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传奇冒险王TXT下载传奇冒险王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传奇冒险王全文阅读

作者:随风又随遇     传奇冒险王txt下载     传奇冒险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三十三章 沙漠中的不速之客

    路星辰一看完了这张通告,便对艾德肃然起敬“阁下如果能够使得隆美尔出那么大的赏格捕捉你的话,那你一定也有资格担任任何人的沙漠向导了。”

    艾德伸出手来“将这个通告还给我。”

    路星辰将那张通告还给了他,忍不住问道“你可允许我问你  ”

    艾德挥了挥手“你是想问一个如此优秀的情报工作者,何以会沦落到这一地步的,是不是?”

    路星辰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艾德冷然道“抱歉得很,我是来作为沙漠向导,并不是来接受人盘问的。”

    路星辰耸了耸肩“不要紧,我所需要的,只是一个好的向导,而不是一个喜欢缅怀往事的人。”

    艾德望著“那么,我是你的雇员了?”

    路星辰点了点头“每一天十美元,一切设备,由我负责,这个数字,你可满意?”

    他伸出了手来“那比我预期的高得多了,但是我要先支三天报酬。”

    路星辰绝不犹豫地答应了他。艾德看来是一个有著苦衷的人,但是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看,他都不是一个骗子。当然,一个骗子是不会在额上写著字的,但是路星辰却愿意冒这个险。看出已很久没有人相信艾德了,当然更不会有人,将三十美元交到他手上的。

    而路星辰愿意使他觉得自己十分信任他,因为两个人在沙漠中,若是相互之间,不是坦诚相见,不是绝无隔膜的话,那实是太可怕了。沙漠是会令人丧失理智的,在那样的情形下,相互相信,相互依靠,是最重要的事情!

    路星辰数足了钞票,放在他的手上。他紧紧地握住了钞票,望了一会“我在一小时之后,再来见你,来讨论我们的工作!”

    路星辰点了点头,绝不露出在想他可能一去不回的神情来。他匆匆地走了出去。又坐了下来等著他,施密特来苏了几次,都给路星辰赶了出去。

    不到一小时,艾德已经回来了。

    他比我刚才见他的时候,精神了许多。他一进来,便坐了下来“好,让我们看一看,你已经做了一些什么准备。”

    路星辰将已经买好了的一切用具和食物,显示给他看,又告诉他,还买了一辆不必在冷凝器中加水的汽车。以为这些装备,已足以在任何沙漠中旅行的了。怎么艾德看了,竟哈哈大笑起来。

    他大笑著“不必加水的汽车,罐头水,罐头食物,防晒油,哈哈,你以为我们只是穿过沙漠,到拉斯维加斯去么?不论你想到沙漠中去干什么,但绝不是短短的旅行,是不是?”

    路星辰点头道“自然,我是要去找寻一座失了踪的金字塔!”

    艾德听了,猛地一震,向后退了一步。

    路星辰假装未曾看到他吃惊的神情,只是继续道“这座金字塔,在十八世纪的时候,曾被一个英国人发现过,但是如今却湮没在黄沙之下了。”

    讲到这里,才拾起头来,只见艾德的面色,苍白得十分可怕。

    路星辰问道“怎么,你可是想取消我们之间的合约么?”

    艾德喃喃地道“五个,已经有五个杰出的沙漠向导,因为这见鬼的金字塔,而消失在沙漠之中。”

    路星辰苦笑了一下“如果你怕成为第六个的话,那可以不去的,你已经取去的钱,我也不向你追讨了。”

    他苍白的脸上,现出了一般高贵的神情来“没有什么,我去。”

    路星辰道“艾德,我绝不勉强你。”

    艾德道“没有什么人能够勉强我,先生。”

    路星辰伸出手来,他们第一次握手。路星辰说道“我叫路星辰,你不必称我先生。”

    艾德握住了路星辰的手好一会路星辰拍了拍他的肩头

    艾德并不多问路星辰为什么要去找那金字塔,他只是道“你所准备的东西,几乎没有一件可用的。我们得打算在沙漠中渡过二十天,或者更长的时间,我们首先需要二十头骆驼,而不是一辆汽车。”

    路星辰望著他,并不参加意见。他是“沙漠中的一粒沙”,我当然没有反驳他话的资格。

    他继续道“谁告诉你该停步了,旋风就在前面;谁告诉你该快些走,前面有绿洲在等著;谁告诉你大群毒蝎伏在你附近?谁给你在粮食吃尽时以不必冷藏的粮食?全是骆驼,而不是汽车!”

    路星辰已在记事簿中记了下来二十头骆驼。

    他在室中踱步“一具矿床探测仪,我可以改装一下,使这具探测仪对于大量的石英、长石、云母有特别敏锐的反应。”

    路星辰点了点头,艾德的出现,是幸运,他显然是一个学识极其丰富的人。他说要改装探测仪,使之对石英、长石、云母的反应敏锐,正是寻找那座金字塔的必要步骤。

    因为筑成金字塔的花岗石,正是石英里长石和云母结晶而成的。

    他又踱了几步,道“绝不漏水的皮袋十六个,每个要可以储二十加仑清水。”

    路星辰忍不住了“要那么多水?”

    他站住了身子道“你可能在沙漠中迷路,一口水也能救你的性命!”

    路星辰不再出声,又将他所说的记了下来。

    他又道“厚胶底靴子八对,面粉四袋,盐二十斤,酒二十瓶……”

    他说一样,路星辰记一样,算下来,不下数十件之多,而本

    来购买的东西,可以用的,只是极小的一部份而已。等他说完,问“还有么?”

    他摇了摇头“没有了!”

    路星辰笑著问他“当你在沙漠中做情报工作的时候,也有那么多配备么?”

    他瞪了一眼“那时是为了反法西斯,如今是为了什么?”

    路星辰道“如今,是为了我要到那金字塔中,去寻找隐身法。”

    艾德大叫了起来“什么?”

    路星辰重覆了一遍“隐身法。”

    艾德又呆了片刻“好,不论你去找什么,我只是你的向导而已。”

    路星辰笑了笑“你和我分头去准备这些东西,大约两天功夫,可以齐备了?”

    艾德道“不错,两天足够了。”

    路星辰给了艾德一笔钱,他又离去。路星辰一连忙了两天,买这样,买那样,又要将买好的东西,运到出发的地点,负在骆驼的背上。

    第三天早上,路星辰和艾德两人,骑在骆驼背上,向沙漠出发了。

    带著航海用的方向仪,艾德则从出发之后,一直在研究那英国人记载的方位。

    一小时之后,已置身在大沙漠之中了,但是还不断看得到人和高高的金字塔。

    但是到了下午,沙漠中的生物,看来像是只有两个人,和二十只骆驼了。

    艾德一直在研究那方位,和侧头沉思著。到黄昏时,他才第一次开口“这个地方,我是到过的。”

    路星辰兴奋道“你到过?”

    艾德点点头道“是到过的,那是一个十分奇妙的地方,”

    路星辰听了之后,不禁一呆“奇妙,沙漠总是一样的,有什么奇妙不奇妙?”

    艾德道“当然,在你看来,沙漠是一样的,但对我们久在沙漠中的人来说,就不同了。你分不出细小的沙粒,这一粒和那一粒之间,有什么不同,也分不出这一堆和那一堆有什么不同,但是我分得出。”

    路星辰道“那么,那金字塔的所在处,究竟有什么奇妙呢?”

    艾德想了一会“我很难解释,那地方的沙粒,是与众不同的  ”他讲到这里,忽然欢呼起来,道“当然,那是旋风的杰作。”

    路星辰望著他,艾德挥舞著手,道“旋风可以将几亿吨沙,从几百里外卷过来,使得沙漠的沙层,平空厚上几十公尺,那地方的沙粒,与众不同,当然是被旋风卷起来的了。”

    路星辰充满了希望“如此说来,的确有一座金字塔被埋在沙下了。”

    艾德点了点头“有可能,但是有可能是一回事,要找到它,又是一回事了。”

    路星辰沉声道“那我就不明白了,何以在我们之前,五次去寻找那金字培的人,会消失在沙漠之中呢?”

    艾德听了之后,一言不发,只是突然策动他所骑的骆驼,向前奔去。路星辰也策动著骆驼,赶了上去,问道“艾德,你是知道他们失踪的原因的,是不是?”

    从他的动态中,路星辰可以看出来,他是在避开问题的主要一面。

    路星辰又追问道“你对沙漠如此熟悉,难道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么?”

    艾德半晌不语,才道“我可以告诉你的是,你不要再问我,而在到了我们的目的地的附近之后,不论有什么怪事出现,你都不要大惊小怪。”

    艾德的话,使得本已充满了神秘的旅途,更增加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路星辰忙问道“我们可能遇到什么怪事?”

    艾德道“不要再问我,或许我们会平安到达,那你就不必虚惊了。”

    路星辰苦笑了一下“艾德,你将我当作神经衰弱的病人么?”

    艾德道“当然不,但是沙漠是沙漠,和天空、陆地、海洋,完全不同,天空、海洋、陆地是人们所熟悉的三度空间,而沙漠就像是人类未知的第四度空间,在沙漠中,可以发生一切超乎常理之外的怪事!”

    艾德的话,路星辰是同意一部份的,那主要是由于沙漠的单调,空气的乾燥,都可以使人产生十分如真的错觉之故,以前认识一个沙漠旅行家,他就坚持说澳洲之大沙漠中,有著“无头族”人,是他亲眼看到的每一个人都没有头!

    路星辰没有再和他争辩,在寂静的沙漠中行进,几乎连话都不想多说。一连几天,向大沙漠的腹地前进。

    潮湿的空气本来是最令人讨厌的,但在那时,却怀念起江南的“黄梅天”来了,不断地用清水从头淋下来,使头发保持湿润。虽然不到几分钟,头发又乾得像枯柴一样,但总比一点水份都沾不到好得多。

    在出发的时候,路星辰认为带得水太多了,这时才知道并不,在沙漠中,即使有一水塘水,也还是不够的。人在沙漠中,主要倒不是生理上需要水,而是心理上需要水!

    第五天黄昏,根据艾德的纪录,已经来到了那英国人所记载的那个金字塔的附近了。艾德检查了蓄电池,开动了那具经过他改装的探测仪。探测仪发出“嗡嗡”的声音,开始工作。

    探测仪上的一个指针,定在“零”度上不动。艾德向那枚指针指了一指,道“如果这根指针移动的话,那我们或者可能发现了一座云母矿,或者是会发现了那座金字塔。”

    路星辰向前望去,沙漠十分平整,夕阳的光辉映在无边无际的沙漠上,闪起一片真正的金黄色的光芒,如果有一

    个高起的物事,路星辰想一定不必用望远镜就可以看到了的。

    但是沙面之上却什么也没有。

    艾德大声叱喝了几声,骆驼队停了下来。路星辰奇道“今天我们就这样在这里扎营了么?”

    艾德点了点头“是的,我们准备的武器呢?要取出来了。”

    路星辰吃了一惊“今天晚上可能有意外的变故么?”

    艾德摇了摇头“说不定,说不定!”

    他要路星辰扎营帐,他自己则调整著探测仪上的一些零件,牵著那正负著探测仪的骆驼,向前走了开去。等路星辰扎好了营帐,弄好了吃的东西,他还没有回来。

    但是路星辰却并不担心,因为在暮色中,还可以看得到他。

    他和那头骆驼,大约在一公里开外处,想叫他,又怕他听不到,于是路星辰取起了望远镜,想看看他是不是已准备回来。

    在望远镜中,路星辰看出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那只骆驼停著不动,骆驼的背上,仍然负著那具探测仪,和艾德将骆驼走开去的时候一样。

    但是艾德本人呢,他在离开骆驼不远处,双手按在沙上,双足向上倒立著!

    乍一看那种怪异的情形,心中不禁猛地吓了一大跳:难道自己的神经竟这样脆弱,在沙漠五天,已使眼前,出现幻觉了么?因为实是想不出艾德为什么要头下脚上地倒竖!

    路星辰立即放下了望远镜,定了定神,再举起望远镜,暮色虽然更浓,但是还是可以看得清艾德正以那种怪姿势倒立著。

    路星辰又放下了望远镜,天色已更黑了。月亮悄悄地爬上来,半小时前还是金黄色的沙漠,变成一片银辉,如果不是那么枯燥、单调的话,沙漠不论日夜,都是很美丽的。

    路星辰再度举起望远镜,已看到艾德牵著骆驼,向营帐走来。不等他走近,便将望远镜收了起来,不想被他知道路星辰曾经看过他以这样的一个怪姿势,倒立在沙漠之上。

    没有多久,艾德便已到了近前,他隔老远便叫道“一切都准备好了么?”

    他的面上,并没有什么异状,像是他刚才绝未曾有过那么不正常的举动一样。

    路星辰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但是艾德如果无意讲出来的话,决定不问。

    两人像往常一样地吃著晚餐,艾德道“明天早上,我应该走得更远些,我们不应该太相信那个第一次发现这座金字塔的英国人,他记载的方位,是可能有错误的。”

    路星辰忙道“当然,但这座金字塔,总不会离那英国人记载的地方太远。”

    艾德,喝著浓咖啡“枪枝捡出来了么?”

    路星辰回答他“捡出来了,我们每人可以有一柄手枪,和一枝来福枪。”

    艾德摇头道“不,我有两枝手枪,两枝来福枪,而你没有。”

    路星辰不禁愕然,抬起头来看他,他已经打横跨出了两步,以极其敏捷的手法,将捡出来的两枝来福枪抓在手中。心中大吃了一惊,但是却保持著镇定,还端起咖啡来,呷了一口“艾德,你不给我武器,是什么主意?”

    艾德将两柄手枪也挂到了他的身上“吃完晚饭你去睡吧,我来值夜。”

    路星辰坚持了一句“我们两人轮流值夜。”

    但是艾德的面上神情,像是铁石一样“我来值夜,不是轮流。”

    这时候,路星辰实是难以猜测艾德究竟是在打什么主意,不欲和他争论,因为枪枝全在他的身上。如果他的神经已开始错乱,那么如果与之争论,只有加速他的发狂!

    路星辰只是耸了耸肩,便钻进了营帐,脱下了沉重的橡胶靴,躺了下来。

    路星辰望著外面,可以看到艾德,他的行动十分缓慢镇定,不像是一个神经错乱的人。

    他将火弄熄,将吃剩的东西倒去,将骆驼赶在一堆,然后,靠著一头骆驼,坐了下来,两枝来福枪,就倚在他的身旁。

    路星辰看了一会,看不出什么变异来,虽然还弄不懂何以艾德不要自己值夜,但是却也知道艾德并不是恶意的。因为他如果要害自己的话,早就可以下手,而不必等待什么的。

    路星辰合上了眼睛,开始只是准备养养神,并不准备睡去的,但是终于敌不过长途跋涉的劳累,而沉沉地睡去了。

    不知睡了多久,是被一下清脆的“卡勒”声突然惊醒的。

    那一下“卡勒”声,分明是来福枪子禅上膛的声音。路星辰陡地睁开眼来,一个翻身,向外看去。已经看到艾德伏在一头骆驼的背上,来福枪指著前面。

    路星辰循著他来福枪所指的地方看去,只见并没有什么足以令人惊慌的东西。站起身来,待向帐篷外走去,但是才一站起,便看到那在缓缓移动著的小沙丘了。

    有三个小沙丘,每一个只不过半尺来高,正在向营帐移动著。

    从那小沙丘长长的形状看来,那分明是有人伏在沙下面,在向前俯伏前进。路星辰不禁大大吃了一惊,那三个伏在沙下面的人,早已在来福枪的射程之内,路星辰不知道艾德为什么还不开枪射击。

    路星辰看出事情有著什么不对头的地方,因此决定暂时不出去。我看到艾德一扬手,抛出了一根红色的树枝,那根树枝,插在沙中,恰好挡住了第一个伏在沙底下的人的去路。

    接著,路星辰便看到,像是变魔术一样,从沙中,站起了三个人来。

第三百三十四章 沙漠中的氏族

    那三个人的模样,一时无法形容,他们的皮肤,又黑又粗糙,上身**著,下半身只围著一块破布,算是裤子,他们的手中,持著一种样子相当奇特的武器,照推测,那可能是吹箭器。他们站了起来,艾德手一扬,突然将来福枪抛到了地上!

    艾德的这一个举动,更是叫人大吃一惊,因为绝想不到他竟是这样胆怯的人,敌人才一现身,便自抛弃了武器。

    那三个不速之客,自然是在沙漠中出没的阿拉伯土著,艾德人什么这样怕他们?

    然而,路星辰立即知道,艾德并不是怕他们!因为看到,艾德张著两臂,绕过了那头骆驼,向前走去,而那三个人,也高举著双手,向前走了过来,他们的动作一致,表现著一种亲善,看不出其中有什么火药味,但是心中的惊恐,却更其增加。

    因为照目前的情形看来,艾德似乎和这三个神秘出现的阿拉伯土著是同路人!

    在沙漠中的阿拉伯土著,有不必是嗜杀成性,极其凶残的,而一时之间,又看不出这三个人究竟是什么种族。

    艾德背著路星辰和他们交往,他的动作又这样神秘,这不能不使人吃惊。

    路星辰决定不出声,看他们有什么动作,只见那三个阿拉伯人,来到了近前,和艾德作了一个亲热的动作,艾德开始和他们谈话,他讲的是听不懂的一种阿拉伯土语。他讲了许多,而那三个阿拉伯人则只是静悄俏地听著,一声不出。

    艾德的声音十分低,他显然是不想吵醒路星辰。他却不知道路星辰早已醒了。

    他约莫连续讲了五分钟之久,那三个阿拉伯人,才有了反应,他们一齐摇头。看这情形,像是艾德向他们要求些什么,而他们加以拒绝。

    艾德面上的神色,十分焦急,他忽然指了指他们的骆驼队,又指了指身后的来福枪,突然以法语道“给你们,这些都给你们!”

    那三个阿拉伯人你望我,我望你,望了片刻,才由正中那个开了口,讲的仍是所听不懂的那种阿拉伯土语。阿拉伯的土语的种类实在太多,每种不同,路星辰甚至于不能猜到他在讲什么。

    艾德不耐烦地听著,不住地插言。

    突然,那三个阿拉伯人转过身,向前走去,而艾德则拾起了来福枪,跟在后面。他们离开去了!

    路星辰不知道他们要到什么地方去,也不知道艾德和那三个阿拉伯人打的是什么交道,只知道一点应该跟上去!

    要在沙漠中跟踪人,这几乎是没有可能的事情,因为沙漠上什么掩饰都没有,人家只要一回头,就可以看到你的了。

    但是却想到了那三个阿拉伯人来时的方式他们将身子埋在沙下爬了过来,那是不容易被人发觉的。而比他们更擅于利用这种方式来前进,因为受过严格的中国武术训练,擅于控制自己的呼吸。立即出了帐幕,将身子伏在地上,向前爬出了几步。

    路星辰才向前爬出了六八步,便发觉自己并不需要另外费功夫将身子埋入沙中,因为用力向前爬行之际,身子已自然地陷进了沙中,路星辰使自己的头部保持在外,因为那样,可以察知所跟踪的人的去向。

    那三个阿拉伯人和艾德,一直向前走著,走出了好远,才转向西,跟著他们爬了那么长一段距离,身子又埋在沙中,实是苦不堪言。

    路星辰明白为什么他们开始时回头看了几眼之后,便绝不再回头,因为没有什么人可以忍受那样长距离的爬行,而路星辰则忍了下来。

    他们转而向东之后,路星辰向前看去,立即看到前面沙漠之中,兀立著几座嵯峨的石崖。

    虽然隔得还远,但是已经可以看出,那几处嵯峨的石崖,险恶之极,崖石在月光下看来,犹如无数柄冰冷的锋锐的利刃一般。

    那三个阿拉伯人和艾德,继续向前走著。他们的目的地,显然是那几座石崖,路星辰仍然咬紧牙关,爬行著跟在他们的后面,和他们相距,大约十步。

    那几座石崖渐渐地接近了,路星辰也开始紧张起来,因为艾德和那三个阿拉伯人,究竟是在弄什么花样,也立即可以揭晓了。

    路星辰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去向,自然不怕失去了跟踪的目标,不再昂著头爬行,因为这样使自己易于暴露目标。

    那三个阿拉伯人和艾德的手中,全部有著致命的武器,路星辰不知他们究竟怀著什么目的之前,是不能让他们知道路星辰在跟踪他们的。

    所以路星辰低著头,几乎将身子全埋入沙中,只是每隔上一分钟,才抬头来向前看上一眼。

    每次,当路星辰抬头向前看去时,艾德和那三个阿拉伯人,总是仍在前面走著,渐渐接近那越看越是险恶的石崖。

    然而,出乎意料之外的怪事终于发生了。

    在离开那几座石崖,只有小半哩的时候,路星辰抬起头来,艾德和那三个阿拉伯人不见了。

    他们四个人真的不见了,路星辰的眼前一个人也没有,只是一片平坦的沙漠!

    路星辰呆了一呆,再向左右方向看去,也是没有人。艾德和那三个阿拉伯人,是四个活生生的人,刚才还在我前面十步左右处走著,只不过路星辰低下头,将头藏入沙中一分钟左右,他们便不见了!

    离开石崖还有小半里,他们不可能一分钟之内,便

    到达石崖的,也就是说,他们绝无可掩蔽身子的所在,然而,他们却不见了!

    难道他们在刹那间,都成了隐身人?即使是的话,那么他们的衣服呢?

    心中在告诉自己那一定是有原因的,那一定是有原因的。

    但是另一方面,却又自己对自己说沙漠中的怪现象来了,三个阿拉伯人,艾德和那一切,可能全是幻象,全是由自己想像出来,事实上根本不存在的东西!要不然,何以会在突然之间消失呢?

    路星辰竭力使自己的头脑,保持清醒,考虑著种种的可能。

    肯定他们四个人的目的地是那几座石崖,也假定他们突然消失,是他们也像路星辰一样,将身子埋到了沙中。然而却找不出他们将身子埋在沙中的原因来。难道是他们发现有人跟踪?

    路星辰等了二十分钟,前面的沙中,一点动静也没有,这证明这个料断也不正确。

    路星辰不禁苦笑了一下,绝不愿意承认刚才所见到的,费了那么大的精力在跟踪著的,只是四个幻像。但如今看来,已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了。

    路星辰站了起来,拍打著身上的沙粒,突然之间,听到了几下极其劲疾的“嗤嗤”之声,立刻卧倒在地,打滚,滚出了五六步。

    “刷刷刷”几声过处,几株黑色的小箭,深深陷入沙中,那地方就是刚才站立的地方。

    路星辰抬起头来,向前看去,看到在山崖之上,有人影在闪动。

    还未及等看清那在山崖上闪动的是什么人,又有几枝同样的箭,向路星辰射了过来。

    路星辰又滚著身子,避了开去。那几枝箭,来自同样的方向,它们是从石崖上居高临下射来的。那些箭射下来的劲道是如此之强,准头又是如此之准,相信,那一定不是用人手拉弓射出的,而是一种古代的武器。

    在**裸的沙漠之中,一点掩蔽也找不到,不能起身逃走,因为那些箭的射程,可能极远,路星辰起身逃走,不顾一切的逼近去,同样的危险。只在地上滚著,一面用力向下压著,使身子,陷入了沙中。

    一枝枝的箭,仍不断自石崖之上,向下射来。

    但是当身子,完全陷入沙中之际,石崖上的射手,显然已失去了他的目标,箭落在身旁,一动不动的伏著。

    接著,便听到石崖上,响起了一股奇异的号角声。乍一听来,像是沙漠中饿得发慌的鬣狗的号叫声。

    路星辰仅仅使我的眼睛露在沙外,尽可能向上看去,看到石崖上有阿拉伯弯刀闪耀著的晶光,也看到了不少人影在闪动。

    那石崖中,可能是一族阿拉伯人的大本营,心中自己问自己是不是应该直闯过去呢?用什么法子闯过去呢?

    还在路星辰犹豫的时候,怪事又发生了。

    在面前,平静的沙面,突然高了起来,一个阿拉伯人的身子,突然从沙底下冒了起来。呆了一呆,身子突然向前扑出,那阿拉伯人挥动著手中的弯刀,待向路星辰砍来。

    但是路星辰一扑到他的身前,身子陡地一转,已转到了他的背后,手臂伸处,便已将他的头颈,紧紧地挟住,那阿拉伯人挣扎著,但路星辰将他挟得更紧,令得他不能不手一松,将那柄锋利的弯刀,落在地上。

    路星辰身子一俯,将那柄弯刀拾了起来,同时,也看到了一个奇迹那阿拉伯人冒出来的地方,竟是一条黑沉沉的地道!

    在沙漠之中,居然会有地道,这实是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实,路星辰看了一眼,便将弯刀架在那阿拉伯人的颈上。然而,不待发问,从地道中又冒起了两个阿拉伯人来,以他们手中的吹筒对准著路星辰。

    接著,从地道中出来的阿拉伯人越来越多,转眼之间,路星辰已被十五个阿拉伯人围住了。

    那十五个阿拉伯人只是围住,并没有动作,但是他们的脸上,却充满了敌意。

    在那样的情形之下,路星辰实是不知道该怎样才好了!挟住了一个人,可以立即将他杀死,但是在还未曾转过身来的时候,一支毒箭,便可能在背心中插进。

    如果在身边有著一株大树,那情形,就不同了,可能毫不犹豫地便发动进攻。

    但是身边却什么也没有,只有敌人。近乎**地面对敌人,而毫无隐蔽退缩的余地!

    路星辰僵立著不动,那些阿拉伯人也不动,气氛紧张,难堪,然后,听到了艾德的声音。

    艾德的身子,还未曾从地道中冒出来,便急不及待地叫道“别伤害人,快放下刀!”

    路星辰还在考虑著是不是应该听艾德的话,艾德已跃了上来,扬著手,大声地以阿拉伯的土语叫嚷著,围在身边的那十来个阿拉伯人,放下了他们手中的武器。

    路星辰也一松手,放弃我手中的阿拉伯弯刀。

    艾德的面容,十分惊惶,奔到了面前“你怎么来了?老天,你怎么来了?”

    路星辰冷冷地以同样的话反问他“你怎么来了?”

    艾德还未回答,从地道中,又走出了一个阿拉伯人。

    那阿拉伯人才一现身,所有的阿拉伯人,便一齐跪了下去。路星辰也连忙向那阿拉伯人看去,一看便知道,他是这一群阿拉伯人的首领。

    因为大多数阿拉伯人,都赤著上

    身,只有一小部份是穿著传统的阿拉伯衣服的。但是这个人却身上披著一件绣有金线披风,他的腰际所挂的那口阿拉伯弯刀的刀鞘上,也镶满了宝石。

    那些阿拉伯人跪在地上,一声也不出。艾德也弯腰向那阿拉伯人行著礼,同时对路星辰道“快鞠躬,他是族长。”

    路星辰冷笑了一声“我为什么要向他鞠躬?”

    那被艾德称为族长的阿拉伯人,向走近了一步,傲然地望著“行礼!”

    他说的是法文,字正腔圆,显然他是在法国住过的。路星辰冷冷地道“礼貌是双方面的,你不对我行礼,我为什么要对你行礼?”

    族长手按在刀柄上,面上现出了忿怒之极的神色来。艾德连忙走了过来“族长阁下,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族长幸然道“你最好的朋友,他却不肯对我行礼!”

    艾德望著路星辰,但是路星辰的面上,却只是带著冷笑,当然不会行礼。

    族长振臂高叫了几声,跪在地上的那些阿拉伯人,一起站了起来,声势汹汹地望著我。

    路星辰横刀当胸,凝视著他们。

    艾德大声道“你一个人难道敌得过他们这许多么?”

    路星辰冷笑了一声,道“艾德,你不会明白的。”

    艾德又转身向族长叫道“这太不公平了,太不公平了,阿拉伯人不是最讲公平的么?”

    族长的手臂,本来已向上扬了起来,看情形他是准备下令,命众人向路星辰进攻的。但是艾德的话叫了出口,却使他改变了主意,他的手停住不动,不再向上扬起,道“我可以让他和尤普东比斗,来决定他自己的命运。”

    艾德面上变色“族长阁下,这仍是不公平的,你们是所有阿拉伯民族中,最善于用刀的族,尤普东又是你们之中最出名的刀手,这不公平。”

    艾德一力为路星辰争取“公平”的待遇,使相信他对自己并没有怀著恶意,事情可能是给自己弄糟了的。

    族长摇头道“不,绝对公平,绝对公平!”

    艾德摊著手,向路星辰望来,路星辰笑了笑“我想族长是公平的,我也想会一会最善用刀的阿拉伯民族中最著名的刀手。”

    族长大笑著,用力拍著艾德的肩头“艾德朋友,你还说我不公平么?”

    艾德无可奈何地叹著气“你将一切事情都弄坏了。”

    路星辰抱歉地笑了一笑“艾德,我如今还有什么办法?如今我还能示弱么?”

    艾德叫道“你不能示弱,但你将和尤普东动手,只是为了你不肯向族长鞠躬,你可知道尤普东么?他出刀如闪电,跳跃如猫鼬,在你还未看清他手腕的动作之前,你已经血染黄沙了!”

    路星辰淡然笑著“艾德,世上未必没有比闪电更快速,比猫鼬更灵活的东西。”

    艾德双手击著掌“是你么?是你么?尤普东在未曾成为他们族中的最佳刀手之前,我曾亲眼看到过他跃向前去,劈死了两个德国兵,而那两个德国兵,则连取枪的机会都没有!”

    路星辰诚恳地道“谢谢你,艾德,我仍然愿意会一会尤普东,而不愿意向他行礼。”

    艾德叹了一口气。族长已昂著首,向那地洞中走去,他的身后跟著七八个人,然后,便是路星辰和艾德两个人,当路星辰从地洞中走进去的时候,已知道艾德和那三个阿拉伯人,是如何会突然在沙漠中失踪的了。他们自然是钻进了地洞之中!

    但是,仍有许多事路星辰是不明白的。

    他们在地道中走著,路星辰看出那地道是一大块一大块的石块砌成的,看来这不像是现在的工程,问道“艾德,这条地道通向何处?”

    艾德有气无力道“通向一座古城,早已被历史遗忘了的古城。”

    路星辰呆了一呆“那古城就在这些石崖之中?”

    艾德道“是的,古城的所有建筑物,全是就地取材,用那些岩石造成的,所以即使有飞机飞过上空,也绝不能发现,当年德国人曾出动数十架侦察机,也未能发现我们活动的基地,便是这个原因。”

    路星辰道“原来这里便是你当年活动的基地?”

    艾德长吁了一声“是的,是我当年在沙漠中活动的基地之一,我曾经在德国兵手中,救过费克族长的性命,所以他才许我进入那座古城的,除了他们的族人之外,我是唯一能进入那座古城的人。”

    路星辰笑道“如今有两个了,还有我。”

    艾德苦笑道“我是说,我是唯一能进这座古城,而又能出来的人。”

    路星辰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使得走到前面的阿拉伯人都停住了回过头来看我,连费克族长也在内。道“艾德,你以为尤普东一定会杀死我么?”

    艾德还未回答,费克族长已大声道“没有什么人能够逃生,只要尤普东想杀他。”

    路星辰冷笑一声“族长阁下,我想你不会吝啬到不下令叫尤普东杀死我的,除非你怕你的夸口之言,被事实打破。”

    艾德的面色发白,费克的面上如何,因为地道中十分黑暗,所以路星辰看不清楚。但是他再向前走去之际,脚步声突然变得沉重,那使知道,费克族长是在大发雷霆之怒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 最快的刀手

    路星辰既然存心会一会最佳的阿拉伯刀手,当然希望对方全力以赴,施展他的绝技,这也使生命,增加了危险,但还是值得的。

    因为在今日的世界中,新式武器已使得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可以轻而易举地杀死一个剑道高超的武士。这不免使得感到悲哀。

    如今,可以和一个阿拉伯高手,大家以古代的兵刃,一分高下,路星辰怎肯放过那样的好机会?

    艾德不住地叹著气,路星辰则不断地发问“艾德,那座古城,是什么时候建造的,你可知道么?”

    艾德道“我不是考古学家,我不知道,但是我却知道你要找的那座金字塔,一定和那座古城有关。”

    路星辰大喜道“何以见得?”

    艾德道“那座古城之中,有一尊残毁了大半的神像,叫作‘看不见的神’,你不是要到那座金字塔中找什么隐身法么?”

    路星辰心中更是大喜,因为那座古城,极可能便是当时的埃及法老王,建造了给来自遥远的南美的索奇族人居住的。

    当然,来自富饶的南美平原的索奇族人,是不会习惯在沙漠中居住的,他们可能立即放弃了这座古城,而搬迁到尼罗河附近去居住,这大概便是这座古城根本未引人注意的原因了。

    路星辰埋怨著艾德“那么,你为什么早不和我说呢?”

    艾德道“我不能肯定他们是不是还住在古城中,这些年来,埃及已发生了那么惊天动地的变化,说来可笑,族长是效忠于埃及废王的,埃及政府的军队,一直在搜捕他们,但是却一直不知道他们聚居在什么地方。”

    路星辰又道“那么你倒竖在沙漠中,又是为了什么?”

    艾德瞪了我一眼“原来你早在注意我了?你不信我,是不是?”

    路星辰忙道“艾德,请不要那么说,我只是心中感到奇怪而已。”

    艾德耸了耸肩“这一族阿拉伯人,是沙漠中的天之骄子,他们没有一个不善于用刀,没有人不善于射箭,更没有人不善于在沙中爬行,我知道,如果他们还在这里的话,那我们的出现,一定会引起他们的注意的,他们一定会派人来窥伺我们。”

    路星辰道“你仍未说到为什么要在沙中倒立。”

    艾德道“你还不明白么?如果我站著,有人在沙中爬来,我便不易看出来,而如果我倒立著,我的眼睛离地平线近了,地面上有什么在移动著的沙丘,我便更容易发现了。”

    路星辰不禁哑然失笑“艾德,那你为什么不干脆伏在地上?”

    艾德道“我不能隐藏自己,如果我伏在地上,被他们认为是有意隐藏自己的话,那么他们便立即当我作敌人了!”

    路星辰道“明白了,你不要我值夜,便是怕我得罪他们的缘故?”

    艾德道“你还说,你终于得罪了他们,而且得罪的还是费克族长!”

    路星辰想了一想“艾德,如果我胜过了尤普东,你说他们会对我怎样?”

    艾德摇头道“这是没有可能的事。”

    路星辰道“我说是‘如果’,你回答我,”

    艾德道“不知多少他们的族人,想胜尤普东,但是却都死在他的刀下,以致族长已下令禁止再有任何人和尤普东动手,尤普东是这一族的精神上的寄托,如果你胜了尤普东,你在他们眼中的地位如何,你自己难道不能想像么?”

    路星辰道“我可以想得到了,说不定费克族长,反而会向我行礼。”

    艾德道“可能的,只要你能够取胜。”

    这时候,眼前,陡地一亮,路星辰看到一扇老大的石门,被推了开来。光亮便从那扇门中,射了进来,穿过了那扇门,又上了几十级石级,便到达一个石广场之上。

    路星辰站在广场上,四面看去,不禁呆住了作声不得,在山崖之中,居然会有这样的一座小古城,那实是难以令人相信的事!

    所有的房屋,全是以大石块砌成的,十分古朴,使人有置身于传说中的感觉。

    但是这一族阿拉伯人,显然十分穷困,他们养的骆驼,瘦而无神,他们的衣服,也是难以蔽体,只不过他们看来,仍然十分精壮而有生气。

    费克向围拢来向他行礼的人扬手大叫。

    费克族长叫的是“这个外来人,将和我们的荣誉,尤普东比较高下!”

    费克族长的话,迅速地传了开去,相信不到五分钟,所有古城中的阿拉伯人都知道这个消息了。费克又转过身来,对路星辰道“每一个和尤普东决斗的人,都可以享受我的招待,请到我的住所来。”

    路星辰笑了一下“这有点像死囚临行刑前的一餐,是不是?”

    费克族长狠狠地瞪了一眼,大踏步地向前走了过去,艾德叹了一口气,了一下“走吧,去享受你行刑前的一餐吧!”

    路星辰又笑了一笑,这时候,心情,可以说是兴奋到了极点。我并不是以为自己一定能够胜得过尤普东。因为阿拉伯的武术,和中国古代的武术,有许多相近之处,都是十分深奥神秘,阿拉伯人之善于用刀更是世界闻名,但是基于多少年来,未能和人刀对刀地争斗,所以这时觉得十分兴奋。

    他们跟在费克族长的身后,向前走著。那座古城全是以大块大块

    的岩石砌成的,而且极具规模,使人好像置身于天方夜谭的境界中一样。

    但如今究竟是现实的境界,因为这古城的真正统治者,似乎是穷困和疾病,而不是费克族长,那和天方夜谭中遍地珍宝,更是格格不入。

    所经过之处,人从街道上涌了过来,这是十分有希望的一个民族,因为他们的精神,并未曾屈服在穷困和疾病之下,他们绝不是恹恹无生气的,即使是骨瘦如柴的小孩,这时也向路星辰发出了十分难听的怪叫声,像是在讥笑路星辰竟敢和尤普东动手。

    没有多久,便到了费克族长的住所,那里是一座神庙。

    庙墙上和庙柱上的雕刻,依然完整,路星辰一看便认出,那些浮雕的兽头人身神像,和那七间秘密祭室中的,完全一样。

    这时,路星辰又不免想起那七间祭室中,神像眼中镶嵌的金刚钻来,如果可以胜过尤普东的话,路星辰一定要将这个秘密告诉费克族长,劝他向如今的埃及政府奉献这个秘密,作为他族人不必再流窜的代价。因为他的族人虽然强悍,但如果再在这个古城中株守不去的话,那也只有灭亡一途。

    族长的居所就在庙堂上,一条旧得不堪用的军用毯子,铺在一块大石上。但是当费克族长坐上那块大石去的时候,他的神气,就像是坐上了一张铺著纯白虎皮的黄金交椅上。

    路星辰四面打量著,费克族长道“很简陋,是不是?”

    路星辰耸了耸肩“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有法子过著比目前更好的生活的,但你不愿意,是不是?”

    费克族长傲然道“当然,我的族人需要我。”

    路星辰道“但看来你却并不重视他们!”

    费克族长的脸涨红了,其余人的脸色发青了。艾德叫道“你出言谨慎些。”

    路星辰扬起了双臂“我已经够谨慎了,你难道看不到么?费克族长使得他的族人,在贫穷困苦中打滚!”

    费克族长发出了一声怪吼,陡地拔出了他腰际的佩刀,如一头猛虎也似,向路星辰冲了过来,路星辰后退,再后退,又后退。

    费克族长向路星辰连连发了七八刀,刀光闪耀,刀风如电,但路星辰只是后退。

    费克站住了身子,大声喝道“还手,懦夫,还手!”

    路星辰冷冷地道“尤普东呢?我要会见最好的刀手!”

    路星辰是故意如此说的,因为要费克觉悟到他一点也没有什么了不起,时代不同了,他绝不是阿拉伯人在世界上叱吒风云时的一个族长,而只是缩在一个古城中等死的一个族长,他若是肯抛弃他顽固的想法,那么他和他的族人,才能有救。

    所以路星辰便竭力刺激他,使他觉得他自己,并不伟大。艾德显然不知道路星辰的用意,因而他吓得面上变色。费克族长的弯刀,劈到了一半,突然停住“你要立即和尤普东会面么?”

    路星辰笑了一下道“最后的一餐已被取消了么,也好,请你宣召尤普东来和我见面吧。”

    费克族长向他身旁的一个阿拉伯人大声叫嚷了几句,那阿拉伯人便奔了出去,庙堂中静了下来,谁也不出声,只有费克族长在不断冷笑。十分钟后,刚才跑开去的阿拉伯人,首先奔了进来,他的面色,十分兴奋。在他的后面,一个人。他是除了费克族长和女人们之外,唯一穿著上衣的阿拉伯人,大踏步走了进来。

    费克族长的面上,立刻露出了笑容,张开双臂,迎了上去,那人也张开了手臂,他们两人到了近前,相互拍击著对方的肩头。

    艾德向路星辰接近了一步“那就是尤普东了。”

    路星辰早也知道,能得到费克族长这样隆重欢迎的人,一定就是他们族中最佳的刀手尤普东了。

    路星辰保持著镇定,向尤普东看去,只见他的身子十分高,比路星辰高出大半个头。他的手臂也十分长,长得看来有些异相。

    他腰际悬著一柄弯刀,刀鞘上镶著宝石,那刀鞘之华贵,和他衣衫之褴楼,绝不相称。但是他脸上的神情,却十分自傲,十分高贵,远在那柄刀鞘之上。他有著鹰一样的眼和鹰一样的鼻,只看了几眼,便看出他绝不是容易对付的人物!

    我在打量他时,费克族长正在急不及待地对他讲著话,讲的当然是路星辰,因为尤普东也向路星辰望来。两人对视著,约有半分钟,他突然绕过了费克族长,向路星辰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

    路星辰挺了挺身子,他迳自来到面前,以十分生硬而发音不准的法语道“你要和我比刀,是不是?”

    路星辰点头道“不错。”

    尤普东道“我从来不轻视我的敌手,但是我却也从来不使敌手认为他输得不值”

    在路星辰还未曾明白尤普东这样说法是什么意思间,尤普东的手臂,陡地一震。唉!路星辰竟没有发觉他在讲话的时候,手已渐渐地接近刀柄。但是就算我发觉他会有所动作,路星辰仍是来不及应付的,因为他的出刀之快,正如艾德所说,犹如闪电一样!

    当时,他手臂一震间,只听得“锵”地一声,眼前突然精光大作,头顶上陡地凉了一凉,接著,又是“锵”地一声响,尤普东已恢复了原来的姿势,仍然站在面前。

    这一切,至多只不过是一秒钟内所发生的事。

    艾德的语音中,

    竟带著哭音,他叫道“噢!”

    路星辰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回过头去问道“作什么?艾德,你作什么?”

    所有的人都笑了起来,只有两个人不笑,一个是艾德,一个是尤普东。

    艾德望著路星辰,悲哀地摇了摇头“摸摸你自己的头顶,卫斯理!”

    是了,刚才尤普东似乎向路星辰发了一刀,而路星辰的头顶,也曾经凉了一凉,一定有什么不妥了。路星辰连忙伸手向头上摸去。

    路星辰的手才摸到自己的头顶,便僵在那里没有法子再移动了,头顶上,头发已不见了一大片,头发被削去的地方,简直和用剃刀剃去,没有多少分别,摸上去光滑之极。

    好一会,手才缓缓移动,路星辰才觉出头发被削去的,不是一片,而是两时宽的一条,从左耳到右耳,一根头发也不剩。

    路星辰相信那时候,面色一定难看得很,虽然眼前没有镜子,但是看到费克族长笑得前仰后合,几乎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这时才知道,艾德对尤普东的形容,是绝无夸张之处的。他的那柄腰刀,自然是锋利之极,而他那样快疾的一刀中,竟然一点不伤及路星辰的头皮,而只是将头发剃去,这是何等身手?只要他多用一分力道的话,两只耳朵之中,必有一只,早已落地了,而他竟能将力道算得丝毫不差,这又是何等神通?

    就算路星辰有著手枪的话,当他出其不意地向路星辰一刀砍来之际,想要拔枪,只怕也是来不及的!

    又过了好一会,路星辰的手才放了下来。

    尤普东道“我不以为你还要和我比刀了!”

    他话一说完,便转身向费克族长走去。路星辰等他走出了两步,才叫道“尤普东,你停一停。”

    尤普东站定了身子,路星辰才慢慢地道“你太肯定了,我还没有回答你的问题。”

    尤普东倏地转过身来,在高声大笑的阿拉伯人,也张大了口,出不了声。

    艾德咕噜著道“一点也不勇敢,那绝不勇敢。”

    路星辰不理会他们,只是向尤普东道“刚才,我看到了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快的刀法,但是我却并不准备打消和你比试的念头。”

    路星辰一面说,一面慷慨地向他走去,路星辰绝不让他看出逼近去的目的,所以将手中的弯刀,放在背后,而且不断他讲话,道“我十分佩服你出刀之快,但并不是说我已经被你吓住了!”

    这一句话才讲完,手中的弯刀,抖出一个圆圈,刀尖直指尤普东的胸前。还未曾明白发生什么事情之际,=已经收刀后退了!

    这一次,庙堂之中的所有人,都没有笑出声来,却只有尤普东一人,在低头一看,看到他胸前的衣眼,已因为路星辰这一刀,而被削出了一个径可尺许的圆洞,那块圆布片就落在他脚下的时候,他却哈哈大笑了起来“你可以和我动手的,不错,你是可以和我动手的!”

    费克族长以几乎不能相信的神色望著,又和尤普东讲了几句话。

    艾德走到路星辰的身边“费克是在问尤普东可有必胜的把握,尤普东说没有。”

    路星辰忙道:“那么,他们可会另出诡计?”

    艾德道“你只管放心,他们高傲,但是绝不卑劣。”

    路星辰道“那就行了。”

    艾德望了一会,但是却并没有说什么。

    那时,在古城中,已经响起了一阵阵奇怪的号角之声,也隐隐地可以听得喧哗的人声。费克族长的面色,绝不像刚才尤普东削去路星辰头发时那样地得意了。他只是转过头来,冷冷地对路星辰道“比试就要开始了。”

    路星辰大踏步地向外走去。

    路星辰才走出了庙堂,尤普东便赶了过来,和路星辰并肩向前走去。两人并不说话,他连看也不看,只是严肃无比地向前走著。

    路星辰向他望了几眼,面上的神情,也不由自主地严肃了起来。

    那不仅是因为将和尤普东作生死争斗,而且是因为沿途所遇到的人,不论是大人小孩,没有一个不是神情庄严地望著之故!

    路星辰是在向他们民族的荣誉挑战!一想到这一点,想笑也笑不出来了!

    一直走到那个石坪之上站定,那古怪的号角声,也骤然停了下来。这时,在空地的四周围,围满了人,相信这一族中,凡是能够走动的人,都已经出来观看路星辰和尤普东的比试了。

    但是,人虽然多,却是静得出奇。

    这时,正是天色微明时分,灰蒙蒙的天色,照著这个奇异而神秘的古城,强悍而自傲的民族,而路星辰则面临著严重的挑战。心境,十分难以形容。

    费克族长缓缓地向我们两人走来,他先对路星辰道“你有权选择一柄好刀的。”

    路星辰向自己手中的弯刀望了一眼:“谢谢你,我觉得这柄就很不错。”

    费克族长道“那么,平举你的武器。”

    路星辰平平地举起了我的弯刀,尤普东站在对面,也将他的弯刀,平平举起,两柄刀的刀尖相,两柄弯刀的刀尖凑在一起,使得两柄刀,成了一个奇异的“s”形状。

    费克族长向后退了出去,路星辰只当他退出之后,一定要下令比试开始了,所以心情,更是紧张。

第三百三十六章 条件

    但是,出乎意料之外的,费克族长虽然下令比试,只不过他所说的话,却令人大是愕然。他十分庄严地道“天色快要亮了,万能的太阳,将要升起,在第一丝阳光射入古城之际,你们两人才能开始比试,愿真神阿拉护佑你们!”

    当第一丝阳光射入古城中才可以动手路星辰几乎高声叫了出来,尤普东是生活在这座古城之中的,他自然更容易知道太阳在什么时候,将会照射到那座古城,而路星辰却只能紧张地等待著。

    尤普东的出刀是如此之快,只要给他占到了半秒钟的先机,路星辰就危险了!

    路星辰略略转过头,向艾德看去,只见艾德的面色,比月台下的石块还要灰白。路星辰立即又转过头来,在那刹间,已经想好了对策。双眼一眨也不眨地望著庄严如石像的尤普东,但是路星辰的目光却不是停在他的面上,而是停在他的胸口。

    他的胸口的衣服,被路星辰削出了一个圆圈,胸膛可笑地露在外面。

    路星辰越向他注视,他便越是显得不安,这一点,是可以从他的眼神之中看出来的。

    不到十分钟,他的弯刀刀尖,甚至在作轻微的抖动,看来他更不安了。因为这时,千百双眼睛,也可能注视著他可笑的胸膛。

    当然,人家同样可以知道路星辰头上的头发,去了一片,是尤普东的杰作,但人家却不会笑,因为路星辰是一个外来客,而尤普东却是尤普东。

    路星辰抬起头来,望向尤普东,只见他面肉抖动著,眼中的神色,十分愤怒。

    他发怒了!这正是路星辰想要达到的目的。

    因为在快速的进攻中,若是愤怒的话,往往会作出最错误的决定的。

    路星等待著尤普东首先进攻。

    天色慢慢地亮了起来,太阳可能已经升起了,只不过它的光线未曾照到这个古城而已,路星辰虽然已使尤普东发怒,但尤普东快刀给人的印象,仍然使路星辰不能十分乐观。

    路星辰几乎是屏住气息地等待著。

    突然,路星辰看到尤普东的面上,现出了一种久经压抑,将可获得发泄的神情。路星辰立即知道,第一丝阳光要射到古城中来了。立即身形微矮,也就在这时,尤普东的弯刀,迎著第一道射入城中的阳光,像是一道闪电一样,向路星辰的肩头劈了下来!

    路星辰在身形一矮之际,早已打定了退开的主意,刀光一闪,已向外掠了出去,但是尤普东的那一刀,仍然使路星辰的衣袖被割裂。

    路星辰一后退,尤普东立即跳跃著逼了过来。他的来势之炔,实是大大地出乎意料之外,而他的刀法,也绝不是事先想像的那样不够周密的。

    在接下来的五分钟之中,路星辰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是一生之中,最接近死亡的时候。

    寒森森的刀光,在路星辰的四周围不断地闪耀著,呼啸著,像是上天忽然大发雷霆之怒,感到了不需要自己这个人的存在,而发出了无数闪电要将自己击中一样。

    路星辰尽自己所能地躲避著,跳跃,闪动,打滚,翻身,但是在五分钟后,身上,也已多出了许多道血痕,身上的衣服,已经不成其为衣服了。

    然后,路星辰开始反攻了。

    弯刀和弯刀的相击,发出惊心动魄的锵然之声,旁观众人的气息屏得更紧张,开始听到了尤普东的喘息声,在开始反攻的五分钟,尤普东已经渐渐地失去了优势,在急于取胜的情形下,他开始犯错误了。

    他在路星辰一刀横挥,向他的腰际削出之际,身子陡地一矮,几乎是蹲在地上。那一刀,在他的头顶“刷”地掠了过去。

    如果尤普东不是急于取胜的话,他在避开了路星辰这一刀之后,应该迅速后退,判明情况之后,再作进攻的,或许他根本不应该用这种方法向路星辰进攻,但这时,他才避过这一刀,手中的弯刀,便突然向路星辰的胸口,疾刺了过来!

    路星辰无法不承认这是精彩绝伦,大胆之极的一刀,但等这个机会,也已等了许久了!

    就在他一刀由下而上,向路星辰刺来之际,路星辰陡地向上跃起,自他的头上跃过,到了他的背后。

    尤普东一定想在他的这一刀上,来结束争斗的,所以这一刀力道用得极大,人也站了起来,而当路星辰跃起之后,他那一刀,也已刺空,一时收不住势子,整个人向前一冲。

    路星辰早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形发生了,一跃到了他的背后,手肘一缩,刀柄已经撞在尤普东的背心之上。

    尤普东发出了一下犹如野兽嚎叫也似的声音,身子又向前出跌了一步。

    但是他仍然不愧是第一流的刀手,在踉跄向前跌出之际,竟然疾转过身来,反手向路星辰发出了一刀!

    只不过路星辰又已较他早一步发作,向他攻出的一刀,已然到达,刀背击在他的手背之上,令得他五指一松,那反手和他的刀只砍到一半,刀便离手了,路星辰连忙手一缩,使刀和他的刀相,发出“锵”地一声响,然而松开手,让自己的刀和他的刀,一齐落到

    了地上。

    路星辰的动作十分快疾,尤普东的动作也不慢,在旁人看来,就像是两人的弯刀相,大家的刀一齐震跌在地一样。

    但尤普东却是知道的,他呆呆地站著,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路星辰连忙叫道“艾德,你看,我竟可以和这个阿拉伯一流刀手打成了平手!”

    尤普东的身子震动了一下,以不明白的神气望著。路星辰向他一笑“我们两人同是伟大的刀手,是不是?或许是真神阿拉要两个伟大的刀手同时存在世上,所以我们的刀相,便一齐跌到了地上!”

    尤普东张起了手臂,好一会说不出话来,只见他嘴唇抖动著。

    看到他这种情形,便知道他已经明白路星辰的用意了。路星辰微笑地望著他,只见他的嘴巴哆嗦了好一会,才叫出了四个字来“真神阿拉!”

    接著,他向路星辰冲了过来,以他长而有力的手臂抱住了路星辰,路星辰也抱住了他,相互拍击著对方的脊背,四周观众这时候,突然爆发出一阵如雷也似的欢呼声,简直是惊天动地。相信,埃及政府如果在三十里之内有巡逻队的话,那么他们一定可以发现这个民族的聚居之地了!

    路星辰和尤普东两人分了开来,尤普东拾起了他的弯刀,交到了路星辰的手中,路星辰也拾起了弯刀,交到了他的手中去。

    路星辰和尤普东的争斗,还不到半小时,但这时阳光已经照射到这座被人遗忘的古城的每一个角落了。

    人们像是发疯似地跳著、嚷著。然后,费克族长缓缓走过来。等到费克族长来到路星辰和尤普东身前之际,人声突然又静了下来。

    费克族长转向路星辰,呆了一呆,作出一个十分古怪的动作,但是路星辰却立即体会出,那是费克族长在行礼!

    人的情绪是一种十分奇怪的东西。路星辰因为不肯向费克族长鞠躬,所以才和尤普东比刀,冒了一场大险。但这时,路星辰却立即向费克族长鞠下躬去,还了他一礼。

    费克族长在路星辰直起身子之后,将手按在路星辰的肩上,以极低的声音道“其实你可以不必还礼的。”

    路星辰笑道“你以为我是不讲礼貌的么?”

    费克略呆了一呆“我在你的身上,认识中国人了。”

    路星辰道“我也在你的身上,认识阿拉伯人了。”

    相信费克族长本身,也是一个杰出的刀手,他一定是看出了路星辰和尤普东的比武,并不是平手,而是路星辰已经取胜了的。

    所以,他才向路星辰行礼。他是一族之长,所有他治下的人全在这里,他却毫不犹豫地向路星辰行礼,这便是一件十分难能可贵的事情。这显出他们整个民族,是一个十分高贵的民族。

    因为如果他的品格卑劣的话,他一定会下令,令刀手向路星辰围攻,若是费克族长下了这样命令的话,路星辰是绝难逃生的了。

    艾德冲了过来,两人又拥抱了片刻,费克族长一手拉著路星辰,一手拉著尤普东,一齐向前走去,所有的人又发出如雷鸣也似的欢呼声,到了庙堂之后,欢呼声仍在继续著。

    费克族长和他们,一齐坐了下来,他的侍者捧上了土制的劣酒,却是放在最精致的古埃及酒器之中的。

    路星辰大口地喝著那种事实上是难以入口的劣酒,费克族长问“你们到这里来,当然不是为了旅行,那是为了什么?”

    路星辰抹了抹口角流下来的酒“我们来寻找一座失了踪的金字塔。”

    费克族长一听,手震了一震,捧在手中的酒,甚至溅了出来。

    路星辰呆了一呆“怎么,事情有什么不对么?”

    费克连忙道“没有什么,你所说的……金字塔,是在什么地方?”

    路星辰已经看出,费克族长的心中,正有什么事情在瞒著我,路星辰直视著他“就在这里附近,你可以告诉我,我要找的金字塔是在什么地方么?”

    他的身子又是一震,酒再度自酒杯中洒了出来。他忽然笑了起来,那种勉强之极的乾笑,当然是为了掩饰他的窘态而发的。

    他笑了好一会,才道“这倒有趣了,我绝不知道这里附近,有著什么金字塔。”

    本来,路星辰也不能肯定费克族长是不是知道自己所要的金字塔的所在地,因为这座金字塔在地面上消失已有许多年了,它可能被埋在极深的沙下面。

    但是听到了费克族长那种笨拙的否认之后,却感到,他是知道的,至少他是有著概念,而绝不是像他那样所说,一无所知的。

    路星辰逼视著他,他转过头去,不敢和路星辰相望。

    正想再说什么时,艾德忽然叹了一口气“费克老友,你变了。”

    费克族长的面上,顿时红了起来“艾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艾德摇了摇头:“老友,你自己明自。”

    费克面上的神色,十分激动,陡地站了起来“艾德,难道我不愿全族人的命运而将我所知的告诉他么,你说。”

    艾德十分冷静“你可以告诉他,你是不能说,并不是不知道。”

    费克吸了一口气,转头向路星辰望来,道“好,我告诉你,你要找的那座金字塔在什么地方,我是知道的,但是我不能告诉你,虽然你是我极其尊敬的人。”

    路星辰装成不在乎地笑了笑,像是不准备再继续追问下去一样,但是心中,却是大为高兴,既已有了线索,岂肯放弃迫寻?道“是为什么原因,你可以告诉我么?”

    费克族长道“可以的,这座金字塔,保佑著我们全族的平安,绝不能让外人去侵扰的。”

    路星辰几乎要怒得高跳了起来,原来费克族长是为著迷信的原因,这自然是最愚昧的原因,但却也是个最固执的原因了。

    又装出微笑,道“原来如此,你说‘不许外入侵扰’,你的意思是说,这座金字塔是在外人可以到达的地方么!”

    费克族长扬头道“我所能够讲的,就是那些,我没有别的话可说了。”

    路星辰站了起来“看来你们的护佑神并不怎样照顾你们的民族,因为你们穷困、贫乏,几乎是在这古城之中等死!”

    费克族长像是要发怒,但是却发不出来,因为路星辰所讲的是事实,他只是道“至少,埃及政府的军队,未曾发现我们,我们能以生存下去。”

    路星辰试探著他,道:“你有没有想过,你可以和政府讲和呢?”

    费克叹了一口气。艾德代他道“没有办法,现政府不知从什么地方,获得了一个错误的情报,硬说废王有一批重要的珍宝,落在他手上。现政府追捕他,倒不是为了政治上的原因,因为谁也知道那个废王是绝不可能卷土重来的了。”

    路星辰听了之后,心中大是高兴,因为这与原来的计划,恰好吻合!忙道“我倒有一个办法可以使你满足埃及政府的要求,那么你和你的族人,也不必再局处在这个古城之中了!”

    费克望著,一声不出。艾德摇手道“你不会有办法的,埃及政府向他需索的,是一批价值大得惊人的珍宝。”

    路星辰点头道“我知道,我可以提供一个宝藏的线索,叫费克族长将这项线索供给埃及政府,来换取他们整个民族的自由。”

    费克仍是望著,面上露出不可相信的神色来。路星辰继续道“那是十二颗经过极其粗糙的手工琢磨的钻石,每一颗约有三百克拉上下。”艾德身子摇幌著,站了起来“你在做梦,你在做梦!”

    费克道“你……自己为什么不去取?”

    路星辰耸了耸肩,道“人没有不爱金钱的,因为金钱几乎可以使人得到他所需要的一切。但是,我也总弄不懂,一个人有了一千万,和一万万之间有什么不同,一个人的享受总是有极限的。我虽然没有一千万,但是我的生活过得很好,我想要的东西都有,那十二颗钻石,对我来说,只是十二块可以反光的石头而已。”

    费克族长喃喃地道“有了这样的宝藏,那么我的民族的确可以自由了。”

    路星辰道“在一座神庙的废墟之下,便蕴藏著十二颗钻石,你只要稍向埃及政府证明这一点就行了,是不是?”

    费克族长道“是的,那样,我们可以找到一个绿洲,在绿洲旁居住下来,而不是在这里,从十几丈深的地底,来汲取泥浆似的井水了。”

    路星辰笑了笑“费克老友,你相信我的话么?”

    费克笑了起来“我有什么理由怀疑你这样的人所说的话呢?等你从那个金字塔回来之后,我和你一齐到开罗去。”

    路星辰心中的高兴,实是难以形容,但是却不使自己的高兴太以显露,因为那会使自己看来,一切全是自己在为自己打算。

    路星辰只是顺口问道“那金字塔难道并不是被埋在沙下面么?”

    费克族长道“当然是埋在沙下面,要不然早已被人发现了,但是,这座古城和那个金字塔,却像是有关系的,因为从古城之中,有一条地道是可以通到那座金字塔的内部的。”

    路星辰不由自主身子俯前“当真?”

    费克点头道“我走过那条地道,但是只走到一半,我便不敢再向前走去,但在地道石块上面所刻的古代文字中,我知道这是通向一个金字塔的。你不要以为我只是一个落后民族的族长,我还是一个古代埃及历史研究的权威,和人种学的博士。”

    路星辰耸了耸肩“老友,我难道曾经说过你是一个文盲么?”

    费克“哈哈”地大笑起来“上一次我只是一个人进入地道,所以半途而返,这一次我们几个人去,我想可以直达这座金字培的内部了。”

    路星辰道“进入金字塔的内部,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古代的咒语,可能会令人莫名其妙地丧生,几千年被闭塞在塔内的空气,也可能已成为最毒的毒气,费克,你何必去冒这个险?”

    费克族长道“好,我可以不去,但是你却没有人带路。”

    艾德高叫道“啊,你竟撒起赖来了!”

第三百三十七章 反透明光

    这时,三个人,已相互以“老友”称呼,而事实上,也完全成为老朋友了。

    艾德站了起来,向费克族长要了两个阿拉伯人,去营地,搬运必需的物品。

    而练习册则和费克族长继续在庙堂中交谈。

    听得费克族长说他自己是古埃及历史的权威,路星辰不禁大感兴趣,和他闲谈了片刻,便道“这座古城是什么时候建造的,你可知道么?”

    费克道“据我的考据,这是在托勒密时代之前的事情。”

    路星辰点了点头,其实对于费克所说的时代,也没有什么概念,兴趣的只是那座古城是为什么而建造的。将这个问题,向他提了出来。

    费克“哈”地一声“老友,我对于古埃及的历史,知道千百万件事情,我甚至可以背得出安东尼的演词,但是你为什么单问一件我所不知道的事呢?”

    路星辰苦笑了一下“那么,你对于那‘看不见的神’,又有什么意见。”

    费克道“那不是埃及的神,这正是使我迷惑的地方,你有什么概念呢?”

    路星辰道“我的意见是,在很古很古的时候,在遥远遥远的地方,有一族人,忽然成为隐身人了,那使他们全族趋于毁灭,只有几个人,坚强得能周游世界,去寻找使他们复原的办法……”

    费克以手加额,作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神情来。路星辰不理会他讽刺的神清,继续说下去“他们到了埃及,也达到了他们的目的,而隐身法则藏在我们要去的金字塔中。”

    费克扬手道“老友,我承认你的想像力十分丰富,钻石对你的确没有用处,因为你的想像,可以使钻石的光芒也为之失色。”

    路星辰只是笑了笑,并不作答辩。

    因为要讲起来,那实在是一件太长的事了,又要从那只黄铜箱子开始讲起。他们又谈了些别的事,艾德已经回来了,他取来了电筒,带有钩子的绳素,和氧气筒,这一切,都是必需的用具,还有一套凿子,是用来弄开锁住的门的,使他们能在遇到阻碍时继续通行。

    路星辰道“好,那地道的入口处,是在什么地方。”

    费克提起了氧气筒,背在背上,并且取过了一只强力的电筒和一具红外线观察器,那是万一在电筒失效的时候,用来在黑暗中分辨物事用的。

    艾德跟在路星辰的后面,他们一齐向庙堂的后面走去,到了一个天井之中,路星辰看到了两口井,一口井上,有著井架,另一个井则没有。

    路星辰忙道:“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我可以肯定。地道的入口处,是在左边的那口井中。”

    费克转过头来:“你似乎什么都知道,不是么?”

    路星辰笑了笑,造这座古城的工程师,和造那座大庙的工程师,显然是同一个人,地道入口的式样,也是一样的。

    费克首先下了井,路星辰也跟著下去,艾德在最后。

    不多久,他们便到井底,艾德和路星辰一齐开亮了电筒。费克道“一具电筒就够了,甬道很长,要节省用电。”

    路星辰熄了手中的电筒,艾德越过,走在路星辰的前面,那条甬道,和通向那座古城的一条一样,全是用大石块所砌成的。

    古埃及人的工程知识,实是令人吃惊,而埃及人民的耐劳能力,更是令人难以想像。

    当然,这条甬道的工程,还绝不能和大金字塔的工程相提并论,但已使人感到,那是一项奇迹了。

    确如费克族长所言,那条甬道十分长。

    他们在甬道中走著,足足有四十分钟,在电筒的光芒照射下,才看到了一扇圆形的门,那扇门是镀金的,金光灿烂,夺目异常。

    那扇门,像是潜艇上的出口处一样,刚好可供人爬行。路星辰一看到了那扇金门,便也将电筒打亮。

    费克回过头来“在我们打开门之前,最好先戴上氧气面具。”

    他们所准备的氧气面具,是和潜水用的一样,连眼睛的部份,也有掩遮,因为从金字塔中喷出来的毒气,可能损及眼睛。

    费克族长开始用力地去推那扇金铸的小圆门,艾德帮著他,由于甬道太狭,路星辰便只能在他们两人的身后看他们出力。

    那扇金铸的小圆门,慢慢地被推了开来,终于完全打开了。

    圆门一打开三人都不禁陡地一怔。

    因为,从圆门的里面,竟传来了一阵奇异的声音,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听来令人毛发直竖,不由自主,出了一身冷汗。

    费克族长并不是没有知识的人,他刚才还在向路星辰夸耀他是权威、博士。但这时一听得那一阵凄厉的声音,他立即后退。贴在甬道壁上,不住发抖。

    那种恐怖的声音,乍一传入耳中,路星辰也为之毛发直竖,那就像是在要去的金字塔中,有著千年未腐的木乃伊,这时正以这种可怖的声音,在欢迎他们前去一样。

    但是,路星辰略想了一想,便明白了那声音的来源。

    这扇圆门,自然是通向金字塔的了,圆门一打开,甬道中的空气,和金字塔中停滞了几千年不动的空气,发生了对流,所以才产生出那种怪声来的,那就像是将耳朵对准了一只空大口瓶,耳际便会听到“嗡嗡”的声音一样。

    路星辰连忙取出了一技尖笔,在右壁上写道“这是空气对流声,我们不必惊惶。”

    费克族长呆了片刻,点了点头,艾德已打亮了电筒,向圆门之内照去。

    只见圆门之内,仍是一条甬道,但见那条甬道,却只能爬行,而绝无法站立起来。

    路星辰取出了打火机,没有法子打得著火。这表示空气中甚至没有氧,当然不能除去氧气筒。

    艾德试著先爬了进去,背著氧气筒,几乎连转身的可能都没有,只能慢慢地向前爬著。在爬行了约莫二十尺之后,前面又是一扇金铸的小圆门。

    在那扇小圆门上,铸著一个牛首人身的神像,神像虽小,但是形态猛恶,两只突出的眼晴,像是正在瞪著我们一样!

    他们都知道,如今已经深入到那个被黄沙掩埋的金字塔中心了。

    在一个失踪了的金字塔的中心,这件事的本身,便带有极其诡异恐怖的意味。

    艾德用力将那扇小圆门推了开来,他又向前爬出了两尺,突然,他的身子向下一倾,便跌了下去。费克族长连忙伸手去拉他,却已慢了一步。他们两人,听到了重物堕地之声。

    根据路星辰的经验,这重物堕地之声,是在三公尺左右之下传了上来的,也就是说,艾德坠下了并不很多,费克回过头来看路星辰,路星辰焦急得想除下氧气筒的口塞来,向艾德大声喝问,但几乎是在同时,又听得下面传来了长短不同的敲打之声。

    艾德以摩斯密码写了如下的字句“我跌伤了脚踝,你们下来的时候要小心。”

    费克立即回答他“我们知道了。”他也是以摩斯电码回答他的。

    在他们的口中都塞著氧气筒的口塞的情形下,这自然是最好的通话方法了。

    费克又慢慢地向前爬去,路星辰看著他的身子,在甬道的尽头处伸出,然后也跌了下去。路星辰再向前爬出,也同样地跌了下去。

    由于路星辰和费克两人,都有了准备,所以尽管他们身上负著沉重的氧气筒,也未曾受伤。先察看艾德,幸运得很,他的伤势也不很严重,还可以行走。

    路星辰将他扶起来,然后以电筒四面扫射,以弄清楚究竟置身于何处。

    看到,如今是在一间石室之中,那间石室除了一具石棺之外,别无他物,那具石棺,足有三公尺。而在石室的另一端,则有一扇石门,可以通往他处。

    艾德转头向路星辰望来,手在石棺上敲著“怎么样?”

    路星辰回答他“将石棺敲开来,我们要寻找的秘密,可能就在石棺中。”在他们进来的时候,是带备了必要的工具的,我们有硬度极高的凿子,也有锤子,三个人,沿著石棺的周围,工作起来。

    那石棺的棺盖,几乎等于半个石棺一样,三人,费了许多功夫,才将棺盖弄得松动,然后才用力将棺推了开来,棺盖发出隆然巨响,跌在一边,大家一齐定晴看去,不禁苦笑了起来在石棺里面,还有一具铜棺!

    他们费了那么大的功夫,将石棺打开,只当可以看清石棺里面的东西了。

    怎知石棺里面,竟还有一具铜棺。

    路星辰最先俯下身去,去检查那具铜棺,立即扬手作欢欣之状,因为发现那具铜棺,是用几个栓将棺盖拴住的,只要拔出铜栓,棺盖便可以打开了。

    三人,将栓拔去,又将沉重的铜棺棺盖,搬了开去。

    看到了一具木乃伊。

    那具木乃伊,和寻常的木乃伊,并没有不同之处,包扎得十分好。在木乃伊之旁,并没有别的东西。路星辰摊了摊手,向那扇门指了一指。在这里既然是一无所获,当然要深入一层了。

    艾德则指著氧气储量的指示表,路星辰回头一看,也不禁呆了一呆,氧气,已经用去一半了。路星辰向费克望去,费克敲出了电码“我退出去,带人运氧气筒进来,你们继续前去。”

    路星辰点了点头,费克退了出去,路星辰和艾德两人,到了那扇石门之前,用力推去,那扇门竟能给他们推得开,他们一齐走了进去,那是另一间石室,石室之中,有著一张铁铸成的桌子,桌子的形式十分奇特,像是中国人利用天然树根做成的几一样。

    在那张桌子上面,放著一只黄铜盒子,除此之外,这问石室中也没有别的东西了。

    路星辰拿起那只沉甸甸的盒子,摇了摇,盒中有东西在“卜卜”作声。

    那只黄铜盒子,一看便知道和白思齐给路星辰的那黄铜箱子,是出于同一匠人之手的。路星辰心中想,使透明人变为正常人的秘密,是不是就在这盒子中呢?还是在这只盒子中,所放的那种会发射出异样的放射光,可以使人变成透明的怪物的矿物呢?

    如果是前者的话,那

    么我到这里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但如果是后者的话,在这间石室中,没有法子避得透明光的照射,路星辰和艾德两人,也无可避免地要成为透明人了!

    路星辰呆立了片刻,艾德不断地询问怎么样?我抬头看了看,这间石室,别无通道,看来我们在金字塔中的中心部份,而整个金字塔,全是石块,也只有中心部份有这样两间石室。

    路星辰将事情的经过,用电码大略地向艾德解释了一遍,艾德到这时,才知道路星辰所说的隐身一事,并不是在开玩笑。

    他摊了摊手,敲出如下的电码“如果我们命中注定要变透明人的话,那就做透明人好了,设法将那盒子打开来吧。”

    路星辰动用了手中的凿子和锤子,大力向那只黄铜盒子盖缝凿去,没有几下,盒盖和盒子连接的绞链,便已被我凿断了,将盒子盖掀了开来,立即后退了一步,心中狂跳起来。

    盒子中放著一块四只拳头大小的一块矿物。

    路星辰说不上那是什么来,所以只能称之为“矿物”。那东西发出一种十分奇异的光芒,而不是一种。而有多种的光芒,色彩的绚丽变幻,是从来也未曾看到过的。

    路星辰呆呆地望著那块矿物,那种奇丽的彩光是一道虹,突然被揉碎了,而虹的七彩,红、橙、黄、绿、青、蓝、紫,又各自揉合变化,成了几十种其它的颜色,各自在争妍竞丽,那实是不可思议的一种现象。

    路星辰一面站著发呆,一面心中想著这一定是透明光了,这一定就是使人变成透明人的光芒,我已经在变了么?

    路星辰连忙向身子看去,它们没有变,手上的肌肉还在,并没有消失,捋起衣袖,臂上的肌肉也还在,未曾从自己的视线上消失。

    路星辰再向艾德看去,他显然也为那种夺目的光彩而在出神,他也和常人一样,未曾起变化。

    那竟不是透明光么?还是时间尚短,变化还没有发生呢?

    路星辰只知道去寻求这个答案,而不去立时将盒子盖盖上。

    足足站了近十分钟,才突然想起,若是时间还不够使自己变成透明人的话,那一定要将盒盖快些盖上才是。连忙盖好了盒盖,才听得艾德打出电码老天,这是什么东西啊!

    路星辰回答他那就是透明光。

    艾德不同意我们两人怎么没有变成透明人。

    路星辰苦笑著自己也不明白,真的不明白,那东西是矿物,所发出的奇异光芒,一定是透明光……等一等……等一等……

    敲打电码到了这时,突然想了起来,白思林和钱芬都曾告诉过路星辰,他们所看到的,是一片夺目的白色的光芒,而不是多彩的!

    路星辰停了片刻,继续敲打著,节奏快了许多,那是因为心中的兴奋,记起来了,透明光是一种强烈的白色光芒,并不是多彩的,像如今所见到的那样,所找到的,一定是“反透明光”,也就是他们进行的目的达到了。

    艾德敲道“那我们快带著盒子,退出去吧,氧气快要用完了。”路星辰点头答应,将那只黄铜盒子挟在肋下,向外走去,艾德跟在路星辰的后面。

    两人在甬道中爬行著,刚好到了甬道的尽头,费克已带著人来了。关上了通向金字塔内部的小圆门,除下了氧气面罩。

    费克问道“怎么退出来了?”

    艾德道“我们要找的东西,已经找到了。”

    费克道“不必再到金字塔中去了么?”

    路星辰道“相信不用去了。”

    费克笑道“我也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我已经用一具发报机,向我们在开罗的代表联系过了,他认为你的建议,的确是可以使我们这一族恢复自由的,他已经和政府在接头了。”

    路星辰握住了他的手,道“我要衷心地祝贺你成功。”

    他们通过甬道,又从那口井中,爬了出来,费克还要留他们在古城中逗留几日,但路星辰却心急著要赶回开罗去,因为知道白思林和钱芬两个,在那孤岛之上,一定是等得心神俱焦了。

    他们和费克族长告别,步行回到他们的营地,艾德在营帐中躺了下来“当你和尤普东动手的时候,真吓死我了。”

    路星辰笑了一下,道“别说是你,我也吓得冷汗直淋。”

    艾德望著我“你这个中国人,似乎是无所不能的。”

    路星辰连忙道“艾德,你千万别那么说,我其实只是一个浪子,哪里当得上无所不能这个称号?”

    艾德道“你如今已掌握了隐身法,还不算是无所不能么?”

    路星辰道“我绝不想做隐身人,因为我知道有一个非常能干的人,在成了隐身人之后,根本已没有做人的乐趣了!”

    艾德笑了起来,路星辰又道“我只是想去救两个已成了透明人的年轻人,我走到他们的面前,将盒盖一揭开来,盒中矿物所放射出七彩的光线,使他们在刹时间回复正常,我的冒险也有代价了。”

第三百三十八章 变成了透明人

    路星辰一面说,一面伸手按在那盒子的盒盖上,那盒子就在自己的面前,而自己是盘腿坐在地上的。当讲完之后,手便提起来。

    那只黄铜盒子,是被自己凿断绞链的,所以盒盖只是盖在盒上,而当手提起来之际,盒盖震动了一下,向旁移动了寸许,盒盖和盒子之间,便出现了一道缝。

    也就在那道缝中,一道强烈之极的白光,陡地射了出来!

    那道白色的光芒,是如此之强烈,像是在刹那之间,有一团灼热的,白色的火球,跌到了帐篷之中一样,艾德陡地坐了起来,在刹那之间,由于强光的逼射,什么也看不见。

    也就在那时候,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恐怖之感,身子甚至也在簌簌地抖著,只听得艾德叫道“天啊!我的手!”

    路星辰连忙低头,向自己的手看去。也怪声叫了起来“我的手……”

    手,放在身前的手,手上的肌肉正在从视线中消失,那变化是如此之快,令得心中,甚至还不及去转什么念头,两只手,便已经成为两副骨骼。

    就在这时候,陡地听到了哭泣之声,路星辰连忙转过头去,只见艾德双手掩面。不,是两副手骨,掩住了一个骷髅。

    听声音,他是正在哭泣,但是路星辰无法肯定他是不是真的在哭泣,因为他头脸上之肌肉,已完全在视线中消失了,没有法子可以看得出他面上的神情来。

    路星辰不由自主地向自己的脸上摸去,当然面上的肌肉还在,但是却知道,它们一定已是看不见的了。

    在接下来的几分钟之中,心情慌乱,到了前所未有的境界。

    然后,路星辰才勉强恢复了一点神智,扑了过去,将铜盒的盒盖盖上。

    刚才,由那矿物放射出来的极亮、极白的光芒,充满了整个帐篷,这时,铜盒盖一被盖上,帐篷之内,顿时成了一片黑暗。

    路星辰不断地喘著气,虽然还不至于哭出声,但是心中,却真正地想哭。像是回到了童年,一个人在黑夜中迷失了路途。又像是处身在一个极度的恐怖的噩梦中,内心的恐惧,是难以形容的。

    路星辰想起了那册“原色热带鱼图谱”中对透明鱼的注释有著自我的恐惧感。如今成了一个透明人,才知道那种难以控制的恐惧,那种产自心底深处,紧紧地攫住了你体内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的恐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比起一个等候判决的谋杀犯,一个要被人行私刑的无辜者的恐惧心情来,更要令人难以抵受。

    艾德不断地哭著,路星辰则只是像离水的鱼儿一样地喘著气,像是除了这两个动作之外,什么都不能做一样。

    过了许久,路星辰才渐渐克服了那种致命的恐惧之感,心中觉得略为好过了些。

    艾德在这时候,也止住了哭声,但是他的声音仍是十分呜咽“这……是怎么一回事?”

    路星辰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但我们已变成透明人了。”

    艾德道“为什么变了,你……曾经说那盒中的东西,所放射出来的是‘反透明光’,为什么忽然变了,变成透明光了?”

    路星辰苦笑著,捧著头,摇著,艾德转过头去,不看路星辰。一副颈骨捧住一副头骨在摇著,这绝不是好看的景象,那是可想而知的事情。

    路星辰道“我不知道为什么!”

    艾德道“我们怎么办?”

    路星辰道“我只知道,如果我们再继续受那种光芒照射,我们便可以成为隐身人,那……或者比现在好些。”

    艾德几乎毫不考虑“不!”

    路星辰也想不到,为了要使白思林和钱芬两人,不再继续做透明人,来到了埃及,经过了那么曲折的过程,但结果自己却也变成了透明人!

    路星辰颓然地坐著,艾德不断地道“想想办法,我不要变成透明的怪物,我也不要做隐身人,让我做一个普通人吧,让我做一个酒鬼,一个微不足道的开罗街头的流浪者!”

    路星辰没有法子回答艾德的话。

    因为也不愿做透明人,隐身人,路星辰宁愿是一个生满了疥疮的乞丐,躺在街头捉虱子,自己可以看到自己的肌肉,而不是看到自己的骨头。

    好一会,路星辰才道“你还记得在金字塔中心么?”

    艾德道“有什么好记的?”

    路星辰道“同样的一块矿物,为什么那时放射出来的,是七彩绚丽的光芒,而到了帐篷之中,便成了亮白的透明光了呢?”

    艾德道“谁知道,或许是一个巫鬼,喝一声变,就变成那样了。”

    路星辰又呆了一会,才道“艾德,你不要灰心,据我知道,在几千年前,到达埃及的透明人,的确是在埃及恢复原状的。在埃及,一定有著一种物事,可以放射出‘反透明光’来的。”

    艾德道“你一度曾经说你已经找到了反透明光!”

    路星辰手又按在盒盖之上,终于,又揭开了那盒子的盒盖来。

    在耀目的白光之中,艾德惊叫道“作什么?”

    路星辰迅速地向盒中看了一眼,又将盒盖盖上。盒中所放的只是一块矿物,大小形状,都和我第一次看到它的时候一样。

    只不过当第一次看到它的时候,它放射出来的是七彩绚丽的光芒,而如今,却是耀目的白光。为什么它会变了呢?

    路星辰心中一片惘然,一点头绪也没有。艾德将他的身子紧紧地缩在帐篷的一角,也没有勇气向他望去。两人在那样无可奈何的情形下呆等著,究竟是在等著什么,连自己也不知道。

    脑中乱到了极点,像是一个极滚的大漩涡,在浊水之中,什么都有,但都迅速无比的旋转著,使人虽以捕捉到一个完整的印象。

    路星辰想著印加古帝国的酋长来到了埃及后,是怎样恢复正常的,又想著何以同一块矿物,在忽然之间,放射出来的光芒会突然不同。

    路星辰想了许久许久,突然我觉得有一点头绪可以追寻了。

    想到了一点头绪,在金字塔中,他们是佩著氧气筒的,曾经打过打火机,因为极度的缺氧,打火机无法燃得著。

    埃及人为了更好地保存木乃伊,早已知道用压缩的方法,将金字塔中的空气赶出来。经过了几十年之久,金字塔的内部,即使不是真空,也和真空相去不远。具有放射性的物质,在不同的环境之下,是会放射出不同性质的放射光的。

    路星辰想到了这里,心中陡地一亮。

    那块矿物,和那黄铜箱子中的那一块,使白思林、钱芬和波拉克变成透明人的那一块是一样的。是印加帝国的流浪团带来的。那种东西在正常的空气下暴露,便发出灼白的光芒:透明光!

    但是如果在像金字塔内部那种环境中暴露,它所发出来的光芒,是七彩的、绚丽的反透明光!

    路星辰霍地站了起来,深信自己的推断是不错的。

    因为同时也想到了,索帕族的流浪者,为什么会在埃及找到了他们复原的方法。

    在当时,世界上当然没有真空的设备,但在埃及是有的。

    埃及有的是金字塔,金字塔的内部,便接近像真空的状态。

    路星辰甚至可以肯定,当时他们一定是无意中进入了金字塔,又无意中发现在金字塔的内部,那种矿物的光芒不同,而使他们回复了正常。

    路星辰大声叫道“艾德,我找到真正的反透明光了!”

    艾德的头摇了摇,看到他颈骨的合缝处,不断地转动著,如果不是那么恐怖的话,这倒是一件十分滑稽的事情。他道“你已经找到过一次了。”

    路星辰道“这次是真的,艾德,我已经发现了其中的真正奥妙。”

    艾德苦笑道“什么奥妙?”

    路星辰道“同样的矿物,在金字塔内部,放射出七彩绚丽的光彩,但是在帐幕中,却放射出白色的光芒,你知道为什么?”

    艾德尖叫道“天才知道为什么!”

    路星辰道“不是天知道,是我知道,艾德,是因为金字塔的内部,没有空气的缘故,你记得么?我无法燃著我的打火机。”

    艾德的语调仍是十分沮丧“那又怎么样?”

    路星辰已站了起来“我们再到金字塔内部去!”

    艾德突然怪笑起来,他的上颚骨和下颚骨迅速地在掀动著。

    路星辰大声问道“你笑什么?”

    艾德道“我们就这样子去么?还未到古城,就给人当妖怪来斩了!”

    其实,路星辰看到如今这样的情形,而胆敢来斩他们的人,世上可能还不多。

    但不要忘了他们是透明人,是心理上有著强烈的自我恐惧感的透明人,所以路星辰一听得艾德那样说法,便立即觉得他的**,大是有理。

    路星辰呆了片刻,一拍手“有了,我们可以索性多受透明光的照射,使我们的骨骼,也在视线中消失,成为隐身人,那么,在我们再到金字塔去的途中,就没有人能发现了。”

    艾德指著那只黄铜盒子,道“这盒子呢?我们当然要带去,难道让人家看到一只盒子,在凌空飞舞么?”

    路星辰苦笑了一下,道“艾德,你不能一点也不肯冒险的!”

    艾德突然大叫起来,道:“我就是跟了你来冒险,才成为如今这个样子的!”

    他一面叫著,一面突然向路星辰扑了过来!

    路星辰绝料不到艾德好端端地,竟然会有这样疯狂的行动,给他一撞,跌倒在地上,他的双手,竟向路星辰咽喉叉来。路星辰并不准备责怪艾德,他之所以行动失常,全是因为他成了透明人的关系,但是却必需摆脱他,路星辰挣扎著,突然,路星辰到了那只盒子,盒盖被开,强烈的白光,再度充满了帐幕。

    艾德怪叫了一声,一跃而起,向后退去,路星辰瞪著他,他的头颅渐渐地淡了,淡了,接著,便像是一个影子也似地消失了。

    路星辰再低头看自己,双手不见了,卷起了衣袖,手臂也不见了,而且,视线,立即也开始模糊,所看到的一切,只是一层白蒙蒙的影子。

    路星辰如今是一个如假包换的隐身人了,但是一点也没有神通广大,来去自如的感觉,不知该怎么才好,试想,一个人如果开刀割去了大腿之后,不见了大腿,该如何地伤心,难过?

    而路星辰,则不单是失去了大腿,什么都没有了,……还是一个人么?

    路星辰向艾德看去,只看到一件衣服,一条裤子,在飞舞著。

    由于这时候,光线已可以透过路星辰的眼光之故,视力衰退到了几乎等于零,像处身在一场最浓最浓的浓雾之中。

    路星辰在地上摸索著,盖上了盒盖。

    光线没有那么强烈,路星辰的视觉才恢复了些。但却也好不了多少,在那几乎是视而不见的情形下,是根本不可能进行任何活动的。

    这时候,路星辰不禁十分佩服波拉克成了隐身人之后,到路星辰的家中来威胁过自己,还曾跟自己到过陈长青的办公室。而那时,他的视力也是差到了和患两千度以上的近视一样,若不是他的为人的极度机警,这当然是没有可能的事。

    艾德的哭泣声,又传入了路星辰的耳中,他鸣咽著“我在什么地方?我人是在什么地方?”

    路星辰吸了一口气“艾德,你还在,你是一个隐身人了。”

    艾德神经质地叫道:“不,我不是隐身人,我已经死了,我只是灵魂,所以我看不到自己。”

    路星辰的心中又好气又好笑“如果现在在说话的,只是你的灵魂的话,那么你应该可以看到你已经死了的尸体,它在哪里?”

    艾德道“我看不见,我什么也看不见。”

    路星辰叹了一口气“你连一个模糊的影子也看不见么?”

    路星辰脱下了上衣,在他面前挥动著。

    艾德道“影子,我只看到一点模糊的影子,我们将永远这样子了么?”

    路星辰道“当然不,只要我们到了那金字塔的内部,我们立即可以恢复原状了。”

    艾德的声音带著哭音,道“我们怎么去?我们什么也看不见,怎么去法?”

    路星辰呆呆地站著,又来回踱了几步,脚在无意中踢到了一件东西,由于视觉已然极坏,所以根本看不到所踢到的是什么东西。

    路星辰俯下身来,摸索著,一摸到了那东西,才知道那是一具小型轻量的红外线观察器,路星辰曾经将这具红外线观察器带入金字塔,但并没有用到它。这种小型的红外线观察器,是一种新发明的东西,警察用它来代替电筒巡夜。通过红外线观察器,可在夜间看到一切而不被发觉。

    路星辰一摸到了这是一具红外线观察器之际,心中便陡地一动。

    如今自己和艾德的视力几乎等于零,那是因为眼球已透明,引不起可见光折射成影的缘故。但是红外线却是“不可见光”,这具观察器是不是可以帮助他们,恢复视觉,使他们能够行动呢?

    路星辰连忙将那具形状有点像八厘米活动电影机的红外线观察器拾了起来,凑在眼前。

    眼前立即现出了一片暗红色,看到了艾德!意思说,不但看到了艾德的衣服,而且看到了艾德的人。

    路星辰看到了艾德的骨骼,也看到艾德的骨骼之外,包著浅浅的一层就像是有人以极淡极淡的红线,在艾德的骨骼之外,勾出了艾德的轮廓一样,那是一种十分奇异的现象。

    路星辰移动著观察器的镜头,外面的沙漠,也成了暗红色,虽然还不能和普通人的视线相比,但已可以行动,却是毫无问题了。

    路星辰连忙道“艾德,不必灰心,我又有办法了,你试试用这具红外线观察器看。”

    艾德接过了观察器,好一会没听见他的声音,约莫过了十分钟,他才吁了一口气,道“奇妙之极,就像是一个从未曾用过显微镜的人,忽然拥有一具显微镜一样,看起来整个世界都不同了!”

    路星辰道“我们可以不被那族阿拉伯人知道,偷进金字塔中去了。”

    艾德道“可是这具观察器,和那只铜盒……”

    路星辰道“若是我们遇到了人,我们可以将观察器和铜盒,放在地上,我们拣夜间行事,那便可以安全得多了。”

    艾德显得乐观了许多“还有,我们必需赤条条地行事。”

    路星辰道“当然,唯有赤条条,我们才是一个真正的隐身人。”

    艾德苦笑了一下“做了隐身人原来那样不好受,以此类推,什么‘原子飞天侠’、‘超人’,也一定不会舒服的,最舒服的还是做一个普通人,和所有人一样的普通人。”

    路星辰笑了一下“你这种说法,已经有一些接近中国人的人生哲学了。”

    艾德苦笑了一下,开些罐头吃了,又煮了一壶咖啡,路星辰不断地说服艾德,使艾德相信,只要一回到金字塔中,便可以恢复原状,所以他也渐渐开朗了起来。

    他向路星辰讲述了许多二次世界大战的轶事,和流传在埃及的种种古怪传说。在身子已经完全隐去的情形下,当然全部睡不著。艾德的故事,使他们消磨了一天的时间。

第三百三十九章 恢复

    等到天色又黑下来时,路星辰拿起了那具红外线观察器,艾德小心地挟著那只铜盒,他们都脱光了衣服,开始向前走去。这时,如果有什么人遇到他们的话,有关沙漠的种种传说之中,一定会增加一项最怪诞的了,因为这时,他们两个人都看不见,所能看到的,只是一只黄铜盒子,一具红外线观察器,在悬空前进而已。

    天色是黑还是亮,对他们来说,全是一样的,因为他们总得借助那具红外线观察器,才能前进。

    一小时后,他们来到了那条通向古城的秘密入口处。

    那秘密人口是必需由里面打开的,艾德在入口处,用力地跳了几下,发出“蓬蓬”

    之声,然后又立即闪开一边,又将红外线观察器和那只黄铜盒子,用沙掩了起来。

    不一会,便有一个阿拉伯人,从那秘密入口处,走了出来。

    他四面看著,面上露著奇异的神色,因为四面并没有掩蔽物,刚才发出“蓬蓬”声的人,就算脚步再快,也不可能逃出视线之外。

    在他发呆的时候,路星辰已经向前疾扑了过去,一掌劈向那阿拉伯人颈后的软骨,将那阿拉伯人劈得昏了过去。路星辰相信,当那阿拉伯人醒过来的时候,他一定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恶梦而已。

    路星辰又退了回去,取起了观察器,抱著那个阿拉伯人,进了甬道。

    他们将那阿拉伯人留在甬道中,又将秘密入口处关好,迅速地向前走著,不一会,便已进入了那座古城之中。

    由于是深夜,古城中十分寂静,两人向前迅速地走著,路星辰找到了那两口井,未曾被任何人发现,到了井旁,却松了一口气。

    因为只要一下井,便是通向金字塔的暗道了,在那个暗道中,当然不会遇到什么人了。也就是说,可以顺利地到达那金字塔的内部了。

    他们先后下了井,在甬道中向前走去,艾德的心情显然也轻松了许多,不怕被人撞倒,恐惧的心理自然也减轻了许多,白思林和钱芬两人,为什么要匿居荒岛之上,而不肯与任何人见面的心情,在这时,已完全可以了解得到了。

    不一会,路星辰便已经推开了第一扇圆门,头才一探进去,便立即缩了回来,同时用力将圆门关上,路星辰剧烈地呛咳著,相信如果是被人看得到的话,面色一定变成十分厉害了。

    艾德叫道“什么事?什么事?”

    路星辰咳了好一会,才道“艾德,我们忘记了一样最要紧的东西。”

    艾德几乎又想哭了出来,道“我们忘了什么?”

    路星辰向圆门指了指,指了之后,才想起不论他做什么动作,都是白做的,因为艾德根本看不见他。路星辰道“那里面的空气  ”

    艾德道“不是真空的么?我们只消屏住气息一分钟就可以了。”

    路星辰摇了摇头,摇到一半,便停了下来,因为又想起了艾德是看不到自己的,道“里面不是真空的,而是有空气的,只不过那空气不知是什么成份,人绝对没有法子在那种空气之中,生存五秒钟。”

    艾德道“那我们怎么办?我们怎么办?”

    路星辰看不到他,但却听到他在团团乱转时所发出来的脚步声。

    路星辰连忙道“艾德,镇定些,问题太容易解决了,我们只要回去拿氧气筒就行了。”

    艾德几乎是在呻吟“氧气筒?我们怎么能带进来,被人看到了氧气筒在凌空飞舞怎么办?”

    艾德的精神,几乎完全崩溃了。路星辰想了一想“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有可能的话,我带两副氧气筒来,要不然,一副也够用了。”

    艾德道“我在这里等……你可得快些回来。”

    路星辰向外走了几步,回过头来“艾德,你千万不能打开那扇圆门进去,没有氧气筒,一进去便会性命难保的。”

    艾德答了一声,路星辰提起了那具红外线观察器,向外迅速地走去,不一会便出了那口井。

    路星辰心中也不愿意再去冒一次险,但是却没有法子可想,四面看了一看,见到没有人,才尽自己所能地向前飞奔而出。

    到了那条秘密甬道之中,路星辰看到那个被自己击昏了的那个阿拉伯人,仍然未醒。

    咳,如果他们来时,就已经带了氧气筒的话,那么一切都圆满了,可是如今,路星辰却还要再到营地中去跑一次。

    在那一个来回中,那阿拉伯人会不会醒来呢?他醒过来了之后,又会发生一些什么变化呢?路星辰是没有法子预料的,所能做到的只是,一面心中抱歉,一面又在那人的后脑上,重重地击了一下,使他昏迷的时间,更加长久一些。

    路星辰出了甬道,在沙漠中飞奔而出,相信一头飞奔的骆驼,也没有自己那么快疾。谢天谢地,到了营地之后,还没有人发现自己。

    路星辰提起了两筒氧气,立即又向古城所在的方向疾奔了出去。

    奔得再快,在将到甬道的入口处时,天已破晓了。

    路星辰走进了甬道中,那阿拉伯人还昏迷不醒,但同时,却听到有脚步声,从甬道之中,传了过来。

    一听到了脚步声,心中便

    感到了一阵莫名其妙的恐怖,一时之间,竟感到彷徨失措,不知该怎样才好,足足呆了一两分钟,才想起,首先该离开那个昏迷的阿拉伯人。

    路星辰向前急行了七八步,在红外线观察器中,已看到了前面有两个人走来,连忙将手中的氧气筒和红外线观察器放了下来,人也贴著甬道的石壁站著,老天,这时候身子竟在发抖,而实在是想不出自己为什么要害怕的理由的。

    路星辰只希望那两个阿拉伯人不要发现他放在地上的东西,那两个人一面走,一面在交谈著,渐渐地接近了他,终于在他的身边走过。

    他们并没有发现路星辰放在地上的东西,路星辰立即提起了那两件东西,又向前走了十几步,回过头去,只见那两人正摇动著那个昏迷不醒的人,不再去理会他们,向前直冲了出去。

    不一会,路星辰冲出了地道,到了古城之中。

    天色已蒙蒙亮了,古城用石块铺成的街头上,已经有了行人!

    路星辰才一出现,便有一个顶著一只盘子的老妇人看到了,她当然不是看到了自己,而是看到了一具红外线观察器,一副氧气机筒,正在向她飞了过来。

    那老妇人惊骇之极,只是木然而立,既不知逃走,也不知叫唤。

    那实是幸运,路星辰飞快地在她身边经过,可是前面又有几个人在走过来了,连忙闪到了墙角停了下来,将东西放在地上。

    心中实是焦急之极,艾德还在金字塔内部等著路星辰,而他却在这里遇到了人,艾德会不会因为等不及他,而做出一些傻事来呢。

    路星辰只盼那几个人,快快在身边走过,但是,刚才那老妇人,这时却飞奔了过来,向那几个男子,大声地呼叫著。

    她在叫什么,路星辰听不懂,但是却可想而知,她是在向那几个男子投诉她刚才所见到的怪事。接著,她便见到了路星辰放在地上的氧气筒,她尖声怪叫了起来,指著氧气筒,又讲了一大串话。

    那几个男子,就在面前站了下来,当他们之中的一个,弯身伸指,去敲打氧气筒的时候,路星辰只消略动一动,便可以捏住他的鼻尖!

    他当然看不到,他做梦也想不到,就在他的面前有一个人蹲著  一个隐身人。

    他弹了弹氧气筒之后,又提了提那具红外线观察器,这时候,路星辰真想出手将他们这几个人打倒,继续向前飞奔而出。

    然而却知道,打倒这几个人,是轻而易举的事,但是这几个人一倒,知道古城中发生怪事的人更多,路星辰更不容易脱身了!

    路星辰强忍著,只听得那人突然笑了起来,讲了几句话,其余几个人也笑著,那老妇则涨红了脸,也在不断地说著话。

    看这情形,分明是那几个人不相信老妇人的话,而老妇人正在分辩。

    那几个男人笑了一会,便离了开去,那老妇人远远地站著,又看了片刻,才咕噜地走了。

    路星辰松了一口气,连忙又提起那两件东西来,向前急奔而去。

    天色究竟是刚亮,古城中的行人还不多,得以到了那两口井旁。

    路星辰连忙攀下井去,才一到井底,便觉出事情不对头。

    如今的视线,虽然已减退到几乎零,但是眼前是极度的黑暗,还是光亮,却是可以分得出来的。如今就觉出,井底并不黑暗,而是有著一种十分明亮的光线,正由甬道的前面射来,像是在甬道的前面射来,像是在甬道的尽头处,安著一具探照灯一样!

    路星辰呆了一呆,举起了红外线观察器,凑在眼前,眼前的景像更清楚了,在甬道的尽头,有灼亮的光芒发出,那种白而灼亮的光芒,一看便可以看得出那是“透明光”!

    向前急奔了几步,叫道“艾德!艾德!”

    除了回声以外,并没有回答。

    知道意外已经发生了,路星辰又向前奔著,开始感到空气的混浊,但是还可以呼吸,不致于要动用氧气筒来维持。

    路星辰奔到了甬道的尽头,那小圆门之前。

    透明光是从小圆门中射出来的,在小圆门中,还有一个人,那正是艾德,他的上半身在小圆门中,下半身则在小圆门外。

    他不再是隐身人,但也不是普通人,他的骨骼,清楚可见,但是肌肉却还看不到,路星辰连忙将他拖了出来,他一动也不动,我触手处已只是微温,而当去探他的鼻息之际,他已经死了。

    路星辰呆呆地蹲在他的身边,究竟蹲了多久,连自己也不知道。

    脑中,只能感到一片混乱,极度的混乱。然后,总算有了一点头绪。

    看到那黄铜盒子在小圆门之内,而那块发射著“透明光”的矿物,则已跌在盒外。开始明白,艾德一定是太急于恢复原状了,他以为只要屏住气息,便可以抵受金字塔中数千年来未曾流通过的恶劣空气。

    所以,他在路星辰走了之后,便立即打开了小圆门,钻了进去,打开了黄铜盒子。

    他的心太急了,所以他在未曾全身钻进去时,便打开了盒子。

    在他打开盒子的那一瞬间,那矿物放出的一定是“反透明光”,这使他的骨骼显露。但由于小圆门还开著

    ,塔内的空气和外面的空气发生了对流,空气的成分起了变化,“反透明光”也立即成了“透明光”,所以艾德始终未能完全复原。

    而这时候,艾德早已因为恶劣空气的冲击而死去了,艾德的情形,使对透明光又多知道了一项事情,那便是一个人已经死了,那即使接受透明光的照射,他也不会再透明了。

    路星辰将那矿物放回盒中,盖上了盒盖,戴上了氧气筒,将艾德的尸身,从小圆门中塞了进去,顶著他向前爬行。

    艾德相识的时间不长,但对自己的帮助却很大,没有他,可能永远也找不到这座金字塔。他竟这样地死了,实使他十分痛心。

    他相信艾德心理上一定有著极严重的不正常倾向,所以才变成透明人之后,他的恐惧、焦急,也远在一般人之上,至于是什么使艾德心理不正常的,路星辰却是无法知道了。

    艾德至死仍是一个透明人,不能使他的尸体被人发现,所以要将他的尸体,弄到那座金字塔的内部去,永不让人看到。

    不一会,路星辰便已顶开了第二扇小圆门,来到了那一间有石棺的石室中。关好了门,喘了一口气,将艾德的尸首,放到了石棺中,合好了棺盖,这才打开了那只黄铜盒子。

    刚一打开那只黄铜盒子之际,眼前,几乎是一无所见。

    在那不到一秒钟的时间中。心中的恐惧,实是前所未有的,因为若是见不到七彩的“反透明光”,就是理论破产,自己也无法回复原状了!

    但幸而那只是极短的几秒钟时间,接著,奇幻瑰丽的色彩,便开始出现了。那是突如其来的,前一秒钟,路星辰还在极度的失望之中,但是后一秒钟,却如同进入了仙境一样。

    在眼前,突然充满了各种色彩的光线之际,路星辰忍不住大叫了起来,手舞足蹈,看到了自己的骨骼,首先出现,接著,皮肉也出现了,心中,突然又充满了信心,顿时感到我无事不可为!

    路星辰让自己充份地接受著绚烂美丽得难以形容的“反透明光”的照射,直到肯定每一部份已经绝不透明之际,路星辰才合上了盒盖。

    盒盖一经合上,石室之内,顿时一片黑暗,路星辰将黄铜盒子挟在肋下,向外走去。

    然而,方走出了一步,我就站住了。

    如今外面应该天色大明了,路星辰怎能出去呢?别忘记自己是一丝不挂进来的,难道就这样走出去?

    路星辰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金字塔的内部震荡著。之所以会在这样的情形之下笑了出来,那当然是心情愉快之极的缘故。因为终于已经恢复成为一个普通人了!

    在根本是一个普通人的时候,路星辰绝觉不得一个普通人有什么好。曾许多次梦想过自己是一个隐身人,在想像中,成为一个隐身人,该是何等逍遥自在,无拘无束!

    但事实和想像却是大不相同的,往往事实恰好是想像的反面。

    曾经做过隐身人了,那滋味绝不是好受的,以后,不论是什么代价,都不肯重做隐身人了。

    路星辰当然不能就这样出去,必需等到天黑,而氧气是不够用到天黑的,是以路星辰退出了石室,到了石室外的甬道之中,就在那井底下等著。

    那一天的时间,似乎在和他作对一样,在好不容易看到井上的天色,已经灰朦朦的时候,到天黑还有一大段时间。

    终于天黑了,路星辰攀了上去,古城中还可以听到人声,路星辰只得仍等著,一直到了午夜时分,才爬出了天井,弯著身子,藉著墙角的遮掩,一直向前走去。

    幸而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人,路星辰一直来到了甬道的出入口处,闪进了甬道,以最轻的步法,向前走去,在用道的出口处,打倒了那个守卫。然后在沙漠中,像是土拨鼠一样地向前跳跃著,奔跑著,回到了营地之中。

    一到了营地,第一件事,便是迅速地穿上衣服。等到穿上衣服之后,路星辰才发觉自己的全身,都已被汗水湿透了,而所带的水,是足够路星辰洗一个澡的,但是却不想再脱衣服了。

    路星辰在帐幕中躺了下来,想著急不及待,不等氧气筒到来,便进金字塔内部去遭横死的艾德,心中也不禁十分难过。

    路星辰躺了一会,又起身将那只黄铜盒子小心地放入一只大皮袋中。然后又将那只大皮袋小心地绑了起来。实是不能再不小心而使矿物暴露在空气之中了,还能再作一次隐身人么?只怕自己的神经不允许了。

    路星辰将不必要的东西,全部弃在沙漠中,只带了四匹骆驼,开始回开罗去。回去的时候比较简单得多,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意外。而当又出现在那家酒店中时,那个胖侍者施密特望著他的眼光,就像是他在看一具幽灵一样。

    路星辰在开罗只住了一天,便飞了回来。一下飞机,第一件事我便是和保姆通电话。

    保姆在电话中告诉路星辰,前两天,他曾到过那个荒岛,白思林和钱芬两人,曾请求他,路星辰一回来,不论带来的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立即前去见他们。

    白思林和钱芬两人焦急的心情,路星辰自然是可以理解的,因为自己也曾一度成为隐身人,知道那种心理上的苦楚。

第三百四十章 没有结果(1)

    路星辰回家后,找了一艘游艇,打开了海图,那个荒岛所在的位置,当然是不会忘记的,直向那个荒岛上驶去。等上岸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路星辰大声叫著白思林和钱芬两人的名字,向他们扎帐的地方走去。

    在路星辰走到营帐前的时候,便听得白思林的声音,传了出来你回来了么?”

    他的声音在颤抖。由于路星辰了解白思林和钱芬两人的心情。

    路星辰说道“我已经找到使你们两人复原的方法了。”

    帐中静了几秒钟,才听得白思林和钱芬两人齐声道“真的?你……不是在骗我们吧。”

    路星辰道“当然不是,我自己也曾一度透明、隐身,但我现在,已经完全复原了,你们也可以和我一样,立即复原的。”

    白思林低声道“谢天谢地,那请你快来使我们复原。”

    路星辰忙道,“现在还不能。”

    白思林和钱芬两人焦急地道“为什么?又有什么阻碍?”

    路星辰安慰他们,道“一点阻碍也没有,我已经知道,同一的矿物,暴露在正常的空气中,发出的是透明光,但如暴露在真空中,发出的便是反透明光。”

    白思林道“那矿物……已不在我们处了啊。”

    路星辰道“不要紧的,我在埃及得了一小块,你们先跟我回去,在我家中暂住,等我设法布置好了一间真空的密室之后,你们两人带著氧气筒进去,让反透明光照射你们的全身,一切事情,便都会成过去了。”

    钱芬道“我们现在就跟你回去?”

    路星辰道“你们穿上衣服,戴上帽子,再在面上包一块布,我扶你们走,一上岸就有车,直接到我的家中,而我家中又没有人,你们是不怕被人发现的。”

    他们两人沉默了片刻,才道“好,请你等一等。”

    不一会,他们便从帐幕中走了出来。他们都穿著衣服,但是头上却未戴著帽子和包上布,那种情形,看来实是异常怪异?

    路星辰竭力使自己觉得满不在乎,转过身去“你们跟我来。”

    他们走到了游艇泊的地方,下了艇,便驶著快艇回去,等到快艇又靠岸时,已是子夜时分了。白思林和钱芬两人,戴著帽,又各以一条围巾包住了头脸,路星辰扶著他们上了岸,车早已停著了。

    路星辰将白思林和钱芬两人,直送进了汽车,驾车回到了家中,将他们安排在自己的卧房中。自己则舒舒服服地洗了一个澡,在书房安乐椅中躺了下来。

    在这个城市中,要找一间真空的密室,倒也不是容易的事情,路星辰躺在椅上,仔细地想了一想,几个规模较大的工厂之中,可能会弄得出这样一间密室来的,打电话委托一个可靠的朋友进行这件事。

    这位朋友被路星辰从好梦中吵醒,但是他却并不埋怨,答应尽快给回音。

    路星辰放下了电话,准备休息,可是,正当要朦胧睡去之际,电话铃忽然响了起来。

    路星辰立即惊醒,一面伸手去取话筒,一面心

    中暗忖,那位朋友办事好不快捷。

    拿起了话筒来,“喂”地一声,道“已经有了结果了么?”

    可是那面却没有人搭腔。

    路星辰立即感到事情有些不对头,立即问道“你是谁?”

    那面仍然没有声音,路星辰道“你要是再不出声,我要收线了。”

    那面还是没有声音,路星辰收了线。

    才半分钟,电话铃又响起来,路星辰又拿起了话筒,这一次,不等开口,那面的声音已传了过来,道“是我,刚才也是我!”

    那是带有德国口音的英语,路星辰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对不起,你拨错了号码了。”

    那声音道“不,是我!”

    “你是。”路星辰略为犹豫了一下,便陡地坐直了身子“你是波克拉?”

    那面像是松了一口气“是的,我是波拉克。”

    路星辰向窗前看去,天色已经微明了,略带讥讽地笑道“早安,波拉克先生,你有什么指教?”

    波拉克显然是喘著气,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魔王,如今成了可怜的隐身人,路星辰回想起自己成为隐身人时的情形,当真要忍不住大笑起来。

    波拉克呆了片刻“你从埃及回来,可曾见到罗斯特?”

    路星辰绝无意使波拉克这样的冷血动物也从隐身人恢复原状,像他那样的人,就算是服死刑也是便宜了他,让他永远成为一个隐身人,让他永远地去受那种产自心底深处的恐惧去折磨,无疑是最好的惩罚。

    所以,路星辰也根本不想去告诉他关于罗斯特的死讯,只是冷然道“对不起,我未曾见他。”

    波拉克忙道“我绝不是想来麻烦你,我想问一问,你到埃及的目的是什么?”

    路星辰“哦”地一声“我是应一个朋友之请,去参观一项水利工程的,那是一项十分伟大的工程,我的朋友是这项工程的设计人之一。”

    波拉克的声音之中,充满了失望“原来这样,我……我……”

    路星辰故意问他“你有什么不舒服么?”

    波拉克迟疑了好一会,才道“我想和你见见面,可以么?”

    路星辰“哈哈”笑道“见见面?波拉克先生,你这话可有语病么?你能够见我,我也未必能够看得到你啊,是不是?”

    波拉克的声音,显得狼狈之极“别这样,你对于已经自承失败的人,不是从不计较的么?”

    路星辰冷冷地道“问题就在于你可是自认失败了?”

    波拉克叹了一口气“我还有什么不承认的可能呢?”

    路星辰道“我看不出我们见面有什么用处?”

    波拉克道“我……要你的帮助。”

    路星辰推搪道“我又能给你什么帮助呢?我好几次几乎死在你的手下,老实说,你是我的敌人,你如今反而来求我帮助,不是太可耻了么?”

    路星辰好一会听不到波拉克的声音,正当要收线时,那面突然传来了

    一下枪声。

    不禁愕然,叫道“波拉克,波拉克!”

    可是那面已没有任何回音了。波拉克已经自杀了,虽然未曾看到,但是可以想到这一点的。

    路星辰将电话放上,以另一具电话,将猜测通知了警方,并没有说出自己的姓名,让警方去猜测好了。

    路星辰看看外面,天色已经大亮了。

    路星辰心想,如果知道波拉克会自杀的话,路星辰也不会去刺激他了。

    路星辰又想,当警方人员赶到的时候,他们不知是不是看守得到波拉克?波拉克是不是到死仍然是一具隐形尸体?

    路星辰不能回答这些问题,但是想到了艾德,艾德至死还是一个透明人,那么,波拉克是不是至死还是一个隐身人呢?

    这件事的结果究竟怎样,竟没有法子得知,因为事后,警方对这件事,讳莫如深,没有一个人肯透露出一点,甚至没有一个人肯承认那天清晨曾接到路星辰的电话到某地去发现一个自杀的人那一件事。

    那当然是整个事件,有著古怪在内的缘故,但究竟是什么“古怪”,我却没有法子弄明白了,这件事既被当地警察局列为最高机密,虽然路星辰在警局中有不少朋友,也没法子弄明白的。

    艾德死了,波拉克死了,只有白思林和钱芬两人还是透明人。

    那时,路星辰又忽然想起了在波拉克手中的那一大块这种奇异的矿物,波拉克是不是将之毁去了,还是隐藏了起来?

    如果他是将之隐藏了起来的话,那么会不会又有人发现了它而成为隐身人呢?

    路星辰在杂乱的思索之中,沉沉睡去。

    虽然思绪还乱,但是情绪十分安宁,因为一切将过去了。

    路星辰醒来,坐了起来,看到白思林和钱芬两人,正坐在书房之中。

    他们两人的装束,仍像是木乃伊一样,头上包裹著围巾。路星辰道“你们大可不必那样,我见惯了,已不觉得可怖了。”

    白思林发出了苦笑声,道“我们还是这样好些,就算你不害怕,我们心也不安。”

    路星辰当然可以了解他们的心情,于是开始告诉他们,在埃及的经历,和发现“透明光”和“反透明光”原是同一矿物发射出来的经过。白思林和钱芬两人,在听了叙述之后,惴惴不安的心情,似乎已去了一大半。

    而在这时候,我也接到了那个朋友的电话。

    他在电话中说,“一家大规模的精密仪器制造厂,有一个真空仓。”

    路星辰笑道“那太好了,他们肯借给我一用么?”

    那朋友道“可是可以的,只不过那个真空仓的体积很小,和你要求的密室,有一大段距离。”

    路星辰忙道“小到什么程度?”

    那朋友道“三立方公尺。本来这是用来储放精密仪器的。”

    路星辰大喜“那就够了,请你准备两副氧气筒,在那工厂门前等我,带我进去。”那朋友答应了一声,便挂上了电话。

第三百四十一章 没有结果(2)

    门铃声不久便响了起来,快递已派人将那只铜盒子拿来了。

    路星辰取过了铜盒子,当然不曾打开来检查一下,因为若是一打开来,又要变成透明人了,带著那只铜盒子,和白思林、钱芬两人,上了车子。

    二十分钟之后,已经在那家工厂的大门外了。而那朋友,和一个工程师模样的人,已经等在门外。白思林和钱芬两个人,踌躇著不肯下车。路星辰告诉他们道“没有人知道你们是透明人,人家至多因为你们将头包住,而投以好奇的眼光罢,你们不下车怎么行?”

    白思林和钱芬两人叹著气,无可奈何地下了车子。那朋友一见到路星辰,就冲了过来,他的来势太急,将白思林和钱芬两人,又吓得退进了汽车中。

    路星辰连忙在他的肩头上一拍,“一切都已准备好了么?”

    路星辰那朋友道“准备好了。”

    他将声音放低“喂,和你同来的两个是什么人?

    是土星人么?为什么打扮得那么怪?”

    路星辰推了他一下“别胡说,请烦你告诉工厂方面,我们除了需要人领到那真空仓中去之外,不需要任何招待。”

    那朋友笑道“你自己也快要成为土星人了。”这个朋友是乐天派,而我自己,这时的心情,也十分轻松,所以和他一齐大笑起来。

    在笑声中,白思林和钱芬两人又出了汽车,路星辰一手握著他们的手臂,向前走去,那朋友向路星辰介绍了张技师,张技师便带他们进工厂去,那朋友和路星辰约定了见面的日子,自顾自走了。

    他们在车间旁边经过,到了一幢新落成的建筑物中,电梯将他们载到三楼,在一个门前站定,张技师拉开了门,里面是一间十分大的房间。在房间中,有著各种各样的仪器。

    “这是控制室。”张技师介绍著“由我负责。氧气筒在这里,请问是哪两位要用?”

    路星辰向白思林和钱芬两人一指了一指,道“他们要到真空仓中去,完成一件试验。”

    张技师望了两人一眼,道“可以的,真空仓中,足可以容得下两个人。”

    他打开了墙上的一扇门,那扇门乍一看,像是一个极大的保险箱,门打开之后,里面是一间小房间,那自然便是真空仓了。

    路星辰提起了两副氧气筒,一个给了白思林,其余一个就交给了钱芬。

    低声对白思林和钱芬道“你们一进去,便戴上氧气面罩,等到仓中变成真空的时候,我敲门,你们便打开黄铜盒。等你们的身子已经复原之后,你们敲门,我便请张技师将空气输入,那时,你们紧记得合上那只盒子,我将会将那块矿物毁去,免得它再害别人!”

    两人用心地听著,点著头。

    路星辰将那只黄铜盒子交给了钱芬,钱芬接了过来,看出她的身子在微微地发抖,那当然是过度的喜悦所致的了。路星辰又低声道“你们放心,绝不会再有什么意外发生的了。”

    白思林和钱芬两人,像是对不幸有著预感一样,竟开声道“但愿如此!”

    便听出他们并无信心,路星辰想要说服他们几句,但是想及他们一进真空仓,便可以恢复原状,也懒得再开口了。

    他们而人,相继进了真空仓,张技师将门关好,到了仪器前面操纵了起来。

    他指著一只表对路星辰说“当指针指到‘零’时,仓内便是真空状态了。”

    路星辰注视著那个仪表,指针在缓慢地移动,约莫五分钟,指针定在零字上不动了。用力在真空仓的铜门上,敲了七八下,相信他们一定可以听到路星辰的敲打声的。

    路星辰敲了门之后,便在门旁等著,等著白思林和钱芬两人的敲门声,表示他们已经恢复原状了。

    路星辰吸著烟,精神仍是十分轻松。

    可是等路星辰吸到了第三枝烟,而仍然未曾听到他们两人敲门声的时候,就不那么乐观了。

    路星辰向张技师

    望去,张技师的面上神色,也十分奇怪“他们的氧,已将用完了。会不会他们发生了什么意外?”

    路星辰的声音,竟不由自主地在发颤,道“意外,会有什么意外?”

    张技师道“我也不知道,他们两人,进真空仓去,究竟是去作什么的?”

    路星辰不禁被张技师问住了。白思林和钱芬两人进真空仓去做什么,这岂是在一时之间,所能够解释清楚的事情?忙道“如果他们的氧气,已将用完的话,那么快设法对仓门打开吧。”

    张技师又在仪器之前,操作了起来,过了几分钟,他道“你可以去开门了,向左旋,旋尽为止再用力拉门。”路星辰走到了门前。

    也就在这时,路星辰听到了门内的敲凿声。

    路星辰和张技师两人,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原来他们并没有发生了什么意外,可不是么?他们在敲门了。路星辰将门上,如同汽车驾驶盘也似的门柄转动著,然后,我用力将门一拉。

    路星辰大声道“两位,久违了。”

    人随著拉开的门向后退,所以看不到真空仓中的情形。但是却可以看到正回过头来,向真空仓望去的张技师。

    他面上的神情,就像是在刹那之间中了一枪一样地惊愕!

    立即知道,事情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了。

    路星辰忙问道“怎么了?”

    张技师伸出手来,指著真空仓,但是却张大了口,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路星辰知道不能再迟疑了,立即转过了那扇门,向真空仓中望去。

    一望之下,路星辰也不禁呆了。

    在那真空仓中,有著白思林和钱芬两人的衣服,有著那只打开了的黄铜盒子,和一块灰白色的矿物,像是一块锡,没有任何光芒发出。

    白思林和钱芬两人却不在了。

    他们两人的衣服,是齐齐地堆在地上的。

    在那一刹间,路星辰简直不知该如何才好,因为根本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而张技师则已怪叫一声,夺门而出。

    路星辰连忙叫道“张技师,请回来。”

    张技师可能因为太紧张了,才一出门,便在门口,重重地跌了一交。

    他失神地站了起来,回头望著路星辰,面色苍白之极。

    在那时候,路星辰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连忙赶到了门口,“砰”地一声,将门关上。

    但是路星辰立即也觉出自己的举动太失常了,连忙又拉开了门,张技师仍然站在门口。

    连忙问道“张先生,你可觉有人在你的身旁经过?”

    张技师张大了口喘气,路星辰和他面对面“这里有一些不寻常的事发生了,是不是?”

    他喘著气,道“太……太……不寻常……了。”

    路星辰道“是什么不寻常的事,你可能讲得出来么?”

    张技师向那真空仓看了一眼,面上恐怖的神情更甚。真空仓的门仍开著,里面除了两副氧气筒,一男一女两套衣服和那只盒子,以及盒子中的一块灰色矿物之外,则无其他别物。

    张技师将手放在胸前,断断续续地道“两……个人……和你……一齐来的两个人……走进了真空仓……他们不见了。”

    路星辰又道“你将真空仓借给我,可曾通过厂方?”

    张技师失神地道“没……没有。”

    路星辰忙道“那你一定不会喜欢这件事情,被张扬出去的了?”

    张技师忙道“当然不,当然不,但是那怎么可能呢?两个人不见了,天啊,他们到哪里去了?”

    他们到哪里去了?

    这也正是心中拼命问自己的事情。

    当然,不能有答案。

    但是却可以知道,我犯了一个大得不能再大的错误!

    错误地以为金字塔中是真空的,以此类推,便以为那奇异

    的矿物会在真空中发出“反透明光”。但如今事实证明我是错了。

    金字塔内部,可能接近真空,但必然和真空不同。那块矿物是极其易变的,在普通的空气中,它放射透明光,在金字塔的空气中,它放射“反透明光”,在真空状态之中,它放射什么呢?

    我没有法子知道,因为在真空仓中,只有白思林和钱芬两人,并不在其中。

    如今,白思林和钱芬两人,已经不知到什么地方去了,而那块矿物,却像是变了质,因为在真空仓打开之后,它暴露在普通的空气之下,但是却再也没有透明光发出来。

    路星辰只是对著张技师道“只要你不说,我不说,那么在这里发生的事,便没有人会知道了。”

    张技师点了点头,路星辰向真空仓走去。

    当走到真空仓门口的时候,他忽然道“可以问你一件事么?”

    路星辰停了下来,转过身“什么事?”

    张技师的声音在发颤“他们……哪里去了?”

    路星辰苦笑著“不知道,我不知道。”

    路星辰走进了真空仓,俯身去看那块矿物,那块矿物看来像是一块锡一样,在凑近去观看的时候,突然感到一阵热气,自上面发出。

    吃了一惊,连忙后退了一步,却又没有异状,拿起了一根铁棒去拨那块矿物,却不料一,那块矿物便散了开来,成了一摊灰。

    路星辰又吃了一惊,连忙将那盒子的盖盖上,又卷起了白思林和钱芬的衣服,一齐挟在肋下,走出了真空仓。

    路星辰向张技师道“再见,虽然你给我的帮助,出现了意想不到的结果,但是我还是感谢你的。”

    张技师木然而立,他显然是为在真空仓中所发生的事迷惑了,难以出声。

    路星辰自己一个人,向外走去,到了工厂外,将白思林和钱芬的衣服,放在车中,也坐到了驾驶座位上,但是却并不开车。

    我坐著,手放在驾驶盘上,好一会,我才得出了两个可能来。

    第一个可能是那块矿物在真空状态中,会放出高度热能,而那种热能,对于动物的身体的作用,特别灵敏

    如果是那样的话,白思林和钱芬两人,根本已不在人世了,他们可能在那种热能下而气化了,整个身体,都变成了气体。所以当真空仓被打开之后,里面只留下氧气筒和他们的衣服,至于我听到的叩门声,在真空仓的门被打开之后,有一只氧气筒正在门旁,那可能是氧气筒滚到门边所发出的击的声音。张技师感到有人冲出来,也可能是一股气流。

    那矿物无论发出光或热,都是对动物的身体起作用,透明光不能使衣服透明,只能使人体透明,便是一例。当想到事情可能是这样时,实是禁不住冷汗遍体!

    因为若然这个推断是真的话,那么白思林和钱芬两人,简直等于是给自己害死的了。

    路星辰连忙抛开这样的想法,又想到,那矿物在真空状态中,所发出来的是强烈的透明光,使得白思林和钱芬两人,在刹那之间,变成隐身人。

    他们是满怀希望来恢复原状的,但是在倏忽之间竟成了隐身人,他们心中的恐惧、彷徨,实是可想而知的事。于是他们便除下了身上的衣服,隔了许久才叩门。而当门一打开之后,他们就冲了出来,他们身受巨变,对路星辰当然再无信任可言,于是,他们便趁著张技师开门的空档冲了出去。

    宁愿第二个推测是真的事实。

    至于究竟哪一个推测才是事实,至今还没有法子确定。路星辰一直在等著白思林和钱芬两人给自己电话,那么,可以再寻找落在波拉克手中的那块矿物,将白思林和钱芬两人,带到金字塔内部去使他们复原。但是他们没有电话给路星辰。

    路星辰一直在留意著是不是有怪事出现的消息,如果有的话,便可以知道那是他们两人所为的了。

    但是,也没有。

    事情越只能如此了。

第三百四十二章 地图

    路星辰有个探险家朋友白洛

    探险家白洛的丧礼,显得很冷清。

    也难怪,白洛是一个性格孤癖得几乎不近人情的怪人,他又是个独身主义者,根本没有亲人,只有几个朋友。

    那几个朋友都是长期能忍受他那种古怪脾气的人,他的丧礼,也只有那几个朋友参加。

    那天的天气相当冷,又下著细雨,所以整个丧礼的过程,更显得凄清。

    白洛在心脏病猝发之际,恰好和一位朋友在一起,那位朋友,也是一位伟大的探险家,曾经深入非洲腹地,与新几内亚的吃人部落打过交道,曾根据传说,去探索过丛林中的“象坟”。

    白洛病发的时候,幸亏和他在一起,所以才有人将他送进医院。

    而当白洛进了医院之后,他好像知道自己没有生望了,在昏迷之后,略为清醒之际,他说了第一句话:“将我所有朋友找来。”

    对普通人而言,这是一种很难办得到的事情,但是对白洛而言,却轻而易举,因为他的朋友,总共只有那么几个人。那个朋友于是分别电告那几个人,最迟到达的是路星辰,但也不过是在白洛吩咐了那句话之后的二十五分钟。一共是四个人,在白洛的病榻之前,望著白洛那苍白的脸,每一个人都感到,生命已渐渐在远离白洛,他快要死了。

    白洛一声不响地望著他们,看他的样子,他像是根本已不能说话了,他足足望了他们有好几分钟,才又开了口,而他最后的那几句话,和他一贯的不近人情作风,倒是很吻合的。

    他作出了一个可以说是全世界最古怪的遗嘱。他讲话的时候,相当镇定,他道:“四位,我的丧事,要你们来负责料理了。”

    白洛仅有的四位朋友,和白洛也不知曾吵过多少次,其中有两个甚至还和他打过架,但无论如何,他们都尊敬他在探险上的成就,尊敬他对待工作的态度,他也是他们的老朋友。

    听到老朋友讲出这种话来,任何人的心中,都不免会有难过感觉的。路星辰先开口:“白洛,先别说这种话,你会慢慢好起来的!”

    这自然是言不由衷的安慰话,因为我早已看出白洛快要死了。

    而白洛也老实不客气地道:“路星辰,我真后悔和你这种虚伪小人做朋友,我要死了,我自己知道,你也知道,而你还说这种话!”

    路星辰苦笑著,在那样的情形下,自然不能和他争论,可是心中,也不免有气,只好道:“好了,你快死了,有什么话,你说吧!”

    白洛喘著气,又道:“我要火葬。”

    他们都点著头,火葬并不是一件稀奇的事,由死者自己提出来,也不值得大惊小怪。

    白洛继续喘著气,然后又道:“我的所有东西,全部要烧成灰烬,我说所有的东西,是一切,我所住屋子中的一切,全部替我烧掉!”

    我们四个人互望著,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才好。

    因为这个“遗嘱”,实在太古怪了!

    烧掉他屋子中一切的东西,只有他们这几个老朋友,才知道白洛的屋子中的东西,是多么地有价值。

    白洛在近两年来,一直在他那间屋子中,整理著他过去三十年来探险所获得的资料,一本划时代的巨著,已经完成了五分之四!

    如果遵照他的吩咐,将他屋子中的一切全都烧掉的话,那自然也包括这都未完成的巨著的原稿在内!

    而他们又都知道,他那本巨著,虽然还未全都完成,可是却一定会对人类历史文明,有极大的影响,那简直是一本人文学、地理学、甚至是文学上的大杰作!

    当四个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之际,白洛的声音,已变得十分凄厉。

    他似乎是在运用他生命之中最后的一分气力,在作凄厉无比的呼叫,他叫道:“你们在犹豫什么?照我的话去做,答应我!”

    他不断喘著气:“这是我最后一个要求,将我屋子中的一切全烧掉,在我死后,立即进行,答应我!”

    当他在说那几句话的时候,他脸上的神情,可怕到了极点!

    那种可怕的狞厉的神色,实在很难用文字形容,路星辰只能说出当时的感觉。当时的感觉是,如果他们四个人不照他吩咐去做的话,那么,他死了之后,化为厉鬼,也一定会来找他们算账的。

    显然不是路星辰一个人有这样的感觉,其余三个人也是一样的。

    是以,他们四个人,几乎是同时出声的,齐声道:“好,将你屋子中的一切,所有的东西全烧掉!”

    白洛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这一口气,是他一生之中,呼出的最后一口气,他就在那刹间,死了。

    白洛虽然已经死了,可是他仍然瞪大著眼,仍然像是在望著他们,要看他们是不是真的会照他的遗言去做。

    被一个已经死了的人,那样瞪眼望著,自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是以路星辰轻按着他的眼皮,使他的双眼合拢,然后,叹了一声:“我们失去了一位老朋友!”

    其他三位都难过地摇著头,默不作声。

    白洛的死,只不过是这件事的开始,这件事以后的发展,是当时在场的几个人,谁也料不到的,而又和在场的四个人,有极大的关系。

    四个人是:

    (一)乐越博士,大探险家,世界上几家大学的高级顾问。别的探险家最感头痛的是探险的经费,但他不必为此担心,有好几个大规模的科学基金机构,随便乐越博士提出什么条件来,都可以接受。乐越博士五十岁,身体粗壮如牛,学识渊博如海。

    (二)唐浩海先生,人类学家,他的专题研究是人类的迁移过程。他的一篇美洲人由北向南移的论文,被视作权威著作,四

    十九岁,潇洒、随和、爱好装饰,看来像个花花公子。

    (三)阮问药先生,收藏家。这位先生是一个怪人,收藏一切东西,从玻璃瓶到珠宝,从矿石标本到邮票,凡是一样东西,有许多不同种类的,全在他收藏的范围之内。他享受了一笔丰盛到他这一生无论怎样化也化不完的遗产之后,就成了这样的一个收藏家。他住的地方我们称之为“方舟”,因为就像是诺亚方舟一样,几乎什么都有,而他自己,则为他的住所定名为“芥子居”。那是取“须尔纳于芥子”之意,意思就是他的屋子中,须弥世界中所有的一切,他全有,阮问药,四十二岁。

    (四)路星辰,似乎最不值得介绍了。

    他们四个人,在眼看著白洛的灵灰,装在一只瓷瓶之中,瓷瓶又被放进一只精致的盒子,盒子再被埋进土中之后,各自又在石碑前站了好一会。

    四个人之中,乐越博士最先开口,他道:“好了,我们该遵照白洛的吩咐,去处理他的遗物了!”

    乐越博士在那样说的时候,大家都可以看得出,他的真正意思,实在是在向大家探询,是不是要真的照白洛的吩咐去做。

    事实上,白洛已经死了,就算大家完全违反他的意思,他也无从反对的,他不能像生前那样,用最刻毒的话来对大家咆哮,也不能像生前那样,用他的拳头,在大家的脸前晃著。

    可是,白洛毕竟才死不久,在他未死之前,大家都曾亲口答应了他的,而最主要的是,他临死之前的那种狞厉的神情,在每个人的脑海之中,印象犹新,没有人敢在想起他那种神情之后,再敢不照他的话去做的。

    是以,大家一起叹了一声:“好吧!”

    大家一起离开了坟场,登上了阮问药的车子。

    汽车也是同一类东西而有许多不同种类的物件,是以也是阮问药的收集目标之一,这一天,他开来的是一辆白洛出生那年出厂的老爷车。

    当四个人穿著丧服,乘坐著那样的一辆老爷车,到白洛家中的时候,沿途著到的人,都以为他们是在拍一部古装片。

    白洛住在郊外,是一幢很不错的平房,白洛将原来的格式改变了一下,成为一间很大的工作室,和一间很小的卧室。

    原来的花园,白洛全铺上了水泥,变成了一大片光秃秃的平地,看来实在不顺眼,但这时,对大家的焚毁工作,倒多少有点帮助。

    他们四个人到了白洛的家中,先用砖头,在水泥地上,围成了一个圆圈,然后,将椅子、桌子等易燃的东西,先取出来,堆在那个圆圈的中心,然后由我生起了火,火舌一下子就冒得老高。

    他们四个人,在事先并没有经过任何商量,但这时,却不约而同地,先将无关紧要的东西往火堆中抛,例如衣橱、床、椅子、厨房中的东西,等等。

    烈火一直在砖圈内烧著,不断将东西从屋中搬出来,抛进火堆之中。

    一小时之后,开始焚烧白洛的藏书,整个书柜搬出来,推进火圈之中,烧著了的书,发出“拍拍”的声响,纸灰随著火焰,升向半空,在半空中打著转,随风飞舞著。

    白洛的藏书十分多,足足烧了两小时,砖圈之中,已经积下了厚厚的灰烬,屋子中的一切,几乎全烧完了,剩下来的,只是白洛工作室中一张巨大的书桌,和另一个文件橱。

    大家都知道,在桌子和文件橱中,全是白洛三十年探险工作获得的原始资料,和他那部巨著的原稿,四个人一起聚集在已显得很空洞的工作室中,又是乐越博士最先开口。

    或许因为乐越博士也是探险家的缘故,是以他也最知道白洛那一批遗物的价值。

    他一只手按住了桌子的一角:“怎么办?”

    他们三个人,沉默了好一会,阮问药叹了一口气:“我赞成根本不要打开抽屉,整张桌子抬出去烧掉,那么,大家的心里都不会难过。”

    阮问药的提议,唐浩海立时表示同意,路星辰也点了点头,乐越博士长叹了一声。

    四个人合力,将那张大桌子抬了出去,推近火堆,那张桌子实在太大了,大得比先前堆好的砖圈还要大得多。

    而且,以四人的力量,也是无法将桌子抬起来,抛推火堆去的。

    是以,他们只是将桌子推近转圈,将转圈碰倒了一小半,烧红的炭、灰,一起倾泻下来,火舌立时咬着了桌子,不一会,整张桌子都烧了起来。

    他们看了一会,又合力推出了那只文件橱,采取的仍然是同样的方法,根本不打开橱门来。

    他们将那只文件橱推到了外面,用力一推,文件橱向正炽烈燃烧著的桌子,“轰”

    然倒了下去。

    世界上的事情,真是微妙不过,一点点的差异,可以使以后的事,发生完全不同的变化。

    这时候,他们将那只文件橱,推向燃烧著的桌子,在推倒文件橱的时候,完全未曾想到,应该橱面向下,还是橱背向下,而橱只有两面,在倒下去的时候,不是面向下,就是背向下,那是五十五十的机会。

    如果那时,是橱面向下,压向燃烧著的桌子的话,那么,就什么事也不会发生了。

    可是,橱在倒下去的时候,却是橱面向上!

    在“轰”地一下,橱倒下去的时候,烈火几乎立时烧著了橱角,但是也就在这时候,由于震动,橱门却被震得打了开来。

    四周围全是火,热空气是上升的,橱门一被震开,就有一大批纸张,一起飞了出来。

    大家四个人,一起抢拾著自橱门中飞出来的纸张,而且,不约而同,手中抓著的,不论是什么纸,都看也不看,团成一团,就看火中抛。

    也就在这时候,阮问药忽然道:“地图上的金色,代表什么?”

    乐越博士顺口答道:“地图上不会有金色的!”

    阮问药的手中,抓著一叠纸,他扬了一扬:“你看,这地图上,有一块是金色的!”

    路星辰已经眼明手快,将文件橱的门关上,两火舌也已经卷上了门,相信这时候,橱中一切珍贵的东西,都开始变成灰烬了。

    而他们拾起的那些纸,全连看也没有看,就抛进了火堆之中,只有阮问药,他手中拿著那份地图。那份地图,自然也是文件橱的门打开的时候,被热空气卷出来的。

    前面路星辰说过,世事真是奇妙了,如果文件橱倒下去的时候,是橱面向下的话,什么事都不会有。而就算橱面打开,橱中的纸张飞出来,他们四个人一起去拾,那份地图,如果不是阮问药拾到的话,也早已投入火中,成为几片灰烬了。

    这份地图,如果是旁人拾到了,根本不会加以特别的注意,但是阮问药却不同,他立即注意到,那幅地图上,有一小块地方,是用金色来表示的。

    而地图上通常是没有金色的,所以他便问了一句。他可能是随便问问的,但是他既然问了,那就不能不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更巧的是,这时,白洛屋子中,所有能烧毁的东西,已全部都在火堆中燃烧著,大家都空下来了,所以,在阮问药和乐越博士的一问一答之后,路星辰和唐浩海,也一起向阮问药手中的地图看去。

    地图摺成好几叠,在最上面,可以看到那一小块金色,那一小块金色的形状,像是一条蜷在一起的毛虫。如果不是金色的旁边,有细而工整的黑边围著,可能叫人以为那是不小心沾上去的一点金色,但现在那样的情形,金色显然是故意涂上去的。

    唐浩海道:“真古怪,白洛的怪事也太多了,谁在地图上涂上金色?”

    乐越博士道:“这是一张探险地图,你看,上面有著好几个危险的记号。”

    乐越博士一面说,一面指著那地图。

    危险记号是一个骷髅和交叉的两根人骨,和毒药的记号一样。

    这样的记号,在普通的地图上,也是看不到的,但在探险地图中,却很普通。

    在探险地图上的危险记号,有很多意义,可能是表示这地方,有一个泥沼,也可能是这地方,聚居著一群猎头族人,也有可能,是表示这地方的积雪,随时有著雪崩的可能。

    而在那地图上,在那一小块金色之旁,竟有著七八个危险记号之多!

    唐浩海已然道:“那是什么地方的地图,怎么有那么多的危险记号。”

    路星辰道:“打开来看看!”

    阮问药已经将整张地图,打了开来,蹲下身,将地图摊在地上。

    路星辰拾了几块碎砖,将地图的四角,压了起来。

    这是大家四个人,第一次看那幅地图。

    那时,天色已经渐渐黑下来了,但是火光仍然很高,所以都可以看得很清楚。

    毫无疑问,乐越博士的说法是对的,那是一幅探险家用的地图。地图上有蓝色,有棕色,有绿色,还有那一小块金色。有蓝的线,表示是河流,也有圆圈,自然那表示是城镇,可是却一个文字也没有。

    那也就是说,看了这幅地图之后,不能知道那是什么地方的地图。

    一看到这种情形,路星辰不禁道:“这是什么地方,白洛为什么不在地图上,注上地名?”

    阮问药道:“或许是为了保守秘密。”

    乐越博士摇头道:“地图有什么值得保守秘密的,算了,什么都烧掉了,将它也烧了吧!”

    阮问药又将地图摺了起来,当他将地图摺起来的时候,路星辰看到了地图的比例尺,是四万份之一。

    四万份之一的地图,是极其详细的地图了,作为军事用途的地图,其比例也通常是五万份之一,自然有更详细的,但是四万份之一的地图,总是很不平常的了,在这样的地图上,一条小路也可以找得到。

    这一次,是路星辰开了口:“等一等,这份地图,我想保留来作纪念,这是白洛的唯一遗物了!”

    唐浩海立时道:“让白洛永远活在我们的心中吧,我不想违反他的遗言。”

    阮问药却支持路星辰:“有什么关系,他已经死了,何况那只是一幅没有文字,根本不知道是有什么用途的地图,怕什么?”两个赞成,一个反对,所以他们三个人,一起都向乐越博士看去。

    这时,天色已经更黑了,是以在火光的照耀下,乐越博士的脸色,看来也显得很古怪。路星辰道:“怎么,博士,你在想什么?”

    这句话,路星辰连说了两遍,乐越博士才陡地震了一震:“我是在想,白洛的事情,我是全知道的,何以他有这样一张探险地图,我从来也不知道?”

    唐浩海用手抹了抹面,打了一个呵欠:“那是很普通的事,不见得白洛这样的怪人,会每一件事,都讲给你听的!”

    乐越博士摇著头:“不,这是一张探险地图,刚才我看到上面至少有一百个危险记号,如果不是亲身到过这个地方,那是不会有这些记号加上去的,而且,我看得出,这是白洛亲笔画的,白洛应该向我说起那是什么地方,不该瞒著我的。”

    路星辰忙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乐越博士道:“不知道,一个地名提示也没有,我怎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阮问药还是念念不忘那一块金色,道:“地图上有一块地方,是用金色来表示的,那真太古怪了!”

    路星辰直跳了起来:“如果白洛到过那地方,那么,在他的记载中,一定可以找出那是什么地方,和那一小块金色地区,究竟是什么意思来的!”

    唐浩海叫道:“对!”

第三百四十三章 寻找

    他们四个人一起转过身去。

    可是,路星辰的话已经说得太迟了,当大家一起转过身去著火堆时,文件橱已经只剩下一小半,橱中的纸张,也早已变成了灰!

    路星辰苦笑著,搔了搔头,道:“博士,你可知道,探险地图上的金色,表示什么?”

    乐越博土摇头道:“不知道,地图上,根本就不应该出现金色的。”

    阮问药道:“或许是一个金矿!”

    唐浩海道:“或者,那地方,遍地都是纯金!”

    路星辰耸了耸肩:“你们都不是没饭吃的人,怎么那样财迷心窍?”

    乐越博士皱著眉:“是啊,探险地图上的金色,代表什么呢?”

    这时,火头已渐渐弱了下来。那天的天气,本来就很冷,长期站在火堆边,自然不觉得冷,但这时天黑了,火弱了,大家都感到了寒冷。

    那幅地图在路星辰的手上,路星辰望著越来越弱的火头,和那一大堆灰烬,道:“白洛临死的时候,要我们将他屋子中的一切全烧掉,是不是?”

    乐越博士点头道:“是,所以这幅地图  ”

    路星辰在他说那半句话之际,以最快的手法,将地图摺了起来,放进了口袋之中。

    乐越博士睁大了眼,望著路星辰,充满了惊讶的神色,路星辰则尽量装出一副泰然自若神情,道:“我们都答应了他的要求,可是他并没有要求我们在一天之内,将他所有的东西,全部烧掉,我保证这幅地图,一定会变为灰烬,在若干时日之后!”

    阮问药对一切事情,都看得并不认真,所以,在三个人之中,他最先接受我的狡辩,他“哈”地一声:“你是一个滑头,和你做朋友,以后要千万小心才好!”

    路星辰向其余两个人望去,乐越博士皱著眉,唐浩海道:“你要那幅地图作什么?”

    路星辰摇著头:“不作什么。我只不过想弄清楚,那是什么地方的地图。”

    乐越博士道:“你无法弄清楚那是什么地方的地图,这上面一个字也没有,而世界是那么大。”

    路星辰道:“我有办法的。”

    唐浩海和乐越博士两人,也没有再说什么,这幅地图,暂时,就算路星辰的了。

    老实说,在事后,路星辰回想起来,也有点不明白自己何以要将这幅地图留了下来。

    曾仔细地想过,但是想来想去,唯一的原因,就是一股冲动,喜欢解难题,越是难以弄明白的事,就越喜欢研究。在那幅地图上,一个字也没有,要弄清楚那是什么地方的详细地图,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就引起了兴趣。

    而如果在那幅地图上,像普通的地图一样,每一个山头,每一条河流,都注有详细的地名,使人一看就知道那是什么地方的话,那么,就算地图上有著一块奇异的金色,也不致于引起兴趣。

    如果情形是那样的话,那么,这幅地图,可能早已被路星辰抛进了火中,那么,以后,也不会生出那么多事来了。

    当天,他们在将灰烬彻底淋熄之后,将白洛的屋子上了锁,然后离开,在阮问药的家中,又叙了一会。他们三人,因为同意了路星辰收起了那幅地图,好像都有一种犯罪的感觉,是以他们竭力避免提及那幅地图。

    而路星辰本来是最多话的,这时因为在想,用什么方法,才能找出那地方是在地球的哪一个角落,所以也很少讲话,不久,他们就散了。

    在归家途中,路星辰已经想到了办法。

    第二天,路星辰先将那幅地图拍了照,然后,翻印在透明的胶片上,大大小小,印成了十几张,每张的比例都不同。这化了一整天的时间,所得到的,是许多张透明的地图缩影。

    然后,路星辰又找来了许多册详尽的各国地图,有了这些地图,再有了那些印在透明胶片上的地图缩影,要找出那地图究竟绘的是什么地方,就不过是一件麻烦的事,而不是一件困难的事了。

    因为那地图上,虽然没有字,但是山川河流,却是十分详尽的,只要拣到和地图同样大小比例的胶片,将胶片放在地图上移动著,一找到曲线吻合的一幅地图,就可以知道白洛绘的是什么地方了。

    路星辰于是开始工作,虽然,对有几个国家的地形,极其熟悉,明知不会是那地方,但是为了万一起见,还是一律将比例尺相同的胶片,在那些地方的地图上,移动著、比对著。

    这些工作,化了五天时间。

    如果说化了五天时间,而有了结果的话,那路星辰也决不会在五天之后,叫苦连天了!

    足足五天,伏在桌子,将胶片在地图上移动著,想找出相同的曲线来,这实在是一件很乏味的事情,更何况五天之后,我=对完了全世界的地图,竟然仍找不到那个地方!

    路星辰弄来的各国详细地图,足有七八十本,这些地图,堆在地上,叠起来比自己还高,全世界所有的地方全在了,连南太平洋诸小岛,路星辰也有许多的地图可以对照,可是找不到白洛所绘的那幅地图是什么地方!

    在路星辰对完了所有的地图之后半小时,那已是得到白洛那幅地图之后,第六天的晚上了,打电话给乐越博士:“博士,我找不到那地方,你还记得白洛的那幅地图?我找不出他绘的是何处。”

    乐越博士道:“我早已

    说过了,你没有法子知道那是什么地方的。”

    路星辰有点不服气:“或许你想不到我用的是什么方法,等我告诉你!”

    路星辰将用的方法,在电话中,详细地告诉了乐越博士,他呆了好一会,才道:“你的办法很聪明,照说,用你的法子,应该可以找得出那是什么地方的,除非,你用来作对照的地图,漏了什么地方。”

    路星辰肯定地道:“不,全世界每一个角落的地图,我全弄来了!”

    乐越博士提高了声音:“那是不可能的,除非那地方,不在地球上!”

    路星辰苦笑了起来:“别对我说这地图不是地球上的地方,对于地球之外的另外星球,我也厌烦了,我想,可能是我找来的地图不够详尽。”

    乐越博士道:“这是很容易补救的,我可以替你和地理博物院接头,他们藏有全世界最详尽的地图,你可以借他们的地方工作。”

    路星辰叹了一口气:“好的,我再去试试。”

    第二天,路星辰先和乐越博士会了面,然后,拿了他的介绍信,去见地理博物院的负责人。等到走进了博物院收藏世界各地详尽地图的专室,才知道,借来的那七八十本地图,实在算不了什么。

    博物院中的地图是如此之多,如此之详细,举一个例来说,中国地图,就详细到“县图”,就是每一个县,都有单独的、普通挂图大小的地图!试想想,中国有三千多县,单是中国地图部分,已经有近四千幅地图之多了。如果不是一个一开始就一定要有结果,否则决不肯住手的人,一定会缩手了。

    在地理博物馆的地图收藏室中,工作了足足一个月,为了适应各种地图不同的比例尺,又添印了许多透明的胶片。

    在这一个月之中,博物院方面,还派了两个职员,来协助路星辰工作。

    昏天黑地地工作了足足一个月,如果有结果的话,那也算了。

    一个月之后,博物院中所有的地图,都对照完了,可是一样没有结果。

    路星辰长叹著,在昏暗、寒冷的天色中,走出博物院的门口,走下石阶之际,更发出了一下使我身旁十步远近的人,都转过头来望路星辰的长叹声。

    那一天晚上,在阮问药的家里,他们四个人又作了一次叙会。

    阮问药的家,占地足有二十英亩,他家的大客厅,自然也大得出奇。他们都不喜欢那个大客厅,通常都在较小的起居室中坐。

    天很冷,起居室中生著壁炉,他们喝著香醇的酒,尽管外面寒风呼号,室内却是温暖如春。

    他们先谈了一些别的,然后,路星辰将白洛的那幅地图,取了出来,将之完全摊开,道:“各位,我承认失败,我想,世界上,只有白洛一个人知道他绘的是什么地方,而他已经死了!”

    阮问药瞪著眼望定了路星辰,路星辰是很少承认失败的,是以他感到奇怪。

    可是他一开口,路星辰才知道会错意了!

    他望了好一会,才道:“是不是你已经找到了那是什么地方,也知道那一块金色是什么意思,却不肯说给我们听?”

    当阮问药那样说的时候,唐浩海和乐越博士两个人,居然也同样用疑惑的眼光望著!

    路星辰感到生气,想要大声分辩,但是在一转念间,却想到,这实在是一件滑稽的事,只是耸著肩:“不,我说的是实话。”

    他们三个人都没有搭腔,路星辰又自嘲似地道:“那或许是我用狡辩违背了对白洛的允诺,所以报应到了,连几个最好的朋友都不相信我了!”

    阮问药倒最先笑了起来:“算了!”

    路星辰道:“当然只好算了,不管白洛画的是什么地方,也不管他画这地图的目的是什么,我都不会再理这件事了,将它烧了吧!”

    一面说,一面将那幅地图,扬向壁炉。

    那幅地图,落在燃烧著的炉火之上,几乎是立即著火燃烧了起来。

    而也在那一刹间,四个人,不约而同,一起叫了起来!

    全都看到,在整幅地图,被火烘到焦黄,起火之前,不到十分之一秒钟的时间内,在地图的中间,出现了一行字。那一行字是:“比例尺:一比四○○”。

    一比四百:那行字,是用隐形墨水写的,就是那种最普通的,一经火烘就会现出字迹来的隐形墨水!

    而白洛在那幅地图上明写著的比例,则是一比四万,差了一百倍之多!

    那相差得实在太远了,一比四百的地图,和一比四万的地图,相差实在太远了,后者的一片蓝色,就算不是海,也一定是个大湖泊。但是在前者,那可能只是一个小小的池塘!

    路星辰的反应最快,立时扑向前,伸手去抓那幅地图,但是,还是慢了一步,就在那一行用隐形墨水写的字现出来之后的一刹间,整张地图,已经化为灰烬,什么也没有抓到。

    阮问药立时叫了起来,道:“原来白洛玩了花样!”

    唐浩海惊叫道:“地图已经烧掉了!”

    乐越博士站了起来:“你已经拍了照,而且那些胶片也全在,是不是?”

    路星辰在壁炉前,转过身来,乐越博士说得对,那幅地图是不是烧掉了,完全无关紧要的,自己有著许多副本。

    而从他们三个人的神情看

    来,他们三人对于这张地图,兴趣也十分之浓厚。

    路星辰吸了一口气:“我们已经知道以前为什么找不到那地方了,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乐越博士道:“那太简单了,你将比例弄错了一百倍,现在,只要将你那些透明胶片,缩小一百倍,再在全世界所有的地图上,详细对照,就一定可以将地图上的地方找出来了。”

    路星辰苦笑了一下:“那得化多少时间?”

    阮问药忽然道:“我看,这件事,由我们四个人轮流主持,同时,请上十个助手,这是一件很简单的工作,只要稍对地图有点知识的人就可以做,那么,就可以将时间缩短了!”

    阮问药一面说,唐浩海和乐越博士两人,就不住点头。

    路星辰望著他们:“奇怪得很,何以你们忽然对这幅地图,感到兴趣了?”

    唐浩海笑道:“地图已经烧掉了,我们算是已照著白洛的遗言去做,不必再心中感到欠他什么了!”

    乐越博士想了一想:“白洛从来也不是弄什么狡猾的人,可是在这幅地图上,他不但不写一个字,而且,还用了隐形墨水,那和他一向的行事作风,大不相同,所以我看在这幅地图上,一定有著重大的隐秘。”

    阮问药搔著头,想了一会:“那一块金色,地图上是不应该有金色的,我想一定有极大的意义。”

    他们三个人,每人都说了一个忽然对这幅地图感到兴趣的理由,听来却是言之成理的。

    路星辰望著阮问药:“你以为那一块金色,代表什么?”

    阮问药道:“我怎么知道?”

    路星辰笑了笑:“我不知道你心中在想些什么,但是你或许对比例尺没有什么概念,你要注意,这是一比四百的地图!”

    阮问药瞪著眼,道:“那有什么分别?总之这幅地图上有一块是金色的,那有特殊的意义。”

    路星辰一面摇著头,一面笑道:“那可大不相同了,这块金色,不过两个指甲大。如果是一比四万的地图,那样的一块,代表了一大片土地,但是在一比四百的地图上,那不过是一口井那样大小!还有,这里有几个圆点,以前我们以为是市镇,但是现在,那可能只是一棵树,或者只是一间小茅屋!”

    路星辰又转向乐越博士:“现在,轮到我来说,我们是找不到那地方的了,你建议我将现在的透明胶片缩小一百倍,除非我们可以找到全世界的详细地图,其详细程度是连一口井、一棵树也画上去的,不然,就根本无法对照出白洛画的是什么地方来,所以,你们有兴趣的话,你们去找吧,我退出了!”

    路星辰说著,拉著椅子,坐近壁炉,烘著手。

    他们三人,望了片刻之后,就开始热烈地讨论起来。明知他们不论用什么方法,都是不可能达到目的的,所以一直没有参加。

    这一晚,路星辰是早告辞的,而且,在告辞之际,对于他们三个人的那种执迷不悟,还很生气,在门口大声道:“三位,不论你们的讨论,有什么结果,请不必通知我,再见!”

    路星辰一个人穿过了大得离奇的大厅,又穿过了大得像一整块牧场的花园,上了车,回去了。

    不知道他们三个人讨论,得到了什么结论,第二天,阮问药上门来,将我拍的照,和印制的胶片,全部要了去。没有问他,他也没有告诉。只是充满神秘地对我不断地笑著。

    也料他们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来的,他们无非是在走老路。

    而当路星辰一知道白洛的地图比例,是一比四百的时候,就知道办法,是行不通的了,因为白洛整幅地图,不过两尺长,一尺多宽。

    那也就是说,整幅地图,所显示的土地,不过八百尺长,六百尺宽,只是五万平方尺左右的地方。阮问药家里的花园,就超过五万平方尺许多许多。试问,在那一份地图上,可以找到阮问药的住宅?

    但是他们三个人,显然都对地图上的那一小块金色,表示了异乎寻常的兴趣,或许他们怀著某一种他们并没有说出来的特殊希望。但不管他们如何想,他们一定会失望!

    路星辰那样不理他们,在事后想来,实在是一件很残酷的事,因为他们三个人,轮流每人担任一天主持,真的雇了十个助手,每天不停地工作著,足足又工作了两个月。

    那时候,天气早就暖了,路星辰已经开始游泳,那一天,兴尽回来,正是傍晚时分,一进门,就看到唐浩海、乐越博士、阮问药三人,坐在家中。

    已经有两个月未和他们见面了,这时,一见他们,用“面无人色”来形容他们三个人,那是最恰当不过的了!

    他们三个人的面色,都苍白得出奇,一看到路星辰,又一起摇头叹息。

    路星辰忙道:“除了你们的努力没有结果外,还有什么更坏的消息?”

    阮问药忙道:“难道还能有什么更坏的消息么?”

    路星辰笑著,轮流拍著他们的肩头,毕竟是老朋友了,看到他们这种样子,心中也不禁很难过:“算了,这是意料中的事,因为白洛地图上所绘的全部地方,根本还不如阮问药家里的花园大,怎么可能在地图上找得到它的所在?”

    路星辰这样讲,只不过是为了安慰他们,可是阮问药却突然像是发了疯一样,高叫了一声,瞪大了眼,半晌不出声。

第三百四十四章 后花园

    路星辰忙道:“你作什么?”

    阮问药道:“花园,我的花园!”

    乐越博士皱著眉:“你的花园怎么了?”

    阮问药又怪叫了一声:“我的花园,白洛所绘的地图,正是我的花园,是我的花园!”

    唐浩海笑道:“别胡说八道了,我看你,为了那幅地图,有点发神经了!”

    阮问药自口袋中,摸出了那幅地图的照片来,指著地图道:“你看,这是荷花池,这是一条引水道,这是一个鱼池。这个圆点是那株大影树,那个圆点,是一株九里香,这个六角形,是一张石桌。”

    阮问药说得活龙活现,可是路星辰,唐浩海和乐越博士三人,却仍然不相信他。

    乐越博士道:“那么,那块金色呢,是什么?”

    唐浩海道:“还有那么多危险记号,代表什么?难道在你的花园中,有著危险的陷阱?”

    阮问药对这两个问题,答不出,他涨红了脸,看来像是十分气恼。

    路星辰笑道:“这根本不必争,阮问药的家又不是远,他如果坚持说是,我们可以一起去看一看。”

    阮问药说得如此肯定,他们三个人,倒也有点心动了,虽然,那简直是说不过去的事著名的探险家,为什么要用那么隐秘的态度,去绘阮问药花园呢?

    而且,最难解释的是,在阮问药的花园中,是不会有著危险的陷阱的,但是在地图上,却有著十几个危险的记号。阮问药的花园,绝无探险价值,为什么要用探险地图将之绘出来呢?

    阮问药开始催促他们启程,快到他的家中去看个明白,老实说,他们三个人在互望了一眼之后,心中都知道其余的人在想些什么,其实都不愿意去。

    可是,阮问药却是信心十足,他是将他们三个人,连推带捉,硬弄出门去的。

    他们出了门,上车,一路上,阮问药还不住指著那照片在说那是他花园。

    路星辰驾著车,唐浩海和乐越博士两人,却全不出声,阮问药越说越大声,最后,他几乎是在叫嚷,道:“你们不相信,根本不信,不是?是?”

    路星辰笑了一笑:“你完全不必生气,现在,离你的家,不过十分钟路程,你大可闭上嘴十分钟,然后再开口,是不是?”

    阮问药瞪了好一会,果然听从了路星辰的话,不再说什么了。车在向前疾驰著,十分钟后,就驶近了一扇大铁门。那大铁门上,有一个用紫铜铸成的巨大的“阮”字。

    别以为进了那扇门,就是阮问药的家了,一个看门人一见有车来,立时推开了门,在门内,仍有一条长长的路,那条路,自然也是阮问药私人的产业。

    阮问药究竟有多少财产,别说旁人难以估计,根本连他自己也不十分清楚。旁的不说,单说在这个现代化城市的近郊,那么大的一片土地,地产的价值,就已经是一个天文数字了。

    车子一直驶到了主要建筑物之前,才停了下来,路星辰问阮问药:“要不要直接驶到那花园去?”

    阮问药道:“不必,我带你们上楼,那本来是我要来养鱼的,由于面积太大,所以我当时是在楼上看鱼的,一到了楼上,你们对那花园的情形,就可以一目然,不必我再多费唇舌!”

    他们三个人又互望了一眼,已经来到了阮问药的家中,而阮问药的语气,仍然如此肯定,照这样的情形看来,好像是他对而他们错了!

    他们经过了大厅,又经过了一条走廊,然后,升降机将他们带到四楼。

    他们走进了一间极大的“鱼室”,那是阮问药有一个时期,对热带鱼有兴趣的时候,专弄来养热带鱼的。

    那间“鱼室”,简直是一个大型的水族馆,现在仍然有不少稀奇古怪的鱼养著,阮问药已经不再那么狂热,但是他那些鱼,仍雇有专人照料。

    他将他们直带到一列落地长窗前站定,大声道:“你们自己看吧!”

    从那一列落地长窗看下去,可以看到花园,大约有四五万平方大小,最左端,是一个很大的荷花池,池中心有一个大喷泉。然后,是从大池中引水出来的许多人工小溪,每一个小溪的尽头,都有另一个较小的,白瓷砖砌底的鱼池。

    这些鱼池的周围,都有著小喷泉,而且,人工小溪中的水,在不断流动,这当然都是一个巨型水泵的功用。

    那些池,是阮问药要来养金鱼的,现在还有不少金鱼,也在池中游来游去。

    路星辰不知道唐浩海和乐越博士两人的感觉怎样,因为根本没辨法注意他们两人的反应,自己只是向下一看间,就呆住了!

    路星辰对于白洛的那幅地图,实在是再熟悉也没有,如果这时,是站在水池的旁边,或者还不能肯定,但这时路星辰却是在四楼,居高临下地向下望,那实在是不容争辩的事:白洛的那幅地图,绘的正是这花园。

    那些大小水池,那些假山,假山前的石桌、石椅,几棵主要的大树,几列整齐的灌木,全都和那幅地图上所绘的各种记号,一模一样。

    自然,路星辰立时注意地图上的那块金色,一切问题,全是因为地图上的那块金色而起的,也记得地图上那块金色的位置。

    路星辰向

    花园相应的位置望去,只见在地图上,被涂上金色的地方,是一个六角形的石基,上面铺著五色的大瓷砖。

    看那情形,像是这石基之上,原来是有著什么建筑物,后来又被拆去的。

    直到这时候,路星辰才听到了另外两人的声音,乐越博士的手向前指著,道:“看,地图上的金色就在那里,那是什么建筑?”

    唐浩海道:“好像是一座亭子,被拆掉了!”

    阮问药的神情十分兴奋,他道:“现在你们已经承认,白洛所绘的那幅地图就是我这里了?”

    这实在已是不容再有任何怀疑的事,是以他们三个人一起点头。

    阮问药的手向下指著:“不错,这地方,本来是一座亭子,后来我嫌它从上面看下去的时候,阻碍我的视线,所以将它拆掉了。”

    路星辰仍然定定地望著那花园,在那一刹间,有千百个问题,袭上我的心头,路星辰相信他们也是一样,是以好久,谁也不出声,阮问药的手中,还拿著那幅地图的照片,在指点著。

    路星辰向他走近了一步:“在那花园中,有什么危险的埋伏?”

    阮问药道:“笑话,有什么埋伏?你看,我雇的人开始喂鱼了!”

    果然,有一个人,提著一只竹篮,走了过来,在他经过鱼池的时候,就将竹篮中特制的面包,抛到池中去,池中的鱼也立时涌上水面。

    他们都看到,那个人走上亭基,又走了下来,他至少经过六七处,在白洛的地图上,画有危险记号的地方,可是他却什么事也没有。

    乐越博士忽然吁了一口气,后退了一步,就在那列长窗前的一排椅子上,坐了下来:“我看,这是白洛的一个玩笑!”

    唐浩海也坐了下来,点头道:“是的,我们全上他的当了,他在和我们开玩笑!”

    认为白洛绘了这样的一张地图,其目的是在和他们开玩笑,这自然是最直截了当的说法,承认了这个说法,就什么问题也不存在了,但如果不承认这个说法的话,就有一百个、一千个难以解释的问题。

    路星辰转过身来,望著乐越博士:“博士,你认识白洛,比我更深,你想一想,他的一生之中,和谁开过玩笑?他一生之中,什么时候做过这一类的事情?”

    乐越博士张大了口,在他的口中,先是发出了一阵毫无意义的“嗯”“啊”之声,然后乐越博士才道:“当然是未曾有过,那么,他为什么要绘这幅地图呢?”

    路星辰道:“这就是我们要研究的问题,我们要找出原因来,而不是不去找原因!”

    乐越博士摊了摊手,没有再说什么。

    阮问药搔著头:“真奇怪,这幅地图,相当精细,他是什么时候画成的呢?”

    路星辰道:“他也上你这里来过,是不是?”

    阮问药道:“是,来过,可是他对鱼从来也没有兴趣,他到我这里来,大多数的时间,是逗留在西边的那几幢老屋之中,我收藏的古董,和各原始部落的艺术品,全在那几幢屋子之中。”

    他讲到这里,略顿了一顿,又补充了一句:“在那几幢屋子里,是看不到这花园的。”

    路星辰摇头道:“错了,你一定曾带他到这里来看过鱼,如果他带著小型摄影机,只要将这花园拍摄下来,就可以制成一幅地图!”

    一本正经地说著,阮问药倒不怎样,只是抓著头,现出一片迷惑的神色。而乐越博士和唐浩海两人,却也忍不住“呵呵”大笑了起来。

    唐浩海一面笑,一面道:“他为什么要那样做?”

    路星辰有点不高兴,沉声道:“教授,白洛为什么要那样做?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但是他已经那样做了。这却是你我都知道的事实,他既然那样做了,就一定是有他的道理的。”

    乐越博士摇著手:“则争了,我们在这里争也没有用,何不到下面去看看。”

    阮问药首先高举著手:“对,下去看看,各位,我们下去到那花园中,是到一位伟大探险家所绘制的神秘探险地图的地方,希望不要太轻视了这件事!”

    这一次,连路星辰也不禁笑了出来。

    如果光听阮问药的那两句话,好像他们要去的地方,是亚马逊河的发源地,或者是利马高原上从来也没有人到过的原始森林一样。

    但是事实上,他们要去的地方,却只不过是他家花园!

    阮问药带头,他显得很兴奋,一起穿过了鱼室,下了楼,不到两分钟,已经踏在白洛那幅地图所绘的土地上了。

    他们向前走著,一直来到了那座被拆除了的亭子的石基之上。

    如果说,这时候,他们的行动有任何“探险”的意味的话,那么几个人,一定会被认为疯子。

    阮问药搔著头,叹了一声,道:“看来,真是白洛在开大玩笑!”

    路星辰从阮问药的上衣口袋,抽出了那张地图的照片来,地图上绘得很明白,在亭基的附近,有著七八个表示危险的记号。

    走下亭基,走前了两三步,在一片草地上停了下来。正确地说,路星辰是停在草地上用石板铺出的路的其中一块石板之上。

    站定之

    后,抬起头来,道:“根据地图上的指示,我站立的地方,应该是很危险的!”

    乐越博士有点无可奈何地点著头:“照一般情形来说,你现在站的地方,应该是一个浮沙潭,或者是一群吃人蚁的聚居地,再不然,就是一个猎头部落的村落,是一个活火山口!”

    路星辰仍然站著,道:“但是现在我却什么事也没有。博士,这记号是不是还有别的意义?”

    乐越博士道:“或者有,但是对不起,我不知道。”

    阮问药突然大声道:“嗳,或者,白洛自己心中有数,那些符号,是表示另一些事,并不是表示危险!”

    路星辰大声道:“可能是,但是我站在这里,却觉得什么也不表示。”

    阮问药道:“你不是站在一块石板上面么?或许,那石板下有著什么特别的东西!”

    唐浩海笑著道:“小心,他可能在石板下埋著一枚炸弹,一掀开石板,就会爆炸!”

    他说著,又笑了起来,可是阮问药却认真了,他并不欣赏唐浩海的幽默,瞪著他。

    阮问药本来是什么都不在乎的人,但这时候却是忽然认真起来,倒也是可以解的。

    因为,白洛那幅地图所绘的,的确是他花园的地方,不论白洛是为了什么目的而绘制这幅地图,在各人中,他自然是最感到关心。

    当阮问药瞪眼的时候,唐浩海也停止了笑:“别生气,由我来揭开这次探险的序幕好了,我来揭这块石板,看看会有什么危险!”

    他一面说,一面从亭基上走了下来,来到路星辰的身前,将路星辰推了开去。

    路星辰在被唐浩海推开的时候,只觉得那实在很无聊,他们四个人,全是成年人了,不是小孩子,何必再玩这种莫名其妙的游戏?

    可是,路星辰还未曾来得及出声阻止,唐浩海已然俯下身,双手扳住了那石板的边缘,在出力抬著那块石板,阮问药和乐越博士,也从亭基上走了下来。

    唐浩海的脸涨得很红,看来那块石板很重,他一时间抬不起来。

    他如果真抬不起来,那就该算了,可是他却非常认真,仍然在用力抬著。

    阮问药看到了这种情形,忙道:“来,我来帮你!”

    可是,唐浩海却粗暴地喝道:“走开!”

    阮问药本来已在向前走过来了,可是唐浩海突如其来的那一喝,却令得他怔住了。

    事实上,当时不但阮问药怔住了,连路星辰和乐越博士,也一起怔住了。

    唐浩海是一个典型的中国式知识分子,恂恂儒雅,对人从来也不疾言厉色,可是这时,他却发出了那样粗暴的一喝。

    这对他们所了解的唐浩海来说,是一件十分失常的事。而路星辰尤其觉得他的失常,因为他刚才,曾将路星辰用力推了开去,这实在也不是唐教授的所为。

    一时之间,他仍然在出力,而他们三个人,全望著他。唐浩海也像是知道自己失常了,他继续涨红著脸,微微喘息著:“白洛不是在这里留下了危险的记号么?要是真有什么危险,就让我一个人来承担好了,何必多一个人有危险?”

    他在那样说的时候,显得十分认真。阮问药是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神情,路星辰和乐越博士两人,也都有著啼笑皆非之感。

    而就在这时候,唐浩海的身子,陡地向上一振,那块石板,已被他揭了起来,翻倒在草地上。

    唐浩海站了起来,双手拍著,拍掉手上的泥土,一起向石板下看去。

    其实,那真是多余的事,石板下会有什么?除了泥土、草根,和一条突然失了庇护之所,正在急促扭动著的蚯蚓之外,什么也没有!

    唐浩海“啊”地一声:“什么也没有!”

    他们四个人,都一起笑了起来,阮问药道:“算了,白洛一定是在开玩笑!”

    路星辰本来是极不同意“开玩笑”这个说法的。可是白洛已经死了,要明自他为什么绘制一幅这样的地图,已经是不可能的事。

    而且,已经揭开了一块石板,证明白洛地图上的记号,毫无意义!

    地图上的危险记号,既然毫无意义,那么,地图上的金色,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意思。

    这件事,应该到此为止了!

    路星辰用脚翻起了那块石板,使之铺在原来的地方,道:“不管他是不是在开玩笑,这件事,实在没有再研究下去的必要了!”

    乐越博士拍著阮问药的肩头:“你还记得么?你第一次看到那幅地图的时候,曾说那一片金色地区,可能是一个金矿,现在,或许有大量的黄金,埋在那个石亭的亭基之下!”

    阮问药耸了耸肩:“那还是让它继续埋在地下吧,黄金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别的用处!”

    他们几个人都笑著,离开了这花园,看来,大家都不愿再提这件事了。

    那时候,天色也黑了,唐浩海除了在揭开那块石板时,表示了异样的粗暴之外,也没有什么特别。他们在一起用了晚饭后就分手离去。

    路星辰回到了家中,沈慕橙早在一个月前,出门旅行,至今未归,所以家中显得很冷清,听了一会音乐,就坐著看电视。

第三百四十五章 有人死了

    电视节目很乏味,使路星辰有昏然欲睡之感,虽然对著电视机坐著,可是心中仍然在想:为什么白洛要绘这幅地图?那花园,一点也没有特异之处,像白洛这样的人,最好一天有四十八小时,他是绝没有空闲,来做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的。

    如果肯定了这一点,那么,白洛为什么要绘这幅地图,就是一个谜了。

    路星辰在想,是应该解开这个谜的。如果找到白洛的地图所绘的地方,是在非洲腹地,那么毫不犹豫,就会动身到非洲取。

    可是,那地方,却只不过是花园,汽车行程,不过二十分钟,虽然这件事的本身,仍然充满了神秘的意味,但是一想到这一点,就一点劲也提不起来了!

    在不断的想像中,时间过得特别快,电视画面上打出时间,已经将近十二点了!

    路星辰打了一个呵欠,站了起来,正准备关上电视机时,新闻报告员现出来,在报告最后的新闻,本来,也根本没有用心去听,可是,出自新闻报告员口中的一个名字突然吸引了他。

    那名字是:唐浩海教授。

    当开始注意去听新闻时,前半截报告员讲的话,并没有听到,只是听到了下半截,那报告员在说:“唐教授是国际著名的人类学家,他突然逝世,是教育界的一项巨大损失。”

    听到了“他突然逝世”。这句话时,路星辰不禁笑了起来,实在太荒谬了,两小时之前,才和他分手,他怎么会“突然逝世”?电视台的记者,一定弄错了。

    路星辰顺手要去关电视,但这时,萤光幕上,又打出了一张照片来,正是唐浩海的照片。

    望著那张照片,路星辰不禁大声道:“喂,开什么玩笑!”

    照片消失,报告员继续报告另一宗新闻,路星辰也听不下去,在电视机前,呆立了半晌,才关掉了电视机。

    就在这时候,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路星辰抓起了电话,就听到了阮问药的声音,阮问药大声道:“喂,怎么一回事,我才听到收音机报告,说唐教授死了?”

    路星辰忙道:“我也是才听到电视的报告,我只听到一半,电台怎么说?”

    阮问药道:“电台说,才接到的消息,著名的人类学家,唐浩海教授逝世!”

    路星辰不由自主地摇著头:“不会的,我想一定是弄错了,喂,你等一等再和我通电话,我去和博土联络一下,问问他情形怎样。”

    阮问药道:“好的,希望是弄错了!”

    路星辰放下电话,呆了半晌,正准备拨乐越博士的电话号码之际,电话铃又响了起来,拿起电话时,心中还在想,阮问药未免太心急了。

    但是,自电话中传来的,却并不是阮问药的声音,而是一个青年的声音。

    那青年问:“请问路星辰先生。”

    路星辰忙道:“我是,你是  ”

    那青年抽噎了几下,才道:“我姓唐,唐杰,我爸爸死了!”

    唐浩海中年丧偶,有一个孩子,已经念大学一年级,路星辰是见过几次的,这时,听到他那么说,路星辰呆住了,立时道:“怎么一回事?我和令尊在九点半才分手,他是怎么死的?”

    唐杰的声音很悲哀:“现在我不知如何是好,我还在医院,你能不能来帮助我?”

    路星辰虽然听到了电视的报告,也接到了阮问药的电话,知道电台有了同样的报导,但是,仍然以为,一定是弄错了。自然,也知道弄错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但是那怎么可能呢?唐浩海怎可能突然死了呢?

    这时,在接到了唐浩海儿子的电话之后,那是绝不可能有错的了!

    路星辰呆了好一会,说不出声来,直到唐杰又叫了我几下,我才道:“是,我一定来,哪间医院?”

    唐杰将医院的名称告诉路星辰,又说了一句:“我还要通知几位。”

    路星辰也没有向他再问通知什么人,放下电话,立时出了门。当走出门的时候,像是走进了冰窖一样,遍体生寒。

    人的生命真的如此之儿戏?两小时之前,唐浩海还是好端端的,忽然之间,他就死了?

    路星辰感到自己精神恍惚,并没有自己驾车,只是召了一辆街车,直赴医院。

    在医院的门口下车,看到另一辆街车驶来,车还未停,车门就打开,一个人匆匆走了出来,那是乐越博士。

    路星辰忙叫道:“博士!”

    乐越博士抬起头来看我,神色惨白,他们一言不发,就向医院内走,医院的大堂中,有不少记者在,其中有认得乐越博士的,忙迎了上去,但是乐越博士一言不发,只是向前走。

    路星辰和乐越博士来到了太平间的门口,走廊中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转过头去看,只见阮问药也气急败坏地奔了过来。

    一个身形很高、很瘦的年轻人,在太平间外的椅子上,站了起来自我介绍:“我是唐杰。”

    他的双眼很红,但是可以看得出,他是经得起突如其来的打击的那种人。路星辰道:“令尊的遗体呢?”

    唐杰向太平间的门指了一指,路星辰先深深地吸一了一口气,然后才和乐越博士、阮问药一起走了进去,唐杰就跟在他们的后面。

    从乐越博士和阮问药两人脸上的神情,路星辰可以看得出,他们的心情,和他是一样的,那便是:他们的惊讶和恐惧,胜于悲哀。

    自然,唐浩海是他们的好朋友,他的死亡,使他们感到深切的悲哀。但是,由于他的死亡,来得实在太过突

    兀了,是以他们都觉得这件事,一定还有极其离奇的内幕,这种想法,他们都还不能说出具体的事实来,只是在心中感到出奇的迷惘,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冲淡了对他死亡的悲哀。

    太平间中的气氛是极其阴森的,一个人,不论他的生前,有著多么的崇高的地位,有著多么大的荣耀,但是当他躺在医院太平间的水泥台上之际,他就变得什么也没有了,所有已死去的人,都是一样的。

    在进了太平间之后,略停了一停,唐杰原来是跟在身后的,这时,越过了他们,来到了水泥台,他父亲的尸体之前。

    他们慢慢地走向前去,那几步距离,对他们来说,就像是好几哩路遥远,他们的脚步,异常沉重,这是生和死之间的距离,实在太遥远、太不可测了。

    唐杰等他们全都站在水泥台前时,才缓缓揭开了覆在唐浩海身上的白布,使他们可以看到唐浩海的脸部。

    当他在那样做的时候,他是隔过头去的,而当他们看到了唐浩海的脸时,也都吓了一大跳。

    死人的脸,当然是不会好看到什么地方去的,而唐浩海这时的脸,尤其难看,他的口张得很大,眼睛也瞪著,已经没有了光采的眼珠,彷还在凝视著什么,这是一个充满了惊恐的神情,这个神情凝止在他的脸上,他分明是在极度惊恐中死去的。

    他们都一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太平间中那种异样的药水气味,使路星辰有作呕的感觉。想说几句话,可是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唐杰看来,比他们镇定得多,他缓缓转过头,向他们望了一眼,然后,放下了白布。

    他们又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乐越博士挣扎著讲出了一句话来,他是在对唐杰说话。他道:“别难过,年轻人,别难过!”

    唐杰现出一个很古怪的神情来:“我自然难过,但是我更奇怪,我父亲怎么会突然死的?”

    他们三人互望著,自然无法回答唐杰的这个问题,而事实上,他们正准备以这个问题去问唐杰!

    阮问药只是不断地搔著头,路星辰道:“不论怎样,这里总不是讲话的所在。”

    路星辰这句话,倒博得了大家的同意,各人一起点著头,向外走去。

    他们出了太平间,唐杰就被医院的职员叫了去,去办很多手续,路星辰、阮问药和乐越博士三个人,就像傻瓜一样地在走廊中踱来踱去。

    过了足足四十分钟,唐杰才回来,他道:“手续已办完了,殡仪馆的车子快来了,三位是。”

    阮问药首先道:“我们自然一起去,我们和他是老朋友了!”

    唐杰又望了路星辰半晌,才点了点头。

    路星辰和唐杰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但是已觉得,唐杰是一个很有主意、很有头脑的年轻人。

    接下来的一小时,是在忙乱和混杂之间渡过的,一直到他们一起来到殡仪馆,化装师开始为唐浩海的遗体进行化装,他们才有机会静下来。

    在这里,路星辰所指的“他们”,是四个人,那是:路星辰、阮问药、乐越博士、唐杰。

    他们一起在殡仪馆的休息室中坐著,这时候,讣闻还未曾发出去,当然不会有吊客来的,是以很冷清,他们坐著,谁也不开口。

    好一会,路星辰才道:“唐杰,你父亲回家之后,做过了一些什么事?”

    唐杰先抬头向路星辰望了一眼,然后,立即低下头去:“我不知道,他回来的时候,我在房间里看书,我听到他开门走进来的声音,我叫了他一声,他答应了我一下,就走进了他自己的房间中。”

    路星辰问:“那时,他可有什么异样?”

    唐杰摇著头:“没有,或者看不出来。他在我房门前经过,我看到他的侧面,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就像平常一样,然后。”

    唐杰讲到这里,略顿了一顿。路星辰、阮问药和乐越博士三人,都不由自主,紧张了起来,各自挺了挺身子。唐杰在略停了一停之后,立时继续讲下去:“然后,大约是在大半小时之后,我忽然听到他在房中,发出了一下尖叫声。”

    唐杰讲到这里,皱著眉,又停了片刻,才又道:“我应该用一些形容词来形容他的这下叫声,他的那下叫声,好像……十分恐怖,像是遇到了意外。我一听到他的叫声,便立时来到他的房子,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却说没有什么,叫我别理他。”

    路星辰也皱著眉:“你没有推开房门去看一看?”

    唐杰道:“我做了,虽然他说没有事,但是他那下叫声,实在太惊人了,是以我还是打开门,看看究竟有什么事发生。”

    阮问药和乐越博士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那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唐杰摇著头:“没有,没有什么事发生,房间中只有他一个人,只不过,他的神情,看来很有点异样,脸很红,像是喝了很多的酒。”

    路星辰道:“是恐惧形成的脸红?”

    唐杰摇著头,道:“就当时的情形看来,他的神情。并不像是恐惧,倒像是极度的兴奋!”

    路星辰、阮问药和乐越博士,三人望了一眼,都没有出声,因为就算要他们提问题,他们也不知道该问什么才好。

    唐杰继续道:“我当时问道,爸爸,你真的没有什么事?他显得很不耐烦,挥著手:“没有事,我说没有事,就是没有事,出去,别管我!”我退到了自己的房间中,心中这一直在疑惑著,就在这时,我听到了他发出的第二下呼叫声。”

    唐杰讲到这里,呼吸渐

    渐急促了起来。显然,他再往下说,说出来的事,一定是惊心动魄的。

    他们屏住了气息,望著他,唐杰又道:“这一次,我听到了他的呼叫声,立时冲了出去,也没有敲门,就去推门,可是门却拴著,我大声叫著他,房间里一点反应也没有,我就大力撞门,当我将门撞开时,我发现他已经倒在地上了!”

    路星辰失声道:“已经死了?”

    唐杰道:“还没有,我连忙到他的身边,将他扶了起来,那时他还没有死,只是急促地喘著气,讲了几句话之后才死去的。”

    他们三个人都不出声,唐杰抬起头来,望著他们,神情很严肃,他缓缓地道:“他临死之前所讲的几句话,是和三位有关的!”

    他们三个人又互望了一眼,阮问药心急,道:“他究竟说了些什么?”

    唐杰再度皱起眉来,道:“他说的话,我不是很明白,但是三位一定明白的。他叫著路星辰的名字说:‘你千万要记得,告诉乐越博士、路星辰和阮问药三个人,那些危险记号,全是真的,千万别再去冒险’!”

    当唐杰讲出了那句话之际,其他两人有什么样的感觉,路星辰不知道,而自己,只觉得有一股凉意,自顶至踵,直泻而下,刹那之间,背脊上冷汗直冒,双手也紧紧握住了拳。

    唐杰在话出口之后,一直在注视著他们的反应,但他们三个人,彷僵硬了一样。

    唐杰道:“他才讲了那几句话,就死了。三位,他临死前的那几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们仍没有回答他。

    对于一个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的人而言,要明白唐浩海临死之前的那几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自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然而,对路星辰而言,唐浩海临死之前的那几句话,意思却再明白也没有了。

    他提及的“那些危险记号”,自然是指白洛那张地图上,在那一小块涂上金色的地区附近所画的危险记号。

    在探险地图上,这种危险记号,是表示极度的危险,可以使探险者丧生的陷阱!

    唐浩海说的,就是那些记号!

    可是,在明白了唐浩海那几句话的意思之后,路星辰的思绪却更加迷惘、紊乱了。

    因为,他们已然确知,白洛的那幅神秘的地图,绘的是阮问药的花园,那一小块被涂上金色的,是一座被拆去了的亭子的台基,那些危险记号,就分布在那亭子台基的四周围。

    当时,他们几个人,都绝没有将这些危险记号放在心上,因为看不出有丝毫的危险来。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唐浩海才会在其中一个危险记号的所在地,揭起一块石板。

    而当唐浩海揭起那块石板来的时候,也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可以说,当时,完全不曾将地图上的危险记号,放在心上!

    但是,现在却发生了唐浩海突然死亡这件事!

    揭起那块有危险记号的石板的是唐浩海,他突然死亡,而且在临死之前,说了那样的话,要他们千万不可以再去涉险。

    那么,唐浩海的死,是因为他涉了险?

    可是,他所做的,只不过是揭起了草地上的一块石板,当时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真的什么事也未曾发生过!如果说,因为在白洛的地图上,在那地方,注上了一个危险的记号,那么人便会因之死亡,这实在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然而,现在发生在眼前的,就是这样匪夷所思的一件事!

    唐杰仍然望著,而他们仍然没有出声。

    路星辰相信,乐越博士和阮问药一定也明白唐浩海临死之前所讲的那几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而他们的心中,一定比自己更乱,更说不出所以然来!

    还是唐杰先开口,他道:“我父亲做了些什么事?他曾到一个很危险的地方去探险?”

    路星辰苦笑了起来:“唐杰,你这个问题,我需要用很长的叙述来回答你。”

    唐杰立即道:“那么,请立即说。”

    他在说了这句话之后,停了一停,或许觉得这样对路星辰说话,不是很礼貌,所以他又道:“因为我急切地想知道,他是为什么会突然死亡的!”

    整件事情,实在是一种讲出来也不容易有人相信的事,但是,在这件事情中,唐杰既然已经失去了他的父亲,他就有权知道这整件事情的经过。

    路星辰向阮问药和乐越博士望了一眼,觉得整件事,如果由乐越博士来说,他可能词不达意,由阮问药来说的话,那更会没有条理,还是由自己来说的好。

    于是,路星辰就从白洛的死说起,一直说到发现白洛的地图,绘的就是阮问药花园为止。

    当然,路星辰也说了,唐浩海在地图上有危险记号的地方,揭了一块石板的那件事。

    唐杰一直用心听著,当路星辰讲完之后,他的神情有点激动,双手紧握著拳:“三位,你们明知这是一件有危险的事,为什么不制止他?”

    他们三个人互望著,路星辰道:“唐杰,地图上虽然有著危险记号,但是事实上,我们都看不出有什么危险来。唐教授一定也觉得毫无危险。是以他才会那么做的!”

    唐杰的脸涨得很红:“如果没有危险,何以白洛要郑重其事地在地图上,加上危险的记号,我父亲的死,是你们的疏忽。”

    唐杰这样指责他们,使路星辰和乐越博士,都皱起了眉头,觉得很难堪,但是他们却没有说什么,然而,阮问药却沉不住气了。

第三百四十六章 掘地洞

    阮问药道:“我不知道白洛为什么要画这张地图,也不知道他根据什么要在地图上加上危险的记号。而事实是:我的花园中决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唐杰却很固执,他毫不客气地反驳著:“事实是,父亲死了。”

    路星辰忙摇著手:“好了,则争了,唐教授的死因,我相信医院方面,一定已经有了结论。”

    唐杰叹了一口气:“是的,医生说,他是死于心脏病猝发。许多不明原因的死亡,医生都是那么说的,又一个事实是:我父亲根本没有心脏病!”

    路星辰也叹了一声:“或许令尊的死亡,我们都有责任,但是我决不可能相信,他是因为翻起了那块石板之后,招致死亡的。”

    讲到这里,略停了一停,才又道:“那地图上,注有危险记号的地方有十几处,我也可以去试一下,看看我是不是会死。”

    阮问药显然是有点负气了,他听了之后,大声道:“我去试,事情是发生在我的花园里,如果有什么人应该负责的话,那么我负责!”

    在阮问药讲了那几句话之后,气氛变得很僵硬,过了几分钟,唐杰才缓缓地道:“不必了,我父亲临死之际,叫你们决不可再去冒险,我想,他的话,一定是有道理的,这其中,一定有著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神秘因素,会促使人突然死亡,那情形就像  ”

    路星辰不等他讲完,就道:“就像埃及的古金字塔,进入的人,会神秘地死亡一样?”

    唐杰点了点头,阮问药却有点夸张地笑了起来:“我不怕,我现在就去!”

    他真是个躁脾气的人,说了就想做,竟然立时站了起来,路星辰一把将他拉住:“就算你要试,也不必急在一时,忙什么!”

    阮问药仍然有幸然之色,他坐了下来,大家都不再出声,路星辰的思绪很乱,一直到天快亮了,才挨在椅臂上,略瞌睡了片刻。

    然后,天亮了。唐浩海是学术界极有名的人物,吊客络续而来,唐杰和他们都忙著,一直到当天晚上,都疲惫不堪,唐浩海的灵柩也下葬了,在归途中,阮问药才道:“怎么样,到我家中去?”

    路星辰知道他想什么,他是想根据地图上有危险记号的地方,去移动一些什么,来证明唐浩海的死亡,和他的花园是无关的。

    路星辰也觉得,唐浩海的死,和阮问药的花园,不应该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唐浩海的死因既然是“心脏病猝发”,那么,他在临死之前,就可能有下意识的胡言乱语。但是,事实是,唐浩海死了,所以路星辰对于阮问药的话,也不敢表示赞同。

    路星辰知道,如果他们不和阮问药一起到他的家中去,那么,他回家之后的第一件事,一定就是先去“涉险”。

    固然他可能发生危险的可能性,几乎等于零,但如果再有一件不幸的事发生的话,只怕路星辰和乐越博士的心中,都会不胜负担了!

    路星辰和乐越博士所想的显然相同,互望了一眼,一起点头道:“好!”

    阮问药驾著车,他一听得他们答应,就驱车直驶他的家中,他一下车,就直向前走,一面已自口袋中,取出了那张地图的照片来。

    当他来到了那花园之际,几个仆人已迎了上来,阮问药挥著手,道:“著亮灯,所有的灯!”

    几个仆人应命而去,不多久,所有的灯都著了,水银灯将这花园,照得十分明亮,阮问药向前走出了十来步,就停了下来。

    路星辰和乐越博士,一直跟在他的身后,他站定之后,挥著手,道:“你们看,我现在站的地方,就有一个危险记号,你们看,是不是?”

    路星辰和乐越博士,在他的手中,看著那张地图的照片,阮问药这时站立之处,离那个亭基约有十余码,在那地方的左边,是一株九里香,不错,白洛的地图上,阮问药所站之处,确然有一个危险记号。

    路星辰和乐越博士都点了点头,阮问药低头向下看看:“哈,唐杰这小伙子应该也在场,现在你们看到了,我站的地方,除了草之外,什么也没有!”

    他们都看到的,不但看到,而且,还看得十分清楚,的确,在他站的地方,是一片草地,除了柔软的青草之外,什么也没有。

    阮问药又大声叫道:“拿一柄铲来,我要在此地方,掘上一个洞!”

    他又大声叫道:“快拿一柄铲来!”

    一个仆人应声,急匆匆地走了开去,而阮问药已然卷起了衣袖,准备掘地了!

    在那一刹间,心中,陡地升起了一股极其异样的感觉。

    阮问药虽然是一个暴躁脾气的人,但是,在大多数的情形之下,他却是一个十分随和的人,决不应该这样激动,这样认真的。

    这时候,如果唐杰在的话,他那样的情形,还可以理解。可是,唐杰却不在。

    阮问药这时候的情形,使路星辰感到熟悉,那是异乎寻常的,和他以往的性格不合的,那就像……当想到这里的时候,路星辰陡地震动了一下!

    想起来了,那情形,就像是唐浩海在这里,用力要掀起那块石板时的情形一样!

    当时,唐浩海的行动,也给人以一种异样的感觉。唐浩海平时,是一个冷静的人,是一个典型的书生

    。可是当时,他却不理人家的劝阻,激动得一定要将那块石板揭了起来,还可以记得当时,他推开路星辰,以及用力过度而脸涨得通红的那种情形!

    这正是阮问药现在的情形!

    路星辰心头怦怦跳了起来,这时,一个仆人已然拿著一柄铁铲,来到了阮问药的身边,阮问药一伸手,接过了那柄铁铲来,同时,粗暴地推开了那仆人。

    他接了铁铲在手,用力向地上掘去,也就在那一刹间,路星辰陡地叫道:“慢!”

    路星辰一面叫,一面飞起一脚,“当”地一声,正踢在那铁铲上,将那柄铁铲,踢得向上扬了起来,阮问药也向后退出了一步。

    他呆了一呆:“你干什么?”

    路星辰道:“阮问药,你何必冒险?”

    阮问药笑了起来:“在这里掘一个洞,那会有什么危险?”

    路星辰忙道:“阮问药,你刚才的情绪很激动,和你平时不同,你心中有什么异样的感觉?”

    阮问药的手中握著铁铲,呆呆地站著,过了好一会,才道:“没有,我有什么异样的行动了?”

    路星辰道:“也说不上什么特别异样来,只不过,你的举止粗暴,就像唐教授前天要揭开那块石板之前一样。”

    阮问药又呆了片刻,才摇头道:“没有什么,我觉得我没有什么异样?”

    乐越博士一直在一旁不出声,这时才道:“或许,人站在地图上有危险记号的地方,就会变得不同!”

    路星辰和阮问药两人,都一起向乐越博士望去,乐越博士所说的话,是全然不可理解的,但是,也不能说完全没有道理,因为当日,唐浩海在将路星辰推开的时候,他就是站在那块石板上!

    路星辰想站到那地方去,但是乐越博士已先我跨出了一步,站在那上面了。

    我看到他皱著眉,突然发出了一下闷哼声,接著,他低头望著脚下,他脚下的草地,一点也没有什么出奇之处,路星辰大声道:“你在想什么?”

    乐越博士不回答,路星辰来到了他的身前,用力推了他一下,他才跌开了一步,才道:

    “你刚才在想什么?为什么不说话?”

    乐越博士吸了一口气:“很难说,你自己在这上面站站看。”

    路星辰立时打横跨出一步,站了上去。

    当路星辰在站上去之后,并不感到有什么特别,可是几乎是立即地,觉得十分焦躁。那种焦躁之感,是很难以形容的,好像天陡地热了起来,恨不得立时将衣服脱去那样。

    然后,低头向下望著,心中起了一股强烈的冲动,要将自己所在的地方,掘开来看看。

    在那时候,脸上,一定已现出了一种特殊的神情来,因为路星辰听到乐越博士在惊恐地叫著:“快走开!”

    他一面说,一面伸手来推路星辰,可是路星辰却将他用力推了开去,令得他跌了一交。

    紧接著,有一个人向著路星辰,重重撞了过来,路星辰给他撞得跌出了一步。

    而就在路星辰跌出了一步之后,一切都恢复正常了,路星辰也看到,将路星辰撞开一步的,不是别人,正是阮问药。

    阮问药在撞路星辰的时候,一定很用力,是以连他自己,也几乎站不稳,还是乐越博士将他扶住了的。

    等到他们三个人全都站定之后,互望著,心中都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奇异之感,一时之间,谁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过了好一会,阮问药才抓著头,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实在不明白。”

    乐越博士道:“我也不明白!”

    他们两个人,一面说著“不明白”,一面向路星辰望了过来。路星辰知道他们的意思,以为自己经历过许多怪诞的事,大概可以对这件事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之故。但是却显然令得他们失望了。

    因为路星辰也同样地莫名其妙,所以给他们的答覆,只是摇头和苦笑。

    阮问药继缤搔著头:“我们三个人,都在这上面站过,这里看来和别的地方没有丝毫分别,但是在白洛的地图上,却在这上面,注上了极度危险的记号,是不是?”

    路星辰和乐越博士都点著头:“是!”

    阮问药挥著手:“而我们三个人,都在站在这地方之后,心中起了一股冲动,要掘下去看一看,是不是?”

    阮问药并不是一个有条理的人,他不但没有条理,甚至有点乱七八糟。可是这时,他讲的话,却是十分有条理的,所以路星辰和乐越博士继续点著头。

    阮问药望著他们,摊开了手,提高了声音:“那么我们还等什么,为什么不向下掘掘,看看究竟地下有著什么,竟能够使站在上面的人,有这样的想法!”

    路星辰苦笑了一下:“阮问药,我和你以及乐越博士,都知道为了什么不向下掘。”

    阮问药道:“因为唐教授的死?”

    路星辰和乐越博士,都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那并不是说他们不同意阮问药的话,而是因为那是明显的、唯一的理由,不需要再作什么特别的表示之故。

    乐越博士皱起了眉:“我想,昨天,当唐教授站在那块石板之上,后来又用力要将那块

    石板掀起来之际,他一定也有著和我们刚才所体验到的同样的冲动!”

    路星辰和阮问药点头,乐越博士又补充道:“我们又可以推而广之,证明凡是白洛的地图上该有危险记号的地方,人一站上去,就会有发掘的冲动!”

    路星辰和阮问药两人又点著头。

    要证明乐越博士的推论,其实是很简单的,白洛地图上的危险记号有近二十个,他们随便跨出几步,就可以站定在另一个有危险记号的地上。

    但是,却并没有再去试一试,而宁愿相信了乐越博士的推论。

    那并不是胆子小,事实已经证明,光是站在有危险记号的地上,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可是却都不约而同地不愿意去试一试。

    那自然是因为刚才,每一个人都试过的缘故。那种突然之间发生的冲动,在事先毫无这样设想下,突然而来的那种想法,就像是刹那之间,有另一个人进入了自己的脑部,在替代自己思想一样,使人有自己不再是自己的感觉,这种感觉,在当时还不觉得怎样,可是在事后想起来,却叫人自心底产生出一股寒意来,不敢再去尝试。

    在三个人,又静了片刻之后,几个在身边的仆人,都以十分奇讶的眼光望著他们,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干些什么。

    阮问药忽然又大声道:“唐教授是心脏病死的!”

    乐越博士道:“或者是,但是他在临死之前,却给了我们最切实的忠告!”

    阮问药有点固执地道:“那是他临死之前的胡言乱语,不足为信。”

    路星辰摇著手:“算了,我看,就算我们掘下去,也不会找到什么,就像唐浩海掀开了那块石板一样,什么也没有发现,但是却有可能带来危险,我们何必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

    阮问药翻著眼,心中可能还有点不服气,可是他却也想不出话来否定我的意见,只是瞪著。

    就在这时候,几下犬吠声,自远而近,传了过来,随著犬吠声的传近,一只巨大的长毛牧羊狗,快步奔了过来,在阮问药的脚边嗅著、推擦著。

    阮问药突然高兴地道:“有了,这只狗,最喜欢在地上掘洞埋骨头,这里的泥土很松,叫它来掘一个洞,看看下面有什么。”

    那只狗,是阮问药的爱犬,阮问药这样说,显然仍是不相信唐浩海临死之前的警告。

    事实上,要是说路星辰和乐越博士,已经相信了唐浩海的警告,那也是不正确的。乐越博士的心中究竟怎么想不知道,就自己而言,路星辰只觉得这件事,由头到现在,可以说充满了神秘的意味,几乎一切全是不可解释的。在一团迷雾之中,唐浩海临死前的警告,虽然不足为信,可是也自有它的份量。

    当时,阮问药那样说了,路星辰和乐越博士,还没有表示什么意见,他已经走向前去,用脚踢著草地,将草和泥土,都踢得飞了起来,同时,他叱喝著那头狗。

    那头长毛牧羊狗大声吠叫著,立时明白了它的主人要它做什么事,它蹲在地上,开始用前爪,在地上用力地爬掘著。

    路星辰,乐越博士和阮问药三人,都退开了一步,望著那头牧羊狗在地上爬掘著。

    那头牧羊狗扒掘得十分起劲,一面掘著,一面还发出呼叫声来,泥块不断飞出来,溅在他们胯脚之上。

    在这以前,路星辰从来也没有看到过一头狗,对于在泥地上掘洞,有这样大的兴趣的。

    这时不禁想,这头狗,是不是也和我们一样,当它接触到那画有危险记号的土地时,也会产生那种突如其来,想探索究竟的冲动?

    这自然只是路星辰的想法,而且这种设想,是无法获得证实的。因为人和狗之间的思想,无法交通。

    一直望著那头狗,它也不断地掘著,约莫过了十五分钟,地上已出现了一个直径有一,深约一半的圆洞,可是,除了泥土之外,什么也没有发现。

    路星辰首先开口:“够了,什么也没有!”

    阮问药有点不满足:“怎么会什么也没有呢?这下面,应该有点东西的!”

    路星辰为了想使神秘的气氛冲淡些,是以故意道:“你希望地下埋著什么,一袋的钻石?”

    阮问药却恼怒了起来,大声道:“我有一袋的钻石,早已有了!”

    阮问药又瞪了一眼,才叱道:“别再掘了!”

    他一面说,一面俯身,抓住了那头长毛牧羊狗的颈,将狗头提了起来。那牧羊狗发出了一阵狂吠声,像是意犹未尽一样,直到阮问药又大声叱喝著,它才一路叫著,一路奔了开去。

    又向那个洞看了一看,洞中实在什么也没有,在整齐的草地上,出现了这样一个洞,看来十分碍眼,阮问药向站立在一旁的仆人道:“将这个洞掩起来!”

    路星辰也道:“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阮问药忙道:“如果不是因为我刚才的话生气的话,不必那么急于回去。”

    路星辰笑了起来:“谁和你这种人生气!”

    阮问药高兴地道:“那我们就再去谈谈,老实说,不论唐教授的死因是什么,究竟大探险家白洛,为什么要将我的花园,绘成地图,这一点也值得研究,我希望能够弄个水落石出。”

第三百四十七章 地下图书馆

    乐越博士笑道:“那只有问地下白洛了,要不是我们已将他的一切,全都烧掉了,或者还可以在他的工作笔记中,找出一个头绪来。可是现在,却什么都不存在了,谁能回答这个问题?”

    路星辰叹了一声:“真要是什么全在当时烧掉,倒也没有事情了,偏偏当时又留下了那幅地图!”

    他们是一面说著,一面向屋内走去的,等到来到小客厅中,一起坐了下来。

    阮问药道:“白洛到我这里来的次数并不多,而且,他从来也没有向我说过,我的花园,有什么值得特别注意的地方!”

    路星辰心中一动:“他从来也没有向你提及过你的花园?你好好想一想!”

    阮问药先是立即道:“没有!”但是接著,他道:“等一等,有,我想起来了!”

    路星辰和乐越博士都挺了挺身子,白洛和阮问药的花园,究竟曾有过什么关系,对这件事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阮问药道:“是的,有一次,白洛在我这里,还有一些不相干的人,那天我在举行一个酒会,白洛忽然问我,这一片土地,是我的哪一代祖宗开始购买的。”

    路星辰忙道:“你怎么回答他?”

    阮问药道:“我说,我也不知道了,如果一定想知道的话,在这一大群建筑之中,有一处我从来也不去的地方,那是家庭图书馆,有关我们家族的一切资料,全保存在这个图书馆中。”

    乐越博士也急急问道:“当时,白洛在听了之后,有什么反应?”

    阮问药苦笑著:“我已记不起了,因为我根本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路星辰又道:“你提到的那个家庭图书馆,现在还在?”

    阮问药道:“当然在,不过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进去过了,对之最有兴趣的是我的祖父,我记得小时候,我要找他,十次有八次,他在那里。后来我祖父死了,我父亲就不常去,父亲死了之后,我简直没有去过。”

    路星辰的思绪十分紊乱,我忽然想到了几个问题,这几个问题,可能是和整件事完全没有关系的,但是也可能和整件事,有著极大的关连。

    问道:“阮问药,你祖父和你父亲,都是在壮年时死去的,是不是?”

    阮问药皱著眉:“是。祖父死的时候,只有五十岁,我父亲是五十二岁死的。”

    路星辰又问道:“那么,你的曾祖呢?你可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他的情形如何?”

    阮问药瞪著:“怎么一回事?忽然查起我的家谱来了?”

    路星辰道:“请你原谅,或者这是我的好奇心,也可能和整件神秘莫测的事有关。阮问药,在你祖父这一代,你们阮家,已经富可敌国了,你们阮家如此庞大的财产,究竟是哪里来的?”

    阮问药眨著眼:“我不知道,我承受的是遗产,我除了用钱之外,什么也不懂。”

    路星辰又追问道:“你的父亲呢?他也是接受遗产的人,你的祖父呢?”

    阮问药有点恼怒:“在我的记忆之中,我也未曾看到我祖父做过什么事。”

    路星辰站了起来:“那么,你们家,是在你曾祖哪一代着开始发迹的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你对创业的曾祖知道得那么少?”

    阮问药恼怒增加:“你是不是在暗示,我祖上的发迹,是用不名誉的手段获得的。”

    路星辰笑了起来:“别紧张,就算我真有这样的意思,也与你无干,美国的摩根家族,谁都知道他们是海盗的后裔,又有什么关系?”

    阮问药怒道:“胡说!”

    乐越博士看到他们又要吵了起来,忙道:“别吵了,这有什么意思?”

    路星辰又坐了下来:“我的意思是,白洛既然曾经注意过这一大片地产的来源,我们就也应该注意一下。我想,白洛可能进过阮问药的家庭图书馆。”

    阮问药道:“我不知道有这件事?”

    路星辰望著他:“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倒想去查一些资料,可能对解决整件事都有帮助。”

    阮问药爽快得很,一口答应:“当然可以!”

    乐越博士好像有点不赞成路星辰的做法,在路星辰和阮问药两人,都站了起来之后,他还是坐著,阮问药道:“博士,请你一起去!”

    乐越博士还没有站起来,就在这时,只听得一阵脚步声,一个仆人急促地奔了过来。

    阮问药有点恼怒,叱道:“什么事?”

    那仆人这才迸出了一句话来,道:“阿羊,阿羊死了!”

    乐越博士本来是坐著的,可是一听得那仆人叫出了这样的一句话,他就像被人刺了一锥一样,霍地站了起来,路星辰和阮问药两个人也呆住了。

    他们都知道“阿羊”是谁,“阿羊”就是那只长毛牧羊犬。这种牧羊犬,就是在瑞士终年积雪的崇山峻岭之中,专负责救人的那种。这种长毛牧羊狗的生命力之强,远在人类之上。

    自然,长毛牧羊狗也一样会死的,可是,在不到半小时之前,它还可以称得上生龙活虎,在半小时之后,它就死了,这怎么可能!

    路星辰望著乐越博士和阮问药两人,他们两人的脸色,都变得出奇地白,连一句话也讲不出来,自然知道他们想些什么。

    他们在想的,和路星辰想的一样,唐浩海死了,因为他曾掀起一块石板;那只狗死了,因为它掘了一个洞。

    这两个地方,都是在白洛的地图上有著危险记号的,唐浩海临死之前,曾警告过,那危险记号是真的,切不可再去冒险。

    如果,在地上掘洞的,是阮问药的话,情形会怎样呢?

    路星辰想到这一点的时候,转开向阮问药

    望去,阮问药面上的肌肉,在不由自主地头动著,由此可知他的心中,正感到极大的恐惧。

    那仆人还睁大眼睛在喘气,路星辰首先发问:“阿羊是怎么死的?”

    那仆人道:“它先是狂吠,吠声古怪得很,吠叫了不到两分钟,就死了。”

    路星辰来到阮问药的面前:“阮问药,我们去看著这头死了的狗。”

    阮问药的声音在发抖:“要去看……死狗?”

    路星辰按著他的肩:“要是你心情紧张的话,喝点酒,你不去看死狗也算了,但是我一定要去看一看。”

    乐越博士趁机道:“我也不想去了。”

    路星辰向那仆人望去:“死狗在哪里?”

    那仆人道:“就在后面的院子。”

    路星辰和那仆人一起走了出去,在快到那个院子的时候,那仆人用十分神秘的声音问我:“发生了什么事?狗怎么会死的?”

    路星辰皱著眉,道:“我也不知道。”

    那仆人的脸上,始终充满了疑惑的神色,我则加快了脚步,到了那院子,路星辰看到几个仆人围著,拨开了两个人,看到狗的尸体。

    狗毫无疑问是死了,身子蜷屈著,路星辰拨开了它脸上的长毛,也不知道这样做是为了什么,或许是想著著,它临死之际,是不是和唐浩海一样,有著极度的恐惧之感。

    但是是白费功夫了,因为无法看得出狗的神情,路星辰站起身来,所有的仆人,都望住了,路星辰吸了一口气:“没有伤痕?”

    一个仆人道:“没有,它一直很健康的,为什么忽然会死了?”

    路星辰仍然没有回答那仆人的这个问题,只是道:“那养鱼池的花园,你们别去乱掘乱掀,千万要小心一点,别忘了我的话。”

    一个年纪较老的仆人用充满了恐惧的声音道:“是不是那里有鬼?”

    路星辰忙道:“别胡说,那里只不过有一点我们还弄不明白的事情,最好你们不要乱来。”

    路星辰讲完之后,唯恐他们再问难以答覆的问题,是以又急步走了回来。

    当路星辰走回小客厅的时候,看到乐越博士和阮问药两人的手中,都捧著酒,但是酒显然没有使他们两个人镇定多少,他们两人的手,都在发抖。

    阮问药失声地问:“怎么样?”

    路星辰道:“完全没有伤痕就死了,我并没有吩咐仆人埋葬,我想请一个兽医来解剖一下,研究一下它的死因。”

    乐越博士道:“没有用的,找不出真正的死因来的。”

    路星辰叹了一声,也替自己倒了一杯酒,大口地喝著,阮问药不断道:“究竟是什么缘故?究竟是什么原因?其实那地方,一点危险也没有!”

    路星辰大声道:“我们一定会找出原因来的,我看,我们刚才的话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请你带我到你的家庭图书馆去看看!”

    阮问药仰著头,望定了。

    路星辰又重复道:“白洛既然曾注意过这个问题,我就希望能在你们的家庭图书馆中,找出一点头绪来。”

    阮问药叹了一口气:“你知道么?你固执得像一头驴子。”

    阮问药用这样的话对付路星辰,已不是第一次了,路星辰当然不会因此发怒,路星辰只是冷冷地回答他:“有很多事,其它动物做不到的,驴子可以做得到!”

    阮问药拿路星辰没有办法,从他的神情看来,他好像很不愿意给路星辰去参观他的家庭图书馆,他望了望,又向乐越博士望去,带著求助的神色。

    乐越博士拍了拍我的肩头:“算了,我不以为你在阮问药的家庭图书馆中,会有什么收获,而且,很多巨富家庭图书馆中,收藏著他们家族的资料,是不欢迎外人参观的!”

    路星辰听得乐越博士那样说法,心中不禁大是高兴,因为一听就可以听出,乐越博士表面上,虽然劝路星辰不要去,但是骨子里,分明是在激阮问药带自己去!

    阮问药并不是一个头脑精明的人,乐越博士这样说了,路星辰再加上几句话,到那时,就算路星辰和乐越博士怎么样不愿意去,他也会硬拉他们去的!

    所以。路星辰立即像做戏一样,用手拍著额角,向乐越博士道:“你看我。怎么想不起这一点来,不错,很多这样的情形,会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我太不识趣了!”

    路星辰的话才一说完,阮问药已然大声叫了起来:“走,我们走!”

    路星辰几乎忍不住大声笑了出来,乐越博士一面眨著眼,一面还在一本正经地问道:“走?到哪里去?”

    阮问药气吁吁地道:“到我的家庭图书馆去,告诉你们,我的家族,并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你们也找不到什么东西!”

    路星辰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阮问药,你不必生那么大的气!”

    阮问药瞪著眼:“事实上,我刚才的犹豫,是因为我们有一条家规,不是阮家的子弟,是不许进那地方的。”他讲到这里,略顿了一顿,才又道:“但是现在不要紧了,因为阮家根本只剩下我一个人,我是一家之主,可以随便更改家规,来,我带你们去! ”

    看到阮问药这种情形,虽然那是意料之中的事,但是心中却多少有点内愧之感。

    路星辰和乐越博士,都没有再说什么,而阮问药已然向外走去,他们跟在他的后面。

    路星辰在前面已经说过,阮问药家占地如此之广,因此虽然是在他的家里,从一幢建筑物,到另一幢建筑物之间,也要使用一种电动的小车辆。

    他们就是乘坐著这种电动的小车子,经过了几幢建筑物,穿过了很多草地,最后,又在两幢建筑物中的一条门巷中

    ,穿了过去,停在一幢房子之前。

    在月色中看来,那幢房子,真是旧得可以,那是一幢红砖砌成,有著尖形屋顶的平房,几乎没有窗子,一看就给人以一种极阴森的感觉。

    而且,这幢屋子的附近,平时也显然很少人到,因为杂草丛生,和阮问药家别的地方,整理得有条有理的情形,完全不同。

    他们下了车,一直来到那幢房子的门前,阮问药道:“这屋子,据说是我曾祖造的,在我祖父的晚年,才装上了电灯,我还记得,在装电灯的时候,我祖父每天亲自来督工,紧张得很,其实。里面除了书之外,并没有旁的什么,我极少上来这里!”

    路星辰来到了门口,看到了坚固的门,门上扣著一柄极大的锁。

    路星辰望著那柄锁:“我看你不见得会带锁匙,又要多走一次了!”

    阮问药则已走了上去,拿著那具锁,路星辰这才看清,那是一柄号码锁,阮问药转动著锁上的号码键,不到一分钟,“拍”地一声,锁已弹了开来。

    乐越博士笑道:“阮问药,你居然记得开锁的号码,真不容易!”

    阮问药笑道:“不会忘记的,我出生的年份、月、日,加在一起,就是开锁的号码。”

    路星辰略呆了一呆:“这办法很聪明,不见得是你想出来的吧!”

    阮问药道:“你别绕弯子骂我蠢,的确,那不是我想出来的,我父亲在的时候,开锁的号码,是他的生日,祖父在的时候,是他的生日!”

    路星辰心中又升起了一阵疑惑,这个家庭图书馆,毫无疑问,对阮家来说,有著极其重要的作用,要不然,决不会郑重其事到每一代的主人,都用他的生日,来作为开锁的号码的。

    这时,阮问药已经推开了那重厚厚的橡木门。

    阮问药没有说错,路星辰估计至少有三年,他不曾推开这扇门了,以致当他推开门的时候,门口的绞炼,发出可怕的“尖叫”声来。

    这种声音,在寂静的半夜时分转来,更加使人极不自在。

    门打开之后,阮问药先走了进去,路星辰和乐越博士,跟在后面,门内是一个进厅,阮问药已著亮了灯。大约是由于密不通风的缘故,是以屋内的尘埃,并不是十分厚,只不过是薄薄的一层。

    经过了那个进厅,又移开了一扇镶著花玻璃,古色古香的大门,是一个客厅。

    阮问药又著亮了灯,在这个客厅中,陈设全是很古老的,墙上挂著不少字画,其中不乏精品,但是显然阮问药全然不将它们当一回事。

    奇怪的是,路星辰看不到书。向阮问药望去,道:“书在哪里?”

    阮问药道:“整个图书馆,全在下面,这里只不过是休息室!”

    他向前走,他们跟在后面,出了客厅,就看到一道楼梯盘旋而下。阮问药一路向前走,一路著灯,当来到楼梯口的时候,他已著亮了灯。

    这幢屋子的建筑,真是古怪,它最怪的地方,是将普通房子的二楼,当作了一楼,而一楼,则是在地下的,他们站在楼梯口子上,向下望去,下面是一个很具规模的图书馆,四面全是书橱,橱中放满了书,有一张很大的书桌放在正中,书桌前和书桌旁,都有舒服的椅子。

    阮问药一著亮了灯,就向下走去,可是,他才走了两步,就陡地停了下来,失声叫道:“你们看!”

    当阮问药向下走去的时候,他们也跟在后面。心中,自从来到了这幢屋子前面之际,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这时,这感觉更甚了!

    但是,路星辰却还没有看出,下面有什么不妥之处来。

    直到阮问药突然一叫,手又指著下面,路星辰和乐越博士,一起站住。

    阮问药的手指著那张巨大的书桌,在灯光下,他们都看到,书桌上积著一层尘,可是,却有两个手印,那两个手印之上,也积著尘,只不过比起桌面上的尘来。比较薄一些,所以虽然一样灰蒙蒙地,但是却也有著深浅的分别,一望可知!

    阮问药的声音变得很尖利:“有人来过!”

    的确,再没有头脑的人,看到了这样的情形,也可以知道,那是在屋子关闭了若干时日之后,有人进过了,将手按在桌子上,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手印留下来的。而从手印上,又有薄薄的积尘这一点来看,这个人来过到现在,又有相当时日了!

    路星辰忙道:“别紧张,这个人早已走了,我们先下去看看再说!”

    阮问药的神情显得很激动,他蹬蹬蹬地走下去,到了桌子之旁,又叫道:“是白洛,白洛到过这里,桌上的手印,是他留下来的!”

    我和乐越博士,也到了桌前,望著桌上的两个手印。

    本来,要凭在尘上按出的两个手印,断定那是什么人曾到过这里,这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但是,阮问药一说那是白洛留下来的,路星辰和乐越博士却立即同意了他的说法,他们两人同时失声道:“是,白洛曾到过这里。”

    他们之所以能立时肯定这一点,道理说出来,也简单得很。

    白洛是一个探险家,当他在澳洲内陆的沙漠中旅行的时候,左手的无名指上,曾被一条毒蜥蜴咬过一口。当时,他幸而立时遇到了当地的土人,用巫药替他医治,他才得以逃出了鬼门关。但是自此以后,他的左手无名指,却是弯曲而不能伸直的,这一点,作为白洛的老朋友,他们都知道。

    而现在,桌面上的那两只手印,右手与常人无异,左手的无名指却出奇地短,而且,指尖和第一节之间是断了的,那就是说,按在桌上的那人,左手的无名指是弯曲不能伸直的,是以他的双手,虽然按在桌面上,但是他的无名指却不能完全碰到桌面。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0925/ 第一时间欣赏传奇冒险王最新章节! 作者:随风又随遇所写的《传奇冒险王》为转载作品,传奇冒险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传奇冒险王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传奇冒险王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传奇冒险王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传奇冒险王介绍:
世界上还有成千上万的谜团等着去解开,神秘的少年有着一颗热爱冒险的热血,以及在冒险过程中认识了一帮好朋友,开始了一系列奇异而又刺激的故事传奇冒险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传奇冒险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传奇冒险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