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十八章 教授是谁?(1)
但是,那当然不是烟花,烟花是不会令得铁罐发出巨响,飞上半空的,也不会令堆放著的杂物,受到那么彻底可怕的毁坏!
每一道闪光,都是一颗子弹,而它的声音是如此低微,速度又是那样地快。
照估计,在那十秒钟之中,至少有五十发子弹发射了出来。
老实说,从来也未曾听到过有什么枪械,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发射那么多枪弹的,这当然又是波拉克的创作了。
在那十秒钟内,即使储藏室中原来有一连人的话,这时一定也尽数死亡了!
但是路星辰却侥幸地还活著,因为刚才,一踢到那铁罐,路星辰便立即跃到了门旁,波拉克所发射的子弹,及到了储藏室的每一个角落,就是门旁的“死角”,是子弹所及不到的!
波拉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仍然未曾看清楚,身上,已出了一身冷汗。在刹那间,路星辰耽心钱芬,多过耽心自己!
因为储藏室中发出的声响不小,而钱芬则在离储藏室极近的山坡上,如果她听到了声音而来查问的话,那实是不堪设想!
路星辰屏住了气息,一声也不出,储藏室中,突然又静了下来,接著,又是“拍”地一声,从上面高处,跌下了一只死猫来。
那死猫的身上,已中了四五枪之多!
听到门口,有人传来了“哼”地一声,那是冷酷低沉到了极点的声音,接著“砰”地一声,储藏室的门又被关上。
松了一口气,那只死猫,解了大围。如果不是那只死猫的话,波拉克一定仍会进来查问的。他手中有著那么厉害的武器,吃亏的毫无疑问是自己。但如今,因为有了那只死猫,他便以为刚才发生“彭”地一声的,是那只猫儿了。
而且,在经过他那样的扫射之后,除了藏身的那一处地方之外,其他地方,有人而能不死,那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而能在两秒钟之内,立即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躲避这样扫射的人是不多的,难怪波拉克肯放心离去了。
路星辰连忙又俯身向钥匙孔内看去,只看到波拉克的左右双手,都提著一柄样子十分奇特的枪。一看那枪的形状,便知道那绝非大规模兵工厂的出品,因为它十分粗糙,只求实用,绝不求外表的好看,乍一看来,除了两根枪管以外,其余的部分,简直就是一个小型的机器,零件组成之复杂,在那一瞥间的印象,只能以“叹为观止,无以复加”来形容它。
看到波拉克将这两柄枪放进了他的上衣,又拿起了咖啡壶,走了出去。
由于自始至终,只是在钥匙孔中张望的关系,所以也始终未曾看到这大名鼎鼎的杀人王,冷血的波拉克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当再度后退的时候,已有隔世为人的感觉。曾经和不少凶徒打过交道,曾经在七八柄机枪之下而面不改色。当然,并不是自夸自己的勇敢,而是在以往的事情中,知道,指吓自己的枪口,即使离得自己的胸口再近,离开发射,总有一个间隙的,在那个间隙之中,便使人转败为胜。
可是,冷血的波拉克,却是绝对不肯给人以这样的机会的。杀人,绝对不问情由、不问目的地杀人,他杀人,就橡他们呼吸一样地普通,对著这样的人,怎能不便人心惊肉跳?
路星辰轻轻地向后退著,当然没有再弄出任何声音来。
当路星辰退出了那间储藏室的时候,天色仍是十分阴沉,但是却觉得,即使是十分阴霾的天色,也可爱得紧,因为刚才几乎与之永别了。
路星辰俯伏著身子,拣草深的地方爬行著。
路星辰来的时候并不知道屋内有著这样一个可怖人物在,所以大模大样,绝无惧色。但这时,波拉克却可以在屋后任何一个窗子口看到,路星辰不能不小心万分!
好不容易爬上了山坡,钱芬还坐在那块大石上,路星辰不由分说,一拉她,便伏了下来。钱芬被一拉,跌倒在路星辰的身上。
她自然不知道路星辰的行动是什么意思,立即翻身跃起。
路星辰低声道“快伏下来!”
自己的面色显然难看之极,所以钱芬虽未弄清是怎么一回事,身子也蹲了下来“你在那屋中发现了什么?”
在那片刻之间,=心中已想到了不少事情。
=世界知名的冷血的波拉克,会在这里出现,那绝不是简单的事情,波拉克就像是散布瘟疫的瘟神一样,他到什么地方,什么地方便一定会有祸事发生。
老实说,如果事情和自己完全没有关系的话,那么即使由于偶然的机会,发现了波拉克的话,不会去招惹他。
路星辰不想做大英雄大侠客,我也根本不是那样的人,这样的事,留给警方去做好了。
但这时,事情和自己有关,路星辰却也没有退缩的打算。
事情当然不是和自己有直接的关系,但是以为和白思林有关。
在白思林究竟遭遇到了什么可
怕的事情还未曾弄清楚之前,和白思林有关的事,自然也和自己有关,因为使白思林平静的生活起波澜的那只铜箱。是自己交给他的,而他的哥哥白思齐,又是朋友!
但是,无论如何,路星辰却绝不想令得波拉克这样可怖的职业杀人王,和钱芬那样可爱的小姐联系在一起!
所以,当钱芬问,在那屋中看到了一些什么事,便开始撒谎。
路星辰摇了摇头“没有什么,那果然是一幢空屋子!”
路星辰自己以为说谎说得十分高妙,是足可以瞒得过钱芬这样的女孩子的。
然而,却料错了,钱芬听了我的话后,并不出声,却以一种十分奇异的神情望著。那种神情,一看便知道,她是已经觉察了路星辰在说谎,但是却又不来拆穿。
路星辰感到十分窘,补充道“钱小姐,的确……没有什么。”
钱芬笑了一笑“好,既然没有什么,我们也应该离开这里了。”
那正是求之不得的话,路星辰决定不向钱芬说实话,因为让钱芬那样纯洁的女郎,知道有冷血的波拉克这种人的存在,便是大煞风景的事了!
路星辰和钱芬两人,一面向后退去,一面仍注意著那幢房子,那幢房子看来十分宁静,若不是刚才曾经亲眼目睹,是绝想不到在表面上那么宁静的屋子中,竟会有如此危险的人在!
他们透过了屋子,又回到了路上,不一会,便又到了白思林车子堕崖的地方,警官已经离去了,只有一个警员在留守著。
路星辰看到了那个警员,心中便不禁犹豫起来,是不是应该向警方报告,说在罗斯特教授的住宅中,看到了杀人王波拉克呢?
如果向警方报告了这一点,又有什么用呢?波拉克在这里并没有犯罪,警方也拿他无可奈何的。
心中不断地思索著这件事,以致在下山的路上,一句话也讲不出来。不一会,他们便来到了一个岔路上,那里有一个街车站,有几辆空车等著。路星辰和钱芬两人,到了车前,钱芬自己打开了一辆车门,道“你不必送我,我自己回去了。”
路星辰呆了一呆“你到哪里去?”
钱芬转过头去,不看我“我觉得十分疲倦了,我……要回家去休息一下。”
钱芬既然那样说法,自然不能硬要和她在一起,而且,和她相识虽然不久,白思林的怪遭遇,虽然令她伤心,却还不致于使她崩溃!
唉!当路星辰在这样的时候,以为自己对钱芬的估计已经十分正确了。怎知却大谬不然!不错,钱芬是一个十分坚强的女孩子,但是,她个性之刚强,却远远地在路星辰对她的估计之上!
她是从来也未曾遭遇到过的充满自信的女子!
此时路星辰却并不知道这一点,送她上了车,眼看车子驶了开去,路星辰也上了另一辆的士。
由于王俊是在一个庞大的工地上工作的,无法和他通电话,只是发了一份加急电报给他,电文也很简单“令弟因为那只神秘的铜箱子,而遭到了极其神秘的变故,我需要知道你是如何得到那箱子,以及那箱子的真正来历,速回电。”
路星辰发了那样的一封电报之后,便回到了家中。
躺在安乐椅上,思潮起伏不定。
甚至不知道人应该如何著手去做才好!
如果白思林的车子翻下山崖的时候,他正在车中的话,那么。他自然是死了,一切也就就此终结,就算白思齐详详细细地告诉自己得到那箱子的经过,也不可能了解白思林究竟曾发生了一些什么事了。
但是,根据判断,当车一堕崖之时,白思林不在车中。
白思林究竟在那箱子中发现了些什么?他何以会有那样神秘的事?他如今在什么地方?问题一层一层地推开去,可以发展到罗斯特教授究竟是什么人,他和波拉克的关系究竟如何,波拉克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一层一层地想下去,心中的疑惑也越来越甚,发觉自己,完全在一团黑暗之中摸索,根本一点头绪也没有。
路星辰并没有休息,因为有那么多的疑问困扰,根本无法休息。路星辰通过自己所认识的关系,查问罗斯特的真正身份,但是所得到的答案却是一样的,罗斯特教授是一个国际知名的学者,从来也没有什么人对他的身份表示过怀疑。
有几个朋友,甚至劝路星辰不必要在这上面多费脑筋,因为罗斯特教授是极其专心研究工作的数学家,去怀疑他,简直是白费心机。
当然,在向这些朋友查问罗斯特教授的一切之际,绝没有说出,曾经在他的家中,看到杀人王波拉克的这件事。
由于罗斯特教授的声誉是如此之好,就算说出所见的事情来,都不会有人相信的。
路星辰考虑了半晌,觉得要肯定白思林是生是死,还得从罗斯特教授处著眼,路星辰放了一柄精致的小手枪在袋中,又带了一些必要的物事,然后,才睡了一觉。
等到路星辰醒来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用冻水洗了一个脸,使自己的精神充沛,因为可能和波拉克面对面地进行斗争,和那么可怕的杀人王打交道,若是头脑稍失清醒,那么,你就可能永远在地球上消失了!
路星辰在临出门口的时候,才想起应该和钱芬通一个电话,因为此去,实是什么意外都可以发生的,必须告诉钱芬,如果在一定的时间内不回来,那么她应该向路星辰的几个朋友告急求救。
路星辰打通了钱芬家中的电话的时候,接听电话的是一个焦急异常的中年人的声音。
路星辰请他让钱芬来听电话。但是,那中年人却以十分焦迫的声音问我“你是谁?找她有什么事?”
感到十分奇怪,因为对方的口气,不客气得有些过了份。路星辰道“我是和她新结识的朋友,她在么?请你叫她来听电话!”
那中年人的声音,“唉”地一声,道“她如果在,我会不叫她来么?她从昨天晚上山去之后,直到如今还未曾回来,唉,真急死人了!”
路星辰猛地吃了一惊,道“什么?她没有回来过?今天早上,她没有回来?”
那中年人忙道“什么?今天早上,你见过她么?你是谁?”
路星辰吸了一口气,在那一刹间,心绪翻腾,想起了许多事来。
想起了钱芬那一副绝佳的柔道身手,想起钱芬坚强的性格,想起了从罗斯特教授家中出来的时候,她面上那种对自己的话显然不信的神气,而她至今,还未曾回到她的家中!
这还用说么?她一定是自己到罗斯特的家中去了!
天!当一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整个人都为之直跳起来1如今已是黄昏了,她是早晨和自己分手的,这……这么长的时间中,她和冷血的波拉克……
简直没有勇气再想下去!
电话那边,那焦急的中年人声音,仍不断地在问“你是谁,你见过她么?”
这中年人可能是钱芬的父亲,但是这时,却没有法子去安慰他了,骤然地收了线,冲出了门外,也顾不得途人的诧异,以自己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奔到了车子的前面。
在人尚未在车座上坐稳之际,就已发动,车子的速度更快,路星辰不顾一切地闯过了三处红灯,和发生了六七次几乎撞车的事件。
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内,路星辰相信自己的车牌,至少已被五个以上的交通警员记下来了。但是如今路星辰却什么也顾不得了。
路星辰只知道在早上,钱芬一离开了自己之后,她并不是回家去,而是回到了罗斯特教授的家中,她一到罗教授的家中,必然与杀人王波拉克会面,而她直到如今,还未曾归来。
车子在上山的斜路上,更如同一匹疯马一样,如果不是路星辰的驾驶技术还过得去的话,路星辰早已掉下峭壁去了。有几个驾车的人,在避开了路星辰的车子之后,大声叫骂自己是疯子!
的确快疯了,当想及像钱芬那样美丽纯洁的女郎,可能和杀人王波拉克在一起已几乎一整天之际,怎能不近乎疯狂?
天色黑得极快,当我的车子,将要到达罗教授住宅附近之际,已经黑得不能看到四五码开外的物事了,而且,山顶上的雾很浓,更加阻碍了视线。
但这却有利于自己的活动,将车子远远地停了下来。
当然,是恨不得驾著车子,直冲进罗教授的住宅去的,但是却不能不小心,因为杀人王波拉克知道有人在晚上接近他,他会毫不犹豫地开枪射击!
路星辰停下车子之后,在浓雾之中,以最快的速度和最巧的步法,向前奔去。
不一会,路星辰便看到浓雾之中,有著两盏黄色的灯光,那是罗教授住宅的大铁门上的灯光,路星辰停了下来,倾耳细听。
四周围一片寂静。
路星辰又继续向前走去,不一会,已经到了铁门之前,正当准备绕过铁门,越墙而跃进院子之际,突如其来地,忽然有一个人,出现在眼前!
由于当时,雾已经十分浓,那人是突如其来地在路星辰的面前,由浓雾之中,冒出来的。如果不是停步得快,他们已撞一个满怀了!
在那样的情形下,路星辰实是没有躲避的可能!
路星辰陡地站住,那从浓雾中出来的人,也陡地站住,他们两人鼻尖相距的距离,不会超过一掌!
路星辰猛地一呆,立即向后退出了一步,抬头向前看去。首先看到一柄指住自己的手枪,在那一瞬间,身子内所有的精力,几乎都要迸发为一股使自己的身子能够跳跃而起的力量!事实上,路星辰的身子,也已向上,疾弹了起来!
但就在身子疾弹起来,希望有万分之一的希望避开波拉克的子弹之际,路星辰却听到了罗斯特教授的声音“年轻人,原来是你!”
路星辰连忙落下了地来。
第三百十九章 教授是谁?(2)
不错,站在面前的是罗斯特教授,并不是想像中的波拉克!
虽然罗斯特的手中,也持著手枪,但是那和波拉克手中持著的手枪相比,却是大不相同了。谁会见到女佣拿著菜刀而吃惊呢?但谁又会见到了狂汉挥舞著菜刀而不吃惊呢?
路星辰的神经松弛了下来,罗斯特教授以奇怪的眼色看着,出乎意料之外,他竟立即收起了手枪“年轻人,你来作什么?”
在那样的情形之下,路星辰除了开门见山之外,实在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路星辰直截了当地道“我是来拜访你的。”
罗教授摇了摇头,不以为然“在这样的天气,用这样的方式?”
他所说的“用这样的方式”,分明是指路星辰偷偷地接近他的住宅一事而言。
路星辰冷冷地道“教授,当事情和一个可爱的女郎的性命有关时,即使天上下著刀子,我也要来见你!”
罗斯特教授面上现出了迷惑的神情。
他不但是一个杰出的数学家,而且是一个杰出的演员。
路星辰心中想。
罗教授更以迷惑的声音道“我可以给你什么帮助呢?”
路星辰踏前一步,一手握住了他的手臂,同时,以极快的手法,自他的衣袋之中,取出了他的手枪!
路星辰的动作极快,在想像之中,罗教授至少应该作抵抗才是。可是他却一点也未作抵抗,面上的神色,更是不胜惊讶,大声道“年轻人,你这是作什么?”
路星辰心中略感奇怪。
因为罗斯特教授这时所表现的,纯粹是一个受了惊的老人,而绝不是什么负有特殊任务的人?
但是,那个时候路星辰曾见到波拉克的白鳄鱼皮带,红宝石镶成的皮带扣,波拉克的快枪,又几乎在半分钟之内,将自己的身子作蜂巢,这一切,对那个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
所以,路星辰立即以枪抵住了他的胁下:“没有什么其他的用意,只不过想在和你的谈判中,略占上风而已!”
罗教授以吃惊的声音呼叫道“谈判,什么谈判,天,我到了一个疯子!”
路星辰冷笑了一声:“别装蒜了,我们快进去吧!”
罗斯特教授在路星辰的胁迫下,当然不敢不听话,他打开了铁门,路星辰和他一齐走了进去,进了客厅,客厅的灯光亮著,和他在一张长沙发上,坐了下来。
自始至终,手枪没有离开过罗斯特。
因为,推想波拉克和罗教授,可能有著十分不寻常的关系。
那么,我胁制了罗教授,波拉克就算出现,他也不至于骤然向自己下毒手了。
坐了下来,四面一看,似乎没有人出现的迹象,路星辰立即道“好了,我们谈正经,钱小姐呢?她是死是生?”
罗教授却并不回答问题,只是大叫道:“疯了,你一定是疯了!”
随著他的叫嚷声,有一扇门,发出了“砰”地一声,打了开来,在那刹时间,神经,又紧张到了极点,连忙将罗教授的身子,拉了一拉,遮在面前。
在想像之中,那一定是波拉克出现了,已经决定了,毫不犹豫地将他射伤!
可是,门开处,几乎是跌进来的,却不是波拉克,而是罗教授的管家。那管家只跨进了一步,便站著发呆。罗教授则高叫道“叫警察,快叫警察。”
路星辰则冷冷地喝道“叫警察?只怕对你们的朋友,不大方便吧!”
罗教授气得脸都红了,道:“什么朋友?”
路星辰“嘿”地冷笑一声,道:“冷血的波拉克!”
满以为这是我的杀手锏,一说出来之后,罗教授一定会软下来的。
可是,罗斯特却只是呆了一呆,随即以手加额“天,你在讲什么?”
路星辰沉声道“罗教授,你别再演戏了,杀人王波拉克在这里,你真正的身份并不是什么科学家,本来,你们所从事的肮脏勾当,我绝不会来干涉的,但是我要你将钱小姐和白思林两人交出来,如果他们已死了,那我将会替他们报仇!”
罗教授的面色发青,道“你……你是一个幻想小说作者么?”
路星辰被罗教授的态度,弄得暴怒起来,猛地站起身来,以枪柄向罗教授的头上击去。但是,当路星辰的手枪击中罗教授之际,突然听到了电话号码盘转动的声音。
路星辰连忙回过头去,只见那管家不知什么时候,已到了电话机旁,他已经拨了两个“九”字。
路星辰连忙一扬手,喝道“停止!”
那管家的动作,立时僵住不动。
路星辰又喝道“放下电话!”
那管家以一种十分阴森的目光,望了一跟,放下了听筒,当然他是不敢不听的,因为有枪在手中!
那时候,客厅中的三个人,都僵立不动。
罗教授和他的管家,看来是被吓呆了,而路星辰之所以不动,是想到如果他们和波拉克是有来往的话,他们敢惊动警方么?
因为,储藏室中累累的弹孔,可以轻易地证明这屋中有著一个极其危险的人物!
然而,刚才若不是阻止得快的话,那管家已连拨了
三个“九”字了!
难道罗教授和波拉克是一点关系也没有的?那简直不堪设想,因为波拉克进入厨房去取咖啡壶,他完全是住在这屋子中的。
路星辰扬了扬枪道“波拉克先生呢?不妨请他出来会会面。”
那管家以十分阴沉的声音道“先生,我们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
路星辰冷笑了一声,道“你到储物室中去看一看,大概就可以明白了!”
罗教授叫了起来,道“储物室?老天,我越来越糊涂了,你这疯子究竟想在我们这里,得到一些什么?”
罗斯特竟赖得这样乾净!
路星辰冷冷地笑道“我们一起去看一看,就可以明白了,走!”拉住了罗教授的手臂,又将枪抵住了他的胁下,同时向那管家喝道“你也走!”
那管家的面上,露出了茫然的神色“到储物室去……先生,你不是想在那里……将我们解决吧!”
路星辰冷笑了一声“是我,差点在那里,被你们的朋友所解决了!”
那管家和罗斯特教授对望了一眼,两人都不出声,路星辰又喝道:“快走!”
那管家转过身,向前走去,路星辰和罗斯特教授跟在后面,又吩咐那管家道“你一路向前去,将所有的灯开著!”
老实说,如今制住了罗教授,虽然说占了绝对的上风,但是对于波拉克,却还是有所忌惮,因为在传说中,他可以在昏暗的情形之下,连发七枪,都射中扑克牌红心七的七点红心,而那张扑克牌是在他三十公尺前面的。
对著一个枪法如此神奇的人,如果他在暗,你在明,那你便等于有一只脚踏进棺材去了!
那管家依著吩咐,一面向前走,一面开著了所有的灯。
屋子之中,大放光明,仍然不敢丝毫怠慢,将罗教授的身子当著盾牌,挡在前面。
等到来到了厨房中,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时,竟松了一口气,像是走了一段长路程一样!
厨房中的一切,和昨天我所看到的一样,那只曾为波拉克握过的咖啡壶也还在,路星辰断定冷血的波拉克如今一定不在屋子中,否则,他早已出来了。
那管家在通向储物室的门前站定,转过头来看。
路星辰已经决定,先要罗斯特承认波拉克是在这里,然后,再逼他说出白思林和钱芬的下落来,这一切,当然最好是在波拉克回来之前办好!
路星辰扬了扬手“将门拉开来。”
那管家将门推了开来,不等吩咐,又著亮了储物室的灯,路星辰用力推了推罗教授,使得他踉跄地向前,然后喝道“你看 ”
然而,路星辰只讲了两个字,便立即踏前一步,将罗教授扶住,本来我那一推,是要将罗教授推跌在地面上的,然而这时却赶紧将他扶住,唯恐他跌倒。
刹时之间,静到了极点,三个人,谁也不出声,路星辰只觉得心头怦怦跳。在寂静中,唯一的声音,便是一只猫在“咪咪”地叫著。
不错,是一只猫。
储物室中有一只猫,也不是什么出奇的事,储物室通常都杂乱无章,在许多杂物的空隙之中,正是猫最喜欢藏匿的地方,可是这只猫,却使一见之下,就整个人怔住了,作声不得!
那头猫儿,有著黑白交杂的斑纹,是见过的,那正是昨天身中几枪,从杂物上跌下的死猫!至少十分相似,但如今这只猫儿,正望著他们在叫著。
除此之外,还看到了储物室中的情形。
不错,那是一间储物室,其中堆满了杂物,和所有的储物室一样。但是却一点也没有什么暴力的痕迹,没有枪洞,没有被破坏的物事,没有倒下来的东西,尘埃甚厚,显见堆在其中的杂物,久未给移动了。
老天,这算什么,是在做梦么?
乍一见到储物室中的那种情形,脑筋的确混乱到了极点。
但是,没有多久,立即镇定下来。
还不知道目前究竟发生了一些什么事,只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昨日的遭遇,绝不是幻觉,而如今,也正是在同一的屋子中!
当然,事情已经过去近二十个小时了,有那么长的时间,来布置一间满是埃尘的储物室,将有弹孔的东西搬去,喷上尘埃,补好墙壁,另外找一只相同的猫儿,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罗教授的身份是什么呢?他显然是要掩饰波拉克的存在,那么,如今的处境,可以说是危险到极点了。
路星辰将罗教授的手臂握得更紧,只想到一点必需立即离开这里。早就有人疑心波拉克表面上是单独行动,但是在他的背后还是有著一个大组织的,现在可以证明这一点了。而一个人,是绝对没有办法和这样的一个大组织作对的,要立即离开这里,并和警方秘密联络。那时,罗教授像是无可奈何望著,这老狐狸,他的表演功夫真好。
他道“年轻人,你刚才提到储物室,这里就是了。”
路星辰道“啊,我一定弄错了,你们这里很和平,是不是?”
罗教授道“就是你来得太不和平了。”
路星辰冷冷地道“我退出的时候,也非用武力不可。”
罗教授道“那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路星辰道“我不想伤害任何人,但是我却也不想被人伤害,我要你陪我出门口。”
罗教授点头道,“可以。”
路星辰推著他,出了花园的铁门,浓雾依然,这对自己很有利,因为当放开罗教授之后,可能有许多人持著枪想杀自己,但是在浓雾的遮蔽之下,他们将难以如愿。
出了铁门,路星辰将罗教授一推,推出了几步,而自己,即立即向后倒跃了出去,没入了浓雾之中,躲了起来。
浓雾像毛毛雨一样,草丛之中,早已湿透,躲了五分钟,身上也湿了,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向前望去,依稀可以看到罗教授在门口站了一会,然后向门内走去。
他只走出一步,便看不到他了。
但是,却听到了一阵急骤的脚步声,接著,便是那管家的声音,道“教授,要报警么?”
罗教授道“不必了,年轻人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我想他是不会再来了,快将我的自卫手枪收好,你一直不赞成我枪中不放子弹,但今晚幸而没有子弹,要不然,我一发现他的时候,只当他是小偷,几乎要放枪了。”
罗教授的声音,渐渐远去,再接著,便传来了关门的声音。
又呆了半晌。
事情仍然有两个可能。其一罗教授根本是无辜的,是自己庸人自扰,找错了目标,但是,冷血的波拉克的出现,又怎么解释呢?其二,罗教授和管家,是明知自己没有离去,这些话是讲给自己听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两人也实在太深谋远虑,是难以对付的敌人!
路星辰又伏了三十分钟左右,才轻轻地顺著路,走了下去,找到了车子,打开了车门,驶著车子下山去。
我的车子在潮湿的路面滑行著,在一条坡势陡峭的路上,突然发觉,车子下滑的速度,已不受控制,同时,看到路面之上,闪起了一种奇异的反光,那是油而不是水!
在陡峭的路上,有人倒上了油!
这是何等卑劣的谋杀手法!
路星辰心中不禁冷笑,因为想害自己的人,手法也未免太低了,凭自己的驾驶技术,在路面上倒些油,就可以使他命丧了么?
路星辰踏了下刹车,可是,车掣却是松的!
立即感到,是太乐观了,敌人十分高明,他们将自己的刹车也破坏了,车子迅速地向下滑去,去势越来越快,已不及作其他的考虑,打开了车门,身子向外,穿了出去。
几乎是身子才一著地,还在打滚间,在前面六七码处,已经传来了“轰”的一声巨响,车子,不知撞在什么地方了。接著,便是熊熊的火光,在浓雾之中,亮了起来,伏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这时,倒是路面上的污油救了。
因为曾在路上滚了几滚,令得我的身上,也都沾满了黑色的滑*润油,所以,尽管火光可以及到伏身的地方,路星辰伏在地上,却也不容易为人发现。
之所以说污油救了我的命,那是因为又看到了冷血的波拉克!
看不清那人的脸面,是因为火光闪耀和浓雾的原故,但是路星辰却看到了那人腰际一团闪耀的红光,那红宝石的腰带扣子。
同时,那种站立的姿势,也是波拉克所独有的,他站在那里,就表现出他那种冷酷、无情、嗜杀成性的可怕性格来。
破坏自己的刹车,在路面上撒上滑油,使自己车毁人亡,这对波拉克来说,实在是小事一桩,因之他站著欣赏的时间并不长,便动身向外走了开去。两次见了波拉克,但是两次都没有见到他的本来面目。
波拉克没入了浓雾之中不久,路星辰便听到了有汽车发动的声音。
站起身来,车子仍在燃烧,但已只剩下一堆废铁了。
并无意凭吊自己的车子,只是站在车旁,回想刚才那生死一线间的经历,如果迟跃出车子十秒钟,那么自己……如今已是一团焦炭了。
路星辰在想波拉克一定是太自信了,这人是可怕的魔鬼,但是他的自信,则是他致命的弱点!他除非不失败,要不然,他一定失败在他的自信上。
而事实上,他已经失败在他的自信上了。
昨天,他自信在他自制的特级快枪疯狂扫射之后,便不会再有生存的物事,但是却恰好躲在门后避过了他。
而如今,他以为车毁之后,自己一定烧死了,竟不详细检查一下,就离了开去,而事实上,则早已跃出车子了!
本来认为和波拉克作对,几乎是难以想像的事情,但如今想法不同了。
一来,是因为波拉克既然要将自己置于死地,必需与他周旋,这其中,绝对没有转回的余地。二来,已发现了他的弱点!
只要发现了他一个弱点,便可以进而发现他更多的弱点,使他失败!
路星辰吸了一口气,沿著路,向山下走去,经过了两个的士站,却远远地避了开去,身上满是油污,接近人是会惹人注意的。要先回家再说。
当然不是放弃了追踪白思林和钱芬两人的下落,只不过要采取另一个方式,并不是独力进行的方式。准备一回到家中,便立即和警方秘密工作室联络。
花了将近一小时,才步行到家门口,看到我家楼下大厅,灯火通明,这时已经是下半夜了,难道保姆在家里?路星辰快步来到了门前,取出钥匙来,打开了门。
第三百二十章 他们变成了骷髅
才一开门,便听得保姆的声音,道“你回来了。”
路星辰呆了一呆,原来有人在等啊,那是什么人呢?跨了进去,只见保姆已迎了上来,以充满了惊讶的眼光望著。
的确,这时候,任何人见了,都不免惊讶的,因为由头到脚,全是可怕的油污!
路星辰忙道“有人来找我么?”
保姆向大厅角落的一张沙发指了一指“不错,有一位小姐来找你……”
保姆在讲这句话的时候,压不住心头的恐惧。
路星辰听说有一位小姐来找自己,心头正在奇怪间,保姆已压低了声音“我……我怕。”
路星辰呆了一呆“你怕什么?”
保姆的声音更低了“那位小姐的打扮,就和上次的那个骷髅精……是一样的。”
路星辰呵斥道“别胡说!”
保姆却还拉住衣袖,道“千万要小心才好。”
路星辰一推,推开了,高声道“谁来找我?”
已向保姆刚才指的角落看去,也看到了有一位小姐坐在一张高背沙发上,但因为沙发的背很高,几乎将那位小姐的全身,尽皆遮住,所以只能看到那位小姐放在沙发扶手的手臂,并看不清她是什么人。
路星辰一面问,一面已向前走了过去。
才走出了两步,便听得那位小姐开了口“请你别再向前来。”
一听那声音,更是大奇,因为那分明是钱芬的声音!为了她一日未归,而几乎车翻人亡,原来她却在这里,她在弄什么玄虚?
路星辰当然未曾将她的话放在心上,继续向前走去,一面问“钱芬,是你么?你可有和家人通过电话么?你到哪里。”
路星辰才讲到这里,已来到了钱芬的近前,钱芬突然离开了沙发,向后连退了几步,尖声叫道“别再走近来,别再走近来。”
路星辰抬头向钱芬看去,不禁呆住了。
钱芬穿著一条长裤,外面则穿著一件不很称身的长大衣,带著手套,头上至少包著两条深色的丝巾,将她的头脸,完全裹住,而且,在午夜,在室内,她也戴著一副黑眼镜。
保姆说得不错,钱芬这时的打扮,和白思林上次来的时候,几乎一样,将她的身子,完全遮蔽了起来。
突然之间,一股莫名的恐惧,像是突然袭到的电流也似,穿通了自己的全身,震了一震,指著钱芬“你……你……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钱芬的声音,听来反倒还镇定得多,她道“你不必问这些了。白思林的下落我已找到,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路星辰踏前一步,钱芬后退一步,路星辰沉声道“不,事情没有过去,正在开始,白思林怎么了?你怎么了,你们必须对我说!”
钱芬尖声说著,几乎是在高叫“我说事情已过去了,你不必多管闲事,就是帮了我们的大忙,你更不可以通知警方!”
路星辰紧钉著道:“为什么?”
钱芬吸了一口气道“因为事情已经过去了,何必再惊动什么人?”路星辰一声冷笑“事情过去了?钱小姐,你为什么作这样的打扮?”
钱芬的身子向后缩了一缩“我……我得了重伤风,所以才这样的。”
路星辰斩钉截铁地道“不!你遭到了和白思林相同的遭遇,是不是?你说啊?你怎么不开口?你们究竟遭到了什么事?”
路星辰一面说,一面一步一步,向前逼了过去,钱芬则一步一步地向后退著,她终于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了,她背靠在墙上,急速地喘著气,道“你别近来!别近来!”
路星辰自然不听她的话,手一伸,已向她的肩头搭去,看出钱芬的神经,正处在极度的恐惧和震惊之中,要先按她的肩头,令她镇定下来。
在那一瞬间,路星辰忘了钱芬在柔道上有著极高造诣这一件事了。
我的手,才一搭上她的肩头,她猛地一侧身,已经抓住了路星辰的手腕,路星辰只觉得身子猛地一转,身不由主,“叭”地一声,跌倒在地上。
然而,路星辰在跌下之际,却还来得及抓住钱芬的一只衣袖,那只衣袖。在整个人的重量压坠之下,“嗤”地一声响,被路星辰撕裂了下来。
钱芬发出了一声惊呼,向外奔去。
路星辰不明自她何以惊呼,她只不过被撕去了一只衣袖而已,仍然没有发现什么异状,但是钱芬向外奔去,却使路星辰非截住她不可,猛地扑出,钱芬慌乱地以她的手臂来挡格路星辰,路星辰又抓往了她的衣袖,她又猛烈地一挣,路星辰又将她衬衫的袖子,拉了下来。
在她衬衣的袖子被路星辰拉下来之际,路星辰猛地一呆,第一个感觉,是在做噩梦,第二个感觉,则是并不是在做梦,但是是在作什么呢?却说不上来,除了呆呆地站著之外,什么也不能做。
在衬衣的袖子也被拉下来之后,钱芬的右臂自然裸露了。可是那是什么样的裸露?看到一条完整的手背骨,一端连在钱芬的肩上,另一端,则还戴著手套!
路星辰就这样,眼睁睁地
看著钱芬,摆动著那条手臂骨,奔出了大门。
路星辰呆呆地站著,直到又有“蓬”地一声传来,将路星辰惊起。
那“蓬”地一声,是保姆站立不稳,而跌在地上所发出来的声音,我向她望去,只见保姆的面色,白得极其可怕。而路星辰相信,自己的面色,一定也好不了许多。保姆身子发著抖,站了起来,道“我们……要搬家,这里住……往不得了。”
路星辰快步赶到了门前,道“别胡说!”
向外看去,门外黑沉沉地,早已没有了钱芬的踪迹了。知道追出去也是没有用的,因之只得颓然转过身来,慢慢地向楼上走去。
一直到热水由头上淋下来,路星辰开始洗去身上的油污之际,脑中,还只是乱轰轰地一片,嗡嗡作响,一点头绪也整理不出来。
先用热水淋浴,再以冷水淋浴,企图使中间的头脑清醒过来。
但是,当路星辰重又穿好了衣服时,脑中,仍然乱成一片!只知道,钱芬和白思林两人,已遭到了相同的怪事,他们两人,如今当然也可能在一起。
然而,天,那究竟是什么事呢?他们……他们的肌肉,去了哪里?为什么他们一个的手,一个的手臂,只剩下了骨骼?还是他们全身,都已剩下了骨骼!
当想到这一点时,不自由主,尖声笑了起来,觉得自己的想像力,太丰富些了,一副骨骼,人能在变成了一副骨骼之后,依然会说话,会思想,会走动,甚至会使柔道么?
只觉得自己的脑中,越来越是混乱,钱芬和白思林两人遭遇的神秘,比诸冷血的波拉克,有过之而无不及!根本已不及再去进一步设想,在波拉克、罗斯特教授和白思林、钱芬之间有著什么关系了。
路星辰在我的书室中踱来踱去。其实,与其说是踱来踱去,不如说是跳来跳去好得多。路星辰心绪烦乱到了极点,坐立不安。
可以说,在以前,从来也未曾遭遇到这样的事情过。
但是如今,难道当真相信保姆的话,白思林和钱芬两人,都是“骷髅精”么?
在书房中,一直折腾到天明,保姆才来叩门,路星辰打开了门,她交给了一份电报,说是刚送来的,拆开一看,电报是白思齐打来的。
路星辰精神不禁为之一振,希望从他的来电中,得到一些什么线索。
可是该死的白思齐,他全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他的电报说白思林是一个性格孤僻的怪人,大可不必去理会他,又说他得到那只黄铜箱子的经过太复杂,断然不是书信来往所能够讲得明白的,最后他还说,如果路星辰闲得无聊,何不到埃及去和他作伴,他看肚皮舞也看得厌了。
路星辰匆匆地看完了这封电报,冲动得立即将之撕成了粉碎,白思齐的口气,竟然还如此轻松,去他妈的肚皮舞,你的弟弟,可能正在跳白骨舞。
但是,路星辰随即冷静了下来。
路星辰可以绝对肯定,白思林和钱芬两人,所遭遇的怪事,一定和那只古印加帝国的黄铜箱子有关。如果能知道那只黄铜箱子的来龙去脉,对于了解整个事件,一定可以有极大的帮助。
路星辰为什么不能真的上埃及去呢?
但是,难道自己抛下白思林和钱芬两人不管了么?虽然从他们两人的行动来看,他们似乎不要自己的帮助,但相信,那多半是由于他们以为自己无能为力。
难道白思林和钱芬两人的奇怪遭遇,路星辰会不能帮助他们么?
下楼去,草草地用完了早餐,在喝咖啡的时候,已经决定,等上三天,如果白思林和钱芬两人,再不出现的话,那路星辰就赶去和白思齐会面。
这时,路星辰相信白思林、钱芬和波拉克之间,并没有什么关系,因为如果钱芬曾经到过罗教授住宅的话,何以他还能够脱身来到这里?
路星辰以为自己的判断是非常正确的,但是却不知道在实际上,这时,已犯下第三个错误了。第一个错误是未曾留住白思林,第二个错误是未曾留住钱芬,第三个错误是竟以为波拉克、罗斯特和白思林、钱芬之间,并没有什么联系,而之发现波拉克在此,只不过是一种巧合!
路星辰一面喝咖啡,一面和秘密机构的负责人,陈长青通了一个电话,路星辰告诉他,国际知名的暗杀专家,冷血的波拉克,正在本地。
陈长青的声音十分激动,但并不震惊,因为他知道波拉克在远东,但是却不知道他就在本地,路星辰将发现波拉克的经过说了一遍,提到了罗斯特和他的管家,但却没有提到白思林和钱芬。
陈长青和所有的优秀的秘密工作者一样,并不喜欢多说话,他只是“唔唔”地听著,然后说一句“多谢”。
和杰克通过电话之后,路星辰觉得松了一口气,因为已经将波拉克的事,交给了警方,自己只要去弄清楚白思林和钱芬两人的下落就行了。
要在一个大城市中找两个人,自然不是容易的事情,但是,要找白思林和钱芬那样打扮的人,应该不会是什么困难的事。
路星辰又和小郭,联络了一下,请他去追寻这样两个人的下落。然后
自己也出动去了解白思林和钱芬平时所交往的人,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而发现他们。
但是,一天下来,路星辰却一点结果也没有。
当天晚上,路星辰觉得十分疲倦。那不是因为昨天晚上根本没有睡,而且因为一天下来,根本一点进展也没有!
白思林和钱芬,这两个怪人。
路星辰可以这样称呼他们,仍然一点信息也没有。
当晚,路星辰虽然疲倦,但是却睡得不好,第二天一早,便醒了过来,莫名其妙地到处踱著,直到保姆递了早报给路星,路星辰才无聊地坐下来看报,突然间,视线停在一则平时我绝不会注意的小新闻上。
那是属于“时人行踪”一类的无聊新闻,但这时却给路星辰意想不到的刺激,新闻标题如下
国际知名数学教授罗斯特赴埃及考察。
内文很简单,大意是说罗斯特教授,已于昨日晚上,搭飞机到埃及去了。
数学家到埃及去,有什么可以考察的,路星辰实是弄不明白,而一看到这则新闻,却觉得,在一些事情当中,有一条线在连贯著。
这一条线,还隐隐约约,不能捉摸,但至少已有一个概念了。
那只黄铜箱子,是从埃及来的,白思林打开了箱子,便发生了意外,后来又和罗教授可能发生关系,如今,罗教授又到埃及去了。
这其中,不是有著一条无形的线在连贯著的么?
虽然想到了这一点,但是对于整个事情,仍然是一片模糊。只不过路星辰看到了这篇新闻,便作出了一个决定也到埃及去。
路星辰到埃及去,一则是为了和白思齐会晤,二则,也好监视罗教授的行动。当然,不是立即就去,至少要得到白思林和钱芬两人的消息才走。
那一天,路星辰又花了一天的功夫,茫无头绪地四下找著,当然是没有结果。到了家中,小郭,打电话来,没有结果。
没有结果!路星辰叹了一口气,什么时候,才会有结果呢?路星辰连晚饭也没有吃,便倒在床上,呆呆地想著,突然之间,电话铃响了起来。
到这时,才看到时间,原来在沉思中,时间也过得那么快,已经是晚上十一时了。拿起了听筒,只听得那面传来的,是一阵急速的喘息声。
路星辰疾声问道“谁?谁?”
那面的喘息声停止了片刻,接著,竟传来了白思林的声音。如果能够从听筒中伸进手去,抓到对方的话,那一定会不顾一切地伸进手去了,可惜不能,只能听到白思林的声音。
他的声音在发抖,道“求求你,别再理我们的事了,别再到处派人,打听我们两个人的下落了,好不?”
路星辰知道绝不能操之过急,这时候,只能捕捉到白思林的声音,如果一急,他一收线,便再也没有法子去找他的下落了。必需要和他尽量地多说话,好探明他在什么地方!
所以,路星辰装著若无其事,“哈哈”笑了一下,道“打听你们的下落?白先生,那只怕是你的多疑吧!”
白思林道:“还说是我多疑,我今天才和我们的熟人通电话,每一个人都问我们在什么地方,都说有私家侦探来调查过我们,不是你是谁?”
白思林的话,那足以证明推断不错,白思林和钱芬两人,是在一起。
路星辰笑了一笑“那也不错啊,你们两人,在这一天中,一定觉得十分有趣了?”
白思林的声音变得十分粗暴“有趣,嘿,有趣,我们是在逃避著所有的人,与荒山野岭为伍。”、
但讲到这里,像是发现再讲下去,会泄露他的行踪一样,突然住了口。
路星辰连忙道“你究竟在哪里,我急需与你会面。”
白思林怪笑著,声音听来,十分骇人:“不会的,我不会告诉你的,而且,我也不会再涉山过水,来打电话给你了,你不必再费心机来找我们。”
路星辰连“喂”了几声“那么,我怎向你的哥哥交待呢?他这几天就要来了。”
这是一句谎话,但是这一句谎话,却显然发生了预料中的作用。
白思林不出声,他沉默了许久,才道“不,不,他不会来的。”
路星辰诚恳地道“你和钱芬两人,或者是遭到了极度的困难,我们何不见面,再来慢慢商量,共同解决?”
尽管路星辰的语音充满了善意,但是白思林却还是断然地拒绝了,道“不,不,我哥哥如果来了,那你就告诉他,如果他还要回埃及去的话,再有机会发现那种黄铜箱子的话,千万不要打开它!”
他话一讲完,便传来了“嗒”地一声,路星辰一连“喂”了几声,白思林早已不在了。
路星辰可以说什么线索也没有得到,但是,却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路星辰从白思林的电话中,可以肯定他不是在市区。最大的可能,他是在一个没有人到的离岛上。因为早已查到白思林有一艘小型游艇的,而日间,路星辰曾到码头去看过,游艇已不在了。
他和钱芬在一起,在一个荒岛上。
第三百二十一章 寻找透明的他们
到如今为止,自己所知就是那么多了。路星辰心中乱到了极点,更加没有睡意了,走到了书房,闭著眼睛,在书架上取下了一本书来。路星辰决定不论那是什么书,都要读它,到有了睡意,或是天明为止。
书取下来,路星辰向封面一看,不禁苦笑,原来那是一本日本人所出的“原色热带鱼图谱”。有一个时期,对养热带鱼,发生过兴趣,这本书也是在那时候买的,在如今那样的情形下,却要强迫自己看这样的一本书。
路星辰将这本书在手掌上拍了拍,正准备将之换回书架上之际,脑中,突然想起了一个念头!
那念头是突如其来的,不过不怎么清晰,继续翻找这本书。
不到一分钟,路星辰已经注视著一幅图片,那是一条鱼,热带鱼,正确地说,是一条透明的猫鱼。
这条鱼,大约有七公分长,半公分上下宽窄,所有的内脏,集中在头部,百分之九十的身子,只是一条鱼骨,排列得十分整齐的鱼骨,因为它的身子是透明的。
这种鱼并不是什么珍品,在任何水族馆中,只要一元美金上下的代价,便可以买到一对了。
那画印刷精良,原来的相片也拍得很好,就像是一条鱼骨在游水一样!
一条鱼骨在游水!
路星辰立即将之和“一条臂骨在挥动”、“一副手骨在开门”联系了起来。
路星辰的双眼,定在那幅透明鱼的图片上,觉得整间屋子,像是在旋转一样。
透明鱼,鱼身的肌肉绝不阻碍光线的透射,所以它看来就像是一条鱼骨在游水一样,那么,白思林和钱芬两人,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呢?
是不是他们的肌肉,已经完全不能阻挡光线,因而,他们的肌肉虽然存在,但因为光线能够顺利通过的原因,而不能被人类的眼睛看到,所以,他们两人,实际上已变成透明人了呢?
噢,一面感到自己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太疯狂了。
然而,却越来越觉得这个想法,已经触摸到一些事实了。
绝对没有一个人的手上肌肉,手臂上的肌肉完全消失了之后,仍然可以毫无痛苦地活动自如的。
那一定只是他们的肌肉,在路星辰的视线中消失而已,实际上,肌肉是还存在著的。
这是不可思议的事,这是震撼人心的怪事。
虽然自信已找到了答案,但是路星辰却无法知道他们两人,何以会变成这样子的!
路星辰呆了好一会,才想起去看一看那透明鱼的说明。那说明十分简单,说这种透明鱼,原产在南美洲的若干小溪之中,近年已在水族箱中繁殖成功。这种鱼有著强烈的自我恐惧感,若是和其他的鱼养在一起,它一定远离其他的鱼,即使因之饿死,它也不会接近其他鱼类的。
这一段说明,有两点是使人十分注意的。
第一,这种透明鱼原产南美洲。而对历史有研究的钱芬,则肯定那只黄铜箱子是印加帝国时代的产物。印加帝国正是在南美洲建立了他们的高度文明之后,又神秘地消失了的。
第二,那种鱼有著强烈的自我恐惧感,如今,白思林和钱芬两人,不也是这样么?
实在,这也难怪白思林和钱芬两人的,试想想,当你站在穿衣镜前,当镜中反映出来的你,并不是了具有血有肉的人,而只是一具枯骨的话,你能不在心中产生出强烈的恐惧感么?
当你只能触到你自己身上的肌肉,而不能看到那与生俱来的肌肉时,你能不陷入极度的恐惧之中么?
路星辰相信,白思林和钱芬两人,相继来找自己,都是因为他们想来求助于自己之故。
但是他们却终于未曾开口,便夺门而出!
那自然是因为他们一见到自己,便产生了强烈的恐惧感之故!
真怀疑,一个正常人,在这样的变故之下,他的神经,能支持多久,而不崩溃。
放下了那册“原色热带鱼图谱”:路星辰决定要找到他们两人!
已知道他们两人在一个离岛上,当然不能逐岛逐岛去找,但是可以通过和国际警方的关系,要求本地警方,派出直升机去寻找。
通过直升机的直接寻找,和周密的空中摄影,要发现他们,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甚至可以不必向警方解释,在找寻什么,没有请求,警方也一定会答应。
路星辰立即和警方联络,直升机是现成的,随时可以出动,空中摄影机的装置也只是极短的时间便可以完成的事。只要一个帮手驾驶员兼摄影师。本来是可以自己驾驶的,但是恐怕如果只有一个人的话,当路星辰发现了他们的踪迹之后,必需将直升机降落在岛上,他们便会因为极度的恐惧,而生出什么不智的事来。
当路星辰到达直升机机场的时候,天色已经微明了,向机师传达了命令。路星辰命令他不断地在各离岛上空盘旋,直到有所发现为止。
他们携带著充足的燃料,在上空盘旋,又盘旋,路星辰以长程望远镜,注视著每一个荒岛。
到了下午,直升机已经两次飞返基地,补充燃料,真怀疑白思林的游艇,是不是能够驶得那么远,但是还是一个一个岛找著,而且还吩咐机师不要飞得太低,以免白思林和钱芬两人,警觉路星辰是在找他们。
暮色渐临,直升机的燃料,也不容许他们继续找下去了,正准备放弃搜寻,回到家中去仔细研究空中摄影之际,突然,在一座孤零零的小岛之旁,看到了一艘中型游艇。
在望远镜中,
路星辰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个游艇的样子,是白思林的游艇,路星辰的心情兴奋得简直难以形容。
路星辰令机师飞开去,然后,直升机接近海面,先放下了一艘打气的橡皮艇,然后,路星辰也从直升机上跳了下来,落在橡皮艇上,直升机升空而去,留下震惊一个人在茫茫的海面之上。
暮色散布得很快,当路星辰在海面上,划到一半之际,已经很黑暗了。
幸而还可以看到前面的那个小岛,不致于失去了目标。
当橡皮艇,无声地驶近那个岛之际,路星辰绕著小岛,划了半周,使震惊接近白思林的那艘游艇。游艇中显然没有人,他们两人是在岛上。
路星辰将橡皮艇隐藏在两块岩石之间,然后爬上岸。
岛上一片黑暗,也十分静寂。当路星辰在海面上向这座小岛划来之际,只觉得那小岛十分小。
但当上了岛,却又觉得要在嵯峨的岩洞中,在深深的灌木丛中找两个人,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路星辰以最轻的步法,向前走著,天色十分黑,是对自己有帮助的,因为那使自己不会被他们两人发现。
路星辰一面走,一面用心地倾听著,当来到了岛中心的时候,突然闻到了一阵焦味,那是属于食物所发出来的焦味!
路星辰立即停住,仔细地辨别那一阵肉焦味的方向,然后再慢慢地向前走去。不一会,虽然在浓黑之中,也可以看到一个帐篷,支在一道小溪的旁边。
路星辰一见到帐篷,心中便不由得紧张起来。
因为再向前走几步,就可以和世界上仅有的两个透明人相会了。
路星辰慢慢地掩近帐幕,到了伸手可以到帐幕粗糙的帆布之际,听得帐幕之中,传出了白思林的声音,道“芬,你在想什么?”
路星辰连忙停住,惟恐惊动了他们。
当然是要让他们知道路星辰已经找到了他们的。但是路星辰却得找一个最妥善的现身方法。如果这时,路星辰突然出声,甚至现身,那想他们两人,一定会因为过度的震骇而发疯的。
路星辰伏著不动,只听得钱芬的声音,也从帐幕之中传了出来“林,你或许不相信,我并不在想我们本身的事。”
白思林道“那你在想著什么?”
钱芬道“我在想,我已经解决了历史上的一个大谜,但是只怕公布出去,没有人会相信我,没有一个历史学家会相信我的结论。”
白思林叹了一口气“到如今,你还在想著历史!”
钱芬苦笑了一下“我不能不想,无论如何,我要设法使世人知道这个历史上的谜已被我解开了。”
白思林的声音,显得十分无可奈何“你解开了什么历史上的巨谜?”
钱芬的声音,却很兴奋“印加帝国,南美平原上的印加帝国,印地安人中的一族,组成了印加帝国,那是当时世上最具文明的古国,可是后来,这个古国的所有人,全不见了,只留下精致的废墟,给人凭吊,至今无人能够研究出那是为了什么原因,是什么原因使这个有著高度文明的古国消失的?”
白思林仍是苦笑著,道“那你说是为了什么呢?”
钱芬道“那还用说么?当然是所有印加帝国的人民,都遭到和我们同一命运!”
白思林的声音之中,充满了惊骇“芬,你说我们会死?”
钱芬道“你怎么啦,人总是会死的。唉!”
白思林默然不出声。
钱芬又叹了一口气“我们是现代人,神经自然比古代人健全些,但我们遇到了这样的事,已经震骇到这种程度,你想一想,若是古代人,他们将会怎么样?”
白思林仍然不出声。
钱芬的声音,十分沉重“自杀,古代人一定以为那是世界末日来了,那一定是一场可怖之极的集体自杀,使得印加帝国的人完全死光,陡然之间,一个古国不见了!”
白思林仍然不出声。
钱芬的声音,听来像是正站在历史学家会议的讲坛上,在发表她具有决定性的学术演讲一样“但是,还有一些人,并不是立即就神经慌乱到自杀的,他们铸成了那黄铜箱子,将那。”
钱芬讲到那里,白思林突然叫道“不要提起那魔鬼的东西!”
钱芬顿了一顿,没有说出那黄铜箱子中的究竟是什么来。
她续道“他们还在箱面上,铸出了当时情形的浮雕画,一切生物,都只剩下了骨骼!”
路星辰听到那里,不由自主地震了一震。自己的猜想,已被钱芬的这一句话证实了。果然,钱芬和白思林两人的肌肉,已经消失了,在人们的视线之中消失了。
白思林尖声叫道“别说了!别说了,我受不了了!”
他叫了几声,忽然又道“你点著灯看看,我们或许已经恢复原状了。”
钱芬道“不会的,你别妄想了。”
白思林却坚持道“我们会突然地变得那样可怕,自然也可能突然的恢复原状,你点著灯,我们来看看!”
在白思林的声音中,充满了急切的希望。
路星辰听了一阵摸索声,接著,灯光一亮,连忙将眼凑在帐幕的一道缝上。
从那道缝中,可以看到帐幕中的情形。
天,路星辰不由自主,紧紧地握住了可以握到的帐幕绳子,两手中直冒著冷汗,……该说什么好呢?该如何说才好呢?
路星辰所看到的,所看到的,唉,那是不是真是所看到的事实呢?
看到,在一盏马灯的灯光下,两具完整的白骨,一具坐著,一具蹲著。
路星辰可以毫无疑问地因为盆骨的构造不同,而分出他们的性别来,坐在地上的那具是女的,那自然是钱芬了,而蹲著的那具,自然是白思林。
路星辰看到白思林以他的手指骨,在离他臂骨寸许的地方,拼命地按著。
他的指骨并没有法子到臂骨。
这是当然的事情,就像大家,都不能以自己手指骨的尖端,到自己的手臂骨一样,因为手臂上有肌肉,只不过变成了水晶般的透明而已。
他的声音之中,充满了绝望,道“看不到了,什么都看不到,没有肌肉,没有神经,没有血液,没有毛发!为什么不连骨头也变成透明呢?那我们便是真正的隐身人了!”
钱芬也开口了,路星辰看到上颚骨和下颚骨在迅速地开合“可惜那东西不在了。”
“不要提起那东西!”白思林叫著。
这时,路星辰看到了他们两个人和枯骨唯一不同的地方,那便是,他们两人的眼珠还在眼眶之中,眼骨眶中,就是那么孤零零,黑溜溜的两颗眼珠,看来更是令人冷汗直淋。
当然,他们的眼珠路星辰是一定可以看到的,那是因为如果光线甚至能透过他们眼珠的话,那么,他们本身,便什么东西也看不到了。
白思林隔了片刻,才道“……你又提起那东西来作什么?”
钱芬“嘿”地苦笑了一下:“我是说,如果我们对著那神秘的光线的时间长一些,或者次数多一些,会不会连我们的骨骼,都变得看不见呢?”
白思林躺了下来,以他的一条臂骨,绕住了钱芬白森森的颈骨。
路星辰可以看到他们两人全身的骨骼,当然他们身上是什么衣服也没有穿著的。这是十分可以理解的。他们本来就是未婚夫妇,陡然之间,遭到了如此可怕的遭遇,他们不知道自己可以活到什么时候,以及如何活下去,他们为什么不趁还活著的时候,尽量享受一下人生呢?
如果他们身上的肌肉路星辰可以看得到的话,那么此际帐篷之内,一定是春光旖旎,一定会脸红耳赤的了。
但如今,却只是两具白骨,并排躺在一起。
忽然之间,路星辰想到他们被一层看得见的肌肉包住了骨骼的人,如果全能够来看看白思林和钱芬这时候的情形的话,那么一定会彻悟的。
人生数十年,迟早会化白骨的,即使在未化为白骨之前,也只不过是薄薄的一层肌肉,在裹著白骨活动而已,既然如此,又何必勾心斗角,你争我夺,又何必有那么多的七情六欲?
只听得白思林叹了一口气,道“把灯吹熄了吧。”
钱芬弯身起来,路星辰可以看到她肋骨的正面和反面,也就是说,可以看穿她的身子,但只是见到骨骼,除此而外,什么也看不到。
帐幕内的灯熄了,过了好一会,路星辰才能有力道退出了几步,坐在地上。
已经发现白思林和钱芬两人了,但是该怎么办呢?现身去和他们相见么?
设身处地想一想,如果成了这样的怪模样,那会怎样地躲避著他人呢?当然不愿与任何人见面的,与他们相会,那绝不是办法!
那么,路星辰是留下一封信,然后躲在一边,来看他们的反应么?
那也不是办法,因为他们看到路星辰留下来的信,和见到路星辰的人一样,都会受到极大的震惊。
路星辰呆呆地坐了许久,仍是一点办法也想不出来。
暂搁下了这个念头,又将他们两人的遭遇,略为归纳了一下。现在,路星辰知道白思林在打开了那只黄铜箱子之后,箱子之中乃是一种会发出神秘的光芒来的东西,白思林首先变成了透明人。
因为那种神秘的光芒,先照射到他的身上。
然而,钱芬也有了同样的遭遇。
钱芬是在什么地方见到白思林,为什么她竟会有了同样的遭遇,她和白思林又是怎样来到这个小岛上的,路星辰完全不知道。
路星辰所知道的只是钱芬所发生的这一切,全是她在那天早上,和自己分手之后,一天之内的事。
而且,路星辰还知道,那会发出神秘光芒的物体,如今已不在他们处了。
路星辰是如何急切地希望问他们,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和这东西如今在什么地方啊!但是却不敢现身,怕惊动了他们。
路星辰又悄悄地向帐幕走去。
希望在他们两人的交谈中听到多一些东西,因为知道他们两人,是必然不会睡得著的。
果然,路星辰在帐幕旁隐伏了没有多久,便又听到了白思林的声音,白思林先叹了一口气,然后道:“你说的话,有些道理。”
钱芬道“我说的什么话?”
白思林道“我们经那种光芒的照射几次的话,可能全身都透明了,成为隐身人,那么我们的处境,就会比现在好些了。”
钱芬道“是啊,可是那东西,却在罗教授家中,我们有什么法子去到罗教授家中?我实在不想再将身子全部包住,混在人中了。”
路星辰心中暗踏吃惊,原来事情当真和罗教授有关的。看来原来的推断一点也不错。
白思林在离开了路星辰的住所之后,便去找罗教授的,当他的车子堕崖之际,他并不在车中。
第三百二十二章 看不见的人
他那时在什么地方呢,是不是在罗斯特教授的家中呢?
路星辰只听得白思林道“我还要去试一次。”
钱芬则以十分惊惧的声音道“别去了,别去了,昨天晚上,你去市区打电话的时候,我一直发著抖,直到你回来为止!我实是不敢想,如果人们发现了我们,会怎么样。”
白思林苦笑道“事到如今,至少已有三个人知道我们的秘密了,一个是路星辰,还有两个,是罗教授和那个叫波拉克的石头一样的古怪男子。”
钱芬叹了一口气,道“不知道这三个人,会不会将我们的事传出去?”
白思林道“我想不会的。”
路星辰偷听到这里,心中的惊骇程度,也已经到了所能忍受的顶点,如果再有什么意外发生的话,一定会因为忍受不住而出声尖叫起来的了。
原来白思林和波拉克也见过面了!
他们和波拉克见面的地点,当然是在罗斯特的住所,那么,罗斯特和波拉克之间,的确是有著关系的,只不过自己去的时候,捉不到证据而已。
由此推论,罗教授忽然有埃及之行,也一定不是偶然的事情了!
钱芬又道:“如果肯定我们能变为隐身人,那倒不妨冒一次险,但是如今,我们却只有在这里居住下去。”
钱芬接道“昨晚你带回来的食物,足可以供我们一个月的食用了,而我们在这里,又不会有人发现的。”
白思林叹了一口气,道“看来也只好这样了。”
他们讲到这里,便静了下来。
路星辰等了一会,听不到他们再讲话,使悄悄地向后退了开去。
在退开去的时候,路星辰已经有了决定,自己的决定是,绝不会惊动他们。反正他们有著足够的粮食,在一个月之内,是不会到其他地方去的,为了确保他们不离去,会在离开之际,对白思林的游艇,作小小的破坏,使之无法行驶。
而在这一个月中,路星辰要尽量为他们设法,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弄得更清楚,要知道罗教授到埃及去的原因等等。
如果一个月的努力,并没有法子使他们的现状得到改变的话,那么路星辰再和他们相见,共商对策,也还不算是太迟。
路星辰退到了海边上,将白思林的游艇马达上的电线,拉断了两根,相信白思林是绝对不知道他的游艇在什么地方损坏而致不能行驶的。
然后,跨上了橡皮艇,慢慢地在海上划著。
当然路星辰不是划回家去,这个小岛离市区十分远,怎能划得回去?只要在海上飘到天明,直升机自然会来接自己回去的。
第二天天明时分,路星辰听到了直升机的声音,已经到了看不到那小岛的地方,放出了一枝信号枪,直升机发现了路星辰的所在,放下长绳,将路星辰拉上了直升机中。出乎意料之外地,负责秘密工作的陈长青,居然在直升机中!
这时候,在直升机中,他便是这样毫无表情地望著路星辰,像电车中的陌生人一样。
路星辰坐了下来,耸了耸肩,道“陈长青,我不认为我们的相会是偶然的巧合。”
“当然不是。”他的面上,仍然毫无表情。路星辰的心中忽然想起了一个奇怪的念头,觉得,陈长青和波拉克,其实是同一类型的人。钱芬和白思林不是以“和石头一样的古怪男子”,来形容波拉克么?
路星辰又追问道“不是偶然,那自然是有意的了?”
陈长青沉声道“不错,我知道你将会在这里附近的海面登上直升机,所以特地来向你道谢的。”
路星辰不禁觉得十分奇怪“向我道谢?”
陈长青点了点头,道“不错,因为你向我们提供了有关波拉克的情报。”
路星辰吃了一惊,道“陈长青,你以为这是在任何场合都可以公开讨论的事么?”
路星辰已经说过,不喜欢和波拉克这样的一个冷血动物周旋,所以,才将这个情报通知秘密机构的。
这种告密,陈长青当然应该为路星辰严守秘密,绝不应该胡言乱语的。如今,虽然是在直升机上,但是至少还有驾驶员在,路星辰实在想不通一个老练的秘密工作者,竟会这样不检点。
陈长青斜眼看著“你在害怕么?”
路星辰不禁从心底升起了一股怒火!
路星辰不是容易发怒的人,但这时却遏制不住自己的怒气。一般来说,一个人发怒,或是由于对方蛮不讲理,或是由于自己的弱点被对方一语道中。
如今,陈长青既不讲理,又一语道中了自己的弱点,路星辰如何能不怒?
陈长青显然在路星辰的面上,看出了怒意,他冷冷地向驾驶员一指,道“在他的面前,我们用不著保守什么秘密。”
路星辰向那驾驶员望去,这才发现,今天的驾驶员,已换了一个。那是一个一望便知是倔强得过了份的年轻人,这时正紧抿著嘴,一声不出。
陈长青继续说道“他是我们工作组中最优秀的情报员之一。而且,他的哥哥,昨天因为调查波拉克的行踪,而从一间大厦的天台上,失足堕下!”
陈长青讲到“失足堕下”之际,特别加重了语气。那位情报员当然不是真的“失足堕下”,而是遭到了波拉克的暗算。
路星辰的心中,感到了一丝寒意。沉默了片刻之后,已有点明白陈长青赶来和自己相见的原因了。
路星辰不等他开口,便摇了摇头,道“不,你不必希望我会参加你们的工作,我自己有自己的事,而且,特务情报工作,是一国政府的事,我是平民。”
陈长青慢慢地道“我们秘密工作组,不是特务机构,只不过是隶属于
一个秘密工作单位而已!”
路星辰大摇其头“不,我自己有十分重要的事,可能立即要远行,我们的谈话到此为止可好?”
陈长青不再出声。
这时,路星辰突然感到,有一股凌厉的目光,向自己射了过来,路星辰转过头去,以那种目光在望着,正是那个年轻的情报员。
看年轻人的神情,路星辰自然可以知道他心中在想些什么和准备说什么。
路星辰比他先开口“看前面的仪表,不要看我的脸,否则,不等波拉克来找你,你就要没命了,年轻人!”
那年轻人给路星辰堵往了口,不再言语,转过头去。
路星辰的断然拒绝,显然使他们两人,十分失望。
但是路星辰也有拒绝的理由的。白思林和钱芬两人,需自己的帮忙,路星辰要设法使他们复原,或是索性使他们彻底地成为隐身人。
这需要极其努力的工作,路星辰又怎能去兼顾杀人王波拉克呢?
直升机翼的轧轧声,有规律地响著,机舱中没有人再说话。
不一会,直升机已缓缓地降落了,当路星辰和陈长青,先后跨出机舱时,路星辰立即准备离去,但陈长青却将我叫住“你不和我握手道别么?”
路星辰转过身来,和他的手相握。
他直视著,道“你不想知道波拉克为什么到东方来么?”
路星辰摇了摇头道“我是一个普通的平民,这不关我的事。”
陈长青道“你不是一般人,下次再会!”
路星辰道“你想说什么?”
陈长青道:“有什么秘密,一定要告诉我。”
路星辰,转过身,出了直升机场,又走了一段路,才唤到了一辆的士,回到家中,倒头便睡。
一觉睡醒,已是下午时分了。
路星辰这才开始思索,那黄铜箱子中的神秘物体,究竟给白思林放到什么地方去了。照自己的料想,当晚,白思林一定只带著那物体去找罗斯特教授的。
那么,这神秘的,能使人体的肌肉组织变为透明的物体,极有可能是在罗教授的住宅之中了。
罗教授已经到埃及去了,波拉克已经为警方注意,那么,这神秘物体有没有变换了地方呢?路星辰想了片刻,觉得还是应该再到罗教授的住处,去看一个究竟,才能有所定论。
路星辰准备好了应用的一切,正待跨出书房之际,不禁呆住了。
路星辰看到书房的门柄,正慢慢地在旋转著。有人要进来了。
那是什么人?保姆绝不会不出声便自己开门的,如果说有什么人在进行著非法活动的话,刚才路星辰在打电话,声音如此之大,难道那人竟是聋子,听不到自己的声音,还是有恃无恐,公然来与自己作对?
路星辰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之内,已经作出了决定,先躲了起来再说!
身子一闪,闪到门旁。
那是一个十分有利的地位,当日能够在那储物室中,躲开波拉克所发射的近五十发子弹,便是占据了这个有利地位之故。
只要门一开,路星辰的身子,便会被门遮住,踏进门来的人,也不可能立即看到路星辰。
而且,在书房中,这个地位更是有利,因为就在门旁,有一道暗门,那道暗门可以通到卧室,而且,暗门上还有一个十分巧妙的装置,使路星辰可以清楚地看到书房中的一切,而在书房里看来,路星辰的藏身之处,只不过是一道墙壁而已。
路星辰一背靠墙站定,便已轻轻地按了打开暗门的按钮,以便必要时,立即可以了无声息地进入那道暗门。
当路星辰作好了准备之后,门已被人扭了开来。
直到这时,还想不出那推门而进的究竟是什么人来。因为那是情理所无的事情,有什么人会那么大胆呢?侧著头,那样,路星辰就不必等人现身,只要门一打开,路星辰就可以从门缝中向外望出去,看到站在门外的是什么人了。
在门锁被扭开之后两秒钟,门便被渐渐地推了开来,门已被推开了尺许,所站的地方,侧头看去,门缝也已有半指宽窄了。
门外面没有人!
路星辰疑心自己是眼花了,连忙揉了揉眼睛。
这时,门已被推开了一大半了,路星辰从门缝中向外望去,外面的一切,全可以看得清楚。
然而,外面的确是没有人。
在那一刹间,路星辰觉得完全糊涂了。是风么?什么风的力道可以扭开门柄呢?路星辰绝不知道目前所发生的究竟是什
么事,但至少却可以知道,如今自己所经历的,是一生之中从来也未曾遭遇到过的怪事。
路星辰连忙向后退出了半步,以背脊顶开了暗门,不到一秒钟,已经置身于暗门之内了,但是仍可以从一块特殊的玻璃窗中望出去,看到书室内的情形,同时也可以听到书室中的声音。
那玻璃是特制的,从一面看来,完全和普通的玻璃无异,但是从另一面看来,却又和书房中的墙纸,完全没有分别。
路星辰一躲了进去之后,便看到书房的门完全被打开了,但是仍然没有人,路星辰心中的疑惑,到了极点,正想从暗门之中,跨了出去。
然而,就在这时候,书房的门,突然以极快的速度,“砰”地合上,那情形就像有人用力地将门关上一样,但是,没有人,路星辰绝看不到有什么人!
路星辰心中的寒意,越来越甚,那股寒意,迅即传遍了震惊的全身,如果不是自己极力地克制著,说不定自己上下两排牙齿,已在得得发震了。
路星辰绝不是胆小的人,这时路星辰也不是害怕,而是那种诡异之极、神秘之极的气氛,使体内的每一根神经,都如同绷紧了弓弦一样,紧张到了极点。
路星辰屏住了气息,在书房的门被关上之后,什么动静也没有,,路星辰的心中,又不由自主地想,难道那真正的是一阵怪风么?
但是路星辰的想法,立即被眼前的事实所推翻了,怪风能够令得路星辰写字台的椅子,发出“吱”地一声,而坐垫当中,陷下去么?没有什么“怪风”可以造成这样的情形,然而我路星辰如今却看出了这样的情形!
有人坐在路星辰的椅子上!但是却见不到任何人,没有变瞎,可以看到书室中的一切,但就是看不到那个人!
一开始之际,路星辰的脑中,混乱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然而,路星辰立即镇定了下来。已经知道目前发生的是什么事了。
有一个人在路星辰的书房中,可以肯定他的存在,但是却看不到他,一点也看不到他,这个人是什么人呢?透明人!隐形人!
在自己的书房中,有著一个看不到的透明人,忽然之际,又想到究竟是一个还是两个?老天,就算书房中,挤满了人的话,路星辰也是看不到他们的,只要他们全是透明人的话!
如今在我书房中的是白思林还是钱芬?还是他们两个人都在?路星辰又准备跨了出去,可是还未曾起步,又看到了我书桌上的一枝钢笔,突然自己凌空而起,旋转了起来。
那当然是那个透明人在转著那枝钢笔,也就是因为看到了这一点,路星辰决定不出去了。
因为,那钢笔在转动的情形,和一个枪手在转动著他的左轮,是没有什么分别!不相信白思林和钱芬两人,会有这样习惯性的小动作,也就是说,在自己的书房中的透明人,不是白思林,也不是钱芬。
路星辰当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人,因为根本看不到他,一个人身上有几十亿细胞,那个透明人的每一个细胞,都不反射光线,在眼前,根本什么也没有,但是却有一个人在!
路星辰不知该怎么办,只得在暗门后等著。
那透明人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了并没有多久,便站了起来,他一站了起来之后,便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了。
接著,路星辰看到通向阳台的门被打了开来,他到阳台上去了。
他在阳台上作些什么,路星辰看不到,过了七八分钟,门又打开,他回来了,路星辰看到一朵黄色的玫瑰花,在半空中缓缓地转动著。
那朵玫瑰当然是被那透明人摘下来的了,那种缓缓转动花朵的动作,是普通人将花朵放在鼻端嗅花香时常有的。
如果这朵玫瑰花是在那透明人的鼻端的话,那么这个透明人的身子可说是高得出奇了。
那是西方人才有的身材,这个透明人难道是西方人么?
路星辰看到椅子坐垫,又凹陷了下去,同时,一张纸自动移过,钢笔竖起,在纸上簌簌地移动著,那一切,就像是在看著一部由极佳的特技所摄制成功的神秘电影一样。
路星辰看不清纸上写的是什么字句,但是却可以看到,纸上写的是英文,接著,路星辰的一柄西班牙剑仔形的拆信刀,飞了起来,“拍”地一声,穿过信纸,插在桌上,剑柄在抖著。
那柄拆信刀绝不锋利,但是这时,插入桌子很深。路星辰又多知道一点那个透明人是一个腕力强得出奇的人。
路星辰看到书房的门被打了开来,又“砰”地关上。
路星辰连忙从暗门中出来,将门拉开一道缝,向外看去,不到两分钟,只见大门也打了开,又砰地关上,接著便是保姆从厨房中出来,望著大门,满面皆是不解的神色!
那透明人走了!
路星辰连忙又到了通向阳台的门前,躲在窗帘之后,向下面的街道看去。
街道上的情形,和往日绝没有不同,路星辰当然完全看不到那个透明人了。这才缩回身来,看著桌上那张纸。
纸上的字,令路星辰触目惊心“你逃得过这一次,绝逃不过下一次了!”没有称呼,也没有署名,那两句话中,却是充满了杀气!
第三百二十三章 看不见的人(2)
路星辰拔起了拆信刀,将纸摺好,放入袋中,拿起电话,拨了陈长青的电话号码。
“陈长青么?我是路星辰。”
“路星辰,什么事?”
“你准备有关波拉克的资料,我立即来。”
“欢迎,欢迎!”陈长青道。
“你不敢不欢迎的!”路星辰收了线,从后门走出去。
路星辰出去之后,吩咐保姆立即离开自己的住所,到他的朋友家中去暂住。
路星辰不用自己的车子,而且,转换了几次交通工具,才到了秘密机构的总部。路星辰不知道有没有人在跟踪,而也根本没有法子去弄清楚这件事,极可能跟踪自己的是透明人,那怎能发觉他呢?
由陈长青主持的秘密人员,绝不是在戒备森严的地方,而是在一座商业大厦的地下。门口的招牌是一家研究院,以前只到过这里一次,这次是第二次来了。路星辰推开了玻璃门。那是世界上最好的防弹玻璃,两个人立即迎了上来。
他们一齐低声说“老板在等你。”
“老板”当然是陈长青的代号了。路星辰不多说什么,跟在他们两人的后面,到了一排文件柜面前,其中一个人轻轻一推,便将文件柜推了开来,现出了一道暗门,他在一个按钮之上,轻按了三下,那扇暗门,便打了开来,已看到陈长青,在一张巨大的写字台后站了起来。那两个男子退了开去,走了进去,暗门已无声地关闭。
陈长青张开了两臂,作欢迎状,道“是什么使你改变了主意?”
路星辰耸了耸肩,自袋中取出那张纸来,道“你们这里有冷血的波拉克的笔迹么?”
陈长青点了点头,道“所有国家的警方,都有波拉克的笔迹的影印本,那是几封他写给一个女子的情书,信不信由你,所有的人都叫他冷血的波拉克,但是那几封情书,却是十分缠绵热情。”
路星辰打开了那张纸“那么,这两句话是谁的笔迹?”
陈长青道“波拉克!我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了。”
陈长青是这方面的专家,路星辰可以毫不犹豫地相信他的话,自己恐怖的想像被证实了,路星辰坐在一张沙发上,托著额头,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那个闯入自己书房的透明人,是杀人王波拉克!
波拉克是危险之极的人物,而他变成了透明人之后,危险的程度,增加了岂止一万倍?本来已是神出鬼没的波拉克,如今简直已是神,已是鬼了!
陈长青一声不出地望著路星辰,其额头的汗珠滴了下来,弄得路星辰眼睛也睁不开来。
陈长青不以为然地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害怕,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
路星辰抬起头,道“害怕?本来我并不害怕,只是不准备和波拉克交手而已,但如今,不但我害怕,你也要害怕了。”
陈长青慢条斯理地道“请原谅,我要更正你的话,我是不会害怕的。”
路星辰冷笑一声,道“那是你不知道波拉克如今已怎样了的缘故。”
陈长青疾问道“他怎样了?”
路星辰吸了一口气“先告诉我,你们那情报员是怎样跌下来死的?”
陈长青伸手骚了骚头,取出了一页文件来,道“你自己看,这是他从大厦顶楼跌下来时,还未断气时的话,完全是照原来他所说的一个字,记录下来的。”
路星辰取了过来,只见那记录果然十分详细,那位情报员,显然是想用他最后的一分精力,讲出他的遭遇来,但如果是不明情由的人看来,却仍然完全不能明白他的意思。
他道“我觉得有人在跟著我……但是我却看不到他……他离得我极近,我甚至可以感到他的气息,他突然推我……我不知道和谁抵抗才好,我根本看不到对手,但是我却被一股大力推了下来,告诉……陈长青,我……没有完成跟踪波拉克的任务……”
这人无异是一个其极优秀的特种工作人员,他到临死,还念念不忘他的任务。
路星辰看完之后,将文件还给了陈长青,陈长青急不及待地问“你看,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路星辰摊了摊手“他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推他下去的人,是一个隐身人。”
陈长青手抵在额上,戏剧性地叫道“哦,我不是要你供给我幻想小说的题材,我要 ”
路星辰不等他讲完,便打断了他的话头,道“我不是在供给你幻想小说的题材,我是在告诉你事实,而且,我知道那个透明人是谁,他就是冷血的波拉克,如今是隐身的波拉克了!”
陈长青将眼睛睁得不能再大,望著路星辰。
路星辰也望著他,过了好一会,他才道“他是完全透明的么?”
路星辰答道“完全透明的,当他在我的书桌上留下这张字条之际,我只看到一枝笔在动,看不到任何东西。”
陈长青道“甚至没有两个黑点。”
路星辰不明白,反问道“两个黑点?”
陈长青道“是的,他的一对眼珠,你可看得到?”
路星辰肯定地道“看不到,什么都看不到。”
陈长青将背靠在椅背上“我以为我们在说的透明人,是实际上存在的一个人,只不过人类的视线看不到他而已,并不是存在于四度空间,
不可思议的怪物,是不是?”
路星辰点头道“我同意你的说法,到目前为止,波拉克还只是一个普通的透明人,至于他会不会成为四度空间的怪物,使我们不但看不 到他,而且不到他,那我却不得而知了。”
陈长青道“就算你所说的全是事实。”
路星辰大声地打断他的话头“我所说的一切,全是事实。”
陈长青摆了摆手,道“你大可不必那样大声,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
他讲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四面看了一看,然后向路星辰发出一个苦笑。
路星辰知道,陈长青事实上,已经相信了。他刚才的行动,意思十分明显,那等于是在说“如果有一个隐身人在我们的旁边的话,我们又怎能知道?”
路星辰也苦笑了一下,道“你相信了?不然我为什么要来找你?”
陈长青的面色灰白,道“但是,科学家已经证明,真正的隐身人是不可能有的,他的一只眼珠一定要被他人看到,如光线能通过他的眼珠,那么他也就看不到东西了。”
路星辰摇了摇头,道“可是波拉克却是可以看到东西的。”
路星辰想起了钱芬和白思林,他们两人的眼珠,路星辰看得到。路星辰又想起了波拉克闯进书室之后的行动,一切行动像是十分缓慢,但是他当然是可以看到东西的。或许他所看到的一切,十分模糊,所以才使他的行动,十分缓慢么?
路星辰脑中乱成一片,陈长青也叹了一口气,道“我们遇到真正的难题了。”
路星辰并不出声,当然,那是不用陈长青再加以说明的事,当然,那是前所未有的难题。
陈长青又呆了半晌“他是怎么会变成一个透明人的呢?”
路星辰道“关于这一点,我倒是知道一些的,但是因为与我的两个朋友的秘密有关所以我不能讲给你听,我可以告诉你的,只是一点,那就是他之所以变成隐身人,和现代科学,并没有关系,是因为一件数千年的古物之故。”
陈长青自嘲地笑了起来“什么古物,是有咒语的指环么?”
路星辰大声道“不知道,我若是知道的话,可能我也成为隐身人了。”
站起身来,准备告辞。陈长青忙道“你准备走了么?”
路星辰耸了耸肩,道“我不走又怎么样?”
陈长青道“你还是和我们在一起安全。”
路星辰摇头道“不怕,我可以改变我的面貌。”
一面说,一面已从袋中取出了那制作得精巧之极的尼龙纤维面具来,一个转身,将面具戴上,再转过身来“你还认识我么?”
那时,路星辰已经变成了一个面目黝黑,饱经忧患的中年人了。
陈长青呆呆地站了一会“我忽然想到了一些头绪。”
路星辰也从他的面色上看出了他正想出了什么,忙问道“你有什么办法可以对付波拉克?”
陈长青道“如果波拉克已成为一个透明人的话,我不认为他身上是穿著衣服的。”
路星辰点头道“我也认为。”
他将中指和拇指,用力一扭,发出了“得”地一声“如果我们用浓厚的颜色液汁,喷向他的身上,那么他的原形毕露了。”
路星辰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
陈长青不以为然地看著。路星辰道“不错,在地上铺上沙,让隐身人在沙上走过,根据足印判断他在何处,然后给他一枪,于是隐身人倒地死去,是不是,但是这只是小说中的情节。”
陈长青冷冷地道“你认为不可能么?”
路星辰道“当然可能,但首先你要发现他,知道他的所在,其次,要他站著不动,更不用他那在一秒之内可以放射十发子弹的快枪!”
陈长青也站了起来,瞪著路星辰“那只是困难,不是不能!”
路星辰道“是的,只是困难,你试试上天下地,去我一个根本看不到的人吧!”
陈长青仍是望著,过了好一会,他才道“你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为什么这一次,你退缩得这样厉害。”
路星辰呆了半晌,道“是的,我过去不曾怕过什么,可是,如今,我看不到波拉克,我根本看不到他!”
路星辰一面说,一面激动地挥著手,忽然,“拍”地一声,手到了一样什么东西,在感觉,那像是一个人的手臂。
然而,在手臂可以到的范围之内,根本没有人,根本没有任何东西!
路星辰神经质地怪叫了一声,立即向后退出了一步,陈长青也听到了那“拍”的一声,他的面也青了,他呆了一呆,立即抓起一瓶蓝墨水,向前抛了出去,“叭”地一声,蓝墨水瓶跌在地上,墨水洒了一地。
他连忙拔枪,路星辰则举起了一张椅子。
在那瞬间,反倒镇定了许多,因为知道,波拉克在这间房子中,他当然是一直跟著,所以才会来到这里。
而路星辰的神经,还能够镇定下来的原因,是因为波拉克显然未曾带著武器。
因为他如果带著武器的话,那他们便应该可以看到一柄枪在悬空游荡了。
我双臂用力一振,将那张古老的木椅,拉成了两半,何前抛了出去,同时叫道“放枪!”
陈长青
显然也给吓慌了,他多年特种工作所养成的镇定,也不知去了哪里,他慌张地放著枪,有一枪,几乎射向路星辰这边来。
而听到枪声,推门进来时,他的属下更差一点成了枪下的冤魂。
门既然已被陈长青的属下打开,陈长青也停止了放枪,他们俩人,互望了一眼,路星辰道“他一定已经中了乱枪么?”
那个一进来便伏在地上的情报员,这时才站起身来,睁大了眼睛,道“谁?谁走了?”
更多的人涌向门口,陈长青厉声道“快退出去,快退出去,将门关上。”
那些人面面相觑,不知道陈长青和他们两个人是不是发了疯,使他们终于还是服从了命令,退了出去,将门闭上。
陈长青在抽屉中取出另一柄枪,抛了给路星辰,路星辰接在手中,靠墙而立,可能波拉克就在身边,但是靠墙而立,至少可以使他不在自己的身后。
陈长青也和路星辰一样,他开始讲话,道“波拉克,你还在么?”
没有人回答。陈长青道“波拉克,你不要以为你一出声,我就会开枪,我绝不想杀你,因为你来远东的任务,根本无法完成。”
仍是没有人出声。
陈长青又道“我不以为你作为透明人,会十分好过,想想看,到了冬天你怎么办?”
路星辰几乎笑了出来,那的确是十分滑稽的事,因为那几乎不像是事实上会发生的事,陈长青的话,就像是在梦呓一样。
路星辰吸了一口气,道“陈长青,他不在了。”
陈长青道“不,我知道他在。”
路星辰沉声道“为什么?”陈长青道“直觉,老友,我感到他在。”
路星辰耸了耸肩,道“如果他在的话,那么我们的朋友,或者要我们放下手中的武器,才肯和我们交谈了。”
陈长青呆了一呆,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放下枪,那实在太危险了!因为波拉克随时可以抢到武器向他们开火的。
路星辰握著枪,竭力想看到波拉克究竟在什么地方,要看到他本人,自然是没有可能的事,但是却想著他是不是在走动,或则他的视力,正如路星辰和陈长青所估计的那样,不是十分好,那么,他在行动之际,或者会跌什么东西,就可以发现他的所在了。
陈长青也屏住了气息,注视了五分钟之久,还是一点结果也没有,路星辰先开了口,道“陈长青,他可能已趁刚才开门的时候走了,你要知道,波拉克本人,没有什么值得可怕的,厉害的是他自己发明、自己制造的那些武器,如今,他为了使人家看不到他,当然不敢带武器,那么,他怎敢留在这里?”
陈长青又大声道:“波拉克,你在这里也好,不在这里也好,有几句话,我必须向你说一说,人家虽然看不到你,但是,你的职业凶手生涯,也从此完了,因为你不能穿衣服,你穿了衣服之后,就成了一个怪物,你也不能携带武器 ”
陈长青才讲到这里,路星辰便大声喝道“小心!”
随著一声断喝,向前“砰”地射出了一枪,那一枪,射中了一只文件柜,而一只水晶的镇纸,则向陈长青的头部飞来。
陈长青一挥手,以手中的枪柄,将那只水晶玻璃的镇纸挡了开去。
也就在这时,他们看到,房门陡地被打开。
打开房门的当然是波拉克了,路星辰和陈长青两人,立即举枪向著房门,可是他们两人,却都没有放枪,因为房门一开,陈长青属下的许多情报员,全在他们两人的手枪射程之内。
如果路星辰和陈长青两人放枪,那么很可能打不到波拉克,反倒伤了自己人。
而就在他们这一犹豫之间,他们看到外面一问的门,又自动被打开。这时,陈长青的属下,都望著他们,所以并没有发现那扇门自动打开的怪事。
路星辰和陈长青互望了一眼,都不由自主松了一口气,道“他走了。”
陈长青连忙将门关上,面色十分严重,他接连打了几个电话,路星辰不知他打给谁的,只听得他向电话说的话,全是那几句“事情十分严重,绝不可以妄动,否则,对他的安全,我们不能负责。”
陈长青打完了电话,坐了下来,抹了抹汗,拾起头来,道“刚才我错怪你了。”
路星辰沉默了一下:“你也害怕,可是么?”
陈长青沉默了片刻,才道“人类的一个大缺点,便是词汇的不足,我不是害怕,我相信你也不是,而是那种莫名其妙,不知所以,像是身在梦境之中,绝无依靠,传统的机智、勇敢、胆量全部失去了作用……”
他显然仍难形容出两人心中真实的感觉,因之他讲到了一半,便摇了摇头,不再向下讲去。路星辰也静默了半晌,才道“波拉克东来的任务是什么?”
陈长青道“是暗杀,东南亚一个新国家的元首,在他的出国访问中,将要经过本地,波拉克当然是准备将他在这里暗杀。那个新国家有一个十分希望她国内发生混乱的邻国!”
路星辰点了点头,道:“我明自了,波拉克就是受那个邻国所收买的?”
陈长青道“正是,那个国家的独裁者,最近批准了一笔为数甚大的外汇,那当然是用来付波拉克之用了,我已经发出警告,劝那位元首。还是在他自己的国家中不要妄动,可是。”
第三百二十四章 看不见的人(3)
陈长青讲到这里,不禁叹了一口气。
路星辰也叹了一口气,那是因为知道,陈长青没有讲完的话是什么。那是可是,怎能防止一个隐形的杀人凶手进行暗杀呢?
路星辰又呆了半晌,道“我要告辞了。”
陈长青满面忧容地望著,道“波拉克可能等在外面,你怎能避过他的耳目?”
路星辰伸手在面上一抓,抓下了那只尼龙面具来,燃著了打火机,将之在陈长青的烟灰盅中烧去,那只面具已给波拉克看到过了,还有什么用?
然后,路星辰又从袋中取出另外两只面具来,给了陈长青一只“不要担心我,担心你自己,希望这个面具能帮助你。”
路星辰戴上了另一个面具,开门走了出去,走到了一个身材和自己相仿的情报员面前,回头望著陈长青。
陈长青已明白了路星辰的意思,命令那位情报员道“你和这位先生换一换衣服。”
那情报员眨著眼睛,显然不知道他的上级如何会向他发出这一道怪异的命令来的。
他并没有多说什么,便将衣服脱了下来,路星辰和他迅速地换好了衣服,这时已经完全成了另外一个人,这才打开门,向外走去,装著十分轻松,哼著小曲,出了那座商业大厦。
那时,正是放工的时候,路星辰尽量在人多的地方挤著,在人挨著人的情形下,即使是隐身的波拉克,也不能追踪自己的。
路星辰当然不敢回家去,只是打电话通知了朋友,叫他为自己准备一艘游艇和一切用具,停在所指定的码头上。
路星辰要去找白思林和钱芬两人,问他们,究竟是什么使他们,使波拉克变成那样子的。
事情已经发展到如此严重的地步了,路星辰不能再顾及白思林和钱芬两人的“自我恐惧”心境了。
路星辰要弄明自,何以波拉克会变成透明人,如果必要的话,也有设法使自己也成为透明人,去对付这可怕的杀人王!
为了给自己的朋友以准备的时间,路星辰走进了一家电影院,电影院中放映的恰好是一套科学幻想片,但是电影的情节,比起自己的实际遭遇来,就像是讲给孩子听的童话一样。
路星辰在电影院中打了一个盹,散场时分,才走了出来,又曲曲折折地绕了许多路。直到相信波拉克,不可能跟在后面了,路星辰才叫车,来到了码头上。
这时,天色已十分黑了,路星辰看到了已准备好的游艇,取下了面具,向那艘游艇走去,自己的朋友正在游艇上焦急地等著。
路星辰只向他说了一句十分简单的话“别将我们之间的事讲给任何人听。”
他点了点头,上岸走了,而路星辰则驶著那艘虽小而速度十分炔的游艇,向海面驶去。
路星辰还可以十分清楚地记得那个荒岛的位置,靠著仪器的帮助,没有多久,便已来到了那个小岛的附近,熄了引擎,以船桨划向前去,将艇静静地泊在岩石之中。
白思林的那艘游艇还在,路星辰悄悄地上了岸,向他们两人扎营的地方走去,那一夜,天色更是黑暗,到了帐幕旁边,便听到了白思林的叹息声。
而钱芬则在道“我想,那东西可能是来自外太空的,或许你会奇怪。”
白思林几乎是在呻吟“别说了!别说了!”
钱芬也叹了一口气,道“勇敢些!”
路星辰心中对钱芬的坚强,可以说佩服到了极点。走到了帐幕的口子前,沉声道“钱小姐说得对,白思林,你要勇敢些!”
路星辰的突然出现,突然出声,使得白思林和钱芬两人,陡地尖叫起来,帐幕的另一端,突然凸了出来,那自然是他们两人,都缩到那里去的原故。
但是他们是出不了帐幕的,因为路星辰守住了帐幕的出口。
路星辰以尽可能快的语调,急急地道“你们不必怕,我是路星辰,我在昨天就发现你们了,如今我虽然看不到你们,但是你们的情形,我在昨天,已经完全知道了,你们不必害怕,我绝对是你们的朋友!”
白思林颤抖的声音,传了出来“你准备将……我们怎么样?”
路星辰道“我当然不会将你们怎么样,我只不过是来请你们帮助我。”
白思林上下两排牙齿,在“得得”相震“帮助你?”
路星辰连忙道“是的,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钱芬的声音,比白思林的镇定很多,但是也一样充满著恐惧,她道“路星辰先生,你既然已经知道我们的处境,我们如今的情形,我们还能给你以什么帮助?”
路星辰道“可以的,你们必需听我详细说,必需消除心中的疑虑,直到如今为止,只有三个人知道你们的遭遇,一个是我,和你们在一起。”
白思林道“还有两个呢?”
路星辰道“一个是罗斯特教授,他已到埃及去了,当然不会再来害你,还有一个是波拉克,就是那古怪的男子,他是国际间最冷血的凶手,他的
职业便是谋杀。”
路星辰听得帐幕之中,传来了白思林的一下抽噎声,而钱芬却没有出声。
女人在遇到非常变故的时候,远较男性为镇定。这是一个著名的心理学家说的,现在,路星辰相信那心理学家的话了。真正的女性,是远比男性镇定的,至于那些动不动就喜欢发出怪叫的女人,并不是不够镇定。只不过想表现她们的娇小和柔弱而已,事实上,怪叫的女人,比牛还壮!
路星辰继续遭“而波拉克的情形,比你们略好些,因为他已成了一个全身透明的透明人,这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事,据目前所知,至少已有一个东南亚国家元首的生命,是任何人所无法保护的了。”
钱芬道“那……我们又能帮忙你什么呢?”
路星辰沉声道“我要知道你们的遭遇,你们所遇到的一切事。”
白思林和钱芬两人,静了一会。
白思林的声音,也不像刚才那样恐怖了,道“那……又有什么用?”
路星辰叹了一口气“那可以使我明白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设法去对付波拉克,或是设法使你们两人,回复原来的情形,你们一定要详细和我说!”
两人又静了半晌,才听得钱芬道“林,你先说吧,事情是先在你身上发生的。”
白思林道“我……我……好,我先说,你可别进来。”
路星辰连忙道“当然,我在帐幕外,是绝不会闯进来的,你安心好了。”
白思林又抽噎了几下,才道“我自从在你那里,拿走了那只箱子之后,每天花上几个小时去拼凑那幅由九十九块碎片组成的图画,那天下午,我成功了。我不等打开箱子,便打电话给你。”
路星辰点了点头,当然白思林是看不到自己在点头的,道“我记得,我问你,箱中有些什么东西,你说不知道,要打开箱子看了之后,才告诉我。”
白思林又抽噎了几下,不再出声。
路星辰又道“可是,我等你第二个电话,却等了许久,究竟发生了什么?”
白思林不断地吸著气,道“我和你通了电话之后,轻而易举地便打开了那只黄铜箱子,我……才一揭开箱盖,眼前便闪耀著一阵光芒。”
白思林说到这里,又略顿了一顿,才续道“那是十分奇异的光芒,我在那刹时间的感觉,就像那些光网织成了一张网,将我的全身都罩住了一样。”
白思林再顿了一顿“而当我定睛去看时,我才看到箱子中所放的,是一块拳头大小的矿物,那种强烈的、奇异的光芒,就是从那块矿物之上,放射出来的。”
路星辰连忙道“你看清楚了,是矿物?”
白思林道“我看得十分清楚,那矿物从外表看来像是锡,我将之拿在手中,发现它十分轻,而它的光芒,是那样地强烈和怪异,当时我的心中奇怪极了,因为能放光的矿物不是没有,但却全是极其名贵的元素,例如镭就是,而我手中的那么大的一块,难道竟是镭么?我又想到,镭的放射性光,是会损害人体性组织的,所以我连忙将那东西放回箱子去。”
白思林讲到这里,声音渐渐地发颤,呆了片刻,才文道“就在我放回那矿物之际,我……我看到了我……自己的手……”
想是当时白思林的心中,恐惧之极,所以当他再次讲起这事来之际,他仍不免呻吟了一声。
“我的手……竟只剩下了骨头……两只手都是……我的肉还在,我却看不到它们,我想到了我的头脸,我冲到了镜子面前……我……昏了过去……”
路星辰不禁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昨天晚上,路星辰看到白思林和钱芬只剩下一副枯骨的时候,也几乎昏了过去,何况他是看到了自己的身子起了这样可怕的变化。
“我……昏过去了两个小时,才醒了过来,我撕破了所有的衣服,我身子的所有肌肉、毛发、血液,完全看不到了,我……成了什么呢?我……这是人吗?
“我费了许多时间,才能使自己静下来想一想,无疑地,我之所以会变成那样,完全是那矿物所发出的光芒照射的结果!
“我首先找了一只金属盒子,将那矿物装了起来,然后我掩遮自己,我穿上衣服,戴上黑眼镜、手套,将我的全身都遮了起来,这样子我看来还像人,我和你通了电话,带著那矿物,到了你这里……
“本来,我是想请你代我设法的,但是……我……一见到了你,我却感到莫名其妙的恐惧,我觉得你会将我捉住,当作怪物一样地去展览。我立即走了,但已被你拉脱了手套
“从你那里出来之后,我想起了罗斯特教授,他是我可以相信的人,我可以去找他。我到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十分古怪的男子,正和罗斯特教授在一起,那男子叫波拉克。
“我见到了他们,就像见到了你一样,心中又生出了那股莫名的恐惧,我想转身逃走,但是波拉克却跳前来,将我抓住,我挣扎著,在挣扎中,我帽子脱落,眼镜也打得粉碎了。
“我只听得波拉克和罗教授两人,高声地怪叫起来,他们的声音之中,充满著骇异,接著,他们交谈了起来,用的是我听不懂的语言,波拉克紧执著我不放,我逼得将我如今的情形,告诉罗教授,但我却说那矿物已被我抛去了。
“波拉克捉著我,将我禁闭在一间暗室之中,又逼我说出我将那矿物抛到了何处,我胡乱说了一个地点,波拉克便离开了,我被囚禁在暗室中,也不知多久,直到钱芬来到。”
他又喘了几口气“接下来的事情,要由钱芬来说了。”
路星辰也想知道以后的事情如何,忙道“钱小姐,你又怎样和白思林会面的?”
钱芬道“说来十分简单,我早已看出你面上的神色有异,知道你在罗教授的住宅中,一定遇到了什么出奇的事,所以我和你一分手,就自己来了。”
路星辰不禁柔声道“可是杀人王波拉克在啊!”
钱芬的声音,却并不怎么惊惶“不错,我一进去,就被人在背后以枪抵住,他竟没有立即开枪杀我,这是十分奇怪的事,或许因为我是女子的缘故吧。他责问我,我说是来找白思林的,他说我来得正好,最好我能劝白思林说出那能放射出使人体肌肉透明的矿物所在的正确地点来。”
钱芬讲到这里,顿了一下,道“他在凶狠狠他讲完了那儿句话之后,就用力推著我,他的气力十分大,大到不能抗拒。”
路星辰点头“不错!”
钱芬道“我那时并不知道他是什么人物,我挣扎著,尽我可能,转过身来,他面上的神情硬得和石头,一样,将我推进了那间囚禁白思林的暗室之中。
“在那间暗室之中,我看不到白思林的情形,我只是听得他在恐怖地大声喘息,我连连发问,他都不出声,我扑了过去,他逃,我追,我很轻易地就追上了他,他还挤命挣扎,于是,放在他大衣袋中的那只盒子,跌了出来。
“盒子跌到了地上,便打了开来,我眼前感到了一阵强光,我看到了他。”
钱芬虽然是一个极其坚强、勇敢、出色的女子,但是当她讲到这里时,她也不由自主地喘起气来,我低声道“于是,你也。”
钱芬苦笑了一下,道“是的,于是我也变得和他一样了,我并不难过,如果不是他先是那样,那我一定也要昏过去了,但当我想到白思林和我一样,我们本来就相爱著。
如今更能相依为命了,那不是比白思林一个人成为那样好得多么?”
路星辰呆了半晌,道:“那么,你们又是怎么逃出来的呢?”
钱芬道“说来你或许不信,我和白思林两人,呆了片刻,在那种怪异而强烈的光芒之下,我们相互注视著,然后我们抱在一起,好一会,我们才渐渐地镇定了下来,我走到门旁,向外倾听,你可猜得出,我听到了什么声音?”
路星辰愕然道“什么声音?”
钱芬道“笑声,波拉克在笑,看来像石头一样坚硬的波拉克,他的笑声也像石头互相撞击一样那么难听!”
不但钱芬奇怪,连路星辰也奇怪,波拉克这种人,原来也会笑么?这个职业凶手,冷血的人,难道也知道什么叫高兴?
钱芬道“我听得他不但在笑,而且还在叫著罗斯特教授的名字,我大著胆子,握住了门柄,试著轻轻一推门把,那门居然没有锁上,我向白思林招了招手,我们两人一齐到了门旁。”
钱芬讲到这里,兴奋起来,声音也嘹亮了许多,道“我猛地拉开门,波拉克显然是被从房间中射出来的那种强烈的光芒弄糊涂了,他呆了一呆,像是要去伸手拿枪。但是我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路星辰笑了一笑,道“你摔倒了他?”
钱芬道“我将他摔进了屋子,拉著白思林,出了那暗室,将他反锁在暗室之中,我们两人,就这样逃了出来,到了海边,藉著白思林的游艇,来到了这个荒岛上。”
路星辰完全相信钱芬的话,看来,像钱芬哪样的一个弱女郎,几乎是不能和波拉克比较的,但是也曾被钱芬摔过一次大交的,钱芬的柔道造诣,十分高超,在出其不意之间,钱芬的确能将波拉克,从门口摔进房间中去的。路星辰呆了半晌,道“在那间房间中,波拉克当然不可避免地要被那神秘物体发出的光芒所照射,于是,他连骨骼也在人们的视线中消失,他变成了一个真的隐身人!”钱芬道“那或许是他被那种光芒照射得时间长久些的关系。”
白思林一直沉默著,直到这时,他才开口“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们的一切,你……你不能为我们设法,你不能想想办法,令我们恢复原状么?”
路星辰叹了一口气,道“正如你们昨天晚上所说,要使你们变得和波拉克一样,全身透明,那倒还容易,只要找得到那神秘物体就行了。”白思林怪声叫了起来,道“不……不……那滋味好受么?只要你身穿一点衣服,只要你手上拿著一点东西,任何人都会立即尖叫起来了,就算人家看不见我们,我们赤身露体地对著人,那滋味也绝不会好受。”
第三百二十五章 透明的魔鬼
听到这里,忽然路星辰想大声笑了!白思林这时在说的话,和陈长青对勃克拉讲的差不多,听来都是十分滑稽的。波拉克或者不在乎永远赤身露体,但是他是神枪手,他的使人可怕之处,全在于他那百发百中的枪法,和他那天才创造的武器。可是如今,他怎样使用那些武器呢?他甚至不能携带武器,你能想像,有一柄手枪悬空荡著,荡上飞机,会发生什么后果么?
那么,全身皆隐,对于波拉克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反倒是严重地妨碍他的杀人活动的事了!当然路星辰相信以波拉克的聪明,仍然是可以想出办法来的,他可以戴上手套,穿上衣服,头部则套上了连假发,连头脸和头颈部份的假面具,但是总不相信当他对著镜子自照时,发现镜子中没有什么的时候,他的心中会感到高兴。
设想了好一会,才道“你们不要性急,我当然要尽量为你们设法,你们在这里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也绝不告诉他人,我可以为你们送必需品和食物来,你们不妨就暂时在这里,让人们当作你们已经神秘失踪好了。”
白思林呻吟了一声,道“我们要等到几时呢?”
路星辰叹了一口气,因为白思林的问题,是没有办法问答的问题。
路星辰站了起来,走了几步,忽然钱芬道“我倒有点头绪了。”
路星辰停了下来,道“你有什么头绪?”
钱芬道“黄铜箱子,和箱子内的神秘物体,都是印加帝国的遗物,那种神秘物体还解释了印加帝国的人民,忽然全部失踪的谜,但是,为什么这些东西,会在埃及被发现呢?”
路星辰苦笑了一下,道“我一点概念也没有,因为我根本不能想像这件事。”
钱芬道“我想了很多时候,毫无疑问,那只黄铜箱子,是在印加帝国的首脑监视之下铸成的。历史上并没有印加帝国和埃及有往来的记载,但是当时,一定有人,带来了那只黄铜箱子,到处飘流,希望寻求解救的方法……”
有些听不明白,但钱芬的声调,却越来越是兴奋,道“当然,带了黄铜箱子四处飘流的人,是奉命出发的,他的任务,便是寻求解救之法,来挽救印加帝国的全体人民,他……终于到了埃及。”
路星辰不得不承认钱芬的推断,极有理由,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钱芬继续道“我相信那人在埃及,已找到了解救的办法!”
路星辰不出声,因为钱芬的话,说得太肯定了。
但是,立即想到罗斯特教授。罗教授不是到埃及去了么?
他为什么到埃及去了呢?是不是他也想到了钱芬所推断的一切?所以到埃及去,寻找可以使波拉克复原的方法?或是他要在埃及找到一个可以由心所欲,隐身现身的诀窍?
白思林直到这时,才插言道“如果他找到了解救的办法,那么他为什么不回去?”
钱芬道“那是许多年之前的事了,那人能够从南美洲到埃及,已经可以说是奇迹,就算他想回去,也没有可能,而且,他即使能够回去,也没有用,因为印加帝国的所有人民,早已忍受不住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而集体自杀了。”
路星辰道“那么,你的意思是。”
钱芬接口道“我的意思,如果到发现那黄铜箱子的地方去,一定可以发现有关这一切的记载的!”
路星辰几乎跳了起来“你说得不错,我看我立即就要去了,第一,那黄铜箱子是在一间古庙中发现的,但是由于一项庞大的水利工程的缘故,那古庙将不复存在;第二,罗斯特教授已经到埃及去了,他当然是和我同一目的!”
白思林道“好的。”
白思林和钱芬两人的性格,本来就十分不同。但如果在平时,可能不容易觉察得出来。而如今,遭到了非常的变故,他们性格真正的一面,便显得非常突出了,白思林是恐惧、多疑、软弱。而钱芬的心中,虽然一样不好过,却表现得十分坚强。
路星辰站了起来“你们不必难过,在这里等候我的好消息吧。”
钱芬道“如果你有了发现,可得尽快回来。”
路星辰停了一会,才答道“当然。”
停了片刻的原因,是因为自己绝无把握,根本没有法子肯定埃及之行,是不是会有结果的。
路星辰离开了他们,向海边走去,到了海边上,又呆呆地站了半晌,望著漆也似黑的海面,心中一片茫然,不可思议的事情,便已经那么多,而在整个宇宙之中,人又是如此之渺小,作为人类,却以为自己能够征服宇宙,这实在是太可笑了。
好一会,才走到了停泊快艇的地方,上了快艇,离开了那个荒岛。
等回到了市区之后,准备前往埃及。
第二天,路星辰一天没有出门,想再到罗斯特教授的住所中去,看看那块神秘的发
光体是不是还在,但是终于打消了这个念头。
路星辰不去的原因,一则是为了怕被波拉克发现,二则,如果见到了那能发光的神秘矿物,那自己也将和白思林与钱芬一样了。
第三天一早,路星辰便到机场去,都办妥了一切,在上机前五分钟,才和陈长青通了一个电话,路星辰只是简单地告诉他,要出远门,几分钟后就要登机了。
在飞机上,路星辰舒服地闭上了眼睛,已有多少日子,未曾得到好好的休息了,在旅途中,正好可以补充连日来的睡眠不足。
旅途中并没有什么值得记载的事,路星辰在中途站中,打了一个电报通知白思齐,叫他到开罗来接,路星辰在电报中还说明,是为他弟弟的事而来的,希望他准备好一切有关那只黄铜箱子的资料。
路星辰尽情地休息著,使自己松弛,直到从高空望下去,可以看到那无垠的沙漠,和耸立在沙漠中的金字塔,才完全清醒了过来,必需保持极度的清醒,因为在到了埃及之后,绝难想到,会有什么样的事发生!
飞机降落,路星辰步出了海关检查处,便看到了白思齐,他招著手,面上的神情十分高兴,想是在异地寂寞,见到了好友,所以才那么愉快的。
但是路星辰却完全没有像他那样的心情,因为知道事情极不寻常,已经发生的事已是如此严重,将会发生的事,究竟如何,更是难以预料。
他冲前来和路星辰握手的时候,路星辰看到了在他的身后,站著一个身材十分矮小,面目黝黑,头部的大小,和身子的比例,十分不相称的人。
那人大约只有一五○公分高下,头发、眉毛,都是棕色的,他穿著一套显然不称身的衣服,两手正在不断地搓/着手中的一顶帽子。
那个分明是和白思齐一起来的。路星辰心中不禁十分奇怪,问道“他是谁?”
白思齐拍了拍那人的肩头“他是我的朋友。”
路星辰好奇道“你带他来一起接我,是为了什么?”
白思齐道“你的电报中,不是要我告诉你关于那黄铜箱子的一切么?他就是使得我得到那只黄铜箱子的人。怎么,那箱子是不是很有价值的古物?我为了运出那只箱子,费了不少心血啦!”
埃及政府对于古物的管制是十分严厉的,但是白思齐却有办法将那只箱子运出来,当然是“财可通神”的道理了。
路星辰苦笑了一下“说来话长了,我还是先听听你的故事好,你的朋友叫什么名字,他会何种语言?”
白思齐道“他的名字十分古怪,我也记不住。”
他转用英语,向那个身形矮小的人,道“你叫什么名字,向这位先生说一说。”
那矮小的人,本来站在那里,体态十分拘谨,但是一听得白思齐问起他的名字来,他便挺了挺胸,现出了一副十分高贵的神气来,道“我叫帕米契奥依帕,是索奇族最后一代的酋长。”
路星辰听了不禁皱眉,从来也没有听得过埃及有一个民族叫作“索奇族”,也未曾听到过一个埃及人的名字,竟会有那么长的发音。
白思齐代他解释“他说他的名字,便是索奇族,米契奥峰上的雄鹰之意。”
那矮小的人,频频点首“先生,你叫我依帕好了,我当你们是朋友,才让你们那样称呼我的。”
他们一路说话,一路向外走去,这时,已经上了白思齐准备的汽车上,路星辰才问道“依帕先生,你们的索奇族,是什么民族啊?”
依帕的脸上,现出了一副十分悲哀的神情来,道“这……我也不知道,当我出世的时候,我们的族中,已只剩下了七个人,而当我十六岁那年的时候,其余的六个族人,相继去世,整个索奇族,便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路星辰苦笑道“于是,你便自封为索奇族的酋长了?”
依帕挺了挺胸,道“先生,我是索奇族的酋长,传到我,仍然是酋长,我们的家族,一直是索奇族的领袖!”
路星辰连忙道“请你原谅我刚才的话。”
依帕摇了摇头“我不见怪,我们索奇族,曾经拥有无数的财产,广阔的碧绿的平原,秀丽无匹的山峰,但如今,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依帕以十分蹩脚的英语讲著,但是他的语调,却充满了感情,使人不得不相信他讲的是事实。
白思齐“他说的全是他族中的传说,你若是和他讲下去,他可以告诉你他族中的许许多多的传说,从这些传说看来,他们索奇族的全盛时代,比罗马帝国还要兴盛!”
路星辰望著矮小黝黑的依帕,心头十分怀疑,那倒不止是未曾听到过有“索奇族”这样一个民族,而是他和那只黄铜箱子,究竟有什么关系?
在到了酒店之后,在房间坐定了下来,依帕才说道“那只箱子,你已经打开了?”
路星
辰迟疑了一下,道“可以那么说,你可知道,那箱子中放的是什么?”
依帕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根据我们族中的传说 ”
他才讲到这里,白思齐以手加额“老天,又是你们族中的传说!”
依帕的态度,十分认真“我们族中的传说,都是真的!”
白思齐摊了摊手“是真的又怎么样呢?你们的什么族,只剩下你一个人了,而你又不肯和你们族外的女子成婚,你死了之后,你们的民族,还剩下什么呢?”
依帕的面色发白,身子颤抖了起来。
路星辰早已看出,依帕有著极其强烈的自尊心,对于曾刺伤他的自尊心一事,表示相当抱歉,更不以白思齐的态度为然。
路星辰连忙道“就算依帕死了,索奇族光荣的历史,美丽的传说,也一定还存在的。
。”
路星辰的话才一出口,依帕突然冲了过来,握住了手,眼中出了感激的光辉来,道“谢谢你,谢谢你!”
白思齐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好,一个疯子还不够,现在有两个疯子了。”
路星辰向白思齐苦笑了一下“疯子?如果等我将全部事实真相告诉你,只怕你也要成为疯子了。”
白思齐知道素来不是爱开玩笑的人,他的面色不禁一变“什么事实真相?”
路星辰摇头道“如今我也不和你说,我要先和依帕解决一些事,你带他来见我,可是由于那只黄铜箱子,正是由他那里来的么?”
白思齐道“正是,依帕实际上是一个神经不正常的人,我也看不出那黄铜箱子除了箱面上的锁制作得十分精妙之外,还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路星辰向他挥了挥手,道“你且别对依帕下什么结论,你将事情的经过,先和我简略地说一遍。”
白思齐无可奈何地坐了下来,道“好,我简单地说一说,依帕是什么时候在工地上出现的,已经无可查考了,但是自从他出现之后,他逢人便说,在苏拉神庙中,有著他们索奇族专用的七间祭室,据说七间祭室,是索奇族之外的任何人都不准进去的。”
路星辰静静地听著。苏拉神庙已经有近三千年的历史,是埃及数一数二的古庙,也正是这次,妨碍那庞大水利工程进行的古庙。
为了使水利工程能以顺利进行,曾经讨论过将这座神庙,完整地搬迁。
但是,这个方案如今已被放弃了,因为搬迁庙的费用,实在太惊人,使得连非常想保存这座古庙的埃及政府和联合国文教组织,都为之束手无策。所以那座古庙要被毁的命运,似乎已被注定了。
白思齐望了一眼,继续道“他听说古庙将不能保存,便要求有人陪他进那七间祭室中,取出一件他们族中遗下的东西来。”
路星辰点了点头道“于是你陪他去了?”
白思齐道“肯相信他的话的人,本来就不多,而要通过那条满是咒语的隧道的人,更是绝无仅有,还是我最有好奇心和最不怕古代咒语,所以我去了,我得到了那只黄铜箱子。”
路星辰伸手在白思齐的肩头上拍了拍“好,我要你在这里所知的已经够了,你不妨回去工作,以后只是我和依帕的事情了。”
白思齐,道“你打开了那箱子,是不是?箱子中有什么?是不是有著如依帕所说,那是关著一个透明的魔鬼的宝箱 ”
路星辰猛地一震,失声道“透明的魔鬼?”
白思齐向依帕一指,道“那是他说的,故事就和阿拉丁神灯差不多,据他说,盒子一打开,一个透明的怪魔,就会出来。”
路星辰呆住了不出声,向依帕望了过去,依帕虽然听不懂白思齐在说什么,但是他显然可以从白思齐讲话的语气、神态之中,看出他究竟在讲些什么来。
所以,当路星辰转过头向他望的时候,他喃喃地道“真的,这是真的。”
路星辰走到了他的身边,将手放在他的肩头上,表示亲热,转过头来,对白思齐道“你可以不必理会我们了,你应该知道,任何民族的传说,都是十分美丽的故事,你不应该嘲笑它们的。”
白思齐“哈哈”地笑了起来“你相信他是什么索奇族的酋长么?”
路星辰点头道“我相信。我要和他一齐到那古庙的秘密祭室中去。”
白思齐摇头道“那是可怕得如同地狱也似的地方,我去过一次之后,第二次就不想再去了。”
路星辰坚决地道“但是我必需去,我要去解决一个极其神秘的问题。”
白思齐道“好吧,我也要回工地去,你和我一齐用工程处的小飞机回去好了,那样可以方便很多,用不著去受旅途的颠簸。”
路星辰点了点头,白思齐立即拿起电话,和水利部的人员联络。
第三百二十六章 被丢到沙漠
路星辰和依帕两人,走到了旅馆的阳台上,望著街外来往的车辆,和形形式式的建筑物,以及各种各样的人。
开罗是世界上有数的最具神秘感的都市之一,即使来这里,全然没有秘密的任务,也无可冒险之处,仍然会感到有一股神秘的气氛笼罩著你,只要在开罗,便不会不感到那股神秘的气氛。
路星辰看了一会,才低声道“依帕,关于那透明的魔鬼,你们族中的传说,可是由来已久的了?”
依帕的眼中,闪耀著异样的光芒“你可相信么?你可相信么?”
路星辰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道“我相信。”
依帕道“你,是我们族人之外,第一个相信这个传说的人。白先生说那只箱子在你这里,你打开箱子了么?”
路星辰叹了一口气:“是,那透明的魔鬼也出来了。”
依帕一时之间,像是不明白,但是接著,他连连向后退去,一直退到了阳台的扶手旁,他的面色变得如此之苍白,路星辰真怕他会从上面跌了下去,连忙抓住了他的手臂“你镇定一些,我想问你,你为什么要将那黄铜箱子交给人?”
依帕的面色,又从苍白变成了通红,嗫嚅了好一会,才道“我听说那古庙不能被保存了,那是族中的遗物,整个族只剩下了我一个人,你明白,我……没有钱,所以我……”
“所以你以十分低廉的价钱,将这黄铜箱子卖给人,结果只有白先生一人是买主? ”路星辰接著说。
依帕低下了头“是的,他出了六十埃镑,我可以生活很长的时间了。”
路星辰叹了一口气,道“依帕,照这样说来,你自己也不相信你们族中的传说,是不是?如果你确信那箱子中有著透明的恶魔的话,你会肯将它们以六十埃镑的价格卖出去么?”
依帕低著头,不敢看,他心中显然正感到极度的惭愧,他喃喃地道“我不是不信,我……只是没有钱,这是我唯一可卖的东西了,祭室中还有许多壁画,因为那一条隧道十分可怖,也没有游客要看,而且,更糟糕的是……渐渐没有人信我的话……根本没有人信!”
依帕的眼中,竟湿润了起来!
路星辰听得他说在那七间神秘的祭室之中,还有许多壁画,精神又不禁一振。这时虽然还不能确定此行是不是会有成绩,但是确信已经掌握了一些来龙去脉。许多还是谜一样的事,一到那七间祭室中,就可以弄明白了。
这时,白思齐来到了阳台门口,道“快准备,二十分钟之后,水利部有一架飞机飞到工地去,我已和他们说好了,我们三人一齐乘机前去,现在就要出发了。”
路星辰耸了耸肩“一点休息也没有!”
白思齐道“没有了,要休息,便要休息两天,两天之后再有飞机前往,你不想在开罗玩上两天?”
路星辰忙道“不了,以后有机会再说不迟,我要解决一些事,立即回去。”
白思齐也不问详细的情形,道“我那书呆子弟弟可好么?”
几乎忍不住告诉他,白思林现在是在一个什么样的处境之中!
但是路星辰终于未曾说出口来,因为知道白思齐的为人,他知道了之后,一定大惊失色,慌张缭乱,说不定会向每一个埃及的巫医求助,而结果是,不到三天,全世界都知道这个秘密了。
所以,路星辰只是淡淡地道“好得很,他和一个叫作钱芬的美貌姑娘,已快结婚了。”
白思齐叹了一口气“是么,做弟弟的,反赶在哥哥的前面了,我真后悔,为什么当初要去学水利,如今连一个固定的住所都没有!”
路星辰并不去搭腔,白思齐其实是十分热爱他的工作的,他也喜欢过无拘无束的生活,他只不过故意如此说法而已。一起出了旅馆,上了汽车,白思齐以违法的高速,在十三分钟的时间内,赶到了机场。
一下车,便匆匆地向一架漆成草绿色的私人飞机走去。
他们到了飞机之旁,一个像是飞机师模样的人,吊儿郎当地在飞机之旁,走来走去。
他一看到我们,便站定了身子,大声叫道:“你们迟到了。”
白思齐也大声道“没有迟到,刚好够时候,飞机今天没有问题么?”
那飞机师一面跳上了飞机,一面大声叫道“祈祷吧!”
白思齐苦笑了一下,道“你听听,但是我宁愿祈祷上帝,也不愿意去尝试走第二条路,道路实在太坏了,你知道吗?”
路星辰不和他说什么,踏著上机的梯架,向飞机厢中走去。
白思齐第一个进了机厢,机厢中居然有座位,那已是十分不容易的事了。在他们之前,已有两个人在,一个戴著埃及圆帽。那两个人坐在前面,看不到脸面。
一上机,便有人来关上了机门,那人看来像是副驾驶员,也是美国人,口中正不断地嚼著口香糖,他向机厢中的五个人看了一眼,喃喃地道“七个人。”
他一面说,一面向驾驶室走去,而这时候,飞机几乎已经近乎颤抖地,在跑道之上,咆哮飞驰而出,几乎是立即地,机翼轻轻地摆动者,飞机已经腾空而起。这个驾驶员无疑是第一流的。
白思齐坐在身旁,向前面的两个人指了一指,道“那个戴埃及圆帽的人,是水利部专迎接招待贵宾的官员,在他旁边的
,一定是什么重要人物了。”
路星辰顺口应道“是么?”
也许声音大了一些,令得前面的两个人,一齐转过头来。
那个戴埃及圆帽的埃及人,立即转回头去,但是在他身边的那人,却仍然瞪著。
而路星辰,也瞪著那个人发呆。
白思齐奇道“咦,怎么,这个人你认识的么?”
路星辰并不回答白思齐的话,只是欠了欠身,以十分戒备的心情,沉声道“罗斯特教授,幸会,幸会!”
罗斯特教授在埃及,是早已知道的,但是却未曾料到,会和他在这架小飞机中相遇!而如果早知道罗斯特教授也在机上的话,一定不会搭乘这架飞机的了!
因为,如今已毫无疑问地可以肯定罗斯特教授和杀人王波拉克,有著十分特殊的关系。
而和杀人王波拉克有关系的人,那实是不必多加考虑,可以称之为危险人物的。
有这样一个危险人物在机上,那无异是十分不利的事情,所以路星辰一面说话,在想著如何才能使事情对自己更有利些。
白思齐在身旁,显然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只听到了路星辰叫出了罗教授的名字,便欢喜万分,站了起来“原来是大名鼎鼎的罗斯特教授么?能够和你一齐到工地去,真是太荣幸了,我在我弟弟的来信中,早已久闻大名了,我弟弟便是你的学生白思林。”
罗斯特教授面上的神情像是岩石一样。
他望了望路星辰,又望了望白思齐,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依帕的身上。依帕十分拘谨地笑著,罗斯特挟著他巨大的公事包,离座走来。
他来到面前,路星辰的心神,不禁大是紧张,但罗斯特教授却并不注意,他只是向著依帕,忽然以一种十分奇怪的语言,向依帕说了几句话。
依帕的面上,立时迸跃出了欣喜万状的光彩来,立时也以那种古怪的语言,回答著罗斯特教授。自诩对于世界各地的语言,都有相当研究,但这时,却无法听出依帕和罗斯特教授讲的是什么话来。
路星辰的心中十分焦急。因为知道罗斯特到埃及来的日的,是和自己相同的。
而路星辰如果能得到依帕的帮助,成功只是眼前的事。
但如今,依帕是不是会帮自己呢?他和罗斯特,会说那种古怪的语言,毫无疑问,他和罗斯特,一定感到更其亲近。
在那样的情形下,他是不是舍自己而去,而不再帮忙呢?
心中十分焦急,但是却没有法子打断依帕和罗斯特之间的交谈,因为根本听不懂他们的话。依帕和罗斯特约摸说了五分钟的话,依帕忽然摇头,连说了一个字好几遍,看他的情形,好像是在说“不”字。罗斯特的面上,出现了怒容,他望来,改用英语,道“这人说他曾经答应带你到大庙的那七间秘密祭室去?”
罗斯特教授忽然转而对付,而且开门见山,绝不转圈,态度异常强硬,这确令得路星辰愕然,我欠了欠身子,道“正是。”
罗斯特教授冷冷地道“我要你放弃对他的这个要求。”
路星辰吸了一口气,知道冲突是难免的了,但是罗斯特竟会采取这样野蛮的方法,这却又颇出于意料之外,难道他有什么必胜的把握么?脑中迅速地转著念,耸了耸肩“我看不出为什么要放弃。”
罗斯特大声道“因为我要,我要带他到那七间祭室中去,而这头驴子却说他已经答应了你便不能再答应我了。”
路星辰还没有说话,依帕已经抗议道“先生,我不是驴子,我是帕米契奥依帕!”
记得白思齐解释过,所谓“帕米契奥依帕”,便是索奇族,米契奥峰上的雄鹰之意。
依帕对这个名字,显然十分自负,他当然不愿意被人称为“驴子”的。罗斯特在侮辱他,而可以想像,侮辱他的人一定十分多,因为谁也不将他当作是一个民族的酋长。
而路星辰却将他当作朋友,这便是有利的地方。
路星辰伸手在依帕的肩头上“依帕,什么人称作为驴子的,他本身就是一头野驴子!”
依帕以十分感激的眼光望著,路星辰望向罗斯特,道“依帕是一个十分有信用的人,他既然答应了我,自然不能再答应你。”
罗斯特冷笑道“可以的,只要你不要他带你去,我就可以使他带我去了。”
路星辰沉声道“我刚才已经说过 我并没有放弃前往那七间祭室的打算。”
罗斯特教授的声音,阴沉之极“那么,你会后悔的。”
还没有出声,白思齐已然忍不住道“先生,你真是罗斯特教授?”
罗斯特眼睛瞪了他一眼,又再次问“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答应不?”
路星辰准备站了起来,一个“不”字已经说出口,但是身子只弯了一下,并没有站起来,便重又坐在椅子上了。一坐下,只觉得白思齐紧紧握住手:“怎么一回事?”
路星辰苦笑了一下,道“你还不明自么?”
白思齐面上变色,一声不出。
眼前的情形,实在是再容易明白也没有了,罗斯特已后退了一步,而在他的手中,有一柄巨大的德国制军用/手枪。
那种手枪有著极强的杀伤力,它可以使射中的目标,变成完全
没有目标!
而从罗斯特教授的握枪姿势来看,他显然是受过严格训练的枪械专家,其熟练程度,绝不在波拉克之下。路星辰面上也不禁变色。连忙向那个带著圆帽的埃及官员看去。只见那官员微昂著头,口角流涎,正睡得十分沉熟。当然他不是真的睡熟了,那一定是罗斯特在离座走来的时候,明知一定要动武威胁,所以先将那官员麻醉了过去而已。
而驾驶室的门是关著的,他在机厢中究竟做过什么事情,也就不会有人知道了,他的数学权威的身份,仍不致被人拆穿!
路星辰一想到这里,心中不禁感到一股寒意,因为照如今这样的情形来看,罗斯特是一定会杀死自己和白思齐两个人的了!
白思齐也已看出了不妙,他的身子在微微发抖,路星辰伸手指了指那柄巨柄的手枪“这会发出巨大的声响,你不怕惊动飞机师么?”
罗斯特十分阴险地笑了起来“不错,所以我将尽可能地不使用它,你站起来!”
路星辰不知道罗斯特想要怎样,但在他手中有著杀伤力如此强大的武器的情形之下,任何人都没有法子不服从他的命令的。
所以依言站了起来,罗斯特又后退了一步,道“去将机门打开!”
路星辰大吃一惊道“你 ”
罗斯特的声音铁硬,又重复道“将机门打开!”
路星辰无可奈何,走到了机门之旁,将门打了开来。这时,飞机正在高空飞行,一打开了机门,一股旋风,立即扑进机舱来,几乎将自己卷了出去,路星辰连忙后退了几步,抓住了椅背,方始稳住了身子。
路星辰向白思齐和依帕两人看去,只见两人面无人色。罗斯特教授冷冷地道“好,这是最后的程序了,你和你的朋友跳下去!”
在打开机门的时候,路星辰已经知道罗斯特一定会有这一手的了,所以还可以保持相当镇定,但是白思齐却已忍不住,尖叫了起来“跳下去?不!”
路星辰喝道“白思齐,你住口。”白思齐站了起来,张大了口,像是想讲什么,但是他终于又坐了下来。路星辰转过头来,道“罗教授,飞机在沙漠之上,我看不出我们如果跳下去,有任何生存的机会。”
罗斯特教授道“对的,你说得不错,我同意你的见解,而这也正是我所希望的。”
路星辰沉声道“教授,你错了,一样是死,我宁愿死在你的枪下了。”
罗斯特扣在枪机上的手指,紧了一紧,道“你以为我不敢放枪么?”
路星辰道“当然敢,但是枪声必然会惊动机师的,是不是?机师出来,看出了名闻世界的数学家如今这样的情形,那不是你所欢迎的吧!”
罗斯特的面色,十分阴沉,显然我的话,道中了他的心事。
路星辰立即又道“我可以和我的朋友一起跳下去。”
白思齐叫道你疯了?”
路星辰又道“但是你却要允许我们使用降落伞!”
在机厢中,有著七具降落伞,那是早已注意到的,罗斯特向降落伞看了一眼,道“那样,你可以生还。”
路星辰向机门下面指一指,道“下面是沙漠,我们没有食水,没有粮食,生还的机会,只有百分之五十。”
罗斯特阴森森地道“但你还是有生还的机会!”
路星辰摊了摊手,道“不错,我们如今可以说是在进行一桩买卖,我以百分之五十生还的机会,换取你不用放枪,这对你来说是占便宜的,就算我们生还,你也已经得到了你所要的东西了!”
罗斯特给路星辰说动了,的确,当他们在沙漠中挣扎出来时,他还能不得了他所要得的东西么?他面上浮起了一个令人看到了毛发直竖的狞笑“好,你们两人,使用降落伞跳下去!”
白思齐道“不,我们没有机会生还的。”
路星辰沉声道“我们不跳,他会放枪?”
白思齐道“如果他放枪,便会惊动机师。”
路星辰道“他会连机师一齐杀掉,然后自己驾驶飞机,你以为他会在乎多杀几个人么?”
白思齐道“你怎知他会驾驶飞机?”
路星辰叹了一口气,道“你不明白他是何等样人,但是我明白,像他这样的人,会驾驶飞机,就像普通人驾驶汽车一样,我甚至可以说,他会驾驶潜艇!”
白思齐向下望去,下面是一片黄沙,他的面色苍白得可怜,而路星辰已取过了降落伞,抛了一具给他,道“快背上,试试自己的运气吧!”
然后,路星辰一面背上降落伞,一面向依帕道“依帕,好朋友,我会记得你,你高贵的品德,证明了你的确不愧是一个民族的领袖,希望我们以后还能够会面!”
依帕面上的肌肉抽动著,眼中含著泪水。
这是路星辰的最后一著棋了,希望依帕会不带罗斯特到大庙的秘密祭室中去!而白思齐是去过那七间秘密祭室的,如果路星辰和他两人,在沙漠中脱身的话,他们仍可以在罗斯特未到秘密祭室之前,先他一步而发现所要发现的东西!
看依帕激动的情形,自己的话已起了相当的作用。但是依帕会不会在罗斯特的威胁之下屈服,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 抵达神庙
白思齐这时,他已将降落伞穿上,罗斯特大声道“快跳下去!”
白思齐的面色变白,回头向路星辰望来。路星辰以冷峻的语调对他道“不要看我,看看你降落伞,是不是灵活,跳出之后,见到我张开了伞,你才好拉!”
白思齐苦笑著点了点头,路星辰的背后,已感到了罗斯特手中手枪在顶著,路星辰一伸手,几乎是将白思齐推了出去一样,然后,自己也纵身向机外跳去。
路星辰似乎还听得机门关上的“砰”地一声,心中在暗自好笑,被人从飞机中赶了出来,生死难料,看来并没有什么可笑,但是因为罗斯特教授也上了自己的当,笑了。
路星辰和白思齐两人,从机舱中跳了出来,除非在驾驶室中的正、副驾驶员全是瞎子,否则,是万无看不到他们之理的。
驾驶室的机师,一看到有人从飞机舱中跳了下去,当然会出来看个究竟的。
那么,机师还可以看到昏迷过去的埃及官员,和握著军用/手枪,凶神恶煞也似的罗斯特教授!
当然,在手枪的指逼下,机师继续工作,但著陆之后,罗斯特如何善后呢?这可以说是手中的第一张“王牌”。
而手中的第二张“王牌”,则是依帕可能根本不肯为称他作“驴子”的人带路!
路星辰手中有著两张“王牌”,然而必须能够生还才有用,所以立即收起了胡思乱想,凝神向下面看去,跳伞的经验并不多,每一次跳伞,都有这样的感觉事实上是身子在迅速地下降,但是却像是整幅大地,旋转著、弯曲著,向自己迎了上来一样!
路星辰估计离开沙漠的高度,六百米、五百米、到达四百米的高度时,拉动了降落伞的钮,谢地谢地,降落伞张了开来。
路星辰立即向前看去,白思齐的降落伞,也顺利地张了开来,又抬头向半空中看去,只见那架飞机在作十分危险的倾侧,但立即恢复了平稳,继续向前飞去。这证明自己的料断不错,机师已经发现了罗斯特的本来面目,但他已屈服在那枝德国制的军用/手枪之下了!
降落伞一张开来,刚才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便立即消失了,那天并没有风,那是从高空降落的最好天气,使人有腾云驾雾的感觉。
在半空中飘荡了约摸几分钟,路星辰和白思齐两人,相继地在沙漠之中,落了下来,他们在沙上打了几个滚,站了起来,扯脱了降落伞的绑带,白思齐向路星辰奔了过来,哭丧著脸“你看,我们离沙漠的边缘,可能有好几百里远!”
路星辰摇了摇头,道“没有的,你不要灰心,只要我们不被毒蝎咬死的话,我们可以有充份的机会,离开沙漠,到达你工作地点。”
白思齐叫道“我要先回到开罗去!”
路星辰冷冷地望著他,道“在大酒店中,躺在柔软的床上,手中握著冰冻的威士忌,耳中听著锐耳的音乐,一个舒服的热水澡等等,是不是?”
白思齐点头不已“是的,是的。”
路星辰两手沉重地放在他的肩上“听著,白思齐,在沙漠中,你最好别想著这些,如果你只管想那些的话,将使你失去步出沙漠的力量,你将会死在沙漠之中,变为一堆白骨!”
因为路星辰的话,白思齐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路星辰放开了手:“你看看,从开罗到工地,大约有九百公里,飞机是采取直飞途径的,我们飞了大约六百公里,若是回开罗,要多走很多路程。”
一面说,一面在沙上划出简单的地图来“如果我们向前去,到工地,只要走三百公里就够了!”
白思齐呻吟了一声“三百公里!”
路星辰鼓励他,道“或许不到三百里。”
白思齐苦笑道“怎么可能。”。
在沙漠中,两百里就是两百里,和一百九十九里半都不同,你可以支撑了一百九十九里半,但是到最后半里时,你会以为自己仍在沙漠的中心,而丧失了继续坚持下去的意志,而倒毙在沙漠的边缘上。任何曾在大沙漠中旅行过,历过险的人都可以证明这一点。
这时候,路星辰当然不及去向白思齐解释这些,因为根本不想多开口。在接下来的两三天中,他们可能一滴水也得不到,多讲话有什么用处?
他们开始行走,向著工地的方向,也就是要去的大庙的方向。
开始的时候,白思齐还是十分多话,他不断地埋怨,不断地询问罗斯特教授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但是全不回答,只是叫他住口。
大色黑了下来,路星辰无法计算究竟走了多远,所唯一知道的,便是方向不错,只要向前走去,可以在后天,便到达工地了。而在这两大中,还有其他的希望,希望被飞机发现,希望遇上运输卒队,希望被骑骆驼的阿拉伯人发现。
至少,还可以有希望发现一小片绿洲,那就是大不相同了。
白思齐早就要休息了,是路星辰拖著他,一直步行到半夜,才停了下来。到了晚上,沙漠的晚上冷得令人发抖,又找不到东西来生火,白思齐的脸色灰白得简直已经和死人差不多了。
路星辰坐著,也是一筹莫展。周围死寂,白思齐和自己毫无办法的等著天明。
等到第二天早晨,太阳又从东方升起,好像是一张温暖的被子,将他们全身包住,使人在生命活力丧失中,又有了一些活力,白思齐动了一动,也坐了起来。
路星
辰望著初升起的太阳,知道再有几小时,那使又生出一些活力来的太阳,就要变成烧烤火炉,路星辰道“走吧! ”
路星辰和白思齐两人,已经有一夜和小半天未曾讲话了,口一直闭著,这时,突然开口讲话,上唇突然拆裂了开来,鲜血流进口中,伸舌舐了一舐,更使拆裂的上唇感到一阵奇痛。
白思齐伸手向路星辰指一指,道“看你!”
他只讲了两个字,便立即像路星辰一样,嘴唇上也布满了血痕。
路星辰连忙向之摇了摇手,挽著他,一齐向前走去。
这一天,一开始,白思齐便已跌跌撞撞,显得难以支持,等到太阳越升越高的时候,简直每走一步路,都是路星辰在拖著他了。
路星辰顾不得嘴唇的疼痛,大声呼喝“白思齐,你要提起气力来,一定要,你看,前面有烟,可能有汽车在……”
每当这样说的时候,白思齐总是抬头向路星辰看上一眼,其看出他的眼中,浮著一阵死气,路星辰不禁暗叹了一口气,他在沙漠中,挣扎了不到一天一夜,便难以再支持得下去了。
人类一面在追求物质发明,以为这是享受,但是却是在毁灭自己。看看白思齐,他是一个城市人,一个专家,一个高级知识分子。平时连小半里路,也要借力于各种舒适方便的交通工具。如今,到了他要为自己的生命而挣扎的时候,他脆弱得像一块玻璃!
路星辰不断地用各种各样的话在鼓励白思齐,但是白思齐的反应,却越来越是冷淡。
路星辰心中感到极度的焦急,绝不能使白思齐死在沙漠中,那绝不是白思齐若是死了,便没有人带自己到那大庙的七间密室中去之故,而是若是白思齐死了,路星辰心中将感到无比的内咎,这一切,可以说,都是因为自己招惹出来的。
路星辰停了下来,将白思齐的身,负在自己的身上,他软绵绵地垂了下来。
路星辰背上增加了重量,当然更疲倦,但是却咬紧牙关,一步一步地向前捱著,希望有奇迹出现,心中不住地在咀咒,咀咒希望是最大的骗子,他使你的心中,充满了美好的憧憬,但是却一无所获。
路星辰以为已过了许多时间,但是酷热的太阳,却老是停留在头顶不去,向肩头上的白思齐看去,他的眼睛,似开非开,似闭非闭,面上的神情,也是十分古怪,十分难以形容。
路星辰吸了一口乾燥的空气,喉头立时感到像是吸进了一口烈火。
停了下来,虽然路星辰在不断地咀咒著希望,但这时,抬头向天,却希望老天爷下一场大雨!
但是,当路星辰抬头向上看去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个飞动的黑影,那不是兀鹰,因为它有著“轧轧”的引擎声音。
那是一架直升机!
真的,那是一架直升机!
路星辰拍著白思齐的头,叫他抬头向天空看去,那时,直升机已经来到他们的头顶了,白思齐的口角,居然露出了一丝笑容来。
“直升机!”他微弱地叫著,身子突然挣扎起来,路星辰也因为他的挣扎,而倒在沙上。
直升机盘旋著,渐渐下降。
路星辰首先看出,直升机是特别设计的,专为在沙漠上降落之用的。想跃了起来欢呼,但是又看到,在直升机上,没有漆著任何标志。
虽然这时,一架自空而降的直升机,对人来说,十分可爱,但是路星辰的警觉心,却并不因此而稍减!
一架没有任何标志的飞机,这便是一件十分令人可疑的事情。
路星辰连忙不动,吩咐白思齐道“不可出声,那直升机可能不是来救我们的。”
事实上,路星辰吩咐白思齐也是多余的,他想出声,也没有气力了。
路星辰继续不动,几分钟后,直升机在十五公尺外停下。
由于机翼转动而生的旋风,卷起了黄沙,将路星辰和白思齐两人的身子,变成了纯黄色。
白思齐虽然没有出声,但是却想跳了起来,路星辰的手压住了他的背脊,使他不能够乱动。如果那辆直升机是来救他们的,既然已经发现了他们,他们当然会得救,但如果不是的,那他们静止不动,便会得到极大的好处。
直升机停下之后,路星辰偷眼看去,只见机中只有两个人,一个是驾驶员,另外一个则是身形瘦长的三角脸阿拉伯人。那阿拉伯人跨下机来,手中握著手枪。
路星辰暗暗地庆幸,刚才不曾太莽动!
而这时,白思齐显然也看出了情形不对头,他也静止下来,不想再跃起来了。
那阿拉伯人一步一步地向前走著,在离他们三四步处,他停了一停,路星辰听得手枪保险被扳开时所发出的“格”地一声。
在那片刻间,路星辰身中的血液,都似乎凝结了。
那阿拉伯人如果不理会他们是死是生,便向他们开枪的话,他们还有生还的机会么?已准备不顾一切地向前飞扑过去。
但是,那阿拉伯人,却继续向前走来,走到了路星辰的身旁,踢了他一脚,转过身去,大声叫道“死了,老板可以放心 ”
他才讲到这里,路星辰已经拉住了他的小腿,猛地向后一扯!那家伙,话讲了一半,便再也讲不出来,路星辰在他身子向后跌倒之际,身子一挺,一伸手,已经将他的手枪,夺了过来。
路星辰以膝盖压住了那人的背,使他
的整个脸,埋入黄沙之中,然后,举枪向直升机中的驾驶员发射。一下枪声,和一下金属相之声,知道大功告成了。
驾驶员高举双手,他的右手,鲜血泉涌,路星辰刚才的一枪,正射中他的右手,使他已握在手中的手枪,落到了机舱中。
路星辰站了起来,一把拉起了白思齐,挥著枪,喝道“下来,下来!”
那驾驶员竟是一个白人,他犹豫了一下,终于也跨出了直升机,那阿拉伯人也已站了起来,目露凶光地看著。
他们已有了生机,口渴也似乎不如刚才之甚了。路星辰向著他们两人,冷笑了一下,道“你们的老板,一定是罗斯特了?”
阿拉伯人的英语说得很流利,他狠狠地说“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路星辰冷笑了一声,道“你不必明白我所说的,你只要明白你将和沙漠作斗争,那就好了。”
那白人尖声叫道“你不能将我们留在沙漠上,我受了伤。”
路星辰冷笑一声:“你向你们的老板求救好了。”
那家伙叫道“我们怎样求救?难道要我大声呼叫么?”
路星辰道“你告诉我,是谁主使你们来的。我或者可以代你们求救。”
那白人一张口,像是要将主使他们来此的人讲出来,可是那阿拉伯人出其不意地一个转身,一拳击中了他的下颏!
在路星辰看到,那阿拉伯人的中指之上,带著一只血也似红色的红宝石戒指,而那只红宝石戒指,在那白种人的左颊中划出了一道血痕之际,路星辰毫不考虑地扳动了枪几,子弹射中了那阿拉伯人的右腿。
那阿拉伯人哼了一声倒在地上,路星辰立即冲到那已跌倒在地的白人的面前,一把将他提了起来,道“快说,是谁主使你们来的,罗斯特是哪一方面的人?”
那家伙的口张得老大,抖动著,喉间像是发出了一些什么声音,但那声音却是一点意义也没有的,接著,他双眼凸得老出,已经中毒而死了。
那阿拉伯人手中的戒指,红得如此异样,使路星辰一看便知这是有剧毒的杀人武器!
路星辰手一松,那白人倒在沙漠之中。
那阿拉伯人冷笑了一声,道“他不能回答你的问题了,先生!”
路星辰勃然大怒,转身向他,道“不错,他不能回答了,但是你能的。”
那阿拉伯人一声怪笑,道“我也不能了!”
路星辰来不及跳向前去,他已经将他手中的戒指,在他自己的手腕上,轻轻地划了一下,手腕上出现了一道血痕,他望著路星辰的眼珠,越来越向外突出至多不过三十秒钟,他面肉扭屈著,也已死了!
两个人死了,前后的经过,还不到三分钟。
白思齐在一旁,看得呆了,他只是呆呆地站著,不断地问道“他们是什么人?他们是什么人?”
路星辰给他的回答,十分简单,道“特务!”
俯身在这两人的身上搜了一搜,他们身上,什么证件也没有,他们死在沙漠上,根本没有人可以知道他们的真正身份。
他们是死于中毒的,沙漠上的毒蝎太多了,谁会疑心其他呢?
路星辰略站了一回,便一挥手道“我们走吧!”
路星辰和白思齐,一起上了直升机,还希望可以在直升机上找到那些人的来历,但是整架直升机,只是一架直升机,一点其他附属的东西部没有。这样的一架直升机,可以附属任何人,任何集团。
路星辰检查了一下,直升机中有足够的燃料,吩咐白思齐绑好了安全带,发动引擎,一阵强烈的旋风过处,直升机开始上升。
旋风卷起黄沙,将那两个人的尸体,齐皆盖住,根本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
直升机向工地的方向飞著,一小时后,就见到了运输工程物资的庞大车队。在沙漠中,还有临时的建筑,供应车队队员的休息。
路星辰将直升机在临时建筑的附近停了下来,冲进了一间简陋得不成话的酒吧,路星辰和白思齐两人,贪婪地牛饮著冰冻啤酒,觉得世上再也没有比这美味的东西了。
在十五分钟之内,路星辰的体力已完全恢复过来了,白思齐找到了运输队长,向他借用一辆小吉普车,运输队长本是认识白思齐的,自然一口答应。
路星辰提了清水,和白思齐上了吉普。
天色黄昏时分,他们已驶出了沙漠,开始看到了青草,平时最提不起人注意力的青草,这时看来,居然如此亲切!
车子再向前去,已经可以看到肥沃的土地,在天色越来越黑之际,路星辰看到了那座大庙。
离开那座大庙,还相当远,而且是在暮色之中,但是那座大庙看来,还是那样地雄伟,巨大的石柱,一列列地排列著,像是无数巨人列队一样。
大庙离工地不十分远,可以听到工地上各种机器工作的声音,和著工地上连串的灯光。依照整个工程的计划,在工程完成之日,这里一带,将成为一个庞大的人工湖。
而通过一系列的水闸以及灌溉渠,刚才几乎制他们于死地的那一大片沙漠,便可以逐渐改变为良好的耕地。
整个工程都十分美妙,所遗憾的便是这座已有几千年历史的古庙,将要在工程完成之日,被埋在四十公尺深的水底!
白思齐将车子直驶到大庙前,停了下来。
第三百二十八章 神庙的七间密室
庙中的人,早已离开了,在白天,埃及政府设有向导员,领导游客观览这座即将成为历史陈迹的古庙。但这时,已是黑夜了,大庙中透出一种致命的寂静。
路星辰跳下了车,奔上了石级,到了那五十多根一人合抱粗细的石柱前,庙门有五个,当中一个是正门,旁边四个是偏门。
这时,庙中可以搬动的东西,都已经被搬走了,因为这座古庙中的一切,全是古代的遗物,一件最粗糙祭品,放在古董市场上,便有出人意料的价值。这时,连门也已运走了。那五个门,就像是五张怪兽的大口一样,黑沉沉地,充满了神秘和恐怖。
白思齐跟著路星辰上了石级,他拿著手电筒“走,我们一齐去。”
路星辰将手电筒在他的手中,接了过来“我一个人去,你将索奇族那七间秘密祭室的所在处讲给我听就可以了。”
白思齐摇头道“为什么?我和你在沙漠中,已经经过了那么艰难的时刻,为什么你如今不要我了?”
路星辰笑了一笑“你赶快回工地去,若是天明之前,还未曾见我来找你的话,那么你就立即通知保安机构来寻找我的下落,这本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但如今已有国际特务组织渗杂在内,我不想你淌浑水。”
白思齐还想说什么,路星辰已经拍了拍他的肩头“去吧,你看,这座古庙,就像是五只头的妖怪一样,张大著口,在择人而噬,如果我和你一起进去,我还要照顾你,更麻烦!”
路星辰的话显然伤了白思齐的自尊心,他一言不发,转身便走。路星辰忙道“喂,如何到那七间密室去,你还未曾告诉我呢!”
白思齐停了下来“你走进去,穿过大殿,向左面的那条走廊走,你照著墙上,看到墙上有红色的石块的,你便转弯,那会将你带到一个院落中,那里有两口井,一口井上有井架,一口没有,你向那口没有井架的井口爬下去,到了井底之后再经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就可以到了。”
白思齐说得十分详细,路星辰已转身向前走去。
但是白思齐却又将路星辰叫住“在那条走廊中,有著各式各样的咒语,依格说,走在这条走廊中,绝不能回顾,更不能四面张望,否则,必有奇祸!”
路星辰笑著答应一声,看著白思齐驰著吉普车向工地方向而去,才又转身过来。
只剩下路星辰一个人了!
路星辰的心中不禁起了一阵寒意,奇怪的是,这时什么都不想,只是在想那条走廊上的咒语,究竟会使经过走廊的人,遭到什么可怕的结果呢?
这似乎是十分可笑的事,一个现代人,居然会害怕起古代的咒语来了!但是在如今的情景下,却不能不令人感到古代咒语加于人精神上的那种强大的压力。
路星辰跨进了古庙,才走进几步,工地上的声音,便听不到了。
四周围是如此之静,静到了使人感到自己也不存在于这个世上!
古埃及的建筑师,是世界上最杰出的建筑师,这座庙自然经过精心的设计,它不但可以隔绝外界的声音,而且能够吸收产生在庙中的声音,使庙中保持极端的沈静。
路星辰开亮了电筒,四面照射了一下。
到处都是空荡荡的,除了石柱之外,什么都没有,连铺在地上的石板,都被撬去了一部份。向前走著,奇怪的是,有意加重脚步,但是却听不到自己的脚步声。声音在奇妙的建筑中消失了!
走了十来步,突然想到如果有人跟在后面,怎能察觉呢?
路星辰连忙转了过来,强光电筒的光芒,扫射了一周,却并没有发现什么,熄了电筒,这座古庙,充满了神秘的气氛,再加上知道,罗斯特既然有可能派出直升机来追查他们的下落,那么当然也没有在著陆之后引起什么特别的麻烦。
他是一定会来这里的,或许已经来过了,或许还没有来,更可能这时他也在古庙中!
路星辰熄了电筒之后,在黑暗中站了很久,一点有人的迹象都没有,继续开亮了电筒向前走去,心头不由自主,剧烈地跳动著。
穿出了大殿,果然看到前面有三条岔道,依著白思齐的话,向最左的那条走去。
在踏前了两步,忽然听到中间的那条甬道中,传来了一下金属的撞击之声。
已经说过,这座大庙的特殊建筑,使得在庙中发出的声音,发生一种十分奇怪的消失现象。而这时,路星辰所听到的这下金属撞击之声,也是十分闷哑。
但是居然能听到了这一下撞击之声,可知在实际上,这一定是一下十分响亮的声音。那使路星辰立即靠住石壁站住。
但是那一下响之后,四周围又回复了一片死寂,任何声音都没有了。
等了五分钟,在考虑著是不是应该走过去看看究竟。但是在那五分钟后,路星辰却决定不去,因为可能是古物偷盗者弄出来的声音,是不必去节外生枝的。
路星辰将手电筒放在衣袋中,向前射去,光芒便暗了
许多,不致于使目标,太以暴露。向前走出了七八码,便又出现了岔道,但是在其中的一条岔道口子上,整齐的灰色石块中,有一块是赭红色的。
路星辰将电筒向上移了移,看到那块赭红色的大石上,刻著两个奇怪的文字。不认得那是什么文字,而且,由于年代实在太久远的关系,那两个字,也已经剥蚀得模糊不清了。
转过了弯,继续向前走著。
那时,等于是在死的境地中行走一样。人一生只能死一次,已死的人,不能再活过来向活人叙述死的境界,所以世上没有人知道死的境界是怎样的。
但这时,却想到了死的情况。黑、静,整个世界都像是离开了你,你像是在一个无际无边的空地之中,虽则你触手可及石壁。路星辰继续向前走著,遇到前面有几条去路时,就开亮电筒。在几条去路中,总有一条,是嵌著一块赭红色的石块的,而石块上,也照例有著那两个古怪的文字。到了里面,大概是因为少人到的关系,红石上的文字,看来还十分完整。
那无异地是两个象形文字,相信除了专家之外,普通人是绝弄不懂这种古老象形文字的含义的。
整座大庙,几乎都是以方形大石砌起来的,这些红色石块,当然没有可能是后来加上去的。
也就是说,指路的红石,和这座大庙同时出现,进一步的推论是整座大庙,可能就是因为要掩护那七间秘密的祭室而存在的!
那么,索奇族究竟是什么来历的民族呢?何以埃及人要在这里,造起那样宏伟的一座古庙,只为了掩护那七间秘密的祭室呢?
强迫自己想著,那样,在这种死一样的境地中,才不会感到难以忍受的压迫感。
曲曲折折的通道,好像永远没有尽头一样。
好不容易,眼前一亮,看到了有光,已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院落之中。那院落的三面,俱是石块砌出的高墙,墙上连一个小窗户都没有。只有走来的那一面,有一扇门可通。
那扇门是铁门,半开著,没有被拆走,可能根本没有人能走到过这里,所以这扇铁门,便被保存了下来。
之所以这样说法,是因为路星辰看到,铁门上有著花纹,毫无疑问,是十分有价值的古物。
路星辰跨出了铁门,再回头看了一眼。
月光之下,路星辰看得十分清楚,铁门上的浮雕画,是和那只黄铜箱子一样的一块发光的石,旁边围著几副人的骸骨,和兽的骸骨。
这扇门,使知道并没有找错地方。
那院落并不十分大,有著两口并列著的井,一口井上树著井架,井架已东倒西歪了,另一个则没有。
路星辰走到了那口没有井架的井旁,开亮了电筒,向下照了一照。
除了看到,在井壁上,有著可以沿著它爬下井底的石块缺口之外,什么也看不到。而那口井,像是极深,因为手中的电筒,光线相当强烈,但是却看不到井底的情形。
路星辰在井边呆了一分钟,想起那黑洞洞的深井,和到了井底之后,还要通过一条满是古怪咒语的长廊,也不禁为之毛发悚然。
路星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竭力摒除神神怪怪的念头,跨下了井中。一跨过了井栏,置身在井中之际,耳际便响起了。一阵嗡嗡之声,像是将耳朵凑在一只大口瓶中一样,那当然是由于这口井,又深又不透风,根本和一只瓶差不多之故。
路星辰小心地顺著石级,向下落去,立即发现,那些在井上的石块缺口,是专为人下去踏脚而设的,要到达井底,当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算著每一步的距离,和向下去的步数,到了已经下了十码左右的时候,便停了下来,准备打开电筒,向下看个究竟。
可是,就在这时候,又听到了,在井上面,传来了一阵金属的击声。
一入井中,耳际便嗡嗡作响,而越到井底,那种声响便越大,就像置身在斗室之中,而斗室中开著四五只蹩脚冷气机一样,所以那几下声音,听来也并不十分真切。但是却可以肯定,这样的声响,一定是人弄出来的,而不是自然发生的!
路星辰不再打亮电筒,只是身子紧贴著井壁站著,一动也不动。
拾头向上看去,只看到黑沉沉的一片,但是却看不到任何人,等著,等那声音再度传入耳中,以判断那究竟是什么声音。
不到一分钟,那种声音,又传了过来,在金属的击声外,还夹/着一下尖锐刺耳,听来令人毛发直竖的尖叫声,那一下尖叫声,从响起到结束,可能只不过半秒钟的时间。
但是,这一下尖叫声,却使路星辰整整三五分钟,感到极大的不舒服。
那是人的叫声,然而又绝难使人想像,人类竟会发出那么可怕的声音来。路星辰这样想法,实在是为恐怖的心情在作掩饰,因为当时路星辰一听得那声之音之际,有一个直觉的反应,便是那是鬼叫!
再留神听著,但是上面,却又没有什么特别的声音再传
了下来。路星辰呆呆地停了好一会,心中决不定是应该上去看个究竟呢,还是继续向下去。
考虑的结果是继续向下去。
著亮电筒,已经可以看到井底,井底十分乾净,有一扇门,通向一条隧道,那扇门,也是半开半掩的。我迅速地到达了井底,来到了那扇门前。
在门缝中,似乎有一阵一阵的阴风,倒卷了过来,更使人感到阵阵寒意。
路星辰用力一推门,门便打了开来。举起电筒,向前直射。
那是一条约有二十公尺长的隧道,隧道的尽头处,是另一扇门。路星辰熄了电筒,向前走去。说出来连自己也不信,当走在这条走廊中的时候,真的不敢回头后望,也不敢左右张望。
或许并不是“不敢”,但总之没有那样做就是了,直来到了门前,才推开了门,跨了进去,门内是漆黑的一片,知道已经身在那七间秘密祭室的一间之中了。
路星辰慢慢地将门掩上,本来,是只想将门掩上,使它保持原来的情形的。
但是,那扇门却是十分灵活,轻轻一掩间,只听得“卡勒”一声,门竟像上了锁。连忙转过身来,打亮了电筒,原来有一个铁钩,已将门钩上了。
路星辰也没有在意,因为反正出去的时候,可以取开铁钩,再将门打开的。
转过身,用电筒照射了一下,那是石室,没有窗,只有另一扇门,通向另一间石室。而那间石室之中,一无所有,只是在左首的石壁之上,有著一幅神像。
那幅神像,是在石上琢出来的,线条、构图,和曾经见过的那只黄铜箱子,箱面上的浮雕,同出一辙。那神像是牛头人身像,看来十分狰狞可怖。
路星辰看了一会,看不出什么特异的情形来,就推开了通向第二间石室的门,两间石室,一样大小,也是同样地什么也没有,同样地在左首墙上,有著一幅在石壁上刻成的神像。
所不同的,第二间石室中的神像,是蛇首人身,而不是牛头人身。
路星辰十分失望,因为如果此问石室,全是那样子的话,那么此行,可以说是一点意义也没有了。后悔不曾向白思齐问个明白,如果早知是那样的话,根本不必来了。
要知道,置身在这样极度静寂,又如此神秘的古庙之中,并不是好受的事情。因为至少明白,从这里运出去的一只箱子之中的一种古怪东西,已使得两个人成为透明人,一个人成为隐身人了。将会发生什么变故,也是难以预料。
路星辰继续向前走去,第三间、第四间、第五间、第六间……每一间石室的情形,都是一样,所不同的只是壁上的神像。而壁上神像的身子也是一样的,而它们的头部,却全是野兽。
在第六间石室的壁上,那个神像的头,是一种从来也未曾见过的怪物,骇人之极。
为了要弄清那怪物究竟是什么,因此走得近了些,将电简直接射在神像的头部。
在将电筒的光芒,照向像神的头部之间,忽然看到,那像虎头又不像虎头的怪物的双眼之中,竟然射出了一阵奇异的光芒来!
路星辰连忙向后退去,手中的电筒,也几乎掉在地上。在那一瞬间,心中,紧张到了极点。事后回想起来,可笑的竟是,一看到在那神像的眼中,射出奇异的光芒中,首先想到的是莫非已触怒了神像,使得古代的咒语显灵了?
等著,可是神像的眼中,却又没有光芒继续射出来。大著胆子,又向前走了几步,重又举起电筒来,向神像的头部照去。
路星辰已准备著任何可能发生的恐怖事情,但是却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是神像的双眼,在电筒的照射之下,又发生了刺目的光芒。
然而这次,却已然看清,那光芒虽然夺目,但却是死的,而不是活的。再凑近些,仔细看去,霎时之间,我不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天!我所看到的是事实么?
那神像的双眼,是两颗只经过粗糙琢磨的金刚钻,而每一颗,足有鸡蛋般大小。它们的体积,绝不在英国国宝,皇冠上的那颗钻石之下。
钻石上涂上厚厚的漆,但因为年代久远,漆已有些剥落,这便是为什么当手电筒照上去的时候,会有强烈的闪光的原因了。
路星辰伸手挖了挖,那钻石嵌得十分结实,挖不下来。想起另外几个神像,双眼都是一样而向外突出著,难道它们的眼睛,也是这样的大钻石?
这十二颗大钻石的价格,是无可估计的,想只怕连依帕也不知道这样的一个秘密在,要不然他只消将这里神像的“眼睛”,挖下一个来,他这一生,便可以过得和帝王一样,再也不必将那只黄铜箱子以六十埃镑的代价卖给白思齐了。
没有继续再挖神像的“眼睛”,因为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当推开通向第七间石室的门的时候,心中感到十分安慰,因为至少不是绝无发现。
路星辰推著第七扇门,发现它十分紧,要用十分大的气力,才能推得开。
第三百二十九章 与敌人作战
推开门后,路星辰还未曾跨进去,突然,又听到了金属的撞击声。
自从进入了这座古庙以来,这已是第三次听到那声音了,直到这一次,才听得清楚,那声音听来,像是有人以一根金属棒,在敲击著什么东西。
路星辰呆了一呆,但是立即想起,通向第一间石室的门,已经被在无意之中上了钩,在外面,要将它打开,是十分费时间的。
这时,可以肯定,已经有人到了井底下。来到井底下的人,当然不是为了贪图井底黑得可爱,他的目的,自然要到这七间石室来。
不知道那是什么人,那可能是罗斯特教授,但是自己却比他先走了一步。路星辰决定不理会那种声音,也不理会那是什么人,先决定到第七间石室中,看个究竟再说。所以,又向前跨出了一步,同时,以背顶住了门,将门关上。
路星辰开著了电筒,向门上一照,门上也有一只铁钩,可以将门钩住的。
钩上了门,转过身来。
这间石室,和先头的六间,完全不同!
它有一张石制的祭桌,在祭桌之上,放著七只十分像真的面具。那种面具,是连著头发的,面具上的面色是红棕色,使人一看便可以知道,那是印地安人。
奇怪的是,在正中的那个男子的面具,神气形状,竟和依帕,十分相似。
在祭桌之前,有一个石墩。
那石墩并没有东西,但是路星辰猜想,那石墩原来,可能是用来放置那只黄铜箱子的。
这间石室之中,并没有神像,但是在一块石上,几乎刻满了文字。
那种古怪的象形文字,路星辰一个也看不懂,当然更没有法子将它记住,知道,如果能够读通那些文字的话,便有可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关键了。
然而,那些文字,却像是天书一样,路星辰取出了小记事本,决定将那些古怪的文字,依样葫芦地描了下来,去请教识者。
那些文字,扭扭曲曲,十分难描,路星辰足足化了半个小时,描了还不到一半,而这时,已有一阵清晰的脚步声,在传了过来!
路星辰立即后退了一步,附耳在门上,那脚步声就在第六间石室之中徘徊,不一会,便到了门前。
那人和自己只隔著一道门!
路星辰马上退开了些,那样,那人若是打开了门,便恰好在门的后面。路星辰觉出门摇撼了一下,但因为下了钩,那人自然推不开门。
这时候,路星辰已经熄了电筒,也收起了记事本。一个门钩,是阻止不了凶手的,为了我自己的安全,自然要早思对策,不能再去描那石块上的奇怪象形文字。
门不断震撼著,约摸过了三分钟,路星辰突然听到了一连串惊天动地的枪声,和透门而过的连续火光。紧接著,“砰”地一声响,门已被推了开来。
路星辰屏住了气息,躲在门背后,只听得一个人大踏步地走进了这最后的一间石室,他的手中,似乎还拖著一件什么沉重的东西。
路星辰以极轻极轻的步法,才横跨出了一步。在探头出门外,向室内看去时,那走进室内来的人,也恰好开亮了电筒。一看到他的背影,便知道他正是罗斯特教授了。同时,也知道了在才一下井时,所听到的那一下怪叫声,是怎样来的了。
罗斯特的左手,拖著一个人,那人的面上,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显然是受过极其残酷的拷打,那人正是依帕。
罗斯特的电筒,转了一转,路星辰连忙将身子一缩,缩入了门中。罗斯特显然未曾料到路星辰已先他而到,所以只是略照了一照,便将电筒光,停在那七只面具上,他全神贯注地望著那七只面具,看出这时是袭击他的最好机会!
路星辰又悄俏地打横跨出,然后,像豹子一样地向前,疾跃了过去,举起手掌,向罗斯特的后脑,直劈了下去!
我这一掌,是如此之出乎意料之外,又是如此之狠、准,罗斯特只发出了一下低微的呻吟声,便向地上,倒了下去。路星辰向他踢了一脚,将他的身子踢得向外滚了几滚。
眼看他已昏了过去,连忙俯身去看依帕,依帕困难地从他血流纵横的面上,睁著眼看著我,结结巴巴地道“……原来是你……来……我来替你……作向导,告诉你……这七间祭室的来历……”
当然是想听一听这七间祭室的来历的,但是怎能叫一个嘴巴已破碎,每讲一个字,都有鲜血淌下来的人来说这些呢!
路星辰托起了依帕的头,放在膝上“依帕,你受伤了,你先别说话,我来设法为你疗伤。”
依帕困难地摇了摇头“我……没有伤……这野驴子,他……他打我……我……”
依帕讲到这里,面上现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神色来。路星辰心中忽然一动“依帕,那块石块上的文字,你可认识么?”
依帕摇了摇头,道“这是我们……族中……古老的文字……我……不懂。”
路星辰扶著依帕站了起来,向门口走去“你不懂就算了,我们。”
路星辰本来是准备将依帕扶出了这七间秘密的祭室去,再回来对付罗斯特的。可是,却犯了一个最大的错误!
路星辰以为自己的一击,十分沉重,罗斯特是绝不会那么快
醒过来的,但是罗斯特的体力,却是十分坚强,就在路星辰刚扶著依帕,走出一步之际,已听到了罗斯特的声音。
罗斯特沉著声道“举起手来!”
路星辰的身子,猛地一震,想起了刚才,罗斯特击开门所放的枪,他如今在自己背后,而将他击昏之后,又疏忽到未曾将他的枪收去!
他的枪是极具威力的,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除了高举双手之外,实是别无他法!
本来路星辰是扶住了依帕的,双手高举,依帕自己站立不稳,身子一侧,便向旁倒去。正想再去将他扶住时,惨事已发生了。
在身后,响起了一连串的枪声,依帕的身子,忽然向上,直跳了起来,向前扑了出去。
依帕的身子不是他用力跳起来,而是被射入他体中的子弹的力道,带得跳起来的,他的身子,跌出了门,伏在地上,我闭上了眼睛,没有勇气看依帕蜂巢也似的身子。
预料著会遭到同样的结果。
但是罗斯特教授却并没有再发枪,在枪声渐渐消失之后,他阴森森地道“你看到了没有?”
路星辰没有出声,当然看到了,一个无辜的人死了,死得如此之惨。如果世上真有一个民族叫作“索奇族”的话,那么,这个民族的最后一人,也已经死了。
罗斯特怪笑著“你已得到了什么?”
路星辰定了定神“我没有得到什么,只不过正在抄描那石碑上的象形文字而已。”
罗斯特笑道“真的么?”
路星辰尽量使自己保持轻松,甚至耸了耸肩,但由于全身的肌肉,都紧张得发硬,耸肩动作,看来一定十分滑稽。我道“你可以搜我的身上,如今你已占了极度的上风了,是么?”
罗斯特,只是报以一连串狰狞的冷笑声,路星辰听到脚步声,显然他正在看石室中的一切,而路星辰是背对著他的,当然是知道,不论他走向何处,他的枪口,总是对准自己的。
令路星辰不明白的是他为什么不立即解决自己呢?
他不立即下手,是不是意味著自己还可以有翻本的机会呢?
路星辰的肌肉,僵硬得可怕,但是路星辰的脑筋,却还不致于僵得不能思索,只不过在这样的情形下,路星辰却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
约摸过了五分钟,那长得如同一世纪的五分钟。罗斯特才又开口“我不相信你的心中仍以为斗得过我们。”
路星辰心中奇怪了一下,他说“我们”,那是什么意思呢?路星辰立即回答“除非你的子弹,现在就钻入了我的身体,要不然,在我的脑中,是没有失败两个字的。”
罗斯特在向路星辰走来,路星辰听得出的,突然之间,他伸手在自己的肩头上拍了一拍,路星辰甚至想立即出手按住他拍在自己肩头上的手!
但是罗斯特的动作,却出乎意料之外的灵活,他一拍之后,立即向后退出“很可爱的性格,我欣赏你,加入我们,如何?”
路星辰吸了一口气,原来这就是他不杀自己的原因!这无疑是给自己一个拖延时间的机会,立即道“你们是包括些什么人?”
罗斯特发出了一下令人毛发直竖的笑声来,道“我,和波拉克。就是两个人,如果再加上你,我们可以组成一个世界上无敌的三人集团。”
路星辰早已料到,杀人王波拉克实际上是和世上任何特务集团都没有关系的,这也就是他为什么始终能保持极端神秘的原因。他们两人的行动,便令得世界各地的保安机构,伤透了脑筋,这两个人无异是杰出的天才人物!
路星辰冷冷地道“你们真看得起我?你的朋友波拉克,却威胁著要杀我哩!”
罗斯特道“不会的,他和我谈起过你,希望你能加入我们。”
路星辰尽量寻找著可以转变这个局面的机会,我道“那么,我可以得到什么好处呢?”
罗斯特“哈哈”笑了起来“如今,我只是经理波拉克一个人的工作,每年我们可以获得三百万美元以上,完全不用纳税的进账。由于人手不足,我们不得不推掉许多生意,如果你加入的话,那么,我们的进账,便可以增加一倍了。”
路星辰点头道“我明白了,一个冷血的波拉克,你还嫌不够,你希望再有一个冷血的我?”
罗斯特道“可以这样说,你有这样的条件。”
路星辰竭力忍住心中的愤怒,忽然之间,心中一亮。罗斯特无异是一个贪婪之极的人,要不然,何以每年三百万的进款,他仍然不满足呢?
对付贪婪的人,容易得多了!路星辰冷笑了一声,道“你以为一年几十万镑,便能打动我的心么?”
罗斯特呆了一呆“小伙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路星辰反问道“你以为我到这里来作什么?”
罗斯特道“作什么?不是为了寻找可以令隐身人恢复原状的秘方么?”
路星辰继续冷笑著,道“这里或许有著令人隐现由心的方法,但是你只管去找这种方法好了,我却并不希罕。”
罗斯特厉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路星辰闭上了口,不再出声。
罗斯特又追问道
“如果你不说的话,我便不客气了。”
路星辰装成了无可奈何地叹一口气“好,可是我也要占一份。”
罗斯特冷笑道“为什么不要占一半?”
路星辰立即回答,道“一半?那太多了,我只要占一成,我的财力,便足可以建造另一座金字塔了。”
罗斯特惊叫起来,他猝然而来的惊呼,使路星辰吓了一大跳。
只听得他叫道“你究竟发现了什么?”
而更令得路星辰奇怪的是他这一句话,并不是英文,而是德国话!
一个人在心情紧张的时候,是会不由自主立地讲出他从小惯用的语言来的。原来罗斯特是德国人!那么,波拉克也是德国人了?
路星辰略想了一想,便道“你不妨自己去看,我实在感到难以形容,那神像的双眼,你仔细地去看。”
罗斯特已经向门外冲去,他越过了依帕的尸体,路星辰立即向前踏出了一步,但是他也立即转过身来,喝道“不要妄动,举著手!”
他按了电筒,向神像的双眼照去,那两颗大钻石,发出了耀目的光辉,罗斯特脸上的神情,就像是中了邪一样!
他的双眼也像神像的眼睛一样,凸得老出,他口中在低呼著,但是路星辰却听不出他在叫些什么,他的身子,在不由自主地发抖!
路星辰放下了双手来,他也未曾注意,想到自己扑过去,但这仍然是太危险的举动,只是俏悄地提起依帕的尸体来,突然向罗斯特抛了过去!
罗斯特刚才,是如此出神,但他的反应,也快得惊人!
依帕的身子,才一披抛出,他便陡地转过身来,他手中的手枪,射出了一串火花,而路星辰则早已伏在地上,那一排子弹大约都射中了依帕的尸体,然而,预料中的结果出现了,依帕的身子,向罗斯特压去,罗斯特一挥手臂间,电筒撞在石壁上,熄灭了。
刹时之间,黑暗统治了一切!
罗斯特自然也知道,在黑暗之中,他不是绝对有利了,所以,他也立即静了下来。
罗斯特的手中,还有著手枪,虽然如今一片漆黑,罗斯特的绝对优势,已被打破,但是路星辰也未必便可以占到他的什么便宜,更加一声不出。
在电筒熄灭之后,路星辰唯一的动作,便是将一柄小刀子取在手中。罗斯特若是一暴露目标,那么,手中的小刀,立时可以疾飞过去!
但是罗斯特却无意暴露目标,路星辰极目向前看著,看不到什么,用心倾听著,也一点倾听不到什么,事实上,在如今这样静的境界中,根本用不著用心地倾听的,只要一有声音,即使那声音低到了极点,也是可以立即听得到的。
路星辰和罗斯特之间,展开一场耐力的比赛,谁先出声,谁就遭殃!
路星辰在一黑下来之际,就伏在地上的,这时,仍然伏在地上,罗斯特在什么地方不知道,但是肯定他绝不在移动。
他可能就在自己的身边!
但是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究竟怎样,那只有天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之间,路星辰觉得面前,有东西在移动,那简直可以说是一种直觉。而人的前额,对于这种直觉,特别敏感。你可以试试闭上眼睛,叫另一个人伸出手指,接近你的前额,手指还未曾到你,你的前额,便会有一种微痒感觉的。
这时的感觉,便是这样,路星辰突然觉得,前额在微微发麻,便会有一种微痒发麻,有东西在接近,而且离得已经极近!
那不会是罗斯特,心中自己对自己说,因为罗斯特绝不可能在移动之间,绝不出声的。而且,那也一定不会是庞然大物,因为庞然大物在接近人时,不会给人以那样的感觉。
什么东西是细小而又在行动之间绝无声息的呢?在这阴暗的地底秘室之中,又最适宜什么东西生存呢?
路星辰立即有了答案蛇!
有一条蛇正在接近!
刹时之间,只觉得全身发起热来!知道这是十分不智的事情,因为蛇对热度的感觉,特别灵敏。如果我保持著镇定,那蛇可能游到面上,仍然不对自己作攻击。但这时候,全身发热,体温陡然提高,那无异是叫在面前的蛇快来咬!
路星辰明知这一点,但是却没有法子镇定下来,这里离沙漠并不远,沙漠中的毒蛇……
唉,我宁愿离得我如此之近的是罗斯特了!
路星辰额上的汗,不住地流了下来。在毒蛇和罗斯特之间,要作出一个选择,只觉得额上那种麻酥酥的感觉,越来越甚,那条蛇,离开自己可能只有一两寸了,突然之间,失去了镇定,发出了一声大叫,向旁滚了开去。
也就在滚开之际,震耳欲聋的枪声,连串的火光,向刚才伏的地方,激射而出,身上溅到了被子弹射碎的碎砖!
科学家说,人类的眼睛,能保持看到的东西十五分之一秒,此所以世上有电影这件东西。罗斯特响了六枪,那六枪是在同时间轰出来的,看到发枪的地方,路星辰立即跃起,发刀。在发出刀来的时候,最后一枪的枪火,早已熄灭了,但是还有那十五分之一秒!
刀才一飞出,便听到了罗斯特怒叫声,听到了手枪落地的声音。
第三百三十章 敌人死了
路星辰知道,那一刀,正中在要射击的目标。
罗斯特的右手上,路星辰自然不会再给他以抬起手枪的机会,疾扑而出,身子撞在罗斯特的身子上,将罗斯特撞了出去。
罗斯特的身子,撞在墙上,路星辰听到了有骨头断折的声音。刚才那一撞,是生死关头,路星辰自然不能不用力,将罗斯特的骨头撞断,也不觉得遗憾。
路星辰立即又赶了过去,将他的身子,提了起来,也不管是什么部位,狠狠地加了两拳,直到觉出提著的身子,已经软得一点力道也没有时,路星辰才将之放了下来,取出了打火机燃著。
路星辰首先拾起枪,又拾起了电筒。电筒只不过是跌松了,并没有坏,略旋了一下,电筒便亮了,于是又看到了那条蛇!
那是生平见到的一条最大的眼镜蛇,这时,它盘著身子,昂著它像铲子一样的头,吸了一口气,向它铲子一样的头部,连发了三枪,蛇身“拍拍”地扭曲著,但它已不能再咬人了。
路星辰转向罗斯特看去,不禁呆了一呆,刚才的三拳,竟是多余的了!
罗斯特的头盖骨,已经破裂,双眼凸出,显然在一撞之际,他便死了,刚才那重重的三拳,是击在一个死人身上的。路星辰抹了抹额上的汗,又向依帕已不成形的尸体望了一眼。苦笑了一下。我总算替依帕报了仇了。
路星辰俯身在罗斯特的身上搜索著,找到了另一柄同样的手枪。
这又使出了一身冷汗,因为刚才,若不是罗斯特的头部撞在墙上,立时死亡的话,那么,他一定有时间推出另一柄手枪来结果自己的。人的生死之隔,只是一线而已!
路星辰将他的手枪佩在自己腰际,又在他的上装袋中,搜出了一本记事本,那本记事本很厚,特别配著鳄鱼皮的面子,可知一定是一本十分重要的东西了。略为翻了一下,看到记事本中,夹/着一封信。信是由自己来的地方寄出,寄到开罗一家旅馆,交罗斯特收的。
一看信封上的字,便可以看出那是波拉克的字迹。
路星辰将记事本和信,都放在衣袋中,然后又回到了那第七间祭室之中,将那块石壁上的奇怪象形方字,一齐描了下来。
这又花去不少时间,所以当出了七间密室,穿过了那条通道,又来到了井底之际,已经看出,天色已经微明了。
路星辰记得曾和白思齐约好,如果天亮了,仍不见到工地去找他,他便会来接的。
此来,为的是要求那能发出透明光的物体之谜,以及求取被那种透明光照射过的人,有没有复原的可能的。已经到过了我所要到的地方,但是却并没有达到目的。
只不过,也有可能,所要达到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因为这时,还不知道我抄下来的那么多象形文字,是代表什么?
可能在这片文字中,详细地记载著一切,记载著所要知道的一切。路星辰决定先出去,和白思齐会合了再说,而且,事实上,也需要休息了。
路星辰爬上了井,沿著来时的记号,向庙外走,不一会,已来到了庙门之外,看到白思齐正好驶著那吉普车,向大庙而来。在面前,还跟著一辆大卡车,路星辰心中暗想难道他已报警了?
白思齐的车子,先到了石阶前,他向路星辰招手,路星辰奔下了石阶,等到奔到了白思齐的身边时,那辆卡车也已经停下来了。看到卡车上的,全是工程人员,也没有再加以注意。
路星辰上了车子,道“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白思齐一面开动车子,一面道“那飞机驾驶员受了收买,罗斯特和依帕,已经到工地了!”
路星辰叹了一口气“我知道,我都见过他们,他们也都已死了。”白思齐吃了一惊,车子向外,急促地斜了出去。幸而是在旷野,如果是在都市中的话,这一下也早已闯祸了。
他一面将车子驰入正道,一面问我“死了?他们是怎么死的?”
路星辰以手托额,道“依帕是死在罗斯特之手,我替依帕报了仇。”
白思齐叹一口气“你杀了一个数学天才!”
路星辰摇了摇头“不,我杀的是一个最可怕的犯罪天才。”
白思齐固执地道“但是,他也是数学天才!”
路星辰道“他可能对数学有相当深的认识,但是他真正的数学知识,绝不会在一个普通的大学教授之上!”
白思齐驳我道“胡说,谁都知道,罗斯特是一个最有资格得到诺贝尔奖金的人,只要他的新著作问世就可以了。”
路星辰冷冷地道“那么,他的新作,为什么还不面世呢?”
白思齐道“一部天才的数学著作,是需要时间的,你当是你么?一个小时可以写几千字。”
路星辰心中不禁有气“白思齐,你实行人身攻击么?我告诉你,我杀死的不是罗斯特教授!”
白思齐道“不,我已经查过了,罗斯特教授来埃及访问,你杀的正是他。”
路星辰耸了耸肩“好,我问你,罗斯特教授是什么地方人?”
白思齐道“他是乌克兰人,是一九
一七年之后,离开俄国,到德国去居住的,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时,他经过盟军特工人员的协助,到了英国,第二次大战结束后,他曾经回到德国,但住了不到半年,便到东方来,一直住了下来。”
路星辰笑道“你对他的历史,竟这样熟悉?”
白思齐叹了一口气“虽然他害得我几乎死在沙漠,但是我仍是他的崇拜者。”
路星辰拍了拍他的肩头,道“我相信毛病就出在战后,罗教授回到德国的那一段时间,有一个一定和罗斯特酷肖的德国人。我肯定他一定是德国的特务。冒充了他,到了东方,真正的罗斯特早已死了!我杀的,便是那个德国人!”
白思齐的脑中,显然装不下这种事实,路星辰一面说,他一面摇头。
路星辰只好道“好了,我会通知国际警方调查这件事的,我得了罗斯特的一本记事本,你看看,上面写的,全是德文!”
白思齐道“他是在德国居住了许久,自然是写德文了。”
路星辰将记事本取了出来,随便翻了一页,看了几行。自得到这本记事本之后,还没有看过,这时,随意看上几行,便令得人目瞪口呆!
那本记事本上所记的,全是日记,但也不是每天都记的,记的只是大事。
看到那几行是“收到了方面交来的十万美金,杀一个人的代价不算低了,尤其是这个臭猪,他的命值那么多么?波拉克会做好这件事的。”
这里,这隐去的前一个名字,那人还在世上,是一个美洲国家的名人,报纸上是时常有他名字的。后一个人,已经死了。
当然死了,因为波拉克是很少失手的。那人也是一个名人,是前一个人的政敌。这是一桩卑劣的政治暗杀,如果公布了出来,对那个国家的影响,实是可想而知的。
路星辰知道握著的这本记事簿中,不知有著多少这样的记载!
手心,不禁在隐隐出汗!
如今所掌握的,可以说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之后,世界各国政治上暗杀的全部纪录!这样的一份纪录,当然会有不少人想得到它的。
如果是依靠勒索为生的人,那么得到了这样的一本记事簿,无异等于开到了一座金矿!
但是并不是靠勒索为生的,那么这本记事簿,就会替自己带来灾害了。
路星辰合上了簿子,好一会不出声,白思齐的驾驶技术不怎么好,车子反常地颠簸著,而路星辰的思潮,也同样地不宁。最后,决定将这本记事簿毁去,甚至不去看它。
没有心思去注意沿途的景物,因为被那些丑恶之极的事情,弄得心中极不舒服。直到发觉,自己已被各种各样的机器声所包围时,才如梦初醒地打量四周围的情形。
车子已经驶到工地了,而且已在工地办公处的简陋建筑前驰过,驰向工程人员的宿舍,那是一种活动房屋,白思齐由于职位较高,他自己有著一幢这样的房屋。房屋的外形不怎样好看,但是里面的设备,倒十分齐备
白思齐领路星辰进去,和路星辰默默相对了片刻,才叹了一口气道“或者我错了,你知道我十分冲动的,不怪我吧?”
路星辰笑著,在他的肩头上拍了拍“你去忙你的吧,我要好好地休息一下。”
白思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走了出去看著他向办公室走去,便立即取了一只瓷盘,又找到了汽油,淋在那本记事簿上,点著了火,将记事簿烧成了灰。。
然后,路星辰才坐了下来,当然,没有将波拉克的信也烧去,将他的信抽了出来,只看到一半,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在和陈长青两人,一知道冷血的波拉克已经成为隐身人之后,陈长青也感到了极度的惊惶,因为波拉克本来就是一个危险之极的人物,他变得人们再也看不到他,那岂不是更加危险难防了么?
可是,有时事情是不能以常理推度的,这时,看了波拉克给罗斯特的信,才知道自己和陈长青的惊惶,全属多余!
一面笑,一面将信看完,才知道罗斯特到埃及来的目的,和自己完全一样。
路星辰是为了来寻找使白思林和钱芬两人复原的方法,罗斯特则是来寻找波拉克复原的方法。或许罗斯特比我更具野心,说不定他要寻找一个隐现由心的法子。
罗斯特已经死了,他当然没有法子达到他的目的了,自己呢?是不是能达到目的呢?这时候,连自己也不能肯定。
下面是波拉克的信
“赫斯
将方面交来的那笔钱退回去吧,我没有法子干这件事了。本来,这件事是轻而易举的,我们的目标竟不顾一切警告而离开了他的国家,可是我竟没有法子接近他。
“你或许在奇怪,我不是成了隐身人了么?怎么反而不能执行任务呢?赫斯,你想想吧,我不能佩枪了!是的,我不能佩枪,我一佩上了枪,人家看得到枪,却看不到我,这会引起怎样的后果?而我又不能冲向前去,将我要杀的人扼死,我完了,赫斯,我们的生涯已经结束了!
“我到机场去过,离我的目标极近,但是我没有下手,我的心中
很害怕,我怕被人知道,被人发觉,你要知道,多少年来,枪简直是我身体的一部份了,和我的一只手,一只脚一样,但是忽然之间,我的身体却背叛了枪械,我的身体变成透明了,但是枪械却还是枪械,若是连枪也能隐去,那该多好啊。
“我甚至没有法子穿衣服,我知道人家看不到我,但是我。唉,赫斯,我说出来你也不会明白的,在人人都穿著衣服的情形下,你去赤身露体,你可有这样的经验么?
“我希望你炔些能得到结果,我要成为一个普通人,人家可以看得见的人,我不要整天闲在屋中,我要到外面去走动,你知道么,有一次,我去看电影,有一个冒失鬼,竟向我的身上,坐了下来,当我将他推开的时候,他面上的神情,我实是毕生难忘,但是我却再也不敢去看电影了。
我本来不是这样罗唆的人,这封信却写得这样长,赫斯,你要知道,我心中害怕!
波拉克。”
波拉克的信中,充分表现出了他心灵上的那种恐惧。
本来,他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动物,是一个胆大包天的凶徒,可能他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害怕的,但如今,他却整天生活在恐惧、绝望之中了!
这是给波拉克的最适当的惩罚了!看完了信,在白思齐的床上,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
等到醒来,白思齐在身边。
路星辰笑了一下“我想回开罗去了。有飞机么?”
白思齐道“有的,就是我们飞来的那一架。”
路星辰吃了一惊“同样的驾驶员?”
白思齐道“我已经告诉过你,那两个驾驶员,被罗斯特收买了,他们不知得了多少好处,一到工地,立即辞职了!那架飞机,现在停在临时机场上,要等开罗来的新驾驶员来了,才能飞行。”
路星辰想了一想“或者我能试试将这架飞机飞到开罗去。”
白思齐忙道“如果你能的话,实在太好了,有两个高级人员,正因为回不了开罗,而在急得跳双脚哩!”
路星辰道“好,请你去为我安排这件事。”
白思齐走了开去,一小时后,他回来,告诉一切都已准备好了,他劝不要夜航,但是路星辰却心急得不得了,跟著他到机场,两个乘客,又心急要回开罗,又以怀疑的眼光看著。
想起了来的时候,那个美国机师说的话,便也对这两个人道“祈祷吧!”
那两个人面色灰白地上了机,一个还在问“你没有副机师么?”
路星辰不去睬他们,钻进了驾驶室,是会操纵的,困难的便是航线不熟,而且又是夜航。
但这个困难,却可以藉著和开罗方面,不断的联络而克服。
飞机并没有什么毛病,当它在开罗机场上停了下来之后,路星辰特地去看那两位乘客,他们的脸色,仍是白得可怕!
路星辰回到了酒店,休息到天明,所谓“休息”,实际就是坐著,研究我在那第七间密室的石壁上,描下来的那些象形文字。
可是经过一夜的努力,却一无所得。
路星辰看著街道上,天色一亮之后,便已有了匆忙的行人,路星辰和当地的大学联络了一下,知道有一位葛瑞纳教授,是研究古代文字的专家,通过他的秘书,和他定下了约会的时间。
上午十时,路星辰已经在葛瑞纳教授的办公室中,和他见面了。
葛瑞纳是一个英国人,但是他在埃及居住的时间,比他在英国居住的时间更长,以致他的肤色看来也像是埃及人了。他自认埃及才是他的真正故乡。
走进了他的办公室,他正埋首在一大堆古籍之中,在编撰他的讲义,有两个女秘书在他的身旁速记著他不时发出来的话,那全是专门之极的研究结果。
路星辰约莫等了七八分钟,葛瑞纳教授才抬起头来,推了推眼镜,望了一眼:“年轻人,据说你有事要我帮助?”
路星辰忙道“是的。”葛瑞纳向乱堆在他书桌上的古籍一指“你也可以看出我很忙,你想要什么,直截了当他说吧。”
路星辰连忙自袋中取出了那张描有象形文字的纸来“我在一间古庙之中,找到了这些古文字,我相信这些文字,和一件十分玄妙的事情有关,而我看不懂,所以想请你来读懂它。”
葛瑞纳教授十分感兴趣,站起身来,将路星辰手中的纸头,接了过去。
可是几乎是立即地,他的面上,现出了怒容,抬起头来,手挥动著纸头,大声道“年轻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路星辰吃了一惊,还当自己拿错了别的纸片给他。但是当葛瑞纳教授在挥动著那张纸头之际,看得清清楚楚,那纸头上满是自己从壁上描下来的象形文字,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发起怒来。
葛瑞纳教授继续挥动著纸头“你以为我对于世界任何地方,任何民族古代的象形文字,都是精通的么?你何不取一些中国古代的甲骨文来给我看。”
路星辰等他发完了脾气,才指著那张纸“教授,这上面的文字,的确是我从埃及的一家古庙之中据实描下来的。”
第三百三十一章 失落的金字塔
葛瑞纳教授呆了一呆,望了路星辰几眼,又将那张纸凑到了眼前,看了一会“你可以告诉我,那个古庙是在什么地方么?”
路星辰忙道“就是在全埃及最大的水利工程的旁边,我们可以。”
本来想说“可一齐看”的,但是话还未曾讲完,立即使想到,那座庙被炸毁了,苦笑了一下“可是这座庙已经被炸毁了!”
葛瑞纳教授的面上,更现出了怒容,他一扬手,将那张纸抛回了给我“年轻人,你要浪费你自己的时间,我绝不反对,但是你不要来打扰我!”
路星辰连忙道“你不信我的话么?”
葛瑞纳教授已坐了下去“我没有法子相信,那座大庙是埃及最神秘的庙宇之一,在它被毁灭的命运决定之前,我和几个著名的学者,曾经组织过一个观察团,我们几乎将这座庙的每一个角落,都通过摄影的方法,拍成了照片。你知道,我们没有法子保存实物,便只好保存软片了 ”
他讲到这里,略顿了一顿,又道“但是,我们之中,却没有一个人发现有这些文字的,年轻人,你的谎话,未免编得太妙了。”
路星辰咳了两声,以掩饰尴尬,才道“那么,教授,你可曾听过‘索奇’族这个族?”
教授几乎是不加思索,便断然地道“没有。埃及古族,十分复杂,尤其是在沙漠中的民族更多,但我可以肯定,没有索奇族,或者说,到现在为止,还未曾发现过有索奇族 ”
他讲到这里,面色突然一变,伸手托了托眼镜,自言自语道“索奇族?索奇族?”
他喃喃地念了几遍,立即吩咐女秘书,道“你到图书馆中,将那本‘古埃及海外交通资料汇编’替我取来。”
路星辰连忙道“教授,你发现了什么?”
葛瑞纳教授又推了推眼镜“我记起了,我曾经看到过‘索奇族’这个民族的,等这本书来了,我可以给你看书上有关索奇族的记载,但据我的记忆所及,那本书上,似乎只是有提到过一次而已。”
路星辰忙又问道“教授,你刚才说那座大庙是埃及最神秘的一座大庙,那是什么意思?”
教授像是已不将他当作一个捣蛋者了,略想了一想,道“据我们考证的结果,这座神庙的建立,是在埃及的全盛时代。那时,埃及境内建立了不少神庙,都是规模宏丽之极的,所祭祀的神,也全是当时所信奉的神,但只有一座却是例外。”
路星辰问道“那座庙是祭祀什么神的?”
葛瑞纳教授摇了摇头“奇怪得很,这座庙所祭祀的神,叫作‘看不见的神’,我们无法在埃及的历史上,找到有这样的一个神曾被埃及人所信奉过。但是,却又的的确确有这样的一座庙在,而且,那座大庙,绝不是民间自己的力量所能建造得起来的,一定是法老王下令建筑的。”
他搔了搔头皮“这更令人大惑不解了,埃及的法老王,一直认为自己就是人民所供奉的神的化身,他是绝不会容许人们去祭祀另外一种神的。但是那法老王,却建造了这样的一座大庙!”
路星辰在听到了“看不见的神”之时,心中便有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所以,当教授讲完之后,路星辰便道“教授,你想,是不是在当时,真的有几个‘看不见的神’,降临埃及境内,所以才使得埃及人为之建立一座神庙的呢?”
葛瑞纳教授瞪著,他面上的神气,分明以为路星辰是一个疯子!
但是,路星辰却知道所料的不错,“看不见的神”,事实上是“看不见的人”。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渐渐地有了头绪了。
印加帝国在覆灭之后,大约还有七个人,带著那只黄铜箱子,箱子中放著那块能放射出那种奇异光线,使得人变成隐身人的矿物,到世界各地去,寻求复原的方法。
路星辰假定他们终于来到了埃及,他们的身子是看不见的,那当然震惊了埃及人,于是,便为他们造起了那座大庙。再假定,依帕正是他们的子孙,但是何以他们的子孙可以一直流传到如今呢?当然,他们是在埃及找到了复原的办法的。
他们找到复原的经过,可能全在所描下来的那些象形文字之中,但是如今却连葛瑞纳教授也看不懂那些象形文字!
路星辰吸了一口气“教授,那么,你可知道在这座大庙中,另外有七间秘密祭室,专是为索奇族人所设的么?”
葛瑞纳教授哈哈地笑了起来“我听说过,当然听说过,一个叫依帕的疯子,逢人便说他的故事,还说有一只制作精巧的箱子,要以两百镑的价格,卖给所有愿意买的人!”
路星辰听了葛瑞纳教授的话后,不由自主,叹了一口气。
可怜的依帕,他的话,竟根本没有人相信。当然,他是在实在没有人相信的情形下,才将两百镑的索价,减为五十镑,这才找到了白思齐作为他的主顾的。
路星辰苦笑著“那么,你不信他的话了!”
葛瑞纳教授重复地道“疯子,疯子!”
不知道他是在骂路星辰,还是在骂依帕。
就在这时,女秘书,已经捧著三册的书,回到了办公室中。葛瑞纳教授取过了其中的一本,翻了几页“你看,在这里。”
路星辰凑过身去,只见有一幅图片,是一块碎了的石头,石头上刻著几
个古埃及文字,自然看不懂,但在图片之下,却已有说明,那几个字,是“索奇族人带来了看不见”
几个字。
当然,这不是一句完全的话,因为这块石头,根本不是完整的。
在下面,还有著那块石头来历的注解,说是在一八四三年,有一队阿拉伯商队,在穿过大沙漠的时候,发现了一座孤零零的金字塔,一个随队的英国人,敲下了这块石头来,带到了开罗。
那个英国人,一到开罗,便发热病而死,于是人们便认为他是损及了金字塔,于是便中了古代的咒语而死去了,以后也一直没有人再提起过这座金字塔。
直到本世纪,考古学家掀起了金字塔狂热,才有人想起了那座金字塔,但是有人,根据了那英国人的日记中所记载的方位,组队去寻找,却并没有找到,或许那座金字塔,已被黄沙所淹没了。那本书的附录中,有著这个英国人的日记,上面将那座金字塔的方位,记得十分详细。
至于那块带回来的石头,上面的古埃及文字,已被翻译了出来,是“索奇族人带来了看不见”几个字。
由于这本书,是专门研究古埃及和其它民族交往的历史的,所以便认为,在古代,至少有一个“索奇族”到过埃及。
但是“索奇族”却是查考不到,不知是什么民族,那本书的作者说,希望有人能够再发现那座金字塔,那么,对这件事,当可有进一步的了解资料了。
那三厚册资料的汇编者,显然对这件事,也不是怎么重视,所占的篇幅也不多。葛瑞纳教授看过之后,居然记得,他的记忆力,的确令人佩服。
路星辰将书合上“好,我已又得到了不少我所要得的资料了。”
又拿起了那张纸“教授,你认为这一定不是埃及古代文字?”
葛瑞纳教授断然道“不是。”
路星辰存著最后的希望“那么,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的文字?”
葛瑞纳教授瞪著“你以为一个研究埃及古代文字的人,便能叫出所有象形古怪的名称么?”
路星辰又了一个钉子,只得苦笑了一下“好,那我告辞了。”
葛瑞纳教授挥了挥手,重又去作他的研究工作去了。
路星辰退出了他的办公室,在门口站了一会,才低著头,在走廊中,向前慢慢地走著。
想不到我来拜访葛瑞纳教授,也一样解不开这些象形文字之谜。
但是却又有了意外的收获,因为知道,在沙漠之中,有一座金字塔,是和索奇族人有关的。那块石头上的字是“索奇族人带来了看不见”,相信原来全句文字,一定是“索奇族人带来了看不见的神”。那更证明以前的假定不错了。
但是,那又有什么用处呢?
已经过去很多天了,在那小孤岛上等我的白思林和钱芬两人,将一切希望寄托在自己的身上,然而到如今为止,得到什么呢?
路星辰不禁苦笑,直到走出了走廊,阳光照在身上,才抬起头来。
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当然,路星辰应该去设法弄懂那些象形文字的意义。然而,谁能够帮助呢?
路星辰站在走廊的尽头,望著在校园中走动著的大学生,心中,只感到一片茫然,不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虽然路星辰已经将那能放出“透明光”的奇异矿物的来龙去脉弄得相当清楚,但是那又有什么用呢?目的并不是在研究古印加帝国何以会突然消失之谜,而是要找出那种“透明光”照射过的人,如何才能复原的办法。
进行,似乎一直都很顺利,但是到了要解开那些古象形文字之谜的时候,触了礁,搁了浅!
路星辰怀著沉重的脚步,出了大学的校门。
在以后的三天中,出入于埃及著名的古老的寺院,寻访寺院中的僧侣,希望他们之中,有人能认出那些象形文字来。
因为知道,在埃及的寺院中,不乏有学问的僧侣,他们对于古埃及文字的研究,成绩只怕绝不会在葛瑞纳教授之下的。
在每一间寺院,都受到僧侣有礼貌的接待,甚至年纪最老的长老,也出来接见。
但是,所得到的答案,几乎是一致的“我们不认得这是什么文字,这可以说不是古埃及的文字。”
三天下来,几乎是失望了,整天将自己锁在房间中,路星辰已经决定,如果实是找不到解答这些象形文字之谜的话,那么便决定离开开罗了。将自己关在房中,便是想在那些象形文字之中,找出一些头绪来。
但是却越看越是头痛,当看得久了时,那些奇形怪状,扭扭曲曲的怪文字,就像是一个个小魔鬼一样,在眼前不断地跳跃!
路星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才记起自己一天没有吃饭了。向窗外看去,暮色使神秘的开罗,更添神秘。
路星辰按铃召来了侍者,吩咐他为准备晚餐。侍者退了出去之后不久,又敲门进来。
路星辰懒洋洋地望著他“我似乎没有再叫过你!”
侍者满脸堆下笑来,道“施密特,先生,叫我施密特。”
路星辰十分不耐烦,道“什么事?你不妨直说。”
施密特仍然笑著,道“我没有事,有事的是你,先生。”
路星辰跳了起来,
施密特向后退出了一步,道“先生,你今天一整天未曾出门,那不是说你正有著极大的烦恼么?先生,施密特自己虽然不能代人解决烦恼,但是却会指点人们消除烦恼之路!”
路星辰挥了挥手“走,走,我不是到开罗来看肚皮舞的。”
施密特仍然不肯走,他双手捧在胸前,作表情十足之状“噢,先生是中国人,中国和埃及是同样古老的国家,是同样有著许多神秘的物事的。”
路星辰终于给他的话,打动了,道“你知道开罗有什么神秘的物事?”
施密特搓/着手,兴高采烈地道“多著啦,多著啦。”
路星辰道“越是古老,越是好。”
施密特点著头,道“在一个游客不经指点,绝对找不到的地方,有著一个能知过去未来的星相家隐居著,他。”
施密特未曾讲完,路星辰已经挥手道“别说下去了,我相信那星相家的住所,本地人是绝不会去的,去的全是游客!”
施密特的面上,红了起来,现出了尴尬的神色,他接著又说了几件所谓“神秘”的玩意儿,但都不外是骗游客钱财的把戏。
路星辰不耐烦地赶了他几次,可是他却仍然不走。突然,他以手加额,道“不!你一定不是要追寻那失落的金字塔!”
路星辰呆了一呆,道“失落的金字塔,什么意思?”
施密特张开了手“整整的一座大金字塔,在沙漠中消失了,整个埃及,只有一个人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你可是要听听那神秘的故事么?”
路星辰心中陡地一动“在哪里可以听到这故事?”
施密特摇头道“啊,我不应该提起这件事的,先生,你将它忘记算了吧!”
这是十分拙劣的手法,故作不言,以显神秘,但目的无非是想要更多些赏钱。路星辰取出了一张五埃镑的钞票“你说吧!”
想不到施密特这个胖子,却立即涨红了脸,大声道“先生,你以为我贪什么?”
路星辰瞪了他一眼,道“你还不是想得到钱么?”
施密特现出极度委曲的神情来“为什么每一个人都以为我要钱,而没有人知道我是为了不使外国人感到在我们埃及枯燥乏味?”
路星辰听了他的话,不禁肃然起敬,忙道“施密特,我向你道歉。”
施密特摇著手“先生,刚才我讲的话,你不要记得。我在五年中,已曾先后指引五个百般无聊的游客,去听那失踪金字塔的故事,那些游客听了之后,便到沙漠中去了,但是他们却没有再回来。据说,那人的故事,有一种神秘的力量,会不由自主要到沙漠中去寻找那座失踪金字塔,我已发誓不再向人提起的了。”
路星辰在一听到施密特,提起“沙漠中失踪金字塔”之际,便想到了在葛瑞纳教授读到的那一段有关“索奇族”的记载来。
那段记载之中,便提到一座金字塔,在沙漠之中,失去了踪迹。
金字塔的失踪,自然不是金字塔生脚跑走了,而是大沙漠之中,每一天,每一小时都在发生著的变迁,使得它湮没了之故。它可能被埋在百丈黄沙之下,也有可能,金字塔的塔尖,离沙面只有几时,路星辰知道那座金字塔,是和索奇族有关的。
施密特所说的那座失踪的金字塔,是不是这一座呢?
路星辰觉得在绝望之中,又看到了一线光明!
连忙道“施密特,那个能讲神秘故事的人,在什么地方,你快告诉我!”
施密特忙道“先生,我求求你,听完了之后,你千万不要与以前那五个人那样,到沙漠中去,再也不回来了,你先要答应我!”
路星辰拍了拍他的肩头,道“施密特,我很抱歉,我没有法子答应你。如果我所要寻找的东西,和那能说出神秘故事的人所说吻合的话,那么我就一定要到沙漠中去寻找那座金字塔的!”
施密特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道“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人们总要冒著生命的危险,去追求其他,要知道只有生命才是最宝贵的东西!”
路星辰不去理会他“你快找人带我去。”
施密特瞪大了眼睛“先生,你刚才吩咐下去的精美的晚餐。”
路星辰道“你将晚餐推来了之后,就在这房中将它吃了吧!”
施密特吞了一口口水“多谢了,多谢了,我们有一句话,道一大堆黄金,不如一大堆可口的食物,我去找人带你去!”
他跳著肥胖的身子走了出去,不一会便带著一个十分瘦弱的埃及少年来,那埃及少年站在门口,不敢进来。施密特指著他向我道“这是我的侄子萨力特,他会带你去的。”
路星辰走到门口,在萨力特的肩头上拍了拍,表示友善“好,我们走吧。”
施密特在背后道“先生,你可允许我的妻子,和我一齐来享受你所赐的晚餐么?”
路星辰笑道“当然可以,愿你们好好地享受!”
施密特笑得双眼合缝。路星辰和萨力特,走出了酒店,萨力特十分沉默,一路上一言不发。天色越来越黑,不知道自己已来到了开罗的哪一角落。只觉得所经过的地方,实是简陋得可以,那些大酒店,大夜总会,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所经过的地方,甚至连街灯也没有,只是黑沉沉的一片。
第三百三十二章 失落的金字塔(2)
萨力特十分熟悉道路,在岔路口子上,他毫不犹豫地向应该走的路走去。约莫过了大半个小时,路星辰已经饥肠雷鸣了,恰好经过了几个熟食档,买了两大卷熟饼,熟饼档主人在饼上涂抹著一种黑色的酱汁,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路星辰递了一卷给萨力特,萨力特也不客气,和他一面走,一面大嚼起来。那种黑色的酱汁有著一种又鲜又辣的味道,可口到了极点 等到他们两人吃完了熟饼,萨力特向一条暗巷指了一指,路星辰向前看去,那条暗巷的两旁房屋,高而且旧,而那条巷子极窄,一股阴霉的味道,从那巷子中传了出来。
路星辰向萨力特作了一个手势,询问他这里是不是已经是目的地了,萨力特用简单的英语回答,道“是的。”
路星辰跟著萨力特,走进了那条巷子,敢肯定,如果有外国人走进过这条巷子的话,那么他一定是第六个。
以前的五个人,都已经消失在沙漠之中了,而导致他们消失的开始,就是经过了这条暗巷,这条暗巷,看来倒当真是一头硕大无朋的怪兽的喉管,可以将人一直送到胃中,将之消化掉,一点痕迹也不留!
路星辰一步一步地数著,数到了四十二步,便到了暗巷的尽头。
萨力特向右转去,路星辰跟著转过去。
一转过去,便可以看到一点微弱的灯光。路星辰看到在前面,有著一间简陋到难以形容的小屋子。
那小屋子根本没有窗、门,只是有著一个门形的洞,供人出入。
从那个算是门的洞中看过去,路星辰可以看到一个老人,正伏在一张桌子上,在数著一些玻璃瓶、洋铁罐头。
这些东西的来源,自然是垃圾桶了。路星辰不禁摇了摇头,但是萨力特已向前走去,没有法子,不得不跟在他的后面。
他们两人先后进了那门形的洞,那老者仍对著油灯在照看著一只玻璃瓶,像是那瓶中藏有天方夜谭中的妖魔一样。
萨力特上前叫了那老者一声,那老者才拾头向路星辰看来,想不到他居然能说英语,道“先生,你想要什么?”
路星辰趋前一步,站著,没法子坐,因为屋中只有一张断腿凳子,那老者自己坐著。
道“听说你知道一个金字塔在沙漠之中,神秘失踪的故事?”
那老者坐直了身子,那张他坐著的断腿椅子,也因之而摇了一摇,他道“你想知道么?”
路星辰点头道“我就是为这件事而来找你的。”
那老者满是皱纹的脸上,现出了一个十分讨厌的笑容来“我可以向你索取一些报酬么,先生?”
路星辰道“可以,你要多少?”
那老人凑过头来,道“一美元怎么样,先生?”
路星辰几乎可以听到那可怜的老者的心跳声,对他这样生活的人来说,一镑的确是十分巨大的数字了。路星辰不愿意表示得太痛快,来回踱了几步“我怎样才能知道你的故事,可以使我满意呢?”
那老者搓了搓手“先生,你一定会满意的,因为每一个人都满意,我虽然不识英文,也不识那种古怪的文字,但是我知道,先生,你既然是来探索秘密的,你就一定会满足。”
路星辰想了一想,道“你的意思是,你所知道的故事,并不是由你讲出来,而是你向我出示一种记载来取信于我,是不是?”
那老人连连点头“不错,正是那样。”
路星辰取出了钱,交到那老者的手中,又取了几枚辅币,给了萨力特。萨力特鞠躬而退。那老者将一镑钞票就著灯火,翻来覆去地看了好一会,才将之摺成一小块放好,他退开了一步“先生,你自己看罢,随便你看多少时候!”
他在叫路星辰看,但是他却没有拿出任何东西来。刹时之间,路星辰以为那是一个低能到了这种程度的骗局!但是立即看到那老者伸手指著那块他用来当作桌子的大石,而也看到。在他指著的这一面上,刻满了文字!
路星辰心中陡地一动,拿起那盏油灯来,凑近去,只见上面所刻的文字,全是所看不懂的古埃及象形文字。那块大石缺了一角,立即可以断定那缺了一角,就是在那三厚册巨书中曾看到照片的,上面刻有“索奇族人带来了看不见”十个字的那一块。
路星辰的心剧烈地跳动了起来,现在至少知道了进一步的事实了。当年,在沙漠中发现了那座金字塔的英国人,一定不是只敲下了金字塔上的一块石角,而是搬来了一大块石头。
那一块大石,就是眼前的这一块。不知是为了什么原因,这一块大石竟会湮没在这样肮脏的地方!而那块大石上断下的一角,却被当作宝贝,放在博物馆中!
路星辰准备将那些象形文字抄下来,去交给葛瑞纳教授翻译,但是随即发现,这是多此一举,因为在那些象形文字之下,还刻著有英文。英文字刻得十分浅,可见刻的时候,十
分匆忙,大约因为年代久远,有几个字已经剥蚀了,要凭藉著猜测,才能知道它们是什么字眼。
路星辰一口气将那些刻在石上的英文看完,不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站住了作声不得。
如今知道,为什么以前五个外国游客在到了这里之后,便直赴沙漠了。的确,正如施密特所说,这件事的本身,有著一种神秘的力量,使得任何知道这件事的人,都要去进一步探索它,即使明知大沙漠是吃人不吐骨的凶魔,也都要去。
路星辰将那块大石上的英文译成中文,那些英文,当然是翻译了石上的古埃及象形文字的。
“索奇族人带来了看不见的神,使得宫廷大为震惊,在真神之外还有别的神,法老王下令将这件事保守极端的秘密。索奇族人自称来自极其遥远的地方,有一天,自地底射出了无限量的光,使得他们全族,都变成了看不见的神。神的本身并不快乐,他们要寻求凡眼可以看到他们的方法,他们在全世界都找不到,但是在伟大的埃及,他们找到了。他们愉快地在埃及住了下来,神和人本是一体,这证明法老王也是神的化身。索奇族人将可以隐身的方法,陪著他们的首领下葬,他们不要他们的子孙再变为看不见的神。”
路星辰的翻译或者不怎么传神,但是已尽了最大的能力了,相信那是古代文字缺乏的结果。
隐身的方法,在那个金字塔中,藏著隐身的方法!来自南美平原,遭到了透明光的照射,而成为透明人的索奇族人,在埃及找到了使他们复原的法子。他们并没有再回南美去,就在埃及住了下来,传宗接代,直到如今的依帕。
无怪那座金字塔不受考古家的注意,在历史上也根本没有记载了。因为它里面葬的,根本不是埃及的君王,而是远在数十万里之外,南美洲古印加帝国的君主,索奇族的首领。
路星辰不能平空想像几千年之前所发生的事,但想当时的埃及法老王,一定利用了索奇族人全身透明这一点,来证明过他人神合一的理论,而巩固过他的统治宝座。更相信,当时的埃及法老王一定曾因之得过不少好处,所以他才为索奇族人建了那座大庙,又为死了的索奇族领袖,建造了金字塔。
由于这一段事,在当时被严守著秘密,所以到今日,在历史上,根本已无可查考了!
然而那块大石却留了下来。它告诉人们,隐身法并不是幻想,不是不可能的事。
早在几千年之前,已经有了隐身人,并且也有了可以便隐身人恢复被凡眼看到的办法。也就是说人可以隐现由心,可以成为真正有“隐身法术”的人,只要他能够找到那座金字塔,并进入那座金字塔的话。
这实在是一个大得无可再大的诱惑,试想,一个人若是掌握了隐身法,他能够做多少平时不能够做的事情!就算不为白思林和钱芬,路星辰看到了这块大石上的文字之后,也会毫不犹豫地到沙漠中去,去找那座失踪了的金字塔的!
更可以想像,当年的那个英国人,在翻译了石块上的古埃及象形文字之后,他一定也准备再临那座金字塔的,但是他却不幸得了热病死了。
如果不是这个英国人不幸得了热病死亡的话,那时,那座金字塔还未曾湮没在黄沙之中,他一定可以轻而易举地进入那座金字塔,而人类早在两百年前,便可以知道有隐身法这件事,而不必等到今天了。
路星辰呆站在大石前许久,那老者才向我道“你满意么?”
路星辰点了点头“我满意。”
抬起头来,看到他面上现著一种将自己当作傻瓜似的笑容。
路星辰立即问道“你是知道那大石上所刻的文字和内容的,是不是?”
那老者道“我……有人解释给我听过的。”
路星辰道“那么你信不信?”
老者摊了摊手“先生,我宁愿相信握在自己手中的一分钱,而不相信银行中的几万元。先生,你说这是有可能的么?”
他耸了耸肩,路星辰也耸了耸肩,本来想回答他这是可能的。在世上,有一种神秘的矿物,它所发出的光芒,能使人的身体,在视线中消失而成为透明人、隐身人。也有著一种不可知的方法,可以便透明人、隐身人又恢复正常。
但是却没有开口。一则,这是一件讲起来太长的事情,二则,就算我说了,那老者会相信么!正如他所说,世上的人,绝大多数是宁愿相信自己手中的一分钱,而不愿相信银行中的几万元的。
路星辰转身,从那像门的洞中,走了出去,低著头,穿出了那条暗巷。
一出了暗巷,发现萨力特还在巷口等著,他见了路星辰,叫我一声“先生。”
路星辰作了一个手势,要他带自己回酒店去。一路上,路星辰只是在沉思,直到萨力特再大声叫,才知道已经回到了酒店门口。
看了看酒店大堂中的电钟,一来一去,足足化了两个小
时,施密特和他的妻子,大概已经吃完了晚餐了。路星辰直上楼,开门进去。施密特正在抹嘴,见了路星辰之后,不知说了多少感激话。
路星辰将他肥胖的身子推出了门,又将门关上。然后打长途电话。
路星辰先找到了保姆,保姆告诉路星辰,他见到过那个小岛两次,每次都是放下食物和应用的物品就离去的,并没有见到任何人。吩咐他再去时要留下一封信,信中说已找到了方法,不日可回,叫他们耐心地等下去。
保姆显然还想再问些什么,但是路星辰却不等他发问,便挂断了电话。
然后,在屋中踱来踱去,要保姆留信给白思林和钱芬,说已经找到了使他们复原的办法,那并不是在安他们的心,而是事实。
因为已经离一切都十分接近了,在看到了那块大石上的记载文字之后,在庙中秘密祭室内抄下来的怪文字,便由主要地位而退居次要地位了。
已经十分明白地知道,使透明人和隐身人复原的方法,是藏在那座金字塔中。
但是,这离成功仍然十分遥远!
因为那座金字塔是湮没在沙漠中的!而且前后己有五个人因为找寻这座金字塔而失了踪!
当晚,踱到半夜,才勉强睡去。
第二天一早,路星辰到开罗最大的图书馆中,借阅那三册古埃及对外来往的资料,将附录中,那英国人所记载的,那金字塔的位置,详细地记了下来。然后,购置了许多有关沙漠的地图、书籍,和进入沙漠必需的用具,以及一辆性能极佳,在沙漠中行驶,不必加水的汽车和一辆拖车。
然后,才登报,求一个沙漠旅行的向导,我在广告中说明,要的向导是第一流的,因为要在沙漠中找一座失了踪的金字塔。
再然后,路星辰便等人来。一连三天,没有一个人上门。到第四天黄昏时分,几乎已准备一个人出发了。施密特推开门,说有人来。
路星辰连忙跳了起来:“快请他进来。”
施密特摇了摇头“先生 ”
这三天来,他一直在劝路星辰不要到沙漠去,所以他一开口,路星辰连忙挥手道“少废话,快请人进来!”施密特鞠了一躬,退了出去。
不一会,他便带著一个人,站在门口。
路星辰向那作向导的人看去,不禁呆了一呆。
在想像之中,有勇气作沙漠旅行向导的人,一定是体壮如狮,活力如豹的非凡之人,但如今站在大胖子施密特旁边的,却是一个瘦子。
或许是由于站在施密特的旁边吧,那人瘦得更是十分特出。他身上的衣服也不是十分名贵。路星辰只是留意到那人面上的一股十分坚决的神情。也就是因为他脸上的那股神情,才使决意和他谈一谈,而不是立即挥手令他离去。
在打量他的时候,那人也同样地打量著。
路星辰站了起来:“阁下是来当向导的么?贵姓名?”
他向前踏来,他身上的衣服虽然不是十分名贵,但是却发现他走路的姿势,十分有教养,而且,也发现他不像是阿拉伯人。
他走了几步,挺了挺胸“艾德。或许你可以称我为艾德子爵,但是我却不在乎。”
他讲的是略带法国音的英语。路星辰绝未想到,登报求沙漠中的向导,经过了三天之久,前来的,竟会是一个法国人,而且还是法国贵族!
法国人和沙漠,似乎无论如何扯不上关系的。路星辰勉强笑了一笑,道“艾先生,我想你或者是找错了。”
艾德并不多说什么,看来他并不像是多口的人,他只是从衣袋中摸著一张摺得方方整整的纸来,那纸已发黄了,他问道“先生,你懂德文么?”
路星辰呆了一呆“我懂一些,但是我不以为到沙漠中去,要懂德文才行。”
艾德将那张纸透了过来“那么,先生,请你看这个。”
路星辰不知艾德的葫芦中是卖些甚么药,但就算他是有诡计的话,一张发黄的纸,似乎也不能害人,所以路星辰便伸手接了过来,将之打开。
首先看到,纸上印著一张照片,那是一个略见瘦削,精神奕奕的年轻人。
虽然照片上的人,和眼前的艾德大不相同,但是两者却有著一个相同的地方,便是那种现露在面上的坚决的神情,立即肯定,那张照片上的人,就是艾德。
那是一张通缉通告,签署这张通告的,是德军将领隆美尔。通告中说,德军中任何人,只要能擒获在沙漠中活动的盟军情报工作组的组长。法国人艾德子爵,便可以获得巨大的奖赏。通告中并且注明,这个艾泊子爵的别名,是叫著“沙漠中的一粒沙”。
这是一个十分别致的别名,但由此也可以知道,艾德是如何能适应沙漠,他就像是沙漠中的一粒沙一样!隆美尔的别名是“沙漠之狐”,比起艾泊来,当然是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