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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嘉图李的猫     一剑长安txt下载     一剑长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一章 立场

    血佛山上的战斗结果显而易见。m.www.uu234.net

    因为最终血佛山做出了一个决定,将冢之事,就让小辈去争,小宗师极其以上的,去者杀无赦。

    当血佛山的佛祖传出法旨时,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只有李知一倚在门边,看看手中的戒刀,再看看那几个脸色变化的大和尚,脸上充满了嘲讽的笑容。

    凌安府。

    五个身板挺直的人走进德春楼,他们不知道从哪找了一身的粗布衣服,脚步有力,一看就很精神;神情严肃,更不像来寻欢作乐的人。

    中间的一人,手中提着一个黑色的布袋,沉甸甸的,里面似乎装着一个圆形的东西。

    他们的身上虽然没有一丝的血迹,可他们经过的地方都有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虽然说这几个人长得都俊,也是惹姑娘们喜爱的类型,可几人往那一走,一股气势就不由自主的迸发而出。

    更别说有姑娘搭讪,就是整座楼都被他们吓了一跳,这五个人严肃得就像来找茬的一样。

    “滴答,滴答。”布袋里浸出了血滴,一滴滴的落在了地板上,热闹的德春楼,一瞬间楼上空无一人,所有人都关上了门,生怕又出什么事。

    樊九仙无奈的站在四楼,朝着下面的五人吼了一句。

    “有病啊,五个人不会从窗子里进来么?摆什么造型,吓到我的客户了。赶紧给老娘滚上来!”

    听到这话,什么“爬窗”之类,所有人的心思都开始活络了起来,莫非这几个人是老板娘的入幕之宾?

    五人看向了那道火红色的身影。

    未来的小主人和传闻中一样的泼辣,他们五个人轻轻一跃,上了四楼。

    进了房间,五人单膝下跪,双手奉上了布袋。

    樊九仙把布袋放在了桌子上,伸出了芊芊素手打开了布袋,一个血淋淋的人头放在了桌上,赫然就是那个普善和尚。

    樊九仙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于阴山的反应很是满意,毕竟五个小宗师就代表了对她的重视。

    她挥挥手,示意五人站起来,中间的一人立马递了一枚玉佩过来,樊九仙接了过来,只不过她一握到手机就感觉有些不对经,满脸疑惑的看向了五人。

    “禀少主,我等五人搜寻这个人的房间,在一个暗格里找到这枚玉佩,同时在其枕头底下发现了一个印子,应该是一块相同玉佩压上去所造成的。”

    樊九仙拿着玉佩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不过属下发现……”

    樊九仙眼神突然凌厉起来:“说!”

    五人只是听闻这个小少主雷厉风行,刚毅果决,今日一见,五人还觉得这个小少主喜怒无常。

    “我们仔细探查,那枕头上好像留下了一股猫骚 味。要不我们五人继续查探?”

    樊九仙没有回答,拿那块玉佩抵着下巴,突然间问道:“白色的猫,小奶猫的气味?”

    五个大男人面面相觑,他们的时间不是训练就是修炼,哪里知道什么小奶猫的气味?

    不过还是有个人小心翼翼的说道:“发现了绒毛,好像是白色的?”

    樊九仙随即怒骂道:“这个小王八蛋!”

    樊九仙看了一眼五人,示意五人可以走了,五人这才放松了下来,朝着房间里的范不救鞠了一躬,然后缓缓退了出去。

    柴新桐已经好了不少,虽然他的全身充满了毒素,被无数只血蝠咬伤,可是经过了范不救的亲自运功催毒,加上他的丹药,柴新桐估摸明早就能醒来。

    范无

    救看着樊九仙突然间问道:“九丫头,小王八蛋是谁?”

    还没等樊九仙回答,在一旁嘴里塞满了冰糖葫芦的小童突然说道:“徐长安小小先生咯,只有他养着一只小白猫。”

    范不救摸着小童笑道:“小小先生是什么称谓,那个徐长安难道还会是你家小先生的徒弟?”

    小童含糊不清的回答道:“小先生说的,太师和老先生给了他一个包袱,还要有求必应,要像对儿子一样对他,所以就成了小小徐先生。”

    范不救和樊九仙都被这番言论给逗笑了。

    不过,范不救咀嚼着这个名字,突然间说道:“徐长安!”

    他抬起了头,盯着樊九仙问道:“九丫头,你查到了什么,老实和我说,若是我想的那个人,恐怕干系有些重大。”

    范不救知道樊九仙手里有一个情报组织,比起圣皇手下的机构也不遑多让。

    樊九仙摇了摇头。

    “这个小子一来到凌安府我就查了下,只知道以前这个小家伙住在渭城,和一个姓时的先生住在一起。后来的几个月便没了音讯,我怎么查都查不到。然后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凌安府。”

    樊九仙拢了拢秀发,接着说道:“圣皇发布的通缉令找的拓跋长安和这个人倒是有几分相似。不过,我想了一下不太可能是他,一个通窍境而已,就算手握神兵,圣皇要抓他还不容易?”

    “往往不可能的便是最有可能的。”

    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话音刚到,人影也出现在了眼前。

    一袭白衣的中年人。

    “大侄女,我也没从窗子里进来,你不回怪我吧?”

    樊九仙看到这个人吃了一惊,立马说道:“赵叔叔,您怎么亲自来了?”

    赵庆之摆了摆手道:“在那座破山里待得久了,就想出来走走。”说着坐了下来,樊九仙立马倒了一杯茶。

    赵庆之看了一眼小童,范不救不满的冷哼一声,不过也知道赵庆之应当是有话要讲,就让小童出去玩。

    樊九仙斟了两杯茶,范不救不情愿的坐了过来。

    “范先生,好久不见。”赵庆之先说道。

    范不救冷哼一声:“客套话就别说了,说正事。”

    赵庆之抿了一口茶,缓缓的说道:“徐长安的确就是当年他的那个孩子。”

    此话说完,范不救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那个时先生故意把他丢了出来,你也知道,若是那个人在他的身旁,恐怕天底下没几个人敢惹这个小子。”

    范不救的脸上布满了愁容。

    “可毕竟是他的唯一血脉,万一……”

    赵庆之冷哼一声:“难道就让他在温室里,永远受不到风吹雨淋么?你看看你的大徒弟什么样子,你一把年纪了,难道还没看透么!”

    听到赵庆之提到“大徒弟”三个字,他惭愧的低下了头。

    樊九仙有些无奈的看着这两个人,十几年了,原本无话不谈的好朋友,现在一见面就没个好脸色。

    樊九仙生怕两人吵了起来,立马转移话题:“这徐长安真的是他的儿子?可我看这个小子和传闻中道尽风流的那个大人物丝毫不沾边啊。”提到“那个大人物”的时候,樊九仙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崇拜之色。

    赵庆之微微一笑,没有管脸色难看的范不救。

    “虎父无犬子,他还年轻,给他一点时间。”

    樊九仙冷哼一声,还是不能把自己的偶像和徐长安联系起来。

    赵庆之看到樊九仙这副模样,突然正色道:“九丫头你们也知道

    ,将冢就应该是为了这个小家伙而存在的,不过恰恰不巧的是。由于那个人的名声太大,所以许多人都瞄准了这个东西。”

    樊九仙看看柴新桐,叹了一口气:“难怪这个笨家伙死都要帮他,我们要不要也帮他。”

    赵庆之听到这话,也深深叹了一口气:“我此番前来,就是怕丫头你感情用事,夫子庙和那个人什么关系,说难听一点,就算夫子庙为了那个人和圣皇闹开也不足为奇。”

    “可丫头你的身份不行,记住你是护龙卫未来的少主。”

    范不救听到这话不开心的冷哼了一声:“赵庆之啊,你倒是不错啊,一句护龙卫就抹杀了过去么?当年在战场上,不知道谁也是那位的先锋,那位为了救某先锋一个人差点被三万人给围死了。”

    “只是某些大先锋,如今身份是护龙卫统领,就全然忘记以往了。”

    赵庆之听到这话,脸色忽然暗了下来,手上青筋暴起。

    “那位的救命之恩我自然不会忘,我赵某一天是徐家军,一辈子是徐家军!”

    范不救不置可否的冷笑一声。

    赵庆之深吸了一口气,按下了想要暴打范不救一顿的冲动。

    “丫头,你要记住,你的身份不许你相帮。”说着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柴新桐:“包括帮他也算。”

    樊九仙咬了咬嘴唇,不甘心的说道:“难道我们还真要对付他们么?”

    赵庆之轻轻的说道:“不能帮不代表就要敌对啊,圣皇那边我,你爹还有太师都想了办法,圣皇也不会插手此事,不会以朝廷的名义干扰。”

    “不过……”赵庆之顿了顿。

    “不过若是一些皇子以个人名义前来争夺造化,我们不得干预,皇子也不能动用朝廷资源,而且生死有命。”

    樊九仙的脸上全是失望之色,因为她知道有几个皇子乃是天纵之资,若他们来,和朝廷来有什么区别。

    范不救也有些愤愤不平,他才想张口质问赵庆之,赵庆之似乎看透了他们两人的想法。

    “放心,圣皇许诺,所来的皇子,不会超过汇溪境。”

    范不救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些,看向赵庆之的目光也柔和了些。他知道,凭他们三人,劝服圣皇做出这种让步,肯定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

    蜀山。

    掌门人林知南正在承剑峰喝着茶,突然看见一个人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

    瘸子丝毫不客气的坐在了椅子上,轻轻的瞟了一眼茶杯,然后拿起自己的酒壶灌了一大口。

    “不喜欢喝茶也用不着鄙视师兄吧。”林知南笑道。

    瘸子嘿嘿一笑道:“哪敢鄙视师兄,许多人还说‘千秋霸业一壶茶’呢,喝茶的都是大人物,怎么敢鄙视?”

    “有屁快放!”林知南知道自己这个师弟的脾气,若是没什么事,他嘴里哪会有好话。

    瘸子嘿嘿一笑:“我以蜀山的名义,几乎给所有正道的门派发了通告,让他们不许去派汇溪境以上的人去凌安府。”

    林知南拿茶杯的手轻轻一晃。

    “师傅已经走了,我们何必……”

    剩下的话还没说话,瘸子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

    “老子现在是太上长老,老子说了算,老子只是上来通知一下你这个掌门而已!”说完之后,站起来,转身就走。

    林知南握住茶杯的手再晃了两晃,然后长叹了一声。

    “唉!”随即转念一想:“小师弟好像走出心结了,这样也好,随他吧!”想到此处,微微一笑,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第二十二章 卿九的赌约

    当梵九仙在四楼扯着脖子让别人滚上去的时候,徐长安就决定了一件事:一定要等这个女人平静下来再上去。www.uu234.net

    毕竟小童悄悄的告诉过他,小先生和樊掌柜之间有猫腻。猫腻这个词说得很好,让徐长安揣摩了很久。

    当舔着冰糖葫芦的小童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人时,第一反映就是回到四楼报告他的樊姐姐,当徐长安看出他的意图时,眼疾手快,一把把他抱进了二楼的屋里。

    速度之快,惊动了屋里的姑娘和老鸨,他们都被这位客人给吓了一跳。

    当她们看清楚这位客人怀中的人时,更加的惊讶,那老鸨跟了梵九仙很长时间,她一眼就认出了小童,尖叫了一声,夺门而出。

    “你如果再不放开我,并且赔偿我冰糖葫芦的话,我估计待会你要被梵姐姐打。”

    徐长安不置可否,一挥手把屋子内的姑娘给赶了出去。

    “柴新桐怎么样了?”

    他没有理会小童的威胁,一路进来,他可是听说了,那个玉树临风的小夫子衣衫褴褛,满身血迹的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德春楼。

    小童的肩膀有些吃痛,手中的冰糖葫芦一放,掉在了地上。

    徐长安有些抱歉的把小童放开。

    小童看了一眼地上的冰糖葫芦,满脸怨念的说道:“小先生没事,樊姐姐请了个很厉害的医师来了。”

    徐长安听到这话顿时松了一口气,若是柴新桐因为他出了什么事那他可真会良心不安。

    “还有啊,你要救的四个笨蛋,樊姐姐让他们滚回靖安府了,只是那个大和尚死活不肯,说是要留在这里等一个叫徐长安的人,樊姐姐就让他自己滚出去找了。”

    小童说着话,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楼道间传来了紧密的脚步声,徐长安看懂了小童的暗示,立马从窗子下跳了出去。

    小童耷拉着头,被一群杂役拥护着上了四楼。

    打开房门,梵九仙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满脸的无奈,赵庆之也是一脸的苦笑。

    “你可以啊,出去见谁了!”梵九仙问道。

    小童想了想,撒谎并不是他的强项,不过他还是硬着头皮的说道:“小先生的一个朋友,差了小先生不少银两,来打听小先生的情况,听说小先生没事,被吓得跳窗子跑了。”

    范不救努力的憋着笑,而赵庆之则颇为惊奇的看了一样小童,只有梵九仙,满脸的怒容。

    小童看不懂三个人的表情,更加揣测不到三个人的心里。

    “小先生真是的,太仗义,净交些狐朋狗友。”

    梵九仙再也忍不住,一巴掌敷在了小童的脑袋上。

    “你家小先生的狐朋狗友是徐长安是吧?小小年纪就学着撒谎。”

    小童委屈的瘪了瘪嘴。

    梵九仙被这三个男人打败了,一个不还钱,一个只会撒谎,另一个还不敢见面。

    “赵叔,你看……”

    梵九仙的话还没有讲完,赵庆之挥了挥手笑道:“没事,他现在谨慎一些好。”说着走到了窗边,看向了远方。

    ……

    渭城。

    这座小城平静而又自然。

    和往常一样,一到晚上,整座小城便传来了女人们此起彼伏的叫喊声,她们尝试着用高分贝把在说书先生那儿或者花柳巷姑娘们那儿的自家男人的人和魂儿都给喊回来。

    喊不回来的,便直接在路边捡上一根藤条,男人们透过窗子看到自家的女人来了,都老实的捏着自己的耳朵走了出来。

    女人闹一阵,骂几声,实在不高兴便踹上几脚,男人也不敢还手,等到第二天便雨过天晴,该干活的干活,该做饭的做饭。总之,日子还是要一起过的。

    不过这种生活节奏只属于生活在这座小城的夫妻,并不属于独居的男人。

    男人每日教了书便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拿出一本不知名的古卷慢慢研读,若是时间实在难熬,他便会朝着那间空屋子看去。

    “也不知道那个臭小子怎么样了?”

    他背着双手,走出了屋子,抬头看向天空。

    即便天气再不好,他也能清楚的感知到星象的运行,虽然这方面的能力比不上天机阁的那几个老变态,不过在当世也没几个人比他更精通此道。

    所有的一切都朝着他所希望的方向变化,不过有些事他觉得还是有必要警告一下。

    “好像有个老不死的差我个人情。”他总是这样,需要用到别人时,总能记得别人差他的人情。

    他想了想,走回了屋里,写了一张纸条,走到了平日他教书的竹林里,找到了那块石头,把那张纸条压在了下面。

    接下来的事自然会有人去准备。

    他悠闲的散着步,一路上遇到不少被女人揪着耳朵的男人。

    男人看见他,都会打开女人的手,女人看见他也立即变得淑女起来,夫妻两朝着他鞠了一躬:“时先生,又出来散步啊?”

    ……

    将冢的开启没有对魔道造成任何的影响。

    似乎他们还没从圣主被生擒的悲伤中走出来,虽然有不少的小势力蠢蠢欲动,想趁圣主没在大施拳脚,可通常的结果就是被两湖三洞的人无情镇压。

    况洪渊因为在蜀山的表现,圣主不在的情况下,他的话语权更加重了些。

    他的意见就连圣山的几位长老都要认真的讨论。

    虽然经常意见相左,可他还是尽量的尊重圣山。

    只是这一次,半截身子快要进土的老家伙给了他一条死命令。

    “汇溪境之上的人不准掺合将冢之事。”

    这件事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可老人家有了指示,他也只能尽量的完成。

    让他没想到是,圣山的太上长老听到他的提议,居然无比的赞同,这是自圣主被抓后,天渊湖和圣山第一次这么愉快的达成了共识。

    不过听到这个消息最难受的是卿九。

    他作为圣山的圣子,圣物的拥有者,本来应该带着几个魔道长老大摇大摆的取走机缘,可让他没想到是,一条命令下来,他只能带着几个小厮前行。

    不过他也没有办法,只能用求助的目光看了一眼身旁的水恨生。

    水恨生自然是汇溪境的强者,甚至在汇溪境中都是佼佼者的存在。

    ……

    雨越下越大,寒气也越来越重,似乎这段时间通州的天气才意识到已经到了冬天。

    徐长安背着长剑,怀中抱着小白,走进了酒楼。

    雨滴打在屋檐上的声音颇为规律,让人觉得很沉闷。

    大概所有的剑仙谈重要事情都不喜欢去青楼,更喜欢酒楼。徐长安也挺喜欢这条规矩,不然他估计会被梵掌柜拆骨剥皮。

    靠窗边的桌子上坐着一个白衣人,看起来很年轻的白衣人。可徐长安知道,这人是个老妖怪。

    “来了?”卿九淡淡的开口,仿佛和一个许久没见的老朋友打招呼。

    徐长安点了点头,拿下滴

    着水的蓑衣,把斗笠竖在了一旁,也坐了下来。

    这一切,就像是两个老友一般。

    卿九慢慢的喝了一口茶,杯壁上结了氤氲雾气,他就低着头,盯着茶杯,没有抬头。

    “听说你是天才,可惜的是,被蜀山赶了出来。你知道的,人一旦上了年纪,只会有两种心境。”

    徐长安看着他手中的茶杯没有搭话。

    “要么世事皆看透,要么就执念成魔。往往前者成为了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后者却被人们常说老而不死是为贼。”

    卿九晃了晃茶杯,雾气散开。

    “可年轻的时候没追逐到的东西,老了追逐一下又怎么了?没得到的东西,不是应该鼓励我们去追寻么?”

    卿九抬起了眼,盯着徐长安,一字一顿的道:“比如你的血!”

    “你不是喝过了?”徐长安反问了一句。

    卿九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还记得当日喝下徐长安的血,浑身的血液便如同被煮沸一般。

    “强者永远能压制弱者,可弱者不可能一辈子都是弱者。”

    卿九转过头,看了身后的桌子一眼。

    徐长安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一袭黑衣,面容清秀的年轻人正在喝着茶。

    徐长安见过这人两次。

    他知道这人的身份地位和蜀山的夜千树一般。

    他的手心微微出汗,他在计算着能不能逃到德春楼,他知道梵掌柜不简单。

    卿九得意的笑了,不过笑容瞬间凝固了起来。

    徐长安的身后站了一个人,徐长安提起的心放了下来。

    “太上长老让我告诉你,多准备些好酒,听说北蛮的酒很烈。”夜千树淡淡的说道。

    徐长安突然想起了那个一天只知道喝酒的瘸子,声音变得有些哽咽。虽然被赶出了蜀山,可遇到危险的时候,蜀山总是会站在他的身后。

    “好。”

    夜千树听到徐长安的回答之后,也单独找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

    徐长安轻轻的笑了笑:“今天恐怕还是喝不到。”

    卿九狠狠的看了一眼夜千树。

    “要不打个赌吧?”卿九身后传来了声音。

    夜千树颇为诧异的看了一眼水恨生。

    “他们两打一场,互不相帮。”

    夜千树笑着问道:“赌注呢?”

    “他赢了,进入将冢你帮他;他输了,我帮那个小子。”

    卿九猛地转过身来,看着水恨生。

    水恨生没有看卿九,淡淡的说道:“连通窍境中都做不到无敌,你有什么资格要我帮你?”

    卿九听到这话,回过神来:“想来蜀山的大师兄帮我一个魔道圣子也是有趣得很!”

    徐长安忐忑不安,他实在没有把握,经历过的战斗,要么是小白相帮,要么就是身体被别人给用了,自己真真正正的战斗经验却是很少。

    “好,七天后,城外。”他的心跳漏了一拍,听到了最不想听到的一句话。

    ……

    这几日,凌安府多了不少人。

    正邪两道汇溪境及其以下的弟子几乎都涌了进来。

    那个赌约也被传了出去。

    有赌约的地方必然有外围。

    那些弟子或多或少都听说过圣山的新晋圣子,那个几乎在通窍境中无敌的新圣子,那个魔道圣物的主人。

    至于徐长安,好像不认识。

    第二十三章  徐长安的屈辱

第二十三章 赔率和屈辱

    年迈的老先生从袖中抽出了一卷崭新的卷轴,左手死紧紧的握着那卷用上好丝绸制作的卷轴,右手自然下垂。他抬起眼皮看了一眼下面望眼欲穿,伸长了脖子的众人。

    “看什么看,要知道消息,就先给钱。”老先生气鼓鼓的说道。他话音刚落,站在一旁的小厮立马拿了一个盆子出来,叮叮咚咚一阵乱敲,站在下方的众人脸上浮现出一丝怒意,不过立马就收住了,他们可不想让这老头坐地起价。

    他们掏了掏自己的钱袋,拿出了几枚铜钱就欲往里投,那小厮就瞪大了眼睛盯着摸出铜钱那人。

    “这费用打折,消息也会打折哦,到时候所有人血本无归便是你的责任了。”

    眼见得众人的目光围了过来,那人脸上一阵噪红,嘴里嘟囔道:“狗眼儿尖!”愤愤的骂了一句,收回了那几枚铜钱,摸出了一小块银子,往里面一丢,叮咚作响。

    小厮虽然被骂了,可他却不在意,反正只要这些人按照规矩给钱,骂几句就骂几句,若是挨上几句骂就能养家糊口,何乐而不为呢?

    他抬着盆走了一圈,竟收了小半盆的银子,抬着小盆子的双臂已经露出了青筋,腰也往下沉了些,步子也重了些。可他却开心得很,因为他知道,他的赏银就在这里面。

    站在台上的老先生看到这一幕,嘴角咧了开来,那胡须也欢快的飘动了起来。

    小厮朝着老先生点了点头,表示银两已经收齐。老先生眯起了双眼,远远的看了一眼那盆里的银两,心里边泛起了开心的小浪花,心跳都快了几分。

    台下的众人早已不耐烦,开始有了抱怨声。

    他干咳了一声,从袖口中滑出了一柄放大镜,众人心中一凛,自己花了重金的消息终于要公布了。

    老先生拿起了卷轴,一字一句的读道。

    “卿九,云梦禁地山脚村民,百年前被困云梦禁地,十余年前得神秘人所救,后守于云梦山脚。”

    围在屋子里的三四十人听到这话,立马炸开了锅。

    “不会吧,百年前的人了,那实力就不好估计了呢!”立马有人表示疑问。

    “通宝阁多年的老牌子了,他们的消息何曾假过?”

    “可这,传闻至少修为达到很高深的境界才能活上百岁且容颜不发生改变,你们没听说么,那卿九可是长着一副俊俏后生的脸。”

    虽然说这资料引起了一阵阵的小骚动,可却没哟怀疑,毕竟这通宝阁是通州最大的情报机构和盘口。

    这才第一个人的部分资料,就已经引起了一阵阵的骚动,老先生满意的看着众人的反映。

    “那这卿九传闻只是通窍境巅峰,虽然对于我们来说够高了,可完全不能让他青春永驻啊,这是何因?”

    一道声音盖过了所有人小声讨论,整个房间顿时一惊。

    老先生笑意更浓。

    “这个就不是解答的范畴了,如果想知道的更多……”说着下意识的瞟了一眼装满了小半银子的盆。

    众人知道这通宝阁的德行,立马嗤之以鼻。

    “不听了,不听了,接着往下讲,老子们之前的消息都还没听完呢!”

    老先生微微一笑,接着念道:“意外得到一铜制小碗所认可,名字不详,功效不详,据说乃魔道圣山之圣物。”两个不详,这让出钱买消息的他们觉得被这通宝阁给骗了,不过人家通宝阁的势力又岂是他们这种小人物所能够撼动的。

    就此时而言,他们就只能发发牢骚。

    对于下面的小骚动,老先生装作没有听见,继续说道:“接下来是本阁对徐长安的调查。”

    “徐长安,渭城人,年少时为渭城一地痞,喜听书。因擅闯云梦禁地为蜀山大师兄夜千树所救,故带回蜀山,后因天资较低,被蜀山赶出。”

    说到这,老先生低下了头,偷眼瞧着下方他们的反应。

    很显然,所有人都失望了。

    他们以为会是正邪两道新一代弟子的决斗,却没想到是一个天纵之才打一个泼皮无赖。

    老先生看准了时机,轻咳了两声,镇住了场子。

    “接下来说的是战斗经验。”

    “卿九,厚积而薄发,圣主亲传弟子。四个月通窍巅峰,曾为圣山抹平叛乱魔教,蛛母教。此战,以通窍初期修为抹杀蛛母教通窍境中期教主。”

    “以通窍境初期修为战胜天渊湖同代通窍境后期弟子曾明。”

    “以通窍境中期修为抹杀正道天正观通窍境巅峰观主。”

    ……

    随着老先生一条条的念下来,周围的人越听越惊心。

    这卿九不愧是圣山的新一代圣子,所有战绩几乎都是越了一个小境界而取胜。

    他们也是修炼者,也知道其中的差距,初期和中期的差距不是上一个台阶那么简单。

    通窍境中期对战通窍境初期就像弱冠少年打垂髫小童一样,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而这卿九,不仅还手,还抹杀,其战绩不可谓不辉煌。

    “一月前,接下魔道天才弟子水恨生三十招有余。”

    这句话一说,人群如同煮沸了的水一般,炸开了锅。

    “这水恨生据说汇溪境巅峰啊,能够从小宗师手下逃生的人物。”

    “啧啧,虽然说圣主被蜀山给抓了,但我看,以后这魔道至少出两个圣主级的人物。”

    听着周围赞不绝口的夸赞声,老人接着念道。

    “徐长安,传闻通窍境初期。最近战绩,蜀山外门弟子招录,以泼皮无赖的方式骑在女弟子身上,胜;之后被男弟子挑战,四肢上负有铁板,男弟子木剑难以对其造成实质性伤害,故胜。”

    “那两位弟子皆没有进入通窍境。”

    此话说完,下面的人更加的觉得不可思议,这徐长安几乎没有战绩可言,而且取胜皆用了些卑鄙无耻的手段。

    这时候,下面突然有声音问道:“我们买的赔率是以实时赔率为准么?”

    老先生点了点头。

    “现在赔率多少?”还没等老先生回答,底下接着有人说道:“现在卿九圣子一赔二啊,怎么还不如徐长安。”他话还没说完,立马有人吼道:“通宝阁开盘么,我以通窍境回春丹买卿九获胜。”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是一个赚钱的好机会。

    包赚不赔的那种。

    ……

    老先生转身去了后堂,便立马脱了衣服,换上了自己的破袍子,伸出指甲往自己的脸上一抠,慢慢的从脸上撕下了一块皮。

    “嘿嘿,等你们把赔率顶上去,老夫就压徐长安获胜。”他伸出手指算了算。

    “如果我赌赢了,那不就发财了!”

    穿着白色打底衫的通宝阁老先生从厕所里悠悠醒来,他不过上个厕所而已,不知道谁那么缺德一下打晕了自己。

    他拍了拍脑袋,听得外面一阵吵闹,立马跑了出去。

    等他了解完情况之后,脸色一阵阵发白,嘴唇哆嗦个不停,裤裆里传来了湿意。

    他想了想,拿着徐长安的资料,狠下了心,一把撕了卷轴,然后急忙跑了回家,带着家人匆匆离开了这座城。

    到了隔壁的靖安府,他越想越有些不甘,想起了卷轴上记录的情况。

    “徐长安,封灵剑体,手持蜀山神剑焚,疑似蜀山新任太上长老李义山之徒。”咬了咬嘴唇,看着日益渐长的赔率,他走进了赌场!

    ……

    临街的酒楼,人们可以站在街上看到二楼的情况,二楼的客人也能透过围栏看到街上的风土人情。

    卿九的身边站着一个年轻人,看上去年纪和徐长安一般大小。

    卿九坐在了椅子上,对着身旁的说道:“你确定徐长安会听你的?”

    那个人微微鞠躬。

    “您放心,我和徐长安都是从渭城出来的,他和他那个姓时的叔叔最是要好了,只要我们用这条消息威胁他,他一定

    会臣服。”

    卿九满意的点了点头。

    “如果能让徐长安当街给我下跪,以后你就跟我,好处少不了。”那人一听到这话,喜上眉梢。

    徐长安背着长剑,应邀而来。

    他颇为诧异的看了一眼卿九身边的人。

    卿九看着他,眯着眼笑道:“徐长安,决斗在即。我也不想节外生枝,不过我知道了一个关于你。哦,不,你叔叔的消息。你打算用什么来换?”

    徐长安一听到“叔叔”两字,立马紧张起来,他现在最想见的人就是那个古板而固执的教书的时叔。

    不过他毕竟经历了很多,心智也成熟了不少。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卿九没有说话,他旁边的人开口了。

    “你叔叔结婚那晚装死,被一群黑衣人追,然后被迫跳下悬崖。那日我恰好经过,救了起来。之后我正好遇到了卿九少主,所以就……”

    徐长安脸色凝重。

    这个人叫赵华,是渭城的地痞,整天不是偷窥寡妇洗澡,就是欺负小孩子,被徐长安揍过不少次。

    其实赵华也不知道那个时先生的具体情况,更没有救过时叔。他因为在渭城犯了一些事,被人追杀,所以跑了出来。

    他跑出来的时候,时叔已经回到了小巷子里教书。

    他一路上莫名其妙的混进了魔道的小帮派,莫名其妙的就随着魔教的人来到了凌安府。

    当他听说和圣主决斗的是徐长安时,远远的看过一眼,确定这个徐长安就是当初打他的那个徐长安,心思瞬间活络起来。

    于是各大坊间都有了徐长安在渭城时的资料,他也赚了不少钱。

    卿九敏锐的找到了这个人,却意外的发现这个人是徐长安的同乡。

    徐长安知道时叔不简单,可他也不知道时叔具体的修为,不过能在云梦山安排的人,不会差到哪去。

    若是只有赵华一个人这般说,徐长安自然不会相信,不过他身旁多了一个卿九,魔道的高手可是不少。

    徐长安的心里已经信了**分。

    “我时叔怎么样?”

    卿九凑近了他的脸。

    “不付出点什么,我凭什么告诉你。”

    徐长安站在了原地,没有动。卿九的声音轻轻的传进了他的耳朵:“你求我啊,给我跪下,我给你见一眼那个老家伙。”

    徐长安的紧紧的握住了拳头。

    赵华见状,觉得这是表现的好机会,立马走了上去,一脚踹向了徐长安。

    徐长安反手一巴掌,赵华飞了出去,杂碎了几张桌子,一声哀嚎都没哼出来,头一歪,没了动静。

    卿九猛地站了起来,死死的盯着徐长安,然后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了一根黑色的东西。

    那东西才出来,徐长安眼神一凝,心中已经全然相信。

    那把戒尺不知道不知道在他身上留下了多少痕迹,小时候只要他一调皮,这把黑色的戒尺就会打在他的身上,这是时叔贴身的东西。

    “老东西实力不错,三大长老去了才拿下。”卿九把玩着戒尺,笑道:“你给我跪下,我留他性命到我们比试之后。不然,……”说着,他用力掰弯了戒尺。

    “只要我这戒尺一断,老家伙就死了。”

    徐长安没有说话,双膝慢慢的弯了下来。

    卿九看到这个情况,满意的笑了笑。双膝落地,砸出了响声。

    卿九把戒尺丢在了徐长安的脸上,放身大笑,转身便走。

    “本少主暂时饶这个老东西一命。”

    卿九侮辱了徐长安,心情很是不错,突然听到楼板炸裂的身影,回头看了一眼,徐长安狠狠的一拳砸碎了木质楼板。

    “把那个偷儿带走,没想到他偷的这把尺子这么有用。记住严加询问,一定要知道徐长安以前的更多情况,还有,派人去渭城调查那个老家伙,能抓到最好。”卿九的眼神一凛。

    当徐长安下跪求饶的消息传出去时,各大赌场,地下盘口的赔率再度飞涨!

第二十四章 霜试

    雨声越来越大,让空旷的阁楼显得格外的寂寥。www.uu234.net

    徐长安的身后响起了脚步声。

    “有些事情仔细一想便很好辨认真伪。”

    夜千树的声音传到了徐长安的耳朵里。

    “如果那位前辈是能自由出入云梦禁地的话,你大可不必担心,要抓住一个宗师级的高手不容易。”

    说完之后,徐长安身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

    柴新桐醒了过来。

    德春楼的窗口总有一种特别的魔力。

    那些楼里的姑娘遇到闲暇的下午便会用几个软凳搭起来,把修长的腿搭在凳子上,偶尔从仰出头去看看楼外的世界。

    德春楼的老板之前也喜欢,不过她并没有慵懒的坐在午后,而是喜欢在午夜之后一个人静静的呆在窗前,心里面不知道想着什么。

    想着,德春楼暂时的老板也喜欢这样,放一个椅子在窗前,不时的朝窗外看去。

    “她说她去哪儿了么?”柴新桐淡淡的问道,听不出话里的喜怒哀乐。

    小童舔着手里的冰糖葫芦,含糊不清的说道:“樊掌柜的好像有事,在你没醒来 之前就和一个伯伯走了。”

    “还有啊,你应该庆幸,要不然一醒来就有人找你要钱,想想就难受,你可是答应要给人家再修几座德春楼的人。况且,人家这次可是花了大价钱才请来了一个老神医帮你治伤的。如果我是你……”小童顿了顿,接着说道:“如果我是你,我就以身相许了。”

    柴新桐没有动静。

    小童往前探了探脑袋,想看清柴新桐此时的表情。

    眼见得小童稍微有些靠近,柴新桐一把扯过了小童,夺走了小童手里的冰糖葫芦。

    “吃了这么久的冰糖葫芦,嘴还不甜,白吃了。”说着往外一扔。

    小童泪眼汪汪,委屈极了。

    这时候,一个干瘪老头走了进来,看到小童委屈的样子,胡子一翘,怒骂道:“臭小子,你信不信我把你给丢出去。”

    柴新桐转过了头,似笑非笑:“这是德春楼,我是代掌柜。”

    范不救一时气结。

    “小童乖,师傅给你再给你买,以后你和师傅回到山里去,什么都有。”

    柴新桐眼睛一瞪。

    “老头,说清楚,谁和你回山,你是谁的师傅?”

    范不救头疼得紧,他原本以为这个小子醒来以后会很轻易的让小童拜自己为师,毕竟天下间想拜自己为师的人不知道多少,倘若真要算,估计能从通州排到了长安。

    可这个小子,柴油不进,说上两句便要杵着拐杖过来打自己。

    要不是这小子被包裹得严严实实,他真的不怀疑柴新桐会直接动手。

    “你要怎么办才能让他拜我为师?你们想必这知道,他丹田里天生的那一簇青色的火,不修行我这一脉就有些可惜了。”

    柴新桐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

    “你愿意教就教呗,没人拦着你。不过他仍然是我夫子庙的人,他的师父也只有夫子庙里的人有资格当。”

    范不救的脸纠结成了一块,他一把抱过了小童:“走,爷爷带你买冰糖葫芦去!”说完还炫耀似的看了一眼柴新桐。

    ……

    通州的冬天百年罕见的来得晚,若是换做了其它年头,只怕早已白雪皑皑一片,覆盖了整个北蛮,整个通州,包括通州以南的小城镇。

    对于这种天气,可乐坏了通州和圣朝的人民,特别是居于高位之上,运筹帷幄的庙堂贤士,当然还有守在北蛮与通州交界处镇蛮府的那些士兵。

    若是往年,大雪纷纷扬扬而下,掩护了前行的雪狼骑。那一群骑着雪狼的士兵混在了皑皑白雪之中,每一次南下都能取到不俗的战果。

    长安城里兵部那些幕僚们难得的过了一个畅快的冬天,他们不用被兵部侍郎催着拿出各种解决的方案,也不用被许镇武大将军指着鼻子大骂废物,这是一个不错的冬天。

    那些幕僚每次被骂,都恨不得把头埋在了地里。可这北蛮雪狼骑,天下间赫赫有名的铁骑,再怎么逼他们也没有用啊,百年来都没有办法解决的铁骑,就算再逼他们上百年也没有用啊!有些时候,他们被骂得甚至希望自己能够亲身上场,大不了被那小马驹一般大小的雪狼一口咬死,也不用被那些穿着锦缎,吃着珍馐,把玩着玉器的大人物们各种羞辱。

    赵之吏就是众多幕僚中的一个,往年他也被骂的狗血淋头。被那些达官贵人一骂,似乎不含羞上吊而死都有些对不起列祖列宗。

    可今年却是大不同,他提出了一个具有建设性的建议。

    钦天监的大人物们经过了推算,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再过半个月,这迟到的大雪将会降临,到时候不止是北蛮和通州,也许这长安都会白茫茫的一片。

    这个消息无疑给那些得到稍微喘息的兵部幕僚们当头棒喝。

    他们开始紧张了起来,被那些大人物们骂一顿是小,可若是镇蛮府那边当真出了什么事,朝廷为了安抚许镇武大将军,送上他们几个“庸才”的头颅也不是不可能。

    在这个时候,这个叫赵之吏的幕僚悄悄的进了钦天监,请了当值官员们一顿酒,从中得到了一个消息。

    约莫七天后开始降霜,降霜便是为了迎接一个月后的大雪,本来这等小事没人注意到,大雪都要来了,小小的霜怕个什么?

    可他却根据降霜的时间,策划了一场大雪之前的偷袭。

    这么多年以来,圣朝都是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北蛮的骑兵行如疾风,快如闪电,所到之处,粮食女人掠夺一空,还没等大军来到,镇子便已然只剩下些老弱病残。

    似乎被欺压成为了一种习惯。

    可这次,居然有一个幕僚想出了这么一个方案,趁着大雪之前反攻,而且也是用小股的骑兵,这个方案让长安城的权贵扬眉吐气,有一种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快感。

    很快这个方案从兵部报了上去,经过了各个部门的审批,最终居然连夫子庙都认可了这次行动。

    许镇武作为朝廷派去镇蛮府的大将军,本来对远在万里之外

    的长安城里那些纸上谈兵的幕僚们的建议从来都不正眼相看,却没想到的是,这一次,许镇武大将军认同了这次行动,还亲自赐名“霜试”。

    赵之吏也能在长安城里的幕僚和达官贵人们面前抬头挺胸,昂首阔步了。

    皇宫。

    二皇子听说镇蛮府马上要有大行动,心思活络了起来。

    支持自己的靖安王之前被调去协助许镇武,也不知道他那边情况如何,若是能够得到许镇武大将军的支持,那自己和皇兄便有了掰一掰手腕的力量了。

    即便得不到许镇武,想办法把靖安王给拉回来,也能让他不像现在这样被动。

    身边的小太监是他的心腹,经常会给他出一些不错的主意。

    “殿下,何不向圣皇禀告前去查探将冢,然后借此运些粮食武器过去,若是能成,只怕许镇武大将军也会对殿下另眼相看。”

    二皇子一听,心思活络了起来,可他马上犯了愁。

    “父皇说过,汇溪境以上不许去,为了和皇兄有一战之力,我前些时日才强行把修为提到了游野境。”

    小太监神秘一笑。

    “丹房不是有那种为夯实基础,降低人修为的丹药么,殿下以基础不稳向圣皇求药,陛下不会不同意。”

    二皇子听到这话,猛然惊醒。

    柴新桐杵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回了竹林里。

    自从那日说了范不救几句,这老头便没为自己换过药,不过他的伤势已经好了七七八八,一些小问题,单凭他的身体素质也能够自行恢复。

    风声响起,片片竹叶落下,剑光闪过,一大片竹子应声而倒。

    竹叶飞舞,宛如漫天雪花洒落,一青衣少年,手持长剑,迎风而立。

    柴新桐没有心情看这幅图画,他的眼中只剩下了那倒下的一排排竹子。

    “这要编多少竹篓才能和师父交差啊!”

    虽然心在滴血,他依旧在嘴角扯出了难看的笑容。

    徐长安收起了长剑,走了过来。他没有说话,上下打量着柴新桐,然后双手抱住了柴新桐的双肩,眼睛有些湿润:“没事就好。”

    柴新桐有些不习惯,急忙打开他的手:“你给我注意点,我现在是樊老板的人了,别对我动手动脚的,况且我不喜欢男人。”

    听到这话,徐长安含着泪花笑出了声。

    柴新桐面色突然凝重了起来。

    “我听说了,再过几日,你有一场比试。”说完,他扬起了头。“师父曾经有过来信,要我教你浩然正气。”

    徐长安才想说话,柴新桐立马伸手制止。

    “你没权利拒绝,这是我的任务。”看着还在杵着拐杖,浑身包的严严实实的柴新桐,徐长安点了点头。

    他有很多疑问和不解,可他知道,现在不是询问的时候。

    “那我应该做什么?”

    柴新桐神秘一笑:“编竹篓,看书。最后一天我自然会来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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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少年和雪

    应着柴新桐的要求,徐长安很快的编好了几个竹篓,兴许是觉得竹篓编得有些乏,他还编了不少的背篓和簸箕。www.uu234.net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那个懒得生活的教书先生,除了带着他逃命,生活上的琐事便由他完成,别说编几个竹篓,就是让他再建一座竹楼出来,难度也不是太大。

    想了起那个不言苟笑的先生,徐长安神色一暗。

    虽然夜千树说过,他自己也觉得时叔不简单。

    可若是真正关心一个人时候,你就会觉得那个人一无是处,就是打个喷嚏都能把自己噎着。

    徐长安就是如此,有些答案明明知道,却无法不去想更坏的可能。

    他甩了甩头,决定强迫自己别去想这些事。看向了那一排排的竹篓,背篓和簸箕。他觉得肯定是自己编得不够,便立马拿起了竹条,继续工作了起来。

    第二天,裹得严严实实的柴新桐在小童的搀扶下到了竹楼,当他们看到那一排排的竹篓和簸箕都瞪大了眼睛。

    “小先生,我们夫子庙是打算改行了么?”小童双目呆滞,轻轻的碰了碰身边的柴新桐。

    柴新桐干燥且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他估摸着徐长安同自己一般,能够把竹条拿得趁手就不错了,没想到啊!

    他猛地一跺脚:“徐长安,你是打算改行么!”

    若是让那个老东西回来看到这么多的竹篓和空旷的竹林,非把他的皮给剥了不可。

    ……

    北蛮,大风呼啸而过,甚至有连草皮都要掀起来的架势,就和进入圣朝的北蛮人一般。

    不过北蛮的内部却相对的祥和,若是大风将至,他们见着了势头,几家人便积极的联合起来,我家去找个好地方打帐篷,你家去把牲口赶到避风处,大家齐心协力,等到大风来的时候,便可以坐在了厚厚的毛毡打造的帐篷里,喝着马奶酒,男人们盯着微红的脸,拍着手,为女人和小孩们的歌唱而感到高兴。

    这也是他们幸福的时刻之一。

    大风到来,不久之后便是要降雪,这是北蛮人的常识。

    一行人,约莫四五十,精神奕奕,穿着短袖的毛毡,马背上挎着大弓。这些精壮的汉子围着一个男人,一个纤瘦的男人,他抿起猩红纤薄的嘴唇,冷眼看着这些汉子。

    “殿下,我朔风部的公子想请殿下一聚。”

    被尊称为“殿下”的纤瘦男子手悄悄的往下移,摸到了那柄精钢打制的短刀。

    短刀样式精致小巧,连上刀柄也不过半臂之长,刀柄上有一个小小的山峰标志。但凡是识货的人,都知道这东西只要有了那个标志便不再是凡铁。圣朝南部铁剑山里出来的东西,就是到了北蛮,除了样式有些不讨北蛮汉子所喜之外,其余方面就算是北蛮最厉害的铁匠看到也自叹不如。

    那些精壮的汉子看到“殿下”的这个动作,立马架起了长弓,上好的弓臂在那些汉子的拉扯之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弓弦也被拉得满满的,犹如满月。

    面对着殿下,要么就是出手比他快,要么就是倒在地上。

    年轻纤瘦的殿下似乎身体有些不适,放下手中的缰绳,从怀里掏出了一块上好的丝绸锦帕,捂住了嘴,轻轻的咳了咳,蹙起了眉头,看着锦帕上的一抹猩红。

    箭离弦之声传出,带起了一阵风声,单听风声便可知道那些利箭劲道之大。

    年轻的殿下足尖轻点,高高跃起,躲过了所有的箭矢,刀光一寒,一道巨大的刀气喷薄而出,那些全身精壮肌肉的汉子都拉不断的长弓,被这个看似柔弱的殿下轻轻一斩,所有的弓便都成了柴禾。

    刀光才出,殿下漂亮的翻腕收刀,然后转身骑在马背上,动作漂亮至极,甚至连身上厚厚的白色袍子都未曾被风吹起过。

    那四五十骑看见就一瞬间所有人手中的长弓断成两截,心中都一凉,看来这位殿下并不似传闻中的那般柔弱。

    他们不是笨蛋,为首一人伸起了左臂,轻轻一挥,所有人都慢慢的往后退。

    殿下轻声一哼,拔刀,出鞘,收刀一气呵成,一条左臂从空中落下。

    领头之人的面色从凝重变成了惊恐。

    远处马蹄声传来,这四五十骑咬了咬牙,转身迎敌。

    现在的他们就像是一群羊围住了一头狼王,显得可笑之极,而且外面还围了一层狼。

    他们杀不了狼王,唯一的出路,便是突围。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雨,长刀碰到骨头的声音不断传来,还伴随着哀嚎,那些马儿的身上也溅了不少的血迹,甚至就连马蹄都被鲜血给染红了。

    “哥哥。”一个少年带着铁骑围了过来,不同的是,那些人骑的不是马,而是马驹大小,浑身雪白的狼。

    虚弱的殿下轻轻的抚了抚弟弟的头顶。

    那么多年来,这么大的部落,只有弟弟和自己两人苦苦支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没了,这个弟弟见一眼少一眼,多见一次,他都喜欢摸摸弟弟的头顶,就算弟弟现在已经比他高了。

    穿着皮袄,露出手臂的弟弟紧紧的握着稍微有些颤抖的手。

    “哥,你又用那种力量了么?不是说……”

    弟弟还没说话,就被哥哥伸手打断了。哥哥羡慕的看了一眼自己身材魁梧的弟弟,再看看裹得严严实实的自己,叹了一口气道:“我虽然多用一次便少活一些时日,可能看到咱们硕和部能够多撑些时日,也是值得的。”

    哥哥看着远方,呢喃道:“我们还要等阿爸和阿妈回来呢!”

    弟弟也看向远方,然后收回了目光,心疼的看了一眼哥哥。

    “你真的要去通州么?”

    哥哥看着弟弟,帮他整理了一下皮袄,轻轻的抱了抱他:“阿爸和阿妈为了我和那个人去找传说中的东西去了,这么多年了,我宁愿多陪伴你和阿妈还有阿爸,也不愿活很久。”

    他放开了弟弟,看着远方淡淡的说道:“活了那么久,又有什么意义呢?”

    弟弟紧紧的握住了哥哥的手。

    “凌安府那边有那个人留下的东西,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消息。”

    “我走了之后,总要有阿爸阿妈来陪你啊,我的弟弟。”哥哥的声音很小,轻不可闻。

    ……

    柴新桐看着那些竹篓头痛,同时看着抱着书睡觉的徐长安头也痛。

    照徐长安这种看上一分钟便倒头大睡的德行。就是看上十辈子也不会明白个中真意,更别说练出什么浩然正气。

    他想了想,使唤小童去了一趟德春楼

    小童最近有人疼了,柴新桐的话也不大好使了,还是柴新桐掏出了几枚铜钱让他去买冰糖葫芦,他才哼着歌谣,蹦蹦跳跳的进了城。

    要不是柴新桐行动不便,非得拧着他的耳朵转上几圈。

    睡得正香的徐长安猛地被藤条惊醒。

    柴新桐躺在椅子上拿着藤条,一个干瘪的老头双目放光,拿着银针就要往徐长安身上戳。

    徐长安看到范不救,猛地蹿了起来。

    在渭城他看到那些江湖郎中就是这般拿着银针对着老头一阵猛戳,把老头戳得满嘴泡沫,半身不遂。自此之后,银针这个东西能避免则避免。

    看着蹿出门的徐长安,范不救的脸上全是兴奋之色。

    “小子,你这里有趣的人多得很嘛!”

    柴新桐一脸的无奈:“我让你来是训练他的,不是当你的试验品的。”

    范不救胡子一吹:“他这种特殊的体质,最近百年,甚至千年以来,除了蜀山的李义山外,就只有他了。待我施上几针,就是立马成大宗师都不好说。”

    柴新桐的脸沉了下来。

    若真一下子解开了徐长安身上的封印,那徐长安还是徐长安吗?作为医仙,这点肯定是知道的,他完完全全拿徐长安再开玩笑。

    “小童,送客!”

    看到自家小先生生气了,小童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范不救脸上挂不住,也知道自己兴奋得过了头,期期艾艾的说道:“我错了嘛,我不胡搞的。我保证,若是我胡搞,一身医术就此失传。”说着举起了三根手指头。

    柴新桐的脸色终于好了些。

    不过徐长安的苦日子就来了,小白卧在柴新桐的腿上,它吃了蛇胆之后,便异常的嗜睡。

    一柄小剑每次都从不同的方位刺来,徐长安的身上已经有了不少的血痕,不过这只是暂时的,等训练完毕,范不救抹上药。第二天便会结痂,当然,也会再出现伤口。

    小童捂住了双眼,不忍心再看每天满身伤痕的徐长安,柴新桐抱着小白,笑意盈盈:“你知道了吧,有一个会医术的剑仙师父是多么的恐怖。”小童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脯,一副侥幸逃生的样子。

    范不救顿时停下了飞剑,怒吼道:“臭小子,你再这样,老子不训了!”

    “不训就不训,有你这么训的么?你看看他成什么样了。”

    一道清脆的女声传来。

    一道紫色的身影站在了竹林内,手里握着一条新的长鞭,精致的脸上布满了掩藏不住的怒意。

    范不救一看到女孩,嘴中啧啧称奇。不过当他看到鞭子上那个女人特有的标志之后,所有的心思便都没了。

    徐长安看到了女孩,立马迎了上去。

    “你怎么来了?”

    蜀山的人马早已经到了,除了夜千树师兄,他也见过了不少的师兄们。

    汪紫涵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听说这里要下雪了,我想来看看雪。”说完之后,俏脸微红。

    ……

    范不救站在了柴新桐的身旁,看着竹林中的一对璧人,似乎想起了当初那个女人对自己的态度,叹了一口气道:“要是当年有人陪愿意陪老子看雪,老子还修什么仙,学什么医!”

第二十六章 我叫苏青 是一名刀客

    官道上的路有些泥泞,一到冬季便是如此。www.uu234.net

    穿着白色的貂裘,脖子上吊着一个小玉坠,脖颈上围着一块褐色的围脖,毛发柔顺光滑,一看便知道是好货色。

    手如纤葱,若只是看手,一定会以为这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姑娘。

    他长得确实清秀,不过那一弯细眉总是蹙着,手上戴着一个黄澄澄的戒指,手里的缰绳放得很松。

    应该这么说,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一种慵懒之意。

    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他自己都数不清因为这副柔弱的长相和华贵的衣着被围了多少次。

    周围十余人,他们没有制作精良的武器,他们没有精致的铠甲,有几人脚上还穿着破草鞋,手上还拿着菜刀,脸上脏兮兮的,且骨瘦如柴。

    他无可奈何的笑了笑,看着他们闪躲的眼神挺直了身体,抿了抿猩红而纤薄的嘴唇。

    “你们确定要打劫我?”他收起了笑容,正色道。

    一群人围着他,不停的往后退,领头的一个咽了咽口水,最终还是鼓起了勇气往前踏了一步:“对……对!”他说话都有些打颤且结巴。

    他有些气又有些好笑。

    “你们为什么选中了我?”

    为首的一个紧紧的握住了菜刀:“因为你有钱!”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没了结巴,钱那个字咬得特别重。

    “不是因为我瘦弱?”他似乎很想确认这个问题。

    “不是,我们看见有钱的就抢,打不过就跑,没钱的就是再瘦弱我们都不抢。”

    他听到这话,点了点头,然后随手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锦袋丢了过去,落在了地上,白花花的一片碎银子。

    那群“劫匪”看到了银子一拥而上,很快地上只剩下些凌乱的脚印和手爪印。

    他勒住了马头,准备前行,却又被拦住了。

    “你还要怎么样?”

    那人抱了抱拳:“恩公误会了,在下钱老三,多谢恩公。若恩公不嫌弃,以后若是趋驰处,我等兄弟数十人必将效犬马之劳。”

    他饶有趣味的笑了笑:“就因为我给了你们这些对我来说微不足道的银子?”

    钱老三低下了头,声音有些哽咽。

    “也许这些银子对于您来说微不足道,可对于我们来说,却是救命的钱。”

    钱老三挥了挥手,十余人从侧面让出了一条路,一人多高的枯草堆中陆陆续续走出了四五十号人。

    一群女人和孩子,蓬头垢面,只有骨架子撑着身子。

    “这是你们的家眷?”

    钱老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们当年是镇蛮府的士兵,几年前抵抗蛮兵,我们小队被要求断后,二十余人的小队,就剩下我们这些人了。”

    “而这些人就是为了掩护我们牺牲了的兄弟们的家人。之后镇蛮府不接纳我们,我们便只能做了流寇。”

    “他们的亲人就是我们的亲人。”钱老三转头看向了他们,目光柔和。

    他看着这群人,衣服破破烂烂,哪里还有一点士兵的样子。

    “所以你们老弱病残不抢,抢富人又打不过人家护卫,就成了这副样子?”

    钱老三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他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了一把银票,这次没有洒。而是弯

    了腰,递了过去。

    钱老三有些不知所措。

    他直起了腰,朗声道:“钱老三!”

    这种喊声钱老三好久没有听到过了,当年百夫长也是喜欢这样子叫他,眼泪珠子在眼眶中打转,所有人腰杆挺得笔直。

    “安抚好家人之后,归队!”他再次把银票递了过去。

    钱老三单膝下跪,接过了银票。

    他勒着马头,慢慢的前行。

    钱老三抬起了头,看着他的背影,大声的喊道:“将军,我们何处归队。”

    “安顿好之后,凌安府城外寻我。”他随即转头一笑道:“其实我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将军,我叫苏青,是一名刀客。”

    ……

    自从汪紫涵来了之后,徐长安的日子轻松了不少,每当范不救下手重了些,汪紫涵便嘟起了嘴。

    范不救并不是怕这个小丫头。

    只是他想知道那个恶毒女人的近况,虽然他也知道当年那个恶毒的女人喜欢裴家的小白脸,可他却没有任何的办法。

    长得没人家帅,比剑也比不过人家,唯一强的便是,自己的医术乃是一绝。

    可如果你强到了一定的境界,那就不需要医师了。

    当年的她和她师父一样的高傲,别人奉若上宾的医师,在她们眼里,如同蝼蚁。

    骄傲如她。

    范不救就觉得自己贱,觉得天下间的男人都贱,即便没了希望,也会拼了命去想了解那个对他不屑一顾的女人,那个女人的一点一滴,那个女人的日常起居。

    可这又有什么用呢?不过他乐在其中。

    他对汪紫涵比对小童更加的上心,小童搬了个小凳子,坐在了柴新桐的身旁,杵着脸看着为汪紫涵端茶送水的范不救。

    柴新桐看着范不救,幽幽的说道:“你看啊,徒弟从来没有女人重要。”

    小童认真的点了点头。

    竹林外传来了敲碗的声音,三声轻,三声重。

    柴新桐对小童使了眼色,小童会意,立马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小童回来了,附这柴新桐的耳朵,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见柴新桐面色凝重,打断了练剑的徐长安。

    “快,三十里外,有一个使刀的好手正在追杀王小明。”

    听到这话 ,徐长安如同离弦之箭冲了出去,汪紫涵才想追出去,却立马被范不救拦了下来。

    自打柴新桐和徐长安救人回来之后,王小明便没了踪迹,他只是在竹楼内留了一封书信,没想到再次听到关于他的消息,却是他又被人追杀了。

    徐长安一路急奔,终于看到了一道白色的身影坐在了马背上,前面一个狼狈的身影跌跌撞撞,想努力摆脱身后那悠闲的马蹄。

    王小明看到身前的人顿时大喜,站了起来。

    那人很不高兴,眉头皱成了一团,实在是因为才到这通州便遇到了不少事。

    在他以前的世界里,看到不痛快的人,那就长刀所指;看到不喜欢的人,不看便是;若是兄弟之间遇到隔阂,那打一架就好。

    北蛮的地界上,从来只有国仇家恨,个人的恩怨,看不惯那就喝酒,出刀,见血。等酒劲过了,看着刀上的血,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北蛮人好便是好,不好

    便是不好,他们的世界很简单。

    他在北蛮就听说过中原人的复杂。

    他不知道复杂该怎么形容人,直到他遇到了钱老三。

    打家劫舍是好么?不好。可他却从不欺负别人,这便好。可富人就应该受欺负么?这便又是不好。可这烈士遗孀没人照顾,他此举又乃是重情重义。

    他也不知道中原还有多少类似于钱老三的人,所以他也分辨不出来,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所以,要不是看到王小明吸人血,他也不敢轻易的出刀。

    莫非这中原已经复杂到吸人血都是好的了?

    徐长安走了上来,**的胳膊上满是伤痕,手里拿着焚。

    “这人是好还是坏?”还未等徐长安张口,对面率先发问。

    徐长安听到这话一愣,他沉默了,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吸人血算好人么?”穿着白色貂裘的孱弱公子再次发问。

    徐长安摇了摇头。

    骑在马背上的孱弱公子举起了刀,刀上寒芒乍现。

    “等下!”徐长安制止了他。

    白衣公子似乎有些不解,还有些生气:“既然你知道不是好人,为什么还有救他。”

    “若是被逼的坏人呢?”徐长安不知道怎么和这个公子哥交流,只能无力的问道。

    “那也是坏人。”

    徐长安没辙了,有些事情不是讲道理就能讲通的,红色的长剑上闪着红色的光芒。

    剑气迸发而出,马蹄前出现了一条沟,烟尘顿时四起,漫过了马的小腿。

    “你们都这么不讲道理的么?”看着徐长安慢慢的扶起虚弱的王小明,他并没有被这一剑吓到。

    徐长安没法辩解,只能低着头,他能做的只是不理会,扶起了王小明,转身就走。

    他猛地转过头去,长剑一挥,化解了那道刀气。

    “我叫苏青,是一名刀客。”他站在了地上,那匹马儿似乎是知道将会有一场恶战,躲得远远的。

    “我学刀的师傅来自于长安,他和我说过,使用刀的人,便该有一股精气神儿,看见不对的事就该管管。”

    苏青身上的气势陡然一变,一股子正气从身上流淌而出,徐长安在柴新桐的身上也曾感受过这种气息。

    此时的苏青,哪里还像一个孱弱多病的公子哥。

    他是一匹来自草原的狼。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站着,一人没有挥刀,另外一人也没有舞剑。可两人的中间却突然炸开,两人都往后退了一步,吐了一口血。

    “好刀!”

    “好剑!”

    徐长安缓缓的转动手中的长剑,剑芒转变成了金色,一股浩大的佛道气息从剑上传了出来。

    苏青紧紧的盯着徐长安,他想知道一个用佛道功法的人,怎么会去庇护一个恶人?

    他知道自己的浩然正气,刚猛异常。若不是浩然正气的原因,他的身体也不会弱得那么厉害。

    那个来自长安的刀客曾经告诉过他,除了皇家的龙皇功,这浩然正气便是天下间第二刚猛的功法,除了佛家的一些功法外,便无人敢撄其锋芒,往日没多少人能够接住他几刀,没想到今日,有了棋逢对手之感。

    顿时胸中豪气万丈,再次重申道:“记住我,我叫苏青,是一名刀客,也是送你最后一程的人!”

第二十七章 何人懂我凄苦?

    徐长安看着叫做苏青的白衣刀客,苏青也看着他,四目相接,就连空气都似乎变得炙热起来。www.uu234.net

    火红色的大剑,泛着寒光的短刀。

    苏青抿了抿猩红的嘴唇,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有一丝妖异之感,仿佛他才像是吸人血之人。

    用刀的老手都不会先出刀,特别是短刀。老话说得好:“一寸长,一寸强。”可这短刀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对用刀者的要求也很高。

    用短刀的人一般都灵动飘逸,他们要在别人出剑或者出刀之后,在那剑光火石的一瞬间,找到对手的弱点,利用灵动飘逸的身法,欺身而上,从而战胜对手。

    长刀如猛虎下山,短刀如毒蛇出洞。

    天下习武之人皆知道的道理。

    短刀注重灵活多变,与人缠斗之时,看准机会,一击即中。

    可这苏青的短刀却大大不同,大开大合,仿佛他手中的不是短刀,而是一柄巨剑。

    刀剑相交的声音不绝于耳,两人皆腾空而起,苏青短刀随身而动,犹如一个剑尖上的优雅舞者,长剑每次都离他的身体不过一两寸,可他却游刃有余,丝毫不慌。

    他足尖轻点剑尖,然后高高跃起,双手握住短刀,举过头顶,刀气纵横,一斩而下。

    徐长安身形一矮,长剑抵住了刀芒,双脚硬生生的下限寸许。

    他吐出了了一口血沫,笑了笑。

    “我之前听一个瘸子说过,这天下间的短刀,除了当年夫子庙走出来的弃徒齐凤甲外,其余的都上不得台面,小家子气。今日看来,你这短刀气势恢宏浩大,大气,除了齐凤甲老先生外,假以时日,天下短刀之最有你一席。”

    徐长安近日被范不救打的憋屈,今日遇到这么好的一个对手,又岂会有惧意?

    他要把近些天憋的气,全部都发出来。

    “我有一剑,也不输你短刀!且看!”

    徐长安缓缓的举起重剑,缓缓往前踏去,每一踏,隐隐有风雷之声。

    徐长安长剑横胸,往前一扫,宛如平地一声惊雷,一道宏大的剑气扫了过去。

    凭徐长安缓慢的招式,原本苏青能够轻巧的躲开。可身为一个刀客的尊严,特别是徐长安提到那个名字之后,他选择了硬憾!

    苏青往后退了几步,抹了抹嘴角的血迹:“好剑法!我曾听闻南部有一山,叫做铁剑山。”苏青没有说完,盯着徐长安的脸。

    徐长安想起了瘸子的叮嘱,让他千万不要乱认为别派弟子。

    他摇了摇头,打定了主意要混淆这刀客的视听,笑了笑:“那你且看我这一剑,又是来自于何地?”

    说罢之后,焚静静的悬浮于徐长安的身前,徐长安手捏剑诀,往两边一拨,顿时周身出现四五把焚,围着他不停的转动。

    “御剑诀?”苏青有些惊讶,之前硬生生受了徐长安一剑,此时也不敢托大,短刀横胸,侧身而立,蓄势待发。

    徐长安脑袋一阵晕眩,周身剑影不稳,有摇摇欲坠之势。

    胸口一凉,一股奇异的力量从胸前的玉佩上传了过来,徐长安精神一震!

    不远处随着柴新桐等人慢慢赶来的小白就在那一瞬间,躁动不安,伸长了脖子嚎叫!

    柴新桐等人见状,立即加快了速度。

    “御剑诀!”

    “浩然正气!”

    声大喝,刀光和剑影相互碰撞,激起了一串串的火光。最终,刀剑相交,相持不下。

    徐长安憋足了劲,脸色涨得通红;苏青的也卯足了力,脸色却越发的苍白。

    “够了!”一阵清脆之音传来,一柄刀断做两截,最终落在地上。

    刀自然不是苏青的。

    浑身血痕的王小明站了起来,嘴里还有不少的草,双目通红,肿得可怕。

    “你们够了!”他此时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量,拼命的揪着自己的头发,头皮上渗出丝丝血迹。

    “郑伯死了,郑伯死了!”王小明歇斯底里,状若疯狂。声音中带着哭腔,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落。

    “那么好的一个人,就那么没了,他死在我身前,趴在了我身上,就像睡着了一样。”他的声音又突然变得很轻。

    “真的死了,他就抱着我,像睡着一样。”

    “睡得特别熟,特别熟。”王小明双目无神,把头仰向了天空。

    徐长安和苏青抚着胸口,抹干净嘴角的血迹,看着站在中间的王小明。

    他突然间又变得暴躁起来,朝着苏青走了过去。

    虚弱的苏青立马戒备起来,可惜的是,此时的王小明如同一只野狼,而他却提不起半点力气。

    王小明一把抓住了苏青的衣领。

    “你不是要杀我么?你不是说我是坏人么?来啊,用你的短刀刺向我的心脏。”

    他努力的想抬起苏青拿刀的手,可怎么都抬不起来。

    最终他选择了放弃,甩开了苏青的手,倒在地上大哭。

    “你们知道么,郑伯对我最好了。”

    “我没见过父亲,也没有母亲。老猎户把我带回了家,可他把我当畜生养。只有郑伯,老老实实的一个人,把我捧在手心,让我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温暖。”

    “我伤人,他救人;我吸血,他便给我牛羊血;我生病了,他比我还着急,抱着我到处求医。”

    他的声音突然间又弱了下来:“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啊!”

    苏青突然觉得好像这个吸血的少年也是一个可怜人,中原人当真复杂。

    他突然想起了当初教他刀法那个人说的话。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反过来也是一样,可恨之人必有可悯之处,人性本善,没有谁生下来就是魔鬼。”

    他叹了一口气,悄悄的把刀收回了腰间。

    徐长安张了张嘴,想劝说两句,却不知道劝说什么。

    他们见过郑伯,那是一个老实本分的人,是个为了王小明不顾一切的人,若不是王小明,也许他还在某个山头上种着地,圈里还有不少的牛羊。

    若是恶人死于非命,必然是抚掌称快;可一个善良到心坎里的老头死于非命,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劝说。

    场中传来了王小明的哭声。

    他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竹排箫,徐长安认得,这是前些日子郑伯在竹林里做的,郑伯天真的以为到了夫子庙能够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了,开开心心的做了一个竹排箫递给了王小明。

    当时的王小明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把竹排箫丢在了地上。

    哄小孩的东西,当他王小明还是小孩么?

    王小明没有学过吹竹排箫,可这次,他吹得格外认真。

    柴新桐等人赶

    了过来,远远的看到了坐在地上的王小明,认真的吹着竹排箫。

    萧声算不上好听,可却没有人愿意打断这一幕。

    王小明断断续续的吹完了一首不知名的曲子,有点儿像山里面的牧羊曲。

    他神色悲戚,站了起来,走到了徐长安的面前。

    “我知道你们没什么坏心思,只不过是想要利用我进入将冢而已。”他脸上浮现出一丝难看的笑容。

    从怀里掏出了一本书,丢给了徐长安。

    “郑伯没了,就是给我再大的机缘都没用了,郑伯也不会回来了。”他淡淡的说道,言语之中带着一丝释然。

    “你们要的秘法在书里,你们要的开启方法也在书里,至于血狼玉,我不想管了。”

    “我知道你也是个好人。”他朝着苏青淡淡的说道。

    说完之后,拿出了怀里一直抱着的盒子。

    “郑伯,我好累啊。”他轻轻的说道。

    一掌,打向自己的丹田,修为尽毁。

    一指,戳瞎自己的双眼,双目失明。

    徐长安大惊,可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我凄苦了一生,接下来的日子想安安稳稳的过了,什么江湖事,不想理更不想看。”王小明淡淡的说道。

    “王小明。”柴新桐忍不住喊了一声。

    瞳孔中不断流血的年轻人转过头来,展颜一笑:“我以后不姓王啦,我信郑。”说完之后,便摸索着走了。

    在这一天,离德春楼不远的巷子里多了一对年轻的夫妻,男人是个瞎子,女人长得很是清秀。

    他们以卖豆腐为生,男人话不多,总喜欢吹竹排箫,经常有一群孩子静静的坐着听他吹奏。女人的话也不多,她的脸上总是泛着淡淡的笑容。

    同样在这一天,在德春楼花红榜上惊鸿一现的小桃也销声匿迹了。

    “你为什么愿意来照顾我一个瞎子?难道你不知道当初我给你吃的东西是假的么?”男人淡淡的问道。

    女人没有说话,脸上泛着淡淡的笑,靠在了男人的肩膀上。

    “以后我们生两个孩子,一个叫郑平,一个叫郑安,好不好?”女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淡淡的说道,她也没有多少文化,可终究晓得“平安”两字的含义。

    男人笑了,点头称是。

    ……

    一群黑衣人撕下了面罩,走到了穿华服男子的身前,跪了下去。

    “启禀殿下,我们去捉拿那王小明,没想到冲出来一个老头,以死挡住了我们,所以……”

    二皇子一拍桌子,怒道:“那尸体呢?”

    黑衣人低下了头。

    “和王小明一起滚下了山,等我们到的时候,都不见了。”

    二皇子狠狠的踹了黑衣人一脚:“废物!”

    恰好,进来了一个女子,低头附在了二皇子耳旁。

    二皇子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些。

    “滚!”

    黑衣人听到这话,连滚带爬的滚了出去。

    “夫子庙也算我皇家机构,在他们手上和在我手上没什么区别?”二皇子淡淡笑道。

    “那王小明要不要?”女人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用,废物一个,不要浪费精力。”

第二十八章 下马威

    柴新桐一行人回到了夫子庙,自然也包括那个来历不明的刀客苏青。

    一路之上,苏青牵着马,缓缓的走着。小童扶着柴新桐跟在苏青的身后,苏青停,柴新桐便停;苏青走,柴新桐低着头跟在身后。

    “你这是何意?”不仅苏青意外,就连范不救等人也是一头雾水。

    “敢问教阁下刀法的那位先生和阁下是何关系?”柴新桐鞠了一躬,恭敬的问道。

    苏青看了一眼柴新桐,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你是夫子庙里的那群穷酸?”

    柴新桐的脸上有些尴尬,但也不敢反驳,低下了头。搀着柴新桐的小童捂着嘴笑。

    柴新桐低声骂了一句小童:“再笑,再笑就罚你不许吃冰糖葫芦。”

    小童的脸一下子苦了下来,不过低头的瞬间他看了一眼范不救还有才来汪紫涵,忍不住发出了声:“还说不是穷酸,冰糖葫芦都舍不得。”

    “你……”要不是柴新桐没好利索,估计小童会被扒了裤子打屁股。

    范不救自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转过头来哈哈一笑:“没事,他不给你买,未来师父给你买。”

    柴新桐瞪了范不救一眼,范不救立马闭上了嘴。

    一行人到达夫子庙时,却看到了竹林外一顶华贵的轿子。

    轿子的材质看不出来,因为它全身上下都被黑色或者黄色的绸缎包裹着,那些绸缎上都雕刻着栩栩如生,张牙舞爪的四爪巨龙。

    轿子旁站着四名轿夫,穿着紫色的劲装,头发高高束起,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岁出头。通过劲装束缚不住的胸部,可以判定这四人是女人,而且不是普通的女人。

    隔着那顶轿子数十米远,柴新桐等人停了下来。

    范不救眯起了眼,虽然说这四人对于他来说微不足道,可这么大手笔,如此嚣张的却是没几个。

    五爪金龙代表天子,四爪代表皇子,而且是有夺储实力的皇子。

    “小子,看到没,这四个女人实力都不比你差。”范不救歪过了头,朝着徐长安淡淡的说道。

    徐长安身旁的汪紫涵瞪了他一眼,他又不敢说话了。

    好像除了徐长安和才跟上来的苏青,其余人个个都是祖宗,惹不起。

    那四名轿夫看见众人,走了上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诸位请进,主人在里面恭候多时。”

    柴新桐眉毛一挑,这是他们夫子庙的地盘,怎么就像是来当客人一般。

    柴新桐有些愠怒,想了想,还是把怒气压了下来,走进了竹楼。

    而立之年的中年人背着双手,看着竹篓内挂着的图,一个清瘦的教书先生的图,那是夫子庙的创始人,各地的夫子庙要把先祖像挂起来,以示尊敬。

    黑色的锦袍,袖口和领口处镶着黄色的丝线,袍子上的图案和门外轿子上的图案一致,都是张牙舞爪的四爪巨龙。

    他转过身来,淡淡的说道:“来啦?”(皮一下,来啦,老弟?)

    脸蛋光滑,皮肤嫩白,比经过云梦山洗礼的徐长安还更甚一筹。

    要不是他们之中有人认识他,根本看不出来他已经到了而立之年。

    范不救微微欠身,朝着这位贵人喊道:“皇子殿下万福。”

    二皇子连忙扶起了范不救

    ,范不救的战斗力确实算不得顶尖,可他的医术却让他的地位比肩宗师。

    二皇子满意的笑了笑,突然间眼神一凛,看向了柴新桐等人,冷声道:“范医仙何等身份?不跪拜情有可原。你们几人,看见本殿下还不跪下!”

    柴新桐虽然平时大大咧咧,和谁都处的来,一副老好人的模样,可二皇子此番作态,却是让他怒火中烧,就连他身旁的小童看向二皇子的眼中都满是仇恨。

    “你们想造反?”

    小童死死的龇着牙,死死的扣着柴新桐的大腿。

    柴新桐看了一眼四周,叹了一口气,扶着小童,慢慢的跪了下来。

    二皇子看着柴新桐满意的点了点头,同时看向了还在站着的汪紫涵:“汪家的小丫头,你不想跪就算了,等你再长些年岁,我便托人去你家说媒去。”

    汪紫涵冷冷的看着二皇子,跪拜了下去:“草民汪紫涵叩见二皇子。”说着,不等二皇子喊平身,便顾自站了起来。

    “二皇子的福缘民女恐怕无福消受,只是希望二皇子把此意止于口,消于心。”

    二皇子大笑道:“好啊,都说汪家这代的天才不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他说着,凑到了汪紫涵的耳畔,鼻子还使劲的耸了耸,一脸迷醉的样子,汪紫涵的脖颈甚至感受得到二皇子呼出来的热气,挠得她脖颈痒痒的。

    小白早已经回到徐长安的怀里,徐长安见状,捏了小白一下,小白会意,“喵呜”叫了一声,一下子蹿到了二皇子的肩上。

    小白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恐惧,在二皇子的肩上留下了一滩液体,便窜出门去。

    二皇子也被小白吓了一跳,再也没有心情调戏汪紫涵,猛地抬起头,用带着白玉扳指的手摸了摸肩膀,然后闻了闻,脸色难看至极。

    他一挥手,立马从竹屋周围蹿出了几人,朝着小白逃窜的方向跑去。

    冷眼看着还未跪拜的苏青和徐长安,寒声道:“你们二人,还不跪拜?”

    苏青倚在了门边,那柄短刀拿在了手里,漫不经心的在手上比划,似乎是要用这刀来剃指甲。

    “我听我师父说过,他老人家说啊,这圣皇之勇武,天下间除了当年那位徐姓的王爷外没几人敢撄其锋芒。只是这圣皇生了几个笨儿子,除了十皇子仁厚,有仁君风范外,其余的皇子皆是莽夫,蠢材!”

    苏青悠悠的说道。

    这二皇子的身份可压不倒他,若是他阿爸阿妈还在,北蛮如之前一样团结,他的身份比这二皇子只高不低。

    二皇子死死的盯着苏青。

    这话他很熟,当年说这话的人不仅当着十几个皇子的面说,还当着他的父皇。

    “他是你师父?”二皇子寒声问道。

    苏青瞟了他一眼,没有更多言语。

    二皇子气得青筋暴露,紧紧的握住了拳头,最终还是没有对苏青出手。

    这时候,门外几个侍卫提着小白的脖颈走了进来,小白双腿自然下垂,脑袋一歪,伸出了粉红色的小舌头,就连装死的样子都那么可爱。

    “起来,夫子庙的人,读了大半辈子的书,难道文人的风骨都需要手把手的教么。你们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么?”苏青看着柴新桐和小童说道。

    二皇子恨恨的看了一眼苏青,没有说话,当做他不存在。

    柴新桐和小童站了起来,二皇子也没有言语。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把精致的匕首,一抹寒光闪过,匕首出鞘,二皇子拿着匕首轻轻的在桌子角上画了一条线,他拿起匕首,“咔嚓”一声,桌子角应声而落。

    他走向了小白,看都没看徐长安一眼。

    那柄锋利的匕首在小白的面前晃了晃,小白立马精神了起来,害怕的闭起了双眼。

    “你最好别动它,不然它爹疯起来我可喊不住。”一直没有说话的徐长安淡淡的开口。

    二皇子被苏青气了一阵,此刻更是怒火烧心,冷声道:“莫非这小畜生的师父也是什么大人物?”

    听到这话,苏青眼神一凛,手上的短刀闪出寒芒。

    “这倒不是,只是它爹是蜀山上的一只黑猫。”

    二皇子冷笑一声:“臭小子,你敢耍我?今晚炖猫肉。”

    只是他的匕首还没划下去,徐长安接着说道:“听说最近那只黑猫被派去打一只叫做穷奇的野兽了,哎,小白,你爹不在,我保护不了你啊。”

    二皇子的手微抖,那柄匕首离小白一寸之近的时候放了下来。

    他可以派兵围困蜀山,因为那是以朝廷的名义。若今天他宰了了这只猫,这便成了私人的恩怨。蜀山护犊子会派多少人找麻烦暂且不论,就是那四头兽发起疯来,估计圣皇为了安抚四头畜生,也会牺牲他。

    二皇子心里憋屈,今日前来本来想给这群人一个下马威的,结果发现谁都动不了。

    这时候,他看向了徐长安。

    他仔仔细细的端详着徐长安,围着徐长安走了一圈。

    “我道是谁,怎么越看越眼熟,原来你就是当年凭空消失的那个小杂碎。”

    “怎么,不是改姓拓跋了么,怎么又姓徐了?”

    二皇子寒声道。

    他一挥手,立马蹿进来了数十人,把徐长安团团围住。

    柴新桐见状,才想不顾伤势动手,却被一只手按住了肩头。

    苏青摇了摇头。

    “二皇子好大的威风,当年王爷在的时候,你怎么不当面说这话,还不是被王爷一瞪,吓得尿了裤子。”

    门外走了进来一人,先是失望的看了一眼范不救,然后轻弹指甲,一道气劲激射而出,围住徐长安的十余人尽皆倒地。

    白袍赵庆之。

    二皇子看着赵庆之,眼神微冷。

    “赵将军,怎么着?护龙卫要谋反?”

    赵庆之微微一笑:“充其量一条小泥鳅而已,我护龙卫什么时候踩条泥鳅也成谋反了?”

    “你……”二皇子还没说完,赵庆之接着说道:“泥鳅多得是,不死几条,怎么会出现真龙?”

    二皇子着实被气得不清,一时间也没什么话好反驳,一甩衣袖寒声道:“走!”那些护卫立马拥护了上来。

    “等下。”赵庆之突然出声。

    “你还想羞辱我?”二皇子咬牙切齿,他今日实在是憋屈。

    “二皇子多虑了,在下只是给殿下几个小建议。烦请二皇子思考一下,为什么圣皇发布了通缉令,却只用了一个不存在的名字?还有,你觉得圣皇自己把这通缉令当回事么?”

    二皇子听罢,低头稍微思考了下,拂袖而去。

第二十九章 嫣然一笑 如沐春风

    二皇子走了,很憋屈的走了。m.www.uu234.net

    身为整个圣朝的二皇子,身份显赫,地位之高,比整座赤岩山还高,结果连几个人都动不了,只能欺负一下自己的下属机构。

    他双眼中喷着怒火,一掌打碎了桌子。

    阴森森的说道:“前任户部尚书是不是还在天牢里。”

    穿着紫色劲装的女侍卫恭敬的说道:“那位尚书犯了贪污行贿,我们伪造的证据也十分充足,不过圣皇陛下只是把他关在了监狱里,没有提审,也没有下一步的指示。”

    “陛下好像忘了这个人似的,如今罪名也未曾定下来,那位尚书大人至今还只是暂且扣押,就关在了长安的大理寺里。”

    二皇子转动着手上的扳指,背着双手,来回的走动,过了半晌,这才悠悠的说道:“父皇还是偏心大哥啊。”

    他定在了原地,认真的想了想,最后狠下了心,咬牙道:“紫荆四卫听令!”

    “传本皇子谕诏,提审前户部尚书到通州,本皇子亲自审问!”

    二皇子掷地有声,可侍奉一旁的女侍卫却有些迟疑。

    “若是圣皇责怪下来……”

    二皇子阴恻恻的说道:“老东西闭关,不知道多久才能出来。”说着把手指上的扳指给脱了下来,递给了女侍卫。

    “老东西说过,见扳指如见他,你直接拿着扳指去大理寺提人,我看谁敢阻!”

    ……

    在夫子庙的小童突然打了喷嚏。

    赵庆之盯着徐长安,徐长安也盯着赵庆之。

    赵庆之最终失望的摇了摇头。“都说虎父无犬子,你这程度,若是放入寻常人家,可谓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可若是你的父亲是他,那就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大白痴。”

    徐长安有些愠怒,却不敢回嘴。

    现在好像人人都知道他父亲是谁,他父亲很了不起,可偏偏他自己,连自己父亲的名字都不知道。

    赵庆之接着说道:“以后的路还要看你自己,至于将军怎么安排的什么东西都要靠你自己,除非你有性命之忧,否则我们不会出手。”

    “还有,如果你次次指望我们去救,恐怕将军也不会吝惜一个废柴。”

    说完之后便立马走到了范不救的身旁。

    “谁还嘲讽我是护龙卫来着,我看你做得比我们护龙卫还好,连泥鳅都护上了。”话毕,看都没看范不救一眼,转向了柴新桐。

    范不救的脸色变红接着又变青,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我不管你什么原因,可我们不愿意以后我们少主的男人是个挺不起腰的废物!”

    柴新桐默然,看了一眼身边的小童,没有说话,只是小童紧紧的抱着柴新桐的大腿。

    最后,他向汪紫涵点了点头,掠过了她,直接走向了苏青。

    汪紫涵毕竟和这朝堂的关系不大,她现在的身份注定她只是一个江湖儿女,比起在场的所有人都要幸运的多,更要简单的多。

    他朝着苏青恭恭敬敬的鞠了一个躬。

    “多谢大王子近些年为圣朝和北蛮之间和平相处所做出的贡献。”

    苏青点了点头,承受了他的道谢,然后双手托起了他。

    “赵将军,你们想必也知道当年的事,今日前来通州,只为了这赤岩山上的将冢,将冢之事一完,绝不叨扰各位。”

    赵庆之没有说话,看了一眼徐长安。

    ……

    七日之期,转瞬即逝。

    虽然中间发生了一些小波折,可这并不影响徐长安和卿九之间的赌斗。

    细雨霏霏,却异常的寒冷,中

    间夹杂着不少的白色小雪粒。

    徐长安如同往日一般背着那柄用麻布裹起来的巨剑,和面容如往日一般冷峻的夜千树并肩而行,直赴城门之外。

    虽然大雪还未到,可这天气也是寒冷异常,路上已经结起了冰,凌安府内的街道上,除了忘记卖炭急匆匆朝着煤场跑的男人外,基本没了其它的行人。

    没有钱买煤的穷苦人家便把双手插进袖子里,抱着双手,一边抱怨着这见鬼的天气,一边不停的跺着脚取暖。

    只有德春楼的姑娘们,每个姑娘的屋里都有着精美的小火炉,整个房间里暖洋洋的,她们穿着薄如蝉翼的丝衣,尽情的舒展着自己的身体,毕竟这天气这么冷,有钱的客人宁愿在家里烤着火炉,找个丫鬟陪着,也不愿冒着风雨出来。

    樊九仙还是一身的红衣,只不过披上了貂皮披风,带着一双白色的手套,一走起路来,衣服上的铃铛叮铃作响。

    她如一团火一般冲进了德春楼。

    那些慵懒的女人听到了铃铛响,立马坐直了身体,她们知道老板娘脾气不好的时候不仅铃铛响,而且讨厌慵懒的人。

    樊九仙直接上了四楼,之前柴新桐养伤的地方。

    她没有丝毫的客气,毕竟自己的地方,要什么客气,她一脚踹开了房门,看着空荡荡的房间。

    打开屋子,一股子药味传来,桌子上凌乱的放着不少膏药,甚至还有胭脂水粉。

    她生气的一脚踹翻了桌子,使劲的踩着脚下的那块制作精美的人 皮面具。

    “胡闹!”

    “马上给我调汇溪境的人来,半个时辰内,能调多少算多少,去城外集合。”

    ……

    徐长安和夜千树到达城外时候,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

    二皇子,魔道的不少人,甚至还有正道的其它人,此时他们都像是为了看这场决斗而来,并非是为了传说中的将冢。

    他们也丝毫不着急,毕竟大家都知道,只要盯好了将冢主人的儿子,那将冢不用愁进不去。

    二皇子身边站着四个紫衣的侍女,卿九的背后站着水恨生还有不少的魔道弟子,他们的服饰大多以黑色和红色为主,可和一身黑衣的二皇子比起来,气质上便有了云泥之别。

    至于正道的弟子却没几个,只有几个二流势力的人零零散散的远远观望,乍一看,徐长安和夜千树有种羊入狼群的味道。

    “小子,之前没喝到你的血,今日我要当着众人的面狂饮!”

    徐长安笑了笑,没有说话。

    虽然没有反驳,可在卿九看来,这才是看不起他的表现,根本不屑!

    卿九冷哼一声,拿出了一柄骨扇,二话不说,直接朝着徐长安打去。徐长安眼疾手快,拿出裹着麻布的大剑,“叮当”一声,相交之声传来,裹着麻布的大剑挡住了突袭而来的骨扇。

    接下来的时间,卿九特别难受。

    徐长安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他的每一次攻击都被提前预知,进攻被完全的封死了,甚至徐长安连剑上的麻布都没有拿下来。

    谁也没有想到,没什么可观战绩的徐长安对战能够跨级而战的卿九居然毫不费力。

    卿九异常的愤怒。

    大吼一声,一个铜碗滴溜溜的转,从怀中飞上了天空。

    卿九捏了一个奇怪的手诀,那铜碗之上射出一股红色的光柱朝着徐长安本来,徐长安见状,立马躲开,那道光柱还是打散了徐长安的发髻,徐长安额头上冒出虚汗,若是躲得慢了些,这一下就直接打在了他的头上。

    徐长安仍然没有扯开剑上的麻布,长剑横

    胸而立,风雨渐大,衣袂轻轻扬起,他吹了吹遮住眼睛的刘海,竟有一股潇洒之意。

    那个铜碗就是当初认他为主的圣物,直到如今,卿九也没能完全掌握并且使用,凭他现在的实力,能够发出这么一击,已经算是勉强至极。

    那铜碗缓缓降落,飞回了卿九的手中。

    他看着仍然没有扯开剑布的徐长安,咬了咬牙,打开了骨扇,攻了过去。

    当长剑快要和骨扇相交时,突生肘腋,一道黑芒凭空出现,硬生生的打在了长剑之上,长剑应声而断。

    接着徐长安的胸口被狠狠的踹了一脚,他顿时倒飞出去,喷出了一口鲜血。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夜千树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情况下发生。

    徐长安脸色变得苍白,捂住了胸口。

    水恨生收起了刀,看着断做两截的长剑,黑色的剑身,普通的材质。

    “徐长安呢?你到底是谁?”水恨生寒声问道。

    “徐长安”苍白的脸上浮现出笑容,轻轻一撕,顿时露出了一张凌安府都熟悉的脸。

    “柴新桐?”二皇子狐疑道。

    他不是不确定柴新桐的身份,面前这个人,包括凭他对扇子的攻击之法的熟悉程度,就不难判断他的身份。

    只是让他想不通的是,柴新桐这样做的目的何在?

    二皇子突然反应了过来,大呼一声“不好!”,脸色阴沉的似快要滴出水来。

    一阵“轰隆”之声传来,震耳欲聋。

    他们立马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道红色光芒冲天而起。

    所有人心里一凉,这是百里之外赤岩山的方向。

    将冢正好在赤岩山上。

    二皇子恨得牙痒痒,死死的盯着柴新桐。

    “好一个暗度陈仓!”

    特别是卿九,他的脸色更加的难看。

    “杀了他们!”他突然传出了野兽般的低吼,约莫百多魔道中人,直扑柴新桐和夜千树。

    夜千树见状,立马抛起长剑,长剑直直插在了柴新桐的面前,他立马坐了下来,手捏剑诀,一个蓝色的光罩罩住了两人。

    夜千树也是汇溪境巅峰的强者,由于各方下令,不许汇溪以上的人到来,所以此时他的修为在场中数一数二。

    那些魔道弟子,又怎么能够破的开他的防御。

    二皇子脸色阴沉,看了一眼水恨生。

    “水兄弟,我们二人联手,破了他的防御!”

    二皇子说着,带上了一个金黄的爪套,一个金色的巨大龙爪凭空浮现,狠狠的抓在了蓝色的光罩上。

    光罩晃了两晃,最终还是坚持了下来。龙爪虚影消失,“咔嚓”一声,光罩出现了一丝裂痕。

    二皇子没有再出手,看向了水恨生。

    刀芒再现,光罩破碎。

    卿九见状,立马下令:“给我把他们剁成肉泥!”

    刀枪棍棒闪着寒芒,甚至还有狼牙棒朝着两人攻来。

    柴新桐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突然他听到了一阵阵叮叮当当的铃铛声,脑海中浮现出了那抹红色的身影,心底微微叹息了一声,看来此生真要负了她。

    “真是个没用的男人,这就等死了?”一道声音传入耳帘,如春风一般,沁人心脾,就是太阳也没有这声音温暖。

    樊九仙朝着柴新桐嫣然一笑,随即转过身去,脸色一冷。

    “要比人多么?今日你们一个也逃不了。”凄冷的声音传入众人心底,看着凌于空中的那道身影,宛如女王降世!

第三十章 将军埋骨地(上)

    冰冷的声音传响天地之间,樊九仙弯下腰去,把柴新桐抱了起来。

    “真是个不省心的男人,这还没好利索,又出来蹦。”

    柴新桐看着抱着自己的这一袭红衣,嘴角微微一弯,脸色苍白的笑道:“我昨晚做梦梦到你了,你信不信?”

    樊九仙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这狼群环伺的坏境下,说这话有些不合时宜,她白了他一眼,脖子根却已悄悄抹上了红晕。

    “我梦见你就这样抱着我,好暖和。”柴新桐笑着说了一句,声音却越来越弱。

    樊九仙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看了一眼二皇子,眼中仿佛充满了无数的怒火,他不自觉的后退了半步。

    “他没事,只是累了,累了……”

    随即她瞪着卿九和水恨生,两人都微微色变。

    樊九仙把怀中昏睡的柴新桐递给了夜千树,一个人站在了众多,魔道弟子之前。

    “哪只手攻击过这两人的,就切下那只手的一根手指头,我放你们平安离开,否则!”

    话虽然未说完,可百十号人都感受到了那股强烈的怒意,微微色变。想来也是可笑,百十号魔道大老爷们,此时被一红衣女子为蓝颜一怒,尽皆闭口以自保。

    后通州志有记载曰:樊氏有女,面若玄女,红衣如火,拔剑而起,百十人莫有前行者,可谓巾帼之姿!

    终有,有人忍不住了。

    “好大的口气,哪儿来的小娘皮,你就一人,我看你怎么要我的手指!”

    此言一出,众多魔道弟子如梦初醒。

    气势再大,也难以一敌百!

    人群越来越喧闹,甚至有些人开始对樊九仙出言不逊,他们已经想好了待会抓住这个烈如火的女子,要怎么一层层的剥开她的衣服。

    二皇子听到这番言论,脸色一变,悄悄的和那些人拉开了更远的差距。

    当他们还在热烈讨论待会怎么“鞭笞”这个口气狂妄至极的女人时,水恨生拉着卿九微微的向后退。

    不知道什么时候,樊九仙的身后站了一群穿着铁甲的人,他们如同傀儡一般,静静的站在了樊九仙的身后,宛如一群木桩。

    议论之声戛然而止。

    “除了不成器的皇子之外,其余人等,格杀勿论!”

    漫天剑影乱飞,半晌过后,只留下一地尸体。

    ……

    前一晚,当徐长安把那本秘籍和血狼玉放在了柴新桐的面前时,柴新桐突然之间想到了一个主意。

    一个暗度陈仓的好主意。

    范不救闻名已久的除了他的救人之术和毒人之术外,还有一个绝技却鲜有人知易容。

    在范不救的装扮下,另外一个徐长安诞生了。

    当“徐长安”和夜千树出了城门时,徐长安也到达了赤岩山。

    赤岩山,顾名思义,红色石头的山。

    这座原本不出名的山,在几个月前,不知道哪儿传出了一个消息:此山有一头赤鳞兽,赤鳞兽的鳞片和骨头是打造武器和铠甲的上好材料,虽然其实力不行,

    可皮糙肉厚,善于逃遁和报复,许多人被这个消息提起了兴趣一听说是赤鳞兽,便立马没了兴趣。

    不知道是否有人想把所有的注意力都引到这座山上来。

    接着便传出了消息,赤岩山上有秘境,原本这条消息也将会石沉大海,毕竟天下之大,秘境多如牛毛。

    可这条消息的后半截却是引起了轩然大波,秘境是关于那个人的。

    终于,所有人目光都转向了赤岩山。

    它立马从一座无人问津的荒山变成了炙手可热的密地。

    从凌安府出来,向西两百余里便有一条河,暗理说河流经过的地方必然枝繁叶茂,可在这河流旁边的赤岩山却是荒芜一片。

    像是被血染红了的石头遍地都是,他们给这座山披上了红色的外衣,无论是春意盎然,还是秋叶金黄都丝毫不影响这座山独特的颜色,就连大雪都覆盖不了这座山,它仿佛一座熔炉一般,大雪一落即化。

    之前也有人对这座山充满了好奇,他们拿起撬棍,背上背篓上了山。

    可惜的是,这座山好像除了颜色之外,和其余的荒山并没有什么不同。慢慢的,人们对这座山失去了兴趣。即便是从山上带下来的石头,也没有任何的奇异之处。

    随着时间变化的,不止人心,还有谣言。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传言这座山乃是一座邪山,于是上山的人更加的少了。

    汪紫涵满脸兴奋的捡起了一块红色的石头,仔细端详。

    “可我怎么感觉这石头里好像有一股力量似的。”

    范不救微微一笑,他们自打出了凌安府,便由范不救御剑而行带上尚不能御剑的汪紫涵,徐长安和小童,直奔赤岩山而来。

    至于苏青,他的修为很怪,平时看起来也只是通窍境巅峰,可他却也能御刀而行。

    四人一猫到了赤岩山,汪紫涵似乎是第一次御空而行,微微有些兴奋。她一会儿缠着范不救问能不能御鞭而行,一会儿紧紧的抓住小白,放声大吼,全然不似平日里那个汪家大小姐。

    每当剑身不稳的时候,汪紫涵都会抓住徐长安的小臂,然后俏脸一红,放开了手。可才放开手,也不知道这范不救是不是故意为之,剑身便又晃起来。

    徐长安看着这样的汪紫涵,倒也还十分可爱。

    看似火热的山,却让人感到了阴冷。

    范不救点了点头道:“的确,也有不少人感受到了石头里的力量,可这力量无法提取,更没法用。”

    说完之后,他看着远方,苏青稳稳落地。

    等到众人到齐,范不救转过了头,看向了别处,苏青也抱着手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徐长安拿出了一幅地图,找准了方向,带着众人前行。

    一路上顺利的就连徐长安都有些讶异,一般的秘境,要么有各种奇珍异兽守护,要么各种阵法阻路,可这传闻中赤岩山上的将冢,却没有任何阻碍。

    五人一猫顺顺利利的来到了一个洞口前,平平无奇的洞口,小童淘气的朝着里面大吼了一声,惊得范不救立马捂住了他的嘴。

    可等了好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仿佛就是一个普通的洞一般。

    徐长安想了想,咬了咬牙,毕竟除了苏青,其它人都是因为自己才来到此地,到了这个时候,他不能再像一个废物一样,事事要人相帮。

    他一马当先,走了进去。

    越往里走越黑,一行人的手上都亮起了不同的光芒。

    火红色的巨剑,泛着青光的短刀和一柄泛着绿光的短剑交相辉映,照亮了不大的甬道。

    事情顺利的出乎他们的预料,他们都开始在怀疑是不是找错了地方。

    很快,一道巨大的石门堵住了众人的路。

    石门上有一个大大的圆形图案,雕刻异常精美,比之皇宫里的壁画也不逞多让。

    画面很简单,一匹威武的狼站在了断崖边仰天长啸,一轮满月挂于空中。

    只是让徐长安狐疑的是,这副画仿佛还没有完,画面的右上角出现了几个凸起,像锋利异常的牙齿,而且巨狼身旁的植物都朝着它身后的方向倒去。

    徐长安一直在思考未完的画面。

    看着正在发呆的徐长安,苏青抚摸在了壁画上,双手激动得微微颤抖,好像这壁画背后一定有他阿爸和阿妈的消息。

    “这是我北蛮的雪狼王,当年阿爸和阿妈曾许诺带那个人找到雪狼王,没想到,他们真的找到了?”

    “雪狼王?”徐长安回过神来,狐疑道。

    “天下最强骑兵雪狼骑便是由它而来,每一千个士兵中才能出一个能够征服拥有一丝雪狼血脉的狼,所以北蛮的雪狼骑才能以百敌万!”

    苏青的话中充满了傲然,这天下第一的雪狼骑只服务于他们硕和部。

    范不救脸色有些不好看,毕竟当年他第一次上战场为了向心上人证明自己的勇武,便被这雪狼骑冲了个七零八落。

    “别说了,赶紧开启吧。”他手一指,指向了那头雪狼眼睛的地方,那里空出的痕迹恰好能放下血狼玉。

    徐长安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

    从怀中拿出了血狼玉,运转功法,那血狼玉竟发出了白光,那块血色的玉慢慢变成了白色。

    徐长安微微讶异,把那块变白了的血狼玉放了上去。

    突然之间,整个赤岩山摇晃起来,一股红色的光柱从山顶冲天而起,响彻通州。

    那圆形的壁画转了一圈,以太极分割的方式缓缓打开。

    徐长安取了血狼玉,一行人迅速进了洞内。

    ……

    徐长安等人刚刚进了将冢,那圆形壁画缓缓的合拢,突然之间,一道人影蹿了进来。

    “徐长安,你出尔发尔,答应我父亲的事没做到,幸好本公子早有打算,早早的守在了此地。”

    “这里的造化,本公子要定了!”

    黑暗中一张脸浮现了出来。

    赵二公子,赵州颜!

    .......

    求收藏和推荐,今天的状态不太好,不过之前埋的赵二公子终于要展露獠牙了,我会慢慢调整状态,争取有更好的故事。天冷,晚安。

第三十一章 将军埋骨地(下)

    凌安府,德春楼。

    柴新桐又回到了那个他熟悉的地方,躺在了熟悉的床上。

    “真是个扫把星啊!”樊九仙淡淡的说道,她换下了一袭红衣,穿上了粗布衣服,此时的她,哪里还是那个面对数百人丝毫不惧的女王。

    她穿着粗布衣服,拿着勺子,一勺一勺的往柴新桐的嘴里喂去。

    夜千树皱着眉,捂着鼻子,小声的说道:“好像熬糊了。”樊九仙闻言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站了起来,把碗重重的放在了桌上。

    “你既然会,那你怎么不去?故意看本姑娘笑话?”

    夜千树默默的走出了门。

    不一会儿,夜千树抬着一碗熬好的药回来了。

    樊九仙一边喂着药,一边问道:“这徐长安,夫子庙不要命的帮,我想得通;可为什么,你们蜀山也要掺和进来?”

    夜千树抿了抿嘴,如同一棵树一般,定在了原地,没有说话。

    ……

    七日之前。

    当他接到掌门命令回到承剑峰大厅的时候,掌门和新晋的太上长老早已经恭候多时了。

    掌门泡了一杯浓茶,他轻轻的打开茶杯,雾气骤起,茶香满室。

    茶雾还未散去,他走了出来。

    新晋的太上长老和师父说了很多,也讲了各种利弊,让他下山之后,把握好尺度。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人该帮,什么人不该接触,要有个度。

    当他走出大殿的时候,他只记得新晋太上长老和师父让他保护好徐长安。

    当他走下承剑峰的时候,他便只记得了一件事,他带上来的人,他亏欠的东西,要由他来偿还。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有了这种想法。

    也许是从他看到那个家伙笨拙的想进入内山开始,亦或者是他心里明明很怕,但面对圣主却没有半句求饶的时候,或许是师祖借助他身体大杀四方之后,他看到了他的伤痕和疲惫的时候。

    也许,他当初不听师叔祖的话,不把这个懵懵懂懂的孩子带上来,这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夜千树沉默,最后他低着头,走出了德春楼。

    樊九仙目送着他远去,没有说话,也没有挽留。

    宗派和朝廷之间不是看起来的那般融洽,有些度,夜千树不用顾忌,她需要。

    ……

    徐长安一行人慢慢的深入。

    到了这个地方,已经不用拿武器照明了。

    那些红色的石头发着柔和的光,他们站着都能感受到地下那些石头所散发出来的能量。

    徐长安和苏青并排前行,汪紫涵抱着小白尾随其后,范不救护住在中间的小童,走在最后。

    在这个未知的地方,他们必须十分的小心。

    人最怕未知和无知。

    此时他们的面前是一个空旷的空间,里面的红色石头堆成了小山,那些石头散发着光芒,若不是他们在洞外都看到过这些石头,估计都会把这些石头当成价

    值连城的红宝石。

    小孩子总是充满好奇心,小童看见这些会发光的石头早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若不是此时其余人都面色凝重,他早就捡起石头来细细观摩了。

    众人看向了那小山的顶。

    那堆积成山的红色石头上面有一颗璀璨的石头,异常的显眼。如果底下的石头是干了的暗红色血迹,那么处于顶端的石头便是从长剑划过脖颈之上喷溅出来的鲜血。

    红得诱人,就是同为红色,都显得和其它石头与众不同。

    因为未知,所以畏惧。

    可偏偏好奇和贪婪能战胜这种畏惧。

    汪紫涵的心砰砰直跳,她很想遏制这种心跳,可惜的是,她越想遏制,心跳的声音越发的大,似乎快要跳出了胸膛。

    特别是当她看向那块菱形石头的时候。

    慢慢的,她感到呼吸急促,被一双手扼住了喉咙一般。

    她的脑海中不断的闪过画面,有大海,有波涛,然后慢慢的往下沉,她似乎沉到了海底,看着深蓝的水面,一束束阳光透过了海面射了下来,可那些光束隔着自己好远便被打散成了粒子,她似乎能够看到那些一颗颗的粒子被打散在了海水之中。此时的她,仿佛是被大海关押的犯人,她能够看得到海面,看得到光,甚至看得到海面上经过的渔船,渔夫撒下的网和那些挣扎的鱼儿。

    可偏偏她如那些鱼儿一样,鱼挣脱不开网的束缚,她挣脱不开大海的束缚。

    她突然间死死的捏住了脖子,当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而死,堕入冰冷的深海的时候,她看了一眼那无尽的深渊,不见底的,全是海水的深渊。

    她看到了一双眼睛,红色的,菱形眼睛。

    突然间,她感觉到了口中的血腥味,醒了过来。

    徐长安捂着手,上面有牙印和血,她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手上一片猩红。

    “你终于醒了,你盯着这块石头,怎么喊都没有用,而且一步步的朝着它走去,到底怎么了?”

    正在被范不救包扎手臂的徐长安问道。

    汪紫涵闭上了双眼,实在是不想回忆起刚刚的窒息感。

    她双手捂住了脸,最后仰头看向了山洞的顶,那些在顶上的红色光点仿佛海水中被打散的光一样。

    一样的令人绝望,触手可及却又遥遥无期的希望。

    徐长安没有逼她。

    她终于冷静了下来,想起来脑海中的最后一幕,还有那些传入脑海中的信息。

    “这应该是一种海兽的眼睛,能够记录一些信息吧。”汪紫涵淡淡的说道,同时有些胆怯的朝着徐长安说道。

    “没有危险了,你去看看吧!”她立马补充道。

    苏青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眼中全然是不信任,苏青这种从小在部落里的尔虞我诈中存活下来的人,看人最是准。

    徐长安放下了袖子,站了起来,一步步的朝着那枚菱形的石头走去。

    “等等!”汪紫涵突然间喊道。

    徐长安止住了脚步。

    汪紫涵看了一眼苏青,咬了咬牙说道:“你就这样相信我?”

    徐长安转过了头,笑了笑,露出了自信的笑容和雪白的牙齿:“我当然相信你!”

    徐长安走了上了那些红色石头堆成的山,一步步的朝着那枚菱形的石头靠近,他每走一步,众人的心便跟着一颤,最终他握住了那块石头。

    顿时,散发出一道红色的光幕。

    这个东西,徐长安很是熟悉,他有些激动,他死死地盯着那光幕,他希望如同在云梦山一般,看到时叔的身影。

    那光幕上出现了一道道的光影,放的不算慢,可所有人都看懂了。

    这些光幕记载了一个故事,一个击杀海兽的故事,一个不杀海兽誓不还的故事。

    主人公小的时候家里很富有,家里对他也没有什么要求,因为家里的财产够他吃好几辈子了,他每天最大的乐趣便是吃饭,睡觉和逗鸟。

    可这样的日子过了没多久,一群穿着甲胄的士兵闯进了他的家,杀了他的家人,夺了他的家财,当他回到家里面的时候只看到了残垣断壁和零散的四肢。

    在大雨中,一个白袍将军拉起了在雨中大哭的他。

    之后,他忘记了贵公子的身份,走入了军营,成为了一名士兵,和同样家中遭逢巨变的十二人成了兄弟。

    他们在白袍将军的身侧看着他在朝堂上舌战百官,看着他血洒战场,只为了帮他们这一群曾经被冤枉的罪民平冤昭雪。

    最后他们终于成长了起来,成为了他的左膀右臂。

    所到之处,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终于闯下了赫赫威名铁血十三骑!

    当平定了天下,个个分封受爵的时候,皆大欢喜的时候,那个一手把他们带出来的将军的儿子暗遭毒手!

    为了这个孩子,他们不惜和圣皇为敌,不惜叛出他们打下的江山,不惜远出海外,屠龙寻药!

    看到了这里,苏青轻轻的感叹了一声。

    当年的铁血十三骑,不仅个人实力超群,就连他们的指挥艺术也达到了一定的高度。他们中的任何一人对上北蛮雪狼骑都完全不落下风!

    “吾等兄弟十三人,出海三载,未见神龙。本欲终其一生为世子寻龙续命,偶遇一千年老蛟,众人奋战,七弟赵天豪罹难,终于斩蛟于吾等枪下!听闻王府巨变,故回,葬七弟于此!若后人有缘,请勿送药于世子!铁血十三骑拜谢!”

    画面的最后,十二个穿着甲胄的将军齐齐跪下,旁边站着一具穿着甲胄的尸体!

    这十三个当年在战场上从未倒下过的男人,这一刻,为了一个婴儿朝着未来不认识的陌生人跪下!

    看到了这里,徐长安的眼眶已经红了。

    他知道,这十三个男人出海拼搏为的就是他这个废人!

    名震天下的十三骑销声匿迹,只是为了以后成为废物的婴儿!

    有没有人看啊,定个规则,这个星期内(因为有推荐),每天下午八点以前涨十个收藏,便多更5000字!

第三十二章 小先生,你要平安喜乐呀!

    万里之外,长安。

    风雪来得刚刚好,整座城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一行穿着紫衣的女人走进了大理寺。

    本来各朝皆有规定,女子不得入仕,不得为官,不得摄政。可这几个女子却丝毫不受这些繁文缛节的影响。

    大理寺寺卿是个庸官,他认得这一行紫衣女子时皇城内贵人的随从。

    况且他们还拿着当年圣皇最喜欢的那枚白玉扳指。

    不多时,一行人护着一个中年儒士走了出来。

    他抬头看了看远处放着的囚车,微微一笑说道:“圣皇未定我罪,那我就不是囚犯,若是我定了罪,那二皇子也便没了审我的必要了,既然不是囚犯,你们这囚车是何意?”

    带头的紫衣女子冷冷说道:“让你上就上,废什么话!”

    中年儒士放声大笑:“你们几个小小的婢女也敢如此对我说话,当年一字并肩王血战天下,我等冒死为大军运粮的时候,你这几个小姑娘还在穿着开裆裤!”

    “即便我真的有罪又何妨,我陈平功在社稷,利在个人,若我陈平一死,不知道这长安城会寒了多少老臣的心。没了这些柱石,你们二皇子的天下坐得稳当么!”

    一行紫衣女人被他这气势一吼,完全萎靡了下来。

    陈平不屑的说道:“就是给你家主子十个胆子,也不敢对我怎样,你家主子器小,成不了大事。把我千里迢迢的从长安叫到通州,不就是为了威胁和我有关的那些人么?难道你们还真敢怎么着!”

    紫衣女子没有说话,远处的马蹄声响起,一辆装潢华丽的马车缓缓走来。

    陈平穿着粗布衣服,挺直了腰杆,一步跨入了马车之中。

    一辆马车趁着夜色驶出了长安。

    长安,夜色渐浓,风雪渐浓。

    ……

    当那副光影消失时,突然传来了轰隆一声巨响,那些堆积成山的红色石头瞬间化为了齑粉。

    那块菱形的石头“叮咚”一声,发出了清脆的声音,落到了地面上。

    看着徐长安手中的菱形石头,汪紫涵鼓足了勇气,咬了咬嘴唇,走了上去,对着徐长安说道。

    “你能把这块石头送我么?”徐长安诧异的看着她,她的眼神有些闪躲,生怕徐长安问她为什么。

    徐长安把这块菱形的石头放到了她的怀中,没有说话,看向了下一个洞口处的八个大字。

    “取吾传承,承吾遗志!”

    徐长安当先迈步走入了长长的甬道,苏青脸色没有变化,也立马跟了进去。

    小童看看还处于欣喜之中的汪紫涵和看着自己的范不救,想了想,跟着苏青的步子跑进了黑暗之中。

    范不救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叹了一口气。

    “走吧,你就不怕你未来的小徒弟得了别人的传承?”范不救的耳旁传来了一道声音,里面充满着喜悦。

    “哎!”范不救的内心不安,再度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看着汪紫涵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想了想,跟了上去。

    甬道很长,那些红色的石头零零散散的散落在了甬道中,散发着妖异的红光。

    他们紧紧的握着手里的武器,并没有用武器照明,因为谁也不知道这里面还有没有危险,需留着些气力面对未知。

    慢慢的,他们的脚下潮湿

    了起来,头顶上还不时的有水珠滴落。耳边也传来了水流淌过的声音。

    终于,他们看到了前方的光。

    这个石洞里光不再是妖异的红色,整个山洞充满了青色柔和的光芒,山洞的中央一口池子里面流淌着青色的水,一柄泛着青光的黑色三叉戟凌于湖面之上,一道光柱把徐长安等人隔了开来。

    而山洞的另一侧,则放着一口棺椁,正好堵住了洞口。

    徐长安看着这三叉戟,再看看手中火红色的大剑,把目光移向了苏青。

    苏青晃了晃手中的刀,汪紫涵也看着自己手中的鞭子没有说话。

    范不救突然间紧张了起来,手心微微冒出了汗,双手不停的搓着。因为这一刻,三人看看自己手中的武器,再看看那泛着青光的三叉戟,最后看向了小童。

    小童咽了咽口水,看着那柄比约莫比自己高处一个头的三叉戟有些紧张,也有些激动。

    “没有其它办法了么?”范不救低声说道。

    他实在不想让小童去接受所谓的传承,突然间冒出了一个人和自己抢弟子本就不舒服,而且那个人还是个死人,范不救的心里更加的不舒服。

    “你看看能不能破开这道光幕,否则要想前行,必须得接受考验,考验通过之后才能接受传承,我们才能接着往下走。”

    范不救有些不甘。

    “那非得是他么?”

    苏青扫视了一眼山洞,淡淡的说道:“如果你愿意使用三叉戟,也可以是你。”范不救闭上了嘴。

    小童歪着头盯着那柄三叉戟看,越看越是欢喜,心里似乎和那柄三叉戟有了联系。

    徐长安蹲了下来,扶住了小童的双肩。

    “喜欢吗?”小童认真的点了点头,若当初他有这三叉戟,父亲也不会被那些人抓去吧。

    “想要么?”小童使劲的点了点头。

    徐长安看着小童,眼中出现了一丝愧疚,对于柴新桐和小童二人,他实在是亏欠的太多了。

    想到了柴新桐,也不知道那个家伙怎么样了,应该没事吧?他的心里有些慌。

    “能不能得到要看你自己了,如果待会出现了意外,我们会尽力救你。”

    小童认真的点了点头。

    他挽起了裤腿,面色凝重而又坚毅。

    才要迈步,一双手拉住了他:“让我试试。”范不救终于站了出来,手持短剑,冷眼看着这道光幕。

    “破!”他大喝一声,一道剑气激射而出,打在了光幕上。

    剑气越来越弱,范不救如同苍老了几十岁一般,收起了剑,双目无神的看着这道光幕,汪紫涵立马扶住了这位萎靡的老人。

    徐长安点了点头,小童一步步的走向了那柄三叉戟。

    同时徐长安走到了范不救的身前,轻声说道:“老前辈不必介怀,小童即便得到了这位赵天豪前辈的传承,也同样可以继承您的衣钵啊!”

    范不救脸色稍稍好看了些,可想起了自己门派的门规,心烦意乱。

    突然间,他朝着他们来时的通道看了一眼。

    想了想,闭上了双眼,没有说话。

    当小童踏入池水的时候,奇异的一幕发生了,三叉戟上射出了一道青色的光芒,包裹住了小童,小童从未遇到如此神奇之事,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慢慢的靠近那柄三叉戟。

    小童能感受到三叉戟对自己的善意,他转过身去,朝着岸上的徐长安等人挥了挥手,表示平安,转过身去,面色突然凝重起来,一把握住了那柄比他高出了半个头的三叉戟!

    一阵晕眩过后,小童看看周围的坏境,明明记着自己是握住了那柄三叉戟,怎么突然之间到了这里。

    这是一条浑浊的小河,河边上的草和泥显然刚刚被蹂躏过,河中的水还有着丝丝血红。

    他逆着水流往上看去,只见不远处的河岸上有着成片的血迹,他心里一惊,顿时忘记了所有,慢慢的朝着上游靠近。

    顺着血迹走,看到了草丛中躺着的人。

    熟悉的白衣沾满了血迹,熟悉的扇子丢在了一旁。

    小先生捂着流着鲜血的腿躺在了地上,小童心里一惊,急忙帮抱住了柴新桐。

    “小童?你怎么来了?”小先生十分虚弱,还带着一丝丝疑虑。

    小童没有说话,撕下了自己的衣服立马为柴新桐包扎了起来。

    此时阳光正好,岸边静悄悄的,不时有风吹过河岸。

    柴新桐耳朵微动,一下子推开了小童。

    “快走,你快走!”柴新桐发疯一般的喊道,残了的腿不停的倒腾,尽力的往岸上爬去。

    河水哗啦啦的响了起来,一个巨大头颅从河中探了出来。

    它张开了血盆大口,口中粘稠的液体紧紧的贴着它锋利的牙齿,爪子往前一扒,一下子冲出了河水。

    小童费劲的抱起了柴新桐,费力的往后退。

    那些鳄鱼始终不能离水太远,最终只能悻悻然的回到了河里。

    小童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松了一口气。

    柴新桐却突然紧张起来,紧紧的抓着小童的衣袖。

    一群豺狼闻着血腥味,慢慢的围了过来。

    四面合围,他们无处可逃。

    小童急忙把柴新桐藏在了深草中,摸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怀里的刀。

    柴新桐心里突然有种不安的感觉,他紧紧的盯着小童。

    小童没有说话,眼泪却不争气的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小先生,小童谢谢您,当初不顾生死把小童救了出来,教小童念书,还给小童好吃的冰糖葫芦,在这险恶的世道里,紧紧的护住了小童。”

    “我这一生最快乐的时光大概就是和小先生在一起的时光,我有些想念竹楼里的那些书了。”

    小童的声音很轻,淡淡的说道。

    “愿小先生以后平安喜乐。”

    柴新桐想抓住小童,小童往后退了半步。

    “你要干什么?”

    小童摇了摇头,喃喃说道:“愿小先生以后平安喜乐。”

    说着便猛地蹿了出去,狠狠划在了自己的手臂上,顿时血流入注。

    他挥舞着手臂,鲜血洒了出去,那些豺狼问到了新鲜的血腥味,立马转过了头,朝着小童追去。

    不知道跑了多远,那群豺狼慢慢的围住了小童,每走近一步,小童便离死亡更近一步。

    若是可以选择,他才不想死在这些灰扑扑,又丑又臭的东西嘴里。

    豺狼亮出了獠牙。

    “小先生,你要平安喜乐呀!”小童闭上了眼睛。

    第三十三章 三叩而起,永承师志

第三十三章 三叩而起,永承师志

    耳边传来了豺狼的低吼声,那似乎是它们见到了食物的欢欣,或者是对猎物下的最后通牒。www.uu234.net

    小童紧紧的闭上了眼睛,他不敢睁开眼睛,他年纪尚小,做不到慷慨赴死,他只是凭着一股子劲引开了这些豺狼,他只是知道那个人对他很好,他只是知道他不希望看到那个人死。

    可真到了生死的关头,他还是会怕,还是会紧张,他以前一直好奇人死了会不会变成鬼,真到了这个时候,他发现他的好奇心都没了。

    他透过了指缝看到了那些步步紧逼的豺狼,脑袋里一片混沌,撒开双手,闭上眼放声大哭起来。

    ……

    徐长安紧张的看着小童。

    他的手摸上了那柄三叉戟,却突然闭上了眼睛。

    慢慢的,小童的额头布上了一层细密的汗,徐长安握着焚的手心也沁出了汗。

    虽然已经知道了这个地方并不是和云梦山一般,也没有时叔的消息,可他知道,即便与时叔无关,他也想知道他那个素未蒙面的爹和叔叔们到底为了他做了多少事。

    这是他不得不前行的原因。

    而苏青也紧紧的盯着闭上了双眼的小童,素来对外人生死看淡的他,此时也微微有些紧张。

    不是因为他是夫子庙的人,也不是因为这个孩子的成败决定了能否走到最后。

    本来自打知道了这个所谓的将冢不是那个人所建立的之后,他便微微有些失望,虽然说门口的雪狼图吸引着他,可对他来说,这些都不重要。

    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是能够找到他的阿爸和阿妈。

    他留在这里,是因为小童,因为他只是一个孩子,一个表面上嘻嘻哈哈,喜欢吃冰糖葫芦的孩子。

    可他能够感受得到,小童的心里埋藏的孤独和挂念的人。

    就像他小时候一个人面对各方的首领和将领一般,一不注意,那些人就会张开血盆大口,把他们硕和部给吞了。

    就像他一直在等着阿爸阿妈的归来,小童也在等着那个人的归来。

    这不算是一种怜悯吧,他这样认为。

    他想了想,应该是对彼此境遇的一种惺惺相惜吧!不过这个小家伙比他幸运得多,他有一个照顾他的小先生,背后有一座夫子庙。

    汪紫涵也紧张的看着小童。

    虽然小童去接受传承对于他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不过,假如失败了呢?

    虽然说那位将军素有英名,天下皆知。可对于他手下的将军却是不甚了解。

    民间有传言,那位将军手下有几大邪将,这也是他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原因之一。

    虽然说是邪将有些夸张,可谁也不敢保证他手下没有性情古怪之人。

    她曾听长辈说过,一些性情孤僻的前辈通常都会放弃那些没有经过考核的弟子。

    所谓的放弃,不是让他出去自生自灭,那些前辈爱惜自己的名声胜过于自己的生命。放弃,则是让他们没有出去弱了他名声的机会。

    她的手心也微微出汗,她本来就喜欢小孩子,还是是个那么乖巧听话的小孩子。

    女人总会这样,关心则乱,一乱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都会出来,可那些念头一旦出来,就像野草一般,在她的胡思乱想下,生根发芽,她便会更加的凌乱。

    徐长安看了一眼紧紧盯着小童的汪紫涵,甚至她怀里的小白都凝重的看向空中那道身影。

    别说,这位没有大小姐脾气的大小姐紧张的样子让他微微有些心痛。

    范不救同样紧紧的盯着空中的那道小小的身影,他就像睡着了一般。

    范不救双目通红,心里纠结极了。

    小童是极好的苗子,可自己这一脉修武却是有其弊端,可偏偏有规矩。他不想毁了别人的前程,更不想丢失了这个有可能光大门楣的机会。

    若是之前,他自然不会有这种顾虑,一辈子不能破海,不能凌道那又如何?因为他又百分之百的把握让小童至少成为小宗师。

    即便只是小宗师,可只要沾上了宗师二字,天下之大,哪里去不了?

    可现在,他却很纠结。

    赵天豪,他见过一面,那个威风凛凛的将军,当年他的手里拿着这柄三叉戟,就算是宗师巅峰的人物来了,他们铁血十三骑也丝毫不惧。

    那群明眸如皓月的小将们,当时最大的也不过才而立之年而已!

    说到医术,他可以自傲的仰头说“老子这一脉天下第二”,那决计不敢有人出来认一个第一。

    可……他又想起来那个该死的,自己却又忘不了的女人说的话。

    “倘若你足够强,天下谁人能伤你分毫,那这什么医仙起什么用!”

    虽然这话足够狂傲,可他不得不承认,也有那么几分的道理。

    深夜,柴新桐虽然是伤上加伤,可凭借着深厚的底子,虽然还在虚弱,却很快的醒了过来。

    他手一摸,低头一看,樊九仙如同一只小猫一般趴在了床边熟睡。

    趁着烛光,他轻轻的侧了下身子,生怕把她吵醒了。

    他调整了一个舒适的角度,恰好能够看到她的脸颊,她的脸上还有一些锅灰。

    “要是一辈子能这样看着你,那就好了。”

    这个念头如同种子一般,埋到了他的内心深处。

    风吹来,他脸色一变,心中一股莫名难言的恐惧感袭来,樊九仙被他的动静给吵醒了,紧张的看着他,手足无措。

    心里一痛,便恢复正常,樊九仙也松了一口气。

    他眉头一皱,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难道小童他们遇到危险了?”

    ……

    小童醒来的时候,陷入了一片黑暗,那种让人窒息,让人恐惧的黑暗。

    入目处,一片黑暗,没有风,也感受不到任何的生机。这里仿佛是一座属于黑暗的监牢,没有门,也没有出路。

    小童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了任何的感知,难道这里便是灵魂聚集的尽头归墟么?

    传闻中那些不肯消散的灵魂,死后便会被强行的吸入归墟,那里暗无天日,只有那些冷漠冰冷的灵魂,等那些灵魂消散后,便化成了黑水。

    天下间所有的水聚于归墟,只是为了把那些黑暗灵魂化成的水给同化,让他们的邪气减少。

    小童抱着双腿,坐了起来,他不敢动,他不知道周围有没有悬崖,或者一脚踩下去他就成了那些黑水。

    他揉了揉自己眼睛,难道这里不是归墟?

    远处有红色的光点一闪一闪的。

    那些光点慢慢的聚拢,也许是在黑暗中太久的缘故,他的双眼中一片模糊,小童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好像没死?

    他闭起了双眼,使劲的揉了揉,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一个带着面具的人举着蜡烛站在了自己面前,自己则是在一座石屋里。

    “黑暗的滋味怎么样?”

    小童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和冰冷的手脚,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带着面具的神秘人。

    “我以为自己到了归墟。”

    带着面具的神秘人冷哼一声:“真以为什么人都能去归墟么?”

    “起来!”神秘人狠狠的说了一句,一脚踢向了小童。

    小童揉了揉麻木的双腿,站了起来。

    “那群狼我全都杀了。”神秘人淡淡的说道。

    小童的眼中露出了欣喜,这么说来,小先生没事了?

    神秘人冷哼一声:“笑什么!”小童立马收住了笑容。

    神秘人的嘴角扯出一丝弧度:“我帮你解决了狼群,救了你一命,你该怎么报答我?”

    小童挠了挠脑袋:“只要我能做到的,都行吧!”

    “那好,替我杀一个人。”神秘人淡淡的说道,好像杀人是件很平常的事情一般。

    没等小童拒绝,他接着说道:“出了这间石屋,再往前的三里外,有一个买豆腐的老头,你帮我把他杀了。”

    “他是恶人么?”

    “不是。”

    “为什么要我去?”

    “你欠我一条命。”

    听到他这么说,小童倒也觉得合理,点了点头道:“那他得罪了你?”

    “对,我经过他的摊子前,他口痰吐在了我的鞋子上。虽然他道歉了,可我仍然要杀他,没有为什么。”

    “可我只是小孩子。”小童想了想回道。

    “他最喜欢小孩子,他不会防备你的,你到时候一下子把这匕首捅进他的小腹,上面的剧毒就能要了他的命。”神秘人淡淡的说道,然后拿出了一把匕首递了过去。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去?你能杀得了狼群,还要个小孩帮你杀人?”

    “我什么身份?他的命,不值得我动手。”

    小童听见这句话,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了笑容。

    “没有其它办法了么?”神秘人点了点头。

    小童伸了个懒腰,顺便展开了双臂,闭上了眼睛。

    “你什么意思?”神秘人问道。

    “小先生说过,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你救了我的命,我理应帮你,可你要我杀一个无辜的人,别说我做不到,就是我能做到,我也不会去做。既然这样,这条命不如你拿回去吧!”

    小童轻声说道:“这就是小先生教我的君子之道,也是我爹一直让我秉持的君子之行。”

    神秘人惊奇的看了他一眼,怎么这个小家伙像是那群老穷酸带出来的?

    不过他没有废话,拔出了匕首,上面有妖异的紫色光晕,想来就是毒药了。

    匕首抵在了他的脖颈上,小童感受到了锥心的疼痛,身体蜷缩了起来,里面似乎有千万只虫子在爬一样。

    “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小童咬紧了牙关,闭上了眼睛。

    一阵清脆的声音传来,周围的坏境顿时一变,一个穿着甲胄拿着三叉戟的将军站在了他的面前,他回到了那片遇到小先生的河岸边。

    小童站了起来,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看向了那个有点熟悉的将军。

    “没想到啊,我的传承者居然是一个小孩。”他笑了笑,接着说道:“忠仁有余,勇武不足。”

    小童还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别看了,之前的一切都是幻象,我可不想把一身的本事给一个无德无行之人。”

    小童收起了刚刚好奇的表情,看着他手中熟悉的三叉戟。

    “我乃赵天豪,得将军垂怜,征战十余载,战必胜,民必安。所到之处,从未妄杀一个降将或者百姓,此乃一生最大功绩。”

    “然则,风云突变,我等兄弟十三人为世子出海寻药,我中了恶蛟剧毒,无药可治,遂安顿于此山,留下传承,待有缘人承吾遗志!”

    赵天豪沉声说道。

    “吾志有三:其一,吾之传承者,需通过后续考验,拿到我等为世子准备的药材,尽其所能,送与世子,此乃一愿,使吾无愧于将军!”

    “其二,我等兄弟十三人来到此地,遭逢巨敌,兄弟失散,吾之弟子,需寻找他们下落,若有不测,以待师之礼为其殓尸。此乃二愿,使吾无愧于兄弟!”

    “其三,吾之所学,霸道异常,吾之徒需立誓,不得妄杀,不得扰民,立身行正道,若违此誓,狼戟穿肠而亡!此乃吾之第三愿,使吾无愧于天下!”

    赵天豪腰杆挺直,声音洪亮。

    “若你愿意,且叩头拜师!”

    小童听闻此言,心中一股热血被激发了出来。立马跪了下来,举手发誓。

    “我陈 良童发誓!愿拜赵天豪将军为师,学艺之后,寻找大将军后人,寻找师叔伯下落,绝不恃强凌弱,绝不欺凌弱小,此后,此戟之下只有大奸大恶之人!我以户部陈之一氏发誓,若违此誓,肉腐肠穿而死,不入祖坟!”

    说罢,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

    徐长安等人盯着凌于空中的小童,越发的急躁了起来。

    突然间,小童睁开了眼睛,一把握住了那柄三叉戟!

第三十四章 突生肘腋,虎口夺食

    众人的心顿时放了下来。

    范不救先是一阵狂喜,毕竟小童没事,随即眼神黯淡了下来,有些闷闷不乐。

    那柄三叉戟的戟尖不停的颤动,为了迎接新主人的到来而发出了“嗡嗡嗡”的欢快声。

    它的身上泛出了蔚蓝色的光芒,光芒流转,更加衬托出了这柄三叉戟的不凡。

    “狼戟!”小童喃喃自语道。

    从他看到这柄狼戟的时候,心里面便有一种熟悉感,没想到这柄威武的大戟终于成了他的武器。

    他看了看自己的身上,蓝色的光芒连同他也一起罩在了里面。仿佛给他渡上了一层蓝色的铠甲,虽然年纪小小,可也显得英武不凡。

    小童原本以为这柄狼戟至少需要自己双臂加上肩头才能扛起来,可他万万没想到,这柄狼戟的重量也不过和寻常的长剑一样重。

    他没有多思考,反正现在这柄狼戟已经成为了他的武器,一双闪闪发亮的大眼睛盯着狼戟看个不停。

    虽然说众人心已经放了下来,可徐长安还是紧紧的盯着那道小小的身影。

    他生怕小童又出了什么事,那他真的没脸再见柴新桐了。

    “放心吧,他没事了,而且还获得了不小的机缘。”汪紫涵轻轻的拍了怕他的肩膀,徐长安稍稍感到宽慰。

    小童拿起了狼戟,那柄大戟似乎轻轻的漂浮于空中,缓缓的把小童送了下来。

    当小童落地的那一霎那,蓝色的光芒和之前阻拦他们的屏障都一并消失了。

    徐长安紧紧的搂住了小童。

    小童靠在了徐长安的肩头上,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突然间问道:“徐小小先生,您是我师父说的世子么?”

    徐长安一愣,苏青也转头看向了徐长安。

    因为他们知道,这铁血十三骑一向是认人不认令,除非是那位,否则常人别想指挥上半句。他们的主子便只有一个,他们的世子自然也只会是那个人的孩子。

    虽然说赵庆之去夫子庙的时候,简单的提了两句,可苏青不以为然。

    他见过的达官贵人不少,甚至在他阿爸阿妈还未离开硕和部的时候,他便是最大的贵人。

    他一直以为徐长安最多只是某个王爷的私生子之类的等等。

    可他却从来不敢想,徐长安是那个人的儿子,即便名字一样。他的眼睛中闪出精芒,然后失望的摇了摇头。

    正如赵庆之所说,徐长安现在的表现放在一个寻常人家,算得上一个天才,百年难遇的奇才。可若是他的父亲是那位,那徐长安如今的表现就差强人意了,说是白痴也不为过。

    徐长安自己看到了他的眼神变化,低下了头装作没有看到:“我也不知道,他们都说是,其实我从那个渭城出来,半年都还不到呢,许多事情我也不清楚。”

    小童可不管这些,一只手杵着狼戟,另外一只手拉着徐长安欢快的蹦了起来。

    “等我回去问一下小先生就知道了,如果你是就最好不过了,那就可以完成师父的第一个愿望了!”

    “第一个愿望?”徐长安疑惑的问道。

    小童认真的点了点头,随后把赵天豪三愿的事告诉了众人,自然还有往下走能拿到什么药的事也一并说了。

    苏青听完之后,洒然一笑。

    “铁血十三骑果然名不虚传,一身忠义天地可鉴,虽然当年杀了我不少族人,可我苏青也佩服他!”

    苏青说完这句话,范不救惭愧的低下了头。

    他咬咬牙,看了看来时的洞口,鼓起了勇气才想说话,就被徐长安打断了。

    “那这位前辈的尸骸怎么办?”

    小童摇了摇头:“师父只是让我寻找其余的人,他自己的尸骸没有多说。”

    随即他眼睛一亮。

    “对了,师父还说过要送一份大礼给我,好像就在他的棺椁里。”

    范不救紧紧的盯着小童看,然后悠悠的说道:“我好像知道他要给你什么造化了。”

    还没等其它人发问,范不救接着说道:“你们试试他的全身经脉。”徐长安闻言,一股法力通过小童的手臂灌入了他的体内,随即便了无踪影。

    徐长安才想放开手,就感受到那股力量又回来了。

    脸上不敢相信的表情掩饰不住,他看向了范不救,满脸的惊讶,试探般的问

    道:“他的三十六个大关窍一下子全部打通了?”

    范不救点了点头。

    “这位赵将军用残余的力量打通了他的关窍。小童这个孩子天分极高,所以一下子就全部打通了。”

    汪紫涵就算是天才了,十六岁也才打通了三十六个大关窍,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她这记录这么快就被人给破了,而且还是个八岁的孩子。

    “只是他从未修炼过,所以没有法力,算不上真正的通窍境。”

    随即范不救看了一眼池子对面的棺椁,长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那棺椁里面应该有能提升法力的药。”

    徐长安听到这话,而且看到了小童的变化,终于放下了心,微微一笑:“小童,过去吧,去看看你的机缘。”

    徐长安站在了小童的身后,堵住了所有人。

    苏青不屑的冷哼一声:“我还没那么无耻,抢一个小孩子的机缘,而且论起来,他和姓柴的小子,估计都算是我的后辈。”

    徐长安摸了摸鼻子,尴尬的走了开来。

    范不救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小童一步一步的走向了那副棺椁,走到棺椁面前的时候,“噗通”一下跪了下来,放下了狼戟,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然后走上前去。

    他看了看布满灰尘的棺椁,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小童立马又跪了下来,脱下了自己的袍子,去池子边吸了水,然后认认真真的擦拭棺椁上的灰尘。

    徐长安他们静静的看着这一幕,没人提醒,也没人相帮。有些事,旁人并不能相帮。

    苏青淡淡的笑道:“赵将军可收了一个好徒弟。”

    范不救的脸瞬间变得铁青,可却没人注意到。

    小童忙活了半天,终于把那棺椁擦干净了,然后他放下衣服,低声说道:“徒儿赵良 童拜见师父,弟子并非有意打扰,师父曾说过,棺椁里有能够帮助弟子找到师叔伯们的信息,为遵从师愿,弟子不得已而为之,若有不敬之处,还请师父谅解。”

    小童说完,挽起了袖子,吃力的推开了棺椁。

    衣服甲胄熠熠生辉,看到甲胄就能想到当年的他们是多么的英姿勃发。

    只不过,任你跃马扬鞭,威风八面,最后也抵不过时间。

    甲胄再好,最终也只是套在了一具骷髅的身上。

    小童看了一眼遗骸,随即看向了脑袋上方的三件东西。

    一个布包起来的包裹,一枚狼头玉,和一个小瓷瓶。

    小童首先看向了那枚玉佩,玉佩外形和进入将冢的钥匙血狼玉差不多,不过不同的是,这枚玉佩上面泛着淡淡的青光,背面写着一个“柒”字。

    这大概就是师父他们兄弟十三人相认的信物了吧!

    小童把玩着那块玉佩,然后收了起来,目光看向了那个包裹。

    打开包裹,三本典籍安安静静的放在了里面。

    小童拿起了包裹,一字一顿的念道:“血狼十二式。”他随意的翻了翻,眼睛里闪出了光芒,里面全是戟法,这应该就是配合狼戟所用的法门吧。

    然后他看向了那个瓷瓶,瓷瓶里面有两枚暗红色的丹药。

    小童想了想,把这些东西都装进了怀里,拿着狼戟走了过来。他把丹药拿给了范不救。

    范不救闻了闻,悠悠的说道:“和我预料的不错,这个丹药里面蕴含着巨大的能量,能够让你瞬间成为真正的通窍境!而且对于三十六关窍打通的你来说,没有丝毫的坏处。”

    范不救说着,把瓷瓶还给了笑容,有意无意的朝背后瞟了一眼。

    小童兴高采烈的接过了瓶子,拿出了一枚丹药往嘴里送。

    突然,一道白衣闪过,直冲小童。

    徐长安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小童,闪身避开。接着,铁器相交之音传来,并且伴随着一句怒吼:“范不救,你干嘛?”

    那道白影见抢不到东西,直接跑向了棺椁。

    苏青冷眼瞧着范不救,手里的短刀闪着寒芒。

    “你这是为何?”

    范不救那着短剑的手微微颤抖,低下了头。

    我……我……”他想了半天,无法解释为什么他那一剑挡开了斩向白影的短刀,只能弱弱的说道:“我失误了。”

    这个理由说出来,别说是苏青不信,就连他自己都不信,一个宗师级的人物,那么容易失误?

    嫉妒之心人人皆有,可能在那一瞬间,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开始嫉妒躺在棺椁里的那副骸骨吧。

    小童表现的越有礼,德行越高,心里面那个声音便越发的大。

    “你先发现的好苗子,凭什么让一个死人抢了过去!”

    他心里面开始懊悔,同时也知道那个该死的女人为什么看不上自己了,他狠狠的抓散了自己的发髻。

    他不敢看到苏青,徐长安和汪紫涵质疑的眼神。

    刚刚的一切来得极快,所幸的是,小童没有受伤,东西也都还在。不过小童此时的脸红彤彤的,如同喝醉了酒一般。

    “他没事,丹药在他体内发挥作用了。”范不救小声的说道,低着头。

    “你知道为师最重要的是什么吗?”徐长安冷眼看着范不救。

    “我有一个前辈,做错了事,犯了大错,甚至威胁到了正道,可他最后却用生命给所有的弟子上了一课!”

    “为师之道最重要的是‘德行’二字!”说这话时,徐长安的眼睛也红了,莫名的想到了那位最后为了提起蜀山弟子斗志的师叔祖,那位为了蜀山弟子强行提升境界,最后化为清风的师叔祖,也许在他和蜀山弟子的眼里,顾步崖永远不会是什么勾结魔道的恶人,他是蜀山的师叔祖!

    说完之后,他抱着小童,看向了那个熟悉的人。

    一脸笑容的赵二公子,赵州颜!

    苏青往前走了半步,赵州颜立马把手伸进了棺椁里。

    “你们若过来,这骸骨便成了灰!”赵州颜恶狠狠的威胁道。

    苏青停住了脚步,看向了小童。

    小童从徐长安的怀里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冷眼看着赵州颜,这眼神如同赵州颜和他有杀父之仇一般。

    “你要如何?”小童咬着牙问道。

    赵州颜微微一笑:“简单,我刚刚看到了你拿到了一个包裹,丢过来!”

    范不救才想阻止,赵州颜笑道:“老东西,你闭嘴,我一直躲在后面,你应该早发现了吧,我还得谢谢你。都到了这个时候,好人做到底,千万不要断人机缘。”

    小童仿佛没有听到这话一般,把包裹一甩,丢了过去。

    赵州颜打开包裹一看,满意的笑道:“还有小瓷瓶。”

    小童没有说话,也丢了过去。

    最后,赵州颜盯住了小童手里的狼戟。

    “有了戟法还差一柄好戟。”赵州颜得意的说道。不过他那只探到棺椁里的手还是没有拿出来。

    范不救低下了头,恨不得钻到地下。

    小童咬咬牙,看了一眼泛着蓝光的狼戟,一下甩了过去。

    赵州颜看到小童拿着这柄大戟是如此的轻松,料想也不会太重,单手便想接过来。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大戟入手如此的重,他顿时被大戟一坠,打了一个踉跄,手被大戟从棺椁里带了出来。

    徐长安和苏青相视一眼。

    剑气破空,那只放在棺椁里的手落到了地上,苏青的身法快如闪电,一把掏向了赵州颜的怀里,拿出了两本秘籍。

    赵州颜也是当机立断之人,眼见得自己没了护身符,也不顾狼戟,朝着池子一跃而下。

    徐长安见状,也跳了下去。

    良久,徐长安爬了上来。

    他歉意的看着小童:“这池子不知道有多深,通往哪里,我没有找到他。”

    小童笑了笑,看向了赵州颜留下的左手。

    “他付出了代价。”

    刚刚电光火石之间,发生了很多事,徐长安也没看清,便问道:“他拿走了些什么东西。”

    “血狼十二戟最后四式,还有另外一颗丹药。”

    徐长安“嚯”地一下站了起来,恶狠狠的看向了范不救。

    小童拉了拉他的手:“算了吧,是我的东西我一定会拿回来!”

第三十五章 冬凉需添衣,夏暖可听风(上)

    小童的脸色由潮红转为平淡,呼吸由急促变为平静。

    小童感受得到自己体内流淌的力量,如同一阵阵暖风一般,吹得四体舒泰,他伸了一个懒腰,全身都轻松起来。

    徐长安看得出来,小童也经过了洗筋伐髓,虽然说没有自己在云梦山上那般彻底,可小童的资质原本就不差,所以效果看起来也差不多。

    小童似乎忘记了之前的不快。

    他恭恭敬敬的朝着赵天豪拜了三拜,想了想跪在了棺椁前。

    “师父,为保师父在九泉之下得以安宁,弟子陈 良童斗胆将师父移于地下,往师父恕罪。”

    说完之后,又磕了三个响头。

    徐长安越发的对小童刮目相看了,没想到那个只会吃冰糖葫芦的小童离开了柴新桐之后,会变得如此的聪颖且睿智,考虑问题比他们还要全面一些。

    小童似乎知道徐长安心里所想,转过了头,羞涩的笑道:“小先生说过,有他在,我只需要当个傻子就好,有什么事他会帮我挡着。”

    “当然小小先生也会。”小童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范不救低着头,披头散发,一言不发。

    徐长安看到小童的状态,轻轻的抚着他的头顶道:“你且放心,你丢失的东西,小小先生一定会帮你拿回来。”

    苏青抱着短刀,披着一白色貂皮,神色冷清,完完全全就是一个高冷的贵公子。

    “夫子庙的事,夫子庙的小辈,我自然也得看着。”

    徐长安淡淡一笑,这一路上来,他也知道了这位爷的脾气,看似如同冰山一般,可每次有了问题,说的话,做的事,都如同冰封之下的一团火焰。

    看似冰冷,却很暖。

    范不救低下了头,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我也是。”

    汪紫涵自从得到那块菱形的石头后,便很少言语,似乎在盘算着什么,安安稳稳的抱着小白。

    徐长安帮着小童轻轻的把那些骸骨拿了出来,经过了徐长安的提醒,小童把棺椁的板子抬了起来,请徐长安和苏青帮忙做了一个简陋的盒子,然后把骸骨放了进去,里面塞上之前被扯烂的包裹,当然徐长安也贡献了一件袍子,确保无论怎么移动都不会损害到骨骸。最后小童把盒子放在地上,跪了下去。

    “师父见谅,此地水寒,若将师父埋于此地,师父难免受水淹之苦,故先请师父移驾,出去之后,必会为师父寻一风水宝地。”说完之后,他看了看池子,然后感激的看了一眼徐长安。

    若不是徐长安提醒,他估计就贸贸然的把赵天豪就地埋了下去。

    等到一切弄好之后,小童背上了盒子,拿起狼戟,精神奕奕。

    因为小童的实力得到了提升,且小童对于将冢的认识超过了在场的所有人,所以接下来的路程便由小童领头。

    跟在小童后面的是抱着小白的汪紫涵,随后便是徐长安和苏青,徐长安的这种安排意图

    很明显,他们不怕前路的陷阱,就怕后面的敌人。

    范不救低着头,才要跟上,便被苏青和徐长安拦在了洞口。

    范不救有些愠怒:“你们这是何意?!”

    苏青看了一眼徐长安,对于这些问题他才懒得废口舌。

    “赵将军遗骸虽然被我们带走,可他的甲胄还在这里,所以恳请老先生在这里看管一二。”

    范不救自然知道徐长安的意思,哪里是什么需要看管甲胄,分明是不信任他。

    在这一瞬间,他似乎更加苍老了,背也稍微佝偻了些。

    沉默良久,他终于问出了那一句话:“这……这是,他的决定?”他朝着前方张望。

    徐长安有些不忍,叹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谁的决定不重要,他没阻止就表明了他的立场。”徐长安想了想,虽然那句话有些残忍,不过还是说了出来:“老前辈,师以德为重。”

    在这一刹那,范不救仿佛老了几十岁,他的背被这一句话重重的压了下去。

    他凄然一笑:“谢谢,我知道了,我会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他远远的看着苏青和徐长安的背影,口中不断的重复着那句话。

    “师,以德为重!”

    ……

    今年的风雪,来的晚,同样也来得急。

    一辆马车踏着积雪匆匆的赶往凌安府,待了半天之后,顾不得大雪纷飞,便又踏着积雪朝着镇蛮府驶去。

    冰雕玉树,漫天飞雪纷扬而下,在傍晚时分,垂于树枝的冰柱被火把一照,泛着淡淡的光芒。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车内传来了女人的质问:“为何停车?”

    赶车的车夫知道这几位是大爷,本来寒冬腊月他已停业,不再赶车,可这几位的刀便直接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不由得他不同意。

    他只希望这趟能够平平安安的回家。

    “路……路中间……躺着一个人。”

    门帘被拉开,一道冷风一下子钻了进去,一个穿着紫衣的女人站了出来。

    “直接过去便是!你可知道,我等大事,耽误不得!”看着那个人,车夫的手开始颤抖了起来,只要他马鞭一扬,一条生命便这样没了。

    “废物!”女人骂了一句,伸手便要夺过鞭子。

    “真这么急么?”车厢内传来男人的声音,有些慵懒,女人冷哼了一声,放下了马鞭,没有说话。

    披着袍子,里面却穿着单薄青衫的中年人走了出来,他拿过了插在车上探明用的火把,踩得积雪“咯吱” 作响,看向了那个躺在路中的那个人。

    一个干瘦的男人,穿着单衣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脸上已经皲裂,嘴皮肿大且泛着灰黑色,嘴唇开裂且有不少的小血珠冒了出来。

    他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人是被冻伤了。

    他踩着积雪走了回去,直接便朝着那个穿着紫色袍子的女人伸出了手。

    “钱!”女人冷哼了一声,丢给他一个

    钱袋。

    他把钱袋递给了车夫:“小哥,此番出来凌安府也不过数十里地,就请你带着那位兄弟回到凌安府,给他找上一家医馆,好生治疗。” 说着,拉过了车夫的手,把钱袋攒了进去。

    还未等车夫说话,披着紫色袍子的女人立马喝道:“你把车夫放走了,谁来赶车?”

    他看了一眼四个女人,冷冷的说道:“记住,你们主子算是贵人,你们最多是丫鬟,赶车都不会?”

    紫衣女子紧紧的捏起了拳头,想到了自家主子的嘱咐,最终只能缓缓松开。

    车夫看到此等情形,如遇大赦,接过了钱袋便要下马车。

    他想了想,拦下了车夫,看着那四个女人手中的手炉。

    领头的女人冷哼一声,把手炉丢了出来,他微微一笑,也不恼,接过了制作精美且带有官家印记的手炉。

    他突然沉声道:“你且记好,把这人送到凌安府的医馆里之后,拿着这手炉去衙门,告诉他们这人在哪个医馆,若是等我回来,寻不到这人,这后果……”

    车夫听到这话,立马跪了下来说道:“小的知道,请老爷放心,我决计不会把这人给抛下,若是这人有半点差池,小的……小的……”

    车夫本身是个粗人,不识字,这一着急连誓都发不出来。不过看着瞪大了眼睛的中年人,他情急之下,还是说了出来:“若是这人有半点差池,小的生娃没屁 眼子!”

    听到这话,中年人努力的憋住笑,还是挥了挥手,车夫二话不说,背上被冻伤的人,朝着凌安府走去。

    经过了几个女人手忙脚乱的一番折腾之后,他还是决定自己驾车。

    风雪渐大,他们离镇蛮府也越来越近了。

    经过了几个日夜,那辆马车缓缓的停在了一座宅子前面,宅子的牌匾上写着三个大字“将军府”!

    四个女人递出了一块牌子,小厮看到牌子立马打开了大门。

    中年人阻止了要下车的四个女人,迈着步子,也不管是否惊扰了宅子里面的人,放声大喊道:“冬凉需加衣,夏暖可听风。许老将军,陈平送粮草来咯!”

    正在书房练字的老将军笔一顿,看向了走进来的中年人,冷声喝道:“想不到傲骨铮铮的陈平,也会为五斗米折腰。”

    陈平淡淡一笑说道:“陈某自然知道将军立场,这皇家嫡子之争,向来和战场一般血腥,可若陈某有办法把这批多出来的粮草变为圣皇所予呢?”

    老将军的眼中闪出精芒,连忙问道:“你陈平真有法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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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长安介绍:
一剑长安,一剑可长安! 何谓正。何谓邪,只道俯仰之间不愧于天地,便为吾道。 且看身封魔物的少年如何在正邪之间,逍遥天下!一剑长安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一剑长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一剑长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