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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眼云烟     穿越五胡乱华txt下载     穿越五胡乱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七九章 司马绍的恼怒

    司马绍的心情挺不错的,他头戴冲天冠,穿着上衣以玄sè为主、下裳以朱sè为主的冕服,上下各绘有章纹,绣有rì月星辰、山火黼黻、龙凤藻米,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在他的心里,坐上了这个位子,无论是不是虚有其表,这一刻,底下那些人总得行礼吧,他的目光缓缓扫视着众人,却于无意中看到了在他心里论起仇恨值仅次于王敦的云峰,不由得笑容一僵,眼中现出了一丝yīn霾!他深深吸了口气勉强压下恨意,这才抬手道:“众卿免礼,请坐。”

    “臣等谢过陛下!”群臣称了谢便陆陆续续的回返到各自座席,司马绍的心里竟莫名的生出了一丝失落感,他觉得行礼环节结束的太快了点,还没过足皇帝瘾头呢,暗暗摇了摇头,开口问道:“众卿可有事上奏?”

    其实他也明白,但凡重大事项均由尚台决定,或在各重臣的幕府中决策,而不是本应作为参议朝政中枢的本昊殿。与之相对应,大朝会也只是走个形式罢了,无非每过半个月大家来聚一聚,看看有谁死了没有,以及显示出朝庭在名义上依然存在。

    ‘总有一天,朕要让本昊殿成为我大晋朝的权力中枢!’司马绍心里暗暗发着狠。就在他以为如往rì般无人开口,接下来再问一遍依然无人作答,然后轮到他挥手宣布散朝时,王导却离席出列。施礼道:“禀陛下。臣导有本要奏!”

    “哦?”司马绍一怔!的确挺让他意外的,多少年了?自从父亲登基以来,本昊殿内似乎从没出现过“有本要奏”这四个字,虽然有些陌生,不过听起来很亲切啊,司马绍jīng神一振,立刻问道:“大司徒何事上奏?”

    其他人也以不解的目光看向了王导,只有温峤、庚亮及郗鉴少数几人的眼中现出了jǐng惕之sè,很显然,王导的异常表现令他们不由自主的联想起了云峰突然出席大朝会这一反常现象。这二人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

    王导取出表文,双手奉上道:“海门太守王羲之与郡丞谢尚有表托臣奉上,王谢二人不rì前亲领军大败羯赵入侵海寇,斩首近两千级。其中有羯胡首级近三十级,均已送来建康,而羯胡首级已由臣带来,正在殿外。”

    “轰!”的一声,殿内顿时喧哗起来,羯赵海寇入侵的消息,尤其对于吴姓士族来说,不吝于一个晴空霹雳!要知道,他们许多人家的庄园离江岸并没有多远,羯赵海寇偷袭起来很便捷。而以往羯赵入寇均由陆路。东线走下邳,西线进逼谯、淮南一带,大江沿岸属于大后方,安全上不用担心,然而,羯赵海寇把后方置入了险境。

    至于王导所说也没人会有怀疑,一来有人品作为保证,以王导这种身份,可以隐瞒,可以掩饰。却绝不会妄言,二来有羯胡头颅作证,毕竟普通头颅有杀良冒功的可能,羯胡头颅却作不了假,特征再明显不过了。

    司马绍亦是大为动容。向左右吩咐道:“呈上来!”接着又饶有兴致的探头问道:“大司徒可否把羯胡头颅取来一观?”

    “臣领命!”王导待表文被宦官取走之后,转身“啪啪啪!”拍了三下巴掌。很快的,他府上的仆役抬了个大箱子走了进来,然后打开箱盖。

    官员们纷纷起身看去,包括司马绍也顾不得阅览表文,再次探头看向箱子,侨姓士族在北方均与羯胡打过交道,因此可以百分百确定眼前真是羯胡头颅,而吴姓士族虽久处南方,与羯胡并无多大往来,可差异巨大的面相令他们毫不怀疑这就是羯胡头颅,不由得,殿内再次升起了嗡嗡声。

    “这下糟糕了,从海路前来,防不胜防啊,羯贼随时会第二次入寇啊!”

    “朝庭可不能坐视不理,卫护大晋子民是朝庭义不容辞的责任!”

    “咱们都合计合计,看看该如何是好!”

    突兀的,议论却莫名小了下来,直至几近于无,有人面面相觎,一幅忍俊不止只能强行憋住的表情,还有人脸上现出了古怪之sè,偷偷翻眼向上瞥着司马绍呢。

    原来,也不知是谁第一个留意到,然后以眼神示意同伴,羯胡头颅皆为黄须黄发,高鼻深目,头发卷曲,与上面坐着的那位主不是挺像的吗?甚至都有人在想,假如上面那位主被砍下头颅,清刷干净再以石灰腌好,与箱子里的头颅混在一起,还真没多大区别,包保在场没几个人能分辩出来。

    本昊殿里弥漫起了一股诡异的气氛,起先司马绍还兴致勃勃的观赏着羯胡头颅,可是没多久,他觉察到了气氛的异常,再一发现某些官员偷偷瞄向自已的眼神,猛然间他意识到,他娘的!自已长的不就是这幅模样吗?

    刷的一下,司马绍面sè一瞬间由白转红,浑身也轻微颤抖起来,这就是莫大的侮辱!拿羯胡头颅来侮辱自已啊!他再一次体会到了主弱被臣欺的滋味!

    ‘王导老匹夫!’司马绍心里恨透了此人,这些羯明头颅分明就是他故意拿来侮辱自已!司马绍忍无可忍,蓦然抬起头来怒视王导,眼中的怒火简直可以把王导活活烧死!这一刻,他真想喝令把王导推出去砍了,但也只能想想而已,他的潜意识告诉他,殿内的任何一人他都杀不得,他这个天子只是图有虚名罢了。

    其他人也纷纷看向了王导,与司马绍不同的是,目光中均带着些不解,在他们的印象里,王导属老好人类型,轻易不得罪人,不可能也没理由去故意触怒司马绍。仅有郗鉴、温峤、庚亮等有限数人狐疑的瞥了眼云峰。

    王导则暗呼不妙,他立刻回过味来,不禁心里大喊委屈!他来之前真的忽略了会有这么一层联系,谁能料到,上面坐的那位主会有这么小的心眼,会敏感到如此程度呢?

    他这是真正的躺着也中枪,面sè瞬间yīn沉下来,转头不满的瞪向了云峰!这些头颅从云峰处得来,他认为依此人的一贯秉xìng,很可能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出,故意通过自已的手来恶心司马绍。尽管王导并不大在意司马绍的怒火,可莫名其妙的招来人主仇视总是有些麻烦,更何况以他的和稀泥作风,怎可能去羞辱司马绍?(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八零章 战报真伪

    云峰也觉得自已挺冤枉的,他又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就拿上面那位主来寻开心,可是司马绍那丰富的联想,强烈的自尊,与过激的反应却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迎上王导的责怪目光,云峰无奈的双肩微微一耸,报以一个无辜的眼神。

    “咳,咳!”这时,汴壸的清咳声打破了殿内的怪异气氛,也令司马绍稍稍清醒了些。

    汴壸接着又大声喝道:“来人,把头颅都带下去。”他算是看出来了,羯胡头颅是祸根,不能再留于殿上。

    几名宦官立刻上前,砰的一声把箱盖关上,合力抬向了后殿。随着脚步声渐行渐远,殿内的诡黠气氛竟奇迹般的恢复了正常,仿佛羯胡头颅附带有施了法术的诅咒,能使人不自觉的xìng情狂燥。司马绍的脸sè也渐趋平缓,但偶尔瞥向王导的眼神却依然不善,这让人很难相信他如表面般的真正把误会释了开来。

    汴壸微微摇了摇头,谁都清楚,王导不过是无心之失,绝不是故意来讥讽此人,可司马绍的小心眼令他大为失望,也使他对大晋朝的前途愈发的悲观起来。以管窥豹,就冲着这份肚量,他也不认为司马绍有担负起振兴晋室重任的能力。

    心里暗暗叹息着,汴壸施了一礼,提醒道:“陛下,大败羯胡实为大快人心之事,臣等早已按耐不住心里的喜悦,王太守的表文可否过目之后差人念出。与臣等分享一下?”

    司马绍光顾着生气。却忘了这事,心里不禁有些发臊,表面却不动声sè道:“请汴公稍待。”说着,连忙低头匆匆扫了一遍,然后向左右吩咐道:“念!”

    “遵命!”一名宦官捧起表文,转向百官大声念诵起来:“臣海门太守王羲之上奏陛下,永昌元年十二月四rì,臣及谢郡丞率军与登陆羯赵海寇激战,由正午至rì没,击退来犯海寇。合计斩首....另附有战亡重伤致残者名册一份,请陛下详加抚恤。”

    王羲之这份表文很长,从如何发现羯船,到给军士们打气。直至整个交战过程十分详尽,凭着他那不蜚的文彩,完美的渲染出了交战时的残酷与惨烈,使人仿如置身于其境,再往后则是讨要钱粮装备,分析严峻形势,请求立水寨封谢尚为海门水军督。

    尖鸭嗓子刚一落下,本昊殿中再度升起了交谈声,大家都在讨论着这事,毕竟没有人敢对羯赵入寇掉以轻心。无论是吴姓士族,还是侨姓士族,尽管内斗不休,但在共御外敌方面,步调还是非常一致的,家园破灭,谁都死无葬身之地。

    待下面讨论了一阵子,司马绍问道:“羯赵由海路入寇,确是令人措手不及,幸亏王太守及时发现敌踪。又引其上岸交战,才使得江南免受浩劫,依朕看,王太守实有大功于社稷,众卿对此有何看法?请尽管道来。”

    温峤起身道:“陛下。臣有一事需询问云将军。”接着,转头问向云峰:“云将军你当rì亦随王太守前往海门。请问海门驻军与敌交战时你在何处?”说着,目中爆出jīng光,冷冷盯着云峰,似是不放过他的任何一个细微表情变化。

    云峰心知果如王导所言,庚文君的小花招根本没法令这一群老狐狸信服,当下拱了拱手,淡淡道:“表文写的清楚分明,末将当rì前去寻找修建船坞及开挖盐田地点,以至错过交战,内心颇为遗憾,温侍中还有何事询问?”

    温峤暂不作答,依然目光如刀凝视着云峰,令他失望的是,从云峰的神sè中瞧不出有丝毫端倪,于是,收回目光继续问道:“羯贼勇猛善战世人皆知,而王太守所部皆为新练之军,以新练之军大败羯贼,实令人难以置信,云将军可否作出解释?”

    王导接过来道:“太真请静下心来想一想,羯贼虽勇猛善战,却残忍暴戾,落于他手必无幸理,在有死无生之下,三军皆效死命倒也不难理解,何况羲之趁对方登陆途中出击,从兵法上看,与敌半渡而击之有异曲同工之妙,因此击退羯贼不足为奇,太真以为然否?”

    温峤与庚亮相视一眼,原先仅是心生疑惑,可是从王导的抢先回答中,这二人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王导与云峰已经勾搭到了一块儿,至于钮带,毫无疑问是王羲之!不禁均是暗道不妙,要知道,他俩始终视王导为政敌,只是一时奈何不得罢了,如今又有同视为敌的云峰与之勾结,只怕再想扳倒王导可就难了。

    其实他俩有个计划,一旦王敦伏诛,就立刻炮制出王导参与谋逆的证据来打击琅琊王氏,为庚氏掌权扫清障碍,即便有郗鉴护着,至不济也要把王导放逐,终结他的政治生命。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有云峰支持,想陷害王导无疑将变得极为棘手,除非能把云峰留在建康,让他永远也回不了上邽。

    很简单,云峰与郗鉴不同,郗鉴虽是王导姻亲,却受朝庭控制,不会胡乱施为,而朝庭控制不了云峰,如果这人真与王导达成了同盟,再想动王导,必将面临着不可测的后果,这是谁都不愿见到的。

    相互之间交换了个震惊的眼神,庚亮站起来道:“大司徒,亮有一事不明,据表文上说,王太守是主动发现敌踪然后引敌上岸来攻,众所周知,大江北岸渺无人烟,而南岸却富庶繁华,显而易见,羯赵海寇的劫掠目标当定为南岸,不可能劫掠北岸。亮要问的是,王太守为何要引敌来攻?他只须隐蔽好自身,羯贼自然不会上岸,莫非他就没考虑过战败的后果?”

    “呃?”王导一时语塞,这真是个很小很小的破绽,王羲之凭什么有信心击败乘有五十条斗舰的羯赵海寇?仅凭着三千新军就可以吗?总之,很难使人相信云峰的确置身于事外。

    温峤忍不住暗中竖起了大拇指,丢了个赞赏的眼神给庚亮,而庚亮的眼中也现出了些许得sè。在他们看来,这下子琅琊王氏得出丑了,伪造战报,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虽不见得能拿他琅琊王氏如何,但至少可以给王羲之与谢尚将来的仕途抹上污点,人品有问题,以后再想升迁,那可就难了啊!

    云峰也连呼厉害,当即向庚亮拱了拱手,呵呵笑道:“都亭候问中了要点,末将回返之后也心生不解,曾询问起仲少,仲少说:无论南岸北岸,皆为我大晋领地,百姓皆为我大晋子民。既被朝庭任命为海门太守,保土护民当是义不容辞,既发现敌踪又怎能置之不理?至于个人生死得失,则不在考虑之列,唯求问心无愧而已!

    想想实令末将无地自容,请恕末将说话难听,我等做官久了,早已失了血xìng,所作所为无非是为自已及家族争取利益罢了,能不计生死为国为民者又有几人?他二人虽年轻,资历浅,却有满腔血xìng,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血xìng,仅由此点来看,已胜过我等多矣,哎惭愧啊惭愧。”摇头叹息了一阵子,云峰向司马绍施礼道:“依末将之意,朝庭应对他二人不吝于褒奖,以滋表彰,另作为示范晓喻各州郡,鼓励各地刺史太守以他二人为榜样,若我大晋再多几个仲少与谢尚,何愁北地胡虏不灭?”

    “好,云将军说的好!”汴壸浑身热血沸腾,也转身大声道:“臣请陛下下旨褒奖王太守与谢郡丞及各有功将士,另抚恤死伤者,莫要使将士们心寒啊,请陛下匆再迟疑!”

    “嗯?”云峰看向了汴壸,汴壸的赞同挺令他意外的,也使他心里生出了一股由衷的敬意。虽如荀崧所说,汴壸尚儒学,为人迂腐,却是一名忠义之士,他真正心怀着社稷安危,不像其他士族,眼里仅有家族而无国家!在云峰看来,凡有此品质者,无论是敌是友,都是值得敬佩的。

    这又令云峰回忆起了南华观观主张昭成,严格来说,张昭成并非十恶不赫之辈,虽然曾令天机门死伤惨重,那不过是历史恩怨罢了。张昭成坚持政教合一的理念,信奉代天宣化普救世人,从这一点上看,与汴壸有共通之处,他二人都有自已的信念,并为之奋斗终生,这一类人的可怕之处远大于如王导、温峤般的政客。在政客的眼中,只有利益,而无公义。

    云峰心里情不自禁的生出了一丝侥幸,幸好朝庭只有一个汴壸,面对众多士族的包围,汴壸孤掌难鸣,翻不出什么大浪,如果朝庭再多出几个类似的人物,那么,自已想重演“王濬楼船下益州,金陵王气黯然收,千寻铁锁沉江底,一片降幡出石头!”的历史,兵不血刃拿下建康只怕将变的困难万分。

    莫名的,他又灵光一现,他猛然想起谯秀不也是大儒吗?或许这二人之间相互闻名呢?如果将来请谯秀出面劝说汴壸,会不会减少些不必要的麻烦?在他认为,汴壸虽迂腐,却不是没有长处,至少比王导等老狐狸要可靠的多。

    正暗暗想着时,温峤兀自不死心的问道:“仲少品质确是令我等汗颜,只是,他当rì若遣人过江报信岂不是更加稳妥?又何须付出一千余人的重大伤亡?”(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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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一章 争夺水军督

    云峰觉得温峤的提问非常幼稚,不禁以看白痴般的眼神看向了他,这令温峤生出了些许愠怒,正要冷声喝斥时,云峰却目光一收,突然开声道:“海门无片帆只船,如何过江?温侍中总不会让人在寒冬腊月泅二十余里江面过江报信吧?哦,末将差点忘了,以温侍中您的功夫,别说泅二十里,泅二百里都不费吹灰之力!”

    一瞬间,温峤老脸涨的通红,须发无风自动,忍不住的向云峰怒目而视!他体会到了那rì以陆晔为首的吴姓士族们的窘境,也理解了纪瞻被活活气死的无奈,从这人嘴里吐出的话的确挺气人的。然而,归根结底,是他考虑不周,使得无辞以对,只能生生硬受下来!一时之间,温峤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颇为手足无措。

    陆晔的心头却凭空升出了一丝快意,叫你当初与那人勾结起来欺侮咱们吴姓士族,如今受报应了吧?你们狗咬狗咬吧,咬的一嘴毛,最好再汪汪叫!与陆晔相同的是,在场的吴姓士族如顾和、周嵩等也均是面带嘲讽之sè看向了温峤。他们都是来看戏的,无论是云峰,还是侨姓士族,与他们全无半点关系,掐的越凶,他们越开心,才越有机会从中渔利。

    看着温峤的窘迫模样,荀崧亦是哭笑不得,他清楚云峰的嘴皮子厉害,看来是老毛病又犯了,逮谁都要咬上一口!暗自摇了摇头。荀崧把脸一板。不悦道:“云将军,请注意言辞,太真不过是忽略了江北缺少船只的事实,你好好解释下不就行了?为何要出言讥讽?还不快快向太真道歉?”

    云峰淡淡一笑,向温峤拱手道:“温侍中大人有大量,还望莫与末将计较。”

    有了台阶下,温峤自然顺水推舟,摇头苦笑道:“云将军言辞果是锋锐,老夫今rì算是见识到了。”说着,坐了下来。

    荀崧丢了个赞许的眼神给云峰。又向司马绍施了一礼:“陛下,望之所言非虚,有功当赏,请陛下下旨。”

    司马绍也觉得汴壸说的在理。无论事实真相如何,头颅假不了。他刚要向左右喝令宣旨,却猛然间想起来,他说了不算,该怎么封赏还得下面那些人做主!虽然极不情愿,却只能探头问道:“众卿对封赏王太守及谢郡丞有何提议?”

    桓彝站起来施礼道:“臣以为,应给王太守进号给事中,谢郡丞进号建武将军。兼领海门水军督,令其立水寨,组建水军抗羯赵海寇入侵,其余有功将士均赐以金帛,伤亡者详加抚恤。”

    “不妥!”温峤再度站起来喝止:“其余数条均是合乎情理,唯有谢尚任水军督不妥,谢尚年属弱冠,暂摄郡丞已极为勉强,如何再能当得水军督重任?军国大事岂能视如儿戏?”

    其实温峤也挺无奈的,战报的真伪已没法追究下去了。他给云峰讥讽的哑口无言,再继续纠缠丢不起这个脸。如今,只能紧紧抓住谢尚不放,他可以肯定,王羲之、谢尚、云峰三人同流合污已是铁板钉钉。云峰必会以王谢为挡箭牌,在下游暗中布置军事力量!

    这是个完全符合真相的猜测。而对朝庭来说。则相当危险,先不提云峰行代禅之举有多大可能,光是在京城周边部署一支强大的军事力量存在,就足以令此人干预朝庭发号政令。他的政敌王导,很可能是云峰推出的代理人!当初没想通透个中关节,以至轻易就同意了由王谢二人出掌海门,给了云峰在下游立住脚跟的机会。步军还好点,他相信云峰不敢明目张胆的把秦凉铁骑开来江北,可水军大有不同,云峰在汉水上游建造的战船可以源源不断的以谢尚名义进驻海门,这是温峤断难接受的事实!

    此时,温峤的心里充满了懊悔,而王导也收起了老好人面孔,面sè一沉,反驳道:“项橐七岁被孔圣尊为老师,甘罗十二岁出使赵国,说赵襄王自割河间五城予秦,回国被拜为上卿,而陛下被先主任为东中郎将镇广陵时,与谢尚同年!可见,一个人的才能与年龄无关,如今谢尚配合羲之领新练之师大败虎狼之敌,如何当不得水军督?”

    温峤颇为无语,既然王导把给司马绍给扯了进来,那么就不能再拿谢尚的年龄来说事,他只能转换突破口,略一寻思,温峤继续道:“水军不比步军,战阵、行船、造舟皆须专jīng方可,岂是不通之辈能轻易cāo演?峤可从未听闻谢尚于水军方面有所涉猎,如若贻误战机,谢尚如何能担当得起?”

    王导摆摆手道:“不劳烦太真cāo心,老夫自有人手相助谢尚cāo演水军。”这也是云峰与王导达成的协议,他相助谢尚组建水军的人员全打着琅琊王氏的名头,虽说并不能完全使人消除疑窦,但至少不会再落人口实,可以把他从名义上撇除开来,无形中,将会减少诸多不必要的麻烦。

    温峤暗感头痛,谢尚的年龄已不成问题、建造水军的人才由王导提供,他没法再去置疑,很简单,琅琊王氏底蕴深厚,出几个水军人才不算什么。但温峤绝不会轻易认输,一瞬间,他脑筋飞速运转,苦苦思索着对策。

    殿内重新陷入了寂静,所有人都在看着他,看他怎样才能化解掉王导那咄咄逼人的攻势,而司马绍也差不多想透了内中隐情,一边坐看双方唇枪舌剑,一边暗暗盘算起来,看如何才能把自已可以利用的人手安排上水军督这一重要位置。

    “哼!”就在这个时候,陆晔的冷哼传来,他拱了拱手道:“大司徒与温侍中为我吴郡cāo心,晔感激不尽,这里先谢过了。不过,晔刚刚与君孝、仲智二人商议了下,均认为羯贼目标既在南岸,理当由我吴郡士族组建水军,断没有由北岸替我南岸御敌的道理,我吴郡诸姓愿自筹钱粮,立水寨!”

    接着,不待二人表示,陆晔又转身向司马绍施礼道:“臣犬子陆纳于水军战阵颇为熟悉,且年少有志,何况我吴郡在孙吴时期便以舟楫水军闻名于天下,从不缺乏这方面人材,立水寨不费吹灰之力。臣请陛下下旨,给陆纳进将军号,擢陆纳为吴郡水军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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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二章 渔翁出手

    自从前次在东篱门众目睽睽下惨败之后,以陆晔为首的吴姓士族们自是极为不甘,几个主要人物时常聚在一起探讨失败原因,固然,部曲缺乏cāo练,战斗力不足不容忽视,但他们认为以上都不难解决,增加针对xìng的训练,再时常协作cāo演军阵即可。

    那rì吴郡四姓讨伐云峰,并不是以军队的名义,而是打出了私家部曲的旗号,难免给人一种名不正、言不顺的感觉。即使击败云峰,也只能发些赏钱罢了,没法给有功将士提升军阶,在他们看来,没有军号才是最致命的缘由,参战人员难以升出效死之心,两万人的队伍没有丝毫凝聚力,一触即溃也不足为奇。

    痛定思痛之下,吴姓士族们意识到必须要组建正规军,只有手中握有正规军,而不是一盘散沙的各姓部曲,才有可能作为他们在朝堂上争取话语权的坚强后盾!因此,云峰想抓住羯赵海寇入侵的机会在下游部署自已的军事力量,吴姓士族又何尝甘愿自成一军的天赐良机在眼前白白溜走?

    陆晔的突然发难,倒是令温峤一方与云峰一方均是有些愣神,不由得在各自阵营内以隐秘的眼神作起了短暂交流,这倒好,两边斗的还没分出个结果呢,又冒出个第三方,形势愈发显得混乱!然而,陆晔并不是无理取闹,羯赵海寇就是冲着他而来,他不依靠别人,组织起自已的军事力量总是合乎情理的吧?

    司马绍眼中的玩味之sè也越来越浓,作为一个弱势君主。只有朝堂中各派势力争斗不休,他才有机会混水摸鱼,拉拢其中的一部分,把君权一步步的重拾回自已手里。而吴姓士族。则是他的意向拉拢目标,吴姓士族有强大的经济实力,却没有相应的政治地位,对自身处境存有强烈不满,极度渴望在朝庭中掌握实权,与司马绍在某一方面来说,具有同病相怜之处。

    司马绍原打算一旦平了王敦之乱,就大量起用吴姓士族。以掣肘侨姓士族对政权的主导权。而陆晔立水寨的请求,他打心眼里支持,吴姓士族只有增强自身力量,才具有对抗侨姓士族的本钱。

    司马绍递给了陆晔一个鼓励xìng的笑容。点点头道:“立水寨、保卫家园无可厚非,陆卿请建水军的要求合情合理,而朕身为太子时与陆纳亦是有些交往,清楚其人稳重细心,胸怀大志。确是堪以重用,擢为吴郡水军督再合适不过,众卿可有人反对?”他索xìng直接表明出自已的态度,也不问人有没意见了。你反对,总要拿出理由来!

    云峰不由得暗暗叫苦。对于为谢尚请封水军督,云峰原打算能不开口尽量不开口。交由王导等人来完成,以撇清自已。然而,司马绍再不堪,也是名义上的共主,在激烈相持的情况下,他的意见并不是全无半点作用,更何况陆晔的要求也不过份。

    云峰认为殿内的所有人,只有他自已最有资格反驳陆晔,当即站起来向司马绍施了一礼,冷声道:“陛下,臣有不同意见,前些rì子臣与吴郡部曲玩了两手,当时诸公都在,结果如何,已是有目共睹,这里就不须多说了。臣以为以疲弱到极致之师来抵御羯赵海寇入侵,即使枉送了诸多xìng命,也起不到任何作用!而海门郡丞谢尚不同,他不久前协助王太守大破登陆羯贼,此为不容争议的事实,由此可见其人的军事指挥能力与海门郡兵强悍的作战能力,把江口的防御交给他,臣认为再合适不过,事关江左百万人生死,陛下虽与陆家大郎君交好,但还请勿感情用事!”

    司马绍忍不住一股无名怒火直冲上头顶!白的近乎透明的脸庞也于一瞬间布满了红斑,显得狞狰恐怖!云峰这就是**裸的指责,指责他任用私人!这一刻,司马绍真想喝令左右把云峰推出去砍了!可依然只能放心里想想,没办法,没有谋逆的确凿证据,他无权诛杀任何一个朝臣,尽管云峰很招人厌,想要他xìng命的人也有很多,却绝不能在朝堂上被司马绍下令杀死,这是个危险的信号,这一次杀云峰,下一次呢?下次再有人顶撞你还要杀谁?任何人都不会允许开这个先例!

    恨恨的盯了云峰一眼,司马绍忍着怒道:“云卿你这话是何意?陆纳才德人所皆知,朕任用他又如何是任用私人?”

    云峰不紧不慢道:“才与不才,口说无凭,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骝骝便知!陛下既然认准了陆家大郎君,臣倒是有个提议,不如寻一rì子让谢尚与陆家大郎君领相同军士做上一场,如若陆家大郎君获胜,当名正言顺就任水军督,如此可堵住天下人之口,臣亦是心服口服,陛下以为如何?”

    司马绍心里一紧,云峰的提议也合情合理,双方只要一比试,高下立判。问题是,陆纳什么样的人司马绍心里有数,吟诗谈玄那是一等一的高手,可是领军作战?司马绍没底了,不由得望向了陆晔,征求他的意见。

    陆晔的眼神有些躲闪,如今摆明了有云峰支持谢尚,真到双方对垒的时候,只须把他的亲卫混入谢尚麾下即可,一想到那些如狼似虎的骑兵,陆晔不由得一阵胆寒,他也没信心,正暗暗想着推托之辞,荀崧却站了起来,摇摇头道:“云将军,你怎能对陛下如此无礼?无论如何你也身为人臣,该有的礼仪可不能少。更何况老夫绝不相信陛下会任用私人,究竟是任命谢尚还是陆纳,咱们好好商议便是,你还是给陛下道个歉罢,陛下宽厚,应不会与你计较。”

    云峰能听出来,荀崧这老好人在拉偏架了,当下会意的笑了笑,向司马绍再次施了一礼:“臣生来xìng子耿直,且文辞粗陋,往往言辞间易得罪人,若有出言不逊之处,请陛下莫要与臣计较。”

    司马绍暗自气结,这是个道歉的态度吗?与其说是道歉,听起来反像是自夸,夸他自已直言进谏。司马绍勉强挥了挥手:“无妨,朕亦不是量窄之君。”

    “臣谢过陛下宽厚!”云峰称了谢,又转向陆晔道:“大中正,请问对刚刚本将的提议有何看法?何时使令郎与谢尚做上一场?时间地点由你来定便是,不过,事态紧急,羯赵海寇随时会再次南下,还请匆拖过新年。”

    “哼!”陆晔冷哼一声,不讲理的挥了挥手:“无论你说的如何天花乱坠,老夫绝不同意!总之,吴郡诸姓有能力保卫吴郡,我吴郡之事不容外来人插手!”

    ‘他娘的!这老狗耍起了赖!’云峰忍不住的暗中破口大骂!但别说,这一招挺管用的,陆晔一幅你能奈我何的模样,云峰还真的拿他没办法,人家不讲理了!一时之间颇为头痛。

    “呵呵呵大中正何须赌气?”一个爽郎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众人纷纷转头看去,却见郗鉴缓缓站起身子,捋须笑道:“大中正,云将军虽言辞不大中听,却也是一番好意,不过你们之间素有嫌隙,接受不了云将军的好意老夫也能理解。这样罢,老夫提个折中,老夫于京口有部众,有船只,立水寨有天然优势,只须另行cāo演即可。不如由老夫负起守卫江口之责,每rì行船巡游江口沿海,一旦发现羯船入侵,立刻以烽火台示jǐng,京口距海门并不远,顺流而下不到一rì功夫,当能及时歼灭来犯之敌,二位意下如何?”

    温峤与庾亮无奈的相视一眼,均是感觉到事态已经有了脱出控制的趋势,其实他俩想安插庾亮的亲弟吴国内史庾冰就任海门水军督。温峤本人倒没什么想法,他没有子嗣,只有两个女儿,一个叫温胆,另一个叫温光,因此他一心协助庾氏掌权。

    不过这二人也清楚,想为庾冰取得海门水军督很难,华仙门即将踞有大江上游,如果在下游再保有军事实力,其他势力会强烈反对,当陆晔跳出来之后,温庾二人已不抱有希望了,转而做起了看客,没想到郗鉴又冒了出来,在郗鉴与陆纳之间,他们宁可选择陆纳,一来郗鉴是王导的姻亲,另一方面,郗鉴还有流民帅身份,而云峰,则从来也没考虑过。

    司马绍亦是一怔,郗鉴的自鉴毛遂,的确出乎了他的意料,不禁眉头微皱,苦苦寻思起来。他对郗鉴也存有一定的戒心,一方面郗鉴掌握了禁军,另一方面,还是郗鉴的流民帅身份令人放心不下。

    云峰却瞪的两个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什么叫不要脸?他今天总算见识到了,郗鉴才是真正的不要脸!他趁着暂时陷入了僵局,跳出来捡便宜,偏偏还装出一幅我为你着想的模样,这真是鹤蚌相争,渔翁得利啊!

    快速回过神,云峰不禁陷入了沉思,郗鉴的加入使局势变的愈发的扑朔迷离,组建水军的好处谁都能看到,谁也不愿轻易放手,任何一方都要同时面对另两方的争夺,谁都没有必胜的把握。面对这样的复杂局面,只有妥协才是打破僵局的唯一出路。念及此处,云峰不再迟疑,示意王导、荀崧与桓彝三人,伸出三根手指轻轻晃了晃。(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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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三章 三座水寨

    王导、荀崧与桓彝见了云峰发来的示意,均是微微一怔,可细细一想,很快就明白了这人的意图,他这么做的确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立水军是一块肥肉,无论出于什么目的,人人都想咬上一口。可是有一点他们却怎么也料不到,就是云峰与陆纳之间的隐秘联系。

    荀崧首先点了点头,王导与桓彝也几乎不分先后的表示出了赞同。

    桓彝正待开口,陆晔却再度冷哼一声:“尚书令是何意?莫非欺侮我吴郡无人?老夫刚已落下话来,我吴郡之事外人休想插手,诚然,如若朝庭不讲道理,那么自今rì起,凡我吴姓出身官员,悉数辞官回归乡里,再不理会朝庭之事!”

    陆晔这是在下最后通碟了,他也是恼火之极,一个云峰就已令他够头疼了,如今又跳出来个郗鉴,摆明是把吴姓士族当软柿子来捏,是可忍孰不可忍!而且他的话外音并不是辞官那么简单,以后朝庭的任何政令必将被全体吴姓士族所抵制,除非发兵来攻,大家拼个玉石俱焚一起完蛋。然而,朝庭又怎会冒着分裂或陷入长期内战的的危险来下这个决心?显然不可能,这也是陆晔有恃无恐的地方,他今天就是不讲理,耍赖耍到底!

    陆晔的强硬态度令众人大吃一惊,一贯软蛋的吴姓士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种了?不过这一招的确点中了朝庭的死穴!司马绍心里却暗暗叫起了好,吴姓士族只有表现的强硬。才能成为他对抗侨姓士族的有力臂助,他就从没想过,吴姓士族有没有转投王敦的可能呢?要知道,王敦也有大义在手。并不是谋逆!

    郗鉴则很是无奈,他也不愿和吴姓士族翻脸,争斗是一回事,但撕破脸皮子以后就再也没了转圜余地了,只得苦笑着解释道:“大中正你多心了,老夫又怎会瞧不起你吴姓士族?只是云将军言之在理啊,的确耽搁不得啊,而老夫麾下皆为善战之士。只须稍作训练,不用多久便可作为水军使用,正是考虑到这点,这才毛遂自荐与羯赵海寇作战。却不料,被大中正你误会了,哎”说着,还摇头长叹了口气,显得万分痛心。

    陆晔随意的拱了拱手。冷冷道:“看来是老夫误会尚书令了,既如此,老夫向你道歉,不过老夫还是那句话。吴郡事由吴郡人解决,尚书令的好意老夫心领便是。”

    郗鉴颇为尴尬。却也说不出任何话来,没办法。再坚持下去就要翻脸了,如今的陆晔是破罐子破摔,像条疯狗一样,谁上来惹他,他都会咬一口。

    可是郗鉴也清楚,由于流民帅身份,朝庭并不是真正的信任,如果不是与王导结为姻亲,只怕如今的地位比起苏峻、祖逖等人也好不了多少。然而,流民是他的立身之基,不可能放弃,只能通过壮大自身实力来获取更大的权势,不禁苦苦思索起了对策。

    殿内暂时陷入了冷场,桓彝抓住机会,站起来呵呵笑道:“其实诸位争执的无非是由谁来立水寨,请恕老夫直言,大司徒、大中正、尚书令所言皆是有理,盖因羯赵海寇凶残,应对稍有不慎,立刻就是族灭人亡的后果,在这种情况下,谁都不敢把身家xìng命寄托在他人身上,只有自已亲自抵抗才能心安,此乃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既然谁都不愿相让,立水寨又迫在眉睫,依老夫看,不如海门郡立一座,依然由谢尚任海门水军督。吴郡沿江立一座,陛下任命陆纳为吴郡水军督,而京口再立一座,尚书令可推荐一人出任京口水军督,以作为前两座水寨的策应,万一有所不敌,也好迅速支援,三座水寨互为依托,当可保江东地面无虞!请陛下与诸公考虑一下。”

    陆晔连想都不想,直接道:“哼!另两座水寨与老夫无关,老夫只关心我吴郡能否组建水军!”

    郗鉴却眼前一亮,这的确是个不错的解决方法,他也意识到了想撇下另两家单干的可能xìng很小,而三方自立水寨,比拼的是人力、物力等资源。吴姓士族虽然有钱,可人员不行,都是软蛋,究竟能有多少战斗力,难说的很。谢尚一方尽管有云峰暗中支持,但云峰不能明来,只能暗地里提供便利条件,无形中将受到诸多限制。反观自已,财力上虽说较为窘迫,咬咬牙也不是不能硬撑,实在不行再干回劫杀行旅的老本行便是!而自已手下的部众皆骁勇善战,这一点倒没有吹嘘,算下来,这个提议反对自已最为有利!

    郗鉴当即向司马绍施礼道:“陛下,臣以为可以采纳茂伦所议,立三座水寨对敌更有胜算,何况京口为建康东面门户,如若羯贼势大,前两座水寨即便失陷,京口依然能作为拱卫京城的最后一道屏障,请陛下下旨!”

    王导也跟着催促道:“虽说于京口至江口段数百里江面立三座水寨为史无仅有,可从海路入侵已迫在眉睫,不得不为之,而且茂伦所言的确在理,请陛下匆要迟疑!”

    三方竟然奇迹般的达成了一致,这令温峤与庾亮均是大感意外,他们明白,阻击云峰的计划破产了,只能另找时机。没办法,三方已经无意中形成了一个攻守同盟,要立一起立,要么大家都不立。假如不让海门建水军,另外两家凭什么能建?最关键的一点在于拿不到云峰参与进来的口实,尽管朝庭人人都清楚云峰百分之百有份。好在还有郗鉴与吴姓士族牵制着他,总比他dú lì在大江下游建水军要强。事到如今,也只能妥协了。

    二人再度交换了个眼神,庾亮立时现出了迟疑之sè,为难道:“三座水寨虽能最大限度抵御羯贼入侵,但花销亦是极为巨大,朝庭只怕供养不起啊!”

    陆晔不屑道:“我吴郡数姓还不至于拿不出些许经费,请中书监放心,绝不会向朝庭讨要半枚铁钱!”

    郗鉴咬咬牙跟着表态:“老夫亦自行筹措。”

    王导捋了捋须,自信道:“老夫也可代谢尚做主,一应费用自行承担。”

    看着这三人铁板钉钉的估出保证,庾亮清楚,在不久的将来,大江下游将出现三支不受朝庭控制的水军,形势愈趋混乱,可转念一想,这也是好事啊,华仙门握有大江上游,坐看下游你争我斗,反而能获取更大的利益!

    庾亮不再犹豫,向司马绍施礼道:“请陛下下旨,好早rì成军!”(未完待续。。)

第二八四章 送温暧

    这一番唇枪舌剑的结局出乎了大多数人的意料,起先是温峤与云峰一方的对垒,当陆晔跳出来,以强硬姿态表明了非要分一杯羹的态度之后,温峤选择了退让。就在众人以为接下来将是云峰与陆晔进行争夺的时候,郗鉴又从天而降!场面一时陷入了僵持,没想到桓彝提出的建议起了关键xìng作用,三方均选择了妥协,各自成立一支水军。

    他们都清楚,建康朝上的斗争将随着这三支水军的陆续建立变得愈发尖锐,政局有朝着不可测方向发展的趋势,从表面上看,这三方都是受益者,都将从中取利。其实云峰自已有数,他的形势最为不利,将来不但要与羯赵在水面上争锋,还要防备来自于背后的偷袭,这可不是危言耸听,无论是陆晔还是郗鉴都不是好鸟,趁着两军激战正酣时,完全可以干的出来。

    不过云峰明白,目前只能如此了,当时如果硬着脖子拧到底,不但会得罪更多的人,更有可能落得个三败俱伤,到时候又有第四方冒头捡了便宜。其实,关键还在于壮大海门水军,必须要具有同时打赢两场战争的能力,好在这都是未来两三年以后的事情,有充足的时间筹备,如今最迫在眉睫的,还是王敦的行代禅之举。

    时光如白驹过隙匆匆而过,一转眼已出了司马睿的丧期,全城仿如一个沉睡已久的巨兽骤然苏醒了一般。街面上到处都是数不清的人。商铺里的货物根本留不住,一摆出来立刻就被一扫而空!没办法,足足三十六天的丧期,大家都憋坏了。

    而在新年前的倒数第三天清早,天空略显得有些yīn沉,云峰一如往常的享用了一顿丰盛的早膳之后,看着眼前空空如也的碗碟锅釜,满意的拍了拍塞不下任何食物的肚皮,转向张灵芸道:“灵芸,为夫要出门一趟。你与师尊几个就在府里呆着罢。”

    “嗯?”张灵芸放下筷子,不解道:“云郎你要上哪去?快过年了又有什么事吗?”

    云峰迸出来三个字:“送温暧!”

    张灵芸更加不解了,再次问道:“什么意思?送什么温暖?给谁送温暧?”

    云峰解释道:“所谓送温暧,就是给瓦官寺佃户依然贫困的那部分人家送些新年慰问年货。为夫已命人准备好了鸡、肉、米、布和一些钱财,每家都送上一点。”

    庚文君顿时现出了不齿之sè,语重心长的劝道:“将军,文君知道您钱财来的容易,但收买人心用不着总是这样吧?前一阵子不是才给他们发下许多财货吗?只要不大手大脚花钱,应该是够用了,怎可能还有人贫困?要知道,给成习惯了他们以后都全指着您过rì子!”

    云峰暗自气结,从她嘴里说出的话怎么就这么难听呢?不禁狠狠一眼瞪了过去,才耐着xìng子解释道:“造成贫困的原因有很多。并不是给些财物再出台些优惠措施就可以解决的,比如说疾病,这是普通百姓致贫的不容忽视原因,前些rì子着人统计了下,佃户里的生活困难者计有四十二户,他们是真正的弱势群体,需要关心与帮助。”

    荀灌娘脸上现出了欣赏之sè,忍不住道:“断山说的好,难得你有这份心意,为师也和你一起过去。”

    张灵芸很隐秘的瞄了眼荀灌娘。暗暗叹了口气,或许荀灌娘自已都没意识到,可是张灵芸却能感觉出来,她这个师尊总是在找着各种理由呆在她的夫郎身边。她明白,荀灌娘并不是天生薄情的女人。反而是感情丰富,她没来由的把自已的感情压抑了半辈子。压的越凶,将来爆发出的力量也越大。当然了,荀灌娘还远没到爆发的地步,仅只是渗透出了些涓涓细流罢了,但总有一天会彻底溃决开来,驱使荀灌娘情不自禁的投入到她的夫郎怀里。

    张灵芸觉得有必要搞清楚荀灌娘究竟陷到了哪一个地步,当即也附合道:“云郎,那妾也去看看好了。”

    “文君也要去送温暧!”庾文君自是不会落下。

    其实,云峰原打算只带苏绮贞前往,留张灵芸看家,随着开chūn的临近,云峰半点也轻忽不得,这两个女人必须得有一人呆在府里,以保护诸葛菲主仆与宋袆。这些天,云峰也没让宋袆再去首饰铺了,毕竟安全第一,万一被人绑架了他哭都没地方哭,何况顾淳那一票已让他赚的盆满钵满,做人当知足!

    云峰叮嘱道:“绮贞,府里的防卫交给你了,注意点安全。”

    苏绮贞明白云峰所指,点点头道:“末将明白,将军你放心罢。”

    没多久,云峰四人领着数十名亲卫,赶上了好几辆大车向着瓦官寺佃户区行进,刚刚来到地头,立刻给眼尖的佃户们认了出来,均是热情的涌上前向云峰道喜拜年,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真挚的笑容与发自内心的感激。

    云峰也满面的笑容的打着招呼,嘘寒问暧不厌其烦。荀灌娘能看出来,这人并不是在敷衍了事,而是真正在关心佃户们,这让她心里泛出了丝涟漪,微微点着头,盯着云峰的眼神也不自觉的柔和了些。

    庾文君拉了拉张灵芸衣角,轻声唤道:“大师姊!”并以目光示意荀灌娘的异常举动。

    张灵芸转头一看,心里不禁一个格登!荀灌娘的变化,自从前次与云峰回了一趟家之后,愈发的明显起来。

    ‘难道他俩单独在一起时发生了什么?’张灵芸起了几分猜测,可是任由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到荀崧会有许婚这一举动,揣着这份疑惑,张灵芸跟着队伍缓缓向前。

    不知不觉中,来到了第一户人家,亲卫们正在向车下搬着年货,一名老妇人慌慌张张跑了出来,跪下就要磕头!

    云峰连忙扶住道:“阿婆,无须多礼,再有三天就是新年了,给您送些年货过来,表表心意而已。”

    老妇人连忙道:“将军,这可如何使得啊?前次您发给的岁钱咱们已是感激不尽了,哪能再要您破费啊!”

    云峰转头示意亲卫把年货搬入屋里,又微微笑道:“阿婆,外面天寒地冻,咱们还是进屋里说话,如何?”

    “这个....您是贵人,哪能进咱们这种地方,这可如何使得!”老妇人现出了惊愕之sè,一遍又一遍的反复絮叨着。

    “什么贵人不贵人的?听说老丈身体不大好,本将略通两手岐黄之术,刚好趁着空给瞧瞧,再不让进咱们立刻就走!”云峰摇了摇头,佯作不悦。

    “是老婆子失礼了,将军快请!”老妇人猛一咬牙,手忙脚乱把这一行人迎入了屋子,显然,老伴的病情她还是非常在意的。

    云峰却莫名的生出了种怪怪的感觉,他觉得他的这幅派头与前世新闻联播上放的国家领导人下基层送温暧挺像的,美中不足的是少了记者啪啪啪按快门。暗暗摇了摇头,云峰收起荒诞的想法,举目打量着这间屋子,屋内cháo湿yīn暗,墙壁上有好几处都透着亮光,霉sāo味直往鼻子里钻,摆设几乎没有,仅在屋角有一张床塌,上面躺着名老翁,盖着乌黑的被子,正手足无措的看着自已一行人。

    “老头子,将军来看望咱们了!还给咱们带了些年货!”老妇人大声唤道,接着又转向云峰尴尬道:“将军,您看,这....家里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

    云峰摆了摆手:“没事,阿婆不要介意。”说着,快步上前制止住正在挣扎起身的老翁,微笑道:“老丈您躺好,不要说话,本将给您把把脉。”并伸手搭上了老翁的脉门,渐渐地,眉头越拧越紧。

    老妇人看着云峰的神sè,紧张的都喘不过气来了。

    荀灌娘不由得问道:“断山,阿伯要不要紧,身体如何?”

    云峰沉吟道:“老丈并无大碍,却积劳成病,而且年龄也大了,已经伤了身体本源,想要治愈极难,只能平rì多注意调理身体,或许能慢慢养好。”说完,顺手开了张滋补方子,命亲卫出去抓药。这名老人的病类似于现代社会的慢xìng病,不过触发机制不同,现代人是富贵病,而古人却是穷出来的。

    云峰心里有些不大好受,又接着问道:“阿婆,家里怎不见有其他人?还是就您和老丈两个?”

    不问还好,这一问老妇人的眼圈迅速红了起来,抹着眼泪道:“老婆子原本是谯城人氏,家里有两子,但都于战乱中身亡,只剩咱们这两个老不死的.....呜呜呜”说到一半,再也说不下去了。

    屋内众人的心情都变得有些沉重,外面围观的佃户们有的也偷偷擦拭着眼角。乱世中,如这一家般的情况比比皆是,并不是个别现象,云峰暗叹一声,点了几名亲卫吩咐道:“传令,凡年满五旬的孤寡老人不必交租,且每月领一千钱及两石米作为生活补助,自明年开始实施,你们几个现在就去统计人数!”

    “将军!呜呜呜”老妇人哆嗦着干瘪的嘴唇,却不知该如何把心里的感激表达出来,忍不住的反身抱上她的老伴大声哭泣着,而屋外的佃户们也都是满脸的不敢置信之sè,激动的看向了云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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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五章 无助的云峰

    荀灌娘也是怔怔的看着云峰,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出了孔圣对于理想社会的描述: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她明白,云峰正在朝着这个目标迈进,尽管目前仅能惠及瓦官寺的佃户与他辖下的秦、凉、梁、益四州,但她坚信,总有一天大晋二十一州都将实现大同!

    她突然觉得自已应该做些什么,当即开口道:“断山你们忙罢,为师去父亲那儿,请父亲也给贫苦百姓们送送温暧。”

    “哦?”云峰一喜,连忙道:“有中书令出面再好不过,凭他老人家的名望,必能在全城带出赈济贫民的风气,弟子与老师一同出去,时间有限,也得去下一户了。”说着,与老夫妇俩告了别,在他们千恩万谢的感激中,以及佃户们的簇拥里,走向了第二家。

    一直忙到天黑,云峰才算是送完了温暖,但脸上的表情早已僵的不能再僵了,肚子也早就打起了鼓,他当即快马向府里赶去,这比与敌人大战一场还要累。

    而另一边,由于有了荀崧的大力支持,全城刮起了一阵送温暧的旋风。琅琊王氏、汴壸、温峤、庾亮等侨姓士族纷纷跟进,一夜之间,建康风气大变,成为了一座首善之都。当然了。他们本人不会去,一般都是家族子弟或亲信代表前往。

    郗鉴虽然不大情愿,却不得不表示表示,他与其他士族不同,他渡江晚,在会嵇又没有庄园支撑,因此手头较为据拮,否则也不会自败名声劫杀行旅。话又说回来。行旅也不是那么好劫的,有士族背影的还不能动,只能打劫庶族地主与富商巨贾,不过京口一线不安全。行旅可以绕道而行,不出几次,郗鉴将劫无可劫!可筹措水军已使他背负上了极其沉重的包袱。不由得,他把目光转到了他女儿郗璇,郗璇在经商。而且可以支用瓦官寺的钱财,虽说云峰取走了金银,但瓦官寺还有大量的铜铁钱与布帛呢。

    年前的最后三天在送温暧行动中很快渡过,今天已是除夕。又称岁暮。按照习俗,家家户户都要准备蔬菜和饭肴。在现代社会,这叫团圆饭。而在当时,被称为宿岁之储,以此来迎接新年。岁暮之rì,人们相聚酣饮,互相邀请,这种习俗也叫送岁,但是饭食不能吃完,必须要剩下一部分宿岁饭,等到新年的第十二天,再将此饭扔到大街上,寓意为去故纳新,寄托自己除贫取富的愿望。

    这一天,刚刚用过早膳,云峰却发现庾文君没有丝毫打算回家的迹象,忍不住提醒道:“庾小娘子,明天要就新年了,你不用回家去探望都亭候?”

    庾文君瞥了眼云峰,摇起了荀灌娘的胳膊,嘟囔道:“文君用不着将军您提醒,师尊是文君的长辈,文君当然要陪师尊送岁,这还是文君第一次向师尊尽孝心呢,师尊您说是吧?文君明天赶早再回家给阿兄问好。”

    荀灌娘的面sè竟也现出了几分不自然,嘴唇蠕动几下,一幅yù言又止的模样,好一会儿才咬咬牙道:“断山,父亲让为师给你带句话,如果你与灵芸她们几个没什么安排的话,不妨去父亲府上送岁,你觉得如何?”

    云峰看向张灵芸以示询问,张灵芸却美目中狐疑之sè一闪,随后微微笑道:“刚好妾也有许久没给师公问好了,那咱们全家呆会儿一起过去。”张灵芸说全家两个字时特意加重了语气,并小心探看着荀灌娘的表情变化,果然,荀灌娘面sè微不可察的红了一下,这令张灵芸可以百分百确定,这二人间必然发生了什么。不由得有了些犹豫,是继续观察好呢,还是找机会在直接向云峰询问?一时又拿不定主意。

    由于张灵芸掩饰的极好,云峰与荀灌娘都没有觉察出她的异常,而庾文君也不会点破,她认为,只有一点点的发掘出荀灌娘的秘密才有成就感,她把这当成了个有趣的游戏。

    诸葛菲主仆与宋袆也没多大意见,经过一番简单的准备,一行人骑马的骑马,乘车的乘车,缓缓驰向了荀崧主宅。

    荀崧这一次把他全家都唤了出来,包括继室与两名幼子,各人分别见礼之后,庚文君却眼珠子一转,指向荀崧的两名幼子道:“将军,您刚才见礼怎么落下了他俩?蕤儿与羡儿皆为师尊幼弟,您既然唤师尊为老师,该当对他俩以叔侄事之才对,您不会是故意视而不见吧?哦,文君明白了,您欺侮他们年纪小,拉不下面子来,对吧?”

    “唔!”众人的脸颊一瞬间全都憋的通红,均是齐刷刷的望向了云峰,荀崧觉得不大妥当,手才刚刚挥了两挥,话还没出口,却被荀灌娘轻轻扯了扯示意不要理会,她也想瞧着云峰吃瘪。

    云峰看出来了,小辣椒这是故意在找茬呢,当即反驳道:“俗话说已所不yù,匆施于人,庾小娘子,你也是老师的弟子,不是也没事以叔礼?”

    庾文君却不急不忙的再次攀上荀灌娘胳膊,开心的笑道:“文君与大师姊可是师尊特许的,允许平辈对待蕤儿与羡儿,不过,师尊好像没说过将军您也可以吧?要不您问问师尊?”

    云峰暗自气结,他可不会向荀灌娘主动问起,那多丢脸啊!云峰迅速转动起了脑筋,却悲哀的发现,庾文君说的很有道理,从辈份上,荀崧的两名幼子的确比他高一辈,不由得心里责怪起了荀崧,心想您老人家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玩老树发新枝这套把戏?不过这话他可不敢当面说出来。

    云峰又以求救的目光看向众人,希望有人能施以援手,可那么多人均是目光躲躲闪闪,没人同情他,就连苏绮贞都把脑袋低下了来,暗恼之下,云峰随手抓起了壮丁,对宋袆呵呵笑道:“袆儿,你来帮为夫说上两句,为夫明白你最有办法了,就交给你了。”

    宋袆见着云峰的窘迫模样,心里升出了一丝不忍,正要咬咬牙向庾文君求情时,张灵芸又拉住她不让开口,没办法,大妇不同意,宋袆只得给云峰报以了一个歉意的眼神。(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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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六章 撒尿丸子

    云峰真的没辙了,连最乖巧的宋袆都已经投敌叛变,他还能再指望谁?可是庾文君正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着自已呢,瞧那咄咄逼人模样,仿佛今天不给个交待,这事没完!

    云峰不禁苦苦思索起来,突的灵光一现,重新看向了庾文君,煞有介事道:“庾小娘子,本将前些rì子又研究出几道菜式,本打算今天趁着送岁做给你尝尝鲜,可是称呼问题的确难为人啊,不搞明白没心思做菜,这个....以后有机会再做给你吃罢。 最快更新”

    庾文君一听有新菜可吃,立刻放弃了对云峰的逼迫,嚷嚷道:“那好吧,呆会儿文君替将军您向师尊求个情,这事包文君身上了,您快去膳堂吧,不过,可不许象上次在海门那样搞什么烤羊,烤鱼之类的糊弄文君了,否则,以后文君再也不相信您了!”说着,还示威xìng的挥了挥小拳头!

    众人均是暗暗不齿,说不过庾文君,就开始讨好腐化,庾文君也是的,几道菜就让她放弃了大好形势。而荀崧的眉头却皱了起来,汉末至今廷续百多年的乱世,使得统治思想界近四百年的正统儒家名教失去了魅力,士大夫对两汉经学的繁琐以及三纲五常的陈词滥调普遍厌倦,于是转而寻找新的、形而上的哲学论辩。在这种大的背影下,玄学应运而生,以立言玄妙、行事雅远为玄远旷达。江东士族受此影响。对尊卑礼仪反不如北方大族那般讲究。

    比方说男女同席进餐。荀崧就从来没觉得有任何不妥之处,上次桓彝与谢鲲来访,荀灌娘跟着一起用餐,这二人并无不适之感,反之,北方未受玄学影响的大族却规矩繁多,对男女同席深恶痛绝,如凉州原张氏、蜀中谯氏,以及早先的羊明等等。

    可是,男人下厨做饭。难免有些夸张了,荀崧忍不住喝止道:“胡闹!云将军你身为一方主镇,怎能不顾身份?庖厨事岂能为之?文君也是和你闹着玩,可别太在意了。你们还是在府里或附近随意逛逛罢,这一带的景sè颇有几处值得称道,饭食自有下人准备。”

    庚文君不禁小嘴一撇,但不敢多说什么,她只敢在云峰面前耍耍泼辣,她觉得这是理所当然,面对其他人,那就蔫了。

    张灵芸见着她的无奈模样,微微笑道:“师公,您不知道的。云郎其实挺喜欢做饭的,而且口味非常独到,今天是除夕,就让他去罢,到时候做出来包保您叫好。”

    这就是张灵芸与靳月华的不同之处,靳月华最反对云峰下厨,尽管她并不是汉人,接受的却是最正统的儒学教育,男尊女卑深入到了骨子里。在枕席间靳月华有如一个荡妇,云峰的任何羞人要求她都会一力配合。婉转承欢取悦于这个男人,她认为这是做为妻室的本份,但在公共场合从不与云峰并排走,更别提牵手拥抱了。

    张灵芸则恰恰相反,她在床第间也算得上豪放大胆。然而又有自已的坚持,某些部位只允许那根鸟进来。其他零部件,是想也别想了,尤其是舌头,更是令她适应不了,那种部位怎么能舔呢?也不嫌脏啊!可是张灵芸长期生活在江东,对玄学虽说不上有多jīng通,却多少也受了些影响,对男人做饭反倒不讲究。

    荀灌娘也不忍心让庾文君失望,当即劝道:“阿翁,嵇叔夜还打铁呢,断山下趟庖厨也不算什么吧?文君最喜欢吃断山做的饭食了,何况断山也不会介意,平rì里没什么机会做饭,今天刚好趁着新年,您就别拦阻了吧?”

    荀崧并不是过于迂腐之人,见大家都支持,也不愿拂了兴致,于是摇摇头道:“那好罢,老夫拭目以待!”

    云峰很隐秘的扫了眼庾文君,把胸脯拍的砰砰响,自信道:“中书令请放心,在这方面,末将自认为第二,天下间无人敢认第一,庚小娘子,本将可有吹嘘?”

    令人哭笑不得的是,庾文君竟和云峰站在了同一战线,用力的点了点头,赞同道:“这的确是大实话,将军您快去吧,别耽搁了,得要做那么多人的饭食呢!记住啊,别再弄烤羊烤鱼了啊!”

    云峰神秘的笑了笑:“庾小娘子,这一餐保证你此生难望。”边说着,边拱了拱手,算是做了告辞,又向仆役问明白了膳堂的方位,身形当即一闪,瞬间已不见踪影。

    自从进入膳堂,云峰再也没出来过,他让人把需要的食材送来,就立刻将厨子、下手之类的所有人都赶了出去,还紧闭门窗,显得非常神秘,尽管庾文君多次把门敲的砰砰响,想了解下这家伙究竟在忙活些什么,可云峰死活不开门,说什么也不让她进,令庾文君心痒难耐,却没丝毫办法,只得一次又一次的好奇而来却悻悻离开,直到下午时分,膳堂里才开始有丝丝缕缕的香气顺着门窗缝隙飘了出来。

    当天际最后一抹鱼腹白消失在了地平线的时候,所有人都已在厅堂里落坐,仆役把一份份的菜式端到各人面有,光是那鲜艳的sè彩,就令人食yù大增,更加提直往鼻子里钻的香气了。荀灌娘的几案上与其它人摆放的一模一样,尽管她猜测可能味道还不错,但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却促使她闭住呼吸,以抵抗那诱人的香味。

    荀崧则仔细观察起了满满一几案的菜式,虽然材料还是那些常见的材料,但给他的感觉倒是新奇的很。

    比如那清蒸鲈鱼,本应是雪白的鱼肉,上面撒些姜片、蒜瓣及葱条等等去腥辅料,如今却成了枣木颜sè,散发出一股浓郁的酒香,再也没了任何鱼腥味。

    又见另一盘,以梨块、柰子块(花红,中国土生的小苹果)、柑桔瓣、脆萝卜条、胡瓜条等多种瓜果淋盖着rǔ白sè粘稠状液体混合搅拌在一起,sè泽缤纷,尤其是蔬果香中夹杂着淡淡的蛋nǎi香味,令人忍不住的舌齿生津,一口口的口水直住下咽。

    紧挨着的,则是一大碗丸子汤,丸子白里透红,散发出一股泌人心脾的肉香,而汤里点缀着碧绿sè蒜叶子,给人一种非常清爽的感觉,真想捞一个放嘴里尝尝啊!

    其他菜肴也是各具特sè,而且大多数是以荀崧没见过的烹饪方式来制做,最大限度的保留了材料原有的sè彩,显得鲜嫩异常,总之,林林总总,每人面前十道菜,寓意十全十美!

    这一餐,云峰可是花了大力气!当时的菜式,比如炖菜煮菜他一个都没做,他用的全都是现代菜式的做法,以炒菜、红烧以主,辅以水果sè拉及煲汤,当然了,由于原料限制,sè拉酱不可能如现代那般,云峰只能以蛋黄、糖、白醋、鲜nǎi调配,不过,sè拉酱的火候在于搅拌,经他那快到极致的手速搅拌,味道也是独具一格。

    荀崧看了好久,愣是一样都没认出来,不禁问道:“云将军,你这是做的什么?老夫怎么从没见过?莫非北方常吃这些?不对啊,北方哪有这么jīng致的菜式?”jīng致是荀崧所能想出的唯一形容词,他觉得这一道道菜式有如一件件艺术品一般,当得起jīng致二字!

    庾文君抢着道:“师公,您别问了,您就揣着糊涂当明白吧,将军是不会说的,文君与姊姊们都不知问了多少遍呢。您快尝尝吧,可别凉了。”

    “对,对!”荀崧放弃了追问,端起酒盅道:“这是老夫有生以来家里第一次这么多人一起送岁,这会儿什么也不说了,唯愿家里能越来越热闹,人丁越来越兴旺!来,干!”

    荀灌娘心头生起了一丝恍惚,她也是生平第一次与这么多人一道送岁,以往在这个时候,钟山上的竹院里就她与张灵芸两个人,其他弟子们都回家了,张灵芸是家太远,没法回。师徒俩也就随意凑合下,没一点新年的气氛,到张灵芸出师回了凉州,院子里就只剩下了她自已,当时也没觉得不妥,可如今回想起来,不禁打了个冷战,自已究竟是怎么熬下来的!

    张灵芸想的不是这些,她总觉得荀崧的话听着不大对劲,从那语气中,似乎把这么多人全当成了自家人,而且荀崧看向云峰的眼神也挺熟悉的,细细一回味,不就是当初自已父亲看向云峰的那种眼神吗?这分明老丈人看女婿的眼神!难道是....?张灵芸带着几分猜测与大家一饮而尽。

    庾文君却没这么多的想法,她早被一几案的美食勾住了目光,刚一放下酒盅,立刻就夹起一只丸子,咔滋一口咬了下去!就听到扑哧一声传来,丸子里突然喷出一股水汁,毫无防备下,庾文君给准准的溅了一脸!变故凭生,庾文君竟然懵了,仍然保持着水液刚溅出时的姿势一动不动,半个丸子还咬在嘴里呢!

    “啊!”转瞬之间,庾文君又猛然爆出了一声长长的尖叫!众人连忙转头一看,不禁目瞪口呆,随后又均是暗暗觉得侥幸,还好自已没一口咬下!只见庾文君脸上一片片黄颜sè的水液正在沽沽向下滴落,有眼神好使的,甚至能看到水液上腾起的丝丝热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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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七章 第一次吃肉

    张灵芸强压下满脸的笑意,掩着嘴问道:“云郎,这是,这是怎么回事?文君吃的究竟是什么?”她手中也夹着个丸子,庾文君的凄惨模样使她不敢下嘴了。

    “将军您是故意的!您就是在报复文君!”庾文君yù哭无泪,抢先气愤道!

    云峰的心里早已笑喷了,表面上却一本正经道:“庾小娘子,你太心急了,吃这玩意可是个技术活儿啊!来,本将吃给你看。”说着,伸箸夹起一只,小心的咬破外壳,又滋滋有声的吸啜起了里面的汁液,并微闭双目,一脸的回味之sè。

    荀崧也收起脸上的笑容,忍不住问道:“云将军,这究竟是什么丸子?怎么还会喷出水汁?”

    云峰放下筷子,拱了拱手道:“中书令,这叫撒尿肉丸!以猪鸡鱼肉打成浆泥混合在一起捏成,只不过,与一般丸子不同,它的中间是空的,另置入一小块虾丸与少量水汁,煮熟即可食用。”撒尿肉丸可是云峰费了老大功夫才做出来的,本应是撒尿牛丸,但没办法,这年头牛太jīng贵了,轻易杀不得,好在味道也还行。上菜之前,他又偷偷的吩咐了仆役,把撒尿肉丸放在庾文君几案上最方便够到的位置,而其他人,则摆的稍远一点。他认为,庾文君很可能会第一个吃丸子,果然,这女人没让他失望!

    “撒尿肉丸?”荀崧喃喃念叨着。突的捋须呵呵道:“虽说名称粗鄙。却形象贴切,丸如其名啊,来,大家都尝尝看!”说完,也有样学样,夹起一只丸子小心的咬了上去。

    庾文君手忙脚乱的擦了擦脸,又丢了个恨恨的眼神给云峰,这才把喷光了汁液的丸子整只塞入口中,随着咕滋咕滋咀嚼,眼中的不愤竟渐渐地被舒爽取而代之。她忍不住赞道:“味道的确不错,师尊,您也尝一个试试?”

    “不,不!”荀灌娘快速摇了摇头:“为师可不吃肉食。文君你自已吃好了,不必招呼为师。”说完,夹起了一小根清炒芹菜细细咀嚼起来。

    张灵芸也跟着劝道:“师尊,今天可是送岁,每年只有这一次,您就破次例吧,可别辜负了云郎的一番辛苦啊。”边说着,边给云峰连打眼sè。

    云峰会意的笑道:“老师,这修道正如您脱下道袍换上常服,其实和食荤食素也无甚关联。即便如竺道人般的大德道人也食用肉食呢!虽说修道须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但您的一颗道心早已圆润通透,纵使在万丈红尘中打滚也沾染不得分毫,过于在乎外在形式反倒是落了下乘。

    若问何为道?以弟子看来,平常心即为道!偈语有云:无物何须勤拂拭,独傲严寒去如来,清雅飘逸脱凡俗,一花自成一世界!道不在于强求,而在于顺乎自然。在于妙手偶得。请恕弟子直言,出世修行或许适合于吴普真人,却绝不适合您,老师您心系苍生,只有在红尘中才能修行有所得。他人的道可借鉴。却不可照搬,各人有各人的机缘。他人的道不是自已的道!老师您体会下,可是这个道理?”

    “哦?”荀崧顿时动容道:“云将军此言大妙,好一个平常心,好一个妙手偶得!道尽了人生真谛,实为寻一清静的不二法门!可惜世人皆陷于名利,你争我夺,百年后还不是化为一封黄土?又何苦来由?那二十八字偈语亦是妙不可言,一时却难以用言语来表达,老夫还须细细体会体体啊!”接着话音一转:“灌娘,如今你可明白?你跟随吴普真人修道为父不反对,可该放还是得放,有时候换了方式说不定会豁然开朗呢?”

    其余众人也觉得挺有道理的,云峰的这一段话越品越有味道,全都把期待的目光投向了荀灌娘。

    荀灌娘一阵无语,她是真的服了,没想到仅仅吃肉这么一件芝麻绿豆大的事,竟也能被这人与道联系在了一起,可是细细一回味,的确发人深省。猛然间,荀灌娘又想了起来,上次脱去道袍不也是同样的场景吗?也是一顿大道理讲的自已哑口无言,然后穿着常服回家,发生了那么多尴尬的事情。

    荀灌娘忍不住丢了个白眼给云峰,没好气道:“好了,总是你有道理,算你厉害,为师吃就是了,满意了吧?”说着,夹起一只丸子,放在了唇边。

    张灵芸等诸女不由得与荀崧面面相觎,怎么听起来像是在撒娇发嗲啊?张灵芸可以确定,她这个师尊已经陷的非常深了,恐怕早晚将会由师尊变成自已的姊姊。荀崧的脸上则现出了欣喜之sè,这个女儿越来越有血有肉了,如果能成个家,那就更完美了,想到这里,忍不住的捋须微笑起来。

    庾文君却鼓励道:“师尊,丸子真的很好吃,文君不骗您,您试一下就知道了。”

    荀灌娘并没有立刻下嘴,而是轻轻闻了闻,毕竟那么多年食素的习惯使得她对肉类食物有种天生的不适应感,她抬眼看了看众人,见大家都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不禁俏面微红。但她知道,今天这丸子是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更何况味道还很诱人呢。

    荀灌娘暗咬银牙,学着云峰的模样,轻轻咬下了一小块皮,小心的细细品味,还别说,味道真的挺不错的,与她吃了那么多年的白粥与菜叶子相比,不!简直没的比!她连忙一口咽了下去,紧接着,又象做贼似的偷偷瞄向众人,大伙儿连忙把目光移开,各干各事,均是摆出了一幅没注意到的模样,荀灌娘这才自欺欺人般的再次咬向丸子,缓慢吸啜起了那美味的汁液。

    很快的,这只丸子已被消灭的无影无踪,荀灌娘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她还想再吃一只,一时又不大好意思,便红着脸赞道:“断山,这丸子的确风味独特,不错,味道真的不错!”

    荀崧趁热打铁,劝道:“灌娘,好吃你就多吃,其它菜式你也别落下,这鱼的味道也很独特,咦?这叫什么鱼?”说着,眉头一皱,看向了云峰。

    云峰适时解释道:“中书令,这是酒糟鱼,以酒糟涂抹在鱼身与鱼腹内,约腌制半个时辰左右即可下锅蒸煮。”

    “对,对,酒糟鱼!灌娘你尝尝,与以往吃的大不一样,没一点鱼腥味!”荀崧连声催促。

    “嗯!”荀灌娘微微点了点头,荀崧的劝食刚好趁了她心意,当即夹起一块鱼肉纳入了口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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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八章 回光返照

    荀灌娘彻底放开了胃口,再也没了任何矜持,几案上的菜式被她尝了个遍,在吃的赞不绝口的同时,还把云峰夸到了天上,荀崧也完完全全的放下心来,却又心中一动,忍不住问道:“云将军,要不你们今晚别回去了,老夫这府邸空的很,刚好明天早上是正月大朝会,到时你与老夫一起上朝,如何?”

    令荀崧略感失望的是,云峰却现出了为难之sè,带着歉意道:“这个,末将打算明天赶早与老师及灵芸上山拜见吴普真人,呵呵,恐怕没法参加朝会啊!”

    正月大朝会费时极长,仪式繁杂,规矩多多。

    文武百官天不亮就得赶来,一待人员到齐,宫中立刻火盆大燃,群臣从云龙门、东中华门鱼贯而入,来到东阁坐下等待,然后皇帝在鼓乐声中出现,百官全部要行叩拜大礼。再向后,鼓乐声暂止,又得按品秩高低依次献礼贺拜,直到完毕,皇帝暂入东阁稍事休息。

    片刻后钟鼓乐声再起,皇帝再次出来,由主管接待宾客的谒者将宗室勋爵以及秩二千石以上的官员领上殿,依爵位与品秩高低向皇帝献寿酒,献酒时,献酒者先将寿酒跪授侍中,由侍中将酒跪置御座前,接着献酒者自酌,置于自己席位。

    而在这个时候,谒者还必须跪奏曰:“臣某等奉觞再拜,上千万岁寿!”

    侍中答曰:“觞已上!”百官伏称万岁。此时。四厢乐声大起。寿酒献完,由皇帝率先进御膳,群臣跟着就席进食,食毕君臣一起欣赏乐舞,直至宴乐结束。

    这里面的关键之处,不在于时间长短,而在于跪拜,不光要给司马绍跪,还得给侍中跪,虽然朝庭有好几位侍中。但这个侍中人选,很可能是温峤,这是云峰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给司马绍跪,在避无可避的情况下。他还能咬咬牙,就当跪的是他家死鬼老爹司马睿了,可是给温峤跪,凭什么?他宁可去跪拜吴普真人,怎么说也是尊敬长者,更何况没有吴普真人就不会有今天的荀灌娘,也不会有等着他来采拮的张灵芸,如果张灵芸没被荀灌娘带走,早已不知嫁给谁了。

    要知道,对云峰助益最大的还是张灵芸。正是有了个张寔女婿的身份,在张氏男丁灭绝之后,他才能得到凉州大部分官员的支持,明正言顺坐上了凉州牧的宝座。换句话说,如果云峰仅是一员普通武将,这个位子会有很多人跳出来争夺,纵使在拼杀中脱颖而出,至少也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而凉州也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因此。云峰能发展的顺风顺水,张灵芸起了关键xìng作用,他对此始终心怀感激。

    云峰的理由虽然合情合理,可荀崧总觉得不大对劲,狐疑的看了他两眼。很快就看破了他的心思,不由得摇头苦笑道:“也罢。由得你好了,不过你们还是暂住一晚罢,由这里上钟山要近一些,待会儿老夫便吩咐下人给准备好屋舍。”

    荀崧这个借口非常蹩脚,却使荀灌娘心里情不自禁的泛起了一股酸涩感,她明白,这诺大的府邸终年都是冷冷清清,从来没有过这么多的欢声笑语,她的父亲只是想让她们在府里多呆上一时半刻罢了,尽可能的留下欢乐,当即点点头道:“那咱们今晚就不走了,断山、灵芸,你们都没意见罢?”

    张灵芸微微笑道:“弟子与云郎怎么会呢?弟子也有许久未着师公了,这见着了,还舍不得走呢,诸葛姊姊,宋家妹子,你们呢?”她问都不问云峰,不需要征询这人的同意,直接把他被代表。

    诸葛菲与宋袆自然不会反对,苏绮贞也是不需要问,荀崧顿时老怀大慰,一个劲的招呼众人吃喝,呵呵呵笑的嘴都合不拢,整个人显得jīng神了许多。

    这一顿饭,一直吃到深夜,众人才意犹未尽的纷纷散去,住在人家家里,云峰也不敢过于放肆,中规中矩的搂着张灵芸睡了一觉,什么也没做。而原本一直和张灵芸睡一起的宋袆却被交给了诸葛菲主仆,没办法,被搂着睡习惯了,无论是云峰搂还是张灵芸搂,都非常舒服,再独自一人入睡怎么也适应不过来。

    可以想象的是,宋袆这只小绵羊交给那三个女人将会面临着怎样的状况,那主仆三人可都是女百合呢。原先她们还顾忌着一层膜,如今倒好,膜给云峰捅破了,可以畅开心绯肆意享受。与云峰交合,有如狂风暴雨极度刺激,一阵阵巅峰令人yù罢不能,直到再没了半点力气才能勉强停歇,就这样心里还想!而女子之间的百合之恋,即如温润细雨,又如潺潺溪水般令人流连忘返。

    唯有苏绮贞,依然是独自入睡,在海门那几天,她每晚都缩在云峰的怀里,可是回来以后,或许是不好意思让其余诸女知道,于是又恢复了老样子,令云峰徒叹奈何。

    新年在详和的气氛中一晃而过,不知不觉中,已是正月中旬了,今年的冬季来的早,走的也晚,天地间仍没有半点回暖的迹象,仅仅是建康,就已经降下了五场雪,许多地方都是白茫茫的一大片。而在淮北的谯城一带,情况更加严重,积雪的厚度得没过膝盖。

    谯城破败不堪的刺史府里,豫州刺史、镇西将军祖逖躺在塌上,盖着厚厚的被子,脸sè腊黄,双颊凹陷,眼睛紧闭,似是没有力气再睁开一样,呼吸也微弱的几乎觉察不出来,使人很难把他与三个月前的祖逖联系在一起。

    三个月前,祖逖率部驻扎在城外的濄水南岸,抵御北岸的羯赵十万步骑,可是随着冬天的真正来临,羯赵选择了退军,退回陈留一线暂作休整。

    退军也是无奈之举,石虎虽赶在冬季前连破虎牢、荥阳,打开了进军洛阳的东大门,却在攻打洛阳时遇上了麻烦。洛阳城高墙厚,又气候严寒,滴水成冰,赵国中山王刘岳命人把水浇筑上城墙,使得整座城池变成了一座冰城,滑不溜手,无从攀爬。石虎的麾下再悍不畏死,一时之间也难以攻下,只得暂退至虎牢、荥阳屯驻,待冰雪消融之后卷土重来,因此,石勒也没了看住祖逖的必要。

    原本祖逖计划开chūn进据濄水北岸,修筑几座堡垒,以避免再次陷入被石勒压制住以致动弹不得的窘境,然而,在这关键时期,祖逖却突发急病。

    祖逖榻前,祖约、韩潜、冯铁、卫策等数名将领侍立在一旁,近几天,他们都会轮流过来探望。看着已陷入弥留状态的祖逖,众将心里均是百感交集。除了祖约,他们都是淮北、河南地区的流民帅,或是被其大义感召,或是敬佩祖逖的为人,又或是对羯胡同仇敌忾,先后投入了祖逖麾下。花了近十年,一寸寸收复故土,如今已把战线稳固在淮河北岸,使得谯城以南成为后方,这是祖逖不容置疑的功绩。可是祖逖之后呢?这样的势头还能再继续下去吗?不由得,众将纷纷把目光投向了祖约,不出意外,祖约必将继承祖逖的位置,只是,祖约能带领他们光复故土吗?能坚守在淮北地区吗?

    祖约的脸上则布满了焦急,眼中也隐隐有泪光泛出,令人毫不怀疑他是发自内心的悲伤。十天前,也就是正月初五,系师使者交给他的白瓷瓶中最后一点药粉,共历时半年时间全部用光。当时祖逖没有任何异状,可是三天之后,便突发急病,当即请随军郎中治疗,郎中诊断为伤寒!这个结果一出,众将无不暗暗松了口气,伤寒是一种常见病,虽说致死率较高,也只是相对于民间而已,祖逖功力jīng深,调养一阵子也就没事了。

    令他们吃惊的是,祖逖的病情却发展迅猛,快速恶化,再请其他郎中来,依然诊断为伤寒,与前一位的诊断一模一样。而祖逖出身于华仙门,对医术虽说不上jīng通,但也稍有涉猎,根据自已的症状来判断,比如持续高热、食yù不振、腹痛腹泻、脉搏缓慢、表情淡漠、反应迟钝等等,他也认为是伤寒,大意之下,也没向师门求救,以至于如今竟陷入了弥留险境!

    祖约可以肯定,使者交给他的必是毒药无疑,然而,这种毒药却能表现出伤寒的症状,令人无从追查死因,这究竟是什么样的毒药?简直闻所未闻!祖约心里不由自主的升出了一丝恐惧,假如系师安排人以同样的手段来对付自已,自已能防范住吗?这让他不算多的异心随着祖逖的病状而烟消云散。

    正念头暗转间,祖逖露于被外的胳膊却动了下,随后眼帘乃至整片眉心也跟着剧烈跳动起来,似要睁开眼睛,又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所阻止住,祖逖的脸上顿时现出了痛苦之sè。

    “快看,将军要醒了!”韩潜第一个觉察到祖逖的异状,连忙惊呼出声。

    众将纷纷看去,正见祖逖猛的一下睁开双眼,大口大口的喘了一阵子,又转过头来,在各人脸上依次扫过,这才开口道:“士少(祖约表字),去给为兄取些吃食过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八九章 遗言

    这一句淡淡的吩咐平和中又透着几分威严,祖逖的面sè也恢复了不少,脸颊现出了些许红润,可是所有人均是浑身一震,他们都清楚,这分明是回光返照啊!这位受将士们尊敬,受淮北、河南百姓爱戴的老人已走到了生命的最后时刻。 免费电子书下载

    扑通一声,祖约当场跪了下来,大声道:“阿兄,呜呜呜”仅仅唤出了两个字,便泣不成声,眉眼间所展现出的悲凄之情,令人毫不怀疑他与祖逖之间的兄弟情谊。

    祖逖却面sè一板,喝斥道:“谁让你跪的?快拿些吃食过来,为兄这肚子可饿扁了。”

    “将军!您保重啊!”其余将领们也跟着跪了下来,祖逖的喝斥有如一根导火索,使得众人憋了许久的泪水再也忍不住的哗哗滑落,屋内响起了成片的哭泣声。

    祖逖的嘴角不自觉得浮出了一缕苦涩的笑容,摇摇头道:“诸位都起来罢,不要哭,老天爷要收了本将又有何法可想?其实也没什么好难过的,是人都要走上这一遭,本将不过比诸位先行一步罢了。何况大丈夫能马革裹尸亦是不枉此生,死于前线,这辈子也值。此生唯一憾事便是胡虏未灭,呵呵本将是看不到这一天了,他rì王师若克服中原,诸位可别忘了来本将坟头告祭一声啊!都不许哭!都把眼泪给擦干净,大男人哭哭泣泣像什么话?”

    紧接着,祖逖又话音一转,继续催促道:士少(祖约表字),你愣着做什么?莫非想饿死为兄?即便是死,也得吃饱了死!还不快去?别忘了捎壶酒!”

    “阿兄您稍待,弟去去就回!”祖约擦了把眼泪,连忙起身,匆匆向着屋外走去。

    没多久,祖约取来了吃食,一锅粟米粥。一条烤羊腿与一壶酒。祖逖立刻就从榻上坐起,裹着被子,一把抢过羊腿与酒壶。咬一口肉再就着一口酒,交替吃喝。他这会儿手脚有力,面sè红润,没有丝毫行将就木的迹象。

    祖逖醒转的消息很快散了开去。成批成批的将士们奔涌过来,围在屋外向内看着,尽管祖逖一幅狼吞虎咽模样,显得神采奕奕,但是落在他们眼里。这颗心就像被刀绞一样的疼痛,每个人的眼眶都蕴着满满的泪珠,却无人敢再哭出声,实在忍不住也仅是无声的抽泣罢了,他们生怕惊扰到祖逖,或许这一餐是这名老人一生中的最后一次用膳。

    一时之间,整座刺史府安静异常,除了咔哧咔哧的咀嚼声与祖逖偶尔爆出的几句粗口。如“他娘的!饿死老子了!痛快!痛快之极!”等等诸如此类。就再没别的声音传出。

    祖逖的进食速度快的惊人,仅片刻工夫,羊腿棒子与酒壶已被双双扔到了地上,随后,他又端起锅,也不嫌烫。凑着直接向嘴里倒去,咕噜咕噜一阵响。又是咣铛一声,大锅被扔到了屋角!

    祖逖顺手用衣袖擦了擦嘴。神sè间有了些许疲惫,他长叹一声,眼角亦是现出了缅怀之sè,依次看向屋内屋外那一张张熟悉的或是不熟悉的面孔,神情专注,显得非常仔细。被他目光扫过的每个人都不自觉的抬头挺胸,强令自已与祖逖对视,他们要以最好、最jīng神的面貌来接受这名统帅的最后一次检阅!

    “不错,你们都是好样的!”时间不知过了多久,祖逖缓缓收回视线,满意的赞道,突的大喝一声:“祖约听令!”

    “阿兄,弟在!”祖约又一次跪了下来,心头随之翻腾不休,他知道,他的兄长将会立下遗言,把豫州刺史位传给他。祖逖的情况与云峰略有相似,他的军队朝庭插不了手,只是dú lìxìng没云峰那么强,粮草不能完全自给。没办法,凉州的土地虽不如河南肥沃,但胜在安定,百姓能定下来生产耕作,而河南淮北一带战乱频频,十室九空,刚刚稳固下来的地区,要想恢复,至少还需要好几年的时间。

    “今命祖约摄豫州刺史,暂统全军!你记住,绝不可以放弃淮北一寸土地,须承担保护身后数十万百姓的责任,否则为兄做鬼也必来索你xìng命!”祖逖目光如刀,紧紧盯住祖约,使祖约如芒刺在背,一阵心虚不自觉的涌了上来,使他竟不敢开声领命。

    祖逖继续喝道:“祖约接令。”

    “弟....弟领命!”祖约这才回过神,哆嗦着嘴唇答道。

    祖逖又向众将拱了拱手,正sè道:“还望诸位鼎力协助舍弟,逖在这里拜托了。”

    “将军,请您放心,末将等必不负所望,定全力辅助二将军!”众人再次跪下,参差不齐的应道。

    有些人明显的言不由衷,可是祖逖心知也只能如此了,流民帅俱为桀骜不驯之辈,能听从自已的将令已是很不容易,要想他们对祖约心服口服,关键还在于祖约自身。暗自摇了摇头,祖逖挥挥手道:“逖多谢诸位,现在请大家都散了罢,逖有些家事要托付给兄弟。”

    “请将军保重,末将等告退!”众将端端正正的跪好,向祖逖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均是快速起身,头也不回的大步向外走去,然而,沉重又凌乱的步伐声中,已有着清晰可闻的哭泣声传来,他们都明白,这一别,将会是永别。

    祖逖怔怔的看着众人渐行渐远,直到屋内只剩下了他与祖约,这才抬抬手道:“士少,你把门窗都关好,为兄有些话和你说。”

    “是,阿兄!”祖约依言关上门窗,带着点不安的看了过去,祖逖却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这豫州刺史你想了很久了罢?其实并不是那么好当的,士少等你坐上就知道了。”

    一瞬间,祖约仿如置身于冰窟,手脚一片冰凉!直觉告诉自已,或许祖逖已怀疑到了是他动的手脚,不禁目光连闪,又偷偷看向祖逖,正见祖逖也在看着自已,于是连忙把头低下来,不敢多看一眼。

    祖逖的目光中带着期待,带着鼓励,还有种难以言明的悲哀。如今祖约可以百分百肯定,他的兄长应是琢磨出了原委,只是不知为何不当面戳穿自已,正暗暗猜测时,祖逖的一句发问令他骇的差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豫州的情形相信你不是不知,这刺史有什么好当的?士少你告诉为兄,为何行此大逆之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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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零章 另立他人

    祖逖的这一句发问有如一记晴空霹雳般在祖约脑海中蓦然炸响,令他顿时面sè煞白,身形摇摇yù坠!好半晌才晃了晃脑袋,使自已勉强定下心神,又不自觉的看了过去,却见祖逖目光中的哀sè更浓,而原先的期待与鼓励已消失无踪。

    祖约不自觉的连连后退,直至靠上门板退无可退。这一刻,他真想撒腿就跑,逃离这间屋子,尽管他的潜意识告诉他,此时的祖逖已无手缚鸡之力,自已只要动动小指头就能决然他的生死。

    然而,祖逖虽虚弱之极,自小到大积下的威势却使祖约连忙把这个念头压了下去,背后下黑手是一回事,当面轼兄又是另一回事,至少目前的他还没这么大的胆子。祖约一动都不动,怔怔定在了原地,冷汗披头盖脸涔涔而下,从头到脚全身都湿了个通透!

    就在祖约惊慌失措的时候,祖逖的声音再次响起,声音中透出了些许沉重:“士少,咱们祖氏诸多兄弟,只有你自小与为兄亲善。永嘉末年,你跟随为兄过江,被时任琅琊王的先主引为掾属,而你又齐名于陈留阮孚,时人皆以为你将大展鸿图。可为兄看着你长大,又怎能不了解你?你贪财好货,胸无大志,以至这多年俱是碌碌无为,否则又怎会仅在朝庭挂个侍中虚名?不过,这不算什么,龙生九子还各有不同,人各有志,岂能勉强为之?以你的xìng格,必做不出此等大逆之事,你说,是否有把柄落入他人手中。被人要挟来暗害为兄?老实说出来,为兄不会怪你。”

    “没有,没有!”祖约下意识的推托,祖逖的猜测一语中的,令他六神无主。随后又快速反应过来,连声分辩道:“不是,真不是弟害的您,真的不是啊!”这个时候,祖约生出了一丝悔意。后悔当初没经受住那个女人的诱惑,以至一失足成了千古恨,生生背负上暗害兄长这个永远也洗刷不掉的罪名,而自从他下药以后被念念不忘的豫州刺史,已经暂时抛去了脑后,如果时间能倒流回三年前,他宁可在家被悍妻活活打死!

    祖约一时陷入了回忆当中。而祖逖见他怔怔不语,再次问道:“士少,那人可是王敦?此人与为兄向来不和!如今这屋里仅有你我兄弟二人,言不传第三者,你又有何顾忌之处?为兄已撑不了多久。你抓紧时间说出来,为兄趁着心神还未泛迷糊帮你参详下,看看如何才能摆脱此人控制!”

    “阿兄!弟是畜生,畜生不如啊!”祖约忍不住的泪流满面,放声哀嚎起来,这会儿。祖逖那无私的胸怀深深感动着他,令得恨不能代替祖逖去死。

    祖逖面上的疲倦之sè愈发明显,似是已没法再挺直腰背。不由自主的缓缓靠向了榻上,又勉力挤出丝笑容道:“士少,你过来,说给为兄听听!”

    “呜呜呜~~”祖约一路大哭,一路跪到榻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道:“阿兄。此事与王敦无关,实是天师道所为。弟家里的情况您是知道的。弟妻无子嗣且又xìng格凶悍善妒,而弟如您如所说确是一庸碌软弱之辈,在家常受她暴打欺凌,却不敢违忤。只得时常夜不归宿躲在外面。三年前的一天深夜,弟从画舫出来,当时已喝的伶仃大醉,一时又不知上哪去,便在街面上四处闲逛起来。

    突然,迎面过来两名女子,哄骗弟说是有一好去处,包保弟能玩的开心,而弟因酒醉也没多想,于是稀里糊涂的跟着她们上了车,待下得车来,却发现被引入了一座宫殿,里面有一名约三十左右的衣衫不整女子。

    接下来的事,弟是愧悔终生啊,总之,那事做完之后,女子所说的话当场把弟的酒劲给吓醒了,到如今仍是仿如发生在昨天一般,每一个字都能记得清清楚楚,那女子问弟:‘祖郎,你可知这是何处?妾又是何人?’弟还未来的及答话,女子又自言自语道:‘这里是皇宫,妾乃陛下夫人郑阿chūn!’

    当时弟就吓的大惊失sè,不知该说些什么!

    接着郑阿chūn却冲着弟嫣然一笑,然后又说道:‘此事暂时仅有数人知晓,暂时亦不会有人外传,好了,祖郎你请回罢,与君chūn风一度,妾倒是欢喜的很呢!说不定还能再给你留个种呢!咯咯咯咯~~’那笑声落入弟耳朵里,就好似恶鬼发出的一般,令弟浑身毛骨耸然。正笑着,郑阿chūn骤然止住,面sè又变得冷厉无情,连声催促弟:‘你快穿好衣服出去,妾得赶紧去看看主上睡了没,别再耽搁了。’弟便穿上衣服,然后有人进来,把弟给送了出宫。

    自此之后,郑阿chūn从未差人来寻过弟,弟本以为这事过去了,可没料到刚好十个月,却听说郑阿chūn产下一子,当时弟心里就忐忑不安,生怕与自已有关系,可又不敢上门问个明白。直到半年前的一天,系师使者找上弟,言之灼灼的告诉弟这个孩子就是弟与郑阿chūn的子嗣,并以此来要胁弟给阿兄您下....下慢xìng毒药,并说朝中有人将来会表弟为豫州刺史代替您,弟这才明白落入了圈套,弟一时糊涂啊,对不起阿兄您!弟不是人啊......”

    祖约彻底敞开了心扉,把所有的前因后果,包括他能记得的每一句都毫无保留的说出,甚至连他的心路历程都没有隐瞒,而祖逖的面sè则越变越难看,他一瞬间就判断出来,这是一个jīng心策划好的圈套,其目标,就是自已,为了夺自已手上的军权,而且背后还隐藏着一个更大的yīn谋,尤为可虑的是,郑阿chūn竟然是对方的人!要知道,郑阿chūn原本是个寡妇,还产有一子,却于十年前嫁给了司马睿,当时司马睿即将迎娶的并不是郑阿chūn,而是她的从妹吴氏女子。

    据传,郑阿chūn作为从姊,又是过来人,因此在吴氏女郎成婚前夕受吴家所托,对吴氏女郎讲述该如何为人妻的闺中私语,不免需要朝夕为伴。某一天,从姊妹俩相偕游园,被司马睿的一名部属看见。

    这名部属的姓名已无从追查,他于暗处观察了两名女子,便向司马睿进言:“郑氏虽是寡妇,贤明却远甚吴氏。”因此,司马睿改变主意迎娶了郑阿chūn!

    祖逖只觉得心脏一阵阵的抽搐,天师道竟然能把棋子安排到皇帝枕边,尤其还在司马睿为琅琊王时便着手此事,其能量之大,谋划之周密令人心生寒意!那时的司马睿血脉疏远,并不为人所重视,由此可看出这个谋划牵涉极广,环环相扣,恐怕司马睿登基也离不开天师道的暗中活动,如今,天师道或许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便开始夺取军权,它想要做什么?祖逖可以肯定必然是取晋室而代之。

    “你糊涂啊!”好半天,祖逖才回过神来,痛心疾首的斥道,祖约低着头不敢言语。

    祖逖看了看他,继续问道:“你何时入的天师道,可知天师道系师是何人?”

    祖约摇摇头道:“弟早就入了天师道,朝中乃至民间天师道信众甚广,当时也不觉得有什么,可谁能想到,天师道竟会如此歹毒?至于系师是谁,弟不知,从未见过,也从未听人提起。”接着又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问道:“对了,阿兄,世人皆言五斗米道是张道陵于后汉顺帝时在巴蜀鹤鸣山创立,可是弟却清楚,五斗米道实由张鲁兄长张修于后汉灵帝中平元年在汉中所建,后汉献帝建安五年张修被张鲁袭杀,五斗米道落入张鲁之手,而天师道与五斗米道一脉相承,你说这系师会不会出自于张鲁后人?”

    祖逖冷哼道:“早就不是了,自从张鲁降了曹孟德,五斗米道众被迫随之北迁,汉中五斗米道政教合一的体系彻底瓦解,时至今rì,系师换了又换,已不知是何方神圣。而张道陵那一支在蜀地几经辗转,发展为如今的南华观,随着云将军破灭成国,南华观亦遭了灭顶之灾,恐怕已再次隐匿了起来。”

    祖约不由行现出了失望之sè,系师是害他轼兄的罪魁祸首,同时也掌握着他的生死成败,他很想把这人揪出来、,能杀则杀之,杀不了没办法了再老老实实当条走狗,可是找不到人,只得徒叹奈何,不由得继续问道:“阿兄,你说弟今后该如何是好?”

    祖逖沉吟片刻,缓缓道:“天师道目地在于为兄手上数万军队,企图利用你来控制住,然后行谋反之事,如今之计,只有一个法子,即把你置身于事外,豫州刺史为兄另立他人!纵然朝庭有人表你,但已另有其人刺豫州,即成事实之下,朝庭亦是无可奈何!如此一来,为兄麾下数万人马将来也不必背上谋逆之师的恶名,而你因再无利用价值,得以善终也不是不可能。”

    祖约当即浑身剧震,连忙道:“阿兄,你刚刚当着众将面传刺史位于弟,又怎可改立他人?言而无信为主政者之大忌,你让弟将来再有何颜面立于淮北?何况弟无利用价值,若是系师恼羞成怒,使人把弟与郑阿chūn之事散播出去,那不光是弟蒙羞,便是咱们祖家列位先祖也不得安宁啊!”

第二九一章 兄弟争执

    祖逖的眼中现出了一丝失望,他清楚,祖约虽言之凿凿,看上去大义凛然,实则是利yù熏心,舍不得放弃权势,于是耐着xìng子劝道:“除此之外亦是别无他法,为兄是不得不为之,军中派系林立,以你之才能未必可以掌控的住,总之,为兄这是在为你好。而你与郑阿chūn之事,为兄料定天师道不会散播,散播对他有何好处?至不济你手中还有万余部众,再怎么也有些利用价值。”接着,又挥挥手道:“士少你出去把韩潜、冯铁、卫策他们再唤进来罢,此外给朝庭发讣告时,以你私人名义给为兄师门另发一封。”

    祖约再一次坠入了冰窟,心头由兄长的宽大与关爱所渐渐升起的那一丝温暖急速降温,转瞬之间变的一片冰寒!其实他也明白,当上豫州刺史必定要成为系师的棋子。可侥幸之心人皆有之,祖约也不例外,假如凑巧揭穿了系师身份,是不是可以凭着手里的数万军队灭杀他呢?退一万步说,即便奈何不得系师,只要能牢牢掌控住这支军队,恐怕系师想动自已也得掂量再三吧?

    另一方面,祖逖认为他很可能统御不了下面的大大小小流民帅,祖约却不以为然,豫州刺史的大印可不是假的,有名份大义在手,除非那些人公然谋反,否则谁敢忤逆他?更何况主镇一方的机会就在眼前,换了谁都不会任由它在身边绕一圈而不伸手去抓!

    祖约对自已的评价是,或许才能确实不及祖逖,可即使做不到开疆拓土,坚守在谯郡一线。做个豫州王总是可以的吧?

    一瞬间,祖约已作下决定,豫州刺史是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他立刻抬起头来,不死心的劝道:“阿兄。弟不认为自已驾驭不了军中诸将,弟有朝庭任命,又有您亲传大印,谁敢不从?另请您放心,弟会按您的吩咐坚守在淮北。绝不容丢失半片土地给羯胡,至于系师那里,弟将多方打探此人身份,寻出来灭杀之,为兄长您报仇!更重要的是,弟接任豫州刺史是您当着众将面亲口宣布,此时必已传遍全军。临时换主镇,只怕会军心浮动,请您三思啊!”

    他倒好,兄长原谅了他,当即打蛇随棍上。把自已开脱了出去,他认为自已也是受害者,是受系师胁迫才不得已行轼兄逆举,真正杀害祖逖的,是系师而不是他祖约!而且祖约对这一番劝说亦是份外满意,连自已都被打动了。理由充分,又表态继承遗愿,在他的以为中。祖逖该没了反对的理由。然而,祖逖的开口却使他第三次坠入了冰窟。

    祖逖摇摇头道:“你不行,这世上没有谁比为兄更了解你,为兄之前立你为豫州刺史确是考虑有欠妥当,总想着假以时rì,你只须坚持为兄遗志。可以慢慢收拢军心,但如今你已被天师道控制。若再由你掌控全军,必将把数万将士引入万劫不复之境。况且为兄不认为你能击杀系师,这么多年来,可有人知道系师是谁?另观对方既能于十年前把郑阿chūn送至先主身边,又能于三年前布局诱你上钩,可见其组织严密与谋划周详。你真的不行,你不是系师的对手。”

    话音刚落,祖逖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了一大片cháo红,表情再次转为痛苦,他张开嘴剧烈喘息了几大口,面sè才渐渐回复到了正常。祖逖知道自已快撑不住了,勉力摆了摆手,催促道:“士少,放弃军权是保全我祖氏门户的唯一方法,你别再磨蹭了,快点出去唤人进来罢,为兄时间不多,快点!”

    祖约好话说尽,却没能打动祖逖,已是忍无可忍,竟刷的一下站起来,冷哼道:“阿兄,无论如何,弟绝不容豫州刺史落入他人之手,张氏既能割据凉州,我祖氏为何不能据有豫州?豫州于阿兄手中光复,祖氏据之天经地义,而弟也将致力于经营我祖氏在豫州的地位,千秋万代永远流传下去。”

    祖逖怔住了,目瞪口呆的看向了祖约,他没料到祖约竟会有这么大的志向!凭心而论,这是好事,祖逖虽说一力北伐不计成败,但能同时壮大家族亦是乐于成之,古人对于门户家族是相当重视的。问题是,如果不顾及周边形势与实际情况,盲目割据,只能是自大自狂与自取灭亡的行为!

    好半天,祖逖才回过神来,喝斥道:“糊涂!凉州是什么地方?豫州又是什么地方?凉州地处边陲,山高水远,朝庭鞭长莫及,而且南面的吐谷浑,西面的西域诸小国皆是力弱,构不成任何威胁,仅有东部挨着秦州诸胡罢了。而豫州却处中原腹心,乃四战之地,又是朝庭北部屏障,朝庭岂能任你专擅而不管不顾?你莫要忘了,上回那个戴若思就是朝庭派来监视为兄的!还亏得此人被王敦所杀,为兄虽与王敦不和,在此事上也不得不举双手叫好!

    朝庭既能派出戴若思,将来也能再度派遣李若思或是王若思来挟制于你,任何割据自立之举都将绝我祖氏门户啊!总之,你有此心思,豫州刺史更不能传你!你速速去唤人进来!”

    祖约却站着不动,目中现出不甘之sè,他决定采用拖字诀!

    祖逖不禁大怒,喘着粗气道:“好!没想到你竟短视至此,你不肯出去唤人可是?为兄自已来!”说完,深吸一口气,正待催发生命的最后潜力放声大呼,以招唤亲卫入内。

    祖约顿时惊骇yù绝,他心知绝不能让祖逖开声,否则,一旦亲卫进来,自已这辈子也别想坐上豫州刺史的大位了,当即快速伸手,在祖逖吐字前紧紧捂上了他的嘴巴!

    “唔唔~~!”祖逖一怔,祖约的丧心病狂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随后奋力挣扎起来,憋足全身最后一丝力气一把抓住祖约手腕,拼命向两边掰去,双目圆睁直视着祖约,眼里满满的全是不敢置信与难以用言语表达出的愤怒!

    “阿兄,你莫要怪弟,弟也是迫不得已,只能冒犯了!”

    “阿兄,你只要答应了弟不再另立他人为豫州刺史,弟立刻就松开手,可好?”

    “阿兄,行不行你说一声啊,弟真的不想冒犯您啊!”

    祖约亦是面容扭曲,豆大的汗珠有如断线珍珠般哗哗直往下滴,他虽不敢去看祖逖,嘴上却语无伦次的絮叨着。

第二九二章 不给谥号

    祖逖临终前爆发出的生命潜能大的惊人,那双手像个铁箍子又硬又紧,渐渐地,祖约竟有种把持不住的感觉,他能清晰看到,自已的手腕正被一分一分的向两边掰开,眼见就要移开了祖逖嘴唇!情急之下,祖约恶向胆边生,急速收回一只手,猛的掐上了祖逖的咽喉!

    “唔!”祖逖不由得身子一挺,再次闷哼一声!他想拉开掐着自已咽喉的那只手腕,然而,空气的骤然隔绝使他燃烧生命最后一丝潜能爆出的力量失去后援,全身的力气有如cháo水般快速退去,胳膊仅抬到一半便软软垂了下来。

    据说人在临死前,会对自已的一生做一次全景式回顾,此时祖逖的记忆深处就有一幕幕的画面在急速闪动,由幼时懵懂开始,许多早已模糊不清或根本就记不起来的往事,竟如刚刚发生般的历历在目。

    残存不多的神志告诉他,自已的生命即将走到了尽头。蓦然间,画面翻动到了渡江北伐的那一刻,面对着滔滔江水立下的誓言反复轰鸣回响:“祖逖不能清中原而复济者,有如大江!”与此同时,一张张叫得上姓名或是叫出不姓名的面孔在眼前依次浮出,这是一支伴着自已一路走来,抗击羯胡已有数载的jīng锐之师。然而,他们的下场可以预见,必将被系师利用谋反作乱而背负上逆贼之名牢牢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可是自已真的尽力了,再没了任何能力来拯救他们。

    不由行,一股锥心剧痛喷涌而出,祖逖虽仍是直直瞪着他那丧心病狂的弟弟,可眼中的凛人厉芒已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浓浓的悔恨与不甘,两滴浑浊的泪珠亦是情不自禁的沿着脸颊缓缓滑落下来,这位一生都没流过泪的花甲老人,为跟随他的部众们。也为自已的错误决定,还为自已的壮志未酬,在临终前流下了此生的第一滴泪。也是最后一次!

    这一幕,祖约却毫不知觉,他已状如疯魔,使出了吃nǎi的力气死死掐住祖逖的咽喉!他的手腕青筋虬结。一双眼睛血翳通红,喉头嗬嗬低声嘶吼,全身都在剧烈颤抖,脑海里只是回荡着一个声音:“绝不能让兄长开口,否则这辈子就完了!”

    时间或许很短暂。祖约却觉得非常漫长,每一息都漫长的令人难以忍受,他根本不敢去看祖逖,目光低垂盯着自已的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用力过度,祖约觉得手腕有些酸麻,下意识的稍稍松开,却猛然间想起。不能让兄长开口!立刻手指再度运劲掐上。又后怕般的偷偷瞥了眼祖逖,正见祖逖已不再动弹,只是一双眼睛仍瞪着自已,脸颊挂着两行泪水的痕迹!

    顿时,祖约浑身气力泄了开去,扑通一声。跌坐在了地上,他不由自主的收回手掌反复端详:‘自已竟然掐死了兄长。怎么可能?不!他是病死的,不是自已掐死的!’

    ‘祖约。就是你!你的兄长分明就死在你的手上,你是个轼兄的逆贼!’

    两种声音交缠不休,你争我夺,祖约的双手紧紧捂住耳朵,连连晃着头,仿佛随时会炸开一般,他的面孔亦变得忽yīn忽睛,狞狰恐怖。突的,第三个声音又冒了出来:“祖约,你兄长已命不长久,你不过是早点送他上路罢了,他的死与你无干!他是死于系师的yīn谋,将来你杀了系师替他报仇便是!如今你已是豫州刺史,应速招众将前来拜谒兄长遗体,然后向朝庭上表请封,切莫耽搁,迟则生变!”

    ‘对呀,兄长不是我杀的!他是被系师害死的!’祖约一瞬间豁然开朗,心里放下了块大石头,整个人竟轻松下来,他连忙爬起,脸庞迅速布了一层悲伤,又探下身子,替祖逖把眼睑抹平,使他的表情尽量详和些,左看右看,再无破绽,当即大声哭喊道:“来人啊,快来人,镇西将军归天了.....”

    祖逖的死讯很快传了出去,豫州百姓若丧考妣,恸哭不止,对于他们来说,祖逖是天,也是父母!而军中遵祖逖遗命,奉祖约为主,祖约如愿以偿的坐上了豫州刺史的宝座。

    距离祖逖之死已是第五天了,这些天来,云峰一大家子始终住在荀崧府上,令这位老人仿佛年轻了好几岁,全身都充满了活力。云峰也非常享受这种气氛,唯一的遗憾则是荒yín的rì子到头了,没办法,那几个女人的叫声一个比一个大,总要顾忌人家的感受吧?而宋袆似乎也堕落了,非常迷恋于诸葛菲主仆三人的那张大榻,总是赖着不肯起,还得张灵芸过去把她拖起来才肯练功。

    这一天正午,云峰与一众女子们正在花园里享受着难得的阳光,荀崧却步履匆匆走了进来。

    荀灌娘不禁问道:“阿翁,您今rì去尚书台怎那么久?平rì不都是绕一圈就回来了吗?莫非是....朝庭打算向王敦下檄文了?”

    荀崧摇摇头道:“不是此事,预定讨逆各军尚未准备周全,尤其陶侃僻处南越,依行程计算,目前最多只行至湘广交界处,攻打武昌还得有一段rì子。而是朝庭接到祖约的讣告,说镇西将军祖逖于五rì前爆病身亡,请朝庭追赠谥号,并请自领豫州刺史,加军号。”

    “什么?”荀灌娘情不自禁的反问一声,她简直没法相信自已的耳朵,如果说祖逖兵败死于石勒之手,那倒是正常的很,唯独病故令人不可思议!

    云峰也诧异的看向了荀崧,他与祖逖虽素未谋面,却敬佩祖逖的为人,中流击楫是每个中国人都知道的典故,被许多人引为座右铭。在整个朝庭中,只有祖逖是坚定的北伐派,可惜的是,由于出身流民帅,北伐又不符合朝庭的利益,而且xìng格刚直不擅于人情事故,因此为朝庭猜忌。

    荀灌娘强压下震惊,又问道:“讣告可曾言明病因?”

    荀崧眉头一皱,迟疑道:“说是....正月八rì突受伤寒侵染,发病迅疾,经郎中抢救无效,于正月十五暴毙。”

    荀灌娘的面sè变得难看起来,冷哼道:“师兄之死必有蹊跷,师兄虽cāo于军务疏于练功,却也堪堪达到化劲,怎可能病死?死于伤寒更是不可能!莫非是王敦暗中下的毒手?定是如此!师兄遗体呢?何时运抵京城?小女必请师尊亲自出手探察!”

    王敦这顶黑锅背的非常彻底,祖逖自已怀疑,荀灌娘这么认为,就连云峰都是同样想法。没办法,祖逖掌握的兵力不计云峰在内,在朝庭中排名第二,又素与王敦不和,是个极大的威胁,有此猜测,确是合乎情理。然而,合乎情理不一定就符合事实,谁又能料到祖约会被系师胁迫?祖逖会被他的亲弟下了毒手呢?

    荀崧捋了捋须,劝道:“灌娘,你这话虽是在理,朝庭中亦有类似猜测,不过,祖约在讣告上说,应当地百姓的强烈要求,拟将祖逖就地安葬,既然如此,还是顺应民心莫要惊扰到祖逖为好。退一步说,即便吴普真人查出死因,一时也奈何不得王敦,最多再有一个月,朝庭将下檄文讨伐于他,届时再为祖逖报仇也不为迟,灌娘,为父劝你还是忍耐些时rì好为。”

    荀灌娘凤目中厉芒连闪,好半晌,才恨恨道:“也罢,就让那老贼再活上些时rì!”接着又话音一转:“阿翁。朝庭是如何处理的师兄后事?”

    荀崧现出了一丝无奈,两手一摊道:“尚书台以朝庭名义拟诏,追赠祖逖为车骑将军。”

    荀灌娘倒是听出了话外音,一连串的疑问脱口而出:“仅追赠车骑将军?谥号呢?师兄尽复淮北之地,论起功绩,朝中无人能比,他们是忘了还是故意不谥?莫非轻视至此?连谥号都懒的给出?”

    荀崧讪讪道:“朝庭确是过份了些,太真、元规以及吴姓士族一来以祖逖不是列候为由,二来认为祖逖与羯胡作战次数不多,更多的是收拢淮北的流民势力,又与朝庭较少往来,总之是怀疑另有居心,有拥兵自重之嫌,追赠车骑将军也是为父与汴尚书、尚书令等据理力争而来的结果,否则,哎~~算了,不说了,也只能如此了。”边说着,荀崧一边摇着头,显得颇为不满。

    “砰!”猛然间一阵巨响传来,荀灌娘怒道:“简直是污蔑!师兄何等样人他们怎会不清楚?师兄若是知晓,在天之灵恐也不得安生!不是列候难道不能追封吗?说到底,还是瞧不起师兄门第较低,南归比他们晚一步罢了,同门师兄弟竟能轻慢至此,实是令人齿冷!”

    众人纷纷转头,只见荀灌娘的含恨一击把一棵小树生生的打成了两截!

    谥号对死者非常重要,是根据此人生前事迹与品德修养,给予一个寓含善意评价,带有评判xìng质的称号,分美谥、恶谥、平谥三种。

    如今,朝庭竟连谥都不谥,可以看作极度轻视祖逖,也是对淮北军民的极度不尊重。要知道,祖逖并不是一个人,他的身后站着数十万淮北百姓!难怪荀灌娘会愤怒的无以复加。(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九三章 两只地鼠

    虽说对荀灌娘的火爆脾气早有耳闻,可当面见着还是头一回,云峰不禁暗暗咋舌,连忙岔开问道:“中书令,朝庭如何安排祖约?是否用他续刺豫州?”

    荀崧却古怪的看了眼云峰,这才开口道:“尚书令建议应允祖约所请,另将祖逖镇西将军号转授祖约,而士光(陆晔表字)认为祖约无寸功在身,进镇西将军稍有不妥,不过州刺史加杂号将军又低了些,因此提请授祖约为次一等的平西将军。”

    刷的一下,张灵芸的俏面立刻罩上了一层寒霜,不悦道:“平西将军为云郎军号,怎可改授于祖约?陆晔老匹夫究是何意?看来云郎有段rì子没修理他,定是好了伤疤忘了痛,来找麻烦了!”

    荀崧一阵无语,这些女人啊,都是厉害货sè,当然了,罪魁祸首是他的宝贝女儿,全是荀灌娘教出来的,暗自摇了摇头,陪着笑脸解释起来:“灵芸,士光言云将军已被朝庭封为平西大将军,这平西将军印得上交给朝庭。”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张灵芸更加气愤,当即冷哼道:“什么平西大将军?那是朝庭羞辱云郎耍出的花招,也亏得云郎xìng格温和,不与朝庭计较,否则,换了一般人早就闹翻了天!更何况平西将军乃愍帝于建兴二年赐给家叔的军号,又为先主下诏认可云郎继承,凭什么交出去?即使拿镇西将军来换还得考虑考虑呢!最差也得是四征将军。或大骠车卫将军才行!哼!朝庭舍不得封。咱们还不稀罕呢!前朝的将军印可比他司马氏小朝庭铸出的劣质印好使!”

    荀崧一时之间膛目结舌,单论泼辣火爆,张灵芸完全不输于荀灌娘啊!不由得苦笑连连,摆摆手道:“好了,灵芸,这不过是士光的个人提议,朝中除那几个吴姓士族,并无人赞同于他,最后还是依从尚书令所提,把镇西将军号授予祖约。其实在老夫看来,祖约的确没资格进镇西将军号,称其量给个杂号将军也就顶了天,不过讨伐王敦在即。还须他出大力,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哼!算他们识趣!”张灵芸这才面sè稍霁。

    云峰却另有想法,陆晔再怎么也是一族之长,没理由做出看似无理取闹的举动,谁都清楚,他不可能把平西将军印交出来,除非朝庭另授更高军号。而这一次拿他云峰来说事,据他猜测,不出于吴姓士族仗着组建水军,不再安于现状。想要在朝中发出自已声音的一次试探。可一时又找不到突破口,只得以他的军号来做文章,这对云峰来说,其实是好事,侨姓士族一家独大他也不愿意。

    正念头暗转间,荀灌娘似是咽不下这口气,不甘道:“不行,小女得去找太真讨个说法,非得给师兄追个谥号回来!”说着,就要向外走去。

    荀崧顿觉头疼之极。刚按下去一头,那头又冒了上来,还幸好他没玩过打地鼠,要不然以地鼠来形容这两个女人当真是维妙维肖,他连忙拦住道:“灌娘。你去了也无济于事啊,就为这事。尚书台争吵了一上午,能追赠为车骑将军已是朝庭的最大让步了,恐怕今rì便有敕书下达给祖约,还是留待rì后另寻机会罢,更何况即便你强要来谥号,若朝庭给个恶谥岂不是害了祖逖?”

    云峰也跟着劝道:“老师,如今大敌当前,不宜与朝庭闹僵,朝庭轻视祖逖,必将使淮北军民离心,将来自有报应临头,咱们暂且瞧着便是。弟子担心的是,祖约或许一时不能尽掌祖逖旧部,而王敦应会利用这一有利时机急速来攻,须早做应对才是正道!”

    荀灌娘的面sè剧烈变幻起来,好半天才长长吐出一大口郁气,勉强道:“也罢,只得暂时委屈下师兄了。对了,断山,他rì若有可能,你一定要给师兄上忠武这一谥号,知道吗?”武将谥忠武为最高谥号,如诸葛亮、司马师以及后世的岳飞、韩世忠等等。

    云峰无奈的看了看荀崧,苦笑道:“弟子会记得的,一定会尽力为祖逖争取。”

    荀灌娘虽为祖逖没能被追谥而不甘,却也只能忍耐,没办法,当权者不认可,强索谥号,指不定如荀崧所说朝庭给个恶谥,那反倒有愧于祖逖了。

    正如赵云死后,蜀汉执掌朝政的大将军姜维等一干重臣认为赵云没资格获得谥号,因此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被追谥,之后或是由于赵云后人的争取,又或是后主感念赵云在长坂坡的救命之恩,姜维等人受不住压力,才勉强给赵云谥了个“顺平”。

    “顺平”二字,乍一听还不错,按姜维给后主的解释:柔贤慈惠曰顺,执事有班曰平,克定祸乱曰平。然而,事实却恰恰相反,这是姜维在哄骗后主没文化呢,谥法规定:慈和便服曰顺,惠无内德曰平!更重要的是,谥法中克定祸乱曰武,而不是曰平!“顺平”的意思是,赵云是一个没有威仪的老好人,不配得谥,却拗不过后主的坚持,于是玩了个文字游戏,这种谥号就是恶谥,使子孙后代蒙羞,还不如不要,因此荀灌娘宁可等,她把希望寄托在云峰身上,等云峰立国之后,给祖逖追最美谥!

    其实真正按汉代以来的谥法规定,死后有资格追谥者最低也得为县侯,亭乡侯还没这个资格,伯子男更别提了,祖逖无爵位在身,的确不能被追谥。即便云峰将来给祖逖追谥,也要先追封为县候才行。从这一点上说,倒也不能完全归疚于温峤、庚亮等人轻视祖逖,只能说他们鼠目寸光,或许在他们眼里,淮北军民只是护卫江南花花世界、保证他们享乐的凭障罢了,至于祖逖,则可有可无,祖逖去了不是还有祖约顶上吗?也难怪连被谥的资格都没有!

    而谥号这玩意儿云峰也不敢打保票一定能谥上忠武,还得大多数文官认可才行。正如岳飞,起先的谥号仅是武穆,后来在舆论的压力下才加谥为忠武。这里面水深的很,一个不注意,落得个赵云般被那些老学究们yīn上一把的下场,给个明美实恶的谥号,那可就追悔莫及了,因此云峰只能苦笑着说尽力,而不敢言之凿凿的答应荀灌娘。

    荀灌娘见着云峰神sè,很快明白到了谥号的复杂xìng,历代任何一个昏君暴君,那怕再**,都没有对谥号的话语权,只得没好气道:“总之你尽力便是,即使谥不上忠武,怎也不能上个恶谥。”

    这个云峰倒有把握,祖逖光复故土是实实在在的功绩,谁都抹杀不掉,顿时施礼道:“弟子不会忘记,请老师放心。”

    荀灌娘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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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五胡乱华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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