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四章一饮仙人醉(上)
紫色光芒冲天而起,同时还伴随着金色光芒和龙吟之音。 而此时,在铁里木村中,湛胥恰好将刻有睚眦的九龙符插入了凹槽里。 风云色变,龙吟声率先而出,紧接着便是各类兽的嘶吼声,原本安静的村庄和沙漠,立马便热闹了起来。 嘶吼声一出,不少村民便抱头倒地,咧开了嘴在地上打滚,痛苦得嘴都快咧到了耳垂边上。妖族血脉有高低之分,这封印里的大妖血脉自然不弱,他们一嘶吼,这些村民哪能承受得住。别说这希拉一族的族人,就连湛胥都微微皱起了眉头。 红紫嫣和开安阳也是如此,虽然受到了一些影响,但他们的血脉足够强大,故此也没有太过于痛苦。 至于顾声笙,这些声音对她完全造不成任何影响,她身负鲲鹏血脉,比肩神龙。这些个所谓的大妖若是单以血脉来论,在她眼里不过是小虾米而已。 而小白,血脉虽然不如顾声笙,可也比湛胥他们强一点,自然也没影响。 小青霜血脉算不得很强,可她在顾声笙和小白的身旁,她们这一人一猫又怎么舍得小青霜受伤? 希澈倒在地上,满地打滚。 那从虚无之处传来的嘶吼声越来越大,霍格额头上全是豆大的汗珠,终于承受不住了,单膝跪在了地上,不停的打滚。随时如此,可他的脸上却充满了笑容。他有些癫狂,只要老祖宗能够出来,他便不用东躲西藏了,也不用担惊受怕。 他时而痛苦的大叫,一会儿高兴得狂笑,仿佛一个疯子。 徐长安看了一眼希澈,虽说方才希澈的选择让他有些诧异,可在徐长安的心中,希澈仍旧是那个在桃花叔身旁眼神清澈如水的少年。 但对于这血脉压制,徐长安也无奈。他虽然有一部分妖族血脉,但他还是封妖剑体,这些妖族的血脉压制对他没什么作用。至于对人族,那更没什么作用了,常墨澈甚至觉得这些嘶吼声吵闹。 徐长安自己没办法帮助希澈,事已至此,只能看一眼小白。 小白会意,便踱着步子,朝着希澈走去。 希澈突然强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只见他满脸尽是血迹,还有血从七窍中流出。 纵然如此,可他仍旧再笑,还朝着小白伸出了手。 “你,别过来!过来我立马自杀!” 小白停下了脚步,看向了徐长安,徐长安闭上了眼,点了点头。 而此时,徐长安的手放在了怀里,紧紧的捏着小瓷瓶。他在等,在等大阵完全消散的一瞬间,他将服下借魔丹,不顾一切斩杀湛胥。 封印被打开了,这是徐长安唯一能做的事儿,也是此时他唯一想做的事儿。 有的人可怕,是因为修为高强;而有的人可怕,是因为他能操 弄人心。 修为高的人能够杀人,但有些人却能够凭言语诛心。 对于徐长安来说,若是足够刻苦,修为自然能够上去;可要他学习湛胥那手段,那要挟别人的手段,徐长安是怎么都学不来的。 希澈爬了起来,看向了大长老,他一直敬重的大爷爷。 他露出了笑容,满脸的鲜血让这笑容显得有些渗人。 “当年的事儿,你应该都知道吧?” 希澈颤巍巍的朝着大长老走去,走到了大长老的跟前。 大长老年纪本就大,血脉还不如希澈纯粹,现在被这封印里妖族一吼,快要喘不过气来了,眼瞅着一口气便要喘不上来。 湛胥想了想,看向了红紫嫣。 红紫嫣知道湛胥的意思,便走到了大长老的身旁,拍在了他的肩头上,大长老顿时感到轻松了很多。 他露出了笑容,喘着粗气,急忙朝着湛胥跪了下来:“谢谢神使。” 湛胥没有看他,反而转过了身子。 “说!”希澈走到了大长老的面前,却躲开了红紫嫣的庇护。 大长老看向了湛胥的背影,最后眼巴巴的看着红紫嫣,红紫嫣也转过了身。 对于能背叛自己族群的人,其实没几个人看得上眼,哪怕是湛胥,他都看不上二长老和大长老。 但他又不能做得太绝,不然以后没人会帮自己,便只能转过身,佯装没看到。 大长老心凉了,但现在的他没有选择,只能咽了咽口水说道:“当年,其实是我去祭拜祖先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晕了过去,于是见到了妖神。” “至于二长老,那是我要求需要一个帮手,妖神才选了他的。当年你家的事儿,我都知道。其实,当年那位知情人的孙女不是老二杀的,是我。” 大长老淡淡的说道,低下了头。 此时,小白走到了小长老和三长老身旁,两人也站了起来。二人听到这话,恨不得立马冲过去杀了大长老。 “甚至,前些日子老二的老婆来告诉我老二投靠了封印内的妖族,告诉我里彦那孩子是被诬陷的,也被我压了下来。本来,当时我想替老二解决这个麻烦。可没想到,他下手比我快。” “还有,你冒充过我?”说话的是三长老,他的拐杖不停的杵着地,恨不得将地杵一个洞。 事到如今,大长老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便直接说道:“没错,我知道有老祖宗或者人族的修士找过你,让你保护好封印。我也知道,你悄悄见过徐长安,让他去见马三。所以,我便冒充你,打算从徐长安那里问出睚眦木的下落。但可惜的是,没有好的机会。” “所以,我故意露出一些东西,让徐长安以为暗中帮他的是我。” 三长老听到这话,闭上了眼睛,满脸的愧疚。 “我其实怀疑过你,那天徐长安将我认作是你的时候,我便有了怀疑。但我们是兄弟啊,我……” 此时的湛胥转过身来,手里拿着的正是方才大长老骗过来给他的睚眦木。 “这里面有睚眦的一缕精魂,有它在,即便是打开封印,也能阻挡那些老怪物出来。”湛胥看着手里的睚眦木,越发的开心。此时的他,掌握了局势。 “那你为什么要……”问话的是小长老,大长老和三长老都算是他的表哥,他实在想不通都是自家兄弟,为什么会成这样? 大长老看了一眼村民,眼中露出了一抹凄凉之色。 “你们知道吗?我听到了袁天师和老村长聊天的内容,我们若是按照袁天师的安排的确能够洗去诅咒。但他要拿走我们的天赋,我们的紫瞳。或许你们不知道紫瞳意味着什么,我告诉你们,没了紫瞳,我们只是平凡的希拉,我们会很难修行,我们会难以生存!” 大长老说着,跪在了地上哭泣,如同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可我们是希拉一族啊,是沙漠中人族的神。要是按照袁天师的路来走,我们出去怎么办?真的得到了自由吗?难道不会被人看不起吗?难道不是和那些人族生活在一起嘛?不能化形的希拉,谁能保证不会像牛马一样,成为人族的奴仆!” “没有尊严的自由,我不要!”大长老直起身子来,满眼通红的嘶吼道。 徐长安看着这位老人,虽然有些嫉恨他,但那份恨意却减少了不少。 就连三长老,眼神也柔和了下来。 “你只是不自信而已,人族不会奴役你们,反而会尊重你们,我们会记得每一个想好好生存,和平共处的种族!” 但希澈却仍然恶狠狠的龇着牙看着大长老。 “那我家里人,我姐姐,得罪你了吗?你有什么权利,凭什么让他们去死,让她受到诬陷,你又凭什么为了你所谓的有尊严的自由搭上我的家人!你为什么不搭上你自己的家人!”希澈怒了,看了一眼自己姐姐的尸体,此时鲜血还不停的往下流。 希澈猛地冲了上去,揪住了大长老的衣领,将他拽了起来,指着那群倒在地上的村民说道:“你口口声声说要有尊严的自由,那你看看你管辖下的村民,他们麻木、狭隘!你一面想着要他们有自由的尊严,但一面却引导他们的思想,你说让他们孤立桃花叔,他们便孤立桃花叔。你们说我姐姐是凶手,他们便认为我姐姐是凶手。这样的管辖,当真是为了当村民们有尊严和自由吗?” 大长老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长久以来他一面想着要大家有尊严的自由,而一面又用思想固化他们,让村民们成为没有自我意识思考的工具。 “自己真的是想让村民们有尊严的获得自由吗?还是自己舍不得天赋?” 这一个问题突然出现在了大长老的心中,他满含热泪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村民,想到了这些年来村民的选择。 他们说里彦伤风败俗,村民们便认识里彦伤风败俗;他们说希卜是凶手,村民们便认为希卜是凶手;他们没有一点儿主见,成了别人的工具。 “这样的人出去之后,真的会有尊严吗?真的不是行尸走肉吗?”大长老扪心自问。 他脸色煞白,整个人缩在了地上,哭泣着。 原来,他错了。 他从怀里拿出了一把匕首,三长老还来不及阻止,便猛地插向了自己的胸口。 希澈看着大长老的尸体,又看向了在地上打滚的村民们,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 此时箱子早已被打开,湛胥轻轻一跃,上了祭台而后拿起了箱子中的阵盘。 他还顺便将希卜的尸体带了下来,递给了希澈。 “我知道,你会恨我。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来找我。对比起他们,我更喜欢你这样的人。”湛胥说着,还看了一眼二长老与大长老的尸体。 “至于这个孩子,我养吧。你放心,我会告诉他,希卜是一位伟大的母亲。”湛胥笑着说道,只要有鹿儿在手里,湛胥不怕希澈不来找自己。最差的情况,希澈日后也不会和自己为敌。 “谢谢。”希澈鞠了一躬。 而后他看向了徐长安和顾声笙,眼泪也留了下来,深深地鞠了一躬。 “谢谢徐先生,谢谢顾姐姐。” 说罢,便顶着巨大的血脉压力,离开了祭台。如今湛胥占尽上风,他们希拉一族的诅咒肯定会解开,大阵也会解开,他要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片生他养他的伤心地。 还有一句谢谢,没有人听到。 “谢谢三爷爷,谢谢小爷爷。还有,桃花叔。” …… 湛胥看着手里的阵盘,想了想,还是没有毁了大阵。 他又看了看睚眦木,将睚眦木放进了怀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请各位老祖宗出封印!”湛胥突然大声吼道。 而就在这时,天空中出现了一道圆形的门,呈青铜色,上面有两头睚眦虚影在游曵。 “休想出去!”空中的门内传来了声音。 “就凭你们,也想拦住本仙!”一道如雷般的声音响彻天际。 …… 铁里木村外。 虽然此时还不能进入村子,但徐宁卿和夫子至少能看到村子,也能看到那青铜门,听到声响。 “哎!” 徐宁卿摇了摇头,叹了一声。 “你不是心里早有准备了吗?要不然,也不会很早之前便带着铁血十三骑去找神龙残骸,去炼剑。”夫子笑着说道。 “但真的看到封印被打开,心情还是不一样。”徐宁卿看向了那空中的青铜门。 “命运真的很奇怪,当初我想从你儿子手中接过拯救天下苍生的重任,甚至想害他。甚至信了谶言,认为他是为祸天下的妖孽。但没想到,现在我只想确保他活着,只想他以后能为人族搏出一道生路。只要徐长安活着,我就算死十次也值得了。” “人来到世上走一遭,都有自己该做的事儿。有些事儿不是自己的,也不用强求。” 夫子笑着说道,如今的他,与自己和解了。 “不过,人生在世,不做出一番功绩,不去争取一下,岂不是白来一世上走一遭?”夫子放声笑道。 徐宁卿也转头看向了夫子,笑了笑道:“此处,该有酒!但可惜了,这茫茫大漠中,无酒。” 话音刚落,只见一人踏着一柄古铜色长剑而来,他的腰间挎着好几个酒葫芦! “两位前辈,有酒!” 长剑名夷鼎,来人蜀山李义山!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这一章4000+,白天还会有一章,求各种,么么哒。
第二八五章一饮仙人醉(二)
一声狂笑,烈日下出现了一袭麻衣的李义山。 那柄古铜色的长剑在阳光下散发着它独有的魅力,古朴且深邃。徐宁卿率先看向了剑,忍不住夸赞了一句:“好剑配英雄。” 李义山挠了挠头,笑了一声说道:“前辈谬赞了,什么英雄啊,一个瘸腿人罢了。” 若是论起年纪来,自然是徐宁卿比李义山大不少。但李义山一口一个前辈的叫着,徐宁卿总有些别扭。 “你是我儿子师父,你叫我前辈?” 徐宁卿一只手扶在了李义山的肩头上,看着瘸子李义山。 李义山想了想,这的确不好喊,按理说徐宁卿还有夫子他们和自己的师父云鹤真人是一辈的,徐长安和自己是一辈的。 但偏偏,徐长安又叫自己师傅。这么一算,自己便又和师父云鹤真人是一辈的了。 辈分这事啊,怎么算都算不清。 似乎是看出了李义山的窘迫,徐宁卿笑道:“他们论他们的,我们论我们的,以兄弟相称就行。” 话是这么说,但要让李义山真的叫一句“徐兄”还是稍显别扭,他只能挠了挠脑袋,朝着徐宁卿点了点头,看向了夫子。 夫子的称呼那就简单多了,便直接称呼“夫子”便行。 对于夫子,李义山心里是有怨念的,毕竟徐长安当初遭受的一切,都和夫子有关。 不过,如今徐长安的父亲都没说什么,李义山便也不好多言。 若不是徐宁卿在此,李义山单独遇到了夫子,不管夫子修为多高,李义山也定要让夫子看一看他手中的夷鼎。 “腰间的是什么?” 徐宁卿眯起了眼,如今他们在大阵外,也进不去,急也没用。倒不如喝口酒,磨好剑。 “酒!” 李义山说着,便摘下了一个酒葫芦,方要递过去,眼前便一阵晃动,整片大地都摇晃了起来。 等到李义山回过神来,只见方才村子口的光罩消失了,徐宁卿紧紧的盯着那村口。 李义山递酒葫芦的手悬在了半空,也紧张的看向了村口。 夫子没有多言,毫不犹豫的便冲了进去。 徐宁卿转头看了一眼李义山腰上的酒葫芦,舔了舔嘴唇说道:“先留着,杀完妖再喝!” 只是转过头的他脸上泛出了苦笑。 “这一口酒,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喝到。” 徐宁卿低下了头,义无反顾的冲了进去。 不仅仅是为了徐长安,更是为了他守护了一辈子的人族! 虽千万人,吾亦往矣! 虽然知道单凭他们三个人,阻止不了妖族,但他们还是义无反顾的冲了进去! 哪怕妖族千万之众,我人族修士何惜一死! …… 铁里木村中,湛胥操控着阵盘。 这村子里的阵法正在慢慢的消失,众人身上的压力也越来越小,徐长安紧紧的握着怀里装着借魔丹的那个小瓷瓶。 湛胥缓缓的操纵阵盘,他不慌也不忙,甚至还有一丝从容淡定。 虽然天空之上的青铜门内传来了仿佛热锅炸汆水鸡脚的炸裂声,也有急切声,可湛胥仍旧不紧不慢的进行着。 封印里面的情况,他最清楚不过了。 里面的灵气不如这儿充足,而且到处一片黄沙。而且,封印之中还有不少人族上古宗门的存在。 当年他们自愿去到封印之中,便是为了防止妖族太过于强大。 在封印中,每天都要面临生死考验。 不仅仅是人族的威胁,更有妖族的威胁。封印就那么大一点,妖族众多,那怎么办?只能厮杀。 封印之中,不乏修为高深者。但由于灵气的匮乏,即便是修为很高,也没办法活很久。 在外界之中,宗师境至少能有两三百岁的寿命,可若是在封印中,恐怕只能活个一百多年。而且,还是在没有遇到截杀的情况下。 里面的生存压力,可见一斑。 故此,青铜门中传来了急促的呼喊声,叫嚷声,甚至还有厮杀声。 有妖想出来,但也有妖不希望出来;有人族想拼命留住妖族,也有人族想来这外面的世界看一看。 封印之中,此时乱做了一团。 有老剑修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拼尽全力提着长剑朝着妖族刺去;有年轻的孩子,满眼的泪水,跪在了长辈面前。他们没有错,他们只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有妖族大能不同的撞击着青铜门,希望能够冲破封印,鱼游深海;也有部分妖族看着自己的族人,摇了摇头,他们想阻止,但却无能为力。 说起来可笑,在此时的封印中,想出来的人族居然比妖族还多。 “爷爷,我在里面如果不突破,只能活三十岁!”有孩子跪在了地上,恳求自己的长辈。 他们没有任何的义务为在封印外的人族牺牲什么,也不是所有人都能为了更多的人牺牲自己。 这,才是 人性。 说到底啊,除非到了没有退路的时候,人族才会紧紧的抱成一团。 青铜门后,仿佛有巨兽在撞击。 可当湛胥停下手中动作之后,那青铜门便岿然不动。只是传来了嘶吼声和撞击声,还有让人心疼的惨叫声。 此时村子里的大阵被解开了一部分,红紫嫣等人的实力已经到了大宗师。 湛胥停下动作之后,拿着手中的阵盘,仔细的端详着。 他倒是不着急,看这阵盘仿佛在看一件精美的艺术品一般;反而是在他身后稍微能够站起来的霍格急切了起来。 老祖宗早点出来,他多一点底气。他甚至恨不得走到湛胥面前抢过那阵盘,迅速的打开封印。 湛胥没有转头,甚至脸上还是挂着笑。 “霍格,你很急么,要不你来?” 霍格看到了湛胥的侧脸,也看到了湛胥那有些危险的笑。 他犹豫了一下,这才急忙说道:“不急不急。” 湛胥冷笑一声,在徐长安惊讶的眼神中,收起了阵盘。 在他收起阵盘的同时,大阵的压力又渐渐的恢复了。 此时,青铜门后传来了一道苍老的声音:“相柳家的小子,你这是何意?” 面对封印里的长辈问话,湛胥丝毫不惧,他提了一口气,声音传了出去。 “晚辈只是想知道,出来之后,以谁为尊?” 那青铜门后的老妖们自然知道湛胥的意思,便问道:“那你想如何?” 湛胥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是打了个盘腿坐在了地上,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他不傻,不会放出几头猛兽来对付自己! 他也有时间,等得起,可封印里的那些妖,不一定等得及。 想到这儿,闭目打坐的湛胥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 …… 在村子中,有三人正一步步朝着宗祠走来。 而在幽州,镇妖关。 一白衣小将,手持银枪,站在城头看向了陆陆续续跑出来的血妖! 若是逃出来的血妖想以死破关,他姜明也会以命相抗! 我人族将士,戍守边关,何惜一死!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这是今天的第二章,么么哒。上一章章节名错了,不是(上),是(一)。
第二八六章一饮仙人醉(三)
池中鸳鸯戏水,树上喜鹊成双。 就连荷花池里的莲叶都相互偎依在了一起,随风摇摆。 年轻的帝王搂着自己的新婚妻子,俯瞰长安。 娇妻低着头,伏在他那坚实的胸膛上,她本想直起身子来,可轩辕炽却是紧紧的搂着她,让她动弹不得。 红烛尽,**短。 轩辕炽似乎还在回味昨夜的温柔,脸上洋溢着笑容。 他曾经是皇储,也有过金屋藏娇,有过不少投怀送抱的女人。但只有在昨夜,他才明白了什么是丈夫,才觉得以往的女人都成了云烟。 原来,女人和女人们,也是不同的。 从昨夜起,轩辕炽有了一个新的身份,丈夫。 他不仅仅要作为君王守着脚下的土地,土地上的百姓;更要作为丈夫,守护怀里的女人。 在这一瞬间,他搂着范知墨看着朝阳升起,看着整座城市渐渐苏醒,低下头去,亲吻了范知墨的额头。而后就这么抱着她,看着远处的朝霞和范知墨的脸一般,红得就像熟透了的桃子。 轩辕炽希望能和范知墨就这样,白头偕老。 风儿轻,朝霞红。 这是轩辕炽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之一。 方才他亲吻范知墨的时候,希望自己永远年轻,希望他们如同这朝阳一样;但紧紧是抬起头来的一瞬间,他又希望这朝阳变成了夕阳,他与范知墨都早已白发苍苍,儿孙绕膝。 人总是这样矛盾和贪心,亲吻的时候希望永远年少,拥抱的时候却希望一夜变老。 范知墨只是觉得轩辕炽的怀抱有些紧,但很暖。 好几次她想看看周围侍卫的反应,心里忐忑不安,侍卫们会不会笑话她,以后传出去怎么办?丢死人了!想到这儿,范知墨越发的不敢抬起头了,只能将头埋在轩辕炽的胸口上。 可轩辕炽就是不许她自个儿站着,如同一个小孩子一般的缠着范知墨。 侍卫们自然不会知道这位新皇后心里的忐忑和害羞,他们只知道他们的圣皇和皇后如胶似漆。 …… 晋王昨夜喝了一夜的酒,这也是他自从轩辕楚天和小夫子走后难得的开心时光。 昨夜他被范直那老家伙拉着灌酒,还一口一个亲家的喊着。喝到最后,原本不言苟笑的范直甚至发疯一般,非要抱着晋王拜把子。这可愁坏了诸位大臣,一位是新晋的国丈大人,一位是如今圣朝唯一的王爷。他们不好劝,也不敢劝。 最终,还是范知墨的母亲站了出来,一脸尴尬的揪住了这位国丈大人,眼睛一瞪,范直方安静了下来,手松开了晋王的大腿。 可下一瞬间,范直撒手之后便抱上了自家夫人的大腿,非要求着自家夫人和自己再生一个小子,要和晋王结成儿女亲家。还如同小孩子一般,嘟着嘴,范夫人若是不答应,他便不起身。 如此一闹,哄堂大笑。 但诸多大臣非但没有觉得范直丢脸,反而觉得这位国丈大人有趣得紧,就连晋王都只能如同哄小孩子一般拍着他的肩膀,让他赶紧去生,这才哄着范直让范夫人将其扶了回去。 经过了范直这一档子事儿,原本官员之间的隔阂便被打开了。连为了直谏而亡的左右拾遗范家人都这般了,他们还有什么放不开的,觥筹交错,言笑晏晏,官员和官员之间的关系都好了不少。 就连那种**品的小官,范直的故友,都壮起了胆子,去找晋王拼酒。 这些年晋王虽然不怎么喝酒了,可年轻的时候,他也是跟着轩辕楚天还有徐宁卿随军拼杀出来的。在军中,那些老兵痞子都喝不过他,更别说如今长安这些小官了。 晋王来者不拒,也来者不惧。几个时辰,便喝到了一片,随后提着一壶酒颤巍巍的走出了门,朝着忠义侯府去了。这些人都不是对手,他要找齐凤甲喝上两杯。 但如今这忠义侯府,空荡荡的,他叫了两声,也没人应答,只能有提着酒高一脚 ,矮一脚的回到了晋王府。 昨夜的齐凤甲,坐在了长安城头,一个人喝着闷酒。 与长安城内热闹的酒不同,他喝的是苦酒,若不是长安需要人镇守,他恨不得冲向幽州之外的雪山,或者去往铁里木村。 但现在,他只能看着别人的热闹,喝着自己的闷酒。 恍惚间,鞭炮声如同厮杀声传入了耳中。 齐凤甲靠在墙头,眼角湿湿的。 …… 天一亮,晋王便起来了,虽然身体有些不适,但并无大碍。 他啊,要进宫看看自己的侄女和侄媳,也要去和姐姐还有轩辕楚天说说这件喜事。既然结了婚,那接下来便是催着要孩子。姐姐和姐夫抱不上孙子或孙女,但他怎么都要看着侄孙出世,也算是给轩辕家一个交待了。 而就在此时,一道光芒落在了长安城下,满身鲜血、脸色惨白的修士咽了咽口水,强忍着跑进了城门。 他们一路往前,朝着皇宫而去。 兴许是太过劳累,亦或许是受伤太重,他倒在了街道上,引起了骚乱。 看着长安城的军士跑了过去,晋王想了想,看了看才出生的朝阳,也便跟了过去。 到了街道上,他看到了那修士的模样,手里还握着一枚玉符。 晋王一眼便认出来了,这是传讯玉符。这些年来,虽然他如同一个闲散王爷一般,但当年随军征战姬氏王朝的人又岂是凡俗。况且,凡俗又怎么能够培养出姜明这等人才来。 只是这些年来,能当闲散王爷为什么要去劳心劳力? 导致所有人都以为这位晋王爷只是靠着他姐姐才能成为王爷,就晋王这性子,也懒得与人解释。 晋王看着那人手里的传讯玉符,那玉符和这修士的情况让晋王皱起了眉,这玉符就像是针一样,刺着晋王的眼睛。 他明明知道这样做不对,但还是轻咳了两声,等到众人发现是晋王,急忙让开了一条道。 晋王蹲了下来,假装查探伤势,实则不露声色的把修士手中的传讯玉符给拿走了。 他站起来,让士兵将这军士送去治疗,而后自己走到了无人处,紧紧的捏着玉符。 这里面的消息,是关于幽州之外雪山的。 昨夜大战,血妖一脉设了圈套,他们败退了。但也只仅此而已,中皇还是带领修士抵挡住了大部分的妖族。 晋王看着手中的玉符,陷入了犹豫。 他举起了拿着玉符的手,想摔碎手中的玉符,但提起的那一口气,还是又松了下来。 他不能毁了这修士拿命送来的讯息,但他也不想轩辕炽知道现在的情况。 若是让轩辕炽知道雪山的情况,必然会带领三万铁浮屠,强行征调供奉阁去御驾亲征。 其实,供奉阁此番已经有不少修士去了。 铁浮屠可以去,供奉阁可以去,就算他自己都可以去。 但这长安,唯有两人不能去。一人是齐凤甲,另外一人便是轩辕炽。 齐凤甲不去,是因为他要守着长安;而轩辕炽不能去,则是晋王的私心。 他要轩辕炽给轩辕家留后,此一去,生死难料。而且轩辕炽打仗和他爹一个德行,永远都是身先士卒,永远都和一线士兵在一起。 就是这样,晋王更不放心他去了。 晋王想了想,还是没有摔碎玉符,只是将它放在了怀里,暂且不上报。 前方战事吃紧,晋王还是不放心,他看向了平康坊,心里头有了注意。 他急忙去往了欢喜楼,找到了春望,让她给自己找来了几个老鸨,去和她们讨要了一些药丸,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回到了晋王府。 才回到晋王府,果不其然,轩辕炽已经换上了铠甲,提着长枪站在了晋王府门口。 这类重要 的消息,肯定很多人送,轩辕炽知道也不稀奇。 “这孩子啊,真是随他爹!”晋王暗自叹了一声,换上了笑脸,迎着轩辕炽走了过去。 轩辕炽看着嬉皮笑脸的晋王,眼神犹如刀剑。 “舅舅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的?” 晋王看了一眼轩辕炽身后的士兵,低下了头,只能朝着轩辕炽挤了挤眼睛。 “进去说,进去说。” 毕竟是自己舅舅,而且自己昨夜才新婚,轩辕炽也理解晋王。其实他并没有责怪的意思,他知道消息后便想御驾亲征,不过还是得来看看舅舅,一是交待一些事,二是打声招呼。 轩辕炽也不设防,便直接跟着晋王进了屋子。 可才进屋,他突然发现自己动不了。自己舅舅的实力他也不清楚,但他知道自己舅舅不会太强,可没想到能一瞬间制住自己。 晋王见得轩辕炽动不了,便捏开了他的嘴,拿出方才从青楼老鸨那儿讨来的药丸往轩辕炽嘴里灌。 这些药,自然便是春 药了,一颗就能让寻常人欲罢不能的药,晋王往轩辕炽嘴里灌了几十颗。 等到轩辕炽涨红了脸,晋王这才背着晋王朝皇宫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大喊。 “圣皇生病了,御医快来啊!” 晋王直接将轩辕炽和范知墨锁在屋子里,随后赶来的御医一脸惊慌,还来不及问,晋王便挥了挥手道:“没啥事,你们多弄点壮阳的药来,还有补身子的药。圣皇太着急要孩子了,乱吃了一些东西,让他和皇后在里面待上三天便好。” 几位御医脸色古怪,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照做。 晋王做好这一切之后,房间内传来了一些奇怪的声音,他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可脸上又泛起了苦涩。 他这么做,为了轩辕家耽误了全天下,就算是有什么罪,他也认了。 要不是这铁浮屠只认人,不认令牌,要不然他哪能出此龌龊招数,自己带着铁浮屠便去了。 房间里,春意盎然。 池子里,荷花还有鸳鸯;甚至树上的成双成对鸟儿,听到了声音,都害羞了。 …… 幽州,镇妖关。 姜明看着关下跑出来的那些血妖,这些血妖,实力不强,故此也不敢大举破关。 一道长虹落在了城头,是满脸血污和疲惫的罗子昂。 他看到了姜明,露出了笑容。 “多准备点酒,渴了。” 没有多余的话,甚至罗子昂脸上还有笑容,但姜明怎么都觉得有些凄凉。 他没有问为什么,便吩咐了下去。 罗子昂站起身来,转过头认真的看着姜明。 “全乱了,血妖只想逃跑,不拼死一战,我们拦不住。如今中皇去追杀两位半步摇星境的血妖统领了,我们准备退回来,守住镇妖关,不让血妖再进一步!” 姜明没有说话,朝着罗子昂比了一个男人的手势,将拳头放在了胸前,眼中全是坚定!、 罗子昂来要酒了,说明他们做好了最后的准备。他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扭过了头,龇起牙,露出了有血迹的牙齿,笑着对姜明说道:“兄弟们没啥愿望,但总不能让他们渴着上路。” “你说,是吧?” 说罢,便只留下了一道背影。 姜明看着那背影,莫名的想哭。 ……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这一章没有提徐长安,但是为了卷名点题:天子守国门。 要留下孩子,总得给轩辕家留个后。 今天就近4000字吧,明天大章节。 用渠道免费网站看的,给个评分,留个言,么么哒。
第二八七章一饮仙人醉(四)
中午的阳光越发的毒辣,特别是在茫茫大漠之中。 湛胥先前那句“出来之后以谁为尊”如同一柄利剑一般,戳在了青铜门之后的妖族大能心里。 那一直和湛胥对话的妖族大能也沉默了,就连青铜门之后的厮杀声也小了许多。 湛胥淡淡一笑,闭起了眼睛。 此时,这村子里的大阵正在慢慢恢复,压力也越来越大。 徐长安握着借魔丹的手也松了松,若是青铜门之后大妖没给湛胥一个他想要的答案,凭湛胥的性格,自然不会放他们出来。 湛胥需要一股势力出来,能够与人族抗争,且能与人族争天下的势力。 但同样,这股势力要听他的。 湛胥和徐长安不同,徐长安只是为了人族,至于这天下是不是他为王,一点儿也不重要。徐长安只是单纯的想保护百姓而已,称王称霸他倒是没有想过;可湛胥不一样,若是出来的势力不听他的话,那他宁愿不要这势力。 就像一柄利剑,若不能握在自己手里,那还不如毁了他。 如今的湛胥,就是这种心态。 所以,他不急;他在等,等对方表态。 青铜门后那苍老且有些暴戾的声音沉默了,相柳一族在他眼中也不过如此,当年他们家祖先的确惊艳才绝,可如今时代早已变了。但论血脉,相柳甚至比他们这些种族还要稍微弱一些。 更何况,这相柳一族的小辈修为并不强,甚至血脉都有缺。这样一个晚辈,又有什么资格来领导他们? 可偏偏,他们现在能不能出来是取决于这小辈。 这青铜门后的老怪当年也是响当当的汉子,虽然残暴,但说话那是一口唾沫一个钉,很少有食言的时候。 若是现在当着众妖的面答应了湛胥,那他们出去之后,岂不是要听这毛头小子的了? 故此,他沉默了。 湛胥依旧闭着眼,徐长安也松了一口气。 若是青铜门后的妖族不妥协,那么他们也不用太费劲,湛胥不会无缘无故为自己树立一个对手。 这点对于湛胥的认知,徐长安还是有的。 整个村子,不,是整片天空都安静下来了。 所有的人、妖都不出声了,原本的厮杀也停了下来。青铜门内,他们都在等一个答案,若是门内的大妖不同意以湛胥为尊,就意味着他们出不去。既然出不去的话,又何必大动干戈? 徐长安在等,湛胥在等,青铜门内的妖族在等,可有 人却等不了。 徐宁卿、夫子还有李义山进来了村子,这一幕他们都看在了眼里。 此时的他们,却没有贸然出手,他们没有在等,只是在找一个合适的时机而已。 柳条飘,河水波光粼粼,风也温柔。除了天空中出现的青铜门之外,这村子算得上是夏季纳凉的好地方。 当然,还有面前的九名黑衣人。他们穿着黑袍,不过袖口上却绣着龙,龙的颜色杂乱,仿佛出自于才学画画的稚童之手。 那歪歪扭扭的彩色神龙,看起来反而像一条爬虫。 徐宁卿看了一眼夫子,夫子眼神凝重;徐宁卿又看向了李义山,只见瘸子李义山眼中一片迷茫。 面前这九位黑衣人奇怪得紧,李义山感觉不到任何的气息,不过却感受得到来自于他们身上的压迫力。那股不是故意散发出来的威压,让李义山有些难受。 看到李义山的表情,徐宁卿当这一字排开的九人不存在一般的解释了起来。 “这玩意以前我也没见过,只是在典籍上看到过。但我知道,这些东西叫侍龙卫。他们其实不算妖,更不算人。” 李义山看着面前的九“人”,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除了用宽大的黑色袍子遮住脸,袖口上绣着一条犹如爬虫的龙之外,其余地方和人没什么差别。 徐宁卿笑了笑,仿佛是在介绍物品一般,指着他们介绍道:“这叫侍龙卫。” “侍龙卫?”李义山听到这三个字皱起了眉头,总觉得这三个字有些熟悉。 夫子似乎是知道了李义山所想,便接上了话茬:“人族的天子或者圣皇自诩为神龙,神龙之于妖族,相当于圣皇之于凡俗人族。故此每朝每代都会设立一个机构,叫做护龙卫,就是守护皇室的禁卫;至于这侍龙卫,也是同理,不过神龙强大,不需要这所谓的侍龙卫保护,只是会差遣他们办些事而已。当然,这些侍龙卫也不弱。” 说到这儿,徐宁卿接着说道:“什么叫不弱,若是在以前,这些东西的实力可都是在摇星境之上,足以媲美几大妖族族长的实力。也是到了现在,估计有了损坏,才成了如今这般样子。” “损坏?”李义山越发不理解,徐宁卿和夫子仿佛在讨论一件物品一般。 “没错,这东西是傀儡,算不得活物,但也不可小瞧。这侍龙卫到底有多少不清楚,可知道有一‘神侍’,还有九位首统领,九位统领的能力与特性,都与神龙九子有关。”徐宁卿说着,便看了夫子一眼,转了话题说道:“侍龙卫出现,那相柳家的小子应该拿到神龙令了。” 徐宁卿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见夫子低下了头说道:“ 都怪我,当时放了他一马。谶言中说,他和长安这孩子天生相克,当时也是存了私心……” 夫子的说话声越来越小,他一切的行为都是想阻止谶言的发生。可没想到,最终的结果比谶言里还糟糕。 现在徐长安没有成为所谓的魔,妖族大举出现的时间反而提前了。 特别是,湛胥获得了神龙令的时间线被提前了。 夫子记得,当初袁家的天师和他所说,湛胥放出了妖族,但妖族并不听他的,反而产生内讧,开始追杀湛胥。 湛胥几次险死还生,直到他进入了开天境,这才拿到了神龙令,在徐长安的配合下消灭了一部分妖族,他这才掌控了妖族。 他和徐长安惺惺相惜,成为好友,可惜湛胥始终想消灭人族。原本徐长安还一起抗击妖族,可最终不知道为什么反而投靠妖族,杀了湛胥。 “屠龙的少年,终会成为恶龙。” 这是当初袁天师所留下的一句话,具体指的是谁他没明说。但这已经不需要明说了,只差把“徐长安”的名字给说出来。 但让夫子始料不及的是,命由天定,但有的人的命,却是握在了自己手中。 如今神龙令提前到手,湛胥不一定需要和人族合作。 妖族若不内乱,如今的人族,很难有还手之力。 只能说,现在的情况,比谶言中更加的危险。 想到这儿,夫子便低下了头,手心都出了汗,心里满是愧疚。 “不过,还有机会。虽然神龙令能够号令妖族,但一些桀骜不驯的大妖才不会因为一块令牌而俯首称臣。”徐宁卿拍了拍夫子的肩膀,深深的看了一眼夫子,即是安慰,也是有所指。 夫子自然明白徐宁卿的意思,轻叹一声道:“既然当初我放过了他,此时我也有机会弥补错误,那就我去。不过这九具傀儡……” 徐宁卿扬起了下巴,眯着眼看着面前这九具侍龙卫。 “就九具傀儡而已,还担心我?” 徐宁卿眼中出现了自信的光芒。 “行了,你们趁此机会先去杀湛胥,这大阵压力越来越大了!速度一定要快!” 说完,徐宁卿便往前踏了一步,一人拦住了这九具傀儡。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昨天生病了,人虽然看起来壮,但自小身子骨就弱,又拉又吐的。 大半夜的联通还断网,勉勉强强赶出来一章,先放出来。
第二八八章一饮仙人醉(五)
夫子看着徐宁卿坚实的背影,点了点头,眼中有泪。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是一句耳熟能详的儒家经典,小到才进学堂便听到过,大到进入长安参加科考,这八个字都不可避免。乃至于整个人生,都与这八个字分不开。 谁人不会犯错,就算是圣贤,也会犯错。 可又有几人,能够正视自己的错误,并且有勇气和有机会改之? 若是按照常理来说,这九具傀儡应该由夫子来挡住,毕竟他的实力弱于徐宁卿,让更强之人去斩首湛胥,才更加的合理。 徐宁卿不会没想到这一点,他这么做,只是想让夫子有一个救赎的机会,有一个改过的机会。 “还等什么?”徐宁卿转过头,看了一眼夫子和李义山,说了一个并不好笑的笑话:“怎么,留在这儿偷看我侍剑阁绝学?” 夫子点了点头,颇为关切的看了一眼李义山,虽然他手持名剑夷鼎,可却才大宗师而已。 李义山瞥了夫子一眼,斜着眼看着夫子笑道:“看不起谁呢,在这大阵之中,我也吃不了太大的亏。” 说罢,便率先朝着村子之中那人影绰绰的地方跑去。 夫子见状,心里一暖。 不管是徐宁卿还是李义山,这两位可以算是徐长安的亲人都如此表态了,夫子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那村子中那人影晃动之处。 …… 湛胥坐在地上,那祭台石槽上血迹仍在,在阳光的照耀下,眼色黯淡了下来。 而在湛胥的身后,那穿着黑袍的侍龙卫老老实实的站着。对于他来说,认令不认人,如今神龙令在湛胥的手中,那么湛胥便是他的主人。 风,微动。 湛胥耳朵动了动,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 穿着黑袍的侍龙卫蹲了下来,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情感。 “两人,巅峰开天和大宗师。” 湛胥听到这话,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若是两人分别出手,你拦住一人就行。” 这侍龙卫颇为人性化的皱了皱眉,但还是点了点头。 “是。” 侍龙卫的第一职责便是听从主人命令,第二职责才是好好的保护主人。 况且,这侍龙卫傀儡虽然有一些灵智,但傀儡终究是傀儡,不明白为什么只需要拦住一人,也不需要他知道,他只需要听从主人的命令便行了。 湛胥说完之后,反而睁开了眼睛,看了徐长安一眼。 此时的徐长安,坐在了一块石头上,一只手杵着剑,另一只手伸向了怀里。 湛胥知道徐长安的想法,但也没有动手。因为眼下他最重要的事儿不是对付徐长安,而是收服天空之上青铜门背后的那群大妖。 孰轻孰重,湛胥自然拎得清。 若是他和徐长安处境位置对换,他也会随时准备着出手,解决敌人。 风微动,湛胥眼皮往上一挑,两鬓的长发被风撩了起来,他也眯起了眼。 一道古铜色的光芒袭来,一柄古铜色的古朴长剑停在了湛胥的额头之前。让长剑停下来的,是两根手指,属于那侍龙卫的手指。 侍龙卫两根手指夹住那柄古朴的长剑,而后屈指轻轻一弹,那柄长剑便朝着袭来的方向调头而去。 穿着黑袍的侍龙卫看到长剑离去,拍了拍自己的双手,仿佛方才那柄剑玷污了他的双手一般。 方才那一剑并算不得强,按照这傀儡的估计,方才那一剑的也只不过到了小宗师的水准。而他屈指一弹,将长剑弹了回去的力道,足够杀死那袭击之人。 在这期间,湛胥仍旧稳稳的打了个盘腿坐着,不慌也不忙,脸上没有丝毫的焦急之色。 这守护在湛胥身旁的侍龙卫,自然便是侍龙卫中地位最高的神侍了。 他将长剑弹飞之后,还耸了耸肩,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可就在他转身看向湛胥的一瞬间,破空声再度响起,这神侍急忙转身,只见原来的一道剑光化作了十几道,纷纷朝着这神侍刺来。 这是十几道剑光,看起来都不似假,而且都是朝着他的要害处刺来,例如:胸口、腹部、额头等。寻常人只要被刺一剑,就神仙都难救的位置。 十几道剑光,来得急且来得快。 最为重要的是,这剑光居然让神侍产生了恐惧感。 他只能尽力阻 挡,可还是有一道剑光,穿过了他的身体。 他的手挡在了额头前,挡住了方才刺来的那一柄长剑,可长剑散发出来的剑气还是刺穿了他的手掌,同样也刺穿了他的额头, “御剑诀!” 这一招,徐长安可谓相当熟悉了,才初出茅庐之时,经常使用的便是这御剑诀。 御剑诀属于蜀山,也只有蜀山中人能够修炼。 能够一剑洞穿这神侍额头之人,肯定不会是晚辈。 长剑落下,可却没有落地,反而悬在了半空。当初李义山获得夷鼎之后,便受了重伤,去往了剑狱。等到他出关之时,徐长安也不在蜀山。故此,徐长安也认不出这夷鼎,更加不知道是自己的师父来了。 他只知道,有蜀山的高人出手了。 长剑悬在空中,一人缓步而来,他的腿有些瘸,穿着麻布衣服,腰间挂着不少酒葫芦。 徐长安看着来人缓缓的走进,嘴唇不停的嗡动,眼睛湿润了,脸上带着笑意,走到了李义山面前,便要跪下磕头。 徐长安这一路走来,得到了不少长辈的护持,甚至不少人为了他拼命,失去生命。而李义山更是多次不顾生死的救他,还把破剑诀给了他。虽然李义山一直不承认自己是徐长安的师傅,一直都只是说代剑山老人收徒,但在徐长安的心中,早就把李义山当成师傅了。 给师傅磕头,天经地义。 李义山笑着,看着有些狼狈的徐长安,急忙扶起了他,拍着他的肩头说道:“臭小子,不错啊,你在雪山战半步摇星境的事儿,我听说了,比师傅强!” 李义山笑着朝徐长安竖起了大拇指,手一挥,夷鼎便回到了手中。 他走上去,眯着眼看着一动不动的神侍,欣赏他额头上的那一个小洞。 穿着黑袍的神侍额头之上没有鲜血流出,反而像是戳通了一块木板。神侍仿佛真的成了变成了棵大树,一动不动,就算是李义山拍了拍这所谓的神侍两下,他都没有动弹。 李义山摇摇头,没有管这神侍,看向了湛胥。 湛胥起身,朝着李义山微微欠身道:“见过李仙长。” 李义山笑着摇了摇头,看着湛胥说道:“什么仙长啊,你们才是神仙,又是妖神,又是妖仙的。” 湛胥抿着嘴没有说话,李义山接着笑道:“不过传说中的神仙,都不会死。我想知道,湛胥公子,有没有神仙之躯?” 李义山嘴上说着,手里的夷鼎散发出光芒,长剑缓缓的指向了湛胥。 直到如今这个情况,湛胥仍旧不慌不忙的摇了摇头道:“当然会死。”随后,还假装不经意的看向天空那青铜门。 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逼青铜门里的大妖们表态。 那青铜门静静的悬在空中,没有丝毫的动作。 李义山的这一剑已然出手,直指湛胥眉心,没有丝毫的留情! 可就在这时,原本被洞穿眉心不再动弹的神侍突然出手,一把抓住了李义山的粗布衣服,把他远远的一扔。李义山虽然腿瘸,但不笨拙,提着夷鼎,在空中一个漂亮的翻转,一只手杵着地,另一只手杵着夷鼎半蹲在地上。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他们都微微张开了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 被洞穿了眉心,还没事?这种情况,除了在小时候听说的神话故事中出现过,古往今来中又有几人能在现实中见到过。 但今日,便真真切切的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李义山脸色冷了下来,一双眸子中散发的目光也锋利了起来。 被洞穿了眉心都没事,就目前而言,他还真想不到有什么法子能够毁了面前的神侍。 徐长安也惊得说不出话来,这神侍将李义山丢出去之后,也不追杀李义山,只是退回了湛胥的身旁。 顾声笙看了一眼这神侍,想了想,便拉着小青霜和小白离开了。 倘若这神侍当真不死不灭,现在把小青霜送走,是最明智的选择。 “这是侍龙卫中的神侍,岂能那么容易被李仙长所毁?李仙长若要毁他,还得努力。” 湛胥眯着眼笑道,看了一眼徐长安这一对师徒。 当然,虽然他知道来此地的不止这一对师徒,但现在也没有点破的必要。 “神侍……”徐长安没有管湛胥,只是默念道。 “傀儡……”徐长安想起了昨日湛胥的介绍,他说过这神侍是傀儡,故此不受大阵压制。 提到傀儡,徐长安灵光一闪,想到了两个人。 渠峡镇里的叶晨和林珊! 这二人都是血傀宗的传人,最终叶晨还成为了一头血傀! 对于傀儡,当初林珊和叶晨也同他讲过,而且当日叶晨成为了血傀守护在林珊身旁,是因为血傀石替代了叶晨的心脏。 这么说来…… “眉心没用,傀儡的弱点在心脏!” 徐长安突然吼道,这话一出口,湛胥脸色一变。 这神侍的弱点,应该说所有侍龙卫的弱点,都是在心脏。 李义山闻言,露出了笑容,长剑再次朝着神侍袭去。但这一次,每一击都是朝着神侍的心脏位置而去。 神侍的修为应该强于李义山,可此时应付起李义山却有些手忙脚乱。 他无论怎么出招,都会被李义山手中的长剑给化解,而且有些化解方式看起来笨拙无比,可偏偏每次不仅能躲开神侍的攻击,还能攻向神侍的心脏位置。 “破剑诀,一剑破万法!”这一句话,是皱着眉头的湛胥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这《破剑诀》不凡,虽然据传闻只有部分功法,但偏偏如今这残缺的《破剑诀》就已经展现出一剑破万法的潜力了。 每一剑,每一招无定式,而且每一剑都能直击弱点。 这等剑诀,谁人不怕? 徐长安看得自己师父拦住了这神侍,而湛胥的目光也被这《破剑诀》所吸引,便紧紧的握着焚,心有所动。 此时是最好的时机,拼死一搏,杀了湛胥! 只要杀了湛胥,这铁里木村的睚眦封印将永远也打不开! 可还没等徐长安出手,一道白影出现,直指湛胥。 只是让徐长安没有想到的是,湛胥依旧不躲不闪,就这么站在了原地。 而这道身影,便是自打封武山之后徐长安再也没有见到过的夫子。 徐长安本想喊“师傅”,可“师”字才出口,他便立马改了口。 “夫子!” 夫子中食二指并立,直冲湛胥。 眼看着这中食二指将要顶在湛胥的额头上,快要洞穿湛胥额头之时,天空中出现了一声大喝! “放肆!” 听到这声音,湛胥笑了。这说明青铜门背后的妖族决定了,他们臣服了! 他舒了一口气,方才他是在赌。赌妖族的人会紧张,故此这才不闪不躲。 这也是为什么方才他交待神侍只阻拦一位刺杀者的原因,另外一位,他要用来逼迫封印里的妖族表态。 那中食二指在湛胥眼中逐渐放大,眼看着湛胥将会伏诛。 这天空之上突然凝聚出了一只毛茸茸的大手虚影,朝着夫子打来! 这大手仿佛是长在青铜门上的一般,朝着夫子便打来。夫子来不及多想,只能暂时放弃刺杀湛胥,急忙躲开那即将打来的大手。 夫子躲开了这一击,双目凝重的看着这空中凝聚出现的毛手。 夫子白袍一抖,手里出现了一把戒尺,上面闪着光,似乎是有了字。 小夫子的本命武器是竹剑,但他平日用的却是戒尺,便是受到了恩师的影响。 夫子戒尺握在手里的同时,一股浩然之气冲天而起! “浩然之气,读书人?”青铜门后传来了疑问。 夫子能哼一声,没有回答。 这门口苍老的声音也没有管夫子,反而是朝着湛胥说道:“小子,我同意你的要求。但具体条件,我们再谈!” 湛胥知道自己赌对了,这才忙着擦干手心的汗,擦了擦额头的汗。 方才,就只是咫尺之远,他便要命丧黄泉、 还好,他赢了! 湛胥还没来得及答应,那青铜门后便再度传来了声音。 “放肆,米粒之光安敢绽放光华,就算是当年人族的儒家圣贤,也不敢当着老夫的面杀人!” 夫子再度冷哼一声,没有回答他,手中戒尺朝着湛胥打去! “大胆!” “找死!” 青铜门后同时响起了几道怒吼声!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章一饮仙人醉(六)
叫嚷往往是没实力的人才会敢出来的事儿,他们没了实力,只能企图张大嘴来扩大自己的影响力。
或许这些妖族并不懂人族的一句话:叫的狗不咬人。
苍穹之上,青铜门中传来的几句叫嚷声越发的凌厉,仿佛光靠声音就想把夫子撕碎一般。
夫子充耳不闻,他现在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杀了湛胥!
当初在长安错过的机会,这一次在铁里木村,他不想再错过!同样的错,他不想再犯一次!
夫子一手提着戒尺,一声不吭,双目之中全然是湛胥。
被封印的大妖又如何?
他夫子要杀的人,即便是有千难万险,也必杀之。
戒尺之上,有一字闪烁着青光。
这是读书人的炼字之法,以代表心境的字印在本命武器上。虽说不能增强多少战斗力,可这一个所炼之字,便能代表着此读书人之后的路,他的修为心境。
在当今之世,能知道夫子所炼何字者寥寥无几。就连徐长安,夫子承认过的弟子,都不知道夫子所炼何字。
或许这么说,没人能逼得夫子展露戒尺,自然便不知道夫子炼的是什么字了。
但在今天,为了弥补当初的过错,夫子全力施为。
戒尺上闪着青光,而戒尺上的字则是更加璀璨。
所有人都看得真切,夫子的戒尺之上,只有一字。
“争!”
儒家有言:“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揖让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这是先贤之语,大意便是君子没什么好争的,要争也得公平公正的去争。
君子不争,争则为平。
可这世道,又何曾真正的公平过。
有人诞生便是帝王,有人出生便流落街头;有人锦衣玉食,有人食不果腹;有人三妻四妾,有人孤独终老;有人才华横溢却郁郁而终,有人胸无点墨却居庙堂之高。
若什么事儿都“不争”,都以“君子不争”来自我安慰,那么世道将会停滞不前。
圣贤告诉夫子“不争”,但夫子偏偏要“争”!
他作为夫子,作为天下读书人的领袖,他要教读书人“争”!
不争富,不争权,不争美娇娥,而是争一争这天下大道,争一争为这天下求得平安的责任和权利!
那青铜门内传来的嘶吼声越来越尖细,如同一柄利剑,要刺破夫子的耳膜。同时,在那高空之中,那只毛茸茸的大手再度拍了下来。
湛胥看着再度渐渐逼近的夫子,仍旧没有动。负手而立,一副康概赴死的模样。
眼瞅着那空中凝聚而成的大手直直的扑向了夫子,徐长安来不及多思考,大叫了一声:“小心!”
夫子转过头,看了一眼徐长安,脸上出现了一抹笑容,眼中多了一丝坚毅!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看向那空中的大手一眼!
“读书人,找死!”
随着一声大吼,那毛茸茸的大手照着夫子的头顶拍了下来!
同时,他手中闪烁着青光的戒尺在湛胥的眼中不断放大。
就在此时,徐长安没有犹豫,他也没有去救夫子。凭他的实力,他无法救下夫子。
徐长安化作一道红色长虹,手中的焚从
另一个方向,直刺湛胥!
今日,哪怕他和夫子葬身此地,也必然要杀了湛胥!
“噗!”
夫子吐出了一口鲜血,被一掌拍飞,跌落在地。从始至终,湛胥没有动过一步,而那戒尺最近的时候,也不过是停留在了距离湛胥眉心一寸处。
那毛茸茸的巨掌此番还算是收了力道,并不是因为对夫子手下留情,而是他要车掌,保住湛胥。
现在他们清楚湛胥的想法,既然答应了臣服湛胥,那便是要尽力护其周全。现在湛胥站在原地不动,便是对他们的考验。
若是这群大妖不是在封印内,谁会管湛胥。
但现在不行,他们的自由身,全看湛胥。
所以,一切都以湛胥的安全为主。
不管徐长安有多强,他们都必须阻止徐长安杀湛胥。
又是一掌,徐长安犹如断线风筝一般飞了出去,喷出的鲜血,也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行了,相柳家的小子,大阵即将恢复了。我等也不能长时间的透过封印出手,该做事儿了。”
湛胥终于有所表示,他背负双手,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朝着天空中那只毛茸茸的大手说道:“你叫我什么?”
青铜门后,传来了一句颇为年轻的声音:“相柳家的小子,你别得寸……”
他话还没有说话,先前与湛胥交流的那道苍老的声音怒斥道:“闭嘴,持神龙令者,便是神龙使。见令,如见神龙!我,金乌一族族长,参见神龙使!”
“可他只是……”青铜门后年轻的声音话才说了一半,便消失了。
湛胥脸上笑容更甚,如同夏季的花儿。
“不错不错,没想到这睚眦封印中,居然是金乌族长。”别人给足了面子,湛胥自然也朝着那青铜门,行了一个拱手礼。说话之后,转过头看着先前一直无动于衷的红紫嫣说道:“这金乌一族,当年可是朱雀的座下大将,都能把火玩到极致的存在。”
红紫嫣低着头,没有说话,开安阳紧紧的握着红紫嫣的手。
他们知道,湛胥是在表达他的不满。方才他们夫妇二人都没有出手救湛胥,反而在一旁看戏。
故此,他故意提当年朱雀和金乌的恩怨。
果真,那青铜门后的苍老声音响起:“呵,所谓的天之四灵,不过是叛徒罢了!”
那苍老的声音继续还想说,可立马话锋一转,高声喝道:“蝼蚁,找死!”
湛胥急忙转头看去,只见在他们说话的当儿,徐长安从地上爬了起来,满身鲜血的他露出了狞笑,浑身血红,脚下踩着红莲,周身似有桃花瓣落下,而那焚的剑身之上,也出现了一道红色的火焰。
如同魔神降世的徐长安双目赤红,龇起了牙,朝着湛胥一剑劈来!
音随掌至,青铜门后的声音才传来,空中那毛茸茸的巨掌拍向了徐长安的长剑。剑气虽然宏大,但和那毛茸茸的巨掌相比,不值一提。
可偏偏,这一掌扑了个空。
那剑气穿过了巨掌,直刺湛胥!
“无距!”
一声惊呼,眼看那剑气将要刺穿湛胥,一声嘹亮的啼叫声传来,只见金红二色的光芒一闪,这村子如同着火了一般,就连空气都变得炙热了起来。
那些希拉一族的村民倒在地上哀嚎,身上的衣服都开
始着起了火,就连湛胥都微微皱眉,似乎身体有些不适。
而这一声清啼,也将徐长安那快要刺到湛胥的剑气给驱散了。
徐长安一愣,那毛茸茸的大手虚影见状便直接捏住了徐长安。
“小宗师境界的无距,的确算得上千古奇才,不过没有成长的起来的天才,什么都不是!”说罢,便要用力如同碾死一只蚂蚁般碾死徐长安。
徐长安原本就受了重伤,方才那一剑,便已然是用尽了全身气力。
此时,还没待那毛茸茸的大手捏他,他便一口鲜血喷在了大手之上。
令人惊奇的一幕发生了,那大手爆发出一阵强烈的各色光芒,随后消散开来。
徐长安如同山间落石一般,从空中直直坠下。
夫子方才也是受了伤,此时急忙腾空而起,将徐长安救了下来。
“封神剑体!”众妖惊呼。
那毛茸茸的大手原本就是百族共同所化,不然哪能在透过封印还有如此威能,就算是方才那一声金乌啼叫,都让那金乌一族的族长虚弱无比,无法再战。
徐长安本就是封妖剑体,鲜血对于妖族来说天然克制,而且血脉越高,越畏惧封妖剑体。方才那一口鲜血,便恰好破了这封印内百妖所凝聚的手掌。
“杀湛胥。”
如同血人一般的徐长安小声的说道,他看了一眼夫子,眼中全是期许。
早先湛胥那些话自然影响到了徐长安,他不相信夫子和师兄是故意放走湛胥的,他不相信夫子和师兄当真如湛胥所言,放了他是为了防备自己。
夫子看到了徐长安的眼神,有些心疼。
“放心,我必杀湛胥,杀了这祸害。”夫子认真的回道,郑重得如同许下了一个生死诺言。
他放下了徐长安,手中戒尺上的那一个“争”字越发璀璨。
今日,他便争上一争。
不过,他争的不是什么什么荣华富贵。而是想从受了伤的徐长安手上争一争这守护天下人族的责任与担当!
君子不争,争必有道!
夫子提着戒尺走到了湛胥的身前,抬头朗声道:“百族的手掌凝聚不出来,金乌恐怕也再难啼叫!”
夫子冷笑一声,戒尺指向了湛胥。
“今日,我便要取你性命,就算神龙来了,也救不了你!我说的!”
青铜门后没有声音,妖族沉默了。
他们几乎动用了所有手段,但在封妖剑体面前,这些手段都被一口鲜血给化解了。
夫子的戒尺高高举起,正要将湛胥打杀,青铜门前一阵青光闪烁,一道穿着白色儒袍的虚影出现在了夫子面前。
“你是哪家的晚辈,姜家、孔家还是曾家?今日让这封印打开吧,待我等出来,日后传你儒家真法!”那虚影微微皱眉,和此时狼狈夫子比起来,颇有仙人风范。
可这高高在上的仙人,除了正眼瞧了徐长安一眼外,并没有拿正眼看过夫子一眼。
夫子愣住了,他没想到最后站出来阻止他的,会是人族的读书人,儒家一脉!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先前有过铺垫,人族之中也有想出封印的。这一章用的关于争的名句,出自《论语》和《吕氏春秋》。
第二九〇章一饮仙人醉(七)
夫子双目中全然是不信,手中握着的戒尺也黯淡了几分。
他咽了咽口水,如同一个倔强的小孩一般,往后退了一步。
“读书人,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为求天下和平,我辈读书人哪怕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
“你们不是……”
夫子笑了,但那是苦笑。
苍穹之下,那漂浮在空中的虚影,双袖之中有缕缕清风游曵。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了一根九节骨鞭,在那九节骨鞭上也印有一个字,不过光华璀璨,看不清那字。
但单独凭这炼字之法,便可以判定是读书人。
夫子不敢,也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一切。在他心目中,何为读书人?
有“虽千万人吾往矣,决死不归”的勇气,此为读书人;
有“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志气,此为读书人;
有“生死事小,失节事大”的骨气,此为读书人;
有“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大气,大胸怀,此为读书人!
而如今出来阻挡他的这些人,为了自身自由,哪有半点读书人的风范?
夫子的表情严肃了起来,紧绷着脸,往后退了一步,双目通红,摇了摇头道:“你们,不是读书人!”
苍穹之中没了声音,那在空中的白袍身影也微微一愣,脸上浮现出了奇怪的神色,歪着头思索了一会儿轻笑道:“那你倒是说说,我们不是读书人,那是什么?”
夫子深吸了一口气,身上沾满了鲜血的他眯起了眼,伸起了手,指着空中飘浮着的儒雅身影一字一顿的说道:“你们,是妖族!”
“你们,是意图突破封印,祸害这人世间的妖族!”
原先握着戒尺松了的手,如今再度紧握了起来。夫子整个人也振作了起来,他的戒尺指向了空中的那道身影,冷哼一声,声音也洪亮了起来。
“哼,尔等妖族,居然想出如此主意,来诋毁我人族先贤,诋毁我人族读书人!今日,这湛胥,我偏要杀!”
夫子放声大笑,可那笑声之中,怎么都有一股凄凉之意。
空中的人影皱起了眉,似乎想张嘴辩驳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徐长安看看那空中出现的儒家一脉弟子,而后又看了看夫子,皱起的眉头也逐渐舒展开来。
这出来阻挡他们杀湛胥的,的确是儒家一脉。他们的功法,他们的浩然之气,骗不了人。
但他们,也不能是儒家一脉。
若是此事日后传了出去,天下读书人再有何颜面抬起头来?若是让世人知晓此事,天下文脉危矣!
为了天下读书人,为了儒家。夫子明白,出来阻拦他的这些人,不能是读书人,只能是妖族!
青铜门后的读书人也明白了夫子的意思,并没有和夫子争辩,也没有理由和夫子争辩。
徐长安看向了夫子,眼中多了尊敬,也多了自信和希望。
夫子此时的行为,无疑推翻了方才湛胥说的话。
夫子放过他,并没有要打开妖族封印的意思;同样,徐长安相信自己的师兄齐凤甲也是如此。他们啊,都是为了天下百姓舍生忘死之人!
短暂的沉默后,那悬浮于空中的白袍人身影消散了,青铜门后传来了一声叹息。
“不管怎么说,封印今日必须打开。若是你们愿意打开封印,便可以杀了这相柳一族的小家伙。”
青铜门后的声音不再以读书人的身份压夫子, 他们只是想要自由,想看看这外面的世界。他们为了自由,想用湛胥的命当做筹码。
夫子没有回答,整片天空都安静了下来,就连方才还在打滚的希拉一族村民也没了声音,方才被几场战斗余**及了的他们早已昏了过去。
徐长安呼吸急促,有些紧张。如今对方做出了让步,情况便又有所不同了。
若是湛胥成为了夫子的心魔,或许夫子还真会答应他们的条件。毕竟,这是夫子弥补自己过错的机会。
夫子听到这青铜门后儒家开出的条件之后转过了头,一双眯起来的眸子上下打量着湛胥,看得湛胥心里有些发毛,就连手心都出汗了。
方才他有恃无恐是因为妖族只能靠他打开封印,所以他可以尽情的试探金乌他们的态度。
一个人成了唯一,无可替代,那么他就可以掌控局势。
这个道理,和物以稀为贵是一样。
倘若世间全是美女,那么美女便也显得不珍贵了,更不复再有未见美女万人空巷的盛况了。
方才的湛胥,在封印之后的妖族眼中,便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美女”。
故此,他们才会不得已的答应湛胥方才的要求,即便是让他们臣服于这只有小宗师的湛胥。
但现在,因为封印中人族儒家的出现,他们开始和夫子谈判,甚至把他当做了筹码。
有了夫子,有了青铜门后的儒家,就代表他们有了更多的选择。而湛胥在他们心中的地位,也逐渐下滑。
一个人的地位,不是看他狐假虎威,而是看他具有多大的价值。
只有价值,才能让一个人的地位真正稳固下来。
况且,神龙使只是一个身份,特别是在神龙已亡,神龙使修为底下的情况下。
在他们眼中,若是这手持戒尺之人能够杀了湛胥,又能把他们放出来的话,那可是天大的好事。
神龙使一死,他们便可以各自称王称霸。
倘若是这世间存在神龙使,在名义上,他们始终要矮湛胥一头。
故此,方才和湛胥谈判的金乌一族,沉默了。
他们心底自然是希望湛胥死,希望封印被打开。可这话却不能说出来,更不能在此时表态。只能在心底默默希望这人族的儒家一脉,能够解决此事。
湛胥看着夫子的眼神,不自觉的把布满汗渍的手往身上擦了擦,并且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样,读书人你决定好了吗?”
那虚影虽然消失了,但青铜门背后再度传来了声音。
夫子不答,这个问题他也不想答。
“若是你愿意,我等可传你
儒门姜家、孔氏、曾氏的真法,而且你也可以选择任何一家,入赘成婿,成为嫡传一脉,开枝散叶。”
夫子嘴角出现了苦笑,终于把目光从湛胥身上移开,抬头说道:“条件很诱人,但晚辈可否问一句,是否有为了天下苍生,杀叛乱人族大能、独战妖族八位摇星之上扶月境大能的阳明先生,阳明王先生的绝学?”
那青铜门后安静了下来。
儒家大能为百家之中最多,各类姓氏皆有,但自诩为正统的就只有三家。
这三家就是方才许诺的姜家、曾家还有孔家。
“我三家的绝学也不比王家的差!”青铜门后传来了声音,带着丝丝愠怒。
“哦,你们应该没有王家绝学。当年阳明先生独占八位扶月境高手的时候,你们等着讲和。大地众生伤痕累累,生灵涂炭,你等三家以为封印内日子不错,便主动请缨去了封印之中,说是为了镇压妖族,其实只是不想被千夫所指罢了!”
“就你等宵小之辈,又怎么会有先生绝学?不过说句实话,你们的后辈倒是比你们有担当,开创了几个书院,也有书院夫子为了人族大义舍生而亡的壮举!小的虽然不错,但老的可还是一样厚颜无耻!”夫子怒极而笑,接着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癫狂和不屑。
提到这几个姓氏,徐长安并不陌生。
夫子说的书院中为了妖族身亡的,自然便是给他留了一个“和”字的曾夫子,曾夫子的确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夫子;而姜氏和孔氏,徐长安也不陌生,当初柴薪桐在长安进行先生测试选拔的时候便遇到了孔氏和姜氏之人。据他们而言,他们的家族在齐鲁大地上赫赫有名。
徐长安这两年行走江湖,去过很多地方,可偏偏这齐鲁之地还没有去过。
晚辈给人印象不好就罢了,如今这长老也是自私自利的小人。
夫子朝着湛胥走去,湛胥踉踉跄跄的往后退。
如今神侍被李义山缠住,其余八名侍卫统领也被徐宁卿缠住,青铜门之后的实力也被消耗得七七八八。如今的他面对夫子,当真没有多少信心。
“我说过,今日我必然杀他!”
夫子提着戒尺,戒尺上泛着青光,那一个“争”字越发的耀眼,还沾染了血迹。
“小辈,大胆!”
一声大喝之后,眼看着夫子逼近湛胥,湛胥危在旦夕。那青铜门后响起了几道声音:“诸位,别藏着掖着了,显圣!”
话音刚落,青铜门各色光芒暴涨,空中出现了数十道虚影。
有穿着金色战衣的中年人,也有穿着青衫的儒门弟子,穿着白袍一副先生模样的人,更有甚至,都懒得化形的妖族,直接以兽类形态出现。
“小辈,我等修为都在摇星之上,虽说封印限制了我等,但你这区区开天境死在我等手上,穿了出去也算得上是一种荣耀!”
语毕,各色光芒大涨,犹如仙佛降世!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想不起来这三家在哪儿出现过,可以看第三卷比试的那儿。现在前面那些人物,或者事儿,估计会逐步再次登场。不管是傀儡,或者是水盗,都会在大世中再度出现!
第二九一章一饮仙人醉(八)
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黯淡了下来。
诸多身影映在了天空之上,遮天蔽日,原本灿烂的阳光被遮挡住了一部分光芒。
夫子和徐长安抬起头来看着这漫天的身影,夫子脸上依旧挂着冷笑,戒尺上的“争”字越发的璀璨,甚至连字形都有了变化,变得狰狞了起来。
“一、二、三……三十三,呵!”
夫子摇了摇头,发出了一阵苦笑,无奈的笑。
“想不到啊,为了救一个相柳家的小子,共来了三十三为大能。在下,只是小小的开天境而已。”
夫子叹了一声,低下头不知道想什么,他目中的余光一直瞧着徐长安。
如今啊,徐长安成为了唯一的希望。当初他针对的那个孩子,如今真的成了唯一的希望,不仅是读书人的希望,更是侍剑阁的希望,也是全天下的人希望。
带领读书人,教化天下的最好人选是小夫子;继承侍剑阁,护佑人族初定的林浩天。但可惜的是,小夫子自满雪山后下落不明,林浩天因嫉妒而入魔道。
如今不管是夫子庙还是侍剑阁,徐长安都成了唯一的希望。如今的这两处地儿,也只有徐长安有天赋和资格担起大任。
夫子的神情恍惚了一下,谁又能想到今日的局面?谁又能想到当初寄予厚望的人都给了他失望?谁又能想到最后陪着他的是徐长安。
夫子没有再用余光瞟徐长安,反而是光明正大的看了徐长安一眼,疲惫的双眸中原本的愤恨消失了,反而是带着笑意。、
他抬头看看苍穹之上的三十三道身影,笑着说道:“怕死吗?没想到临死的时候,是我们相伴。得亏当时没因为谶言直接杀了你,要不然今日我就孤零零的上路咯!”
夫子笑了,笑声中带着一丝凄厉,也有些不甘。
“和你两个师父一起上路,到了黄泉路上,你还得给我们俩倒酒!”一阵虚弱且爽朗的笑声传来,徐长安急忙看过去,是自己的师傅李义山。
如今的李义山,衣服破破烂烂的,身上全是血迹,就连那古铜色的夷鼎都沾染上了一些血色。
而那尊神侍,黑袍也破破烂烂的,露出了如同枯木般的肌肤。他长袍的帽子也被李义山给一剑挑开了,那一张脸坑坑洼洼的,仿佛是快要枯死的老树。
若不是知道他是傀儡,要不然这模样的神侍还真会被人误会为树妖。
“行了,虽然我修为低,但你奈何不了我,我也奈何不了你!”
李义山看了一眼这神侍,朝他挥了挥手,喘着粗气说道。
神侍脸上没有表情,也看不出喜怒,能够让他有一些自主意识已然是不错了,再有情绪变化,那可真是只有夺天地造化之法才能做到这一步。
“但我不会累,你会;我不会受伤,你会。”
这傀儡和人比起来,最大的优势便是没有痛感,不会痛苦。只有达到极致的傀儡,才能勉强会懂一点儿爱恨,有一点儿痛感。
傀儡受了伤,例如身上除了心脏位置的地方挨上两刀,只要不是断手断脚断脑袋,那基本对战力都没什么影响。
但人或者妖都不行,受伤之后,战斗力怎么都会大幅下降,这便是傀儡在战斗中最大的优势。
“来来来,你到底护不护你的主子了,想干架那就来!”
本来已经打算歇战的李义山听到这话,那泼皮劲头就上来了,挽起
袖子便要继续打。
对于他来说,啥也没有,就贱命一条。若是要打架,那他随时奉陪。
李义山再度握紧了夷鼎,斜着眼瞧着这神侍。
经过方才三翻四次的危险,加上如今人族儒家一脉也掺和了进来。湛胥逐渐发现事态的不对劲,如今事态的走向,已经不在他的掌握之中了。
就拿方才,若不是人族儒家出现,恐怕在金乌后续无力的情况下,他还真拿夫子没什么办法,弄不好还要饮恨于此。
故此,现在的湛胥亦是不敢冒险。
他轻咳了两声,朝着这神侍挥了挥手,这神侍便老老实实的回到了他的身旁。
“怎么回事?你虽然有损,但不是还有开天的实力吗?况且大阵也拿你没办法。”
这神侍听得神龙使如此问话,便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也不知道,剑法有些诡异。”
湛胥看了一眼神侍,不过此时也不是在意这些事儿的时刻,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仅有大宗师修为的李义山。李义山似乎是发现了他的注视,转过头朝着湛胥咧嘴笑了笑,伸出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湛胥冷哼了一声,没有管他,看了三人一眼,随后抬头看着那三十多道犹如仙佛的身影,露出了笑容。
“行了,臭小子,今天也算是大场面了。你抬头看看,这漫天的身影,像不像仙!”
徐长安看到李义山那浑不在意的疲懒劲头,原本的沉重的心情便放松了不少。
“金光闪闪,高悬于天空之上,像!”
徐长安擦了擦嘴边的鲜血,笑着回道。
“像他娘的狗屁!”李义山突然骂了一句,把夷鼎插在了地上,指着天空上的三十三道身影说道:“仙,逍遥自在,为这世间谋福利。而这些东西呢,为了自己的自由,那自己的种族都忘了!”、
“这算他娘的什么仙!”
李义山如同一个痞子一般,往地上啐了一口,便破口大骂起来。
偏偏此时的天空之上,没有人族或者妖族来制止和反对李义山,他们如同那些高高在上的泥塑,就这么低下头看着李义山。
李义山甚至插起了腰,挺着胸膛朝着天空之上的大能们问候起来,从小姨子问候到了姨奶奶,从父母问候到了祖宗十八代。
天空之上的身影们原本也不打算理会李义山,他们的目光全都放在了夫子身上。
对于他们而言,李义山不过是嘴臭一点的蝼蚁罢了。而夫子,则是能够威胁到他们自由的蝼蚁。
徐长安看着自己的师傅李义山,看看天空上那些不言语的声音,浑身是血的他仿佛回到了渭城看到那群小混混的时候,有股莫名的熟悉感。
小混混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管你对手多强大,我先骂了再说,气势上不能输。
而这时,夫子也看着二人,脸上露出了笑容。
更准确的说,夫子的目光大多都在徐长安的身上。
他看着徐长安,摇了摇牙,似乎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谩骂声依旧,而且这声音越来越大,就连天上的那些所谓的大能都忍不住了。
其中一道身影,穿着青袍,身材修长,看其模样方二三十岁。不过修为到了他们这个境界,青春常驻并算不得难。
两鬓长发散在肩上,头上还有发髻,腰间
挂着一只笔,一看就知道算是读书人,儒家门生。
他低下了头,看着李义山。对方的那些脏话实在是不堪入耳,即便是他也难以忍受。
“你嘴巴怎么这么臭,令母是从屁 眼里把你生出来的吗?”
此言一出,天上诸多身影便哈哈大笑,觉得有趣。
李义山脸色一变,冷哼一声道:“我嘴脏,总比有些人心脏的好!”
“那晚辈,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考虑一下。若是你就此作罢,等我们出来以后,可助你成祖立教!吾乃孔氏族人,孔天均!”
夫子听到这话,把目光从徐长安身上移开,看向了天空之中。
“若是你不愿意入赘,我曾氏也愿意助你成祖立教,自开一脉!”
夫子默不作声,而另一道声音也响了起来,此人正是方才的穿着白袍拿着骨鞭的姜氏读书人。
“诸位,和他废话什么,灭了他便可!”
这姓姜的直接说道,对于他来说,杀了夫子最省事。
“小辈,不可自误!我惜你天赋,且修为不易。给你十个呼吸的时间考虑一下,记得!切勿自误!若是你同意,杀了那封妖剑体!”孔天均看着夫子,朗声说道。
空中的诸多大妖听到此话,也是纷纷点头,算是应允了孔天均所言。
若是夫子能够杀了这封妖剑体,他们还真能放过夫子。在他们眼中,若是这晚辈能够杀了徐长安,就算是把他拉下水。就方才的情形来看,此人在天下读书人的眼中,或许很有声望。若是以后此事传了出去,对他们这些人影响不好。
现在要么便是杀了面前这人,要么便是把他拉下水。
可现在,他们还在封印之中,此番显圣看起来气势不凡,可也花费了一番代价。若是能以最小的代价达成此事,自然是极好的。
“若是我不答应呢?”
沉默了会儿的夫子突然问道,他的声音嘶哑,抬头看着天空。
这些身影挡住了阳光,阳光映在了他们身上,当真有些炫目,如同仙人一般。
“若是不答应,那便尘归尘,土归土!”
夫子听闻这话,仿佛是害怕了一般,往后退了一步,思索了一下摇了摇牙道:“好,那我答应你!”
天空之上传来了欢笑声,但这些声音在夫子耳中,却是嘲笑声。
“行了,杀了他!”
夫子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他手里的戒尺再度青光大涨,那“争”字越发的狰狞。
只见夫子在天上众人、众妖的欢笑声中举起了戒尺,高高跃起。
但下一瞬间,众妖和众人同时暴怒,天上几只大手朝着三人压了下来,铺天盖地。
夫子的这一尺,便是假装答应他们之后,向湛胥发出的至强一击!
“找死!”
天上的三十三位大能同时出手,眼看三人倾覆在即,一柄长剑划破长空而来。
来者一袭白衣,手持一柄木剑,两柄斑白,样貌与徐长安相似。
来者,徐宁卿!
剑名,忧思!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祝大家五一快乐。
第二九二章一饮仙人醉(九)
漫天的灰尘扬起,原本如同湖水一般清澈透亮的天也变得灰蒙蒙的。
灰尘散去,犹如云开雾散一般,露出了下方的场景。
方才天空上的诸多身影并没有理会这一声轻喝,对于他们来说,谁是徐宁卿不重要,谁来救人也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他们要确保那妖族的相柳少年能活着,并且能够打开封印,还他们自由。
天空之上的三十三道身影同时低下了头,只见下方出现了一个深坑,深坑边缘中尸横遍野,满目猩红。不少马身人兽的巨兽躺在了坑底,他们甚至来不及发出反抗的声音,便被这从天而降的巴掌给拍成了肉泥。
这希拉一族只剩下七八人,方才跑得远远的,也没有晕倒在此地,故此活了下来。
而在坑边之上,站着湛胥,湛胥的身后站着神侍。
湛胥眯起了眼,似乎这一幕对于他这种从战火与血肉之中杀出一条生路来的相柳一族也颇为的血腥。坑底的碎肉,让他想起了在圣朝时候偶尔会吃的鲜肉包子,里面的馅肉都没这么碎,也没这么红。
湛胥表情有些难受,本料想这一掌过后不会有人存活了,便想转过头去。可他的身子才转了一般,便愣住了。
只见那深坑的中央矗立着一柄小小的剑,那剑也是古铜色,不过比起夷鼎来说要小上不少,而且看起来古朴无华,剑刃也不锋利。但偏偏这剑,看起来薄如蝉翼,给人的感觉却是厚重如山。
徐宁卿终究来晚了一步,站在坑边另一侧的他等到烟尘散尽看到这一幕,也是长舒了一口气。
出现在坑中的小剑是一道虚影,它静静的矗立在了李义山身旁,虽然没有绽放光华,但天上那些虚影都感受到了来自于这柄小剑的压迫力。
“他大爷的,差点嗝屁了!”
李义山咳嗽了两声,似乎是被这烟尘给呛到了。
夫子也是有些迷茫的看了周围一眼,随后目光落在了这道小剑虚影之上。而徐长安也是看向了这柄小剑,上面的气息让徐长安有些熟悉。
徐长安才把疑惑的目光移向了自己的师傅李义山,只见李义山便擦了擦嘴边的鲜血道:“老子义兄留给我的东西真不错,以前他给我这玉符的时候,我还以为没啥用呢!”
说罢,便得意的放声而笑。
天上三十三道身影表情凝重,这类似的气息,他们感受过,他们见过那一剑,却没有见到过人。
那一剑,仿佛凭空出现。初始感觉平平无奇,不少人族妖族的高手都想出手阻止那一剑,准确的说,是一道剑气。
可不管他们用了什么功法,什么法子都无济于事。
那一剑,看似没有威能,却能破尽万法,如同今日一般。
方才三十三道身影拍下来的这一掌,便是被这一道虚影给破了。只不过,这虚影毕竟不是李义山能够控制的,直到这希拉一族化为了肉酱之后,这一剑方爆发开来,保住了三人性命。
徐长安的目光看向了李义山,脸上全是疑惑。
李义山见状,从怀里摸出了一枚玉符,乐呵呵的朝着天空之上晃了晃,随后又朝着徐长安笑道:“这个东西,是我那结拜兄弟,也就是你师傅给我的。原本,我只是以为你师父最多开天境,这东西也就被我忘记了。没想到,方才无意中居然激发了出来。”
“对了,我说的你师傅,就是你那便宜师傅,剑山。”
听到这两个字,天上的三十三道身影都皱起了眉。这号人物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可却见识过这号人物的厉害之处。
原本以为出了封印便能够称王称霸的他们,听到这话都心思各异,重新估量起这片他们长时间以来未能踏足的故土了。
“看你了。”夫子转向了徐宁卿。
徐宁卿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点了点头。当徐长安反应过来,看向自己父亲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父亲的目光中只有湛胥。
徐长安心里莫名的有些难受,但还是露出了笑脸,握紧了手里剑。
徐宁卿听到了夫子的话,便急忙看向了湛胥,只见湛胥已经重新拿出了阵盘,跑得远远的,坐在了地上,准备打开大阵。
方才当他看到李义山用玉符保下三人性命的时候,心念直转,便急忙往后退去,开始着手打开大阵。
如今有了那玉符,若是能够挡住天空之上的那三十三道身影,那么他就危险了。
此时的湛胥,操控着阵盘,那大阵正在缓缓打开,夫子等人身上的压力也骤然一轻。
为今之计,便只能打开封印,这才是对他最有利的选择。
徐宁卿手持忧思,一剑便刺了过去。他身着白衣,身形潇洒,翩若惊鸿。
这一剑极美,但湛胥也明白,极其的危险。
可他只能继续打开封印,搏一搏这最后的机会。
神侍的袍子虽然已经破破烂烂,身上也被李义山留下了不少划痕,特别是胸口位置,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站在了湛胥身前。
作为神侍,他唯一的职责便是保护好神龙,还有神龙使。
天上的身影看到这一幕,再度大喝:“找死!”
湛胥是他们逃出封印的唯一希望,怎么能够让湛胥有生命之危。
一只大手再度从天而降,朝着徐宁卿捞来。这一次,他们颇有分寸感,没有如同方才一般用尽了全力,生怕伤了湛胥。
甚至,为了避开湛胥,这湛胥所在处他们的手指开故意分开,留下了空隙。
他们越是忌惮,对于徐宁卿来说便越容易躲开这一击。
忧思顶在了神侍的身上,胸口位置。虽然没有刺进去,但也让神侍不敢将他往前顶出去,顶在那落下的手掌之下。
他只能不停的后退,一同与徐宁卿来到了安全位置。
这一击,算是沾了湛胥的光,徐宁卿完美的躲了过去。
“来者何人!”
眼见得徐宁卿来到了湛胥身边,这天上的三十三道身影也不敢乱动,只能继续怒吼道,希望能够拖延时间。
如今徐宁卿身上的压力虽然越来越小,证明封印也越来越松动。但徐宁卿也并不慌张,因为如今他距离湛胥位置极近,不到一丈,对于杀了湛胥,他有着充分的信心。
神侍挡不住他,只需要一剑,湛胥必死无疑!
“侍剑阁,徐宁卿!”
徐宁卿偏过头,望向空中的眼眸中全是不屑。
这三十三道身影同时皱眉,对于他们来说,侍剑阁并算不得熟悉,反而很陌生。况且侍剑阁的出现,也是在众妖被封印之后。只是为了保证修行界不随意干预凡俗,和保护九龙符而存在的势力。这些在很久之前便被封印进去的妖族和人族,自然不知道侍剑阁的存在,也实属正常。
“小子,若是你愿意,我等出来之后,可让你入赘,助你成祖立教!”
方才同夫子说的话,如今他们又原封不动的送给了徐宁卿。
徐宁卿听闻此话,只是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我有妻子,也有儿子。”
说到儿子的时候,看向了徐长安的方向,眼中全是自豪。
早就躲得远远的红紫嫣和开安阳看到这一幕,特别是红紫嫣,也只能遥遥相望,眼中有羡慕,更多的是坦然与祝福。
徐宁卿说罢,不再犹豫,忧思剑剑身之上,出现了一道巨大的长剑虚影,朝着神侍便劈了过去。
这一劈,虽然还是没有劈开神侍如同枯木一般的身体,但却让他远远的飞了出去,如同断线风筝一般,落在了地上。
至此,湛胥出现在了徐宁卿面前。
虽然他还有很多手下,例如霍格、红紫嫣还有自己的弟弟湛南等人。
但此时,没有人会愿意走到他面前,如同神侍一般替他挡下这一击。
徐宁卿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木剑忧思往前一刺,直刺湛胥眉心。
眼看湛胥即将身亡,苍穹之上那三十三道声音的声音变得越发的凄厉起来,他们似乎看到了自己的下场,似乎感受到了失望。也正在经历着,才有希望,有坠入绝望的情形。
可事实却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湛胥双目突然变成了暗绿色,一双眸子也异常的妖异。
一双手指夹住了刺向他眉心的忧思,湛胥气势一变,身上有了一股沧桑之感。
同时,湛胥身后同样出现了一道虚影,那虚影是一条相柳,这相柳虚影比起这天上的三十三道虚影都要大一些,它的九个脑袋随意摇摆,露出了森寒的牙齿。
那些天上的虚影,仿佛只不过是它的开胃菜而已。
天上的三十三道虚影
看到这一幕,纷纷倒吸一口凉气,有这等威势的,除了当年能够相柳一族中那惊艳才绝之辈,有资格挑战神龙的天才,再不做第二人想。
此人算是相柳一族的老祖宗了,在上古时期便凶名赫赫。他们只是没想到,这湛胥身上,藏着他先祖的神魂和神魄。到了开天境,便有了神魂,到了摇星境,便有了神魄。魂魄齐全,才能在修行一道上越走越远。
“侍剑阁我知道,不错,不过今日你杀不了我这后辈。”苍老的声音从湛胥口中传了出来。
徐宁卿看着这相柳,略微惊讶之后便恢复了平静。
“我也听说过你,当年你虽然挑战神龙失败,但也是第一个要求大家勠力同心打败血妖之人。”
这老相柳听到这话,笑了笑道:“那你还阻止我这后辈,我同他说过,妖族出来,必先杀尽血妖。若是让血妖肆掠,整片大地满目疮痍,那我们争得再多又有什么用?也没有争抢这天下的意义了。”
徐宁卿不是不相信他的话,他只是反问了一句,便让这相柳一族的老祖宗愣在了原地。
“你如今只不过是神魂和神魄,凭什么要求他们,他们会听你的吗?那所谓的神龙令,你全盛时期连神龙都不当回事。难道他们就会听神龙令的?他们出来,是先抢地盘,杀人族,还是先杀血妖,你问问他们!”
这是实话,也是让老相柳走神的一句话。
徐宁卿见此时机,一道宏大的剑气挑开夹住他木剑的手指,便一剑刺入了湛胥的眉心。
同时,掌控了湛胥身体的老相柳大声吼道:“难道真不想出来了么?杀了他儿子,封神剑体!我也多一丝机会放出你们!”
话音落时,湛胥闭上了眼睛,眉心也有一道绿色的鲜血流下。
此时苍穹之上的三十三道身影惊讶过后,纷纷朝着徐长安打去。顿时,光芒四方。
虽然自己的儿子处在了为难之中,但徐宁卿脸上还是露出了疲惫的笑容,因为他做到了,他杀了湛胥,这封印将会逐渐加强,这些妖族将和想出来的人族将会被永久封印!
只是他没看到的是,他这一剑刺入眉心的时候,身后相柳虚影并没有消散,它只是掉落了一头,从九头相柳变成了八头!
湛胥听到徐宁卿长舒一口气,再度睁开了眼睛,那眸子也越发的妖异,伸出了手一掌打在了徐宁卿胸膛之上!
徐宁卿急忙倒退,退出了数十丈!
“实力不错,可惜你今日将葬身与此。待我妖族出山,必先灭你侍剑阁!”依旧是苍老的声音,但比起之前的湛胥,虽然有些嘶哑,可却霸气了许多。
老相柳借助湛胥身体说出这话之后,便欺身而上,准备解决徐宁卿!
青铜门一阵晃动,一条大蛇虚影凭空出现。
在众妖族和人族还没反应过来之时,那大蛇虚影便直接朝着湛胥背后的相柳甩去了尾巴。
这一甩尾,将那八头相柳虚弱打得飞了出去。不仅仅如此,就连快要到徐宁卿身前的湛胥,也如同断线风筝一般,往后飘去,随后落在地上。
与此同时,那坑中又是一道剑气出现,破开了诸位大妖和人族大能打向徐长安的手段,甚至差点威胁到他们的虚影。而李义山手中的玉符,上面的裂痕也是越发的明显,看来最多还能散发出一剑,便会破碎。
这是护身玉符,一般而言长辈都会给晚辈防身,放出齐凤甲也给过徐长安,小青霜身上也有中皇的护身玉符。纵使剑山老人强得让人敬畏,这玉符也只能用三次。
湛胥爬了起来,看向了天上那道蛇影。
那大蛇的虚影比起相柳来说也不遑多让,他吐露着蛇信子,大大咧咧的说道:“老相柳是吧,时代变了!”
“想杀几十年前认的义弟,得问问我虺子画!”
徐宁卿从地上爬了起来,提着那柄叫忧思的木剑,擦了擦嘴角,露出了笑容。
而徐长安,看到自己父亲没了危险,也是喜上眉梢。但同时又有些疑惑,虺子画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说过!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虺子画,马三画画的师傅,和马三说过他通过入梦认了一个兄弟,还答应马三杀卿九,为兄弟们报仇。
这一个标题,快要结束了。
以后我会在凌晨更新,现在要存点稿子了。
第二九三章一饮仙人醉(十)
这条大蛇所言,惊煞了众人。
就连徐宁卿也愣在了原地,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当年在梦中结拜的那位犹如流浪儿一般的老头会是如今的大蛇。
而且,还是一条能够硬憾老相柳残魂大蛇,不仅仅如此,入梦一事对于他来说也极为的轻松。
当初所谓的妖神托梦给二长老和大长老之时,都必须让这两人接近宗祠牌位底下的凹槽,方能入梦。可这虺子画却是不用,只要马三进入村子中,只要马三睡觉,他想在梦中见到马三,那也是轻松至极。
这一切都源于它的天赋,掌握云水之术和入梦。
此蛇并不似相柳一般凶戾,也不似相柳一般浑身幽绿,给人阴寒之感。
它头顶有肉 冠,像极了蛟龙,可即便是小蛟龙头上也是角。而它的头上,则是像角的肉 冠。通体偏红,但又并非赤蛇。
此蛇不是上古洪荒种,而是一异类,有传言称,其祖上和担生有所关系。担生血脉不弱,比起这相柳来说甚至还强了一线。如今看到这虺子画硬憾相柳,众妖和人族对于这种传言便更加信了几分。
此蛇唤作邛都大蛇,其血脉稀少,但都强大无比。
一般而言,蛇类皆为阴寒之物,冷血且不近人情,但偏偏这邛都大蛇不一样,它知恩图报,甚至就连血液和其它蛇类相比,都热了不少。
故此,邛都大蛇一般而言都会被蛇类视为异种。
这虺子画,便是邛都大蛇,它一尾巴甩飞了相柳,救下徐宁卿之后,便斜着眼看着这老相柳,仿佛根本没有将其放在眼里一般。
被徐宁卿刺杀,以一头换了湛胥一命的老相柳不敢再往前冲。要是他全盛时期,定然不怕这虺子画,毕竟是能找神龙试一试高下的人物。但如今,正如虺子画所言,他只剩下了残魂和残魄,除非拼上这条命,断绝了自个儿复活的机会,要不然拿这虺子画还真没什么办法。
它的八个脑袋摇晃,十六双眸子中全是忌惮之色。
“邛都大蛇,打开封印你也能出来。”
“嘁!”
这邛都大蛇,也就是这虺子画毫不在意,反而看向了徐宁卿,口中发出了如同街道上混账了一辈子的那些老混混的声音,满不在乎的说道:“老子习惯了,再说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争强好胜,阴险恶毒么?老子当年是意外进入了这封印中,老子啊,就喜欢看着大家规规矩矩的生活,露出开开心心的笑脸。至于我嘛,有酒有肉,有一笔一画纸足矣!”
老相柳看着他,用两个字准确的评论了这邛都大蛇。
“有病!”
天空上,那三十三道声音面色也极为的难看,特别是其中的读书人。
这虺子画的精神境界,似乎比他们更加像一名读书人。
“你也是妖族,也被封印了那么多年,估计寿元也不多了,难道就不想出来看看?”说话是以穿着金色长袍的人,此人比较年轻,但在三十三之内位于居中之位。通过这一点,便足以看出来此人地位不低。
这人,便是金乌一族的子嗣。
方才老金乌那震天一吼,有些疲累,便休息去了。
金乌一族虽然人烟稀少,可一旦有子嗣成长起来,那都是能够独挡一方的大人物。
如今这头成年金乌都能够在居中位置,便能看出一二。
这成年金乌开口劝解虺子画,希望他别多管闲事。说起这虺子画,在封印里也是个让他们头疼的人物。
说他大大方方,知恩图报没错。只要是有人帮助了他,哪怕只是给了他一壶酒,他都有恩必报;但说他鬼鬼祟祟也没错,这么一位威赫妖族的大妖,居然也会化身小声,去听他们金乌一族探讨事儿。
若是一般的探子,他们杀了也就杀了。偏偏这虺子画,他们没有能力去杀。其实只要虺子画愿意,他们随时能够让他统领一部分妖族,甚至做主让他随意挑选母蛇
。可一提到伴侣,这虺子画要么就转移话题,要么便闭口不谈。若是被追问得紧了,还会发怒。
反正就算是在封印中,这虺子画也是个特殊的存在。
“我是妖族,但当初是人族救的我。”那条横亘在空中的邛都大蛇咧了咧嘴说道,但它毕竟是大蛇,只要一咧嘴,总感觉像是要吞噬所有。
天上的三十三道身影不吭声了,就连那老相柳也不吭声了。
因为虺子画的出现,这一切似乎进入了僵局。
“行了,该干啥干啥,你们几个老头子也别出去了。回去睡觉它不舒服吗?再说了,你们这些人族,子孙辈都在外开枝散叶,威赫一方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老而不死是为贼也,该隐居啦,天下留给年轻人。”
本来应该是妖族劝解虺子画别阻拦他们打开封印的,结果现在变成了虺子画劝妖族和人族回到封印之中。
那三十三道身影还是没吭声,至于那老相柳,也不敢妄动。
“各退一步,给你大蛇面子,这几个人我们不动,但你也别阻拦我们!”
那金姓成年金乌沉声道,这是他的底线了。方才松动的封印,现在这么一折腾,又快要恢复原状了。
虺子画只是摇头,也不言语。
众人正不知该如何之时,青铜门后传来了一道尖细的女声。
“姓虺的,当年幽鸣潭那一袭……”
话没说完,方才天不怕地不怕,甚至敢和老相柳呛声的虺子画此时却一变,横亘在天空之中的大蛇也消失不见,化作了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小老头,这干瘦小老头脸色变化,急忙冲着徐宁卿嚷道:“义弟,你稍等我一会儿,你放心他们不敢动你!”
说完之后,这虚影脸上全是焦急之色,转过身子去朝着天上三十三道身影威胁道:“要是我的义兄和义子受到一点儿损伤,老子要你们死!”
说罢,便化作一阵青烟消散了。
这虺子画,来得强势,去得莫名其妙,只留下了目瞪口呆的众人。
就连徐宁卿,都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这位义兄,还真是……性情中人……”
虺子画这一走,天上三十三道身影顿时面露喜色,甚至那几位先前诱惑夫子的读书人就想直接出手击毙徐宁卿和夫子。
若是方才,他们自然会毫不犹豫的击杀徐宁卿和夫子,当然还有封妖(神)剑体徐长安。
但现在,有了虺子画这么一搅合,他们便不敢妄动。
还是那头成年金乌站了出来,他想了想便直接说道:“那老家伙不好惹,但如今他跑了,我们也可以开始了。他的义兄和义子我们可以不动,但是其它人,那就不好说了!”
说罢,他脸上浮现了一阵冷笑,看着夫子和李义山。
同样,也有不少人看向了湛胥,准确的说,是当年惊艳才绝的老相柳。
可惜的是,他们没有再看到当年那个人,看到的只是缓缓睁开眼睛的湛胥。自打虺子画走的那一刹那,老相柳便知道大局已定,加上自己也支撑不了多长时间,最后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徐长安,便把身体交还给了湛胥。
睁开眼的湛胥脸色苍白,对于他来说,先祖的每一次出现,对他都会造成极大的负荷。
此时的他,不敢再度拖下去了。
方才的教训,还历历在目。
他咬着牙,看了一眼矗立在高空中的三十三道人影,厉声呵斥道:“替我护法!”
语毕,便拿出了阵盘,打了个盘腿席地而坐,准备打开封印。
如今形势大变,他也不再拖沓,准备先打开封印再说。若是这些妖族不听话,他自有收拾他们的手段。
听闻湛胥此言,天上的三十三道身影顿
时精神一震,他们齐刷刷的看向了夫子、李义山还有徐宁卿父子。
只要制住他们,那自然就能打开封印。
众多身影不再犹豫,齐齐的伸出了手掌再度往下压来。不过这一次,他们威势不如之前,毕竟谁也不想得罪虺子画。而且那虺子画是个疯子,没必要招惹他。
现在他们只需要镇压徐长安四人,便足矣。
这一次,三十三人没有再度联手,三十三道手掌印铺天盖地而来。
在村子的远处,顾声笙拉着小青霜,小青霜抱着小白。这两人一猫都异常紧张,甚至顾声笙的手掌心里早已冒出了汗。她的另一只手也伸向了怀里,握着一枚玉符。那是海妖一脉,给她防身用的。
只不过,显然此次事件没人会去招惹她。
但他,还是看着那四道身影,握住了这玉符。
……
手掌印压了下来,夫子看了一眼李义山手中的玉符,而后看了一眼徐氏父子。
“尽人事,听天命!我二人破去天上虚影,你们父子杀了那相柳家的小崽子!”
说罢,便朝着李义山点了点头。
一道剑气冲天而起,直刺天上三十三道身影。同时,夫子撇断自己手中光芒正盛的戒尺,那一个争子也瞬间破裂!
夫子手提着半截戒尺,与剑山老人剑气同时升空。
只见夫子手里的半根戒尺往上一挑,只见无数青色从世间各处如同河流一般奔涌而来。
……
长安,坐在城头的齐凤甲突然身子一震,随后便有些萎靡不振。
他的眼眶红红的,轻声说道:“那老东西,借天下文人气运了!”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眼角有一滴泪滑落。
满雪山山底,那传闻中的禁区。
穿着黑袍,满脸坑坑洼洼丑陋异常,但眼底却藏满了温柔的人身子也一震。
他坐在了石桌椅前,轻声说道:“师父借文人气运了,不知道师弟和师兄怎么样了?”他想了想,有些坐立不安,低声呢喃道:“师父说过,他借气运之日,便是赴死之时……”说道这儿,这穿着黑袍的怪人嘴唇煞白,微微颤抖。
他再也忍不出了,从石桌椅上站了起来,朝着黑暗深处叫道:“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让我出去!”
这穿着黑袍的怪人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回应,他绝望了,第二次觉得自己无能为力,张开了嘴,想哭却哭不出来。
他的声音,他的问题得不到回答,他便无法出去。
这一天,天下文人便都觉得自己什么东西丢失了一般,但又说不出来。
……
铁里木村。
青色的光点汇聚于断尺之处,如同挑起了河流一般。
“你们自诩为读书人,那我便让你们看看这天下文人的气运,你们能否接得住!”
那三十三道身影的攻击本就被破,而那剑山老人的剑气也伴于夫子身侧。看着这等阵势,三十三道虚影终于知道这老头要干什么了!
他想让他们再无再战之力,想击杀湛胥!
看着这天下文人气运,原本如同仙佛一般的三十三道身影,也往后退了退,颇为忌惮。
特别是那自诩为圣贤之后的姜、孔、曾三氏之人,脸色都变得铁青了!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这一个标题,明天结束:天上谪仙人,如雨落人间。
邛(qiong)都大蛇:出自《太平广记》和《搜神记》。至于虺子画和徐宁卿的关系,前面如果看得仔细点,有过铺垫和提示。
小夫子,也出现了!
第二九四章一饮仙人醉(十一)
那天下文脉气运如同青色的河流一般,与夫子一同悬挂与半空之中。
远远望去,犹如从天而降的一条青色瀑布。
夫子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被那三十三道身影给团团围住,发髻早已散乱,身上全是血迹的他放声长啸,有些癫狂。
虽然夫子被这三十三道身影所围困,但却没人敢动手。
他们都是摇星境的高手没错,可他们毕竟不似青莲剑宗一般有那特殊的功法逍遥游。他们这透过封印出来的虚影的确有一些战力,但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不仅如此,若是虚影被毁,本体便也会一同受伤。
大家此番花费了大力气出来,自然不希望自己的虚影被毁,只是来求个自由的。
夫子断尺挑着如今天下文脉气运,眸光所到之处,身影纷纷退让。
此时的夫子明显如同一条疯狗,逮到谁都要咬一口。
这三十三道身影看着他断尺处的气运,谁也不敢惹他,纷纷往后退。
并且,之前有不少打向徐宁卿和徐长安的攻击也撤了回来。
他们三十三人本就是临时出来保护湛胥的,可老话常说“死道友不死贫道”,如今惹这夫子,不值当。
现在他们胜券在握,打开封印一事也势在必得。没必要让这挑了天下文脉气运的人来找自己的晦气,即便他们拼死用几道虚影杀了这些人,也不划算。
虚影被毁,本体必然受伤,不管封印打没打开,都会被仇家给盯上。
若真的发生了这种情况,那岂不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在场的三十三道身影都不傻,他们才不会在这个关头去触夫子的霉头。
夫子看着他们,摇了摇头,目光最后定格在了三家读书人的身上。
那三人脸色一变,急忙往后退去,和众人拉开了距离。
这天下文脉气运,对于他们来说无比珍贵,若是让他们得到了,不仅能提升修为和战力,就连以后的路也会顺畅无比。
可此时这珍贵之物,却让他们避之不及。
若是让这天下文脉气运击中,他们这虚影必散无疑。
夫子的戒尺朝着他们微微的抬了抬,三人急忙抱头鼠窜,远远的跑了开来。
看到这一幕,夫子心凉了。
他没想到,读书人也会如此,如同老鼠一般胆小怕事,没有一点儿担当。
夫子冷笑一声,便不管三人,又转过了身。
就是这一转身,又吓坏了不少人,纷纷往后退。
夫子龇起了牙,笑了笑,脸上全是落寞和失望。满身是鲜血的他最终还是看向了那姜、曾、孔三家之人,叹了一口气道:“读书人,该有敢问天下先的勇气。”
夫子失望了,从心底失望。
他怎么都没想到,会有读书人希望打开封印,读书人的志气勇气和骨气在他们身上没有丝毫的体现出来,有的只有那重获自由的小心思。
夫子叹了口,不知道是因为过于失望,还是因为受了伤的缘故,他说话有些费劲。
“其实,我没资格责怪你们想出来,你们也没义务一直镇守妖族。”
听到这话,三人都松了一口气。
“可你们,不应该以读书人
的名义说出那些话来。更不应该,想着以读书人的身份建立家族,雄踞一方。所谓的读书人,便是要用你的实际行动,告诉世人一些道理,让这个世间变得更美好的道理,让别人更有力量的道理。”
“读书人,就三个字。说起来很简单,没有丝毫的难度。可你们知道吗,这三个字不仅仅是身份,更是责任。”
夫子手里断了一般的戒尺微微抬起,吓得三人两股战战,不敢动弹。
夫子看向了几个穿着道袍的人族,他们同样在三十三道身影之内。只不过,这几人看起来都非常年轻,想必是在封印内出生的。
夫子先是微微欠身,表示尊敬,然后轻叹一声说道:“几位应该是道家人物,当年道家为了人族牺牲不少。几位想要出来的心情,在下也非常理解。但在下想说的是,不管今日结局如何,诸位能否出来。还请几位,不管如何都要记得匡扶正义,救助弱小。”
夫子这话说得诚恳,那几位穿着道袍的人物听到这话便低下了头,也没看清有没有脸红。
只不过,听到夫子这话之中,这几道身影冷哼一声,便消散在天空之上。
夫子看到几人的做派,落满失望的脸上终于多了一丝希望。
他笑了笑,挑着那天下文脉气运,转向了妖族。
这一次,妖族们不再叫嚣,反而是安静了下来,二十多双眸子紧张的看着夫子,如同去学堂没有完成作业的孩子看着教书先生一般。
看到这副场景,夫子又无奈的摇了摇头。
果真,学了满腔的道理不一定有用,学习道理是为了和能够听道理的人将道理;学习攻伐之术,是为了和不会听道理的人讲道理。这一句话,确实有些道理。
“诸位,人族妖族本为生灵,这千百年以来,相互攻伐不止,却也没个结果。不管诸位如何想,老朽还是要在这儿说一句,不管诸位以后能否出来,还请诸位记得。只有克制本性,和睦相处,这个世间才会更加美好。”
夫子说完之后,同样朝着这些人微微欠身。
可他却发现,这些妖族没有任何的反应,眸子仍旧是紧紧的盯着他手中的文脉气运。
夫子只能无奈的摇摇头,和他们说话,犹如对牛弹琴。
可就在这时,下方传来了一阵惊呼,夫子急忙低头看去。
……
方才夫子借助文脉气运之时,徐宁卿和徐长安便同时朝着湛胥攻去。
父子并肩作战,这是第一次。
徐长安看着自己父亲,徐宁卿也看向了徐长安。父子两人相视一笑,两柄长剑一往无前,朝着湛胥刺去。
而那神侍,则是继续忠心耿耿的站在了湛胥身前,如同一堵墙一般,将他紧紧的护在了身后。
眼看着两柄长剑都要撞在神侍的身上,徐宁卿看向了自己的儿子,正要说话,没想到徐长安率先开了口。
“爹,你去杀湛胥,我也会破剑诀,我能缠住这神侍。你去杀湛胥,把握要高一些。”
这一声“爹”,徐长安叫得很轻,这一声“爹”,他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叫过,显得有些生疏。
徐宁卿原本的意思,便是让徐长安去杀湛胥,毕竟神侍比起湛胥来说实力上要强劲一些。
听到徐长安的话,徐宁卿略微有些惭愧,低下了头。
他的打算是藏有私心,保护自
己儿子的私心,儿子的重要性甚至已经超过了妖族封印。
徐宁卿看了自己儿子一眼,很快便没了惭愧之心。
因为他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份,他不仅仅是侍剑阁的阁主,有保护天下的责任;他更是一名父亲,有保护儿子的责任。
徐宁卿正想说话,徐长安手中那柄红色的长剑,已经刺向了神侍的胸口。
看着自己的儿子如此决绝,徐宁卿也不再磨磨唧唧,手中的忧思直刺湛胥。
原本正在操 弄阵盘的湛胥看到徐宁卿的长剑,也顾不得那么多,便急忙往后倒去,躲过了这一剑。
但此时的阵盘,还悬浮字啊半空之中,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徐宁卿见状,如今阵盘被启动,他身上的压力正在逐步减轻,这意味着封印也在逐步解开。
方才那一剑落空之后,徐宁卿便手持忧思,把目光移向了那阵盘。
湛胥顺着徐宁卿的目光看去,脸色也一变。
方才他可以慢慢的打开封印,还可以威胁封印之后的妖族。可现在,情况变了。
此一时,彼一时也。
若是现在阵盘被毁,妖族无法出来,而老祖宗方才也受了重创,无法保护他。如此一来,他面临的下场只有一个,那便是死亡。
现在,湛胥的底牌已然尽出,不管是神侍,还是老祖宗,如今都被人缠住了。惟有打开封印,让徐宁卿等人的目光转向妖族,他才有活命的机会。
阵盘在,他活;阵盘灭,他亡。
湛胥看着徐宁卿一剑刺向了阵盘,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地上爬了起来,本就不强的修为全力运转猛地扑向了那阵盘。
他不想让那阵盘被毁,他要打开封印。所以,他这一扑并不是要收起阵盘,而是要把阵盘高高举起,让它继续解开封印。
用尽全身力气的湛胥还是比徐宁卿快了一步,他猛地向前扑去,将阵盘往上托。
这一剑,没有损坏阵盘,却一剑削去了他的双腿!
鲜血溅出,犹如大师泼墨,湛胥一声哀嚎,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而与此同时,那阵盘发出了一阵璀璨的光芒,随后在空中炸裂,化作了齑粉。
这儿的动静,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所有人都愣住了,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过了会儿,“啪嗒”一声轻响传来,落在坑中的那个箱子开了,那一个袁天师留给希拉一族,要收取他们天赋的箱子打开了。同时,一阵阵紫光从坑中的碎肉中脱离了出来,朝着箱子中涌去。(希拉一族的天赋,怕东西太多记不住,提醒一下。)
同时,众人只觉得浑身一松,原本大阵给的压力消失了!
徐宁卿和夫子脸色一变,封印,即将开启!
这一切,都朝着那袁天师的谶言而去!
湛胥倒在了地上,缺了一双腿满身是鲜血的他笑了,随后恶狠狠的看着徐氏父子,口中不停的嘶吼着:“我赢了!我赢了!断腿之仇,我要你们人族加倍奉还!”
他虽然笑着,但身上有血,眼中有泪,还有满满的不甘心与仇恨!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本来以为能写完,结果还差个尾巴,还差一章。
第二九五章一饮仙人醉(十二)
天空之上,传来了欢呼声。
这座神秘的村子,也将会永远的留在大漠上。
才走出村子没有多远的希澈,原本因为诅咒的缘故,浑身无力,手臂上也有一簇黑色的火在燃烧。可就在他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自己眼前一片模糊,身形一晃,险些栽倒在地。
等他回过神来,只觉得身体一阵轻松,手臂上的黑色火焰也没了踪影。
只是,感觉眼前的世界有些不一样了。
希澈揉了揉眼睛,听到欢呼声的他转过了身,看向了天空中。突然间他想到了那个在村子里流传许久谶言,脸上表情有些奇怪,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他们的诅咒解开了,大阵也消失了,但同样妖族也出来了,这个世道也该乱了。
希澈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他看了村口一眼,没有村民出来。想来是村民们找到了更好的靠山,得到了那群妖族的护佑了吧?
希澈叹了一口气,摇摇头便一个人孤独的离开了。
这一切,都和他无关了。
他自由了,虽然这自由的代价有点高。家人、桃花叔都为了这自由而亡。
只是希澈不知道的是,不单单是他的家人和桃花叔,他们希拉一族,几近灭族。
不过,这又与他有什么关系呢?那群愚昧的村民对于他来说一点也不重要,这个他自幼长大的村子他一点也不眷念。
希澈抹了抹眼泪,朝着远方走去。
从今天起,他要做一个自由的人,能够去很远的地方看山;
从今天起,他要做一个浪漫的人,替桃花叔看看那没见过的桃花;
从今天起,他要做一个善良的人,如同这朝阳,温暖世人;如同桃花叔,似春季的暖风;
希澈有很多很多愿望,从今天起,他要做回自己。
……
铁里木村中,欢呼声如同浪潮般涌了过来。
那原本凭空出现的青铜门后,也仿佛有人在撞击一般。虽然封印被打开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只需要等一会儿便可,但现在的他们却迫不及待,试图早一点儿看到外面的阳光。
姜姓、孔姓与曾姓三人也松了一口气,方才他们被夫子吓得远远的,此时又跑了回来。
他们看着夫子,没有了之前的恐惧。
现在大阵被毁,只要破开这青铜门,他们的本体便能够出来。到时候,即便面前这读书人用这天下文脉气运打他们,他们也不怕。
甚至,他们此时还想夺走这气运。
三人笑嘻嘻的朝着夫子走来,方才被夫子吓走的身影也重新围了过来。
夫子看着他们,脸上没有任何惊慌。
人生自古谁无死,自打他打算用天下文脉气运的时候,便没想过活下来。
站在下方的徐宁卿看着失去了双腿的湛胥,随后又看向了天空之上。他闭上了眼神,深吸了一口气。
如今大阵被破,这青铜门也撑不了多久,再杀湛胥也无济于事。况且如今湛胥这样子,蓬头垢面,满身鲜血,状若疯狂的模样,也难成大气。
徐宁卿没有可怜湛胥,只是有些懊恼,懊恼自己没能阻止这场劫难。懊恼以后的路,得让后人来扛了。
徐宁卿看向了自己的儿子,这是他第三次好好的看自己的儿子。
第一次是徐长安才出生遭夫子算计的时候;第二次是在满雪山,他抱着徐长安去往神庙求救;至于这一次,是第三次。
徐宁卿脸上有血污,他伸出了手,脸上带着笑容,摸向了自己儿子的脸颊。
“你啊,长得还真像你娘亲。”
这一刻的徐宁卿,极其的温柔。
“只是有一点不好。”徐宁卿突然说道。
徐长安看着自己的父亲,心似乎快要跳出来了。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父亲明明在眼前,可他却莫名的想哭。
徐长安张了张嘴,他现在脑海一片空白
,甚至连“哪一点不好”这五个字都问不出来。
这一早上,发生了太多的事儿,多到他有些难以接受。
贪慕权势的长老被诛杀,整个村子被毁,妖族的封印被打开了。这一切,徐长安都没有反应过来。
以前发生什么事儿,他总能在长辈的庇佑下取得一定的胜利。
可这一次,他才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无能为力。
当阵盘破碎的那一刹那,他全身冰凉,四肢都麻木了起来。
他很想和自己的父亲说一句话,他很想抱抱自己的父亲,可却做不到。
徐宁卿没有管他,拍着他的肩头说道:“你啊,性子太像我了。要是性子再像你娘亲一点该多好,杀伐果断,做什么事儿都轰轰烈烈的。你这性子啊,在盛世没问题;可若是到了乱世,你得果断一些,心狠一些。在自己安全的情况下,才能悲天悯人。我啊,不希望你成为救世主,不希望你成为大英雄,只想你长长久久的平平安安活下去,哪怕平庸一些。”
徐长安意识到了什么,才想说话,只见徐宁卿抬起了头,挽起了袖子,提着焚冲着空中喊道:“夫子,等等我!我请你出山的,走,也当一起走!”
说罢,便化作一道长虹冲入了苍穹之上。
李义山本想跟着一同前去,可他才想动身,耳边便传来了徐宁卿的声音。
“李老弟,帮我照顾好小长安,他是希望。”
李义山看了一眼面对二十多道身影(上一章道家走了几人)包围的两人,又看看愣在原地,麻木的提着焚,抬头看向高空的徐长安,只能不甘心的叹了一口气,走到了徐长安的身旁。
……
苍穹之上,徐宁卿手提木剑忧思,夫子断尺挑着天下文脉气运,两人背靠背的站在了一起,看着逐渐围过来的二十多道身影。
他们二人,犹如两头绵羊,进入了狼群。
而且,时间越拖得久,这群“狼”越强,而他们二人则是越弱。
“你上来干什么?”夫子有些不理解徐宁卿,皱起了眉头。
“我姓徐的邀请你出山,当夫子是,此番出来也是;既然都一起来了,那走也得一起走。”徐宁卿也没有丝毫的惧意,眼中只有战意。
“这次走了,可就回不来了!”夫子看着面前的敌人,继续说道。
徐宁卿潇洒一笑道:“就是怕你路上孤单,和你做个伴。”
夫子微微偏头,瞟了徐宁卿一眼,略带遗憾的说道:“只是有些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啊,要上路了,得渴着上路。没有酒,到了黄泉路上,还得和人讨酒喝,坐实了我穷酸秀才的名头。”以前最介意别人叫他穷酸秀才的夫子,今日居然自嘲起自己来。
徐宁卿爽朗的笑声传来,他朝着下方喊道:“李老弟,借酒!”
李义山看着苍穹之上,面对二十多道身影的二人,心中也是豪气万丈,从腰间解下了所有酒葫芦,约莫有七八个,朝着空中一扔。
天空之上的身影并没有阻拦他们,他们也懒得阻止二人。老实说,上路之前,是应该吃好喝好。
现在他们无法吃好,但能喝口酒这二十多道身影也不会阻止他们二人。
那成年金乌看着二人,突然开口道:“你们二人也算得上英才,如今封印被破开只是时间问题,你们若是愿意,可以投入我盔下,我必不会亏待你们。”
两人接过了酒葫芦,都微微一笑,背对着的二人都同时举起了酒葫芦晃了晃,算是碰了一下。
对于成年金乌的拉拢,二人装作没听到。
夫子喝了酒,原本有些苍白的脸颊如今也多了些红润,甚至他还打了一个酒嗝。
这成年金乌对于二人的不识抬举,只是冷哼了一声。
徐宁卿喝了一酒葫芦的酒,把剩下的酒葫芦系在了腰间,同样打了个酒嗝,拿着长剑对准了面前的虚影笑道:“行了,先把这些虚影灭了,咱们再喝酒!”
夫子用笑声回应了他,便同样把剩下的酒葫芦给系在了腰
间。
听到这二人如此不将众人放在眼里,就算是方才拉拢他们的成年金乌都无法忍受了。
“我倒是要看看你们二人有什么本事!于你们而言,我们是神,是仙!你们,只是蝼蚁!”
说罢,二十多道身影同时出手,一道剑光,一条青色瀑布同时刷了出去。
徐宁卿的剑,夫子的文脉气运,竟将他们的攻击尽数挡了下来。
那成年金乌看到这一幕,皱起了眉头,只能沉声道:“再来!”
众人方要出手,夫子突然笑了。
“你们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那二十多道身影一愣,不明所以。
夫子看向了身旁一直矗立着的那柄小剑,那是剑山老人留下的剑气。
夫子低下了头朝着下方的李义山喊道:“李兄弟,捏碎玉符吧!”
说罢,李义山捏碎了玉符,同时漫天剑气以夫子和徐宁卿二人为中心,席卷了出去。那二十多道身影,同时湮灭!
……
封印内。
诸多隐秘之地的大能同时睁开了眼睛吐了一口鲜血,脸色苍白。
一声声狂怒声传了出来,恨不得将夫子和徐宁卿给撕碎。
“给我破开这该死的青铜门!”
一道道命令传了出来,不管是人族还是妖族,嗷嗷叫着冲向了青铜门。
……
天地之间,没了那些身影,突然清爽了许多。
夫子和徐宁卿举起了酒葫芦,两人悬于空中狂饮。
那青铜门内传来的声响自然入了二人耳中,眼看着青铜门快要被打破,两人突然笑了。
“方才那金乌还自称是仙,可笑!”夫子摇摇头,看着那将要被破的青铜门。
“潇洒快意,这才是仙!”徐宁卿话锋一转,又拿起了一个酒葫芦。
“对,例如你我二人!”夫子说着,发出了笑声,同时趁着徐宁卿抬头喝酒的当儿,半截戒尺一挑,那天下文脉的气运百年朝着徐长安刷了了过去。
徐宁卿来不及阻止,心里一凉,只能急忙喊道:“夫子……你……”
他害怕,害怕夫子还记着谶言,还想杀了自己的孩子。
徐宁卿甚至都不敢看向下方,也不忍心看。
只是,他突然发现了夫子的不对劲。
夫子脸色越发的苍白,嘴角也有鲜血溢出。
徐宁卿猛地看向了下方,只见自己的儿子站在原地,眉心多了一个青色的点。
“你……”
徐宁卿还是说不出话来,不过方才是因为担心,现在是因为惊讶。
“我斗胆叫你一声徒弟,可惜啊,为师一直没教你什么,也不能替你守住这世间。现如今,就连阻止一个小小的相柳还有其它妖族的虚影都做不到,也着实有些丢脸。这天下将乱,为师恳请你守好这份天下文脉气运,待到天下太平,助我文道昌隆!”
夫子看着徐长安,这一次,他朝着徐长安深深的鞠了一个躬。将所有的希望,放在了谶言中会成为魔头的这位徒弟身上。
徐长安看着夫子,看着自己的父亲,泪眼朦胧。他张了张嘴,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徐宁卿松了一口气,满眼骄傲的看了一眼自己儿子,便朝着夫子道:“喝酒,喝酒!”
两人于天边饮酒,宛如仙人。
喝罢,两人相视而笑,看向了那即将被破开的青铜门。
“准备吧,让这群小崽子尝试一下天劫!”徐宁卿长舒了一口气道。
夫子点了点头,准备破境!
……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下一章:雨落人间。
解释一下封印,村子里封印的大阵,其实是为了压制妖族的力量,让他们无论如何都无法破开青铜门。
第二九六章雨落人间(上)
阳光、云端、二人对饮而坐。
仿佛面前真有一张桌子似的,两位故友云端笑谈,叙说当年。
天边原有云霞,可此时的阳光却刺破了云霞,照在了两人的脸上,那满是血污的脸上。
两人身上被铺满了阳光,他们脸上还挂着笑容,让人一看就觉得心里一暖的笑容。
地上的徐长安仰头看着两人,他没有哭,只有眼眶里有些难受。
两人沐浴阳光,仿若下了凡尘的仙。
李义山看着云端笑谈的两人,远远的朝着他们鞠了一躬,走到了徐长安的身旁,伸出一只手扶住了他的肩头。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归宿,有的人踏着风而来,只是为了沾染一身阳光冲向黑暗。”
李义山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安慰,但他希望这么说能让徐长安不那么难过。
云端之上的二人,喝着酒,聊着过往,享受着这最后的温暖。
徐长安看着自己的父亲和师傅,不知道该是怎样的心情。若是他能够足够,他宁愿是自己冲上去挡在他们身前。
他多想为被人挡住风雨,但现在的他,没有资格。他只能看着爱护自己的长辈,一个接着一个的在自己面前离去。
大悲无声,徐长安想哭却哭不出来,只能小声的呜咽着。
李义山深吸了一口气,杵着夷鼎,站在徐长安身边。而在他们不远处,同样有呜咽声传来,有人掩面而泣,同样小声的呜咽着,在地上挣扎着。
徐长安此时来不及顾及他人,反倒是李义山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没了双腿的湛胥如同一条蚯蚓一般在地上挣扎。他的身下,是相柳一族绿色的血迹。
李义山看了一眼徐长安,他无法安慰徐长安,但他觉得自己应该做点该做的事儿。
他提着夷鼎,剑尖在地上划出了一条轨迹。最终,一双一瘸一拐的腿停在了湛胥的眼前。
“值得吗?你倒是伟大,放出了妖族,牺牲了自己。”李义山冷笑道,嘲讽之意不用多说。此时,那青铜门后的冲击声不停的传了出来,看得出来这封印即将被破。
湛胥的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他自谓是枭雄,又怎么会屈服?
看着那指向鼻尖的长剑,湛胥强忍着痛意直起身子来,咬着牙看着李义山,眸子之中只有求生的**,没有丝毫的颓然。
“封印是能打开了,但出来一群小妖,还是几位大妖带着小妖一起出来,是有差别的。”
李义山听到这话,指向湛胥的剑尖微微颤抖。
的确如同湛胥所言,这其中差异巨大。
一群小妖好对付,有了大妖带领的小妖,那便难了。倘若湛胥能够阻止一部分修为高的妖族出来,对于人族来说,也算是止损了。
但湛胥此人,值得信任吗?
李义山不敢赌,有的时候,心机的杀伤力比起强修为来说差不了多少。
李义山的剑尖只是抖了一下,但这一下,就让湛胥看到了活命的希望。
他闭上了眼,一副引颈待戮,有恃无恐的模样。
李义山看着湛胥的模样,恨不得一剑刺死他,但他不能,有一丝希望他都不想放弃。
可他又不愿意在湛胥面前露怯,只能提起了长剑,剑气夹杂着风声朝着湛胥的额头刺了过去
湛胥身侧被剑气打出了一个小坑,他睁开了眼睛,剑尖仍指着自己的额头,但却没有更近一步。
“说,还是不说?在我看来,你的威胁也不小。”李义山看着湛胥,恨不得挖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究竟藏了什么东西。
湛胥点了点头,似乎是以为疼痛,咽了下口水这才继续说道:“多谢赞誉。我要的是听话的妖族,是自己能操控的妖族军队,要是没有一点儿后手准备,我怎敢打开封印?”
他露出了一丝凄然的笑容,看着李义山继续说道:“你信不信,大妖们出来的第一件事,绝对是杀了我。然后对外宣称,神龙使为了放出他们被人族所害,从而让他们更好的掌控妖族,这就是我的作用。”
“人族有忠义理智信,但妖族没那么多讲究。人族有像徐长安那样的小傻子,有像徐宁卿、夫子这样的……”
湛胥本来想说大傻子,可看到李义山瞳孔放大,知道不能乱说,看了一眼天空之上的二人,便转化了话题。
“所以,如果我在,我还能阻止大妖。也许对付大妖和对付我没什么区别,但留下我,能够为你们人族天才的成长争取一些时间。”说罢,还看了一眼徐长安。
李义山沉默了,准确的说,他心动了。
正如湛胥所说,不管他有没有对付大妖的手段,他都能牵制住大妖的一部分注意力。
这一点,毋庸置疑。
要不然,方才他也不会煞费苦心的让妖族臣服于他了。更何况,从湛胥被削去双腿到现在,除了破损的神侍一直守在他身旁外,没有其它人再来到他身旁了。
红紫嫣和开安阳虽然看到他被削去双腿,有些心软,但还是没有站出来;至于霍格,此时他哪里还有心情看湛胥,他躲得远远的,躲开了夫子和徐长安,而后满眼癫狂的看着那天上的青铜门,等着自己的祖宗出来;甚至就连抱着鹿儿的湛南,也是远远的看着自己的哥哥如同蚯蚓一般在地上爬行,双目之中全是冰冷。
众叛亲离的人,最可怕,但也足够强大。
李义山没有理由不信他,而且正如湛胥所言,他的确能够为人族天才的成长争取时间。
李义山想了想,收起了长剑。
才要转身,湛胥突然说道:“等一下,给你个东西!”
说完之后,从怀里拿出了睚眦木,直接丢到了李义山手里。
“用徐长安或者希卜的鲜血都能够激活,不过这希拉一族的人死得差不多了。用徐长安的鲜血激活睚眦残留的魂魄之力,足以让老金乌那个境界的大妖无法出来。”
李义山看着手中的睚眦木,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给我?”
“我怕到时候我来不及用出来,就死了。我是个怕死的人,还有很多事儿没做,还有仇没报……”
湛胥所说的报仇,自然便是被削去双腿之仇。
李义山不想听,也不愿意听。
他带着睚眦木,转身离去。
湛胥趴在了地上,神侍默默的将他背了起来。
湛胥最后转头看了一眼正看着天空的徐长安,声音很轻。
“山水有相逢,徐长安。”
“你徐家的断腿之仇,断我老祖宗脑袋之仇,我湛胥记下了。”
说罢,神侍便带着湛胥离开
了。
站在远处的红紫嫣没有阻拦他,也没有想着杀他,只是看着天空之上的身影,神色复杂。
开安阳握住了她的手,轻声说道:“我比不上他,他是全人族的英雄。”
男人之间很少有认输的,特别是关于女人。
红紫嫣诧异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开安阳,正想说话,开安阳说出了下半句。
“但他也不如我,因为我只能当你的英雄。”
红紫嫣紧紧的握住了身旁男人的手,长叹了一口气,转过头看着开安阳的眸子,用同样温柔的声音回应着开安阳。
“走吧。”
开安阳知道,这一刻,这个女人的心才落到了自己身上。
……
青铜门后的嘶吼声越来越大,甚至传来了厮杀的声音。
妖族尽力攻破封印,一部分人族自然趁机击杀妖族,这种良机,他们岂能错过。
如今,前有摇摇欲坠的封印,后有一群人族的有志之士。妖族没有退路,只能拼死破开封印。
封印若开,海阔天空,他们谁都不惧!
犹如乞丐般的道人们这一刻完美的阐释了什么叫做“道诛妖”,完全用以命搏命的打法,趁机攻打妖族。
但可惜的是,响应他们的人少之又少,毕竟还有不少人族也想出去看看,看看老祖宗们曾经奋斗过的土地。
一声巨响传来,那浮于空中的青铜门出现了一条条裂缝。
夫子看了一眼那青铜门,喝完葫芦里最后一滴酒,随后闭上了眼。
而徐宁卿,没有看向那封印,只是看了自己儿子一眼,脸上全是骄傲。
又一声声巨响传来,那青铜门上出现了一个洞,一只巨大的爪子伸了出来,同时还有兴奋的尖叫声传入了耳中。
徐宁卿浑身气势大涨,这气势超过了开天境,甚至也远远超过了半步摇星境。
但如今的天地,只要展露摇星境实力,便会落下天劫。
世上没有几个中皇,更没有几头玄灵龟,自然也不是任何人都能抗下天劫。
徐宁卿摇星境的实力一展露,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有云层移了过来,云层之中还有电光闪烁。
徐宁卿站在了青铜门前,手持木剑忧思,一剑朝着那爪子斩了过去。
那只巨大的爪子似乎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硬生生的挨了这一剑,那爪子顿时脱离了手臂,砸到了地上。
这一剑过后,乌云更加浓密,天空如同被人泼了墨一般,电光闪烁。
徐宁卿丝毫没在意自己的头顶,反而是有些得意,转过了身子看向夫子,眼中满是得意,仿佛在和夫子炫耀一般。
此时,夫子头顶也有乌云密布,也有电光闪烁。
夫子睁开了眼睛,微微一笑:“我突破了,摇星境。”
两人没有丝毫顾忌,天上如墨染,还伴随着阵阵雷鸣。
这极少见雨且一直炎热的沙漠今日有些不同寻常。
这一日,有雨,将落人间。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求各种,么么哒。
第二九七章雨落人间(中)
一只爪子被斩了,还有无数只爪子伸出来。
有了一线的光明,谁有愿意久处黑暗。
他们前赴后继的撞了过来,只是想早一点儿看一看外面的阳光,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气。
徐宁卿一剑接着一剑,如同砍瓜切菜一般,不停的剁着这些伸出来的爪子。
地上落满了残肢,惨叫声却越来越凄厉。可这一切,徐宁卿充耳未闻,仿佛魔怔了一般,就这么愣愣的砍着从封印内伸出来的爪子。
而夫子则是似乎在适应他强行突破后的实力,只是偶尔挥舞一下断了的戒尺,一尺落下,便有惨叫声传来。
徐宁卿不同的挥舞着忧思,就连他都不知道自己斩断了多少爪子和翅膀,身上全是血迹,以红色为主,但也有各类异种的血。
纵然他全身是血,但手中的忧思依旧没有沾染上丝毫血迹。
只是,徐宁卿眼神慢慢发生了变化,眼中不再有怜悯,也不似之前一般眼里有光。
甚至李义山在恍惚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了,看见徐宁卿眼中有红光闪烁。
只不过如今封印将开,大难当头之际,他也没心思去关心那么多。他只是希望,这两人能够活下来,封印能够恢复如初。
虽然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这只是一种奢望。
李义山摸了摸自己怀里的睚眦木,看了一眼徐长安,最终还是没有把这东西拿给徐长安。
他不是不信任徐长安,他只是害怕,害怕徐长安会乱用这东西,害怕徐长安会让这东西没有发挥出它应发挥的作用。
突入其来的死亡,痛苦会犹如一根针一般戳进心里;但提前知道亲人赴死,则是一刀刀的在身上剜下一块块肉来。
李义山不知道哪种更痛苦,但他知道,现在的他必须看好徐长安。
若是有需要,他牺牲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辞。
李义山叹了一口气,站在了徐长安身后,同他一般抬起头来看着天空之上的情形。
……
“嘭!”
封印内传来了这奇怪的声音,青铜门洞口血雾弥漫,更胜方才。
同时,那不大的洞中,居然有些碎肉被丢了出来,而且从洞里伸出来的爪子也是越来越少。
“一群废物,急什么急!”
一道低沉的男声传了出来,同时那洞口中被丢出来了不少尸体。
原本杀得有些麻木了的徐宁卿,也因为这封印内丢出来的尸体愣了愣。
“一群垃圾,挡什么路,让开!”
那道声音再度传来,不过这一次是低吼。
封印内似乎有大妖出现了,他走到了洞口,矮下了身子,伸出了一张黑色而又长的狗嘴。
“喂,那个谁!”
徐宁卿看向了青铜门中那小小的洞口,透过洞口大致能看得出来是一条黑色的狗,身上燃着熊熊火焰。
“我是金乌大人座下的大将,叫我霍天临就行了。”
徐宁卿看着这条大狗,思索了一下,便认出了其血脉。
这是祸斗一脉,算不上特别猛的凶兽,但绝对不弱。
似乎是因为洞口不大,他的嘴又有些长,嘴伸出来也不好讲话,索性化作了人形,变成了一个穿着纹有火纹黑袍的中年人,一双眸子晶亮,眼珠小小的,两撇胡子留在了嘴边。方才那嚣张霸道的行为,还有此时的形象,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三个字“狗腿子”。
不过说起形象,这头祸斗更像是一只老鼠。
化为人形的他从洞口探出了一个脑袋,歪着头看向了徐宁卿。
“对,
就是你。我家大人说了,现在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要是愿意的话,臣服于我家主人,饶你们一命!”
徐宁卿听到这话,本想一剑斩杀了这霍天临。
但转念一想,心里有了更好的主意。
似乎是方才砍瓜切菜一般的杀妖方式让他累了,徐宁卿喘了一口气,仿佛没有听清楚这句话一般。
“怎么说?”
这霍天临听到徐宁卿回应了,心里面也多了几分高兴。他是来谈判了,来争取的。这种情况下,最怕的就是对方不理不睬。只要对方开口说话,就证明有机会。
若是能把面前的这两人劝服,那可是大功一件。
虽然在他看来,现在没有任何的必要再拉拢这二人;更何况,这二人方才还斩了几位大人的虚影,让几位大人受了伤。
要是他,肯定先灭了这二人,以震声威;但是,大人们的命令他也无法违背。要是他能理解大人的想法,估计他就是大人了。
这霍天临看得徐宁卿似乎有意向,便开口道:“这位兄弟,叫啥名?”
徐宁卿眼睛眯了起来,眼中有寒意闪过,不过只是一瞬间,霍天临没有看到。
“徐宁卿。”徐宁卿淡淡的说道。
霍天临看得徐宁卿有问必答,便越发得觉得“招安”徐宁卿有了希望,急忙说道:“徐兄,我们金乌大人派我前来,就是不忍心看着徐兄此等英才人物陨落。若是徐兄愿意,可投入我家大人盔下,从此荣华富贵,平步青云。若是徐兄愿意,天下美女任徐兄挑选。”
听到这话,徐宁卿眼睛再度眯了起来,不过这一次没有掩饰。
霍天临看得徐宁卿这副样子,心里越发的高兴。在他眼里,分明就是这徐宁卿心动了。特别是当他提到“美女”两个字时, 徐宁卿眯起了眼,在他看来,这就是动心。
殊不知,徐宁卿不是心动,而是感觉到了亵渎。
他们这些妖族当他徐宁卿是何等人也,居然用这等条件来诱惑于他。
徐宁卿不是开心,而是气氛。他徐宁卿岂是那等贪慕财富之人,更何况,他手中滴血不沾的忧思便能代表着他对那个人的思念。
“哦?”
徐宁卿没有正面回复这霍天临,只是用一个“哦”字打发了他。
但这一切,在霍天临眼中又不一样了。
在霍天临的眼中,这徐宁卿的确是动心了,但又不能表现得过于热情,所以才会高冷起来,为了以后他加入妖族有更高的地位。
霍天临越发的开心,急忙说道:“徐兄,向来投诚都需要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徐宁卿淡淡的问道。就算是到了此时,夫子也没有多说一句,只是全身心的感受着破境后不同。他相信徐宁卿,甚至他知道徐宁卿愿意和这霍天临废话,有为他拖延时间的原因在内。
“向来投诚都需要投名状!”
徐宁卿微微皱起了眉头,抬头看向了高空,便直接说道:“那你需要我做什么?”
“把那封神剑体的人头给我提来!”
徐宁卿表情古怪,莫非这霍天临方才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吗?不知道徐长安是他的儿子吗?
徐宁卿没有戳破,转过头看了下方的徐长安和李义山一眼,此时恰好风起云涌,夫子头顶上的天劫似乎随时要落下来。
“你说什么?”徐宁卿佯装风太大,没有听清。
“杀了那个封神剑体!”霍天临吼道。
“啥?”徐宁卿眉头皱得更紧了,仿佛当真没有听到一般。
此时的霍天临也没有怀疑什么,便直接把头伸出了洞口。那青铜门的洞口像极了一副枷锁,也像极了铡刀。
“杀了封神剑体!”
风越来越大,徐宁卿侧耳靠近了霍天临,霍天临也没有丝毫的防备。
“杀……”
他话没说完,只见一道剑光闪过,他来不及求救,更别说把头伸回去了。可怜堂堂祸斗一脉的大妖,就这么被徐宁卿一剑给斩了脑袋。
还好他神魄跑得快,要不然就得不明不白的死了。
一直躲在远处的霍格看到这一幕,气得咬牙切齿。他实在没想到,他的祖宗才出现了没多久,就被人砍了脑袋。方才他本想提醒自家祖宗,可他又不敢出来。他知道,他一出来必然是有去无回。祖宗的命重要,但自己的小命更加的要紧。
他没办法,只能把仇恨记在了徐长安身上。
徐宁卿斩杀了这霍天临,有些不满意。他原本是打算将此獠连神魄都给他灭了,可没有想到,此獠倒是跑得快,神魄跑了出去。
“徐宁卿,给脸不要脸!”
一声怒吼传来,这声怒吼他熟悉,正是方才那成年金乌。
“别说些冠冕堂皇的话,你让他出来招揽我,难道不是为了你们拖延时间?方才你们受伤了吧?怕我徐某人跑了?”
徐宁卿一脸的冷淡,嘴角出现了一抹冷笑。
这成年金乌没有说话,只是面色有些阴沉。
“诸位,先撞开封印!”
这成年金乌冷哼一声,朝着身后喊道,冷冷的看了一眼徐宁卿。
“轰隆”之声不绝于耳,眼看着这青铜门要化作齑粉,徐长安默默的从怀里摸出了借魔丹放进了嘴里。
徐宁卿转过头看了夫子一眼,正要说话,夫子淡淡一笑:“你的天劫威力比我的大,我先来吧!”
话音刚落,青铜门被破开化作了齑粉,空中似乎是出现了一个洞。
一群大妖正要冲出来,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绽放,便立马凝固了。
这成年金乌终于知道了,知道为什么徐宁卿明明知道他们只是想拖延时间,他却还依然佯装不知,不离开此地;他也知道了,这两人想干什么!
只见夫子的天劫砸向他的头顶,这位人世间的夫子提着断尺携电光而至,冲入这群大妖中,想引发他们的天劫,与妖群同归于尽!
这成年金乌见到此情形,吓得急忙大喊:“退!往后退!”
可涌到封印口的妖族颇多,又怎能尽数退去!
此时,瓢泼大雨落下,铁里木河中泛起了水花,天空中也出现了道道紫色亮光。
……
长安。
沙漠虽然距离长安遥远,但齐凤甲还是看到了这天劫。
他依旧坐在了城头,往嘴里灌了一口酒。
过了很久,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苦笑。
“老东西,一路走好。下辈子,我当你师傅。”
这位行事大大咧咧号称刀圣的江湖豪侠轻声说道。
……
满雪山,深渊禁地处。
满脸坑坑洼洼的黑袍人抬起头来,看向了天空,眼角有泪划过。
这一次,没有等他问,便有道嘶哑的声音传来:“大世将至,与其悲天悯人,不如好好修炼。”
满脸坑坑洼洼的黑袍人没有说话,他轻轻的“嗯”了一声,擦了擦滑落脸颊的眼泪。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解释一下,为什么一下子是封神剑体,一下子是封妖剑体。对于人族来说自然是封妖剑体,妖族自诩为神,自然就说是封神剑体。
第二九八章雨落人间(下)
一声雷鸣,震耳欲聋。
天上之水犹如倾盆大雨般泼下,把人浇了一个透心凉。
就连之前一直平静的铁里木河此时也不断的翻滚着,清澈的河水立马变得浑浊了起来。
如今大阵被毁,但让人奇怪的是,这条本不该出现在沙漠中的河流出了沙漠便无影无踪。
莫非,它真的流向那传说中的归墟之地?
雨滴打在地面上,原本的血腥味消散了一些。雨水顺着夫子的头顶落下,将他身上的血腥味也冲散了一些。但同样,也让他没有了之前的风姿。
此时的夫子,只是一个在风雨飘摇中依旧倔强的小老头而已。
他浑身闪烁着电光,冲入了封印之中,那天劫如同长了眼睛般,也跟随着他进入了封印内。
一阵阵惨叫声响彻苍穹,天空之上更多的乌云涌了过来,更多的雷劫在天空之上凝聚。其中不少电芒,由之前的深蓝色变成了紫色,甚至还有几朵乌云中,偶尔闪过几丝亮黑色的电芒。
这封印之中的妖族,不乏摇星境的高手,甚至还有少数扶月境的老不死。若是引发这些老不死的天劫,恐怕这群所谓的妖族没有几个能够活下来的。
夫子没有言语,他就这么冲进了妖群之中。
而那些之前想要冲出来的妖族,此时也纷纷往后退去。
之前通往光明自由的通道,此时那条通道上却扬起了阎王爷的招魂幡!
夫子浑身电光围绕,如同真仙降世,嘴角有鲜血,手里的戒尺早就化作了齑粉。
所到之处,电闪雷鸣,众妖纷纷闪避。
就连先前那出声的成年金乌,此时也不敢上前去阻止夫子。虽然他的修为比夫子高上不少,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夫子巴不得有修为强的妖族过来。
此时他已不奢望更多,只想着以命换命。
夫子过处,群妖退避。
青铜门之中,给人的第一个感受便是荒凉,黄澄澄的沙漠给这封印之中的天地增添了一丝绮丽。若是惊鸿一瞥,自然会被此等美景所惊艳,可再美的美景看久了,也会厌烦。
特别在这茫茫大漠中,躲避的地方都没有,还要随时面临风暴,面临人族的攻击。对于妖族来说,这儿便是地狱般的存在。
但若是现在他们不赶紧退回来,外面的雷劫对于他们来说,也是地狱。
当夫子进来的那一刹那,封印中的天空同时也变了颜色,也有如同墨染一般的乌云出现,也有部分妖族的天劫被引发。
若是群妖散得慢一些,恐怕真的能看到万妖渡劫的奇景。
但渡劫本就是九死一生,若当真被迫此时大家一起渡劫,又有几人能够活下来?
众妖急忙退往封印内,甚至不少修为弱一点的妖族还未来得及御空而行,便被活活踩死。霎时间,这封印中同样血流成河,其惨烈程度,丝毫不比外面的希拉一族差上分毫,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夫子批头散发,眼中没有任何的怜悯。
他带着天劫,一步步的往前走去。
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很热,也觉得自己的身体在被撕裂。
他踏着尸骨前进,只是想为人族争取那么一点儿时间。
原本发光的夫子,此时身子慢慢的发黑,还传出来了
一些焦肉的味道。
这一路走来,他没有出手,只是带着天劫而来。虽然才刚刚进入了摇星境,但此时倒在他手下的摇星境也不少。
夫子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他感觉得到,下一道天劫到来,他必死无疑。
不过,他不曾后悔。
夫子低下了头,看着自己脚下的尸骨,而后转过身子,看向了自己进来的路。
他数了数,叹了一口气,声音嘶哑,仿佛两根被烧焦的木头相互摩擦一般。
“摇星境四位,开天境十三位,开天以下的不知道有多少个了。”
夫子似乎有点不满自己的战绩,摇了摇头。
不过,他声音又提高了几分,朝着外面喊道:“摇星境四个,你可不能比我少,少了黄泉路上请我喝酒我都不喝!”
夫子说完之后,脸上露出了笑意,目光锁定了一人。
此人一身的金色长袍,正在指挥妖族有序的往后退去。此人自然就是方才在外的金乌一族中的成年金乌,方才他派出了霍天临,想拖延时间不允许夫子与徐宁卿逃跑。现在看来,可以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早知道如今这种场面,早知道这此人抱着此种心思,他还不如方才别派出霍天临,让他们就此离去多好,等出了封印再慢慢找他们寻仇。
这成年金乌的确是没想到这二人会选择引发天劫来同归于尽,在妖族中向来没见过此等局面。即便是有灭族之恨,也不会选择这以命换命的方式来报仇。毕竟在妖族的意识中,若是族群有难,肯定是各自逃窜。
身为如今这封印内的妖族的领袖金乌一族,此时他看到了夫子的目光,不得不站了出来。
与其躲躲闪闪,不如站出来,还能够为妖族争取一些撤退时间,也更能提高金乌一族在妖族中的威望。
他站了出来,悬浮于空中,与夫子四目相对。
“够了,你如今足够载入人族史册,不过也到此为止了。我很好奇,你是谁?是哪个宗门的弟子?或者是哪个家族的人。你貌似是一个读书人,难道这么多年过去,人族的读书人中又有圣贤出现么,我很好奇,哪家圣贤会有你这般优秀的后代。”
就算是这成年的金乌,也不得不感叹于夫子的决绝。这般人物照他看来,必然是出自名门望族。但人族的儒家一脉,在这封印中的三大家族,在他看来也不过如此。这三家,也出不了一个如同夫子一般的人物。
夫子摇了摇头,已经略显疲态的他说道:“我只是一个穷酸秀才而已,并非出自什么大家族。在凡俗的口中,他们叫我夫子,虽然我并未教过他们什么。”
这成年金乌点点头,看着慢慢往后退去的妖族,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夫子抱了抱拳。
“在下金乌一族,金天正。金乌一族上代圣子,下代族长。作为你的对手,我佩服你的勇气。所以,我会亲自杀了你。但同样,现在的你已是强弩之末,也别妄想引发我的天劫。”
夫子此时弯腰都很艰难,他感受得到背后的危机,也感受得到自己生命的流逝。
正如金天正所说,在外面的天空上,属于他的雷劫正在凝聚雷电,准备对他发出致命一击。
纵然是如此,夫子还是微微弯腰表示对对手的尊重,同时也做足了礼数,声若游丝的说道:“齐鲁之地,王家村,王秀才。至于名字,时间太久了,忘记了。”夫子脸上露出了歉意的微笑,而后强撑着一口气,如同看猎物一般,看向了金
天正。
金天正点了点头,手一挥,一根金色的长矛在手中凝聚,准备正面抗拒此时的夫子。
夫子看向金天正的眼中多了一丝感激,他其实知道自己的情况,若是这金天正一直闪躲,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愿意正面杀了他,让他死在妖族的手中,这也算是对他的一种尊重。
夫子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只是往前扑去。
他只要靠近这金天正,便能引发这金天正的天劫。
金天正没有给他机会,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一切的勇气都显得有些可笑。
夫子的身影方动,便被一根金色长矛戳穿了胸膛。
夫子坠落在地,金色长矛戳穿了他的胸膛,把他钉在了沙漠上。金色的沙漠上,流淌着他红色的鲜血。
一个小小的神魄从夫子身体中出现,众多妖族都虎视眈眈的看着这夫子的神魄。方才就是这人,逼得他们如同丧家之犬,四处逃窜。
几头大妖才想扑向夫子的神魄,连金天正都来不及阻止,只见夫子神魄直接自爆了。
而在外界,属于夫子的劫云也慢慢消散了。
徐宁卿叹了一口气,知道夫子已亡,看着混乱的封印口,他没有大张旗鼓的进去,反而是混在了妖族之中,如同逃命的小妖一般,被裹挟着走了进去。
他没和夫子一起进来,自然是有考量。
他们若是一起进来,凭借他们的修为,遇到强一些的大妖,他们即便是带着天劫,也近不了他们的身。可若是夫子先进来,地位高的大妖们必然会放松警惕,待夫子死后也会站出来安抚大家。也只有这个时候,徐宁卿才有机会。
徐宁卿混入了妖群中,看着那高高在上的金天正。甚至就连夫子的尸体,他都没多看一眼。
他的眼中,只有这金乌一族的圣子。
几个摇星境的妖族看着夫子的尸体,虎视眈眈。方才他们险些这被这个人害死,这人的神魄也没捞到,他们盯上了夫子的尸体。
金天正手一挥,夫子的尸身就被掩埋了起来,没有给这些大妖吃尸体的机会。
“行了,准备一下离开这破地方!”
金天正都发话了,纵然是摇星境也不敢造次。在妖族的眼中,这夫子虽然可恨,但自由更为重要。
他们走到了青铜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呼吸着这自由的空气。
脸上舒服的表情还没来得及舒展开来,便化作了惊恐。
“圣……圣子……”
金天正皱起了眉头,今日事故连连,心情本就不好的他厉声喝道:“怎么了?”
“外面雷劫未散!”
听到这话,金天正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只见他脸色煞白,大力的挥舞着手臂急忙喊道:“散开!散开!还有一人!”
他话音刚落,身后便出现了一袭青衫的徐宁卿,微笑着死死的抱着了金天正!
而此时,徐宁卿的雷劫落下,尾随他进入了这封印中!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最近状态不好,正在慢慢调节。
夫子没有名字,姓王,我也不知道给他取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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