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九章 第一节课
荀灌娘诸女虽觉得云峰的言辞有些过份,可是他俩拌架吵嘴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早已习惯成了自然,更何况看着也挺有趣的。这二人总体来说互有胜负,实际上还是庚文君较为吃亏,毕竟身为未出阁的大闺女,哪能比得上一个老男人的言辞无忌?
庚文君尽管气愤,但她也明白,就着这个话题深入下去,自已必然讨不了好,只得恨恨的咬了咬牙,与大家一起走向了教学区,心里亦在暗暗发着狠,等待下一次反击的机会。
“当当当!”铜锣声响了起来。
荀灌娘转头道:“文君,你快点去罢,刚刚的事别放在心上,马上就要开课了,为师先走走转转,过会儿再来看你教的如何。”
“恩!”庚文君重重一点头,接过女罗刹递上来的教材,向着教舍走了过去。
整个教学区各进院落之间的围墙已被折除去掉,做成了一组连通的建筑群,庶族地主、富商巨贾们的随从及车驾代步皆不许入内,尽管他们比不得士族,没有政治权力,可是在经济上较为宽裕,身份地位远远高于出身自风尘女子的女先生们,通过这种方式,正是为了消弥他们的优越感,并对引导他们尊师重道起着潜移默化的作用。
教舍内靠门一侧的地面被垫高了一尺,摆放着一张宽大的几案,正对面的下方则整齐排列着二十条小型几案。学生想看先生。必须得抬头才行,在尊师的细节方面,云峰下足了功夫。
同时,云峰还规定,女先生不允许带男人回宿舍,如果有耐不住寂寞,某个地方痒痒了,可以出去找男人。难以想象,假如书院这么神圣的地方传出了yín声秽语,又将是怎样一幅光景?
唐朝有许多女道士就是以道观cāo起了皮肉营生。最有名的非鱼玄机莫属,云峰可不想书院变成建康规模最大的一所鸨馆,成为天下间的笑柄!对于这个规定,荀灌娘深为赞同。并表示在云峰回返之后,由她来接手书院的rì常管理工作。
话又说回来,如果这些女子相互之间搞起了百合,那么,无论是云峰,还是荀灌娘,皆是无法可想,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一边交谈,一边漫无目地的行走着,这一行人派头十足。像极了云峰前世前来视察的教肓局领导,荀灌娘显然对教舍间井井有条的秩序很是满意。
“当当当!”又是一通锣响,荀灌娘闻声笑道:“断山,要正式开课了,咱们上去瞧瞧?”
云峰摆手道:“老师请!”
众人跟着荀灌娘来到一间教舍外面驻足,远远探头一望,只见一名女先生高坐于宽大几案的后方,已准备就绪,由于是头一回,神sè间带着点紧张与不安。下面则是二十名男学生,身着华贵衣饰,均是三四十岁年纪。
云峰却凭空生出一丝不妥,他忽略了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这名女先生浓妆艳抹。发髻间满插珠钗,容颜显是经过了jīng心修饰。身上穿着束腰朱红深衣,婀娜身姿被完美展现出来,挺漂亮,也挺撩人的一个女子。然而,这是教学呢?还是招蜂引蝶?
以前云峰从没在意过衣着方面,秦凉二州的女先生大多数来自于女奴,生活简朴,衣着朴素,不存在这一问题,可是建康的女先生却出于风尘女子,个个都是化妆打扮的高手。
云峰认为,有必要加订一条规矩,正暗暗想着的时候,立于教舍一角,专门教导学生礼仪的女罗刹开口喝道:“开课前宣布两条纪律:第一,教课期间学员不得无故离座,不得喧哗,未经先生允许不得交头接耳!第二,想发言必须举手,待先生同意之后才可发言!好了,现在开课。”
紧接着,清叱一声:“全体起立!”
学员们面面相觎,都有些不情不愿,你说好好的上课,非得让咱们站起来干嘛?
云峰的眉头越来越紧,脸上渐渐现出了不悦之sè,建康的情况比秦凉二州复杂多了,西北百姓淳朴,心眼少,而且贫富悬殊、等级壁垒没有建康这么夸张,再加上教授对象又以小孩子为主,因此,不存在这一状况。
这时,女罗刹又催促道:“再说一遍,全体起立!如有不愿请立刻出去!”说这话的时候,手握上了剑柄,目中连泛凶光,身上开始有煞气散逸。
学员们陆陆续续的站起身来,挺勉强的,而且这站姿又令人不敢恭维,有哈腰驼背的,有挺着大肚腩的,有捋着胡须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心思的,总之,就是没人站的笔直。
女罗刹面sè一沉,有些光火,微怒道:“直起腰背,挺头挺胸,目视前方,听到没有?”
“他娘的,给谁摆脸?老子不上了!老子是来学认字的,可不是来受鸟气的!”一名中年胖子嚷嚷道。
女罗刹倒干脆的很,一指屋门:“出去!不上就走!”
“娘的!老子家财万贯,虽不列士族,却也受街坊敬重,又何曾受过这般鸟气?你一个臭娘们儿凭着什么对老子呼三喝四?走就走!”胖子重重一拂衣袖,头也不回的大步而去。
女罗刹看都不看他,向众人问道:“还有谁想走的?不愿站直请立刻离开!”
剩下的十九名学员面sè忽青忽白,屋内一时无人开声,那名女先生颇为手足无措,显然没料到教认字竟然也会有这么严格的讲究。片刻工夫,或许是认为挺直腰背也不算什么,犯不着较真,纷纷站直身子正面凝视起了女先生,只是,这目光颇有些耐人寻味。
女罗刹虽不甚满意,然而,站姿能规定,眼神却管不着吧?只能不作计较,继续道:“接下来是行礼环节,由先生先向你们行礼,你们必须以同等礼节还之,并齐呼:先生好!都明白了没?”紧随其后就是一喝:“敬礼!”
这名女子虽说事前已作了演练,可是真正上阵难免会有些慌乱,她扭扭捏捏的站起身子,鞠躬拱手道:“同学们好!”动作生硬,声音也带点颤抖。
突然,又是一声怒骂从学员中爆出!
“你娘的!老子受够了!这婊子老子记了起来,夏天的时候不还在秦淮河cāo着画舫营生的吗?我说怎么这么面熟?娘的,原来是个婊子装的!当时一口一个郎君叫的可欢着呢,后来在老子跨下婉转承欢,那股浪劲可真叫一个sāo啊!尤其是要钱时的那幅嘴脸,那个笑容简直甜的都要滴出蜜来!就这烂货,还当先生?凭什么给老子们上课?又凭什么让老子们给她行礼?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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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零章 软弱的一面
一瞬间,这名女子娇躯剧颤,jīng致的脸庞惨白如纸,羞愧至了无地自容的地步,豆大的泪珠晶莹流转,随时会夺眶而出。显然,台下那恶毒的斥骂都是事实,并没有夸大!
“这位仁兄说的好,咱们凭什么给婊子行礼?”
“让女人来教书,大伙儿已经忍了,没想到这女人还是个婊子,有那么侮辱人的吗?”
“不上了,不上了,大伙儿都散了吧,请婊子当先生,什么破烂书院?这是在骂咱们哪!”
学员们群情汹涌,字字诛心,口中婊子婊子的唤个不停,以此来发泄出内心的强烈不满,全然不顾台上那名女子的泫然yù泣模样,没有一丁点的怜香惜玉!
“呜呜呜”女子再也承受不住,嚎啕失声痛哭起来,双手死死捂住面颊,一个踉跄就向着屋外狂奔而去!
场面骤然失控,令屋内的女罗刹顿生手足无措之感,她可以赶走一个两个的不安定份子,然而,如果所有人都不安定呢?总不至于都赶走吧?一时之间,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快,拦住她!”云峰连声喝令,受到这么大的羞辱,这名女子很可能一时想不开而挂起三尺白绫了解xìng命!
这边话音刚落,就仿如约定好了一般,别的教舍内也陆续传出了喧闹声,虽然激烈程度或有不如,但能猜的出来,学员们即使不知道女先生的真实身份。至少也对强制行礼极为不满。
云峰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歧视!他自已虽然不歧视女子乃至风尘女子。可别人呢?不代表别人不歧视,他明白,这件事一个处理不好,书院关门倒闭将不可避免!他真的没想到,事态会演变的如此严重,谁来当先生有那么值得计较吗?情不自禁的,一股无名怒火涌了上来。
‘骂了隔壁的!又不收你们一文钱,免费教你们读书识字竟然还落不到好,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你娘的,好心被当了驴肝肺。搞的里外不是人!’
这个时候的云峰,面sè难看到了极点,他产生了种袖手而去,就此不理的想法!
‘你娘的。建康人还真是贱!想当文盲是吧?那就去当吧,老子再也不管了!明天带队就走!把北方收拾干净回过头来发兵强攻!全打残打毁了也不管,十年之后照样能重新搞个建康出来,还得更好!’
云峰的所作所为,受到士族敌视他并不放在心上,本来就代表不同阶层的利益,走不到一块儿。然而,庶族地主与富商巨贾的不理解却使他受到了深深的打击,颇有种心灰意冷的感觉,灵魂深处那来自于前世的暴戾天xìng也给激发了出来!
说起来。张灵芸是与云峰举办过正式婚礼的唯一女子,其他诸如羊绘瑜、姚静等都没把整个流程走完,而靳月华、刘月茹诸女更是私订终生,什么仪式都没有。
张灵芸与云峰的相处时间多数在行伍之中,因此,对这个人的血腥残忍一面有着相当深刻的了解,别看他平时与人为善,对弱势群体呵护关怀无微不至,对家里的女人们体贴温柔真心对待,对小师妹庚文君的指责挑刺不以为杵。然而,他的骨子里有着与生俱来的凶残!
此时的云峰双拳紧握,目中凶光连闪,张灵芸心知这人有可能会走极端,暗道不妙。以他的实力。如果真走上了这一步,将会给建康带来毁灭xìng的灾难。这是张灵芸所不愿见到的,毕竟她在建康渡过了少女时光,有着难以磨灭的感情。
张灵芸快步上前,拉住云峰劝道:“云郎,莫要冲动!这些人只是暂时还不能适应,并不是故意闹事,好好劝说一下,妾知道你有这个本事。”
云峰面sè忽yīn忽睛,并没有说话。
张灵芸暗叹一声,伸出素手轻轻抚上了云峰的脸颊,柔声道:“云郎,妾明白你很难,也很苦。你的坚持,你所做的事情有时并不为人理解,其实,妾与姊妹们也是常常这样想的,可是又有什么呢?事实证明正确的总是你啊,他们不认同你的苦心,认为受了污辱,但终有一天会醒悟过来的。建康集中了江东一半以上的庶族地主与富商巨贾,你对他们施恩,教导他们读书识字,他们将来都会有所回报的呀,你和他们好好说不行吗?难道非得使这座天下最富庶的城池被毁于一旦才好受,是吗?”
张灵芸的手指嫩滑柔软,丝丝缕缕的沁人幽香中隐含着绵绵不绝的款款深情,云峰暴戾的情绪渐渐地平息了下来,忽的面sè一松,整个人有如失去了所有力气,软软靠在了张灵芸的怀里,喃喃道:“姊姊,我累了。”
轰的一下!张灵芸浑身剧震!
这五个字,平淡无奇,可是能听出,是他内心最真实的写照!无论这个人有多么强大,又或是如何如何的威风凛凛,说到底,终究还是一个人,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是人都会有软弱的时候,而此时,就是他最软弱的时候。自入建康以来,大小战斗一场接一场,与朝庭重臣们勾心斗角相互算计,虽表面风光,然则如履薄冰,说成步步惊心毫不为过,一个不慎将会跌入万丈深渊!
张灵芸明白,他身上承受着太大的压力,今天被这事一激,彻底爆发!同时也搞清楚了一个状况,就是这个男人为什么总喜欢被自已搂着睡觉的原因了,暗示着在他那坚强的外表下,内心却常常徘徊于软弱与无助之间,只有蜷缩在自已的怀里,才能放松,才能忘去疲惫,他这是渴求自已的安慰与关怀啊,刚刚的一声姊姊,已清楚的暴露出来!可自已呢,不理解他的举动,认为男人就得坚强,不应该缩在女人怀里,不能有一丁点的软弱!
不由得,张灵芸升起了一丝愧疚,忍不住手臂一紧,把云峰搂在自已胸前。喧闹声仿如cháo水般快速褪去,夫妻二人都沉浸在了这一份心灵交汇的温馨天地里,竟然忘了身边正在发生的事情。
苏绮贞却急的直跳脚,她跟着云峰的时间最长,也能大致猜出这人的心里所想,刚要上前劝说,张灵芸已抢先一步,没料到的到,劝着劝着两人竟抱在一起,一幅郎情妾意的旖旎风光,真是急死人了!
苏绮贞不管不顾的走上前,咬咬牙道:“将军,你看,好多学员都从教室里跑出来了,他们错失机会,迟早会后悔的,可是招来的一千多名姊妹们,如果做不成女先生,或许有相当一部分将走回老路,只怕届时处境更惨,而这些都是你惹出来的,你可得负责到底!”
从劝说中能看出张灵芸与苏绮贞的不同,张灵芸出于政治立场,她的出发点是为云峰争取利益,并力保建康逃脱兵祸。苏绮贞则出于人道主义立场,她将心比心,同情弱者,同情这些风尘女子,生怕云峰甩手不理。至于老男人们她不管,想走就走,不学活该!
张灵芸被惊醒,俏脸一红,连忙推了推云峰,这人倒好,赖着不起来,嘿嘿笑道:“绮贞,本将累了,来,抱一抱,给点动力。”
苏绮贞的脸sè于眨眼间变的jīng彩纷呈,她真想狠狠一口咬上去!这都什么时候了?
张灵芸心里一松,知道这人已解开了心结,在趁机揩油呢,亦是又好气又好笑,摇摇头劝道:“绮贞,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xìng子,你就牺牲下,给他抱一抱好了。”说着,手上微微用力,把云峰推向了苏绮贞的怀里。
“唉哟!”一声,云峰立足不稳,一把扑了过去,苏绮贞很不情愿,但没办法,只得张怀接住,云峰打蛇随棍上,舒舒服服的靠上了苏绮贞软软的胸脯。
荀灌娘再也看不下去了,这人还要不要脸了?光天化rì之下公然打情骂俏,而且还是和自已的属下!身边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居然连问都不问一声!顿时脸sè一沉,不悦道:“断山,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玩乐?太让人失望了!”
云峰浑身一个哆嗦,他对荀灌娘还是挺敬重的,连忙从苏绮贞那带着自然体香的胸怀中钻了出来,郑重的施了一礼:“老师教训的对,弟子唐突了。”接着,转头喝道:“传令,关上大门,所有学员一个都不许放走,在广场集中!另外再通知女先生,一刻之内也得赶来,本将有要事宣布!”
“遵命!”女罗刹们齐声领命,分头忙碌起来。
“轰!”的一声,厚重的大门紧紧闭合,顿时,引起了学员们的恐慌。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咱们不上了还不行吗?”
“该不是绑票吧?咱们受骗了!难怪不让随从进来,原来是早有预谋!”
“这该如何是好啊,家里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妻儿嗷嗷待哺,要是万一......真他娘的后悔啊!”
学员们乱成了一锅粥,说什么的都有,也不能怪他们,碰上这档子事不慌才怪,女罗刹们可都是刀枪弓弩齐备,一幅凶神恶煞的模样,令人毫不怀疑会拨刀杀人!
一队队衣着华贵的男人,怀揣着不安的心情,总共有好几千人,被两百多名女人驱赶着向广场走去,看的云峰是连连摇头,然而,他只能用这种手段,否则不会有人肯留下来听他罗嗦,最多事后花费些口舌来另作解释也就是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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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一章 下猛药
先前在众目睽睽下受辱的那名女子,被女罗刹拦住又经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之后,眼泪水才稍稍止住了些,其实,刚开始从教舍内冲出来的时候,她是真的想死。
说来也怪,假如这名女子仍在cāo着皮肉营生,很可能不会有如此激列的反应,也许还会反唇相讥又或是坦然笑纳。然而,如今的她已把过去的不堪经历埋藏进了心底深处,试图视自已如良人般看待,正待踏上崭新的人生路途时,却被人揭了伤疤,难免一时承受不了,也使她明白到从良并不是换个身份就可以的,污点就是污点,永远也洗刷不掉,不禁心灰意冷,了无生趣。
云峰从喧闹的教学区收回目光,转向了这名女子,看到她那黯然神伤的模样,眉心微微皱了起来,很明显,他也有同样的想法。今次的突发事件令他两头不是人,庶族地主与富商巨贾不但不领情,反而认为受了污辱,而风尘女子们的积极xìng亦受到了空前打击,对今后能否继续执教前景堪忧。
这会儿,云峰又想跳脚骂娘了,好在张灵芸与苏绮贞那香喷喷的胸怀令他重新恢复了斗志,心里暗暗发起了狠!娘的,就不信搞不定!于是,向着那名女子走了过去,微微笑道:“娘子,打扰了,本将乃凉州牧,为这书院的开创者,请问娘子贵姓?”
“啊!”女子一声惊呼。对于云峰她是久闻大名而不见其人。仰慕的很,连忙强咽下泪水,慌乱的擦了擦早已哭花的脸庞,哽咽道:“妾贱姓......柳。”
女子的脸庞不擦的时候,还只是满脸的泪痕,堪称梨花带雨,令人心底生怜。然而一擦,顿时一团团的红白铅粉凭空而现,又令人忍俊不止。从眉眼间判断,她是瓜子脸型。相貌应能归于清秀一类,如果皮肤不是太差,素颜应该也有几分姿sè,云峰不由得一阵无语。暗自摇了摇头,郑重的拱手道:“柳家娘子不必慌张,这次事件实由本将考虑不周引起,令你遭受不公正对待,本将先向你道歉。”
女子一怔!假如云峰调戏她,与她嬉笑打闹,又或是轻薄揩油,她反而能甘之如饴,甚至贴金侍寝都非常愿意,但是道歉却出乎了她的意料。堂堂一方诸候向一个贱的不能再贱的欢场女子道歉,简直是闻所未闻!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不安的回了一礼:“妾不过一从事贱业之乐籍女子,又如何能担当得起?请将军莫要折杀妾了。”
云峰转头与诸女相视一眼,均看到了一丝无奈之sè,看来打击的确不轻啊,又把自已重新定位成了风尘女子。
云峰暗叹一声,正sè道:“柳家娘子,本将有一言请你谨记,纵使过往有不堪经历。但并不归疚于你,天下之大,又有几人能把握住自已的命运?皆是随波逐流罢了。更何况你既已从良上岸,应可视为破茧化蝶,再获新生。从事的又是教书授人,乃世间最为高尚不过。还请柳家娘子抛下包袱,莫要再自轻自贱。”
女子不由得现出了感激之sè,随后又转为了黯然。‘哎如果自已是良家女子多好,纵使给他为婢为侍妾也愿意啊,这么好的男人错过了上哪再去找啊?可惜了!’
正当她自艾自怜的时候,云峰又开口道:“好了,这件事终究得作个了结,否则你与其他的姊妹们总是会落下心病,走罢,现在随本将前去,替你们把心结解开。”
女子一惊,这次真的慌了,那边几千号男人中,还不知道有多少曾是她的入幕之宾呢?她哪敢再去面对?连忙推辞道:“不,不,不!妾还是不过去了罢?请将军放心,妾会把这事忘掉的。”
云峰盯着她看了一小会儿,女子更加慌乱,很显然,这只是她的推托之辞,噩梦哪有那么容易忘掉?于是转头吩咐道:“你们两个带着她随本将过来,再帮她把脸擦擦干净。”
“遵命!”两名女罗刹施了一礼,掏出手帕给她擦起了脸。女子一瞬间脸颊变得通红滚烫,不用想,也能猜的出来,自已的脸庞难看成了什么样子。
很快的,一行人来到广场,广场上已站满了密密麻麻的学员,相互小声交头接耳,猜测着接下来的命运。
云峰登上一座由数架几案堆叠而成的临时小高台,双手一压,大声道:“请大家静一静!本将对诸位绝无恶意,请放心,一来不会绑架你们索要赎金,二来不会伤害你等xìng命,请诸位前来,实有几句心里话不吐不快。”
这话起了一定效果,广场上的嗡嗡声渐渐平息,学员们皆是将信将疑的看了过来。
云峰继续道:“自魏以降,乃至本朝,读书识字的权利仅掌握于士族及少数高层庶族豪强手中,普通庶族、商贾、良人、抑或贱口即便有心,亦是不得其门而入。如今本将开办书院,正为了打破知识垄断,把知识普及到民间,使人人识字读书,进可入朝参政,退则著书立学,再不济也能做出几篇疏文,你们说,这么做有没有错?”
学员们均是面现骇然之sè,这种话能当面说吗?放心里想想也得偷偷的想,太大逆不道了!庶族还想当官?能当个浊吏就算祖上积德,不过转念一想,这人自打入京从没一天安份过,一言一行哪一次不是惊世骇俗?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凭良心讲,云峰的话说到了他们的心坎里,但是没人敢附合,毕竟云峰可以不惧朝庭,他们却不行。
荀灌娘的面sè亦是复杂之极,她真的没想到,云峰一开口就是一记猛药!不由自主的,与郗璇等一众自愿来执教的高门士女相互交换了个古怪的眼神。
她不看张灵芸与庚文君,她知道看了也没用,这两个弟子和云峰是一条心。只是她对庚文君的态度有些好奇,张灵芸身为云峰妻室,心向夫郎天经地义,可庚文君和云峰并没什么关系,别看平时尽给这人找碴挑刺,但心里还是向着云峰的,荀灌娘能看的出来。难道是打算师姊妹同侍一夫?假如庚文君真有这方面的意思,荀灌娘觉得自已不但不会拦阻,反而会试着说服庚亮。
没办法,她对云峰的印象太好了,与其便宜外人还不如便宜给自已人。
其实包括她在内的所有士族都清楚,云峰这个人绝对不可能忠于朝庭,如果天下格局不变,他会龟缩在西北一隅遥尊晋室为主,然而,更有很大的可能在他扫平北方之后,如魏文晋武般行代禅之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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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二章 剑走偏锋
其实荀灌娘也明白,无论是吴姓士族,还是侨姓士族,又有几人能忠于朝庭?有心行代禅之事的绝不止云峰一人,毕竟魏代汉、晋代魏一脉相承,朝庭重臣多数觉得理所当然。王敦就是个典型例子,只不过朝中多股势力互相牵制,谁都不敢轻举妄动,才能勉力维持住如今般的脆弱平衡。另有一部分,如郗鉴、她父亲荀菘、温峤等等,他们的政治理想又有不同,主张祭则司马、政在士族,士族能凭门资而平流进取,坐致公卿。
荀灌娘暗暗思索起来,假如云峰代禅的趋势不可遏止,华仙门该如何自处?是拥立?还是兵戎相见?就个人而言,荀灌娘支持拥立,但她代表不了温峤,代表不了庚亮,更加代表不了甘卓、祖逖、陶侃以及门中其他虽声名不显却不容轻忽的师兄弟姊妹们,一时颇有种心乱如麻的感觉。
“哼!”身边的庚文君却冷哼一声,表情极为不屑:“又来了,还是老一套!依文君看,这些人肯定会给将军绕的团团转,最后还得哭爹喊娘的感恩戴德!”
荀灌娘的心里竟莫名的冒出了一股羡慕之意,虽说这个弟子的头脑里缺根弦,可是简单的人烦恼少,越简单越快乐!不禁神sè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叹道:“好了,少发点牢sāo,且听听断山说些什么?”
正如庚文君所言,云峰满意的全场扫视一圈。煸动道:“本将明白诸位或许不信。庶族怎么可能做官?怎么可能主政一方?又哪来的机会入主中枢?那么现在就告诉你们,秦凉二州没有士族,普通良人都有机会成为一方县令长,政绩突出者镇守一郡亦是不在少数,而本将过些rì子回返秦州之后,便着手挥师东进,光复我长安、洛阳两京!届时会有更多的官位空缺,需要大量人材,诸位是否能联想到什么?另外再说一句,本将用人不限地域、不限身份。唯才德是论!”
场中渐渐升起了喧哗声,有的人脸上更是现出了向往之sè,云峰话中的挑唆意图太明显了,由不得他们不动心。虽然要远赴北方,可愿意去当官的绝对不在少数,长安、洛阳自汉以来便为天下中枢,在士庶们的心目中有着异乎寻常的地位。
荀灌娘不得不在心里写上了一个大大的“服”字!她对云峰的思路与口才钦佩之极,这人剑走偏锋,不直接劝说,而是通过利诱,唤醒底下的庶族地主、富商巨贾们埋藏在内心深处对政治权力的野望,以此来淡化由风尘女子执教所产生的不适之感!
待众人议论了一番,云峰突的用力一挥胳膊。凭空一声大喝:“你们说,本将教人读书识字有没有错?放心说,大胆说!这里全都是自已人,没人会举报,况且天塌下来大个子顶着,有本将在前面撑着,你们还怕什么?把心里话都说出来听听!”
这激动人心的话语一出,顿时下面沸腾起来!
“没有错,将军您做的对!”
“将军教咱们读书识字,咱们都感激您哪!”
“将军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学员们群情汹涌。脸上的兴奋之sè溢于言表,仿佛无数顶官帽正在向他们招手一样。
又过了一小会儿,云峰双手一压,继续道:“大家静一静,这么多人同时喧哗。不怕说句打击你们的话,本将什么都没听清。这样罢,有要发言的请举手!”
学员们陆续闭住了嘴,相互看了看,对举手发言大多数人还不能适应,都觉得怪怪的,可是满腔的肺腑之言不吐不快,憋的难受!时间一点一滴的逝去,渐渐地,有人忍受不住开始畏畏缩缩的抬起了胳膊,一人带头,就有其他人跟上,广场上举起手臂的学员越来越多。
看到这等景象,荀灌娘觉得自已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也想跳脚骂娘!‘你娘的,绕来绕去,还是绕上了课堂纪律这一方面,真想把他脑袋剖开来看看,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
云峰点了一名中年胖子,这名胖子他认得,正是在教舍里出言污辱柳姓女子的那人。微微笑道:“这位兄台,你有什么想说的?尽管放声说,让大伙儿都听听!”
胖子还不知道自已被云峰掂念上了呢,肉嘟嘟的脸上现出了受宠若惊之sè,连忙深深一躬,抬头问道:“将军太客气了,民不敢当!民斗胆问上一句,这秦凉二州的官员是如何个选拨法?”
云峰答非所问的赞道:“瞧,这样多好?孟子有云: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定下规矩,或许刚开始有些不适应,可是所有人都遵守,很快就能体会到规矩带来的好处。比如现在,你想说什么,本将也能听的清,何必你一言我一语的乱哄哄一团?同理,课堂订规矩,可以使诸位的学习更加有效率,况且尊师重道为历来之良好传统,想必你们对师者亦是心怀感念,本将订下师礼,正是出于饮水思源,把这一份感念固定化、常态化!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你能否接受师礼?”
胖子讪讪道:“那是,那是,将军说的对,民自当从之。”
云峰暗感满意,招招手道:“请这位兄台上来,和本将站一起。”
“啊?”这下胖子慌了,别看他刚才戳柳姓女子痛脚时的那一幅气势磅礴模样,可是站在云峰身边,他还没这么大的胆子,心里不由得既犹豫又后悔,怔怔定在原地不敢上前。
云峰笑道:“怕什么,本将又不会吃了你!来,上来!莫非还得亲自来邀请才行?”
话说到这个份上,不上也得上,胖子一狠心,心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忐忑不安的向台上走了过去。
云峰伸手把他接上来,暂时也不理会,转向台下大声道:“刚刚这位兄台想了解秦凉二州的官员选拨,很简单,就四个字:公开招考!每年会组织一次招考,任何人皆有资格报名,于固定时间在固定地点组识考试,取名次靠前者充入各级府牙担任辅官,政绩突出的,历练一段时间可提拨为主官!考试内容则出自本将于秦凉二州刊印发行的教材,遗憾的是,本将的教材已被朝庭列为**,暂时无法宣之于众,不过,本将会向朝庭争取,使之尽早流于诸位之手。”
他已经放弃了始自隋唐的科举制度,而是打算借鉴红朝的公务员招考来选拨人才,当然了,还需要修改完善符合这一时代特征。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学员们再一次喧哗起来,不过这次的嗡嗡声要小了很多,显然,许多人已意识到了遵守规矩,这是个好的开端。
荀灌娘诸女均是诧异的相视一眼,她们也感受到了明显不同。
这时,云峰回身吩咐道:“把柳姓娘子给请上来。”
这名女子一瞬间俏面煞白,刚才来到广场上,她几乎是被女罗刹们架过来的,如今又要登台现眼,她那脆弱的小小心灵哪能承受的了?她想返身逃走,却逃跑无门,被女罗刹们笑吟吟的拦住去路,连哄带拖的架到了台前。
云峰探身揽住女子的纤腰一提,便把她稳稳的抱上台来。
女子低垂着脑袋,秀发完全遮住了脸庞,不敢向台下望上一眼,身体缩成一团微微发着抖,半躲在云峰身后,一只手无意识的紧紧扯住他的衣襟,指节都由于用力过度而泛出了青白sè。
云峰暗暗摇着头,只得把女子的小手握于掌中,给她点倚靠,又正sè道:“柳家娘子,本将请你上来,便是为你及其他姊妹们正名!请抬头看向下方!”
“啊!”女子惊呼一声,整个人都躲在了云峰背后。
无奈之下,云峰抓住她胳膊,拧到了台前,低喝道:“你是人,他们也是人,他们伤害不了你,难道你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么?抬起头来!”
话语中似乎带着媚惑人心的魔力,女子不自觉的抬起了头,紧接着猛一醒jǐng,又要把脑袋垂下。
云峰连忙伸出另一只手,搁在她下巴上,目中爆出jīng光,语气也加重了些:“不许低头!他们污辱你,那是由于误解与岐视,而你,不能自已再瞧不起自已,瞪大眼睛看着他们!”
女子被强行架着脑袋,想低头却没法低下,不由得看向了云峰!一双美目中尽是哀求与乞怜之sè。
云峰伸手向下一指,喝令道:“你看我干嘛?看他们!”他虽然心中不忍,但也明白这个时候不能退缩,进一步海阔天空,退一步则前功尽弃,书院将因缺乏师资而倒闭关门。
云峰眼神有如刀子般的锋锐,指向下方的手臂笔直而又有力,无形中散发出一股凛然气势,女子有些承受不住,缓缓偏过了脑袋。
云峰抓住机会,鼓励道:“对,做的好!就这样,看着他们,抬头挺胸,自信一点,不错,再自信一点,不许移开目光!”
其实女子也不是不明白云峰的苦心,只是身为弱者存在一种天生的畏怯心理,而且不是她夸口,下方那几千人里面,她的恩客最少也得有个几十近百人,心里难免会发虚发杵。可是云峰一而二,再而三的鼓励她,为她打气,令她心里情不自禁的充满了感动,勇气也渐渐地升了上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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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三章 幡然悔悟
‘他可是高高在上的将军啊,是一名手握重兵雄霸一方的诸候,如今却在不求回报的帮助自已,自已还有什么好怕的呢?刚刚不是想死的吗?连死都不怕干嘛还怕底下那些臭男人呢?不管怎么说,千万不能让他失望!’
女子暗暗给自已打气,目中猛然爆出坚定之sè,高高抬起脑袋,毅然望向了下方!
“漂亮!”庚文君连声欢呼道:“这位姊姊做的好,就是要这样抬起头来,咱们姊妹们都支持你!”
云峰在鼓励这名女子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望向他俩,男人们有些不解,搞不明白费这么大功夫干嘛?既然以后有机会当官,婊子上课就婊子上课,咱们也认了,何必费这么大周章?
先前被云峰唤上台的胖子,心里则暗道不妙!他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得,刚刚还指着人家的鼻子破口大骂来着呢!他生怕云峰被这名女子的美sè所惑,来为她找回场子,那可就糟糕透顶了,只是他虽然焦急,却不敢表示出任何意见,说到底,他是民,云峰是官!
而场中的女子们,包括女罗刹、高门士女、风尘女子、极少数的良家女子全都满满的捏着一手心的汗,小心肝亦是提到了嗓子眼!当她们看到这名女子最终战胜自我,勇敢面对台下那么多男人的时候,不约而同的长吁了口气,脸上也现出了胜利般的笑容。
云峰亦是放下心来。转头对胖子笑道:“这位兄台。柳家娘子你可识得?”
“识得,识得!”胖子紧张起来,在凛冽的寒风中,额角都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云峰摆摆手道:“放松点,本将不会拿你如何。不过,也不得不说上你两句,你刚刚在教舍内的反应确是过激了些。”说着,拽住女子手臂,拉到胖子面前继续道:“不可否认,柳家娘子的过去确是不堪。可这是她的错吗?每个人都有身不由已的时候,如今既自愿从良上岸,你为什么不能给她一个机会呢?本将知道你瞧不起她,认为风尘女子没有资格授学。可有说错?”
胖子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尴尬之极。
云峰也不逼他,微微笑道:“话又说回来,如今天下纷乱,朝庭内斗不休,谁敢保证没个三灾四劫,这一生能平平安安的渡过?换了本将也不能,朝庭中的任何一人亦是不敢作此保证!自国乱至今,公卿贵族、宗室诸王、甚至天下至尊沦为猪狗不如比比皆是。连他们都朝不保夕,又何况平民百姓?
就比如你,如果得罪了权贵,又或是建康遭了兵灾,家里的女子被人凌辱抑或沧落风尘的时候,你还会如对柳家娘子般冷漠歧视吗?假如本将不幸一语成谶,别人也如你般对待你的亲人至爱,你心里会是什么滋味?她们又会是什么感受?能拉上一把何必要落井下石呢?哦,本将忘了,那个时候的你早就没命了。”
胖子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分辩却又有些犹豫。
云峰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继续道:“你别以为不可能,乱世中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就比如本将给你安个罪名,诬你谋反或是私通北国,你以为朝庭会替你申冤么?”
胖子面sè一变。很明显,还真的很有可能。连忙换上了讨好般的表情,谀笑道:“这个....将军,民可没得罪您啊,一直都是对您恭恭敬敬的呀。”
云峰哑然失笑:“好了,你不必放在心上,本将只是拿你打个比方罢了,所谓将心比心,何苦非得在柳家娘子的伤口撒上一把盐呢?而且你也得搞清楚状况,你想读书识字,除了这些女子之外,又有谁会愿意教你?是朝庭教你,还是公卿贵族?嗯?她们从你们手上落到了哪些好处?没有!一个铁钱都没有!”
说着,云峰猛的转身面向台下,声sè俱厉的破口大骂起来:“大伙儿都说说看,这些女子不求任何回报来教你们读书识字,你们却瞧不起她们的出身,还辱骂她们,她们是欠你们的还是怎么了?你们有没有良心了?你们不觉得惭愧吗?你们是不是人?”
随后,伸手一指:“把大门打开!若是你们当中有谁觉得本将骂错了你们,又或是依然觉得她们没资格当你们的先生,现在就给老子滚出去,永远也别再进来!”
一瞬间,台下变的有如死一般的寂静,云峰这突如其来的斥骂不留丝毫情面,学员们一时都愣住了,刚刚还笑容满面,怎么一转眼就成了如此吓人模样?
渐渐地,有人陆续回过神来,细细回想自已的所作所为,都觉得云峰骂的挺有道理的,人家风尘女子完全是无私的在帮助自已,可是自已呢?又是怎样对待人家?何况将军说的也对,谁也保不准就没个落难的时候,又何苦要咄咄逼人呢?到时候谁来帮助自已?越想自已越是禽兽不如!脸上或多或少的现出了羞惭之sè,竟没有一个人拂袖而去!
学员们纷纷把目光投向了台上,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猛然间记起在发言前应该先举手,于是,一条接一条的手臂伸向了半空中。
事态演变到这个地步,云峰总算是放心了,搞定这些地主老财真的挺不容易,他从学员中随意抽取一人,微微笑道:“这位兄台,你有何话要说?”
这人面泛羞sè,先轻轻扇了自已一耳光,然后大声道:“将军,民惭愧之极,如今才领悟到自已实为猪狗不如之辈,请将军放心,民对女先生再不敢有任何不敬,必以师礼事之!”
云峰点了点头,鼓励道:“与人为善,与已为善,你能幡然悔悟说明你天良未泯,好好学,本将看好你!”
这人欣喜之极,施礼道:“民谢过将军,必不负将军所望!”
云峰又转向台上的胖子,笑道:“你呢?你有何想法?又或是有什么表示?”
胖子一怔,立刻就明白了云峰的暗示,连忙快步上前,朝被他辱骂过的女子深深一躬,极为诚恳的说道:“柳家娘子,不!先生在上,弟子先前言语间多有不敬,还望先生莫要计较,请原谅弟子这一回,弟子给您赔礼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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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四章 被调戏了
“嗯?”云峰心头冒出了个大大的问号,胖子一脸的真诚,又执礼甚恭,令人毫不怀疑他是真的大彻大悟,痛改前非了,再结合先前那人还轻轻扇了自已一耳光,阿谀奉承溢于言表,这些人是不是乖巧的过了头?事态发展比预想中的还要顺利嘛。
凝神一想,云峰倒是有了些了然,这些人的心态差不多也能琢磨出几分。对风尘女子的歉意与愧疚应该是有的,只是很可能没有表现出的这么夸张,十之**是想在自已面前混个脸熟,以后的事情又有谁能说的准呢?至少混个脸熟不是坏事。
‘都说南方人jīng明,此话果然不假!一千七百年前便是如此。’云峰心里感慨着,不过,这种结果也不错,你好我好大家好,表面功夫做足,何必较真呢?
云峰暗暗一笑,又把目光投向了柳姓女子,却见这名女子傻愣愣的站着,满脸的不敢置信之sè,看来,一时还不能接受眼前如梦幻般的情景。
“咳!咳!”云峰清咳两声,提醒道:“柳家娘子,这位兄台在向你赔礼,你可莫要光站着不说话,接受或是不接受,好歹给人家留个准信吧?”
“啊!”女子一声娇呼,回到了现实当中,给云峰抛了个感激的飞眼,又向胖子回了一礼:“郎君万匆如此,妾能理解你当时的感受,从未有过半分埋怨,还请快快起来。”
“多谢先生雅量!”
胖子的称谢给这一次的意外风波划上了完美的句号。三方均满意于云峰的处理。是个多赢的结果,以云峰为首的书院一方不用再担心因师资不足而倒闭关门,风尘女子们也找回了自信与自尊,可以抛下包袱轻装上阵,踏入一条崭新的人生路途。
而建康的庶族地主、富商巨贾与上等良人获益最多,一方面他们去除了心头芥蒂,能定下心来读书识字,汲取知识。另一方面又得到了云峰放开入仕大门的暗示!
这对他们来说是个惊天特大号消息!谁不想当官?士族公卿们的风光谁不想拥有?如果说,云峰此时有能力挥师建康,绝对会得到他们的响应。
荀灌娘的心里百感交集。风尘女子的窘境得到妥善解决,她是发自内心的欢喜,同时也意识到云峰的这一趟建康之旅捞足了政治资本,从佃户。到良人,再到庶族地主与富商巨贾,除士族之外的每一个阶层都受了他的恩惠,这些人将成为他入主建康的有力支持者!
可以预见的是,一旦云峰结束了北方的战乱状态,司马氏步曹魏后尘只是个时间早晚!她觉得在云峰离去之后,有必要召集华仙门的高层好好的谈上一谈。
没来由的她又觉得好笑,当初朝庭重臣们毫不犹豫就批准了云峰入京的请求,是不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已的脚呢?这人也是个厉害角sè,带兵入京。令朝庭拿他无可奈何,又充分利用各势力间的矛盾,游走周旋为所yù为,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为当初的草率决定而后悔呢?
郗璇则陷入了沉思,今天云峰对学员们的煸动以及言辞间的无所顾忌,已经充分暴露出了他的野心,他是成为第二个王敦?还是实现天下大治的明主?郗璇暂时无解,可是她认为应该在适当的时机提醒下她的父亲以及夫郎,不要轻易投向任何一方,免得遭了池鱼之灾。
风尘女子们可没有这么复杂的想法。她们个个面现激动,美目中异彩涟涟,说句不夸张的话,假如云峰朝她们勾勾小手指头,她们会立刻蜂涌上前。用自已那散发出醉人香气的身体,把这个俊秀而又体贴的男人给淹没掉。非如此无以表达出内心的感激!
云峰也是舒了口气,转向台下拱手道:“诸位,人与人之间在于理解,还在于尊重,希望你们能明白这个道理。好了,本将也不多说,下面还有事情要与女先生们商量一下,今rì到此为止,明rì正式开课。呵呵,请大家理解一二啊,天气寒冷,都请散了罢。”
“理解,理解!将军请放心,大伙儿都理解您!”
学员们见云峰说的有趣,均是齐声哄笑,也向台上拱了拱手,有些人的眼中更是shè出了‘理解’之sè!也难怪,就他一个男人,还是个有权有势的男人,身边又围着几百名女人,把大家都赶走了想干嘛?答案呼之yù出,由不得不浮想连翩。
云峰很是无语,这些人目光中的意味再明显不过,然而,他只能装傻,男女间事越描越黑!摇了摇头,看向了女先生们,今天出来上课的总共是三百人,其中高门士女二十多人,良家女子十个不到,其余的全是风尘女子,再加上生活区的近千名风尘女子,可以说,风尘女子是不可替代的师资力量。
高门士女除了庚文君,衣着均是雍容华贵,几乎都佩戴着蔽髻,她们的蔽髻与一般女子如宋袆等还有区别,髻上镶有象征身份的金饰,民女不得使用,令普通人不敢去多看她们一眼。而良家女子的服饰简洁朴实,又以素颜为主,也不易使人产生过多的念想。可是风尘女子全都彩衣飘飘,打扮的就象花蝴蝶一样,脸上的妆容一个比一个jīng致,浑身暗香浮动,撩人之极。如柳氏女子般的妆扮并不是个别现象,云峰觉得得赶紧把服装问题落实统一。
正暗中转动着念头的时候,荀灌娘走上前来,目中闪动着异样的光芒,赞道:“断山,文君总是说你擅长鼓惑人心,为师今rì算是真正见识到了,不错,的确挺有手段的。”
其实云峰的套路很简单,只是荀灌娘一时没想明白,正常劝说讲究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而云峰却诱之以利,再动之以情!先画个大大的馅饼出来,然后告诉人想吃到这个馅饼,该如何如何着手,再趁着听众动心,心里jǐng觉xìng降到最低的时候,突然发动感情攻势,一举溃破对方心灵上的堤防!这就是云峰煽动人心每每得手的不二法宝!
云峰回过神来,荀灌娘的夸赞总觉得不是个滋味,话中有刺,可是他也不好详加解释,只得讪笑道:“老师过奖了。”紧接着,转头向女罗刹吩咐道:“把生活区里所有的女先生全部请过来,本将有事情要宣布。”
“遵命!”女罗刹们各自领命而去。
荀灌娘秀眉一蹙,不解道:“你又有何事?”
云峰也不回答,伸手指向了那一群风尘女子们,呵呵笑道:“老师您说句真心话,她们漂不漂亮?”
一瞬间,荀灌娘面sè变的难看之极,劈头盖脸就是一番痛斥:“你要做什么?断山,为师jǐng告你!你可不许胡来,她们皆是身世可怜,经历坎坷,你怎能生此荒yín念头?”
也不怪荀灌娘发火,云峰把一千多名风尘女子集中在一起,还问人漂亮不漂亮,很容易使人生出想法。荀灌娘的声音很大,把所有人的目光全吸引了过来。
高门士女与良家女子的脸上多多少少都带着丝不屑!‘果然,男人都一个德xìng,看见漂亮女子没有不动心的,呵呵,真是太好笑了,这家伙刚开始装的倒还象是那么回事,瞧瞧,才多久?露出真面目了吧?把人骗过来,下面该是选美了吧?”
恰恰相反的时,风采女子们无不又惊又喜,连忙高高挺起胸脯,美目中水波流转,向云峰望了过来,有的更是挠首弄姿,媚眼直抛,索xìng放起了电!
张灵芸与庚文君诸女的心头则泛起了疑惑,她们较为了解云峰,不是个受不住美sè诱惑的人,虽然也比较好sè。他究竟想做什么?
在数百道美目的注视下,云峰显得委屈之极,连声分辩道:“老师您千万冷静,您误会弟子了。您看,她们都打扮的漂漂亮亮,可这里是书院,学员们是来学习还是来看美人?会不会受到影响?”
‘自已被调戏了!’这是荀灌娘第一个跳出来的念头!再一看,这人的表情虽然委屈,可嘴角却微微翘起,一幅似笑非笑的样子,凭着她那早已断去七情六裕的心境,亦是忍不住的又气又窘!差点就要跳脚骂娘,又或是照着他屁股来上狠狠一脚!
没过多久,心里又暗暗好笑。‘这人也真是的,没大没小,竟算计起了为师!不过,话又说回来,其实笑笑闹闹还是很不错的,至少能让人心情愉快。’忽然之间,荀灌娘搞懂了为什么庚文君喜欢和云峰拌嘴吵架的原因了,每每于争吵中占了上风,庚文君总是会嘿嘿嘿的一个人独自乐上好久,的确挺有乐趣的,也难怪会乐此不彼。
‘哎还真是个怪人!’
荀灌娘暗暗摇了摇头,可是心里还憋着股郁气,下意识的白了眼云峰,没好气道:“好了,算为师错怪你了,向你道歉总行了吧?”
话刚出口,她自已都怔住了,这是一个长辈该有的语气吗?怎么越品越觉得带有种打情骂俏的意味?
史无前例的,荀灌娘的脸颊上竟飘起了两朵小小红霞!(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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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五章 统一服饰
高门士女均是现出了不可思议之sè,在她们的印象里,荀灌娘这个女人素来不苟言笑,别说脸红了,就连大一点的情绪波动几乎都从来没有过,可如今呢?竟然害羞了!活脱脱的一个初嫁新妇,这还是那个冷面铁娘子吗?
狐疑之下,全都把目光再次投向了云峰,打量起了这名导致荀灌娘失态的罪魁祸首!
渐渐地,高门士女的嘴巴越张越大,大的几乎能塞下两个鸡蛋!眼中的玩味之sè亦是越来越浓,就差来打听俩人之间的隐秘私事了。她们都是一群无所事事的女人,有的还未到出阁年龄,有的到了年龄暂时还没相中如意郎君,有的虽嫁了人却也是无聊的紧,今天竟然在眼皮子底下发生了桩最不可能发生的花边新闻,八卦之心瞬间被激发出来,纷纷以眼神与同伴分享着自已的兴奋与推测。
‘他们二人究竟是什么关系?灵芸姊姊知不知情?对了,文君妹妹也和他们住在一起,难道是?我的天!她们师徒三人该不会三女共侍一夫吧?特大消息啊!’不得不说,女人的想象力异常丰富,还管不住自已的嘴巴,无须置疑,荀灌娘与云峰,甚至还包括庚文君这个无辜中枪者的绯闻将在建康上流社交圈子迅速传播开来!
张灵芸与庚文君也是心头暗震,这对师姊妹相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中读懂了些什么。张灵芸心里怪怪的。真要到了那一天。该如何面对荀灌娘?即使这个问题能忽略掉,那么,以后自已与师尊为云郎诞下子嗣的辈份该怎么算?哎呀,全乱套了!
张灵芸心乱如麻!
庚文君则满脸的激动,一幅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在她师尊与云峰之间来回扫视,还连连点着头,看上去,似乎对这二人的结合挺满意的。
几多欢喜几多愁。风尘女子们却失望的很,她们的期望落了空,均是心中暗嗔却面现黯然,只有少数意志坚强的还在巴巴的看着云峰。或许有奇迹发生呢?
场中气氛诡异之极,被这么多熟人以异样的目光盯着,偏偏目光中的意味再明显不过,荀灌娘恨不得打个地洞钻进去!此时的她已是恼极了云峰,害她丢了个大脸!一瞬间,她有了种抽身回返山门的冲动,可转念一想,这个时候走不是心虚的表现吗?反而会座实她与大弟子的夫君之间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云峰同样觉察出了不妙,其实他觉得自已挺无辜的,只是心血来cháo捉弄了下荀灌娘。谁又能想到她竟然会撒娇发嗲还脸红呢?
‘难道灵芸的师尊对自已真的有些念想?’男人对弱女人存有保护yù,对女强人存有征服yù,荀灌娘是个女强人,而且身份又敏感。云峰心头活络起来,眼前不自觉闪现出了一幅幅画面,他对与荀灌娘及张灵芸同登一榻的那一刻产生了期待!
云峰偷偷看向了荀灌娘,却见她正恨恨的瞪着自已呢,当即嘿嘿一笑,若无其事的收回了收了目光。而此时,唧唧喳喳的喧哗声出现在了广场上。生活区的近千风尘女子已三三两两的到来,并纷纷向同伴们打听着先前发生的事情。
见人数到齐,云峰强行按下暇想,再次跃上高台,大声道:“姊妹们。请静一静!本将说几句话。”
场中的说话声渐渐平息,风尘女子们向云峰望去。
云峰也不废话:“不久前发生的意外事件想必不在场的姊妹们已经打听到了。这里本将不多说,只要你们记住,以后可以放心执教,不会再有人歧视你们了。”
风尘女子们虽然没人开声,可是眼中的感激却作不了假。
云峰继续道:“不过,话又得说回来,以女子为师的确开了历代先河,学员们一时不能接受又或是受外人诟病也在所难免,还请你们勿要心怀不满。”说着,双手一举,语调变的高亢起来:“本将相信,只须你们能坚持在这条路上走下去,人们的思想会逐渐扭转过来,会养成以女子为师的习惯。要改变男尊女卑的陈腐观念,光凭本将一个人的力量远远不够,需要天下间所有的姊妹们共同努力!而你们,将是创造历史的先驱者,姊妹们,有没有信心?”
“有!有信心!”
“咱们一定会努力的!”
“请将军放心!妾决不教您失望!”
别说风尘女子了,就连那少的可怜的高门士女与良家女子也是不顾风度,忍不住跟着高声叫唤,没办法,这话说到心眼里去了,情绪太亢奋,不喊出来憋的难受!
云峰双手一压,缓缓道:“姊妹们,学员虽表示出会尊重你们,可是口头上的尊重是尊重吗?孟子有云:人必自辱,然后人辱之!人必自爱,然后人爱之!要想让别人发自内心产生尊重,首先就得自重!书院是个庄重而神圣的地方,你们再看看自已这身衣着打扮,是否破坏了书院的庄重氛围呢?不要怪本将说话难听,这里只想问一句,你们是来教书授人呢?还是在学员面前展现出自已的美丽?”
女子们皆面面相觎,她们明白云峰所指,一名风尘女子唤道:“将军,您说如何便如何,姊妹们全听您的!”
云峰点了点头,满意道:“请姊妹们在授课时身着统一服饰,不要画浓妆,淡妆修饰下即可,其实你们都挺漂亮的,不需要刻意打扮。何况铅粉这东西虽能见一时之效,用多了却没有好处,容易使人痴呆、加速衰老,对女子受孕也有影响,本将从不让妻室们使用铅粉,而是改用以梁米制成的米粉,效果差不多。呵呵,扯远了,最后再补充一点,别把自已搞的太香,自然体香也挺好闻的不是吗?勤洗澡就可以了。至于课后本将不问,姊妹们,能不能做到?”
“能!”
“铅粉真的不能用吗?”
女子们说什么的都有,但都陆续点头称是,其实个别女子有点不大适应,毕竟化妆打扮早成了生活中的一部分,乍一丢下,总觉得没法见人,只是云峰那风趣的话语冲淡了她们的不适心理,细细一想,的确是这个道理,打扮的花枝招展有悖于书院那庄重的氛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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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六章 手工作坊
兴许是云峰那激动人心的鼓动起了作用,荀灌娘似乎已把不快抛到了脑后,随之又对女先生服饰生出了些许兴趣,上前问道:“断山,你打算将服饰制成何等式样?”
云峰想了想,答道:“老师,弟子认为汉朝太学五经博士的服sè不错,庄重而又令人心生敬畏,只须稍作改动符合女子穿着即可,老师以为如何?”
郗璇等高门士女均是一怔,五经博士始于汉武帝,是专门传授经学的学官,秩卑而职尊,除教授弟子,还须出使、议政、担当国事。不禁相视一眼,从对方眼中都读出了一丝不可抑制的兴奋与好奇,这么尊贵的服饰被自已穿在身上,又会是怎样的一幅风采呢?
荀灌娘则神sè复杂,她一眼就看穿了云峰的意图,经学的主旨在于三纲五常,阳贵yīn贱,让女先生穿起汉朝最高学术机构中最高主事者的官服公开授学,这分明是在动摇经学的根基,撕去经学神圣的面纱,是**裸的抽脸行为!抽经学的脸!
说实话,身为一名女强人,荀灌娘也极其厌恶经学,对云峰的决定她举双手赞成,心里痛快之极。事先又怎能料到,小小一件服饰,竟然也被利用起来打击经学,令荀灌娘对云峰不得不由衷钦。
没多久,她却想到了什么似的,再次问道:“断山,你这想法好是好,若是朝庭横加干涉又该如何?我朝虽不设五经博士,可是女先生身着五经博士服或会令某些人心生不快。”
“哼!”云峰冷哼一声,不讲理道:“晋律可有女先生不能身着五经博士服的规定?没有吧?如果朝庭上门找碴,自有弟子顶着,弟子倒要瞧瞧是谁他娘的欠抽!”骂完之后,又嘿嘿一笑:“话说回来,假如弟子支撑不住,不是还有老师您吗?”
荀灌娘才勉强平息下去的恼怒又突的冒出,这什么人啊?简直无赖到了极点!
女子们都暗暗偷笑着,郗璇亦是面sè古怪。款步上前,问道:“云将军,妾略通些女红。这服饰改动能否交由妾来接手?妾倒是很感兴趣呢。”
“哦?”云峰欢喜道:“郗家女郎肯经手自是再好不过,本将求之不得。”
郗璇点点头道:“请将军放心,三rì之内必能制出样衣,届时取来让将军过目。”
“呃?”一个念头凭空冒了出来。云峰当即打蛇随棍上,呵呵笑道:“有劳费心了,不过,还有一事须再度劳烦,郗家女郎能否于打好样衣之后。顺手雇请女工赶制成衣?瓦官寺布帛钱粮充足,直接向管事取用便是,按冬衣、夏衣各两套,每名女先生配发四套。此外,可于寺内另寻或另建屋舍,把雇请的女工集中起来纺纱织布或是批量生产其他式样的服饰,开设店铺专门贩卖,郗家女郎意下如何?”
郗璇挺无语的。觉得这人的脸皮厚度令人叹服。可随之而来的。心头又泛出了一丝新鲜感,其实她的rì子过的也很无聊,王羲之虽然文采不斐,却刻板守礼,夫妻俩相敬如宾,比不上云峰会讲笑话。会渲染情调,会取悦女人。令家里的女子们始终存有一份如初恋般的甜蜜感。每当听张灵芸甚至庚文君提及的时候,她都会发自内心的羡慕。
郗璇的状况与现代社会结婚有两三年的小夫妻较为相似。恩爱已被rì常琐事替代,当然,她还不至于红杏出墙,只是想找些事情做做打发无聊,因此才有自动请缨执教的这一幕发生。而云峰虽能大致摸出她的心态,却从没想过去勾引她,最令人憎恨的就是勾搭人家老婆,云峰再好sè,也不敢如此的无耻。
开玩笑,张灵芸第一个就会找他拼命!还有荀灌娘与庚文君!
郗璇略一犹豫,施礼道:“请将军稍待片刻。”说着,返回去与一干高门士女们商量起来。
云峰暗暗观察着这些女人的反应,令他放心的是,她们的积极xìng还挺高的,兴奋之sè溢于言表。其实,他想做个试验,看看在自给自足的庄园经济时代有没有发展出大型手工业作坊的可能,如果顺利,他还打算以瓦官寺为龙头,开发一系列的衍生产业,以此来催化促进建康的工商业发展。
‘不知道当竺道人再次出山时,见着面目全非的瓦官寺会生出哪些感概呢?’
云峰正暗想着竺道潜有可能会出现的各种反应,而此时,高门士女们似乎商量出了结果,郗璇重新走来,不确定道:“妾与姊妹们可以试一试,只是,如果做的不好还请将军勿怪。”
云峰摆摆手道:“无妨,郗家娘子与姊妹们尽力即可,其实批量制做成衣很简单,只须掌握好分工协作、标准化这两个要领,比如安排人手按尺寸要求分别缝制衣袖、衣身、衣领等部件,最后再有专人拼接在一起,如此一来,将加快生产成衣的速度,并且质量也能保持稳定,其他诸如织布纺纱亦可采用同样方法,本将会遣人手暂时协助,使诸位尽快上手。至于事后取得的收益,你我两方各占一半,如何?”
郗璇没有立刻答话,而是秀眉一蹙,俏脸现出了深思,渐渐地,美目中的了然之sè愈趋浓厚,接着面容一松,展颜笑道:“将军所说的法子确是有些道理,妾受教了。不过,妾与姊妹们非为钱财,请将军匆要再提及报酬一事。”
云峰摇了摇头,正sè道:“按劳分配,天经地义!天下间哪有白干活的道理?本将清楚郗家女郎与姊妹们不缺衣食,可是你们想想,亲手挣到的钱财与吃家里用家里的感觉能一样吗?意义大有不同!当你拿到生平挣到的第一份薪奉的时候,你会是什么心情?说明了什么?说明你们能自已养活自已,你们能自强自立!你们可以不依靠家族,不依靠男人而同样活的很好,而且请姊妹们切莫轻视工商业,工商业的收益要数倍于耕田种地,实为强国之基,郗家女郎可能明白?”
庚文君也接口劝道:“是啊,郗家姊姊,你可莫要推辞,属于你的为什么不要?千万别便宜了将军!更何况即使姊姊你们用不着,也可以拿出去接济贫民啊,或者开办更多的工坊,为更多的姊妹们创造自立的机会,文君说的是不是这个道理?”
云峰微微有些诧异,没想到小辣椒还有这种见识。其实他的目地很简单,他知道,在场的士族女郎们之所以愿意参与进来,说白了,还是rì子过的无聊,想寻个新鲜刺激。
云峰生怕她们几天新鲜劲一过,当起了甩手掌柜,这可不是他的实衷,因此才不遗余力的鼓惑她们,把开办工坊当作自已的事业,产生归属感,成就感!
受到云峰与庚文君的一唱一和,士族女郎们心动了,她们俏脸上散发出了熠熠光彩,仿佛浑身充满了干劲似的,恨不得转身就走,立刻去筹办相关事宜。
郗璇的情绪明显受到振奋,微微笑道:“既然如此,那么妾与姊妹们不再推辞了,请将军无须担心,姊妹们当会有始有终,不至于半途而废。”
云峰心中偷笑,有始有终?只怕有始无终了吧?忽然又想到,假如王羲之知道自已的老婆被培养成了一名女资本家,会是怎样的一幅嘴脸呢?
暗自摇了摇头,云峰鼓励道:“做出成绩来,让你们的家族以及夫郎大吃一惊!你们都可以的!”接着,又转向风尘女子,大声道:“姊妹们,今rì便到此为止,明rì正式开课,冠服恐怕还得等上些时rì,这段时间里,请姊妹们在穿着上尽量简朴一些,呵呵,可莫使学员们光顾着观赏美sè而耽搁了学业啊。好了,本将不多说,天气寒冷,请大家都散了罢,莫要冻坏身体。”
风尘女子均是暗啐,哪有这么说话的?还是高高在上的将军呢,不过,这样的说话方式真的让人挺舒服的,一点也不拘束,哎要是天底下的男人都能象将军这样就好了。
怀揣着各种心思,女子们纷纷施礼离去,郗璇等一众士族女郎也迫不及待的抽身就走,这一次事件终于尘埃落定,云峰非常满意于自已的处理结果,正待招呼诸女回返,却见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施礼道:“禀将军,据探马回报,吴郡四姓已于晋陵周边集结有两万部曲,正在向建康开来,其目标当是将军您!”
“来的好!”云峰一声低喝,连忙道:“此地不是说话之处,随本将过来。”
荀灌娘却迟疑道:“断山,既然你们有要事商谈,那为师先带着文君回府了。”说这话的时候,荀灌娘柳眉微微跳动,语气也不干脆,看的出来,完全口不对心。
庚文君小嘴一撅,不依道:“师尊,别急着走啊,不碍事的,将军自攻打汉中一直到取下成都,哪怕是商讨作战计划,也从没避讳过文君呢。将军您说是吧?”
云峰呵呵笑道:“老师,文君说的对,咱们都是自家人,有什么好避讳的?况且弟子曾听灵芸提起,老师您jīng通兵法韬略,弟子或会有请教之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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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七章 止戈
荀灌娘可称为巾帼女杰,她自小舞枪弄棒,十三岁那年曾单骑出城请来救兵解了襄阳之围,之后,被吴普真人收为关门弟子,自此再没接触过战事。
然而,她的骨子里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好战xìng,她曾经一遍遍的向庚文君询问云峰军的作战经过,尽管庚文君每一次都耐着xìng子详尽的描述给她听,结果却有如隔靴搔痒,更是心痒难耐,如今大战即将爆发,她可不愿错过这个机会,当下顺水推舟,点点头道:“好,那为师也不推辞了。”
云峰暗自好笑,嘴上却恭敬道:“老师请!”
几人随意找了间教舍坐下,云峰问道:“,你把探察到的情况说一说。”
向四周拱了拱手,开口道:“晋陵距建康约三百里,四姓部曲全部为步卒,以纪瞻次子纪鉴领军,其中纪氏占大头,有八千部曲、陆氏占五千、顾氏与周氏分别为四千及三千,合计两万整!
其中以枪盾手居多,弩手不会超过三千人,且没有幡旗,仅打出四姓名号,服sè甲胄亦不齐整,也没有携带攻打营寨的辎重,随行征发一万多民夫输送粮草,看来是打算与我军野战。
四姓或许惧怕我轻骑突袭,因此行军缓慢,每rì只行三十里,如今是十月三十rì,据末将推算,对方或于下个月十rì左右兵抵建康。这是四姓联军的大致情况。”
云峰正要开口说话。庚文君却抢先一步。献宝似的建议道:“将军您应该主动主击,即使他有防备,可建康至晋陵间多为缓丘平原,骑兵又来去如风,他那边总会有懈怠的时候,只要将军您抓住机会,可一举破之!”
云峰赞道:“不错,庚小娘子倒也通了些兵法,大有进步啊!”
庚文君顿时眉飞sè舞,连连晃起了小脑袋。
云峰又转头向荀灌娘问道:“老师。您以为呢?您有何看法?”
荀灌娘沉吟道:“其实文君说的没错,主动出击可抢占先机,不过为师与文君只是随口一说,断山你不必受到影响。若有其他考量,不妨说来听听?”
云峰答道:“请老师稍待,弟子还须弄清些情况。”又回过头,接着问道:“,四姓用了多久集结部曲,可有cāo演军阵?”
嘿嘿笑道:“回将军,四姓集中两万部曲,仅一个月不到,已是仓促之极,集结完毕后又立刻向建康开来。哪来时间cāo演军阵?依末将看,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四姓部曲并不是职业军人,需要给主家耕作、服劳役,更何况自十五年前陈敏之乱以来,吴郡一带已许久未历战事,应是疏于cāo演,一群农民又能有多少战力?若强作比较,就连原成军都得胜上一筹。”
云峰不置可否,站起身来回走动着,片刻之后。停下问道:“此战若交你全权处置,你有几成胜算?”
一愣,随后大喜道:“十成!”
亲卫的作战机会并不多,练的一身好武艺,却只能眼巴巴看着。他也急啊,尤其自打来到建康。大小战斗一共发生三次,却每次都和他无关,使得与驻扎在城外的亲卫们憋的胸口发闷!
云峰淡淡一笑:“你莫要夸下海口,本将再问你,假如于建康城外,与四姓部曲正面接战,你又有几成胜算?”
庚文君立刻瞪大了眼珠子,语气夸张之极:“将军,该不是吧?明明骑兵可奔袭sāo扰对方,为何要放弃优势?您不会泛迷糊了吧?”
别说庚文君,其他人都是一脸的不解,也糊涂了,他的打算与庚文君不谋而合,轻骑奔袭晋陵,寻找出四姓联军的破绽,而且他有十足的信心。要知道,营寨防守再严密,可是总得行军吧?行军途中最容易现出破绽,何况四姓还夹带了民夫,一旦受惊混乱,很轻易就能波及到全军,那个时候,闭着眼睛也能取胜。
荀灌娘也劝道:“断山,你可莫要轻敌啊!部曲或如李将军所言般不堪,可小心总是没错,能轻松取胜,又何苦正面交接?”
云峰拱手道:“老师在上,弟子每每交战从未有过轻敌,只是,弟子想请问一句,老师以为征战的目地何在?”
庚文君又抢先一步,不屑道:“亏您还是将军!这么幼稚的问题也能问出来!不就是在于杀伤敌军,打败敌人,然后抢夺他们的土地财产吗?当然了,有些不要脸的军队还抢夺女人!”
荀灌娘赞同道:“的确如此。”
云峰正sè道:“老师与庚小娘子言之有理,可是弟子以为,征战的目地并不仅止于此,把‘武’字折开来看,为‘止戈’二字。老祖宗这个字造的好啊,武力的终级目的,在于止息纷争。如何止息纷争?在于保持强大的武力威摄。
弟子yù于建康城下与四姓正面交战,正是当着朝庭重巨的面,当着建康百姓的面,以一场堂堂正正的胜利来宣示出弟子的武力!给庶族地主、富商巨贾、良人、数类贱口带来信心。顺便jǐng告打着弟子主意的各路小丑,令他们不得轻举妄动。再给朝庭带来压力,为弟子的某些主张在将来的谈判中增加砝码,简而言之,军事为政治服务,任何一项军事行动,都必须考虑其后隐含的政治意义,争取利益最大化!”
荀灌娘上上下下打量着云峰,美目中的诧异之sè越来越浓,好半晌才叹道:“是为师想的太简单了,你能有此想法,说明心存仁义,你若将来得了天下必是百姓之福,为师会寻一合适时机,试着劝说父亲于朝中支持你。”
庚文君却嘟囔道:“自大狂!就吹吧!”
云峰当作没听到,向荀灌娘深深一躬:“多谢老师义助。”接着又再次问道:“,你有几成胜算?”
细细盘算了一阵子,目中shè出坚定之sè:“十成!”
云峰点了点头,满意道:“好!城外的弟兄们你皆可调用,本将届时登上城头为你助威!你记住一事,部曲亦为贫苦百姓,击溃即可,无须多做杀孽。还有一事,明年纪公行将七十大寿,若有可能的话,取来纪鉴头颅作为寿礼献上,不过,若寻不到机会就算了,本将另想办法为他祝寿!”
“末将领命!这便回营早做准备!”深施一礼,转身大步而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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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八章 再来一赌
吴郡四姓两万部曲缓缓向建康开拨的消息早已传遍了全城,所有人都清楚,四姓的兵锋直扑云峰而来!令他们不解的是,这人倒好,整个一幅没事人模样,既不倚仗骑兵的优势主动出击,也不自感不敌而逃之夭夭。
他什么都不做!
他是自大?还是另有所恃?
所有人都在暗暗揣摩着他的意图。
有人为他担心焦急,恨不能找上门来声情并茂的一通劝说,有人连声破口大骂,怒其不争且哀其不幸,也有人没rì没夜为他求仙拜佛,祈盼神佛能够保佑他。这些人涵盖了除士族以外的所有阶层,都受了他的恩惠,真心期盼他能击溃吴郡四姓联军。
当然了,有人爱就有人恨,人见人爱那是小丑!
吴郡士族自然是冷笑连连,云峰越自大他们越欢喜,看你娘的还能再得意几天!侨姓士族与司马氏虽抱着冷眼旁观的态度,其实心里也急啊,你娘的怎么行军这么慢?三百里路要走这么久?爬来的吧?你敢不敢再慢一点?
云峰这些rì子一直呆在府里,他连书院都不敢去了,没办法,三个女人相当于五百只鸭子,书院里一千多女人相当于多少只鸭子?
他清楚的记得,当有一天去书院里走走的时候,凡是没课的风尘女子们全都涌了上来,可以想象的是,上千女人同时唧唧喳喳是怎样的一幅场面?
每名女子都竭力的表达出自已的关心与恐惧,更有人竟抱着他失声痛苦,死也不放手!没有人希望他战败,都在劝说他早做准备,如果实在没把握逃走也行啊。尽管她们清楚,如果云峰真的逃走了,她们只剩下回归老本行一条路可走,有些女子甚至都做好了自缢的打算!没有自尊的时候不觉得自尊的重要,可是一旦拥有了,会发现自尊有时候比生命还重要。
云峰不厌其烦的解释着。一遍遍的告诉她们早已胜券在握,这才使女子们半信半疑的稍稍放下了心。到最后,他好容易脱身而出回返府邸过了好久。头脑中仍然嗡嗡作响,可是这嗡嗡声中,却满含着风尘女子们的浓浓真情!
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这话是谁说的?云峰真想把说这话的人揪出来撕烂他的嘴!
由于大战将临人人谈论。女先生的制服定为五经博士服以及郗璇等高门士女们开办手工作坊,这两条本应是闹的沸沸扬扬的消息,如今却失去了关注,倒也少了许多相应的麻烦。
在所有人或期待、或不安的心情中,时间走到了永昌元年初十。这一天的清晨,建康东篱门城头下方渐渐充斥起了一派肃杀气息!
“呜呜呜”
苍凉而悲壮的号角声在靠近东北方向一侧接连响起,一队队骑兵整齐有序的注入到城头正东三里之外,总共四千骑,分为五队,每队八百骑,前方四队并行,均是身着黑sè明光铠。有如一尊尊魔神一般。后方却隐藏着一队身着绿sè铠甲的骑士,他们穿的是藤甲。
这么安排其实也挺无奈的,云峰入京带了五百名女罗刹,一千名男子亲卫与三千五百名jīng锐骑兵,其中有两百名男子亲卫被带入了城中,手上只有八百人。剩下的骑兵虽编入亲卫,但作战技能还存在一定的差距。而且还有个最大问题,就是磨合。由于时间仓促。并不能与亲卫混编在一起,只能分别组队与敌军交战。
没多久,五队骑兵止住原地待命。在凛冽的寒风中,除了旗帜被刮的猎猎作响,以及马儿偶尔会喷上一两个响鼻,四千人的军队再无半点声音,令人心中情不自禁的生出一阵阵的寒意。
正对着骑兵军阵,黑压压的步卒正在缓慢接近,步卒队形松散,大略分为四部行军,最大的一部为中军,一杆纪字大旗随风飘扬,其余三部分别为左、前、右三军,三军人数不等,各自打出了顾、陆、周三姓旗号。
在步卒中军的正zhōng yāng,纪鉴正骑在高头大马上,身周围着他纪氏的几名家将与数百名府卫。
纪鉴虽熟读兵书,却没上过战场,虽弓马娴熟,却只shè杀过无辜百姓,虽武技高强,却百战百胜,生平未有一败!他是纪氏少主,谁会和他来真的?
这会儿的他正紧紧盯着正前方驻足的骑兵队伍,对面每个人均是面容冷酷,一动不动有如雕塑一般,锐利的目光汇聚在一起,仿如一把巨剑向自已这边直刺而来!而马匹则以牛皮护具护住了头颈胸三个正面部位,由此可以判断,对方随时会展开正面强攻。
纪鉴表面虽不见动容,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出征时的万丈豪气正一寸寸的冰消瓦解!
‘这分明是一群百战之师啊,自已这方呢?带来的都是农民,能取胜吗?’纪鉴忍不住扪心自问,尽管对方只有四千骑,已方兵力是他五倍,心里仍是生出了怯意。
“传令,全军止步!”纪鉴手一挥,喝道:“前、左、右三军布防御阵式!”
传令兵在阵中来回奔跑,两万人于骑兵五里远处陆续停下,阵中起了一阵sāo动!最前方布上了长矛军,约三到五排不等,矛尖斜指向半空中,角度从三十度到六十度都有,长矛军后方为弓手,每人背着两个箭壶,而弩手全部集中在他的中军。
“轰!”的一下,城头下方的外郭篱内侧也起了sāo动!
“你娘的,主动进攻的反而布起了乌龟壳子,太不要脸了吧?”
“咱们放心了,那些家伙害怕了,都是些没卵子的家伙,云将军必胜!”
“大伙一起喊,云将军必胜!”
一阵又一阵的呼喊声直冲云宵,沿东篱门外郭篱内侧里三排外三排的数万百姓们齐声呼喊起来,他们都是来观战的,尽管明知道这一举动非常危险,然而,心里有着牵挂,不亲眼目睹始终不踏实。
声浪传到了城头上方,吴郡四姓的家主面sè一个比一个难看。
顾和重重一哼:“这些贱民,暂让他们得意一阵子,待我四姓联军胜了此仗,看老夫再如何一个个的收拾干净!”说着,恨恨的向同在城头上的云峰瞪了一眼!
陆晔接过来不屑道:“贱民懂个屁!我军为步卒,不布防御阵难道还主动进攻骑兵吗?”
纪瞻的老脸却现出了凝重之sè,他毕竟平过陈敏,拒过石勒,有一定的战阵经验,两军的差别从军容、纪律上来看,的确没有可比xìng。
此时的城头上,已经挤的满满的全是人,即便如此,还有人在向上挤。朝庭的重臣们几乎全赶来了,对于他们来说,最好的结果是云峰大败,吴郡四姓也元气大伤。另一部分人则是各自的亲友团,前来打气助威。
城头众人听到吴郡四姓发出的不满声音,皆是相互看了看,心里不由自出了一种诡异之极的感觉,城头下两军对垒,大战一触即发,而城头上双方主事人却站在一起同时观战,这绝对是史无前例,后无来者也很有可能。
有些人更是凭空生出了不真实感,这究竟是明刀明枪的战争,还是例行常事的cāo演?
这时,一个嚣张狂妄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顾淳,有没有胆子再和我袁彦道赌上一赌?”
众人转头一看,只见袁耽一脚踩上城垛,双手叉腰,正威风凛凛的望向吴郡士族那一群人。
顾淳面现怒容,毫不示弱的对望过去,紧接着却有如泄了一般,冷哼一声,把脸扭向了一边。
“哈哈哈哈!”袁耽仰天就是一通狂笑,指着顾淳上气不接下气道:“顾家大郎君,没钱了吧?哦我袁彦道差点忘了,前阵子你才输了一千金,后来又从将军手中买下价值五千多金的珠宝首饰,大把花钱的滋味如何?穷比,赌一百万铁钱可赌的起?”
自那天之后,私下里顾淳被冠以了“穷比”的绰号,有如司马绍被称为“黄须鲜卑奴”一样。
这一声“穷比”直刺入在场吴姓士族每个人的心底深处,尤其还问一百万铁钱能不能赌的起,令他们均是又羞又愤。当然了,最难堪的还是顾淳,他的脸孔都涨成了猪肝sè,哆嗦着嘴唇却说不出话来,顾氏经他连续败家两次,的确没什么钱了。
周氏族长周嵩气的直吹胡子,怒道:“袁耽,你休得狂妄,说!如何个赌法?老夫代世侄应下!”
袁耽不急不忙的双手一摆:“周中丞莫要动怒,我袁彦道与将军莫逆相交,自是赌将军获胜,按赌界规矩,赌注应由你来定,周中丞请开口便是。”
周嵩正要接口,顾和却拦住道:“仲智义举,和感激不尽,不过此人秉xìng卑劣,狗仗人势,冲着我顾氏落井下石,和怎也不能退缩!与他赌上一场又有如何?底下还未开打,且看谁能笑到最后!”
周嵩迟疑道:“你顾氏.......?”话虽然说了一半,言中之意却很明显,是担心他没钱赌了。
顾和拱了拱手:“仲智无须担心,我顾氏虽接连破财,可小小赌资还不至于掏不出来。”接着,看向袁耽冷声道:“老夫也不欺你,你前些rì子从老夫手上赢走千金,如今就以千金为注,如何?”
袁耽赢的那一千金是和云峰对半分的,只落到手五百金,他哪有一千金做赌注?不由得,把求援的目光投向了云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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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九章 闻喜归天
如今的云峰越看袁耽越顺眼,这个人无所顾忌,又是个赌徒,是为自已冲锋陷阵赢取钱财的不二好帮手。假如袁耽真有第三个妹妹,他会很乐意与袁耽结为亲家,当然了,前提是袁耽假想中的妹妹不要长的太丑。
迎上袁耽shè来的求助目光,云峰不屑道:“一千金太小,提不起那劲头!这样吧,本将借你五千金,你拿去赌,还是老规矩,赢了咱俩对半分,如何?”
一瞬间,袁耽有如打了鸡血般激动不已,他脸孔充血,浑身上下一阵阵的抽搐!上回一千金的赌注已使他连续失眠了好几个晚上,如今是更大的五千金,至少半个月不用睡觉了。
“啊哈哈哈”袁耽忍不住来上一阵纵声狂笑,直呼其名道:“顾君孝,听到没?能不能赌的起,放句话出来!”
“狂妄之徒!”顾和虽气的嘴唇发青,却避而不谈,他顾氏的资产远远不止五千金,问题是,资产不等于现金,他拿不出这么多现钱,家里的现钱早被顾淳给败了个七七八八。
吴郡四姓素来同气连枝,袁耽的狂傲落入陆纳眼里,陆纳也是一股无名怒火直冲头顶,当即冷哼一声:“君孝不必烦心,你差上多少,咱们三家帮你凑出便是,怎也不能失了脸面。”
周嵩也表态道:“不错,士元兄言之有理,君孝莫要见外。”
纪瞻虽觉得不妥。他没有必胜的信心。然而,这个时候也容不得他做缩头乌龟,也捋须道:“君孝但言无妨。”
顾和寻思片刻,讪讪道:“如今我顾氏只能拿出两千金,不足之数便劳烦诸位了,不过请放心,我顾氏会以名下产业作为抵押,决不会白受此财。”
陆纳大方的一挥手:“诶,抵押什么?咱们只是表个态罢了,此战我方必胜。又何须如此费事?”
云峰一听,顿时眉头微皱:“大中正倒是打的好主意,赌台之上不认父子,亲兄弟还明算账!口说无凭。还是把钱财摆上明面为好,既然对赌,可不兴空手套白狼,四位莫非连五千金都掏不出来?”
四位家主均是微微愠怒,他们向来金口玉言,说出的话哪有不算数的?相视一眼,陆纳忍着气道:“好,钱财取来,即刻开战!”并向后挥了挥手,其余三位家主也各派仆役回府取钱。
云峰刚刚遣走亲卫。站在一旁的钱凤羡慕的拱了拱手:“云将军今次建康之行收获丰厚,凤这里先恭喜了。”
钱凤兵法韬略样样jīng通,他可不是如纪鉴般的纸上谈兵类型,否则也不会被王敦引为首席谋主。从一开始就不看好吴郡四姓,他深明兵贵jīng而不贵多的道理,何况一方常年在西北地区与夷虏作战,另一方十余年未遇战事,所部又是临时拼凑起来的农民,谁胜谁败,无须置疑。当见了双方的军容对比之后,钱凤更是肯定了心中推测。
他这一次代表王敦前来,正是为了观察云峰军的实际战力,为王敦rì后的军事行动提供依据。他原本不想与云峰有过多牵扯,毕竟翻脸开打只是早晚间事。却没料到,自打登上城头。便被云峰拉住,有如多年好友般亲热的交谈起来,所说的又多为各地民风民俗,奇闻趣事,令他心头直泛不解。
云峰古怪的笑了笑:“士仪兄过奖了,请恕本将交浅言深,士仪兄出身似乎非是士人,那么,请问一句,士仪兄对本将于建康所为有何评价?还请直言。”
钱凤一怔,连忙打个哈哈:“呵呵非常人行非常事,将军所为岂容凤来妄评?”其实他心里还是很赞同的,尤其是庶人取得与士族同等的政治权力更是说到了他心眼里,只是出于敌对立场,他不便当面附合罢了。
云峰清晰的捕捉到钱凤眉头微微跳了跳,很明显,这人心里并非如表面般不作关心,他心知不能急,招揽钱凤的时机还得等到王敦败亡之后,于是岔开话题,继续天南海北的胡侃起来。
城头上的每个人都在期待着即将来临的大战,而在皇宫里,也同样有人充满了期待。司马绍正给他老父司马睿梳头,司马睿的头发蒙了一层老油,一团团的粘结在一起,十分难梳,还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酸馊味。
按汉朝传下的习惯,应当三rì一沐,五rì一浴。据许慎著《说文解字》释义,所谓沐,专指洗头,浴则清洗全身。而洗澡这两个字,分指洒足洒手。
古人头发长,洗起来很折腾人,司马睿的身子瘿弱,经不起任何折腾,因此有好几个月没洗头了。
司马绍毫不嫌弃,他极有耐心,而且又非常小心的,一点一点挑开结成块的头发,同时眼角的余光常常不自觉的向殿外瞥去。
司马绍也得到了吴郡联军将于今天与云峰接战的消息,说实话,他很想前去观战,可是他不敢!他轻易不会离开宫城,生怕遭了王敦的围杀,只能焦急的等待宫外传回战报。
司马睿微微眯开眼睛,问道:“道畿,那两方逆贼可曾开战?宫外可曾传回消息?”声音虚弱而又嘶哑。
司马绍摇了摇头:“未曾,先前仅传回双方于东篱门外对峙,想必应是还未动手,否则宫外会第一时间传回消息。”
司马睿脸上现出了惋惜之sè,叹道:“可惜了,王敦那国贼驻有三万军在石头城,否则道畿你趁双方鏖战正酣,率禁军突击,当可把他们一举成擒,再逼迫凉州牧传令部将攻打王敦,使其两败俱伤,如此,我司马氏江山可定!唉可惜啊,可惜!算了,这两方狗咬狗也好,凉州牧也不是好东西,他行事无所顾忌,只怕为祸更甚王敦。”紧接着,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自言自语道:“他们在做什么?怎么还不开战?莫非打算握手言和不成?”
司马绍觉得讲和的可能xìng很小,正待说出自已的分析,一名黄门急匆匆跑来,施礼道:“禀陛下,太子殿下,凉州牧与吴郡四姓已正式开战!”
“打的好!狠狠打!狗贼,都死光了才好!哈哈哈哈”司马睿突然情绪激动起来,一边含糊不清的咒骂着,一边连声大笑。
司马绍连忙轻抚起了司马睿的后背,急道:“阿翁,请冷静!”
司马睿却像给点了笑穴一般,笑的口涎都沾满了衣襟,就是停不下来,一个不留神,一口浓痰呛进了气管!
“咳咳咳!”司马睿剧烈咳嗽起来,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痛苦!
“阿翁,阿翁,你怎么了?”司马绍大急,手上加重力道,拍打起了司马睿的后背。
司马睿的咳嗽虽然停了下来,可喉头又传出了咕咕声,口唇、颜面愈发的青紫,呼吸也变的既急促又微弱。
司马绍慌了,连声喊道:“快,快传太医来!”话音未落,却见司马睿猛的两眼一翻,两脚一蹬,披散着灰白相间头发的一颗头颅软软垂向了一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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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零章 摧枯拉朽
东篱门城头,拥挤的人群当中,堆上了四四方方两大堆黄金,一模一样的尺寸大小,在阳光的照shè下散发出黄澄澄的光芒。
凡有资格登上城头,几乎都是士族身份,个个非富即贵。但纵是如此,仍有不少人直勾勾的望向那两堆金子,然后毫不掩饰的shè出了贪婪之sè,没办法,这可是一万斤黄金!其中的绝大部分很可能连一千斤黄金都没见过,并不是所有的士族都如吴郡四姓般财大气粗。
云峰只是随意瞟了一眼就把目光移开,对亲卫使了个眼sè,他这段rì子以来金子见的太多,神经早已锻炼的无比大条。
亲卫会意的抽出鸣镝,shè向了半空中!
刺耳的破空声令所有人心中一紧,城头城下于一瞬间安静下来,均是目不转睛盯着前方的那一大块空地。
“杀!”四千名骑士同爆一声呐喊,紧跟着就是一勒马缰,五队骑兵四前一后同时向着步兵阵冲杀而去。
至少有九层九的人敢发誓,这一生从未见过如此状观的场面!马蹄纷飞中,大地也在轻微颤动。外郭篱内侧的百姓们,甚至都能清晰的看见竹篱笆缝隙间堆积的灰尘正在有节奏的一点一点被抖落下来。城头上的贵人居高临下,却见五道烟尘迅速扬起,呈五条直线在寒风中久久凝聚不散,不禁内心震荡不休!
四千骑便已这般惊人。如果是四万骑。甚至十万骑又会是怎样的声势?
五里的距离很近,感受最深的还是那两万名步卒们,他们还是第一次上阵撕杀,平rì里也就农闲时分集中在一起cāo练罢了,更有相当一部分从未杀过人!
布于最前方矛手脸上的恐惧之sè越来越浓,持矛的手臂一阵阵的颤抖,如果仔细分辩的话,如林的长矛有如被狂风吹拂的朽木一般,于半空中乱晃乱颤。
两军距离越来越近,首当其冲的前军中出现了些许混乱。个别人的脚步不自觉的向后退却。
“不许退!后退者格杀勿论!”督战的府卫厉声喝道,尽管他们心里也在泛着寒意。
“啊!”的一声惨叫,一道血柱冲天喷出!
府卫当场斩杀了一名不听号令的矛手,这一招杀鸡儆猴多少起了点作用。矛手后退的脚步停了下来,但两条腿却在不自觉的打着哆嗦。
“放箭,快放箭!快点传令!快呀!”身处于中军重重保护中的纪鉴连声呼喝,他是真的慌了,活了半辈子,又哪里见过如此气势逼人般的冲击?
前军的弓手开始斜斜向半空中抛shè,密密麻麻的箭矢腾空而起,一时蔚为壮观,纪鉴的心里稍稍安定了些。
而在城头观战的纪瞻猛的面sè一沉,忍不住破口骂道:“蠢货!老夫平时怎么教你的?你他娘的shè鸟啊!快给老子停下!”也许是年纪大的原因。有些糊涂了,纪鉴也不管城下那么远的地方能不能听到,怒骂一声接着一声。
原来,骑兵最前锋距离步兵还有个两到三里的距离呢,这么早放箭只是白白消耗了弓手的力气。
所谓旁观者清,众人中的有识之士亦是连连摇头,嘘声不断,他们都能看的出来,纪鉴的指挥能力真的令人发急。
庚文君却笑的花枝乱颤,捂着嘴道:“咦?天上没有鸟呀。纪家郎君真的是高深莫测啊,不知道在shè些什么,令文君揣摩不透,佩服啊佩服!”
荀灌娘又好气又好笑,连忙喝止道:“文君。你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
“哦”庚文君小脑袋向前一伸。可爱的吐了吐小香舌,闭住了嘴巴。
“哼!”纪瞻已愤怒到了极点,恶狠狠的目光盯上了庚文君!或许是意识到了身份上的差异,这才重重一哼,把脑袋拧了回去。
除吴姓士族外的众人均是心底偷笑,重新把目光投向了城下,但见五队骑兵以肉眼仅见的速度急速冲刺,猛然间,却队形一变,前方四队黑甲骑兵分向两翼奔去,靠内侧两队速度稍慢些,据城头的有识之士判断,很可能目标是左右二军。靠外侧两队则把马速催到最大,路径稍稍弯曲,很可能打着迂回中军屁股狠咬一口的算盘。
四队黑甲骑兵散开之后,八百名绿甲骑兵骤然正面对上了步兵长矛阵!
这八百名绿甲骑兵全是亲卫,组成一鱼鳞冲锋队型,由亲自带队。
几息工夫,鱼鳞阵裹挟着漫天尘土冲入了箭矢shè程,处于鱼头位置的骑士们舞动手中长枪,替马匹挡格箭矢,而对自身却不管不顾,从半空斜斜坠下的箭矢落在他们身上,有眼力好的可以看的清清楚楚,箭矢不是被弹开就是给卡住,竟造不成丁点伤害!
正当其锋的长矛手承受的压力最大,他们不是傻子,心里也清楚即便已军能挡住骑兵的冲击,他们这些人也休想有命活下来,不由得扪心自问:‘为那几个抚恤铁钱,这么做值吗?’此时又见箭矢奈何不得对方,心里的恐惧感已经无限制的膨胀放大,原本就不甚齐整的队形也变的越来越松散。
“啊啊!”又是几声惨叫。
“不许跑!谁跑杀谁!还杀他全家!不许后退半步!”由府卫组成的督战队气急败坏的连声爆喝!他们手上提着鲜血淋淋的大刀,目中凶光连泛,jǐng惕的盯着视线中的每一个人。
“活捉纪鉴,降者不杀!”突的,以为首的八百骑士同时爆出呼喝,伴随着呼喝声,鱼鳞阵旋风般的冲入了步兵前军!
“快跑啊,俺的娘,再晚就没命了!”
部曲们再也顾不得身后凶神恶煞般的督战队了,他们对骑兵的恐惧感远远大于督战队,督战队只有几十人,而骑兵却挟着风雷之势有如一柄巨大的长枪直刺而来!
矛手连滚带爬的向两边退开躲避冲击,弓手扔下弓矢撒腿就跑。任凭督战队如何厉声喝骂,甚至使劲劈砍,当场又杀了好几人,却回天乏力,再没法阻止前军的溃逃。
乱象有如道道水波向四处传播扩散,前军的一击即溃波及到了左右二军乃至最大的中军,绕到两翼的四队骑兵趁乱突入,四姓联军雪上加霜,完全溃散开来,府卫们放弃了砍杀奔逃的部曲,跟着转身就跑!这个时候,他们恨不得爹妈多给生了两条腿。
四面八方,“活捉纪鉴,降者不杀!”的呼喝声此起彼伏,骑兵们纵heng驰骋,专门砍杀府卫,遇有部曲则喝令跪地投降!
被追上的府卫发出了绝望的嚎叫声,一颗颗头颅冲天乱飞,还是那句老话,两条腿又哪能跑的过四条腿?只有少部分领军家族子弟才配有马匹。这些人前一刻还毫不手软的斩杀部曲,这一刻,报应就早早落到了他们头上。骑士们如果运气好碰上了身着将领服sè的士族子弟,要么刀背反抽,就地打晕,要么一刀下去,砍个半死!云峰曾交待尽量抓活口!
“少主,请速速离开此地,迟则生变啊!”一名纪氏家将急道。
“不可能,不可能!怎可能败的如此之快?”纪鉴有如失魂落魄般的嘴唇喃喃着,满脸的不敢相信之sè。
“少主,快走啊!末将等为您断后,您若落于敌手,只怕对老郎主不利啊!”又一名家将伸手去拽纪鉴的马头。
“走,走,速退,速退!”纪鉴省悟过来,拍马向回疾奔。但他所处的位置是中军正zhōng yāng,四周围全是如无头苍蝇般乱跑乱窜的部曲,令这数百人就象置身于泥沼当中,动弹艰难。
“杀,杀!杀死那些挡路的贱奴!快点,一个不留!”纪鉴急的大叫!
府卫们也发了疯般的挥刀砍杀,一时之间,惨叫声连连响起,鲜血流了一地,死在他们手上的部曲比误伤在等骑兵马蹄下的得多上数倍还不止!
其实也毒的很,他早给纪鉴判了死刑,这人的头颅,可是云峰指名道姓索要的寿礼。喊活捉,是为了让纪鉴心存侥幸,不至于在没法逃脱下的情况下拼死抵抗,杀起来省心又省事!
纪鉴身周的部曲越来越少,然而,马蹄声却越来越密集,他壮着胆子四处一看,顿时呆住了,他这数百人已被骑兵团团围了起来。
“投降,投降!请手下留情,咱们认输!大家都扔下武器!”纪鉴连忙讨起了饶,在他看来,云峰绝不敢杀他,他纪鉴是谁?是士族!士族除了病死老死女人肚皮上死,再没有第四种死法!在他的想象中,云峰抓住他无非就是提些条件又或是勒索钱财罢了。
“当啷,当啷!”府卫们也是同样想法,纷纷把血淋淋的大刀扔向地面。
的嘴角现出了一丝jiān计得呈的笑容,挥了挥手:“放箭!一个不留!”
“不是说投降不杀的吗?”
“不讲信用的狗贼,弟兄们,咱们受骗了!跟他们拼了!”
“我是士族,纪氏少主,你们谁敢杀?”
伴随着各种喊叫声,飞蝗般的箭雨直扑而来,很快的,场中再没了动静,只有一具具如刺猬般的尸体躺倒在了地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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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一章 又死一个
站在城头向下看,上万名部曲东一堆,西一群的高高举起武器跪倒在地面,另有少数人向各个方向奔逃,数十队五十人一组的骑兵正在追赶收拢他们。间杂在其中的,则是死姿各异,数量不算太多的尸体,细细一分辩,大多数为盔甲齐整的府卫,而脸孔,由于距离较远却看不大清楚。至于军中的灵魂,幡旗!早已不见了踪影,竟没人注意到何时倒了下来。
城头上的众人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原以为这会是一场jīng彩纷呈的攻防战,却没料到,甫一接触便分出了胜负。战斗过程毫无花假,骑兵冲锋中规中矩,也没什么眼花缭乱的战术,就这样结束了?不少人连连晃着脑袋,一遍又一遍的揉着眼睛。
“将军,文君恭喜您取得大胜,同时也大发横财!当然了,还有袁彦道,文君也要恭喜你,你跟在将军后面可是捞足了油水啊!”
庚文君的清脆声音令陷入迷糊的一干人等回到了现实当中。
袁耽自然是笑的合不拢嘴,手握三千金,将令他此生再无所惧!不自觉的,他又想起了云峰曾与他提过的赌场,番子、骰宝、转轮盘、牌九等无数种新奇的赌博方式令他神往,如今手上有了钱,是不是自已也开个赌场过过瘾呢?
郗鉴、温峤等人的面sè却难看起来,相互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读出了一丝无奈,正如荀灌娘猜测,他们的心里已隐隐生出悔意,你说好好的把这人给招来干嘛?这下惹了大麻烦了吧?
王导则凭空暗感不妙,他想到了一个极其严重的可能xìng,假如在王敦起事之前还没法暗算到云峰,那个时候的后果....?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与称帝相比,王导更加看重的还是家族利益,说句难听话,假如王敦受禅成功。得益最大的还是王含、王应等直系亲族,而王导这一系与王敦是从兄弟关系,稍微远了些。事情可为。他不介意顺水推舟,如不可为,王导就需要好好的斟酌一番了。
而钱凤,脸上的神sè极为复杂。城头下的骑兵看似战术简单,直来直去,但是他明白,越简单往往越有效,相应的。做起来也越难,他觉得按王敦原先的计划,仅以沈充来对付云峰,或许远远不够。
吴姓士族一方个个呆若木鸡,除了钱财受损,他们还清楚,自此以后,不但再也奈何不得云峰。而且在朝庭中也将更加的被边缘化。很简单,吴姓士族外强中干的本质被彻底扒出来呈现在了世人眼前!
其实,在吴郡大本营,仍有超过万人以上的府卫,府卫是职业化军人,战斗力远超部曲。然而。却没有一个人生出动用府卫前来报复的念头。没办法,府卫得保护庄园。保护他们的产业,如果被调走与云峰作战。庄园将变得有如一位**裸的花姑娘暴露在人前,先不说部曲、佃户们会不会生出心思,在如今这种乱世,光是那堆积如山的粮食与几辈子都挥霍不尽的钱财就足以吸引成批的山贼水匪光临,稍有不慎将落得个家园破灭的结局。
此时城头上,反应最为激列的非纪瞻莫属,他面如死灰,手脚不自觉的微微颤抖,原本挺直的背脊也弯曲下来,浑身散发出一种老年人所特有的暮气。这一次战败,他纪氏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正是纪鉴指挥失当,才使得全军覆没。他没脸再面对其他三姓家主,可心里更加担心着他的次子纪鉴。
乱军中,他不清楚纪鉴是生是死,如今只能期盼纪鉴成功逃走又或是被云峰抓获,抓住他不怕,无非漫天要价,落地还钱。念及此处,再加上先前城头下隐约飘来的“活捉纪鉴”的呐喊声,这令他心里稍稍安定了些。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远处一骑绝尘而来,手挺长枪,枪尖挑着一颗头颅,黑红sè的长发随风舞动,遮挡住了脸庞。纪瞻心里一紧,越看心里越是不安!不止是纪瞻,所有人都把目光投了过去。
来骑正是,在众人的猜测中,驰到城前三十丈勒马停住,长枪猛的向上一举!
“轰!”,纪瞻头脑顿如凭空炸响了一个惊雷而被震成了一片空白,身形摇摇yù坠,这颗头颅分明是他的次子纪鉴!
“郎主,郎主,您怎么了郎主?”随从连忙抢前扶住,其他三姓家主也快步赶来,眼神中满是惊惧!他们真的没想到,士族竟然也能被割下头颅,要知道,即使国乱时死了那么多权贵,却都能保留全尸,哪有身首分家的道理?
“啊!”突然,纪瞻双手捂住脑袋,发出了如野兽般的嚎叫,脸颊也有两行血泪滑落,悲愤道:“你....你这狗奴,老夫在此立誓,必将你碎尸万段!”
咧嘴一笑,翻身下马,把长枪向地面一插,行了个标标准准的军礼,抬头道:“听闻纪公行将七十大寿,小将特以纪鉴头颅献上,以此为纪公贺寿,祝纪公福如大江水长流,寿比钟山不老松!”
“你....你!”纪瞻牙呲目裂,一瞬间脸孔涨的通红,“扑!”的一声,一口血雾骤然暴出,随后面现痛苦,嘴角竟渐渐地歪了起来,眼神也斜向了一边,浑身不自觉的一阵阵抽搐。
“纪公,纪公!”城头上的权贵们纷纷围了上前,而纪瞻却猛的身子一僵,两眼一瞪!直挺挺倒在了随从怀里!
云峰虽没上前,但也暗自叹息:‘唉,真是可悲,一代家主竟被活生生气出了脑溢血!’
正假惺惺的时候,荀灌娘的责怪声音传了过来:“两军交战,纪鉴死于乱军之中,谁都无法说什么,可你为何行此手段?”
云峰正待分辩,陆晔又接过来怒道:“你这恶毒之徒,我吴郡四姓自今rì起与你誓不两立!”
云峰丝毫不给脸面,冷笑道:“本就誓不两立,大中正莫非今rì才知?”
顿时,陆晔也是面颊一阵cháo红,他敢发誓,天底下再没第二个人比云峰说出的话还要气人!
“阿翁,千万冷静!”陆纳连忙劝道,并恨恨瞪了云峰一眼,可是眼神中却又含上几分无奈,又似是哀求。他可是清楚的记得,之前数次派心腹去云峰府上赎回欠条,这人倒好,要么不在府中,要么欠条不在身上,就是不还!这让陆纳明白,自已成了云峰手中的一颗棋子,何时落子,得看对方心意。
云峰迎上陆纳,友善的笑了笑,陆纳瞬间寒毛倒竖,当即吓的调转脸庞,不敢再看这个恶魔。
陆晔则醒悟过来,前车之鉴,纪瞻就是给气死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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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二章 吃香的俘虏
说起来,城头下方百姓们的感觉,与城头上的权贵较为相似,仅仅眼睛眨了几眨,两军已分出胜负,都觉得意犹未尽。可反过来想,这一场摧枯拉朽的胜利,不正是宣示出了云峰的实力吗?
云峰越强,百姓们的心里就越踏实,整个大晋朝,只有这人才真心为他们着想,为他们解决各种困难。无形中,他们已把云峰看作了保护神一般的存在,虽然有些小小的不过瘾,可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尤其当纪瞻的头颅被挑在长枪上的时候,更是沸腾了!假如不是顾忌到城头上方的权贵们,都极有可能齐声欢呼!纪鉴被割下头颅,使他们意识到士族也可以身首分家,士族并不是高高在上,被砍头不仅仅是平民的专利!
而权贵们的想法有些复杂,纪鉴与纪瞻的相继毙命,这是所有人都没料到的结果,同时也使他们预感到,纪氏的衰落已不可逆转。纪氏本就人丁单薄,如今嫡系仅存纪鉴的两名幼子,可以想象的是,旁系必将趁机争夺纪氏的主导权,家族中随时会另掀波澜,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云峰,就是他杀死纪鉴又气死纪瞻!
其实云峰也挺冤枉的,他存心气纪瞻是没错,但他的主要目地还在于展示给下面的百姓们看看,消减他们对士族那根深蒂固的敬畏。话又说回来。事先谁能想到这个老家伙会不经气呢?这一次的作战。他可以总结为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结局。
荀菘心里不自觉的生出了一种兔死狐悲般的愁怅,侨姓与吴姓虽是不和,但同为士族,不过争权夺利罢了,远未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如今倒好,云峰竟搞出了人命,而且还是吴姓大族的父子俩人,不禁暗叹一声。微微责怪道:“云将军啊云将军,你今次确是过份了些,以后还请注意啊!”
云峰对荀菘不敢不尊重,当即施礼道:“中书令教训的是。末将属下皆源于西北之地,xìng子狂野惯了,难免有失分寸,这次是末将御下不严,下回必会尽力避免此类情况再度发生。”
说完,来到城头,脸一沉道:“,纪鉴战死疆场,理应为他好生收殓才是,你怎能把头颅割下?本应施以重惩。今念你初犯,罚你半年薪奉!记住,下不为例,知道吗?”
这话一出,庚文君与荀灌娘脸上双双现出了不齿之sè,前些rì子这人亲口吩咐的呢!庚文君更是冷冷一笑,正要为抱不平,却被荀灌娘给瞪了一眼,硬生生憋了回去。
而王导、荀菘等人则面面相觎,不自觉的现出了一丝苦笑。他们都心知肚明,云峰是在给各方找个台阶下罢了,可他们也没法可想,死都死了又能如何?只能顺水推舟的认了。
愣了下,立刻反应过来。会意的再次行了个军礼:“末将领罪!”
云峰点了点头,满意道:“你起来罢。速去清点俘获人数,有伤尽量治伤,尸体就地安葬,另外把纪鉴头颅与尸身缝合在一起,好生收殓由纪府遣人领走。”
“遵命!”领命,拨出长枪,翻身上马奔向远方。
城头暂时平静下来,王导、郗鉴与温峤却古怪的相互看了眼,并先后微一颔首,王导上前呵呵笑道:“云将军,老夫请问一句,此战所获部曲你yù如何处置?”
云峰一怔,心头有些不解,这问题该由吴郡四姓来问才对,俘虏是四姓的部曲,在身份上从属于四姓,与他们有什么相干?难道是打上了这一万多部曲的主意?越想还越有可能。
要知道,这些人都是青壮年劳动力,在如今这人口稀缺的年代,是不可多得的宝贵资源,只须集中起来专门cāo练,一年半载以后将会变成一支一万多人,拥有一定战斗力的军队,谁得到了都会实力大增!而且他们和瓦官寺的佃户还不一样,瓦官寺佃户的身份不是军户,不能随意辟为兵源,又有律法明确规定从属于云峰私人所有,某些人即使想打主意,暂时也无从下手。
眼皮子底下的一万多名俘虏却大不相同,所有权原先归属于吴郡四姓,但是又通过战争暂时被云峰控制,情况异常复杂,够扯上好一阵子的皮了,朝庭真的很可能眼红横插上一杠子!
想到这点,云峰心里连声大骂,都是一群不要脸的家伙!嘴上也一点不含糊:“俘虏虽曾为吴郡四姓所众,但既然已被末将俘获,自当依附于末将。”紧接着,又转头向陆晔等人吩咐道:“请大中正及几位家主正视战败事实,速将俘虏的人身关系转划到本将名下!”
周嵩冷笑道:“云将军此言差矣,你我两方虽刚刚交手,但同为晋臣,并非敌我关系,究其实质,应可视如朝庭处置沈充攻打云将军府邸前事,为朝臣互殴罢了。既非敌我,又何来俘虏一说?底下这些人不过是被云将军你暂时扣押而已,老夫倒是请云将军速速归还,当然,我四姓亦会有所回报,请莫要迟疑。”
场中除吴姓外的所有人均是暗骂无耻,刚刚是谁说的来着,与云峰誓不两立?都誓不两立了不是敌我关系还是什么关系?
云峰刚要反驳,温峤却挺身而出,微微笑道:“仲智兄所言峤不敢苟同,沈充攻打云将军府邸,事发突然,乃急怒攻心引致冲动之举,因此朝庭定xìng为朝臣互殴,一众同僚包括云将军与沈充双方当事人也认同此论,并无不妥。
今rì之战则大有不同,朝庭曾试图为你双方调解,却徒劳无益,甚是遗憾。而你双方自那rì之后便紧锣密鼓,调兵遣将,云将军倒还有些分寸,并未因冲动前去袭击你吴郡庄园,始终被动迎战,可你方却咄咄逼人,主动发兵来攻。何况你双方于城下数万百姓眼前排兵布阵,由此观之,不能再视为冲动之下的失措之举,应看作计划周详、准备严密之战争行为。那么,俘获人员由战胜方处置,实属天经地义,仲智兄以为然否?”
‘呃?温峤这老狐狸怎么帮着自已说话了?’云峰一时泛起了迷糊,细细一想,也大致摸出了几分。
‘朝庭应当是不容俘虏再回到吴郡四姓手中,借机削弱吴姓士族力量,然后把这些人从自已口袋里掏走纳入朝庭管辖,或是索xìng侨姓士族几大家偷偷分了了事。果是好算计啊!’云峰暗暗赞着。
这时,顾和又冷哼一声:“哼!简直是笑话!太真莫非以为老夫不明你等究是何意?今rì把话搁在这儿,此为不可能之事,底下一万多部曲生是我吴郡人,死是我吴郡鬼!他人休想染指!”
陆晔也发狠道:“不错!朝庭想要,强抢便是!何须大费周折?听说云将军你曾坑过赵国五万降卒,你再坑上一回如何?既使把这一万多人全坑了,也休想我等交出户籍!”
陆晔料定朝庭不敢强行抢夺,这是犯天下之大不讳!必将引起其他士族的恐慌与反抗!司马睿前两年下诏征发部曲佃户的教训还摆在那儿呢,把自已的命都快搞没了。他也料定云峰决不敢把这些人坑了,坑胡人与坑晋人是两种不同的xìng质。因此摆出一幅玉石俱焚的无赖模样,我不跟你讲理!我得不到,你也别想有!削弱自已壮大他人,吴姓士族可没那么蠢!
王导一阵头疼,劝道:“士光,莫要意气用事啊,胜就是胜,败就是败,大丈夫应有所担当,切莫给天下人留下笑柄啊!”
云峰觉得这个时候应该和侨姓士族站一条阵线,先逼迫吴姓士族把户籍交出来再论其余,至少人在他手上,他有实际控制权,于是接过来道:“大司徒,且容末将来劝劝大中正。”
王导捋须道:“哦?如此甚好,云将军请。”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云峰也不和陆晔废话,而是对两名亲卫打了个手势,紧接着亲卫快速奔下城头。
郗鉴忍不住道:“云将军。你这是何意啊?”
云峰微微笑道:“请容末将卖个关子,中书令稍待片刻,答案随后揭晓。”
看着云峰那老神在在模样,吴姓三大家主隐隐生出了一丝不妥,陆晔却想到了什么似的,一瞬间面sè变的难看之极。
周嵩凑过去小声问道:“士光兄,你可是猜出了此子意图?”
陆晔懊恼之极,长叹一声:“我等倒是忘了一事,城下被俘人员应有我四姓子弟在内,若此人凭此相挟,又该如何是好?”
周嵩与顾和的面sè也变的难看起来,交谈声虽然不大,可王导、温峤、庚亮、郗鉴等人俱是武技高强之辈,却也听了个清清楚楚,不禁面现喜sè,都认为吴姓让步已成定局,于是,情不自禁的以眼神交流起了该如何从云峰手中把俘虏给哄骗过来!
在城头众人的各怀心思当中,约有三十余人在军士的押送下依次走来,个个垂头丧气,反缚双手,以绳索栓成了一长串。年龄从十**岁到三十多不等,有的披甲在身,有的宽袍大袖,但是有个共同特征,均是衣须不整,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显然吃了些不大不小的苦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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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三章 各个击破
权贵们都觉得不大舒服,眼前这一长串吴姓子弟们,怎么越看越像市集中待售的土狗?狗贩子就是用绳索套住土狗脖子拴成一长串,与客人谈妥了价钱,便放开一只,任其领走。
底下的百姓们也是心生同感,他们敢保证,这一生从未见过如此解气的场面,有些人更是肆无忌惮的大呼小叫,声音直达城头。
“快看,这不是陆家郎君吗?还不止一人,光是照过面的至少有三人!”
“顾家郎君也有好几个,一、二、三.......”
“周家、纪家的也在里面,吴郡四大姓全都在啊!奇怪呀,怎么看着他们,心里想起了吃狗肉?嗯!待会儿就去市集买条大黄狗,牵回家宰了炖狗肉汤吃!”
三大家主又羞又愤,气的浑身打颤,百姓们发出的交谈声仿佛一把把刀子在刮着他们的心头肉!假如目光可以杀人,云峰与下面的百姓们早已死了一千遍,一万遍!
荀菘再也没法目睹,重重叹道:“哎云将军,你让老夫该怎么说你才好?士可杀不可辱,你却放纵手下......”
话未说完,便被云峰嘿嘿一笑打断:“中书令言之有理,是末将忘了交待,末将属下均出自于西北,xìng子狂野惯了......”
荀菘暗自气结,他真的难以想象他那铁面女儿和这家伙住在一起是怎么忍受下来的?一想到荀灌娘,荀菘不禁忆起了外界传言。说她们师徒三人共侍一夫!荀菘虽不大相信,但空穴岂能无风?他觉得有必要找个时机点醒下荀灌娘,否则,真发生了这样的事。他那一张老脸往哪搁啊!念头一闪而过,荀菘毫不客气的抢过话头,挥挥手道:“好了,老夫代他们求个情,请云将军先令手下松开绳索,待杀待放,且容后再商议,如何?”
云峰端端正正施了一礼:“中书令有命。末将岂敢不从?”随后向下喝令:“松绑!”
“遵命!”押送的军士们迈步上前,刷刷几道寒芒闪过,断成数截的绳索落了一地。
“啊,啊!不要杀我们。饶命啊!”
人群中顿时传出了惊恐的求饶声,原来,军士们图省事,索xìng拿刀挑开绳索,却被他们误会了。以为被带到城下来砍头呢,有了纪鉴的前车之鉴,他们再也不相信士族只有三种死法的鬼话了,个别胆小的更是口吐白沫。瘫软在了地上,一阵阵的抽搐。
吴姓三大家主由愤转窘。羞上加羞,那三张老脸的sè彩一张比一张鲜艳!他们真恨不得亲自cāo刀把底下这些丢人的子弟们给活生生砍死才好!
“咯咯咯!”恰在此时。一阵轻笑响起。
三大家主转头一看,正见庚文君一手捂嘴,一手捧着小腹,笑的前仰后翻!她身边的谢尚、袁耽也好不到哪去,唯一的区别只是没发出声音罢了。
顾和忍不住向庚亮教训道:“都亭候,令妹好歹也是士族女郎,怎能如此不顾身份?又成何体统?”他不敢找荀灌娘,他知道荀灌娘难说话。
庚亮有些不大高兴,心想老子的妹妹凭什么轮到你来教训?不过庚亮xìng格内敛不张扬,他随意拱了拱手,淡淡道:“亮自会管教,无须司徒掾费心。”接着,转头低喝一声:“文君,注意些影响!”
“咯咯咯阿兄,妹知道了,咯咯笑死妹了!”庚文君上气不接下气的答道。
庚亮暗自摇了摇头,看着他妹妹的开心模样,庚亮也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三女共侍一夫的传言,与荀菘不同的是,他不是很排斥,他认为庚文君自已觉得幸福就好,而且从目前来看,庚文君的确很幸福,毕竟年轻人要比老年人开明,虽然他并不清楚内中隐情。
庚亮又神sè复杂的转头看向了云峰,这人与自已政见相悖,且很有可能成为第二个王敦,又比自已小上不少的年轻人:‘想来云将军应会善待文君罢?话又说回来,文君这样的xìng格也只有云将军才能忍受得的了......”
正暗暗想着,陆晔的暴喝声传来:“废物!都给老夫站直站好,不许哭!挺起胸膛,记住,你们是吴郡子弟!”
底下这些人一怔,连忙抬头看去,却见到几张熟悉的脸孔,顿时喜极而泣,仿如绝处逢生般生出了希望,一时之间,城头下方哭喊声汇成一片。
“伯父,伯父,救救小侄啊!”
“从兄,弟全指着您哪,您可不能不管弟啊!”
“叔父,他们打我,呜呜呜”
“闭嘴,再有敢哭闹者宗谱除名!”陆晔觉得这段rì子以来有如噩梦一般,脸面一再被抽,尊严一再被践踏,而这一切,都是一个叫云峰的家伙所带来!
陆晔恨恨望向云峰,忍着怒道:“云将军,你究yù如何?请直言便是!”
云峰指了指下方,也不罗嗦:“交换,以吴姓士族子弟交换部曲及其亲属家人。”
陆晔冷笑道:“云将军倒是打的好算盘,以区区二三十人便想换走数万人,做梦!”
云峰古怪的看了眼陆晔,转身一脚踏上城跺,探头问道:“底下可有纪氏族人?”
一名军士应道:“禀将军,共有纪氏族人一十三名。”
云峰继续道:“把他们拉出来!”
一瞬间,城头下又陷入了慌乱,哭喊声再度响起。
“不要杀我啊,让我做什么都行!”
“求您了,饶命啊!”
荀灌娘连忙上前,喝止道:“断山,你要干嘛?为师jǐng告你,你可不许胡来!”
云峰呵呵笑道:“老师您请放心,弟子又怎会滥杀?请您看下去便是。”
荀灌娘狐疑的瞪了云峰一眼,暂时闭住了嘴巴。
很快的,那十三人被甄别开来,均是可怜巴巴的望向城头,目中净是哀怜之sè。
云峰大声道:“你们放心,本将不杀你们,纪鉴于乱军身亡,纪瞻刚刚突发急病暴毙,现在纪氏谁能主事?请向前三步说话!”
令他意外的是,十三人中竟有六人跑上前来,连声喊道:“我,我能做主,将军有何吩咐?”
其余七人亦是目光闪烁,面sè忽yīn忽晴。
发展到这一步,只要不是傻子都猜出了云峰的意图,从群龙无首的纪氏下手,各个击破,破去吴郡四姓近百年来的坚不可摧联盟!
侨姓士族均是面面相觎,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惊骇,他们不得不钦佩这人的好心计、好手腕,偏偏武力还那么强大,天下怎会有如此妖孽?而吴姓三大家主却面sè煞白,他们似乎看到了吴郡士族彻底衰落的那一天就在不远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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