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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的崛起全文阅读

作者:我的长枪依在     世子的崛起txt下载     世子的崛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一百三十二、德公的暗助

    所谓超限效应十分容易解释和理解,就是说人受到一种刺激超过某个界限之后态度就会改变,有点类似物极必反。顶 点 X 23 U S

    这就好比再吸引人的演讲一旦超过一个小时就会让人从喜欢逐渐转向厌恶;用同样的错误教育孩子,头几次会让孩子有愧疚心理,起到教育的作用,一再重复之后孩子就会从愧疚变成抵触,甚至厌恶。

    如果一个大公司有底蕴,有心理专家,当面对敌对公司宣传自己产品的时候最好的对策是什么呢?打压他的宣传途径还是恶意的抹黑宣传?

    都不是,从心理学上来说这时候更应该暗中加大宣传敌对产品,并且夸大其宣传,虚假宣传,也就是常说的“反向黑”,一旦让这种宣传力度超过人们内心的界限,所有宣传立即就会变成副作用,敌对公司的宣传投入也会变成负回报。

    这种例子其实生活中大公司产品的博弈间很常见,只是很少有人注意,因为大多数人的知识储备达不到大公司的高度,所以被利用也浑然不知。

    李业现在要利用的就是这种心理效应,一旦过了那个界限,风向就会变了,只不过跟季春生,跟月儿是说不明白的。

    .....

    “王越,这些卷子真是他自己做的?”皇上拿着手中纸卷问道。

    下方德公点头:“确实是,老臣就在世子身侧,亲眼目睹,可以为证。”

    皇上点点头,随后离开宝座左右踱步:“祖逸告诉朕,他一点没做错,凭这来看筹算之术已是极好,他一共用时多少?”

    “一刻钟吧.....”德公回想了一下当时情况。

    “一刻钟!”皇帝惊呼:“你没骗朕?”

    “自然没有,老臣如何敢欺君。”德公正色回答。

    皇帝皱眉:“不是朕怀疑你,而是这实在太快,祖先生说的是他若两个时辰内能全答出已有高明的筹算之术,一刻钟也未免太过.....”

    德公听到这话也一愣:“陛下,有这么难的吗?”其实他一刻钟还是往多了说的,因为那小子只是看一眼就开始写,看他神情完全没放在眼里,他还以为没多难呢。

    “自然难,这可是祖逸毕生所学。”皇上放下手中的纸张:“王越,你觉得星洲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到这话,德公立即慎重起来,心中思虑不断,千回百转,方才道:“世子是个很有才能之人。”

    皇帝抬起头看着大殿横梁,似乎在思考:“你说之前朕日日召他入宫,他为何从来不告诉朕自己及其擅长筹算之术?还有上次梅园之事,之前他也从未展露过半点才气,朕都不知他还能写诗。”

    德公拱手道:“这是陛下的家事,人臣不得妄论。”

    “什么家事不家事,你的孙女不是要嫁给星洲吗,以后也是一家人,但说无妨。”皇帝摆摆手道。

    “那臣妄言了。”德公作揖:“我想世子.....可能是不想给陛下添乱吧。”

    “此话何意?”

    德公为难了一下,还是开口:“或许是为皇家安宁吧,世子若是天纵奇才,胸有韬略反而不好,届时只怕于国于家都是麻烦,故而世子隐而不发,欺瞒皇上只怕也是为家国大体,请皇上不要怪罪他。”德公说得隐晦,毕竟这是皇家之事,外人不得随便插嘴,但皇上肯定能听懂他的话是什么意思的。

    “噫......”皇上似乎恍然大悟,一下子皱起眉头:“你的意思是......”

    “老臣信口开河,不过只是猜测罢了,皇上自有圣察。”德公拱拱手。

    皇帝左右走动,心中显然思绪万千,一会展颜一会儿皱眉,时不时低声嘀咕:“你是说他一直在骗朕?跋扈骄横是假,一无是处也是假?还是......”

    许久后他又说道:“若真是如此,朕只怕错怪他,王越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德公摇摇头:“老臣只是妄言臆测,到底如何还需陛下明察。”

    “朕要是有时间查还用问你。”皇帝不满道:“限你即日给朕弄清楚。”

    德公眼珠一转,连忙说:“陛下若是想知,召世子一见便知,何须如此。”

    “呵,你糊涂朕可不糊涂,朕召见他多少次,他若有心会告知朕?”皇上哼了一声。

    “若是这样臣也问不出什么,不过办法却简单,陛下不是想知道世子到底有没有本事吗,给他安排一个能办事的差遣以观后效不就成了。”德公道。

    皇上愣了一下:“差遣.....只怕不合礼法吧。”

    “如何不合,我朝除去科考取官还有蒙荫取官啊,世子贵为皇家血脉自然可以蒙荫进取。”德公连忙道。

    “此话也有道理。”皇帝点点头,随后又思考了一会儿:“说说看,何处可以看出他有无本事?”

    “朝中六部只是虚设,自然不能去,外地为官的话.....”

    “外地不行。”德公话还未完就被皇帝打断。

    德公点头,跳过外地为官:“度支、盐铁、户部三司乃朝廷枢要,也不能去;尚书、中书、门下三省也需时日历练方能懂章程,不合适;枢密院军机秘要之地,也不成;三衙又是闲散之地,无用武之处,想来想去京都只能,能办实事,就剩下开元府了。”

    皇帝慢慢点头:“开元府,嗯,何昭此人不错,向来刚直,想必也不会包庇纵容,而且开元府总理京都事务,事无巨细都需决断,确实能看出人有没有本事。”

    皇上回到案边:“如此,朕就下旨让星洲去开元府当值,届时自有分晓。”

    德公连忙作揖:“陛下英明。”

    ......

    出了坤宁宫德公才长舒口气,整个人轻松不少,毕竟心虚所以刚刚面对皇上时时时担忧,他不能说得太过,也不能说得太隐晦,总要让皇上能感觉出来,又不觉得他在帮世子。

    理智的想他事万万不能帮李星洲,毕竟身后诺大的王家,可话到嘴边总又忍不住偏向他了,德公也忍不住摇摇头,下不为例吧,下次他再也不会帮那小子说半句好话。

一百三十三、王府建设

    李业让严申到城郊祝家庄定制白瓷玉净瓶,每个容量半斤。

    祝家庄的窑口比不上官窑,但在这一代都是有名的,这个时代没有玉净瓶,所以李业让他带着图纸过去的,工艺上并不难,要求他们两天内必须到货,因为要过年了。

    玉净瓶外形流畅优雅,给人高端脱俗的感觉。

    所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华丽而不失优雅的包装是高端产品成功的一半,物以稀为贵,能一眼就看出“稀”的人在少数,所以在包装上就要让人感觉到稀。

    从心理学上讲产品包装必须与消费者购买心理形成对接,同时体现产品特色。颜色是一个关键,清冽的蒸馏酒最好搭配的颜色就是纯白或者淡青,能够体现原有色泽给人浓烈冲击的严颜色。甜点类包装以橙色为佳,橙色给人香甜的心理暗示等等。

    李业准备把蒸馏酒放在听雨楼去卖,半斤一瓶加上包装他敢卖十两银子。

    十两就是一万文,可不是小数目,但是李业就是敢,因为他知道肯定有人能消费得起的,以后蒸馏酒会逐步降价,但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他能吃到别人都吃不到的鲜美。

    之所以抬到这么高的价格是要让人感觉到它的稀有,还有就是顾客也是分批次的。他垄断资源所以完全可以从容的来,先赚高端客户的钱的,再赚所有人的钱,循序渐进不用着急,这就是第一个吃螃蟹的好处。

    酒窖里勾兑好的酒还有九十斤,能装一百八十瓶左右,如果能全买出就是一千八百两,正好赶上年节送礼,美酒可是最好的年礼之一,也并不是全卖,有些他要拿来做人情。

    过年的时候德公家里肯定要送,还有宫里的皇帝装模作样也要送,之后的太后大寿,他名义上的监护人李昱,他那个堂哥李誉等等。

    平心而论他那个皇叔李昱也就是他名义上的监护人,虽是个浪子,也不负责任,但对他是真的不错。上次听雨楼《十一月四日风雨大作》的事情传开后,有很多人象征性的上门送礼,李昱直接送来了三千两白银。

    大概心有愧疚,觉得对不起他,没有照顾好他,但平心而论李星洲那混蛋脾气可不是寻常熊孩子可比的,换谁也忍受不住,三千两对于他一个闲散皇子可以说是巨款,一下子送这么多恐怕对他而言也是不小的负担。

    他这个皇叔自己虽没什么本事,背后却一个京西田家,母妃是宫中贤妃,就是田家的人,在京城有京都闻名的芙梦楼,有头牌诗语,那可是李星洲以前日思夜想的美人。

    不说田家家大业大,就是芙梦楼也够他坐享荣华,当个游手好闲的皇子,有时间要亲自上门去谢谢他才是。

    ......

    赵四办事很麻利,不出几天就给李业找来五个匠人,其中两个木匠,三个铁匠,而且最大的不过三十一,最小的是个铁匠叫铁牛,今年才十九。他们一家世代铁匠,所以以铁为姓,这小子从小却比其它同龄人瘦弱,所以给他取名牛,希望他以后能强壮起来。可惜事与愿违,小伙子并没有变得多强壮,比起家里的兄弟还是要瘦弱许多。

    李业先对他们进行了简单的心理测试,这是为了测试他们的服从性,毕竟李业之所以招他们是希望这些铁匠以后能放弃他们引以为傲的手艺,学习使用水力锻造捶,如果没有服从性那么没必要继续培养了。

    测试很简单,李业逐一和他们见面,然后并不说话,但在会面的厢房里安排了几个装扮成普通人的护院,让铁匠以为也是其他工匠,然后他咳嗽一下护院们就配合的站起来,再咳嗽就坐下,如此反复,看多次之后不知情的工匠会不会配合的跟着站起或坐下。

    这种心理测试很能看出人内心潜在的服从性,很多东西是潜意识的,不知情的情况下才容易表露,李业需要剔除没有服从性的工匠,因为他要灌输的东西是会引起反弹的,他不希望存在那种风险。

    结果出乎意料的好,艰苦的生存环境,对于生存的渴望让大家服从性都挺不错。

    李业让他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木匠赶制酒笼,铁匠开工铸锅,严炊负责打灶,他把整个王府重新规划,荒废的后院中一字排开横排一共起六个酒灶。

    也就是说这个荒院里一次可以开六口灶同时酿酒,有实验性生产积累的经验后,每个酒笼做得比之前大一些,可以装粮三百五十斤左右,每次出酒预计一百二十斤左右,六口灶一次一共七百斤上下。

    如果以后产能加大可以推倒后方的院墙扩建,王府后都是一片荒山,十分方便。同时李业让人推倒荒院的东墙,打一条路和原来酒坊连起来,原来的酒坊就能当做发酵间使用。

    几个工匠做师傅,王府上百家丁供指挥,就目前来看劳动力还是充足的。可白花花的银子就如流水一般,六口灶就是十二口锅,外加水冷槽架设、酒笼打造、院子地板加固、防雨的顶棚架设需要的木材、石材、铁,外加起灶的沥灰,秋儿粗略给他算了一下,需要九百多两白银,算上吃喝拉撒需要上千两。

    李业那个心疼啊,不过也忍不住吐槽沥灰这种东西。

    他亲自去卖沥灰的作坊终于弄明白,所谓沥灰就是把石灰泡在水里,泡一个多月形成的石灰膏,耗时长,耗人力,所以贵,可粘合性跟水泥根本没有可比性。

    除去木材和铁,就这粘合性不及水泥万一的沥灰居然花钱最多,让李业忍不住吐槽,看来以后有水力驱动一定要想办法弄水泥来用。

    现已经冬天,大白天的也冷得要死,可王府却热火朝天,因为去做工的家丁每天都会有世子额外赏的钱,虽然不多就是几个铜板,但做这些本就是他们下人的职责所在理所当然,他们是有月钱的,别人家主子谁会给钱,而且晚饭还能吃到严炊做的红烧肉。

一百三十四、太子的觉悟

    除去府中,王府门外河边也同时开始打地基。

    建王府的时候造的石墙省了不少事。

    这个年代没有钢筋水泥,打地基必须挖得更深,不然李业不放心。

    整个水力驱动前端系统是最重的,水轮加最贵的铁桦木轴承,承重必须达标,为此李业不惜下血本又大买沥灰,虽然心里对这个价格骂娘,但短时间内确实没有更好的替代品.....

    魏家姐妹闲来无事最近也帮着打地基,毕竟都是边关之人,干点体力活对于他们来说不算什么。

    倒是何芊,老是跑来好奇的问东问西碍手碍脚跟着他跑,就像小尾巴一样。

    不回答她嘛她问个没完,说了她又听不懂,还偏偏乐此不疲,时间长了李业都习惯了。

    随着太后生辰快到,李业发现一个大问题,那就是他根本不会骑马......

    这就很尴尬了,都说鲜衣怒马少年时,一朝看遍长安花。马作为这个时代的代步工具,不会骑马就跟后世不会开车一样。

    不过学骑马可比学开车难多了,但在初二那天,根据圣旨所有皇孙年不满二十者需着甲御马率禁军巡城。到时候要是摔下来可就当着全京城人民的面丢脸了.....

    魏雨白笑得幸灾乐祸,似乎为终于发现也有李业不会的东西而高兴,李业威胁她再笑不让严炊给她们做菜了,结果威胁并不成功……

    不过笑归笑,魏雨白还是很负责的自告奋勇担任他的马术老师,每天下午在王府后的荒山上练习骑马。

    她从小到大边关戎马,骑术自然极好。

    有个大美女陪着练骑马那当然是美事,最近宫里的消息逐渐传出,武德司上下数十人涉案,武德使朱越已经被押赴御史台。

    魏雨白一颗心也落下了。

    次案由户部使汤舟为奉御旨协审,大理寺,御史台,右司刑部三司会审,后天就要开审。

    大理寺相当于后世的全国最高法院,而御史台相当于最高检察院,右司刑部管理卷宗刑罚执行,三司会审已经是好久没有过的事,看来皇帝这次是真的动怒了。

    很多人也逐渐明白过来,魏朝仁是被人陷害的,于是京城中当初骂他的口风变了,变成骂朱越,不过同样骂得不好听就是。

    李业心里却明白,这事肯定不只是朱越,他一个武德使图什么呀?这可是欺君罔上,构陷大臣的罪,而且他该明白武德司做这事在皇帝心里就等同造反,事发绝对没救。

    是谁给他的勇气?

    当然不是梁静茹,只会是比他更加有权有势的人,好在李业目前看不到对方,对方也不可能看到他就是了。

    ......

    “殿下,武德使朱越后日就要提审,到时三司会审,汤舟为旁监,此时圣旨已过中书,门下省也无意见,很快就要昭告天下了。还有左司户部判部事因克扣潇王府月俸被革职流放,不过他没敢提东宫半句。”孙焕给披着裘袍大衣的太子汇报道,小桌正方位坐的正是大病初愈沧桑不少的太子,而对案而坐的是方先生。

    “我都知道了,你下去吧。”太子虚弱的道,孙焕作揖退下。

    “这几日有劳方先生。”太子端起茶杯:“我大病初愈,身体虚弱不能饮酒,就以茶代酒谢谢方先生。”

    方先生连忙举杯:“殿下言重,身为东宫客卿,为东宫做事是理所应当的。”

    太子点点头:“这几日要不是先生坐镇府中,我这太子府该乱做一团不知如何应对,还好先生高明,之前与朱越联系不留痕迹,之后又断得干净利落,这才没扯到我头上来。”

    “太子过誉,此事我们不过是运气好,皇上有意袒护,所以才没事。”方先生缓缓说道。

    “父皇?”

    “不错,皇上令汤舟为主理此事,而不是何昭之流就是留有余地了,他想必明白事情发生在皇城之内,那就可能牵扯到皇家之人,所以故意让为人圆滑的汤舟为来审,他知道点到为止,给皇家子嗣留颜面。”方先生说。

    太子这才恍然大悟:“确实,若是何昭那油盐不进的老匹夫,只怕能让他查出来。”

    “不过殿下也不必介怀,这几日我又仔细回想之前种种,想来想去发现这不过是一次意外罢了。”

    “意外?”太子问。

    方先生自信的点头:“确实是意外,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此事之前天衣无缝,若不是何昭这个变数一切都会依计进行,他只不过恰好想到,就插嘴了几句关北之事导致事情越闹越大,现在回想起来也没有袒护魏朝仁的意思。”

    “你是说何昭一开始就不是站在魏朝仁那边的?”太子惊讶。

    方先生肯定的点点头:“请殿下仔细回想他所说的话,有哪一句是为魏朝仁说的,一开始都是为关北百姓说的啊,以他的脾性这不很正常?我们却自以为是认为他是在帮魏朝仁,结果自乱阵脚以致今日。”

    太子不说话了,低头开始仔细想起来,许久之后恍然大悟:“似乎确实如此!”

    “所以在下才说此乃天意,而非人谋之罪,谁能想到他突然插话,殿下已经做得很好,只是运气差些,若有下次绝不会失手。”方先生道。

    听到这太子也高兴起来,得意笑起来:“经此一病我也算明白了,不应着眼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什么克扣王府月俸之类的事情,身为太子眼界该再高些才是,不然如何做大事,成大业!”

    方先生眼中亮起光,看来太子病了未必是坏事,欣慰的点头:“殿下所言极是,成大事者不拘于小节,若总是着眼小事小利,难免狭隘而不自知。”

    “好,既然是天注定而非我之过,那便算了,等我当上皇帝有的是时间收拾他们。现在想想如何讨好父皇和太后,太后生辰将至,吾却病了,到现在还毫无准备,好好想要送什么礼吧,你帮我想个主意。”太子道。

    方先生眼中的光顿时黯淡下去,心中默叹口气,作揖道:“在下得令。”

一百三十五、秋儿的地位

    “世子,我们这是去做什么?”月儿不解的提着两个小篮子,蹦蹦跳跳跟在李业身后,李业扛着锄头,魏雨白也扛着铲子。m.www.uu234.net

    快过年了,天气开始放晴,气温也开始升高,冷厉的寒意不再咄咄逼人,他也迫不及待脱去笨重的大衣,虽然还有点冷,但受得住。

    李业哈哈一笑,调戏的说:“今日我们去菜花。”

    “就是《笑傲江湖》里菜花贼的菜花吗?”月儿咯咯笑这,蹦蹦跳跳像只飞舞的蝴蝶。

    李业一惊奇,小丫头还学会调笑他了:“要采也先采你这朵小百合啊。”

    魏雨白没听过笑傲江湖,所以不知道采花贼是个什么意思,月儿却一下子红了脸,连忙跑开几步:“世子不是说我还小呢,你看魏姐姐已都已经开得那么漂亮啦......”

    “你们再说什么?”魏雨白一头雾水的问。

    李业摇摇头:“讨论一个哲学问题,走走走,先去采花。”说着糊弄过去。

    秋儿本来也想来,只不过她忙不过来。

    秋儿在府中的地位逐渐体现出来,以前只是严账房请她清账,现在家里的各路铁匠、木匠,听雨楼的严昆,酒窖的固封,里里外外都来请教。

    毕竟只要涉及工程就会有大量计算,而且这个年代连圆周率都还没人能准确算出,很多东西只能靠着经验和尝试,会白白花费大量无用功和钱财。

    但有秋儿在就可以省去那些不必要的尝试和估计,因为数学计算从不出错。

    要铸锅,报上灶口的大小尺寸,锅要铸多深,秋儿就能告诉铁匠锅直径该是多少;造酒笼,只要说好要能装多少斤粮食,底锅的大小,秋儿就能告诉他们用多长的木材,开口多长,直径多少;打地基,只要说好坑口大小,秋儿就能告诉他们大概要多少沥灰砂石。

    最神的莫过于一次王府小会。

    李业从一个多月钱基本每十天左右会把王府里所有重要人物召集起来,包括管理听雨楼的严昆;掌管王府安保系统的护院头子季春生;管理家丁下人的严申;王府总管严;管王府厨房伙食的严炊;管酒窖的固封;管马厩的严驹都叫起来开个小会,无非汇报汇报最近的情况,问问有没什么什么问题需要解决。

    这种做法更多的是出于心理上的考虑,能够让王府这个团体中的人更加熟识,有利于增强凝集体聚力,产生集体荣誉感。

    李业每次都会带上秋儿旁听,除去严,其他人多少不理解,毕竟这是王府内部大事,世子让一个贴身小丫头知道不合适,不过也不敢明说,但也有人私底下跟他隐晦的说过。

    结果几天前年尾的小会上严昆就提出一个问题,他发现酒楼里的猪肉类菜品红烧肉、粉蒸肉、梅菜扣肉等只要降一定的价格就能多卖出一些,可随之问题,也来了。

    多卖是好事,说明赚得多,可多卖的同时也降价了,每盘都降算下来少的钱也不是个小数目啊。

    他尝试好几次,有的时候比之前赚,有的时候比之前亏,降少了卖得不多,降多了单价又低了,所以左右为难一时间拿不定主意,众人听了也是头大,最后拿出的主意都说让他多试试,试个一年半载就知道什么价格合适。

    李业顿时明白怎么回事,具体的问了他尝试的那几次分别降了多少,多卖了多少,批发猪肉的价格,每盘菜原来的价格,然后看了看秋儿,秋儿心领神会的点点头,然后文文静静的心算一会儿,立即告诉他该降多少才能让听雨楼赚得最多。

    众人都看向突然插嘴的她,眼中都是不相信,李业力排众议让严昆就照秋儿说的做,结果听雨楼之后几日果然比之前更赚钱,每日利润几乎多了三成有余!一个月下来就要多二百两左右的银子啊!

    严昆这下彻底惊呆了,匆匆带着礼物上王府拜谢秋儿,还说什么大人不记小人过之类的.......

    这件事也在王府中快速传开,而且越传越神,说得神乎其技,王府高层也开始对那个总是站在世子身后文文静静的小丫头刮目相看,肃然起敬,这特么简直就是测算吉凶,说断风水的半仙啊,这都能说准!从此各个对她又敬又畏。

    其实一开始听到严昆说的时候李业已经反应过来,这就是个常见的利益最大化的问题,一元二次方程可以求解,方程的图像是抛物线,而且这个问题的开口肯定向下,可以找出一个将利益最大化的最大解来。

    秋儿当时也一听就明白,所以李业才放心让她来说。

    这个道理其他人是不明白的,也说不清,只会被当成算命先生、半仙神算之类玄学的东西,但他和秋儿心底都明白,这是数学改变世界,知识改变命运。

    经历那么多事后,秋儿在王府的威望很高,很多时候大家要是有难以决断的事都会来请教她,严昆、严还有那些个工匠就算了,就连固封要发酵粮食都来请秋儿给他算日子.......

    李业当时就脸黑了,还真把他的宝贝秋儿当算命的啦!当时就把那老头轰了出去。

    数学很有可能是宇宙共通的语言,很多问题都是可以解决的。

    .....

    李业带着月儿和魏雨白来到王府后山,这片荒山面积很大,依旧属于潇王府地界但没被开放,潇王尚武,在世时喜欢用来跑马。

    潇王去世之后就没用来,荒山上满是腊梅,有白色的还有黄色的,的梅园中采了一小篮子的腊梅,都是黄色的。大多都是他和魏雨白采的,月儿像是欢快小鸟,穿梭在花林间,她好不容易这么高兴李业只是欣慰的看着,也不打扰他,小丫头累了自会跑回来。

    然后他提着另外一个篮子和魏雨白在马厩外挖了一篮子的土。

    月儿和魏雨白都不明白他想干嘛,又是采花又是挖土的。

    “世子,花这么香可以采回去做梅花糕,可挖土干什么,还要在这又脏又臭的马厩边上挖。”月儿歪着小脑袋问。

一百三十六、香水和火药

    李业那头坛十五斤的高度酒还在,这就是他为什么去菜花的原因。顶 点 X 23 U S

    那一坛是他准备备用的,头坛酒已经接近酒精,遇火则燃,可以用于伤口消毒,快速散热,杀死微生物。

    人体比想象中脆弱,特别是在这样体力劳动频繁,卫生医疗条件差的年代。

    简单的说如果发烧或者受比较严重的外伤就只能听天由命,是生是死五五开,因为微生物是致命的,有了高度酒就能很大程度上解决这个问题,王府现在那么多工人,难免会磕磕碰碰,到时李业不希望出意外。

    另外酒精也是一种优秀的溶解液,所以它可以用来制作香水。因为它能溶解植物中的香精油,香精油很难提取,同时是有机物质,会被氧化,所以酒精又能保护它,但酒精浓度不宜过高,过高反而会破坏它。

    而且酒精挥发性很强,香精分子的扩善速度则需要温度比较恒定的环境,故而很多时候香水需要抹在人体动脉裸露的位置,借助血液恒定的温度才能快速发挥作用。

    不同于香精油,酒精挥发速度很快,那么当酒精完成均匀稀释这个载体的功能后,它就会快速的脱离香精分子,让香水发挥出自己的味道,这就是香水明明是酒精做的,为什么只闻到香味却很少闻到酒味。

    当然万事有利就有弊,酒精挥发性强也导致香水会不好保存,所以还可以加入基础油来让香水保存更加持久,基础油可以是橄榄油,椰子油这些植物油。

    景朝确实有少许植物油在使用,但都不是用来食用的,大多用于布绸制作,而橄榄油、椰子油更是没有,景朝橄榄大多产于蜀中,离京城很远,也有人会用来泡酒下药,但从没榨油的。橄榄这东西容易发酵质变,要榨油需要现采现榨,他现在显然是没条件获取的。

    所以李业想来想去只能放弃了加基础油的想法。

    在月儿和魏雨白好奇的目光中,李业用五个小瓷瓶,每个有三百毫升左右的容量,都装满梅花然后加入高度酒,摇匀,盖上盖子封口,并给每个瓶子贴上标签,用笔写上封口日期方便记忆。

    “制梅花酒?那可不是你这么弄的。”魏雨白道。

    “不是,我这是制香水,等我弄出来先送你一瓶。”李业得意的拍拍手,香水的原理、制作理论他都懂,但毕竟没做过,需要试试才知道。

    之后每隔三日用纱布将酒精过滤,取滤液然后更换梅花继续封口浸泡,如此重复三次以上,也就是十几天后才算完成,到时可以加清水和溶过的蜂蜡,当然也可以不加蜂蜡,最后用纸张精过滤才算完成。

    如果能成以后也算多了条财路,不过这东西只能走高端客户路线,他可是皇家子嗣,高端客户还怕不认识?

    做完这些后李业将几个瓷瓶小心放在书房的书架上才算完事。

    月儿和魏雨白好奇心满满,到底世子所谓的香水是什么?

    ......

    忙活完香水的事情后李业又开始忙活起那堆马厩的臭土来,理由很简单,他答应过德公帮忙想想办法如何对付骑兵。

    作为后世人就算问三岁......不,八岁吧,八岁小孩略微学过历史的人都知道,是什么淘汰了骑士阶级?没错是火药。

    其实说火药并不准确,因为古代中国虽然早就发明火药,但那是道士炼丹术的产物,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内配比和配方都是不完美的。

    不说硝石、硫磺和木炭的比例不对,材料不纯,其中还掺杂各种铅、香灰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威力也正如魏兴平说的顶多听个响,拿在手里炸都不怎么疼。

    他昨天亲自带着严申上街去找硝石和硫磺,问来问去二者都在药铺里有,是当药物卖的。

    去了城西最大的药铺,那老板告诉他:硫磺分两种,一种是炼制铁的副产物,这个比较便宜,还有更贵的天然硫磺,天然硫磺是从北方天山,南方滇海之地千里运送过来的,所以比较贵。

    李业大致看了一眼就明白两者区别。

    炼铁炼出来的硫磺是硫铁矿炼制的副产物,杂质多得离谱,天然硫磺应该是在火山口附近找到的,接近纯净,后世的长白山,内蒙古,云南腾冲等地都有火山,所以老板说的那些地方应该差不多。

    虽然他说贵也不过五十文一斤,也就是说一贯钱能买二十斤,一贯对于小户人家确实是大钱了,不过也不会有人多买这玩意,因为这是用来当药物的,反正李业不敢吃就是。

    李业直接将老板的所有存货,总共一麻袋大概五十斤六两全买了,还跟那老板说让他多进货,以后祸来多少直接送潇王府,他都要,那老板直接乐开了花。

    药铺里的硝石却不是他想象中的样子,药铺老板称之为“消石”,意思有消除体内化石功效的药物,用于通肠胃,李业忍不住想这玩意到现在就没吃死过人吗.....

    可李业看了色泽后就感觉不对,没有玻璃质感,灰白带黄,这不是他想要的硝石,放入水中也不溶解,可能是某种含硝矿物,这让他很失望。

    他想要的硝石主要成分是硝酸钾,是一种半透明白色晶体,能溶于水并且吸收大量热量起到冷冻的效果,也是黑火药最主要的原材料,称重占比达七成左右。

    无奈之下他只好自己动手。

    在魏雨白和月儿的帮助下,他把从马厩旁边挖回来的泥土捣碎,然后放入木桶用水浸泡一会儿,接着用木棍搅拌,用纱布过滤,再倒入水多次搅拌然后过滤,重复几次后收集到一大桶的滤液。

    李业丢掉土渣,将滤液放在一边烤着太阳等它澄清,忙活半天的月儿和魏雨白却一头雾水,这又是干啥?

    其实硝普遍存在土壤中,秋冬之际农村孩子还能看到厕所、猪圈的墙角会有白色盐花一样的东西,那就是微生物作用下析出地面的硝,这种硝是非常接近纯净的。

    所以那些微生物活动频繁的土壤一般都硝含量偏高,比如厕所、猪圈、马厩周围,李业才会去马厩挖土,而硝很容易溶于水,所以经过水溶、搅拌、过滤,现在宝贵的硝应该已经在这一大桶水中。

    当然这些都只是理论,李业并不知道这里的土壤含硝量到底如何,一切都到等结果,所以说他现在也很紧张,要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那就尴尬了.....

一百三十八、硝酸钾

    李业带着月儿和魏雨白一边下五子棋一边等,五子棋是他教的,比起围棋更加容易定胜负也简单易懂,月儿和为雨白都很喜欢。

    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滤液才变得澄澈,然后他小心的将干净的滤液倒入另外一个桶里。

    其实火药的发明几乎是历史必然的,因为就算现在没人偶尔发现随着化学进步也是迟早的事,这就好比男孩子长大了自然会知道讨好异性。

    李业更加希望这个时代这个世界能够产生两种人。

    一种是“救世主”,比如孔子、耶稣基督等这些改变人类价值观与命运的转折性力量。这是人向前迈进必须的,如果民智未开,大环境内观念无法转变,那很多事情都是徒劳无功的。

    另外一种人就是牛顿、爱因斯坦、霍金这样的基础世界观架构者,这种人的出现将会彻底改变世界,而不是像他这样小打小闹,李业也明白他很难做到这种程度,即使他强行做,大环境观念不允许也只会事与愿违,他目前能做的顶多是创造好的环境,一切都要一步步来。

    李业直接在院子里架起锅生火,将滤液都倒进去,然后慢慢加热。

    不一会儿水开了,水汽蒸腾,李业还在不断加火,边煮边用棍棒搅拌。

    “魏姐姐,世子到底要做什么呢?”月儿坐在一边歪着小脑袋问魏雨白。

    魏雨白摊手一笑,敲了一下她的小脑袋:“我怎么知道呢,你要去问你家世子啊。”

    “世子又不告诉我。”小丫头嘟着嘴委屈道,魏雨白只好揉揉她的小脑袋。

    另外一边李业还在专心致志的盯着一大锅的水,这时候他不能出差错。

    足足加热一个多小时后,李业放缓火势,因为水开始逐渐蒸干了,最后完全撤掉明火,只用碳火烘烤,当水快干的时候用草木灰掩埋,将炭火也彻底熄灭,靠着锅本身的余热蒸干最后的水分。

    此时一层薄薄的半透明白色晶体已经附着在锅底了。

    李业擦了擦额头因为蒸汽蒸腾而密布的汗水终于松了口气。

    就结果而言土壤中的含硝量看起来还不错。

    后世的化肥最主要的一种就是钾肥,钾肥有主要成分有许多种,氯化钾、硫酸钾、钾石盐、钾镁盐、光卤石、硝酸钾,而硝酸钾就是硝石的主要成分。

    如此一来就很好理解为什么土壤中会含硝酸钾,而硝酸钾又能作为化肥了。

    两个女孩不可思议的看着锅底一层白色结晶:“世子,这是什么?”

    李业等锅底冷却后一边用陶瓷罐子将这些半透明结晶收集起来,一边道:“这是硝酸钾。”

    “什么?什么甲......”魏雨白听不懂,李业只好收集完后在地上用碎石给她们写下“硝酸钾”三个字,当然她们肯定不会明白。

    最后收集到一小罐硝石,硝酸钾是五毒的,并不需要怎么小心。拿在手中掂量之后估计了一下,去掉罐子之后估计五百多克的样子。

    看得出王府附近土壤含硝量还是不错的。

    一般来说大部分土壤中都富硝,在少有雨水冲刷的地方土壤中硝含量都不会低。

    “这什么硝酸钾是用来做什么的?”魏雨白问。

    “作用可大了,可以用来制冷,可以用来杀敌,还可以用来施肥,这简直就是宝贝。”李业兴奋的抱着怀里的罐子道。

    科别小看这小东西,这些半透明白色晶体在后世更是宝贝。制作化肥、火药、炸药、发色剂、护色剂、抗微生物剂、防腐剂、烟火、火柴等等,都是不可或缺的东西。

    “宝贝?”月儿不解:“可不就是从寻常土里弄出来的吗,一点都不像宝贝,优不用种,比白薯还来得容易呢。”

    李业笑着揉揉她的小脑袋:“以后你就懂了。”

    “世子又这么说......”小丫头无奈道。

    硝石,或者说硝酸钾是一种对于李业而言非常重要的资源。

    不仅仅是武器,很多方面都能用,后世工业上大多数会用氯化钾和硝酸钠制取,但目前条件不具备,所以他准备先利用最老土的办法先制取一批存货。

    土办法很简单,只要是山洞,老房子,茂盛森林里很少经过雨水的土壤含硝量就很高,或者厕所,猪圈,马厩周边这些微生物滋生的土壤。

    李业当然不准备挖自家马厩,王府后院荒山深处就树木茂密,在加上山石遮挡,肯定含硝量比较高,现在需要的只是人力。

    好在王府上百口人,就目前而言暂时人力物力还够。

    他当然不会傻不拉几的让人把土背回来,他准备干脆在荒山上搭建临时的棚子当工坊,然后派人住在那就可以方便制取。

    忙活一天,李业抱着一罐子硝石心满意足回家的时候德公也来了,还带来一道差点把他噎死的圣旨,年后让他去开元府当差听候开元府尹差遣.......

    李业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这不是想整我吗,何昭现在恨不能弄死我......”

    “你这小子胡说什么。”德公瞪眼道:“他何昭敢拿你怎么样?再说有个官身对你有好处,以后你迟早会明白的,就算你什么也不想做,就去开元府衙门坐上几天,以后你也是有官身之人,朝廷之人。”

    说着德公语重心长的道:“你要明白,摈斥异己乃人之常情,你若不是官身,之后许多事情都不好办,不可意气用事以坏大局。”

    李业只好点头,他明白德公的意思,从心理学上来说这也是社会认同的一种表现,如果他没有官场的身份,以后朝廷内很难认同他,到时很多事情都难办,德公这是为他好。

    李业点点头:“那就去,不过是个何昭我还应付得过来。”再说那天何昭跟他打赌输了,还欠他一件事的条件,这时候只怕对他避之不及吧。

    .......

    三司会审雷厉风行,这本就是没什么疑问的案子了,因为在朱越进御史台之前武德司当日值守皇城的人就已经扛不住打招了。

一百三十九、汤舟为的意外发现

    案子审结非常快,说到底因为起初朱越并不知情,他只是个粗人汉子,军旅出生,没心机,所以一开始就没防备,等武德司的人被带走后一切都晚了。顶 点 X 23 U S

    汤舟为身为人精自然知道皇上找他审理的心思,他是真的问出来也好,屈打成招也好,只要有武德司的人画押的供词朱越就完了。

    他当然有些明白,这事不只是朱越,但皇上让他而不是何昭来审就是不想牵连太多。节度使的位置窥视之人多得是,肯定牵扯很多人,从犯也好,帮忙也好,多少都有参与。

    皇上明白他不能把所有人都办了,毕竟想想并没有过错,错的是那么多人中将想法化为行动的那一个。

    所以当汤舟为将整个案子的卷宗呈上皇上案头的时候皇上几乎看都没看就朱笔御画,然后判满门抄斩,武德司涉事人等一律斩首。

    这算很重的刑罚,一般来说叛国逆君之人才有此极刑,这意味着朱越一家八十多口年女眷年不满十四者充入教坊司,其余都要赶尽杀绝。

    当然这些都不是他管的,那都是刑部的事,他本来就不想插手此事的。

    于是卷宗案情禀报清楚后汤舟为便拜辞,这是得罪人的差事,他不想多待。

    出门时恰好遇到尚书左仆射上官宏。

    汤舟为从来都是笑呵呵的,所以人缘很不错,和他礼节性聊了一会儿,结果听说他是来找皇上复旨的,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差遣世子李星洲到开元府当值。

    汤舟为一愣,随后立即恢复正常,两人有说有笑同行出了午门才辞别。

    汤舟为一上马车就收起笑脸,上官宏这个尚书左仆射只是个不好事的好老头,向来淡泊名利。

    可他汤胖子不是傻子,这事怎么看都不对!皇上想给某个皇子皇孙官身无非让他们有俸可领,日子好过些,可何必下圣旨走中书门下,尚书省亲自领行呢,一个口谕不就行了。

    这一套走完那就是要告诉世人,李星洲乃名正言顺的朝廷官员啊!

    怎么想皇上这都是有意而为之的吧!之前确实听说潇王世子张扬跋扈横行霸道,所以他才从未将李星洲放在心上,可今天看皇上这举动,或许他之前可能是想错了.....

    又想到那王越的孙女被许给李星洲后,王越不想着推脱婚约还主动上潇王府,上次见面两人关系似乎不错,这其中种种.....

    “不同寻常,不同寻常.....”胖子摇着脑袋连说两个不同寻常,然后突然问车夫:“二德,我有没有漂亮的孙女?”

    车夫二德肿着半张脸,这是上次陪老爷去芙梦楼回家后被夫人打的,老爷趁乱跑了:“老爷,你有二十多个媳妇,孙女数都数不过来,漂亮的也该有几个吧......”

    汤胖子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回去我就挑一个漂亮的嫁到潇王府去。”

    二德满头黑线:“老爷,这又不是送年礼的腊肉麦面之类的,您送过去人家也得要啊。”

    汤舟为一拍脑袋:“也是,那要怎么办才好,老爷我不能把鸡蛋都放一个窝里。”

    “老爷你又不是鸡,要是也是公鸡,怎么会下蛋。”二德不解的问。

    “你懂什么。”汤舟为不满的道:“你家老爷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什么公鸡母鸡,去芙梦楼,老爷我今天想明白了事,又高兴了!”

    “啊......老爷,夫人上次才打了我们,这次......”二德一脸为难。

    “让你去就去!”

    ......

    宫里的消息很快就传出来,武德使朱越及武德司同党七人欺君罔上,为一己之私擅改关北战报,构陷关北节度使魏朝仁,皇上盛怒,朱越全家满门抄斩,其余同谋者诛。

    据说刑部抄家羁押的人还没到,朱越老母和妻子就投入家中深井自尽了。

    一时间整个京城传得沸沸扬扬,很多人拍手称快,乱哄哄的消息杂七杂八,很快李业也知道了消息。

    魏家姐弟高兴得不行,这说明他们父亲就快出狱了。李业心里却五味陈杂,正如他说的,这事要是落在其他大臣头上顶多就是死他一人,但偏偏是武德使,武德使敢做这种事与谋反无异。

    景朝皇帝已经好久没判过这么重的刑,像朱越这样的朝廷大员家里怎么也有近百口人,所谓满门抄斩也可以说成赶尽杀绝,府中除去年不满十四的女眷,就是鸡猪牛马也不留活口。

    要天牢中羁押到明年秋天,那些年纪小的孩子,还有年纪大的老人肯定是熬不过去的,很多都会惨死狱中,不过府里的人谈起此事时似乎都司空见惯,也只当做笑谈来说,没有细想背后鲜活的几十条无辜生命。

    午后舒服的阳光下,王府花园里众人一边磨着木质瓶塞一边叽叽喳喳说着讨论着。

    “世子,不就是瓶塞吗,为何要做得这么好?”月儿不懂的问。

    玉净瓶第一批两百个已经到货,今天一大早城外祝家庄的庄主亲自送上门的,看得出他很重视这单生意,毕竟对方可是王府啊!

    商人没有地位所以没有安全感,这可是攀上王府千载难逢的机会。

    李业看得出他的想法,没给他回应,有这种想法是好事,以后他为王府办事就会尽心尽力。

    他一边在打磨光滑的精致木塞上写字一边道:“可不能小看这东西,月儿你想如果手里有瓜果皮在王府你会不会乱扔?”

    “当然不会。”月儿理所当然的回道:“我会丢到腌缸里去。”

    李业又问:“如果在大街上呢?”

    “随手丢了.....”小丫头不好意思的道,然后连忙补充:“可街上又没腌缸。”

    李业笑着揉揉她的小脑袋:“这自然是个道理,但更多是因为王府干净,大街很脏,这才是最重要的原因。”

    魏雨白想了想然后摇头:“我还是不懂。”

    “简单的来说就是所见、所闻、所感是能大幅度影响人们行为的。”李业说着将写上字的瓶塞塞入玉净瓶:“这明明是个好瓶子,一看就是高档货,但如果有一点瑕疵,在人们眼里它一下子就不高档了。任何负面行为都可能为更加广泛的负面行为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

    月儿还是一头雾水,魏雨白却似乎有些明白:“世子是说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浅显的说是这样,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李业点点头,这些酒他准备在听雨楼卖,其实他说的是一种很常见的心理现象。

一百四十、衙役们的好感

    心理学者做过很多与此有的心理实验。m.www.uu234.net比如说在一条行人稀少的街道停放不上锁的自行车,然后观察自行车被盗窃的概率,结果非常令人震惊。

    当街道墙壁干净,街道整洁时两天下来几乎没有自行车被盗。

    当实验者在街道墙壁上涂鸦,在街道墙角丢上垃圾后有趣的事情的事情发生了,两天后半数以上的自行车被盗。

    还有很多类似的实验,比如停放整齐的自行车旁的垃圾桶,人们大多会将垃圾准确放入桶内。而停放杂乱的自行车旁的垃圾桶,很多人随手一扔导致垃圾乱飞。

    这些都表明负面的印象对人的行为影响起着巨大的作用。

    所以,任何高端奢侈的产品都是精益求精,不允许瑕疵的,瓶盖要是做不好就会成为街道上的涂鸦,会招致一系列负面后果。

    ......

    第二天已经到年关,听雨楼生意火热,很多人都订了酒席。

    严昆也按时上门取走第一批包装精致的一百瓶蒸馏酒,李业取名“将军酿”,因为这酒有烈又纯,还是在听雨楼卖,配合听雨楼一首《十一月四日风雨大作》正合适。

    不过当严昆听到李业让他每瓶卖一百两银子的时候差点惊掉下巴。

    李业其实一开始不打算卖这么贵,他只想卖十两银子一瓶。

    但突然想到过年还要拿它送礼,说不定要送到宫里,不抬抬价这么好意思送出手,于是先把价格抬高,能不能卖出去年前也不急。

    李业拍拍他肩膀:“没事,不是让你卖,就是让人知道有这种酒就行。”

    严昆这才放下心连连拜谢,李业还详细给他交代:“这酒金贵,卖不出去也要存好,轻拿轻放,还有每个瓶塞上都有字,各不一样,你就跟那些客人说,瓶塞上的字凑齐‘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上下半句其中一句便可免费兑换一瓶。”

    “啊,世子这可是一百两的酒。”严昆肉疼的道。

    “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别婆婆妈妈。”

    “是是是,老奴一切都按世子说的来!”严昆拱手道,然后带着人小心翼翼的把第一批“将军酿”带走了。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李业欣慰的点点头,其实对于严昆这种人他是放心的,圆滑一些并不是坏处。

    很多人可能从小就有一个疑问,为什么电视剧里总说那些两袖清风,穿着补丁衣服吃着粗面窝头的官是好官,可长大后稍读历史发现,每个时代就没几个那样的人,正史上也没惊天动地的功绩。

    其实很简单,把自己弄得干干净净,两袖清风的人大多是不懂人心的,而国家是由一个个具体的人构成。不懂人心的人不懂民心,不懂民心的人不懂民情,不懂民情也就不懂国情,所以那种人是不能做大事的。

    严昆这样的人就不错,他有自己的私心和那么一点小圆滑,但能办事。

    ......

    下午和魏雨白和魏兴平去御史台接魏朝仁,关北的事情水落石出,他也昭雪了。

    而且算因祸得福,本来关北战败就是过失,虽罪不至死但也难逃责罚,可皇上看在他蒙冤如此之久的份上没有责罚,还赏赐百金让他在京中过个好年。

    因为避嫌李业不能去,闲来无事他就带着季春生上街逛逛,看看店铺,所到之处人们都避得远远的,还有人在指指点点,说什么“抄诗贼”“欺世盗名”之类的话。

    季春生气得差点动手,李业及时的拦住他,玛德要打也是老子自己打啊......

    这时有几个书生似乎要效仿故事中国子监生鲁明义举,脸上慷慨赴死的表情上来拦住他张口就骂,引经据典精彩无比,而且脸色涨红仿佛说着说着要**。

    就在此时路边突然冲出两队穿着皂青公服,腰间带刀的开元府的衙役,分开围观人群三下五除二就把几个书生拿下拖走。

    那些书生一脸懵逼,还要开口叫骂直接被衙役抄起他们的长袖塞住了嘴,所谓秀才遇到兵大概就是这情况。

    衙役拖走了几个读书人,又轰走围观群众,李业这时才反应过来发生什么,这又是哪出?

    那带头的衙役上前抱拳:“多亏世子帮我们出的好计策,兄弟们这么多年来头一次好好过年,世子放心以后只要在这开元城内,哪个不长眼的敢找世子麻烦,兄弟们第一个不答应!”

    “计策?”李业一时想不起,不过这衙役倒是不错,出于好意提醒他道:“那些书生可别弄出人命,不然不好交差。”

    “世子放心,小人省得,对付酸腐文人我们最有办法!”他得意的道,说着抱拳走了。

    “世子,看起来他们似乎对你敬重得不得了啊。”季春生也一脸懵逼的道。

    李业摊手:“莫名其妙。”不过总归是好事,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开元府这些天天巡视京城的衙役就是最大的地头蛇。

    他这次出来主要闲极无聊想看一些好的店面,因为以后王府的店面不可能只有听雨楼这一家。

    ......

    “胡闹!不行,老夫说不行就是不行!”何昭黑着脸道。

    武烈一脸为难:“可老爷这是中书起拟、门下准行、尚书亲发的文书,那就是圣旨啊,你这是......这是抗旨啊......”

    “抗旨?抗旨又怎么.......总之就是不行!”说着他四处打量一下,确认女儿不在才小声拍桌子道:“你说那李星洲,他人在潇王府都能把芊儿骗得天天往潇王府跑,他要是来了开元府还得了!这不是把贼往家里请吗。”

    “可这有什么办法,抗旨可是要满门抄斩的......”武烈小声道。

    “嗨呀.....”何昭也越想越气忍不住拍桌子,最后沉默许久无奈的叹口气:“武烈啊,你让人把开元府后院里的石头都给我扔了,不要扔在门口,给我扔远点。”

    “啊,老爷那不是按你的命令好不容易搬回来的吗?”

    何昭老脸不好看了:“叫你扔你就扔,哪来那么多废话!”

    “是是是,我这就去办!”武烈说着匆匆走了,何昭才小声嘀咕道:“可不能让那小子见着了,不然老夫脸面往哪搁......”

一百四十一、礼部孟知叶

    皇宫昆宁宫内,白发苍苍的礼部判部事孟知叶正向皇上禀报有关祭天大典的诸多仪程。m.www.uu234.net

    皇上显然有些不耐烦,但有碍祖训不得不听,过了一会儿忍不住挥手道:“好了好了,年年历来如此,朕心里有数就不必报了。”

    头发花白的礼部判部事顿时不干了:“陛下,礼不可废啊!”

    “没让你废,只是近日朕琐事繁多,一时忙不过来,祭天大典如同往年便可。”皇上不耐烦的道:“若有变化你再与朕说也不迟。”孟知叶在皇上未登基前是太子少保,乃是太子三师,也算皇上的老师之一,所以碍于礼法也要对他敬重。

    那孟知叶一听这话顿时上前一步慷慨陈词道:“陛下,礼法乃是祖宗圣人之训,千百年来从未变过,怎能因一时繁忙而轻易怠慢,正是年年如此还能心诚意至才是礼法精髓,才是圣人所训,才对得起祖宗先人啊!”

    皇上皱眉,反问道:“照这么说来国事兵祸,江山社稷还不如礼法重要?”

    孟知叶作揖:“陛下,老臣绝无此意。”

    听到这皇上哼了一声,算这老头还懂事,结果他又接着道:“我景朝泱泱大国,礼仪之邦,礼兴则国盛,礼崩则国解,何为本何为末想必陛下清楚,若礼法教化兴盛,何愁国事兵祸不安。”

    “你!”皇上气得差点开口骂人,老头却面不改色镇定自若。

    ......

    “陛下息怒,孟老先生不过性格刚直一些。”皇后一边泡茶一边道。

    皇上冷着脸道:“刚直?他就是倚老卖老胡说八道,若非他乃先帝亲命的太子少保,朕早就让他滚了,一天到晚祖宗圣人,礼法教化。朕这几日在想禁军改制和明年出兵之事,根本没空理会什么祭典章程,他硬是说了两个时辰!”

    皇后也叹口气,然后倒上清茶:“最近要操劳的事情还多着呢,陛下也不必急于一时,反正要过年了,若实在劳累出去走走也行啊,整天闷在宫里对龙体不好。”

    皇上点点头,拉着皇后的手道:“朕也想,特别是王越那位朋友,两篇策论确实高明,朕也想出宫去见见到底何人能有如此卓绝的见识。

    只可惜王越三番五次不肯透露姓名,看来也是在野之人,无心朝政,实在可惜。”

    皇后点点头:“确实可惜,听说陛下下旨让星洲去开元府当差?”

    皇上点点头:“提是王越提出来的,我不过借他之手罢了,趁此机也好,本朝太宗以来对皇子皇孙向来严厉谨慎,若他不开口我也不好办。”

    “陛下还是爱着那孩子。”皇后接话。

    皇上马上面无表情:“不过试试罢了,若他没本事只会丢皇家脸面。”皇后专心的煮起茶:“初二太后大寿,到时总能见他一面吧。”

    “你想见就见。”

    “那陛下呢?”

    “朕没那闲工夫。”

    “......”

    “朕听说你近来精神不好,要不要找太医来看看?”皇上突然问。

    皇后轻轻摇头:“没什么大事,不过是天气变化,一时有些头晕,稍作休息就好了。”

    “那就好好休息,不要想那些烦心事。”皇上说着拍拍他的手。

    皇后有些虚弱的点点头。

    .....

    “圣人崇拜啊,那是要不得滴。”李业搂着秋儿的小腰,靠在回廊的栏杆上看着天空稀疏光点,两三颗星挂在天外,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今晚整个王府都忙碌起来,所有工程暂时停工,工匠们也要回家过年了。

    很多人都在到处找秋儿,想必都是来向她请教的,李业心疼她干脆把她霸占了,其他人正为过年的事情忙碌着呢,魏家姐弟和魏朝仁今年回不去了,也在王府过年。

    “为什么呢。”秋儿脸色微红依偎在他怀中,大概只有这个时候她才会停止思考。

    “因为人无完人啊,是人就会有错,若人完美就不是人了。”

    秋儿想了一下:“我小时候总听夫子们说圣人之言都是对的。”

    “那什么是圣人?”李业问。

    “嗯……不知道。”秋儿想了一会儿认真的回答,她这么回答说明她是认真想了的。

    “就连孔夫子也从来没说自己是圣人。”李业道,然后有将小丫头抱紧一些:“秋儿,你的思想不该被禁锢,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为什么不能蜷缩于圣人之下,现在你还不明白没关系,那就相信我,听世子的。

    要开放自己思想,打开灵魂的禁锢,立足无人敢立之地,你怎么想,怎么说都可以,可以跟我说,哪怕驳斥污蔑了圣人也不怕,反正世子不会说出去的。”

    秋儿听着有些害怕得微微颤抖,毕竟这些话实在太过离经叛道。

    李业又把她抱紧些,轻轻抚摸她的后背安慰:“不要怕,这些话我也只会跟你说。无论如何我都在你身后,若是顶不住了就靠回来,我接着你。”

    “嗯......”秋儿脸色通红,神情坚决,轻轻的点了头。

    孔夫子都从未说过自己是圣人,他之所以被称为圣人是因为死后他的弟子们进行的“造圣远动”导致的,真正的孔夫子是令人敬佩的,真实的,他心情不好会破口大骂,他遇到机会当官会欢喜雀跃,他也曾说过他不是什么圣人,他肯定人的**,正视人的需求。

    想必孔夫子也是明白的,人无完人。

    这种认知很重要,李业想要矫正过来,因为无论在心理上还是逻辑上都有更高层次的原因:当人把人当成神之时,自由与平等,思想的解放是永远不可能的,都把别人当神了如何实现平等?这本就是不平等的宣言。

    长远的说圣者要是无形的,或是天地,或是神明,如此当人立于天地神明之前,才会有平等自由可言。

    “明天就要过年了啊。”李业感慨,不知不觉他来这个世界已经很久了:“老天保佑,希望今年最后一天平平安安,来年心想事成......”

    秋儿也学着他的样子,看着天空祈祷起来。

一百四十二、大年三十

    不知不觉已经大年三十,王府上下忙碌不已。顶 点 X 23 U S

    这天贴年红、祭祖、年饭、守岁,各种事情多得很,月儿和秋儿也高高兴兴的拿着她们早就费尽心思剪出的窗花捧着浆糊到处去贴,整个院子里都是她们忙活的身影。

    不过两个小丫头不够高,最后还是要李业帮忙才能贴到窗户上去。春节啊,从古至今一直是一年中最令人中华子孙激动的节日了。

    ......

    魏朝仁被魏家姐弟接回府中后也暂时住在王府。

    到了下午穿上干净衣服,收拾得体后的魏朝仁亲自上小院找李业单独表示谢意,人还没进院子就先跪下了。

    口中还一再保证以后若是有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之类的,想必魏雨白已经全跟他说了。

    李业倒是没矫情,该受的受了,然后将他扶起来,毕竟是救命之恩,这种时候若是不让他跪他心中难安,会觉得亏欠太多,而且他以后说不定真的需要魏朝仁的帮助。

    再三感谢之后李业把他迎入院中小亭,月儿和秋儿送来清茶,该受的受了,魏朝仁依旧是他的长辈。

    这个沙场老将并不是浑身肌肉的猛男,比李业想象中清瘦矮小一些,长相也不凶神恶煞,反倒是普普通通的脸庞,下巴小一些,反正人群里只是露脸的话平平无奇。

    ......

    魏朝仁喝了一口清茶,昨天女儿就告诉过他这是世子喜欢的独特口味,他是尝不出好坏,对他而言喝东西就是为果腹解渴,但世子在心中的印象一下子又高大很多,能吃苦的年轻人可不多,何况是像世子这样的尊贵人家。

    “我一直身在御史台大牢中,外面的事情一概不知,万万没想如此凶险,若非世子设计搭救,我这次只怕折在奸人手中了。”魏朝仁心有余悸的叹气道。

    “魏叔不用想那么多,平安是福,至少过去了,而且经此一事至少也能明白京城人心,以后好有防备。”李业随口道,这事幕后之人确实做得出色,滴水不漏。不只是不露马脚,而且事后还能够抽身得一干二净让朱越顶罪,这些就能看出他做事高明。

    要是李业没有穿越过来,估计魏朝仁从头到尾都没说话的机会,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冤死,朱越顺理成章担任关北节度使,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真是好算计啊。

    魏朝仁也点头:“世子说得有理,这京中人心叵测,比关北沙场上的刀剑更加令人胆寒呐,我万不曾想那朱越......我与他素无交集,就是说话见面都一次没有过,他居然要如此害我!”

    说着他又喝一口清茶,然后叹气:“还有当朝参知政事羽承安,雨白跟我说他在朝堂之上极力陈词致我于死地。雨白认为可能是为他侄儿,但某知道,他那侄儿虽在关北却是个没本事的草包,就算我出事他也不可能有好处。我又与羽承安素未谋面,相距千里打交道的机会也没有,不知他为何害我.....”

    李业点头,这个问题他也怀疑过,当初魏雨白跟他说羽承安是为给关北的侄子牟利,这并不符合逻辑,因为她不懂朝廷惯例才会这么说。

    节度使这种重重要职位皇帝是不放心外臣担任的,毕竟手握一方军权,皇帝若不熟悉怎可能放权,这种职位只能是皇帝身边位高权重者外派,怎么算都轮不到他侄子。

    这样一来羽承安的动机就很令人费解,既然没好处,他虽身为副相何必如此得罪一个节度使呢?

    节度使虽比副相低一品,但也是位高权重啊,或者说羽承安真是一个高风亮节,不顾个人得失之人?李业不知道。

    “那今后魏叔有何打算?”李业问道。

    魏朝仁举着茶杯缓缓说:“这次兵败乃是魏某无能所致,等陛下降责估计要削去我的节度使之职,让我回关北就好,所任何职都没关系,就怕留任京中......”他没接着说,李业却明白他的担忧,他几十年驻守关北,家中老小都在关北,根也在关北,要是留任京中可就是大麻烦。

    李业放心一笑,不在意的道:“这个你倒不必担心,关北节度使不出意外还是你。”

    魏朝仁苦笑摇头:“世子说笑,如此过失魏某心中尚且有愧,何况陛下。”

    李业只好不说,他是猜测年后魏朝仁还是关北节度使,毕竟皇帝想打仗收回北方失地,出兵只有两条路,一条就是禁军从京城出发,走关北,出兵辽国西京。

    而且目前来看皇帝只可能走这条,到时关北就是重中之重,魏朝仁镇守关北数十年,这时候临时换人是大忌,除非皇帝是傻子。

    还有一条路......不过目前是不可能了。

    ......

    之后两人又谈论一些关北和京中的事情。

    逐渐的魏朝仁也发现世子有着不符合他年纪的沉稳和见解,令他佩服不已。

    起初听到女儿神色激动的说起世子种种神机妙算时还是将信将疑,因为世子实在太小。他今年才虚岁十六,如何知道这其中关键,出这些老辣致命的主意?应该是王府中有高人在指点吧。

    可今天和世子一席谈话之后魏朝仁彻底震惊了,他明白女儿说的都不是假话,世子实在太过沉稳老练,有种少年老成的感觉。

    说起话来没有年轻人咄咄逼人的锐气,或是欲盖弥彰的自谦,反而稳重坦然,气度不凡,就如历经沧桑之人。

    畅谈一番后为朝仁心怀感佩的离院子,忍不住想这次之所以如此惊险无非因为他在京中毫无人缘,不懂京中复杂情况,若是有人照应......

    又想到世子少年英雄,自己女儿昨晚说起世子那眉飞色舞的神采,若是能得世子的帮助对他魏家绝对是天大的好处啊,看来要想想办法才是。

    打定主意魏朝仁快步离开小院.......

    ......

    下午,祭拜家中灶台,马厩,大门,正堂之后,李业在严的指点下开始祭祖,现在他还未成年,但俨然已是王府的顶梁柱,一家之主了。

    看着世子一身正装念着先祖名号,焚香拜酒,撒酒叩拜,头发花白的严一下子没忍住居然老泪纵横,世子真的长大啦。

一百四十三、宫宴

    年夜饭按理都是家人一起吃的。www.uu234.net

    皇家子嗣其实很多,宫里每年除夕都会有宫宴,到时候不止宫中,家家户户都要守岁,宫里宫外都一样。

    这时候皇子皇女们一般只要在皇城附近都会进宫和皇帝一起守岁,自然也会带上子女,毕竟这是在皇上面前露脸的好机会。

    严也提醒过李业,让他今晚进宫和皇上皇后一起守岁,他的皇叔李昱也上门邀他一起入宫,李业回绝了,他可不想去,跟一群不认识的人凑到一块徒增不痛快,过年就是大家一起才热闹。

    所以晚上他叫来魏朝仁还有魏家姐弟,以及王府里严申,严,季春生,固封,严炊等人,当然还有秋儿和月儿。大家一起团坐一桌吃火锅,一开始严是反对的,因为下人不能和主人同桌,李业一句“我说了算”顿时把他压回去了。

    严昆暂时来不了,即使是今晚,很多大户人家嫌弃家中厨子不好,指名订了听雨楼定的酒菜,到时要亲自送到各个府上。

    严昆中午来的时候还跟李业说即使一百两一瓶,因为听雨楼积累下来的信誉和人气,还真有几家大户买了那“将军酿”,李业也吩咐他忙活得差不多就交给下人,来王府吃年夜饭,严昆感动得当场落泪,连连答应下来。

    因为酒楼里辛苦,为补偿他们不能过年,李业让严昆赏听雨楼每人一贯钱,王府的所有下人也发了四百文过年钱,还让严炊今晚特地加菜,大鱼大肉做不到,但八菜一汤还是可以的。

    天才暗下,整个王府挂满红灯笼,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人声鼎沸喜气洋洋。

    下人们的宴桌摆在外院,正堂里一大堆人热闹的围坐在石桌前吃着火锅,这是李业精心调制的锅底。

    第一次和世子坐在一处吃饭,严,严申,严炊等人都很紧张,特别是严炊,听说下人和主人坐一张桌,紧张得拿筷子都不利索了。

    秋儿和月儿紧紧贴着李业,高兴得小脸红扑扑的,两个丫头耳濡目染早就习惯,一个多月前开始她们都是和世子一起吃饭的,此时自然也不会紧张。

    最后李业拿出看家宝贝,两坛子十五斤的蒸馏酒,几杯下去大家都面赤耳红,什么都忘了,一下子就放开了。

    魏朝仁认识季春生,两人开始聊起当年关北往事,大家都听得入迷了。然后魏兴平又和严申他们开始划拳赌酒,严不高兴他们两没大没小,在世子面前胡闹,李业只是摆摆手道不碍事,这样才热闹嘛。

    过了一会儿,秋儿和月儿喝了两口后也开始缠着他要讲故事,又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

    长春大殿灯火明亮,两排长长的桌案从前厅直到殿门台阶前,足足摆了几十桌,都是公里御膳房大厨们精心制作的美味。

    桌上坐的是在京城的皇子、公主、郡主及其家人。

    驸马、郡马按理来说身为男子该在家中守岁,但有如此机会在皇上面前露脸谁都不想错过,两相权衡自然是宫里的宴重要。

    大家都在小声说笑,上首大桌上坐的是皇上和皇后,下方几张最近的桌是后宫诸妃,再下就是太子一家了。

    长春殿内其乐融融,皇上身前大桌已经摆放数十道各式各样的菜,御厨还在不断上菜,根据祖训,每道菜皇上便是再爱吃也不能吃超过三口,这叫天威难测,不能让下人臣子知道皇上到底喜欢什么。

    皇帝尝过之后便可以赐给下面的桌,赐给大臣,宫中太监掌灯执保温火炉快速将菜送到皇城外大臣家中,算是恩赐,被赐菜是荣耀,大臣都会感恩戴德。

    不一会儿,下方的桌案上几乎都有了皇上的赐菜,各不相同,被赐的自然都欣喜高兴,被赐菜最多的就是太子一家的案桌了。

    太子的高兴和得意都写在脸上,其长子李环,次子李誉依次坐在他左侧也一脸高兴。

    只要不高声喧哗,下面的人也是可以交流的,若是皇上皇后说话那就要立即静下聆听,能在这长春大殿内守岁是莫大的荣耀,所有人都脸上有光,心中欣喜。

    当然也没那么严肃,时不时有皇子皇孙站起来说一段漂亮的话,或者再厉害的就写诗赋词在长辈面前展示自己才学本事,看到后辈孙儿如此皇上皇后自然高兴,一整晚乐呵得合不上嘴。

    那边城东河安郡主家的小郡主刚说一段漂亮的话,小姑娘机灵聪明,十五六的年纪讨人喜,皇上高兴之下当场赏赐美玉,河安郡主一家高兴得合不上嘴。

    这边太子长子李环也迫不及待站起来恭敬作揖道:“皇爷爷,孙儿偶得一首贺岁迎春之词,今日团聚,诸位长辈都在,如此热闹忍不住想让叔伯还有皇爷爷指教!”

    皇上顿时来了兴趣,笑道:“哦,没想你还如此有才,那便说出来让大家听听。”

    “是,孙儿献丑了!”李环道。

    “都是一家人,不叫献丑。”皇帝摆摆手:“来来来,快说吧。”

    李环离坐走到大殿正中,很有礼貌的拱拱手然后开始抑扬顿挫念起来......

    “残腊收寒,三阳初转,已换年华.......”他自信大方,发音清楚,中气十足,很多人频频投来赞许目光。

    “.......处处笙簧鼎沸,会佳宴、坐列仙娃。花丛里,金炉满燃,龙麝烟斜。”上阙刚落,不少人叫好鼓掌,周围已经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不愧是太子皇兄长子,果然不凡!”

    “厉害厉害,真是青年才俊.....”

    “在小辈中怕是最为出色了!”

    ......

    众人还在议论,李环环视一圈,见大家反应不错,得意的接着念出下阙:“此景转堪夸。深意祝,寿山福海增加。玉觥满泛,且莫厌流霞。幸有迎春寿酒,银瓶浸、几朵梅花。休辞醉,园林秀色,百草萌芽......”

    话音落下,整个大殿热闹起来,不少长辈都开口称赞,幼年的弟弟妹妹也纷纷叫好,李环礼貌的拱拱手谢了诸多长辈才面向正中的皇上。

    皇上也高兴的点头道:“好,文采了得,不愧是我皇家子孙。”

    皇后也慈祥的点头:“小环这词作功底可比很多才子还要厉害。”

    “多谢皇爷爷,皇后奶奶夸奖!”李环激动的道,行礼后才坐回案边,太子也高兴的拍了拍自己大儿子的肩膀,太长脸了。

    就在这时皇上似乎想起什么:“若说文采......”

一百四十四、宫宴上的风波

    不由自主的,皇帝开始扫视下方,发现所有席案都坐满人,他眼睛有些花,看不清,就问伺候在身边的福安:“潇王府的席位在哪?”

    福安扫视了一圈,也微微一愣:“陛下,老奴看不到.....”

    皇上眉头皱起来,福安似乎明白什么,连忙道:“按理说潇王贵为亲王,即便已经过世还有家眷,座次当在太子之下,太子居左首,潇王府坐席与太子对坐。m.www.uu234.net”

    皇上点点头:“对啊,礼部这是怎么搞的!”

    他微微起身又看一圈,不少人注意到皇上的异常举动,但也不敢插话,还是没见着人后他问福安:“福安你看看,潇王府来人没有?”

    福安心里明白,皇上嘴上虽说是潇王府,但潇王府潇王还有王妃早逝,说得不就是潇王世子李星洲吗。

    大殿上人很多,福安也一下子看不清楚,干脆走下去低着头表面是问候各位皇家贵人有什么要吩咐的,其实却是在找人,这样一来既不让皇上尴尬,又能达到目的。

    他出身低贱,之所以能做到如今的位置,全是因为他知道如何做事。

    一圈问完后福安才回到上首,摇摇头低声道:“皇上,京中及附近的贵人们都到了,唯独潇王府没人来。”

    皇上脸色不好看了:“他莫不是不把朕放在心里,连守岁都不进宫来。”

    刚刚在和后宫诸妃讨论太后寿辰的皇后听到这也忍不住叹口气:“唉,陛下,你看看下面,桌席都是以府邸划分,皇孙皇孙女们哪个不是跟着家中父母来的,他一个人孤苦伶仃跟谁来?来了难道孤零零独坐一桌吗,依我看不来也好。”

    “那.....那也要事先说一声才是。”皇帝不说话了,过来今年他就六十,人越老就越挂心儿孙,越喜欢热闹。

    独自喝了两杯他又问道:“潇王府赐菜了吗?”

    福安连忙拿出随身记录的册子翻看起来,看了好一会儿小心翼翼的道:“陛下,好像......没有。”然后他又连忙补充:“朝中大臣家中都赐过了,王府,公主府,郡主府却很少有赐,陛下忘了也是正常。”

    “他们都在这当然赐不到府上。”皇帝叹口气,心里似乎有些难受,站起来道:“今日家宴你们都来到齐了,朕是你们父亲,爷爷,心里自然高兴。”

    皇上一开口下方的所有人都安静下俩,还不懂事的孩子也被父母示意不能说话。

    “可刚刚环儿一词让我幡然想起星洲来,那孩子的《山园小梅》朕也听过,文采同样了得,没想到一问他居然没来。”皇帝苦笑,他今日难得放下平时威严与后辈说话:“星洲孤苦,家中无父兄我都忘了,是我这个做爷爷的不称职啊。”

    他话音才落下整个大殿中安静了一小会,他这么说是给李环面子,毕竟他刚刚的词虽说很不错,但和《山园小梅》还是没得比的。

    皇后和红宫诸妃连忙安慰起皇上来。

    下面的小辈也开始议论纷纷,都小声说起李星洲的事来,大多是自责居然没想到这事,有真有假。

    .....

    过了一会儿太子府首座位上声音微微大了些,起初没人在意。

    大殿中人声嘈杂,大家相聚都在拉拉家常聊天,可慢慢的声音却越来越大,逐渐有人注意到那个方向。

    有皇子皇女微微皱眉,只以为是哪家不懂事的孩子说话声音大了些,可慢慢的有人逐渐发现不对了,因为声音实在太大,都盖过众人的声音。

    坐在中间位置的李昱也跟自己许久不见的姐姐一家闲聊,不一会他也听到嘈杂的声音,才抬头看去就见对过的太子一抬手掌,重重的打在自己儿子脸上,一声清脆响声响彻大殿。

    所有人都惊呆了!

    被打的是太子次子李誉,他低着头捂着开始肿胀的半边脸并不说话,长子李环一脸慌乱,一下子全场目光都吸引过来。

    “怎么回事!太子这是家宴,你要教育孩子也不是这时候!”皇帝生气的指着太子责问。

    太子还没说话,他的长子李环立即出来拱手道:“皇爷爷切莫动气,都是孙儿的错!”

    “那你来说说到底怎么回事。”皇上冷着脸道,太子想要插话也被挥手制止了。

    “这......”李环定了定神,让自己不至于太慌乱才开口:“都怪儿孙刚刚一时嘴快,说起了近日京中百姓都在说的传言,孙儿只不过觉得升斗小民之言好笑罢了,没想到触怒誉弟,发生口角以至父亲怕失礼数所以动怒,这全然不怪父亲啊......”

    “百姓传言?”皇上皱眉,然后指着他道:“百姓传言你们两何至于此?你们是皇孙,处处要维护皇家体面,这样胡闹成何体统!”

    “孙儿知错。”李环立即就认错了。

    “不过朕倒是对能让你们两打起来的传言好奇得很,说出来给皇爷爷听听。”皇上道。

    被打耳光一直没说话的李誉连忙站出来,捂着肿胀的侧脸道:“皇爷爷,那是刁民胡言乱语,根本是污害构陷的话。”

    “李誉!忘记为父怎么教你的吗?民为天下先,怎么能张口闭口就是刁民!”太子似乎生气的道,说着一把将他拉回来,这话令皇帝满意的点头:“你父亲说得没错,还有你们也是,虽贵为皇子但也要明白天下万民乃是国家之本。”

    “父亲从未教过我什么......”李誉小声自语,这话没人听得到,不知不觉泪水已经模糊他的双眼。

    他感觉心灰意冷,刚刚不过一时情急之下维护星弟,明明是兄长口出污言秽语,再三污蔑,最后被打的还是他,他也知道事到如今没法阻止他兄长说话了。

    皇爷爷接着问起那传言,李环表面不想说,嘴角却勾起笑,如同早就熟记背诵过的诗文缓缓说来,最近京中百姓传言还能是什么,当然就是坐实星洲抄诗的的故事,国子监生鲁明和潇王世子的故事,就是三岁孩童都说得朗朗上口.....

    李誉无力坐下,皇爷爷没叫他坐,父亲也没让他坐,要是以前他绝不敢,但现在不在乎了,因为他死心。说什么骨肉至亲,说什么一家人,到头来还不是变着法子的想把兄弟姐妹往死里逼。

    父亲是这样,兄长也是这样,以前他还有些许期待,期待或许父亲兄长只是一时如此,等父亲做了皇帝,兄长成了太子,便又可以成为他的父亲,他的兄长,大家还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直到今晚看着他们如此龌龊构陷堂弟,还有那不分青红皂白的一巴掌,一下子彻底把他打醒,那是痴人说梦......

    另外一边李环说完故事后,皇上大发雷霆,说李星洲老毛病又犯了,派福安召他入宫,皇后和诸多妃子拉都拉不住。

    李誉只是冷笑,不只父亲,皇上也是,比起星弟到底有没有做,他更在乎的只怕是有没有丢皇家的脸吧.......

一百四十五、平静之下

    夜色中,江面平静,只有远处点点灯火闪烁,黑暗里只听得到轻微浪花拍打船舱的声音。

    空气中寒意浓重,寒冷是热血最大的敌人,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

    五艘官船在夜色中停靠在开元府境外,这里的三棵树峡是水路最后一道关口,过了这峡口从大江逆流而上就到开元府境内了,案边有人搭起帐篷生了火,但毕竟是野外又靠江边湿气重,夜里依旧寒气逼人。

    “狗日的,老大他们凭借啥不让我们进去。”穿着官兵服的三黑子抱怨道。

    带头的大汉切下一大块外面烤得焦黑,刀一割还渗着血水的猪肉,用刀尖插着直接大口咀嚼起来:“娘的还能为什么,皇宫里什么狗屁礼部说要等好日子才能入京,就是初二,后天才能进。”

    “他妈的那就让弟兄们在这江边等?这寒冬腊月的.......”三黑子刚要抱怨就被带头汉子后脑勺上重重拍了一巴掌,一下子打得他头晕目眩。

    “你他娘的三黑子,还真把自己当官兵啦!我们来干嘛的你忘了吗。”带头汉子训斥道。

    三黑子这才悻悻然道:“我这不是干了几天官兵,好吃好喝的忘记了吗,其实我觉着吧.....干官兵也挺不错的。”

    带头汉子继续嚼着半生的猪肉,夜色中周围不断有人靠过来,毕竟天冷,最大的火又只有这么一堆,敢靠过来的大多都是小领头的人物,手下都管着十几号人。

    吃得差不多了带头汉子借着忽明忽暗的火光抹去嘴角血水,然后才道:“管京城的大官不是个草包,狗日的贼精得很,他只让我带一百号人进去,其它兄弟每人打发两贯钱自己回苏州去,今早来的那个官就是跟我说这事的。”

    说着他一挥手,有人从船上抬下来两个大箱子,放在沙地上立即陷进去,他用手中的刀挑开盖子,借着忽明忽暗的火光所有人都看清楚,那是满满的两大箱铜钱,这么多至少也有上千贯!

    “现在谁愿意跟着老子进京?”带头汉子手中握刀问,火光映在刀身上,反射的光令人胆寒,就是这把刀几天才砍下他们老兄弟兄弟六子的脑袋。

    地上火堆火舌跳跃,火光映照下每个人表情变幻不定,可始终没人出声,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所有人都不敢看对方的眼睛,也不敢看那带头汉子的脸,只是捏着手指瑟瑟发抖,不知是冷的还是吓的。

    四周安静下来,带头汉子没说话,没人知道他表情,只是余光隐约能见着他满是胡子的腮帮在快速抖动着,显然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出乎意料的是最后的狂风暴雨并没有等到,带头汉子最终只是一屁股坐在冰冷的沙地上,手里的刀也放下了,叹口气道:“你们这些狗日的,又见钱就不要命,肯定想着老子就算发火要是砍了哪个倒霉鬼,其他人就可以带着钱回去是吧。”

    众人小心的相互环视一眼,没说话,显然他们就是这么想的。

    带头汉子生气的站起来,重重一脚踢在旁边箱子上,恨铁不成钢大骂:“所以老子才说你们脓包,狗日的自家性命都拿来碰运气?想着今晚上只会死一个,运气好点死的就不是自己?

    现在这样,以前也是,那些狗官要杀几个人,要抓几个人,也是想着反正就死几个,运气好就不是我死?”

    带头汉子越说越气:“你们这些狗日滴怎么就不明白呢?十个人死一个你们就赌运气听天由命,那一百个死十个,一千个死一百个,十万个死一万个呢?你们也要赌?

    还不是一样道理!跟个木头桩桩立在那看会不会被雷劈?”

    “方圣公是心疼你们这些憨包,怂包!你们以为老子想杀六子,十几年兄弟,他他妈不狗日的要不说圣公我会杀他!”那带头汉子一个大汉说着说着居然哭了。

    一边哭一般骂:“方圣公说得对,不是那些狗当官的狠,就是你们这些狗日滴怂包不争气!

    他们之前在苏州打着平乱旗号杀人、抢女人,今日又说为一个什么狗屁日子,就可以把我们几百号人丢在江边挨冻,冻死都没事。等到明日要杀你,要抢你媳妇也可以开口就是各种狗屁理由!”

    那汉子越说越激动:“方圣公说过,现在不敢还手,等你变成倒霉那个,等事情落到你们头上的时候就晚了!晚了!晚了你们懂不懂!”

    “你们这些怂包不敢动手,老子个人去!”带头汉子说着拔起沙地里的刀:“老子一个人也可以让世人记某八辈子!”

    围坐的众人都缓缓抬起头来,面带愧色,接着一个个站起来:“老大,我跟你去。”

    “我也去!”

    “还有俺!”

    “算某一个。”

    “......”

    三黑子也站起来,用力一掀直接将两个装满铜钱的箱子推翻,铜子噼里啪啦都落入汹涌黑暗的江水里:“老子也干,来了就不准备回去!”

    “没错,狗日的老子也没想过回去!”众人纷纷附和,一时间江岸的寒气都被驱散几分。

    ......

    王府里热闹非凡,秋儿在李业蛊惑下试着喝了一小杯蒸馏酒,结果整个人脸蛋通红,晕乎乎的都快睡过去,但小姑娘倔强得很,说要守岁硬是不去睡,李业只好让她趴在大腿上,这样稍微舒服些。

    另外一边严昆也来了,严、固封、魏朝仁和他年纪差不多,四个老家伙凑在一起说说往事喝喝酒也说得格外热闹,何况严炊当年也是跟着潇王去过关北的。

    季春生,严申,魏兴平还有李业则凑在一处划拳赌酒,月儿和魏雨白凑在一起不知道小声再说什么,毕竟她们都是女儿家,肯定有她们私密的话。

    外院的下人们也热闹非凡,李业特地吩咐厨房菜不能断,吃完就加,就像当初乡下朴实的宴席一样,整个王府热闹非凡,外院闹哄哄的,内堂也是。

    所有人都在等待新的一年到来,只要江对岸的佛音寺钟声响起就意味新的一年到来了,京中万家灯火都在等待这一刻,李业大概估计一下,此时应该只是晚上**点的样子,离午夜还有一段时间呢。

    对于李业而言他要是认真起来划酒拳,魏兴平他们几个是很难赢的,因为心理学本就是他最擅长的,不过几杯下肚,反应变慢大脑开始麻木后就不存在了,出什么都只有一个标准,那就是“爷高兴”。

    几个人越玩越嗨,越喝越高,好不热闹。

    就在此时下人匆匆跑进来在他耳边小声说“宫里来人了”。起初李业没听清,他已经半醉,不过下人多次重复后他开始缓缓明白过来,心里开始不爽......

一百四十六、天家威严(上)

    来的人是宫里太监总管福安,车架都是宫里的,李业有些头晕,上了车就靠着缓一缓。www.uu234.net

    他其实不想去,但对方是皇帝,他的爷爷。

    虽然他几乎记不起自己这个爷爷长什么样子了,但这样的时代皇帝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无上的权力,特别是之前和德公闲聊的时候德公跟他说过,当今皇上及其强势,集权于一身,几乎没人敢与他相左,李业心里难免有些紧张,但他也明白不去不行,于情于理都是。

    马车缓缓穿过开元街道,今晚不宵禁,到处是明亮灯火和喧嚣,时不时传来爆竹的声音。

    看着夜空中闪烁的火花,他不由自主想到家中的硝石,他自己又制了几次硝,前前后后收集五斤左右的硝石,可都没机会用,看来年后有得忙了。

    今晚守岁,明天初一宫里还有祭天大典,他没有封号,不用去。

    爆竹声中一岁除,岁月是所有人都无法抵抗的力量,在李业昏昏沉沉中,马车过高大的午门,进了宫墙,一路奔向正殿长春。

    远远的他就看到那宫殿,灯火通明,闪烁如同繁星,像色中的巨岛。下车后殿前还有一大段路,以及数不清的长长台阶,两边伫立的都是上直亲卫营精兵,福安小步在前面引路。

    不过他实在太快,有点竞走的感觉,李业忍不住道:“公公慢点慢点,我跟不上。”

    福安一愣,还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这么说,一时不好应对,只好点头慢下来。

    李业观察两边站岗的上直亲卫身上的铠甲,兵者国之大事也,只要是兵器,必然是一个国家,一个时代的技术和工艺综合体现,在什么时候都不例外。

    这些上直亲卫装备精良,典型的鳞片甲,这种铠甲工艺复杂,做工精良,主体是大量串接起来的铁皮,至少有上千。所谓铠甲,铠是指金属,甲是指皮革,二者结合的才是铠甲。

    李业一边看一边走,搞得几个侍卫一脸不自在。

    福安大声通报后李业才能进入大殿.

    整个长春殿非常宽敞,角落都是炭火供暖,暖烘烘的,走进去后两侧都是桌案,坐满了人,很多人一下子看向他,各种目光闪烁不定。

    众人瞩目中李业从容穿过大殿,酒劲还没散,有些踉跄,很快就看到上面高坐的皇帝和皇后,皇帝比他记忆中老一些,鹰钩鼻面无表情。

    李业只作了个揖,福安连忙跑上来小声在他耳边提醒,面见天子要行跪拜。

    他这才跪下:“拜见皇上。”

    “你看看他,你们看看他!目无礼数就算了,还给朕干出这么不长脸的事!”皇帝在上方怒道,李业也听出话里的不友善。

    “传你进宫不为别的,你自己说说这几天你干的好事!”

    李业有些懵,还以就是过年所以传他进来一家人守岁罢了,没想到见面就骂,心里顿时窝火。

    “不说,不说朕替你说!”皇帝气得站起来:“你是不是把那国子监生鲁明打了,你好本事!之前打了陈钰,朕好不容易才平息事情,结果现在你又打国子监生,你是不是要把国子监拆了才安心,啊!”

    原来是这事,李业火气也一下子上来了,他要是个能窝住火的好脾气,前世就不至于沦落道那种地步,再加上喝了点酒,浑身发热,滚烫的血都在不断向着脑子里流。

    这皇帝不分青红皂白,大年夜的上来就是一顿骂!

    李业没回答他,面无表情的问:“我可以站起来吗?”

    “你,怎能如此跟皇爷爷说话,皇爷爷问你话呢,简直无礼!”皇帝还没说话,倒是旁边跳出一个二十来岁的人指着他义正言辞。

    “你是谁?”李业盯着他,大声道:“我跟皇帝说话你插什么嘴,难道我能不能站不问皇帝问你吗?你是皇帝!”他一瞪眼前世累历一身的杀伐之气顿时吓得那年轻人连连后退,居然说不出话来。

    整个大殿一下子寂静下来,所有人都安静的看着这个方向,他们万万没想到明明前一刻好好地,不过皇上训斥后辈,怎么突然变成这样,这李星洲好大的煞气!

    目光中有不安,有害怕,有等着看好戏........

    皇帝也因他的反应愣一下,然后道:“你!不得无礼,他是你堂哥,你的皇叔太子的长子李环,你站起来说。”

    他话音刚落李业已经自顾自站起来,那边首席的太子见状立即站出来,他一身金纹红袍李业一下子就知道他是太子,因为只有太子才能着金纹红袍,三品以上紫,太子、亲王红,帝王黑。

    皇帝还没问,他一副长辈的口气先开始了:“星洲啊,这里叔父就不得不说你两句,当着你皇爷爷的面,众多叔伯也都在,你这是什么态度?皇爷爷骂你那是提点你,关照你,年轻人怎么能那么戾气重,要知道收敛进退,古礼有言......”

    “太子告诉皇上我打国子监生的事?”李业冷冷的反问。

    “当然不是,我在说.......”

    “那你看到我打那什么鲁明了?”李业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没有,我要说......”

    “当时你在场吗?”

    “不曾......”

    李业盯着他步步紧逼,目光中是慑人的威严:“这事一不是你提的,二你又不在场,三你也不是目击证人,那你插什么嘴!”最后李业突然高声。

    “我.......”太子慌了,他连后退好几步,根本接不上话:“我只是替父皇教训后辈,你不要......不要咄咄逼人,强词夺理!”

    “我跟皇帝说国子监的事你插嘴说什么长辈后辈?扰乱圣听?到底谁在强词夺理!”李业拳头紧握,怒目园瞪,似乎一言不合就要动手打人。

    他此时血气上涌,酒劲,怒火夹杂在一处,要不是在心底不断提醒自己皇帝在场他真的要动手揍那太子,看他和他儿子的表现李业就猜得出今晚的事情十有**是谁挑起的了。

    太子彻底不敢说话了,不知是被吓的还是真的没话可说,李业蔑视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回过头:“皇上要问接着问吧,早问早完事。”

    整个大厅一片寂静,所有人呆呆看着这边,不止是皇子公主,就连后宫诸妃还有周围伺候的太监宫女也是!

    所有人都感觉到一种无以言表的强大气场,以笔挺站在大殿中的年轻世子为中心散发出来,那种压迫感令小孩不敢啼哭,大人不敢妄语,长春大殿一时死寂得人。

一百四十六,宫宴尾声

    静静没有持续多久,皇帝一拍案桌怒道:“你好威风!居然敢在长春殿上作威,朕是叫你来问罪的,不是让你来为非作福耍威风的!你看看把你长辈吓成什么样!”

    说着也恨铁不成钢的扫视众人一眼,特别是最前面的太子:“他一个孩子就把你们吓成这样,朕还在这呢,他能翻天不成!”

    然后才回过头来盯着一脸不爽李业:“好,你能耍威风是不是,那朕倒要看你能不能把自己干的的那些破事说清楚,你说啊,朕听着。www.uu234.net”

    李业酒劲上来,不屑的看了他一眼,这皇帝确实像德公说的有威严,可德公未免太高看他,他脑子根本就不好使:“我要是说实话你治我罪怎么办?”

    “哼,那你倒是说说看,要是有理朕不治罪!”皇帝横眉冷眼道。

    “你是不是傻?”李业火气很大的反问,大殿中众人齐齐吸了一口凉气,感觉空气又冷了几分。

    “你身为一国之君,为什么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你不想想我李星洲,连陈钰都敢打,要是真想打个小小的国子监生,老子会让他活蹦乱跳到处说话!

    好,就算你想不到,就算你不明白,你想弄清楚事情,那也把鲁明也叫来啊,让他来跟我当场对峙!传言再多也是一家之言,一家之言不可信的道理不懂吗?”

    话音落下,比起之前的寂静,现在整个长春大殿气氛已经凝重起来,就连刚刚还恶毒盯着李业的太子这时也安静下来不敢说半句了。

    皇帝气得已经大口喘气,手指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皇后连忙给他顺气,同时小声提醒他道:“星洲,快别说了.....”

    有些话不吐不快,毕竟他是抱着善意进宫的,谁知迎接他的确实无尽的恶意。

    “我再怎么说也是你孙子吧,为一个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传言就大年夜把我叫来问罪?少说也先动脑子想想好吗?”现在李业感觉头晕目眩,心里对着傻缺皇帝好感全无。

    “再不济这传言不就想说我抄诗吗?叫我进来考校考校也好啊,不分青红皂白直接问罪?”

    “你,你敢如此跟你皇爷爷说话!”这下皇帝彻底气得不行,要不是皇后拼命拉住他几乎要从皇座上跳下来了。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跟爷爷孙子有什么关系?”李业借着酒劲火气也上来:“这什么破传言说来说去不就是想说我不会写诗吗?那去拿纸笔来啊,写诗写词随便你挑,去啊!”他敞开手大声道,此时大殿中其他人已经被这情况吓得不敢说话。

    “好好好,如此无礼,你有脾气,你厉害......啊!福安,给他拿!给他拿纸笔,快去拿,朕倒要亲眼看看写不出你该怎么办,该怎么跟朕交代,快去啊!”皇帝怒吼道,显然他也置气了。

    福安一脸为难,因为旁边的皇后娘娘此时正在眼神示意他不要动。

    见这弱智老头死不认错还要撑着,李业也来火气了,这本来就他自己做事不动脑子,结果现在他还好意思生上气了,什么人嘛!

    “听不到吗,叫你去你就去,快去啊!”李业也声色俱厉对着福安大声道。

    福安满头大汗,六神无主,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不知为什么,总感觉皇上的眼神可怕,毕竟多年久居帝王之位,威仪久成,可那世子小小年纪居然也看得他不敢直视,心底发冷!

    几番权衡之下只能硬着头皮对皇后娘娘的示意视而不见,匆匆派人去取来文房四宝。

    皇上直接噔噔噔走下高座,气势汹汹的道:“写啊!你写啊,写不不出来朕就治你的罪!朕要重重治你的罪!”皇后娘娘生怕他摔了,也连忙跟着下来。

    李业根本不怕他,提纸抄笔,几步跨到最近的太子一桌旁,太子还有他长子李环见他过来连忙匆匆让开,李业直接麻利的一把将桌上的碗碟菜肴全挥落在地,然后放上纸张。

    太子敢怒不敢言,其他人也都只敢小心翼翼看着这边。

    李业根本没停顿,放好纸就刷刷下笔,一手草书龙飞凤舞,流利豪迈,皇帝在皇后安抚下站在一边看着,脸色铁青。

    整个过程不过几吸,一首词已经跃然纸上,不少人小心的往这边探头看,但距离太远根本看不清写得什么,只知道皇上盯着那词看了许久,脸色阴晴不定,最后什么都没说,倒是身边的皇后娘娘笑了,然后小心的将那纸张提起一角让墨迹干涸才细心收起来。

    “该说的我说了,皇上要问的也问,没其它事我就回去了。”李业甩下手中毛笔淡淡说。

    皇帝冷着脸没回他,只是挥挥手:“福安,让人把这收拾一下,然后......加张桌。”

    “要是没事我就告退了。”李业又说一遍。

    “你!你是皇家子嗣,和家人守岁也是应该的......”皇上小声的说。

    “我家在潇王府。”

    皇上这下子又要发怒,可见世子面无表情,神情坚定,终究还是忍住了,毕竟现在他也明白自己理亏,大声道:“来人啊,御膳房赐菜,让世子带回王府。”

    顿了一下又挥袖补充:“新加桌案抬到大殿外,焚香设酒,朕差点忘了大宴还需祭天......”

    福安点头连忙下去安排,这时太子府一桌上的李誉也站起来拱手道:“皇爷爷,夜深天寒,星弟一个人回去不安全,我送他回府吧。”

    想到之前他处处维护李星洲还被打了一巴掌,这时候半张脸还肿着,皇帝也点点头:“也好。”

    不一会儿,十几个太监掌炉提着食盒出来,足足有十多道菜,一下子超过赐给太子府的菜,李业作揖后头也不回和李誉一起走了。

    皇帝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微微张嘴却始终没说出话来,只是轻叹了口气,宴会照常进行,之前的狼藉被宫女快速清理,太子府桌案上又摆上新的菜肴。

    宫宴继续,众人比之前安静,气氛怪异,皇帝坐在上方却只拿着世子写下的诗词一直在看,面无表情,很多人想知道上面写着什么,可根本看不到,只知道皇后娘娘的气色好了很多,一直在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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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的崛起介绍:
万人敬仰的萧王故去,留下名满京都的纨绔世子,人人咬牙切齿。却在某一天世子变了,在平静中奋发,在误解中进取,在困苦中挣扎,直到一天,蓦然回首,世子已经崛起了世子的崛起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世子的崛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世子的崛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