胄直接敲在身后人的侧脑上,他一个踉跄直接栽倒在地,鼻子耳朵都流出血来,脑内出血,是死定了。

    最后一个被李业的凶狠吓着了,这年轻的狠毒他从没见过,被他们几个人围的情况下不害怕还先发制人,越斗越凶!短时间内已经弄死三个弟兄!

一百六十一、纷乱局势

    他一犹豫就给李业机会,杀人曾经也是他的专业啊......

    他一个大跨步奋力一脚,直接将那汉子踹到墙上,然后用尽全身力气死死踩住。

    季春生教他的东西起作了,那汉子被踩在墙上无法躬身,绑在腰上的刀拔出一半就被卡住!放弃腰上的刀李业全身是铠甲,他毫无威胁。

    他的刀卡了,李业的剑却不会卡!

    盔甲的精妙挂带设计让李业不用躬身就能拔剑,他一脚用力踩住歹徒,剑瞬间出鞘,反手一剑,斜向上刺入他的侧肋。

    那是甲胄最薄弱的地方,也是杀手最喜欢的地方,斜向上从侧肋刺入避开骨头的同时瞬间刺穿肺叶,被杀之人到死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就是熟能生巧吧.....

    那汉子眼神中满是惊恐和不甘,生机迅速流逝,可到死也没放出一点声音。

    李业抽出剑,温热的血水顿时如泉水般汹涌流淌出来,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臭。

    一开始场面并不可怕,现在地上多了四个死人,血水和人体内的各种汁液缓缓流淌汇聚成流,到处都是血红和臭味,反而像是人间地狱了。

    那个肠子流了满地的汉子也快痛苦咽气,他躺在地上惊恐的看着浑身浴血的李业,嘴唇剧烈颤抖,鼻孔和眼睛张大,眼泪居然忍不住刷刷的往下流,那是恐惧到极致的表现,不知他是恐惧死亡还是恐惧李业。

    确认四周没其他人后,李业才放松下来,一放松肾上腺素分泌减慢,后背钻心的疼痛顿时涌上来,粘稠的血液已经沾湿他铠甲下的衬衣。

    现在,他要开始担心失血过多而死了。

    他忍着痛苦和虚弱,大口喘息着,搏命的时候每一下都是用尽全力,体力消耗非常严重,加之剧烈的动作让伤口血液流失更加严重。

    李业敲敲门问道:“在吗。”

    “嗯,呜呜......在......”小姑娘道。

    “哭了?”

    “没有......”

    过了一会,她轻轻嗯了一声。

    “出来吧,没事了。”李业尽量轻柔的道:“如果害怕就闭着眼睛出来,我接着你。”

    “不怕。”小姑娘倔强的说:“你要是好好的,我就不怕,呜呜......”

    李业听得出她哭了,在低声啜泣,艰难一笑:“我当然好,你自己开门出来,要勇敢,听话。”

    门始终要她自己开的,如果不是会留下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有人认为杀人是件偏向武力的事,其实不是,杀人是件偏向心理的事,训练有素的士兵搏命时死在歹徒手中,这重事是常见的,因为很多时候心理决定生死,而不是武力。

    最后那汉子如果没怕,没被他吓住,趁着他对付身后人的时候拔刀上来,死的就是他了。

    不一会,小姑娘打开门出来了,一出来就闭着眼睛扑在他怀里哭起来,沾了一身的血.......

    四周人已经散光,不一会儿狄至满身是血,带着他那队禁军杀回来,告诉李业满城都是穿着安苏府厢军服饰的刺客,他们遇到两队,杀了六个,抓了四个,这显然是一次有预谋的刺杀。

    李业在最先被马踩到的那个歹徒尸体上翻出一把小弩,还有掉落的六支弩矢。

    随后在狄至他们保护下向着王府走,他之前之所以冒着失血过多的风险不走,就是因为怕遇上其他的,以他现在的状态要是遇上了就是送死。

    回到王府后严等人已经焦急等在门外,宫里来了军爷,说城中贼子作乱,叫走季春生,那时起他就开始担心。

    此时一见李业浑身是血回来,直接老泪纵横,秋儿月儿也是,急得哭出来,李业一边报平安一边指挥众人,让狄至带着一都禁军和严申带着府中护院团围住王府。

    远处城中还时不时传来哭喊,大叫,有几处浓烟四起,所有人都心中忐忑,惴惴不安。

    .....

    李业坐在书房中,让秋儿和月儿先用酒精替他消毒,两个丫头一边哭一边照做,李业只好忍着痛说说笑话安慰他们。

    其实在严看过没伤到骨头后李业就放心下来,那一刺刀尖勉强刺穿铠甲,却只是皮外伤,只要止住血就不怕,实在不行他可以用火药烧伤口止血,有酒精也不怕感染,所以回到王府就根本不慌了。

    今天那套铠甲真是救了他一命,要是他当初不怕难受把里面几层也穿上的话估计一点伤都不会受。

    只是不知道皇帝怎么样,当时场面太乱,那么多皇子要保护,周围民众惊慌之下各自奔命,根本一片乱局。

    他看到皇帝掉下马,说明人群中还有其他人使用弓弩,但第一次应该是射到马了,只是不知道后面有没有人射中他。

    皇帝最好不要出事,要是出事天下就要乱了。

    李业心中也忍不住担忧起来,皇帝要是死了他的安稳日子也没得过了。

    一旁的何芊情绪也稳定下来,不过一路抱着她,所以小姑娘全身沾着血,此时两个丫鬟正拿秋儿和月儿的衣服给她换。

    这是一次有预谋的刺杀,如果进城的厢军都是刺客那就麻烦了,少说也有上百吧,这么多穷凶恶极之人在京城不知道要有多大乱子。

    ........

    “找到了吗?”开元府内,皇上坐在正堂,众多皇孙挤在不大的公堂内惴惴不安不敢说话,何昭也立在一边,门外都是密密麻麻紧张戒备的禁军。

    进来的禁军都头摇摇头:“禀报陛下,没找到,属下回去那,地上死了四个歹人,可没见世子踪影。”

    皇上有些慌张:“四周找了吗?”

    “回禀陛下,已经找过了,兄弟们还在找,我怕皇上等得急了先来回报。”

    “你这算什么回报!”皇帝大怒。

    “属下该死,请陛下饶命。”禁军吓得连忙磕头。

    皇帝挥挥手,那禁军连滚带爬退了出去,他皱眉道:“朕当时还想责备星洲,没想他确是想告诉朕有刺客,若不是经他提醒,金吾卫为朕挡了一箭,此时只怕朕已经不在了!”

    “陛下,当时属下见好几个歹人冲着世子去,世子似乎在护着一个姑娘,不过属下当时想着保护陛下,无暇顾及,后来路上遇到有个叫狄至的禁军都头,他杀了好些贼子,还活捉四个,我告知方位,已经赶过去了,想必没事,他们一都没走散,有几十号人呢。”上直亲卫指挥使卫离道。

    皇帝听了又急又气:“没出息,没出息的东西!生死之际还想着什么姑娘,我只怕他援军未到先把自己性命交代在那!好几个歹人他如何应付......”

    何昭在一边面无表情道:“世子吉人自有天相,陛下务须担忧,外面季春生已经接旨,带着武德司军士剿灭贼子,很快就能安定下来。”

    皇帝不说话了,他也知道此时只能等下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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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的崛起介绍:
万人敬仰的萧王故去,留下名满京都的纨绔世子,人人咬牙切齿。却在某一天世子变了,在平静中奋发,在误解中进取,在困苦中挣扎,直到一天,蓦然回首,世子已经崛起了世子的崛起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世子的崛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世子的崛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