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九章入魔(上)
金天正只觉得有人紧紧抱住了自己,转头一看,正是先前斩了霍天临的徐宁卿。
他想甩开徐宁卿,但却无能为力。
他虽然是摇星上境,但徐宁卿也达到了摇星中境。而且,此时天劫即将到来,若是再不甩开这如同狗屁膏药的徐宁卿,若是引发了他的天劫,那恐怕当真是九死一生了。
可无论他怎么甩动身体,徐宁卿就是紧紧的握着忧思,还死死的抱着他。
他并不想一剑刺死金天正,只是想引发他的天劫,这样才能扩大攻击范围,击杀更多的妖族。
若是一剑刺死金天正,如今状态的徐宁卿恐怕也只能斩杀几位开天境。
若想造成大范围击杀,那还是的利用这金天正。
金天正自然知道徐宁卿所想,所以他拼命的挣扎,想摆脱徐宁卿。
可无论他怎么挣扎,徐宁卿都死死的抱着他,不肯松手。哪怕是徐宁卿的背部遭受了他手肘的重击,红色的鲜血沾染上了他的衣襟,就连金天正的金色长袍上都有大片的红色鲜血,徐宁卿仍然紧紧的搂着他。
时间就是生命,金天正看准了下方,怒吼了一声:“给老子闪开!”
在地面上的小妖不明所以,抬起头来看着金天正。只见金天正背着紧紧搂着他的徐宁卿,背部朝地,狠狠的砸了下来。
这群小妖还没来得及躲开,便直接被二人砸成了肉酱。
甚至砸落下来的时候,气浪犹如波浪般扩散了出去,也让不少妖族如同麦子一般倒下。虽然没有危及性命,但也让妖群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徐宁卿再度喷出了一口鲜血,现在的他,完完全全的成为了一个血人,就连意识都开始涣散了。
但即便如此,他的手还是紧紧的抱着金天正,手里也还是紧紧的握着那柄剑。
“放开!”
“放开!”
金天正怒斥了两声,可这一切对徐宁卿并没有用。他甚至不停的用手肘击打这徐宁卿,徐宁卿的骨头都被打碎了,但即便如此,徐宁卿仍旧不松手。
“你个疯子!”
金天正拼命挣扎,除非打死徐宁卿,或者挣脱他的怀抱,不然这天劫进来,他必然受到影响。
挣脱徐宁卿的怀抱看来是不可能了,现在他只能打死徐宁卿。
他的手肘不停的击打徐宁卿,可即便徐宁卿左右两侧肋骨都粉碎了,也没有松开他。
周围的小妖纷纷躲开,看着暴露的金乌族圣子,也不敢靠近,更不敢妄自帮忙。
“还在等什么?过来杀了他!杀了他!”这金乌一族的圣子金天正气急败坏,拼命的吼着。
平日里金乌圣子地位高崇,脾气也算不得好,亲近他的人也根本没几个。此时一群小妖只敢看着,即便是想靠近,也不敢。
有几只大妖才想过来帮金乌圣子解决徐宁卿这个麻烦,但才想走出来,便被人拉住了手臂。
如今封印已开,现在出不去只是因为这几个人的天劫而已,此时他们各妖族之间,已经变成了敌人。
以后出去,弄不好还会和金乌一族闹矛盾,现在救了金天正,人家金乌一族也不一定看得起自己。这
些个大妖,又何苦冒这个险。
没有人帮忙,金天正只能靠自己,他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疯狂。
徐宁卿经过了连番大战,早已是油尽灯枯。
他很想放手,可若放了手,方才的一切都白做了。
徐宁卿躺在了地上,血水黏住了眼帘,但还是能看到有一道电光朝着他下来。
徐宁卿嘴角一咧,终于露出了笑容,轻声说道:“我尽力了。”
话音刚落,金天正便突然觉得那手臂松开了自己。方要逃跑,抬起头却看到了那天劫落到了自己和徐宁卿的身上。
他急忙躲开,这天劫终于给了徐宁卿致命一击。虽然这小小的天劫,也算是打在了他身上一部分,但被他很轻易的给化解了。
金天正松了一口气,徐宁卿已死,为了以防这天劫出现什么意外,手一挥便把徐宁卿的神魄给收了起来,顺便将他的尸体扔了下去。
站在封印外的徐长安和李义山,看到了有人落下,李义山急忙接住了这人。
掉落下来的人,自然便是徐宁卿。此时的徐宁卿,满身的鲜血,骨头粉碎,甚至都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徐长安双眼通红,浑身颤抖不已,他没有痛苦,只是捏紧了焚。
“留得青山……”
无论如何,李义山都想要保住徐长安的命。但这句话,他只说得出来一半,剩下半句他再也说不出来了。
他抱着如同没有骨头一般的徐宁卿尸身,实在是没有理由劝徐长安。
李义山低下了头,最终还是保持住了冷静,如今妖族封印已开,保住徐长安的命才是上策。
但此时李义山实在难以说出口让徐长安跑。
大雨滂沱,徐长安就这么看着自己父亲的尸体,一言不发。
他没有哭,没有呼天抢地,但就是这样,才让李义山最为担心。
李义山抬起头来,只见徐长安提着焚站了起来,摸出了一个瓷瓶,从瓷瓶中倒出了五六颗丹药。
这丹药,便是在雪山获得的借魔丹。
“师傅,你不必劝我,也不用和我说大义。”
“现在,我的大义只有一条,杀光他们。要是不杀光他们这群畜生,我徐长安枉为人子。”徐长安的声音算不得多重,可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
李义山将徐宁卿的尸身找个地方放好,他没有再阻止徐长安,只是提着夷鼎走到了徐长安的身旁。
天地愈发的昏暗,雨滴犹如豆大,打在了徐长安的身上。
徐长安没有犹豫,一把便把所有的借魔丹吃了下来。焚似乎是感受到了徐长安的杀意,也微微颤抖,显得很是激动。
李义山站在了徐长安的身旁,师徒两人站在了青铜门下,望向了封印之中。
“去他娘的‘和’,以后我徐长安和你们妖族,不死不休!”徐长安双目通红,脚踏红莲,声音也嘶哑了起来。
“不把这儿的妖族灭了,我徐长安誓不为人!”
吃下了借魔丹的徐长安,浑身气势大涨。甚至因为吃了太多的借魔丹,徐长安浑身出现了血丝,仿佛一个快要
被撑破的冬瓜一般。
徐长安足下一点,便径直的朝着青铜门飞去。
李义山见状,急忙跟上了他。
……
金天正本松了一口气,可很快便察觉到了不妙。
方才那一道天劫还是沾染上了他,引发了他的天劫。
天空之上乌云越发的浓厚,远处先前还有不少妖族在渡劫,放在夫子进来,可是引发了不少天劫。
“该死的徐宁卿,该死的侍剑阁。本圣子出去之后,定要灭你满门!”
话音刚落,只见一人如同浴血魔神一般提着一柄血红色的巨剑闯了进来。
“原来是你杀了我父亲!”徐长安狞笑,手里提着焚猛地冲向了金天正。
徐长安虽然吃了借魔丹,可金天正并未多在意。因为现在,他要全力应付天劫。
只见他头顶上云层汇聚,紫黑色的电芒闪烁。
金天正远远的躲了开来,便打算认真应付天劫。
徐长安看着金天正,双目中全然是仇恨。他本想冲过去,可此时面前的妖族太多,甚至有不少人看到他是封妖剑体,还有听说他是徐宁卿之子后,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胆子,便直接朝着徐长安冲来。
徐长安一剑接着一剑,不停的砍杀着这些妖族。
甚至有不少开天境妖族冲着他跑了过来,都被徐长安给一剑劈开。
他脚下的红莲越发的红艳,手中的焚原本有了斑点,此时尽情的吸收鲜血,也变得红艳如雪。
甚至,杀妖的时候不需要徐长安出太大的力,它便能主动杀敌。杀到后面,徐长安便直接把焚给丢了出去,自己徒手战妖族,甚至不少妖族被他活生生的撕成了两半。
原本穿着青衫,文质彬彬的徐长安,此时如同魔神降世一般。
一地的尸骨,一地的鲜血,原本金黄色的沙漠此时都变成了血红色。
徐长安带着焚往前一步步走去,无人再敢阻拦。
甚至就算是摇星中境的大妖,也不愿意对上徐长安。
徐长安完全是以命搏命,什么都不管不顾。而且,他那剑域也显得诡异至极,是个十分棘手的对手。
正在全力对抗天劫的金天正看到了这一幕,沐浴于天劫中的他皱起了眉头,急忙喊道:“给我杀了他,杀了他!”
但方才徐长安一路走来,脚下全是尸骨,他如同魔神一般,杀得妖族胆寒。
但可惜的是,没有妖族愿意冲上来。
眼看着徐长安一步步逼近,天空之中响起了一道苍老的声音。
“想杀吾儿,做梦!天正,认真渡劫!这个给你!”
话音刚落,一个龟壳便朝着金天正飞去,同时一只金色翅膀扇向了徐长安!
徐长安看着金色翅膀,抡起了焚,此时全力催动红莲一脉的功法,巨大的剑气挡住了这金色的翅膀。
同时,徐长安伸出了两根手指,一道剑气携带着滔天气浪,朝着金天正而去!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〇〇章入魔(中)
这一剑,并没有刺中金天正。
宏大的剑气击飞了那龟壳,金天正伸出了手,想抓住那龟壳,想接住他父亲丢下来为他挡住这天劫的宝物。
但可惜的是,那龟壳擦着他指尖飞过,最终落在了远处的地上。
徐宁卿和夫子的天劫无法与他的相比,第一是这金天正的修为本就高于二人太多,其次便是这金乌血脉的缘故。这两个原因,导致金天正的天劫远远强于二人。
不仅如此,徐宁卿和夫子能够带着天劫到处跑,是他们二人本就报了必死之志,压根就没想着去渡过天劫,只是想着引发别人的天劫;至于这金天正则是不一样,他想要活下来。所以,他必须全力以赴,借助宝物和自身修为,安全的度过此次天劫。
除非如同中皇那般妖孽,或者是如同玄灵龟或者九尾龟那么生命力极强的物种,要不然渡过天劫并不简单,反而十分的困难。基本算得上九死一生,大多数不能越阶而战的修士,即便是侥幸活了下来,也是伤痕累累,严重一点儿的,就只有一口气吊着。
金天正见得父亲给他的龟壳被徐长安打飞,也不敢去捡,只能恨恨的看了徐长安一眼。
巨大的翅膀扇在了徐长安的身上,徐长安喷出了一口鲜血,如同断线风筝一般落入了妖群之中。甚至他这一砸,还砸出了一个大大的深坑,自然又有不少妖族被他活生生的砸死。
同样,他的鲜血洒落,在空中画出了一条弧线。不少鲜血落在了妖族的身上,他们如同被泼了烫水一般,身上立马起了不少的泡。
看着到底哀嚎的妖族,被仇恨和魔性冲昏头脑的徐长安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看了看自己满身的鲜血,露出了狞笑,龇着牙看向了正打着盘腿,正襟危坐的金天正,便身化长虹朝着金天正冲了过去。
此时的徐长安,什么都不想管,他只有一个目的!
为父报仇!
生为人子,无法尽孝道也就罢了;可若连仇都不能帮父亲报,那才是真正的枉为人子!
他的鲜血对妖族有着极强的克制作用,他就是要用自己的鲜血攻击金天正,让他无法安然渡过此次天劫!
那老金乌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他恨不得将这徐氏父子撕成碎片,恨不得将他们挫骨扬灰。
那是他的儿子,是金乌一族未来的族长,是金乌一族未来争霸的掌舵人。
老金乌怎么能够容忍别人恰断他们金乌一族的苗子,更何况,这人是他们妖族的死对头。
若是让封妖剑体杀了他儿子,那他们金乌一族,将会成为妖族的笑话。更为重要的是,这封妖剑体仅仅才小宗师的修为。
这一次,他打算不顾一切代价阻止徐长安,不仅要阻止他,而且还要将徐长安就地格杀,以除后患!
自古至今,出现的几个为数不多的封妖剑体,都给他们妖族带来了近乎毁灭式的打击。
老金乌深吸了一口气,虽然他是巅峰摇星境,但要杀如同疯魔一般的徐长安,也是铆足了劲,准备一击必杀。
他思索了一下,便恢复了原形。
只见天空上出现了一只巨大的金乌,金色的三足鸟,如同太阳一般挂在了高空之上。金色的羽毛之上,金色的烈焰在流淌。天上原本劫云当头,地上大雨滂沱。但现在因为这老金乌出现,如同雨夜中突然出现了一轮太阳,黑夜与光明在对抗。
徐长安看得这耀眼的光芒,只是觉得浑身一暖,原本湿漉漉的身子也变得有些不适应,让他稍微有点儿不舒服。
他现在心中只有杀戮,只有报仇。手中的焚不停的颤抖,在一次次的杀戮中,它也逐渐的强大了起来。
特别是这一次,焚不知道吸收了多少强大的妖血。这和之前在圣朝吸收的那些凡俗之血不一样,可能很多的凡俗之血,才比得上一位大妖的鲜血。
焚微微颤抖,似乎并不害怕这金乌,反而有一股子嗜战之意弥漫出来,与徐长安此时的嗜杀之意正好交相辉映。
这一人一剑,面对犹如太阳般的老金乌,没有丝毫的恐惧。
徐长安反而扛着焚,斜着眼看着这犹如太阳般耀眼的金乌。
“天正,好好渡劫。今日的闹剧,该结束了!”
老金乌的声音从天空之上传来。
老金乌声音洪亮,他身上散发出的光芒驱散了劫云带来的阴暗。
光芒和雨同行,天边挂起了一道彩虹。
老金乌看到了这一幕,微微振翅,热浪便朝着徐长安涌来。引得徐长安皱起了眉,微微咳嗽。
“看见了吗,小子,这是属于我们妖族的彩虹,属于我们妖族的未来!”
徐长安嘴角一撇,抬起头冷冷的看着这老金乌。
他现在不想多说话,只想剁了这金乌一族。
徐长安提着焚,正准备冲上去,肩头却一沉,同时身后传来了咳嗽声。
他转头一看,便看到了一张苍老且苍白的脸。
李义山一只手杵着夷鼎,看着徐长安露出了笑容。此时的徐长安如同野兽一般,喘着粗气。李义山伸出来了另一只手,徐长安也没有躲闪,任由李义山的手抚上了自己的头顶。
“男儿当如此,担负起为天下的担当。但也要为自己在意之人暴怒,如同狮子一般去撕碎别人,这才是男儿的模样!”
“若是连自己家人的仇都报不了,凭什么相信你去保护天下?”李义山嘴角也扯出了一抹笑容。
徐长安有些意外,他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自己的师傅。他没想到原本会劝自己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师傅,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但是啊,既然要报仇,就不能把精力浪费在其它无关紧要的人身上。你师傅我没啥本事,现在战力也没有你强,但也能为你挡住这老金乌几个呼吸的时间!”
此时的李义山,虽然仍旧看起来年迈,仍然像个老人,但他说话的时候扬起了头颅,脸上泛着光,如同意气风发的年轻人。
李义山笑着,走到了徐长安的面前。
他转过头,看了徐长安一眼,便提着长剑走了上去,挡在了徐长安面前。
“五个呼吸,老子一个大宗师,帮你小子挡住巅峰摇星境五个呼吸,够意思吧?”
李义山说完,便提着夷鼎朝着老金乌飞去。
徐长安看着师傅的背影,跪了下来,磕了几个头,便提起了焚,朝着金天正跑去。
他来不及矫情,他只有五个呼吸的时间!
此时,已经有了几道天劫落在了金天正身上。此时的他,不复之前的雍容华贵,金色的长袍早已变成了破破烂烂的黑布。
一个呼吸,徐长安长剑到了金天正的额头。
第二个呼吸,徐长安一剑刺了过去,让金天正的额头出现了一道血痕。
第三个呼吸,徐长安举起了焚高高跃起,周身有桃花虚影出现。但此时的桃花,不再是桃白色,反而变成了血红色。金天正举起了长矛,本想阻挡这一剑。当却没有防备,本是小宗师修为的徐长安,居然能够达到无距的境界,剑气直接透过了长矛,劈在了他的左手手臂上。
剑气过处,一条手臂落下,落到湿润沙漠上的手臂沾染到了水汽,发出了滋滋的声音。同时,那金色的金乌血液落在沙漠之上,居然燃起了一簇簇的火。
金天正捂着手臂,还来不及哀嚎,在天上的老金乌见状,急忙吼道:“散了你的摇星境修为!”
现在失去一条手臂的金天正,根本无法阻挡下一道天
劫,只能散了摇星境修为,到达开天境或者大宗师的境界,才能有机会活下来。虽然让修为倒退,也有性命之危。但他们是金乌一族,血脉强横,失去性命倒是不至于。不过这么做了之后,以后的修行之路,可能就此断绝了。
金天正没有犹豫,右手丢下了那金色长矛,一掌打在了自己胸膛上,让自己不断后退的同时,也让修为不停的倒退。
虽然这么做,或许他无法再有机会成为金乌一族的圣子,但至少能够活命。
这么一耽搁,已然过去了四个呼吸的时间。
天上的劫云已经逐渐散去,徐长安没有犹豫,他的长剑在第五个呼吸间,直刺金天正的胸膛。
不过,他并没有刺进去。
因为金天正的手里,拿着一个没有意识,昏迷的神魄。而那神魄的模样,便是他的父亲,徐宁卿!徐长安此时又惊又怕,惊是惊喜,因为自己父亲还有一线生机;怕则是害怕这金天正直接毁灭了自己的希望。
先前金天正只是想拿着徐宁卿的神魄,等到出了封印之后,却收复侍剑阁。
但没有想到,这神魄在此刻救了自己的命!
“放了我父亲!”
徐长安猛地撤回长剑,咬着牙怒吼道。
金天正惨白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嘴中吐出了两个字。
“自裁!”
正在徐长安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一条尾巴甩了过来,狠狠的打在了金天正身上,同时还卷起了那神魄。
“金乌一族,敢杀我义弟!老子这辈子和你们耗上了!”
来的是一条大蛇,同时他转身对着远方的紫光怒吼道:“老尼姑,老子的确是负心人,但只是对她,并不是你们宗门。若是你们在咄咄相逼,别怪我不客气。”
“老子这时候反应过来了,你们就是和这金乌一族联合好的,把我调开!等此间事了,老子定要去你们宗门讨个说法!”
这几句话说完,那紫光便消失了。
来者,便是徐宁卿的义兄,虺子画!
徐长安看得自己父亲的神魄被救了下来,也松了一口气。
徐长安此时想起了自己的师傅,急忙看向了李义山。
只见此时的李义山,虽然倒在地上,但没有性命之忧。而且,他的额头上,出现了一柄燃烧着的小剑。
那老金乌看到这标志,冷哼了一声:“蜀山,剑狱!”
李义山站起身来,龇了一下牙,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虽然此时的他,满脸都是鲜血。他举起了夷鼎,声音中带着一丝虚弱,转过头看着徐长安轻声说道:“师傅,也只能如此了。老子,没给自己的徒弟丢脸吧?”
李义山才说完,双眼便闭了起来,倒了下去。
看着两位师父,父亲相互倒下,徐长安终于哭了出来,提着剑就要找老金乌拼命。
虺子画急忙化为了人形,依旧是小老头的模样,拦住了徐长安。
“干儿子,你师傅没有性命之忧。不过,你爹我义弟的账是该好好算算了!”
话音刚落,那老金乌往后退了一步,方才他吼了一声,本就有些虚弱。别说现在对上虺子画,就算是他全盛时期,对上虺子画都没有胜算。
老金乌正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的时候,天空之中再度传来了一道声音。
“虺子画,小辈的事,你掺和什么!”
听到这声音,金天正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般,脸上露出了欣喜之色,朝着空中喊道:“爷爷!”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明天会有大章节。
第三〇一章入魔(下)
虺子画听到这话,面色凝重了起来,就连此时神智逐渐消失的徐长安,都感到了害怕。
来者是个老头,不,准确的说,穿着金色长袍,带着金色王冠,手持权杖,不慌不忙,举止从容优雅的老人应该被称之为长者,或者是智者,而不应该是老头。
只有如同虺子画这般,不修边幅,大大咧咧,裤腰带都是好几截布凑出来的人才是老头。
这长者浑身荡漾着金光,仿佛是从太阳里走出来的人。他并没有从空中落下,而是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了潮湿的沙漠上,每走一步,原本刚下过雨的沙漠便又恢复了干燥。
劫云带来的是乌云和雨水,而这位长者,本身便如同阳光一般,驱散了潮湿和雨水。
金色长袍,金色权杖,就连皮肤都泛着淡淡的金光。但他的头发除外,他的满头银丝在诉说着他度过的长久岁月。
这满头银丝也是被梳得一丝不苟,如同圣朝蜀地出产的蜀锦。无论是远看还是近看,都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
“金烨熠,没想到你这老王八蛋还没死!”
虺子画看着这拿着权杖的老头,一下子就喊出了他的名字。而且,看得出来虺子画有些忌惮这金烨熠。
“虺居士都好好的,本王又怎么会先走?仔细一算,距离当年我们一同在扶桑树上一同看日落,已经过去七十多年了。”
这位金乌一族的长者,金烨熠,也就是金天正的爷爷满脸带笑的看着虺子画。
虺子画脸色微微一变,当年他仗着自己实力强,便去往了金乌一族移栽过来的扶桑神树上,非要和金乌一族比个高下。最终的结果显而易见,他险些被这金烨熠的金色火焰给烤成一条熟透了的蛇。
不过说实话,若当年金乌一族不是车轮战,而且不在扶桑神树下,虺子画并不惧这金烨熠。
而且这金乌一族占了大便宜,虽然他们不是鹰类的族群,但那爪子也不差,对蛇类有着极大的克制。
“废话少说,今日我们是来寻仇的。”虺子画微微抬起了头,徐长安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对于这位,徐长安完全不认识。
父亲在圣朝的传说和消息极多,但没有任何一条与这个人有关。要论认知,也是不久之前才对这虺子画有了些许的认知。
“各退一步,今日之事就此作罢!我金乌一族,今日不追究你们,但出去之后,那就各凭本事了。”让人出乎意料的是,这金烨熠居然退让了一步。
“不行!”
“不行!”
两道声音,异口同声,同时而出。两道声音中都带着愤怒,不过其中一道显得有些虚弱。
说话的是徐长安和金天正。
今日他父亲、他师傅都因此而亡,若是今日就此作罢,他徐长安去到了九泉之下,有何颜面见夫子和父亲?
况且,今日封印刚打开,方才不少妖族经过了天劫的洗礼,要打杀他们,今日是最好的机会。
金天正不愿意的原因很简单,他断了一条手臂,虽然徐长安的剑气不如小夫子的一般霸道,虽然金天正若是好好休养,手臂还是能长出来。但他为了躲避天劫,修为倒退了,未来或许就止步于此了。而且此番回去,他金乌一族的圣子之位一定没有了。徐宁卿和徐长安这么一搞,相当于毁了他的未来。
此等大仇大恨,他怎么能够善罢甘休?
金烨熠看着徐长安,目中出现了欣赏之色;可当他看到徐长安手里提着的焚时,看向徐长安的眼神由欣赏变成了惊喜。
“魔剑,这可是焚?”
徐长安冷哼一声,没有回答他。
这金烨熠非但不恼,反而眼中露出了担忧之色。
“小友可要当心了,若是长时间用此剑,小心入魔。”
徐长安没有理会对方的虚情假意,反而是冷声哼道:“杀不了你们金乌一族,我才会入魔!”
从金烨熠出现到现在,他一直彬彬有礼,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位慈祥的长辈。
这等态度,让虺子画都略略感到意外。
虺子画皱起了眉头,疑惑的看着金烨熠,在他印象中的金烨熠,别看着一身的富丽堂皇,金灿灿的。但这金烨熠可不是啥好人,内心阴暗的恨。
虺子画细细的思索着,愁眉不展的脸上突然露出了笑容。他看到了地上的鲜血,突然间明白了。
“我还说你这老东西突然改了性子呢!”
虺子画笑道,拍了拍徐长安的肩头说道:“别看这老东西现在慈眉善目的,但若是下手,那可黑了。”
虺子画脸上出现了一抹不屑,瞟了一眼这金烨熠,他向来都是看不起这群假仁假义之人。
“人族道家对你们出手了吧?后院失火了
,是不是?自顾不暇,自己的孙子有又难,才会出来求和,还能彰显你金乌一族的大度?是不是,你这老东西!”
听到虺子画此语,金烨熠脸色微变,但也仅仅是一瞬间,他便恢复如常,脸色看不出变化。
“放屁,我金乌一族要灭你们,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我爷爷大度,放你们一条……”金天正反应也是极快,此时急忙说道。毕竟能成为金乌一族圣子的人,不会是什么蠢蛋。
只不过,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自己爷爷给打断了。
“闭嘴,废物!”金烨熠突然变脸,这一声臭骂,让金天正都有些猝不及防,愣愣的看着自己的爷爷,不明所以。
“父子两废物,让你们组织人手来破开这封印,结果现在呢!”金烨熠权杖往地上一杵,指向了那群妖族,一群群的摇星境以下的妖族躺在了地上哀嚎,甚至还有大量的妖族被杀。
虽然说这些妖族不是他们同族,就算死绝他们也不会心疼。但封印里的妖族,绝对不能现在就死。
如今他们这儿的封印被打开了,剩下七个封印大概率也会被打开。
这些妖族,便是他们出去争夺天下的基础。就算是大将军,也得有小兵的将军,才算是真正的将军。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废物!”金烨熠似乎是越想越气,又骂了一句。
长时间以来,他们好不容易劝服了这封印里的读书人,不让他们捣乱。但没想到,如今还是这般惨烈的局面。
更让他难受的是,就因为这儿两个人的牺牲,引发了一些道家宗门的血性。
金烨熠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自己族中的方向,只见那边也是乌云密布,而在乌云下,金光耀眼。
方才一群道家之人受到了这儿的启发,纷纷强行带着天劫来袭击他们金乌一族的圣地,那扶桑古树所在地。
要不是因为这儿是他的儿子和孙子负责,加上扶桑神树那边太过于危险,他才懒得过来替这两个废物子孙擦屁股呢!
虺子画看了一眼徐长安,小声的说道:“干儿子,情况有变,我能帮你缠住这老家伙,但要报仇还得看你自己。”
虺子画没有问徐长安要不要报仇,而是直接告诉徐长安他的打算。
对于“干儿子”这个称呼,徐长安也没有反对,面前这老头是自己父亲的拜把兄弟,他是自己的干爹也没什么问题。
徐长安看了一眼虺子画,微微鞠躬表示尊敬,点头声音沙哑的说道:“多谢前辈。”
虺子画也没有在意徐长安的称呼问题,撸起了袖子,手上光芒一闪,多了一支笔,径直的朝着金烨熠走去。
“来来来,今日我们再行打过!”
说罢,笔走龙蛇,犹如作画一般,面前出现了一幅黑白水墨画,径直的朝着这金烨熠盖去。
“天幕!”
一声大喝,虺子画拉开了战斗的序幕。
徐长安没有功夫去欣赏两位高手的战斗,如今他们的战斗除非是生死搏斗,要不然都会克制一下,生怕提前引发自己的天劫。
李义山此时杵着夷鼎,没有和徐长安打招呼,便看向了金天正的父亲。
他要替徐长安拦下这头金乌,让徐长安亲手为徐宁卿报仇。
“你既然认出来我蜀山剑狱的标志,那索性试试我蜀山剑狱之火,与你金乌一族的火,孰强孰弱!”
说罢,额头上那火红色的小剑愈发的耀眼,便提着剑朝着以大宗师修为朝着一位上境摇星境的金乌发起了攻击。
徐长安看着为自己战斗的两位长辈,没有多想,提着焚朝着时金天正而去。
金天正之前虽然是中境摇星境的高手,但他方才为了躲避天劫,已然散去了自己的修为,如今满打满算也不过是一头开天境金乌而已,还是受了重伤的金乌。
徐长安吃了借魔丹,此时看见了杀父仇人,除了佛门的《渡生》之外,其余功法同时运转,险些走火入魔。
但他管不了那么多,面前的金天正,几乎打碎了他父亲全身的骨头,将他挫骨扬灰,都算是慈悲了。
一剑接着一剑,徐长安完全没了意识,他只知道,他要杀死面前这人。
手段齐出,但每一剑又有分寸,没有杀死金天正。
此时的金天正,完全不是徐长安的对手,他的本命武器,那金色长矛早已被徐长安打碎,此时的徐长安,没有用重剑砍他,也没有用并不锋利的剑尖刺像金天正,而是抡起了剑身,不停的拍打金天正。
而金天正,也早已露出了原形,一只约莫有两三人高的金乌。
但此时这只金乌,躺在地上。徐长安抡起的巨剑犹如棍棒一般锤向了这只金乌,将他锤得皮开肉绽。
金乌的带有金色的鲜血流淌了出
来,金色的羽毛也四处飘散。
金天正躺在地上,气若游丝,但偏偏徐长安不一剑刺死他,只是想折磨他。
方才他为了挣脱,才敲碎徐宁卿的骨头。但此时,徐长安将焚插在了地上,欺身而上,骑在了这大金乌的身上,一拳接着一拳的打在了金天正的身上,活生生的把金天正的骨头给打了个粉碎。
疼痛刺激着金天正,他恨不得徐长安此时就把他杀了,可徐长安偏偏没那么做,只是如同一个打铁匠人一般,将金天正的骨头敲碎,却没让他的经脉受伤,让他能继续感受疼痛。
若是徐长安身上有治疗伤势的药,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给金天正服下。
在妖族中,血脉强横的金乌,居然被徐长安活生生的给折磨哭了。
“求你了,杀……杀了我!”
被徐长安骑在身下金天正颤抖着说道,他实在受不了。此时,他也有些佩服徐宁卿了。徐宁卿方才也是一样被他敲碎了骨头,但徐宁卿却一声都没有哼,甚至还紧紧的抱住了他没有松手。
徐长安充耳不闻,一拳接着一拳如同入魔了一般,继续锤打着金天正全身的骨头。
“刺啦”的声音传来,徐长安扯下了一只翅膀,正准备把那翅膀丢了的时候,耳旁突然传来了一声怒吼!
“放开吾儿!要不然我活活撕了他!”
徐长安听到这话,才回过神来,看向了高空。
只见穿着金色袍子的老人,正掐着自己师父李义山的脖子,将他提在了半空中。
只要这金天正的父亲轻轻用力,李义山必死无疑。
李义山看了徐长安一眼,眼中带笑,脸上出现了坚毅,还有一股决然的表情。
徐长安知道李义山的脾气,也知道李义山想做什么。
他不想成为徐长安的累赘,他想自杀!
……
有人在战场,也有人在悠闲的下棋。
幽谷碧波,烟气缭绕,湖边一座茅草屋,安静得犹如仙境。
茅草屋前,有两人相对而坐,正在对弈。
“认个输,救你义弟,难道不值得吗?”穿着黑袍的人对着与他对弈,穿着粗布衣服的老头说道。
那老头摇了摇头道:“不是我不想救,只是不用我出手而已。”
说罢,捻起了一颗棋子,点在了棋盘上笑道:“看我这一手……”
黑袍人闻言,急忙低下了头,只见自己的黑棋处在了劣势。
……
徐长安冷冷的看着那头金乌,没有说话。
但是,徐长安还是慢慢的丢下了方才撕下的那只翅膀。
“拍碎自己的肋骨,粉碎!”那只金乌怒吼道,他要为自己的儿子报仇,让徐长安感受到同样的痛苦。
李义山看着徐长安,摇了摇头。此时,原本落在地上的夷鼎突然飞起,朝着李义山刺来!
还好这金乌实力够强,弹开了夷鼎。
“拍不拍!”他有些急躁,他此时害怕了,害怕李义山自杀,这徐长安杀了他的儿子。
徐长安没有选择,今日他失去了父亲,失去了一位师父,不想再失去另一位师傅。
徐长安举起了手,拍向了自己的肋骨。
“咔嚓”一声,一根肋骨应声而断。徐长安很疼,但他知道,他没有父亲疼,没有夫子疼,也没有此时的李义山难受。
所以他一声都没哼,只是冷冷的看着金天正的父亲。
“废了自己右手!”金天正的父亲继续指挥到,他要徐长安用不了剑。
只要徐长安用不了剑,那么他便可以掌控局势。
李义山满眼泪水,一直摇头,但徐长安还是伸起了左手,准备拍向自己的右手。
“臣服我,我借给你力量,杀了那老匹夫!”
徐长安的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道苍老的声音,他抬头看了看四周。但现在根本没有其它人。
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被他插在地上的焚上,那剑身犹如染了鲜血的焚。
“你是谁?”
徐长安轻声问道。
“你的剑,同时也是你们所谓的,魔。还是不久之后,你的主人。”
“真的能救下我的师傅吗?”
“能。”
焚的声音落在了徐长安的耳中,他没有犹豫,点了点头。
“好!”徐长安没有犹豫,握起了焚!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〇二章心魔破日(上)
几句简单的话,但足以改变整个局势。
当徐长安答应焚的一刹那,一切都变了。徐长安握住了焚,身上出现了黑色的煞气。
或许比起方才来看,此时的徐长安收敛了许多。但偏偏此时握住焚的徐长安,让那老金乌,也就是金天正的父亲感受到了压力。
杀人,并不需要太多废话,也不需要太强的气势。
只需要一剑,和一往无前的勇气便行。
“行了,小子。本座这次让你感受一下实力,但之后你得全身心的和我融合。到时候,别说去去摇星境,就算是扶月境之上的境界都不惧。”
“那你闭嘴,也别来和我抢夺身体控制权。”
徐长安双手我这焚,低头说道。
“行,不过我借你力量,你最好别胡乱运行功法,用《破剑诀》就行。我感觉下来,《破剑诀》才是最强的剑诀。”
徐长安“嗯”了一声,强忍肋骨处传来的痛疼,身上原本的红色全都消散了,就连身旁飘零的红色桃花虚影也消失了。
老金乌看到这一幕,松了口气。
方才徐长安一个人絮絮叨叨的说些什么,他也没听清。但就现在徐长安的举动来说,应该是屈服了。
他也松了一口气,不管自己和儿子如何失败,但总归算是活下来了。
他提着李义山的手也松了松,让李义山没那么难受。
“对,就要这般听话,砍了自己的手臂,我便放了你师傅。”这金乌洋洋得意,也松了一口气。
徐长安没有理会他,只是转过身,提起了金天正。
如同提一只小鸡仔一般,提着金天正的脖子。
“一命换一命。”
徐长安没有废话,借助了焚的力量之后,似乎连心智都发生了变化。
“你……”金天正的父亲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对于他来说,金天正的性命自然比李义山的性命重要得多。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师傅?”这只金乌厉声呵斥道。
徐长安摇了摇头,冷笑了一声,脸上尽是薄情之色。此时的徐长安,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再不复之前的善良。
“你要杀就杀,我师傅没了,我可以再去拜一个;但若是你儿子没了,不知道你还能不能再生一个出来。你们可是血浓于水的关系啊!”
徐长安说着,提着金天正脖子的手紧了紧,快要没意识的金天正哼了一声,立马揪住了他父亲的心。
不管妖族如何狂暴,爱护自己的子女都成了他们的天性。
“你到底想怎样!”金天正的父亲有些激动,甚至有些愤怒。不经意间,掐着李义山的手稍微重了那么一点,险些把李义山给掐死。
“我想你杀了他,然后我把你儿子杀了,最后把你杀了。”徐长安伸出了猩红湿热的舌头舔了舔嘴唇,整体给人一种妖异的感觉。受到焚影响的他,此时不再激动。让这金天正的父亲杀死自己师傅的时候,他心里没有一丝波动,甚至还带着一丝期盼。
“师傅,你安心的走吧,徒儿唯一能做的,就是帮您杀了这个仇人。”徐长安咧嘴笑了,他仿佛真的没有顾忌一般,作势要捏死金天正。
“够了!”金天正的父亲再也受不了,没有父亲能够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被人捏死。
这只金乌率先丢开了李义山,李义山重重的砸在了沙漠里,虽然浑身是血,但却没有性命之危。
“我们两打一场,若是老夫输了,我父子随你处置!”
徐长安见得李义山安全了,思索了一下,突然低头俯在了金天正耳边轻声说道:“你看好了,你怎么打我父亲的,我待会怎么打你父亲。”
金天正身体颤抖了一下,没有说话,也说不出话来。
虽然徐长安才小宗师,就算吃了丹药,但也不过半步摇星境的战力。而他的父亲呢,只是上境摇星的修为,其中差距,犹如小溪之于 大海。徐长安想要打赢自己的父亲,无异于是痴人说梦,除非有奇迹出现。
要是在封印破开之前,他可能会出言讽刺徐长安。但现在讽刺的话他说不出口了,今日他见到了太多的奇迹了。
那号称夫子的人是奇迹,临时突破,却带着天劫进来让他们死伤惨重;徐宁卿是奇迹,险些杀了那相柳家的小家伙,也险些斩杀了他这中境摇星的金乌;就连方才被他父亲丢下来的蜀山剑修都是奇迹,才大宗师啊,虽然被他父亲给抓住了,但能纠缠他父亲那么久,配得上“奇迹”二字。
至于把他打得半死的徐长安,这不用多说。
面对一个又一个的奇迹人物,即便自己的父亲是上境摇星修为的高手,但他还是不敢把话说满,甚至有些担心。
徐长安没有管金天正心里想什么,他父亲越在乎他越好,这样徐长安就越有报复的快感。
他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金天正不是当着他的面打碎了自己父亲全身的骨头吗?最好的报复不是杀了他们,而是让金天正看着自己一拳接着一拳的打碎他父亲全身的骨头。
徐长安将金天正给丢开了,提着焚,仰起头看着天上的大金乌。
“好,我要在你儿子面前,一拳接着一拳的打碎你全身骨头!”
“猖狂,你就算吃了什么什么药,也不过是外力而已。一个小宗师,能逼得我就范,也足以名震天下了!”金天正的父亲怒道,化为人形的他白发苍苍,金色长袍都有些黯淡了。
作为一个父亲,他脸上全是担忧和愤怒。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作为父亲,我很欣赏你这样的后辈。但可惜的是,你伤了我儿子。老夫这一次,不会留手!”
徐长安看着空中的金乌,深吸了一口气道:“记住,今日杀的人,是我。”
“侍剑阁,徐宁卿;蜀山,李义山;夫子庙,夫子;还有他们的弟子,渭城,徐长安!”
徐长安此时虽然被焚所影响,但面对强敌,还是报出了所有人的名字。此时的战斗,不单单是他的战斗,还有他父亲与两位师父在看着他!
站在空中的大金乌,看向徐长安的眼中多了毫不掩饰的欣赏,与毫不掩饰的杀意。
“老夫金昊阳,金天正的父亲。作为一位父亲,我不想杀你;但作为金乌一族,金天正的父亲,我不得不将你挫骨扬灰!若是你死,老夫也会放了你的师父!”
金昊阳冷声道,放过李义山,这是他对徐长安最大的尊重了。
金天正的本命武器是金色长矛,但并不是和他父亲一脉相承。金昊阳手一挥,手上多了一对金色的手环,两个手环金灿灿的,在他的手中,宛如两轮小太阳。
“这老家伙太强了,我也没完全恢复。记住,用破剑诀可以一试。不过也不用太担心,这老家伙应该是受了伤,再不济我也能带你逃命!”
焚的声音又在徐长安耳边响起。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举起了焚。
金昊阳捧着那两个犹如小太阳一般的手环,深吸了一口气,便将两个手环扔了出来。
金色的手环,带着令人窒息的温度,朝着徐长安砸来。
所到之处,都变得干燥起来。若此时不是在沙漠中,而是在森
林中,恐怕早已燃起了熊熊大火。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徐长安。
在那两手环出来的一瞬间,他只觉得浑身滚烫,皮肤开始皲裂,身体中的鲜血似乎都快要被烤干了,瞬间没了气力。至于功法,更是难以运转。
徐长安见状,只能就地打滚,想躲开这一击。
两个手环打在地上,打出了一个深坑。
徐长安纵然勉勉强强躲开,但也受到了余波,整个人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
上境摇星不愧为上境摇星,徐长安完全没有抵挡的余地。
但徐长安向来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以前不是,现在更不是。
……
徐长安没有多等待,若是别人比自己强,最好的法子那便是乱拳打死老师傅,打乱别人的进攻节奏,方有可乘之机。
若是一味的防御,那绝对不能取胜。
与其防御等死,不如主动出击。
徐长安强行提了一口气,朝着金昊阳便冲了过去。
金昊阳看着徐长安的攻击,并没有轻视。虽然徐长安在他看来,很弱小。
但每一个勇敢的人,都不容忽视,哪怕他再弱。
方才的教训,他们还历历在目。他儿子犯的错,金昊阳此刻定然不会再犯。
徐长安看向了金昊阳,没有管那么多,一剑刺了过去。
剑气如虹,但这次的剑气之上,出现了大量的黑色煞气,甚至盖过了红色。
金昊阳这一次没有先出手,他也破解不了,所以徐长安只能逼金昊阳出手。
叹息传来,原本落在坑里的手环从坑中飞出,直袭徐长安后背。
徐长安感受到了危险,急忙转头。
但为时已晚,那一对金色手环重重的打在了徐长安的背上。而徐长安的那一剑,则是被金昊阳微微偏头,躲了开来。
徐长安只觉得后背有灼烧感,后背上大片的皮肤被烧坏。他从空中落下,李义山没有多想,急忙接住了徐长安。
可在接住徐长安的一刹那,徐长安一口鲜血喷出,喷得李义山满脸都是。
这一击,徐长安命悬一线。
眼看着徐长安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时,右手手腕上一个紫色光环亮了起来。
……
幽州以西,雪山。
如今血妖四散而逃,人妖两族的大能都在追杀血妖一脉。
而李道一和中皇则是躲在了一座红色的雪山之后,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不远处的冰河。
突然间,李道一脸色煞白,眼前一阵恍惚,险些倒在地上。手上的闪出了紫色光环,不断的平衡着他和徐长安的生命力。
“怎么了?”
中皇关切的问道。
“你那徒孙在和人拼命,要不赶紧抓到九尾龟,我和他都得完蛋。”就刚刚的一刹那,李道一的头发白了大半,他只能咬着牙说道。
中皇闻言,看了一眼那冰河。
这九尾龟,就在冰河之中。
中皇看着李道一的模样,知道事态紧急。中皇站了出来,没有再躲藏。既然徐长安有性命之危,那不管付出多大代价,他都要抓住这九尾龟,救自己的徒孙。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为什么抓九尾龟呢,十多章前说过,同命环还有个子环,还记得吗?
第三〇三章心魔破日(中)
冰面早已破碎,冰河之上飘荡着零零碎碎的冰块。
冰河之中,再也不是白茫茫的一片,河边上沾染了一些红色,但似乎因为太冷的缘故,这缕缕红色并不能随着河水飘向远方。
中皇悬于河边之上,一双眸子来回巡视着这河流,犹如一只在河边守着等着鱼儿探出脑袋的鱼鹰。
中皇还时不时的看向了河岸边一块大石头的方向,石头之后躲着一位穿着道袍的光头。
李道一此时脸色苍白,紧紧的咬着牙。脸上偶尔闪过一丝表情,都显得痛苦万分。
他死死的咬着自己本就破破烂烂的道袍,生怕发出一丝声音,惊动了冰河之下的九尾龟。
李道一蜷缩成了一团,在这冰天雪地的地儿,额头上都冒出了汗珠。也不知道他这疼痛感是哪儿来的,让中皇都揪心不已。
血妖一脉出来的统领九亘此时静静的趴在了河底,仿佛真的成为了一块石头。
他有些郁闷,他们带领的血妖与人妖两族的战役算是胜利了,让对方付出代价的同时又让血妖一脉各个击破,离开这不毛之地。
这一切都很好,可这中皇偏偏追着他九亘打,那诸敨他看都不看一眼。
这和面前明明有个软柿子不吃,偏偏吃一块石头有什么区别?
这就是九亘郁闷的地方,相比于诸敨来说,他才是最难对付的那个。之前的战斗,都几乎没有人愿意和他对敌。倒不是说这九亘战斗力有多强,而是难缠。这就是一个铁王八,打不动不说,生命力还旺盛得惊人。当然最让人感到无力的是因为他那代表着九条命的九条小尾巴,九尾猫就足以让无数妖族羡慕了,毕竟代表着九次生命。
而这九尾龟的九条小尾巴则是更加的变态,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这断了的尾巴还能再次长出来。
除非老死,不然这九尾龟便是不死之身。
这等无赖的物种,没谁会去主动招惹它。若是被九尾龟缠上,那才是头疼。
但如今这情况不一样,这九亘被封印了很久,此时正想去往中原大地游览一番,顺便用鲜血给自己补充一下生命力。特别是两天前的大战为了和诸敨演戏诱敌深入,才失去了一条尾巴。
可偏偏这中皇,犹如狗皮膏药一般黏上了他。向来都只有别人希望不被九尾龟缠住,他们九尾龟一族还没被人给恶心过。
九亘有些憋屈,不仅憋屈,还感到了耻辱。
要是等他恢复了,他一定要一辈子缠着这中皇,在河底蛰伏九亘默默的给自己立下了一个誓言。
不过现在,需要找寻脱身之法。如今这中皇来找他,肯定是有对付他的手段。这九亘才不笨呢,虽然他有着近乎不死的身躯,但还是觉得外面危险。
就算是别人在他身上划一道痕,他都会有危机感。
九亘静静的躺在河底,如今众多血妖都朝着各个方向突破,他可不能被拴在这儿。
没理由损失了一条尾巴的他,还得留在这破地方。而其它血妖,都是去往了广阔天地,都大有所为,就他偏偏得留在这破地方。
越想这九亘心里便越难受,一双绿豆大小的眸子转了转,灵动至极,闪出了精芒。
他感应得到,跟着中皇追他的那个小子似乎是受了重伤。
这一路跑来,中皇对那小家伙都照顾有加,想到此处,九亘有了主意。
若是用这个小家伙
作为人质,让中皇手忙脚乱,而后自己找机会离开,岂不妙哉?
九亘想到此处,一双绿豆大小的眸子越发的明亮,为自己这超绝的智商而感到自豪。
他轻轻的伸出了那并算不得长的腿,蓄力往后一蹬,原本平静的冰河顿时掀起了滔天巨浪。就连中皇都没有想到这一幕,先是一愣,而后急忙朝着浪起处钻了进去。
中皇的本体为黑蛟,自然也不怕水。
方才不入水的原因,便是担心背着九尾龟给耍了。若是不知道他的准确位置,贸然出手的话,可能会让这九尾龟有了可乘之机。
如今这九亘率先出手,暴露了位置,中皇自然没有犹豫。
一个蛟龙入水,便朝着浪花翻起出袭去。
可惜的是,这九亘狡猾得紧,他故意蹬开了石头。而后龟身犹如投石器中被抛出的石头一般,朝着李道一所在的石头后面而去。
虽然他动作有些笨拙,但整个过程看下来,不仅仅是顺畅无比,甚至还有些丝滑。
冲出水面的是一个犹如黑石一般的龟,可当到达李道一藏身之处时,这龟便化为了人形,左手杵着一根木杖,右手紧紧的扼住了李道一的脖子。
此时的李道一,不仅脸色苍白,还浑身颤抖,似乎是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老杂碎,再跟着我,信不信爷我把他吃了!”
九亘虽然面露凶狠之色,甚至还露出了那白皙且锋利的牙齿,但他挟持着李道一退后了半步的动作,还是暴露了他色厉内荏的本性。
九亘舔了舔嘴唇,声音虽然颤抖,但还是尽可能的狠戾。
“爷看他这样子,也没几天了,你还不带他去该吃吃,该喝喝,享受一下。”
中皇眯起眼前瞧着面前的九亘,没有言语。
李道一突然咳嗽了两声,似乎有些喘不过气来,中皇的脸色立马有了变化,充满了担忧。
越是这样,九亘便越得意。
李道一伸起了手,想掰开九亘掐着他脖子的手。但此时的李道一,又怎么能掰开九亘的手。可自己呼吸不顺畅,就只能如同溺水者一般双手抓住了这九亘的手腕,使劲的往外掰。
九亘也还是想用李道一和中皇谈判,毕竟谁都不想被一个高手所惦记上,能够逍遥自在,总比何人纠缠的好。
故此,他撇了撇嘴,松了松手,至少可以保证李道一能够正常呼吸。
“老杂碎,你杀不了我。爷我求你了,别烦我,只要你答应我,我就把这小道士……诶,不对是和尚还你。”
中皇叹了一口气,这个决定似乎很难做出来。
“好!从此之后,我也不追你!”
九亘听到这话,有些意外,急忙说道:“行,君子一言,老龟难追!”
说完之后,便将李道一丢向了河里。
中皇见状,果真没有管这九亘,急忙接住了李道一。
而九亘,便趁机跑了。
落地后的李道一,脸色明显好了不少,脸上痛苦的表情也消失不见了,反而露出了喜色。
“成功了?”
中皇立马问道。
“嗯,刚才我拍他手,让他给我松一下的时候,便把这同命环的子环给他带上了。”李道一此时忍不住笑出了声,脸上
也露出了奸诈之色。
这同命环的子环带在了这九尾龟的身上,那以后可不用担惊受怕了。也不怕徐长安到处折腾,把他也给折腾没了。
如今别说徐长安,就是他也不怕危险,除非别人把他头砍下来,不然他无惧任何人。
中皇和李道一也没有追这九亘,反正他肯定会回来的,只是早晚的问题。
九亘才出去没多远,李道一的手腕上出现了紫色光环,同时九亘的手腕上也出现了紫色光环。
九亘立马停下了脚步,急忙大喊道:“我的生命力啊,怎么回事?”他抬起手,这才注意到了自己右手的手腕上多了一个紫色的光环。
他仔细的想了想,终于回想了方才。
九亘来不及犹豫,急忙转身而去,远远的便看到站在河边的李道一手上也有紫色的光芒闪烁。
若是见到这一幕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话,那九亘便是真正的“大聪明”了。
他急忙来到河边,小心翼翼的看着李道一,看看李道一手腕上的紫色光环,又看看自己的。
自己手上的光环比他手上的小一些,而且此时自己的生命力正在流逝。但对生命力向来敏感的九亘却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流向了面前这说不清是道士还是和尚的家伙体内,但这一切,又的的确确和面前的小家伙脱不了干系。
“我们可没去找你啊,是你自己回来的。”李道一龇着牙笑道。
站在原地的九亘想了想,突然间心里一痛,想到了一件恐怖的东西,声音提高了几分,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跳了起来,尖声吼道:“这是子母同命环的子环?”
李道一颇为赞赏的看了一眼这九亘,点了点头,同时也庆幸当初师父没有狠下心把这子环带在自己手上。要不然,自己哪能找到这么一个宝贝。
九亘浑身颤抖,指向李道一的手指也颤抖个不停。
“恶毒小人啊!”
……
命悬一线的徐长安,突然又恢复了过来。
这一幕,让金昊阳都觉得不可思议。
甚至就连徐长安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
方才他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生命力注入到了自己体内,和之前李道一和他共享生命力的感觉完全不同。就像是另一个人给他生命力一般,而且此人的生命力十分雄厚,比起“长生”那枚九龙符来说,也弱不了多少。
徐长安感觉到了自己身体在恢复,也没多想,才站起来,那两个手环带着金色的火焰又打了过来。
这一下,就连徐长安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胸口便出现了灼烧感,立马又倒在了地上。
金昊阳松了一口气,这一击就算是摇星境不死也得重伤,更别说早就受了伤,靠丹药提升战力的徐长安了。
他拍了拍手,这儿的战斗就只剩下他父亲金烨熠和虺子画那一场了。
不过到了他们那个境界,一般很少有生死搏杀。况且徐长安已死,今日之日虽然多有波折,他们也付出了代价,但总归把最大的不确定因素给解决了。
金昊阳才转身,余光突然瞟到了徐长安倒下的地方,有些不敢相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这徐长安,居然又站了起来?”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〇四章心魔破日(下)
徐长安的右手手腕上闪烁着紫色的光芒,他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有些迷茫的站了起来。
虽然借助了魔的力量,但现在仍有神智,徐长安扶起了李义山,而后闭上了眼,细细的感受着身上突如其来的那蓬勃的生命力。
“小子,你身上是什么级别的宝甲?”
金昊阳此时落到了地上,他的白发凌乱,眼中出现了惊奇之色。当然,还有贪婪。
徐长安摇了摇头,走上前来,将李义山护在了身后,老老实实的回道:“没有宝甲。 ”
但金昊阳又怎么会相信,事实就摆在了自己眼前,眼前的封神剑体不过才小宗师巅峰而已,即便是吃了丹药也不可能扛得住他的攻击。
别说金昊阳了,就连徐长安都有些意外。
这蓬勃的生命力是从同命环上传来的,这么蓬勃的生命力李道一是从哪儿弄来的?或者说根本不属于李道一?
徐长安知道,李道一前几次为了救自己,头发都白了不少,如今虽然剃了光头,但长出来的头发茬仍旧是白色。
按理说,李道一不应该有如此蓬勃的生命力。难道说,他得到了奇遇?
徐长安来不及细想,因为现在他将面临一场大战。
“你真的是让我惊喜。”
金昊阳的眼睛眯了起来,他伸出了手往前一探,那手便变成了一只金色的爪子,朝着徐长安的心窝子抓来。
徐长安见状,不仅没有闪躲,反而提着长剑迎了上去。
并不是他托大,若是有选择,他自然不会选择硬抗这巅峰摇星境的一击。但他没有选择,因为他的身后,是李义山。
若是躲开这一击,那么直面这一击的将会是他的师傅,李义山。
徐长安横剑在胸,欺身而上,想硬生生的扛住这一击。
但可惜的是,他还是错误的估计了自己的实力。
金戈相交之声响起,焚抵住了这一爪,但徐长安如同石头一般,被人高高抛起,而后重重的落在地上,砸出了一个深坑,同时因为金昊阳方才的战斗,让潮湿的沙子恢复了干燥。徐长安这一砸,还扬起了大片的沙子,遮挡住了金昊阳的视线。
金昊阳这一次没有了之前的自信,他往前走了两步,似乎没有看到李义山一般,径直的掠过了他。
他的目光一直盯着那扬起的沙子,他知道奇迹发生一次叫做奇迹,可当奇迹发生两次之后,那便是实力。
果然,沙尘缓缓落下,一道人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金昊阳的脸上没有失望,反而多了一抹激动。徐长安此时越耐打,越证明他身上那宝物的珍贵。
满身是血的徐长安提着焚走了出来,虽然看起来狼狈,但金昊阳感觉得到,徐长安的生命力似乎比方才还旺盛,精神状态似乎比刚才更好。
他仿佛拥有了不死之身一般,而且还越战越强。
“还有这种事?”金昊阳嘴角一斜,觉得不可思议。
徐长安咳嗽了两声,似乎是被这漫天的沙尘给呛到了。
他提着焚,一步步的朝着金昊阳走来。
“小子,你这生命力强的有点离谱。方才我担心你身体承受不了我的力量,现在我倾尽全力而为助你打算面前这小鸟全身的骨头。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焚的声音又传入了耳中。
此时的徐长安,哪还管得了那么多。只要能够报仇,他啥都能干。
“说!”
“等你死后,这躯体归我!”焚中那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甚至还带着丝丝颤抖,不过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兴奋。
“好!”
徐长安的回答很简洁,也很干脆。话音刚落,他便发觉焚散发出了剧烈的黑色煞气,一股狂暴的力量由右手传入了他的四肢百骸。
力量来得太迅猛,险些撑爆了徐长安。
徐长安痛苦的仰天长啸,头发散乱,就连那本就破烂的青衫也被撑爆。
徐长安大吼一声,神智逐渐迷失,脑海中只有一道声音:打碎面前的金乌!
“战!”
徐长安如同魔神降世,提着焚冲向了金昊阳。
没有什么技巧,也没有什么绚丽的剑法,只有一道接着一道红中带黑的剑气。
一剑接着一剑刺向了金昊阳,徐长安一次接着一次被打倒在地,每一次金昊阳都感觉用尽了全力,可偏偏每一次,徐长安又如同没事人一般的爬起来。
甚至,徐长安还越来越疯狂,越战越强。
他仿佛有了不死之身一般,每一次站起来不仅没有比前一次更虚弱,反而更强。
“《破剑诀》是你的战斗本能,是看穿了万物本源的攻伐之术,你现在什么都不用想,杀就行了。”焚又传来了声音,这声音中带着丝丝关切。
他不是担心徐长安,他只是担心徐长安榨干了这具身体
的潜能。
至于关于《破剑诀》,他了解的也没那么多,只是勉强能够感受得到这剑诀的不凡。甚至在他看来,这剑诀可以和上古时期那些顶尖的功法相媲美。
“别他娘的一味挨打,再这样下去,大家都得完蛋,你这是生命力,不是不死之身!”
焚有些急了,如今徐长安消耗的身体潜能未来可都是属于他啊!
虽然说他可以另寻寄主,但几乎找不到徐长安身体潜能这么强的人了,不仅天生克制妖族,还能有如此强的生命力。若是他得到了这身体,横扫人妖两族不是妄想。
“闪、躲、刺、劈、撩!”焚的声音越来越急切,他开始教起徐长安来了,甚至剑身自己动了起来,带动着徐长安的身子攻击起了金昊阳。
虽然说这一人一剑没有配合,攻伐之意也会相互矛盾。但现在徐长安的情况比方才好了不少,至少不是一味的挨打,能躲过金昊阳的几道攻击。
“进入你《破剑诀》的状态啊!”这焚有些急了,自己怎么遇上了这么一个夯货。他们魔族战斗,向来都是以硬碰硬,见血食血,打不过就跑。即便是有不错的功法,也很少会用,魔族与人或者妖结合之后,大多情况都是凭借着他们那近乎变态的增长修为的能力,用高修为直接压死的低修为。
大多数情况下,在修为鸿沟的基础上,几乎没有人能够越阶而战。
当然,那只是大多数情况下,并不包括徐长安等人。
故此,其实魔族很少会使用战斗技巧,而且他们的战斗技巧不强。
可偏偏如今徐长安放弃了他最擅长的东西,如同不要命一般和这金昊阳硬碰硬。照这样下去,再好的身体也经不住他折腾啊!
为了保护这具未来可能属于自己的身体,焚作为魔族便只能憋屈的在此刻提醒徐长安用战斗技巧。这对于魔族来说,是一种耻辱!
这焚已经在心里默默的骂徐长安这个“败家子”了,在他看来,只要徐长安用出《破剑诀》,再加上他借给徐长安的力量,不说打败金昊阳,至少能打一个平手。
现在还是自己强行带着他躲避,情况才好一些。
焚本想再骂几句徐长安,但突然间发现一切都变了。徐长安受自己影响,魔性仍在,可不似之前一般鲁莽了。
他的身形再变,人族战斗的技法本能在他身上慢慢的苏醒。
焚感受到了徐长安慢慢进入了状态,便全身心的交由徐长安使用。
当焚不再指挥徐长安的时候,徐长安身形更加的飘逸了起来,一柄长剑如臂指挥。挥洒之间,如同画着泼墨。看起来轻松写意的同时,又能将金昊天两枚金色手环的攻击尽数躲去。
“破剑诀!”
此时脸上全是徐长安鲜血的李义山坐在一旁,看到徐长安的状态惊呼出声。
那两个金环虽然看起来刚烈无比,可都尽数被徐长安给躲了开来。
原本大开大合的巨剑,此时被徐长安用成了软剑,犹如灵蛇出洞。最让金昊阳头疼的是,此时的徐长安不硬拼了,变成了一条滑不溜秋的泥鳅。
他的攻击,几乎被徐长安所躲开,原本距离他足有两三百丈距离的徐长安,此时提着长剑朝他而来,距离他已经不足一百丈了。
金昊阳见状,双手悬于胸前,仿佛在盘一个球。
在他的双手之中,突兀的出现了一个金色的小球,而且那球越来越大,带着令人窒息的温度。
金昊阳看了一眼远处,自己的父亲金烨熠好像被那大蛇给压制住了。现在,他必须速战速决,不能再往下拖了。解决了徐长安,便去帮父亲解决那邛都大蛇。
心念一动,他的本命武器,那两只金色的手环便一左一右攻向了徐长安,同时手里那金色的光球朝着徐长安当胸打去。如此一般,徐长安无法再往前一步,只能往后退去。往后退去,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金炎爆!”
金昊阳对自己的这一击颇为的有信心。若是寻常人碰到,金色火焰直接炸开,就算不死,也会被金炎给烧一层皮。再退一步讲,即便打不中,也能让徐长安退去。
但他没有想到,徐长安面对他的这“金炎爆”,不退反进,剑尖直挑这金色光球。
“愚蠢!”
金昊阳嗤笑一声,只要徐长安的剑尖接触到这金炎爆,这其中的金乌之火便会爆裂开来。彼时,徐长安将会被他再次重创。他不相信,徐长安当真是不死之躯。
打伤一次不行,那就打伤一百次;杀一次不行,那就杀一百次!
金昊阳打定了主意,徐长安越强大,今日便越留不得他。
他嗤笑的表情还未收起来,便张开了嘴,似乎是看到鬼一般,捏了捏自己的脸颊,似乎不敢相信这一切。
那“金炎爆”触碰到徐长安的剑尖,犹如一个水泡一般被戳破了,翻不起一丝浪花。
“这是什么?你身上还有什么!”
金昊阳厉声喝道。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攻击看起来和小孩子玩的泡沫没什么两样,一戳就破。
远处的李义山,看到这一幕,眼中全是兴奋之色,脸上全是骄傲。
满身血污的徐长安睁开了眼,轻声说道:“破剑诀,一剑破万法!”
而在远处的李义山也是龇起了牙,几乎是与徐长安同时出声一同回答金昊阳,不过他的声音很小,只有他自己听得到:“破剑诀,一剑破万法!”
“什么东西?你们人族没有这……这不是你们人族的……”
这看似轻轻的一挑,已经超出了金昊阳理解的范畴,他一直摇着头,不肯也不敢相信,这一剑出自人族。
徐长安没有解释,身子往前一动,两个金环也碰在了一起,掉落在地上!
到现在为止,金昊阳看向徐长安的眼中出现了忌惮之色。虽然面前的封神剑体才是巅峰小宗师,但足以威胁到了他。
金昊阳不再迟疑,立马恢复了真身,一只巨大的三足金鸟出现在了眼前!
他没有说话,尖叫声朝着徐长安涌来,如同一阵大火扑向了徐长安,放眼望去,整片沙漠似乎都被染上了一层金色。
徐长安见状,没有犹豫,立马划破了自己的手掌,鲜血一挥,扑向他的火焰便消失无踪。
他杵着焚,傲然站在了金昊阳面前,声音中带着仇恨喝道:“破你们妖族的功法,我不止一个法子!”
“今日,我说要打碎你全身骨头,那必会打碎你全身骨头!”
此时的金昊阳,已经不想放任何的狠话,也没有底气再放任何狠话。
“死!”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表明了他的决心。同时,他身上的金色光芒缓缓从身上剥落,围着他变成了一个圈。
原本那金色的三足金乌,此时变成了黑色,寂静无声,但却能让人感到害怕的黑色。
此时的金昊阳,不再是那金色且高贵的金乌。而是变成了一只黑色让人避之不及的乌鸦,不过这乌鸦有三条腿而已。
“退!”
焚立马震动,想带着徐长安往后退去。
“这老乌鸦要拼命了!”
此时的金昊阳在金色的光圈之中,那光圈宛如一轮太阳。
但可惜的是,徐长安紧紧的握着焚,不允许他退半步。不仅如此,徐长安仍旧死死的盯着在金色光圈中变成了黑色的金乌,一剑刺了过去。
今日,他徐长安说要打断这金昊阳全身骨头,那他就得做到!
“黑阳,寂灭!”
金色圈之中的金乌张开了嘴,吐出了黑色的火焰,直袭徐长安。
徐长安想用《破剑诀》,如法炮制破开这黑炎。可惜的是,那黑炎碰到剑尖之后,不仅没有散开,反而将徐长安击退了几步。而后如同一条毒蛇一般,直袭徐长安双眸!
徐长安闭上了眼,想转过头,但还是被这黑色的火焰给燎到了!黑色的火焰宛如小蝌蚪一般,爬在了徐长安的眼眶之上。
徐长安只觉得双眸刺痛,而后眼前陷入了黑暗!
“干你娘的老乌鸦,损害老子的肉身!”徐长安还没反应过来,却听到了一道声音,那是暴怒的焚。
“小子,借我你一半的身体,老子报仇!”
徐长安还没答应,顿时感觉自己身体内多了一股力量,而自己却失去了一些身体的控制权。
金昊阳见徐长安瞎了双眼,还没来得及高兴,只见天空突然变暗,徐长安身上散发除了无尽的黑色煞气。同时,徐长安的声音也变了,变得很奇怪,如同有人用指甲去摩擦树干一般让人难受。
黑色煞气遮住了半边天,而在天空之上,出现了一双红色的眸子!
徐长安举着焚,缓缓升空,高声怒喊:“天魔怒!”
阴风骤起,吹散了金乌带来的热。短短一瞬间,让人觉得如同置身幽冥。
焚,没有斩下,而是重重的拍了下来!
这一拍,黑色的金乌被拍入了深坑之中,再无起来一战的气力!
双眸流血的徐长安缓缓落下,此时他的眼眶上还有黑色的火焰,这些火焰驱散不了,他便无法恢复光明。
徐长安只觉得身体一软,那焚中的魔离开了徐长安的身体。
“老子故意留他一条命!伤老子的**必须付出代价,往前走,打碎他的骨头!”
焚的声音传入了徐长安的耳中。
而此时的金昊阳,还是以黑色金乌的形态躺在了深坑之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吓了的徐长安在他那柄诡异的大剑带领之下,朝着自己走来!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金乌:黑色的三足乌鸦,这儿改成了两种形态,金色和黑色。
徐长安眼睛会恢复,莫急莫急。
第三〇五章入海归(上)
因为藏身于焚中的魔头出手,这战局实现了逆转。
虽然,徐长安的一双眸子受到了重创,陷入了黑暗之中。
但徐长安觉得值,帮父亲和师傅报了仇,别说一双眼睛,就算是要他的命都他都愿意。
眼前一片黑暗的他,没有惊慌,甚至脸上还露出了笑容,虽然这笑容让人心痛,这笑声显得有些凄凉。
徐长安杵着焚,往前踏了一步。虽然是一片沙漠,但才失去光明没多久的他还是险些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李义山见状,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伤痛,急忙跑了过来扶起了自己的徒弟,甚至因为方才的战局太过于紧张,徐长安方才喷在他脸上的鲜血都还没来得及擦干。
李义山扶着徐长安,往前走去。
不用多说什么,李义山也知道徐长安要干嘛。
此时的金昊阳躺在了地上,还是那三足黑乌鸦的形态,只有了出的气,没了进的气。
李义山搀扶着徐长安来到了金昊阳的身旁,金昊阳这三足黑乌鸦,眼睛瞪得圆圆的,死死的盯着徐长安。
徐长安将焚丢在了地上,伸出手摸了摸这三足黑乌鸦的翅膀,脸上露出了一抹残忍的笑容。
“师傅,请你帮我把金天正带过来。”
徐长安的声音微冷,他的头偏向了李义山的方向。
李义山知道徐长安要做什么,本想劝徐长安的他,当看到徐长安双眸之上还有一些黑色的火焰残留,想劝徐长安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更何况,徐宁卿和夫子都是死在了这父子手上。
善良是个好品质,但却不能泛滥。过度的善良,和软弱没什么区别。
李义山虽然是徐长安的师傅,但今日这情况,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劝说徐长安。
李义山叹了一口气,他怕徐长安会因为这件事日后心境出现变化,变得嗜杀、暴戾。但他总不能阻止别人报杀父之仇吧?
李义山站起身来,一瘸一拐的朝着金天正走去。
金天正的眼中全然是惊恐之色,可偏偏此时的他全身骨头都断了,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义山弯腰,将他抱到了徐长安的身旁。
徐长安摸索了一下,确定金天正来到身边之后,脸上突然出现了一抹笑容,话语也温柔了起来,如同学堂里的先生在教导孩子一般。
“小时候,私塾里的先生总教我们‘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的啊是作为一个君子,当说话算数。”
徐长安的声音温和,仿佛真的是在教金天正道理一般。甚至,让金天正出现了徐长安会放过他的错觉。
“我……我知错了……求……求你……”
他此时每说一句话,身体都会疼痛难忍。
只要能活下来,一切都好说。
但可惜的是,他求饶的话还没有说完,徐长安便接着说出了下半句。
“所以,我说过要当着你的面打断你父亲全身的骨头,那少打断一根,都是说话不算数。”
金天正艰难的抬起头看着徐长安,他脸色煞白,嘴唇颤抖个不停,眼前的徐长安话语温柔,但却是一个温柔的魔鬼。
他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怔怔的看着徐长安,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徐长安说完之后,没有丝毫的犹豫,往前摸索了一下,摸到了一只翅膀。这金昊阳此时还没死,且加上其本身也是金乌一族,徐长安摸到翅膀,这翅膀上还有一股灼热感。
徐长安提起了不能动弹的金昊阳,将他的翅膀铺在了沙子上,四处摸索着,如同在铺床铺一般,
生怕没铺全。
在金天正的注视下,徐长安抡起了拳头。
“咔嚓”声传来,金昊阳惨叫了一声,金天正目眦欲裂,恨恨的看着徐长安。
如果眼神能杀人,徐长安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但可惜的是,此时的徐长安看不到金昊阳悲痛的样子,也看不到金天正那愤恨的样子。
不过这骨头碎裂的声音,犹如冰河初裂,让徐长安舒爽了不少。
徐长安顺着翅膀,摸了上去,摸到了躯干。
“刚才是翅膀,现在是躯干。”徐长安的声音依旧温和,温和得仿佛是在说一件不痛不痒的事儿一般。
又是两拳,黑色三足金乌的身体如同路面塌陷一般,软了下去。
“腿!”
话音刚落,那熟悉的骨头断裂之声再度传来。
先前金昊阳还惨叫几声,现在他已经没有力气惨叫了。
此时的金昊阳恨不得徐长安打死他,灭了他的神魂和神魄,让他得以解脱。
“求你……杀了……杀了……”
“我”字还没有说出来,这只黑色的金乌便被痛得晕了过去。
徐长安停了下来,虽然看不见,但他还是转向了金天正。
“你父亲真没用,就痛得晕过去了。”
金天正早已泪流满面,父亲向来对他极好。父亲遭此劫难,他的心里如同被人用刀子割一般。
“求你……放过……他,我自杀谢罪……”金天正闭上了双眸,艰难的说道。
“不错,看来还是只孝顺的鸟。我父亲全身的骨头,也是粉粹。当时,你可曾放过他。”徐长安说到前半句的时候语气还颇为的温和,可到了后半句,变得阴狠了起来。
“他……”金天正急得满头大汗,之前那徐宁卿紧紧的抱着他,当真是一声都没哼,更没说过半句软话。
“他那样的人,有什么都不会说的,更别说在自己孩子面前。”徐长安接上了后半句。
金天正看着徐长安的脸,此时徐长安抬起了头,似乎是在缅怀什么。金天正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徐长安,早知道会是如此结果,当时他宁愿自己抗下天劫,也不愿意自己的父亲受此磨难。
“所以啊,做事儿是要有代价的。”
徐长安轻轻的说道,说完之后便抡起了拳头,一拳接着一拳的打在了金昊阳的身上。
每一拳的落下,都仿佛是打在了金天正的心里。
徐长安看不到金天正那痛苦的表情,也看不到金昊阳那皮开肉绽的身体。
此时的徐长安,只是闷头一拳接着一拳打在了金昊阳的身上,如同一位在河边捣衣服的农妇一般,一拳接着一拳捣在了金昊阳的身体之上,直到他的拳头之上感受到了液体的存在。
李义山已经转过了脸,此时的金昊阳,哪里还有金乌的模样,似乎已经成了一块黑色的皮,而且这皮上还沾染了不少鲜血。
他全身的骨头已经粉碎,这具原本还有炙热感的金乌身体已经凉得不能再凉了。
突然,一道金光破开了这具躯体,两个缩小版的金乌从金昊阳的身体中钻了出来,朝着远方逃去。
徐长安来不及阻止,李义山也来不及阻止。
这是金昊阳的神魂和神魄,只要有了这神魂和神魄,那他就还有重生的机会。
神魄是要到大宗师方能修炼出来,而神魂则是要到摇星境才能拥有的东西。
“他跑了!”
李义山轻声
说道,看着徐长安此时的模样,他都有些害怕。
“既然老子跑了,那就到你了!”徐长安一把抓住了骨头已经被他打断了几根的金天正。
如同方才一般,徐长安虽然看不见,但还是摸索着将金天正全身的骨头打了一个粉碎,直到这具身体咽气。
金天正的神魂和神魄才要逃离,便被早有准备的徐长安和李义山给拦了下来,徐长安抓住了金天正的神魄,而李义山则是抓住了神魂。
徐长安站起身来,一只手里捏着金天正的神魄,另一只手提着焚。
“小长安,要不……”
李义山有些担心徐长安此时的状态,方才的他,完全没了之前的儒雅,也没了宽容。只有仇恨和狠辣,若是如此下去,恐怕徐长安当真会变。
徐长安的脸转向了李义山声音来源之处,脸上依旧平静,甚至还有着淡淡的笑。
“我知道师傅的意思,得饶人处且饶人,放了他的神魂吧!”
李义山松了一口气,看来徐长安的善良仍在,心境也没有被毁。
他松开了抓着金天正神魂的手,那神魂才跑出去数丈,徐长安也松开焚,焚一剑便斩向了那神魂。与此同时,徐长安捏碎了那金天正的神魄。
至此,金天正再无生还可能,世间再无一只叫金天正的金乌!
“你……”李义山有些愕然,他没想到徐长安居然连他都骗。
“师傅,善良不是对仇人的,也不是对比自己强大的敌人的。善良,应该是强者对于弱者的理解,应该是强者对于弱者公平的维护,而不是对于敌人的放过。”
“善良,是对同样心怀善意之人的悲悯、同情和帮助;而不是对恶人的怜悯。”
“师傅你放心,我眼虽然瞎了,可心不瞎。对于恶的草,斩草,必须要除根!”
李义山看着自己的徒弟,品着徒弟的这番话,长叹一声道:“是师傅错了,你是对的。”
同时,远方传来了数道金乌的尖叫。
“小子,辱我金乌一族者,必要其付出代价!”
话音刚落,一条大蛇从远方而来,卷起了徐长安和李义山,嘴里嚷道:“小子,有血性!不过现在我们得跑了,两个扶月境的老家伙连他们族的扶桑神树都不守了,要来灭了你!”
说罢,便朝着青铜门处逃窜。
……
铁里木村,金乌一族那响彻天际的声音传入了顾声笙的耳朵之中。
顾声笙看向了小婢女,将小青霜的手放到了小婢女的手中,同时将小白交给了小婢女。
“记住,保护好他们!现在,立马回到南海!”
小婢女听到这话,脸色一变,急忙说道:“少主,可……”
“没什么可的,你们别在这儿碍手碍脚。再说,这些妖族,敢伤我吗?还有,族里不是有高手守着我么?”
小婢女闻言,只能点了点头。
顾声笙蹲了下来,摸着小青霜的头说道:“你跟着这位姐姐去南海,我和你徐大哥,会来找你的。”
小青霜一双大眼睛里藏满了思念和泪水,轻轻的点了点头。
“还有你,小白虎,保护好小青霜。”顾声笙看了一眼小白。
小白看向了封印,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顾声笙看着自己的小婢女带着小青霜和小白离开之后,手一挥,一根紫色的鞭子出现在手中,便朝着悬浮于空中的青铜门而去!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〇六章入海归(中)
一条大蛇卷着徐长安和李义山疯狂的往外逃窜,而在他们的身后,则是传来了两声怒吼,还有阵阵金芒。
方才战斗之时,便有不少小妖趁机跑了出来。
但由于妖群众多,许多小妖还来不及御空而行,便被后续拼命想出来的妖族给撞出了青铜门。
霎时间,诸多妖族纷纷掉落铁里木河中,宛如下了一锅饺子。
特别是这虺子画拼命往外逃窜的时候,尾巴一甩,不知道多少妖族被他给打了出来。
“让开,让开!不想死的给老子让开!”
虺子画扯着嗓子吼道,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带着徐长安跑出这鬼地方,然后找个地方蛰伏下来,等到徐长安修为足够,再带着他出来寻仇。
徐长安方才那一战,彻底激怒了金乌一族的怒火。
他杀了金天正,毁了金昊阳是原因之一,但更大的原因是方才那一战他展现出了让金乌一族害怕的潜力,再加上他本身体质特殊,可以说如今的徐长安达到了“妖妖得而诛之”的地步。
此时金乌一族的老巢处乌云密布,不少人族修士得到了徐宁卿和夫子的启发,纷纷跑到了那儿渡劫,想趁机削弱金乌一族的战斗力,让妖族内乱,各族分崩离析。
既然封印已经打开,那就只能尽力让妖族有所损失。
果真,不少原本附属于金乌一族的族群看得金乌老巢处那扶桑神树上空劫云密布,下方金光闪耀,不时的还有惨叫声、怒骂声传了出来,他们纷纷动起了小心思。
这群金乌,之前对他们算不上坏,但也绝对算不上好。他们这些血脉不如金乌的族群,说白了就是金乌一族的奴隶。
此时金乌一族有难,他们这些妖族自然不会相帮,不落井下石就算好的了。
当然,也有落井下石的族群,例如方才被徐宁卿一剑斩杀了的霍天临所属族群,祸斗一族。
他们也是玩火的高手,此时见得金乌有难,非但没有帮忙,反而去金乌一族老巢潜伏着,准备大肆抢掠一番。
此时封印之内,乱做了一锅粥。饶是如此,金乌一族还是派出了两位扶月境的高手来追杀徐长安,也足以见得他们对徐长安的重视。
虺子画带着李义山和徐长安,一路横冲直撞,终于逃到了封印口。
“让开,让开!”
虺子画大声的叫嚷着,这封印口虽然混乱,但听得这声音的妖族,也纷纷为虺子画让出了一条路。
“放开他!”
一道女声响起,非但不是娇滴滴的,反而带着一股子英气和杀气。
虺子画愣住了,他恢复了人身,停在了青铜门前,双手一左一右提着徐长安和李义山,一双眸子上下打量着拦住他的女娃子。
此时徐长安看不见,而李义山只是觉得面前这女孩穿着的一袭紫衣有些熟悉,但没认出来是谁。
这女孩一袭紫衣,带着面罩,手里提着一根鞭子,正是顾声笙。
她虽然才小宗师的境界,但面对虺子画,却没有丝毫的畏惧。
“女娃子,爷不想和你废话。让开!”此时虺子画皱起了眉头,这女孩和其它妖族不一样,其它妖族见到他纷纷避让,但唯独这女孩,拦在了他的面前。
这还是其次的,最为重要的是这女孩虽然修为不强,可血脉却强得让他心悸。
“放开他!”
顾声笙手一伸,指向了此时双目失明的徐长安
“你要他?”虺子画有些疑惑,顾声笙说了两句话,徐长安这才认出她的声音来。
“可是顾姑娘?”徐长安急忙问道,话语中带着焦急。
“嗯。”
“顾姑娘不用管我,这位前辈是我父亲的结拜兄弟。现在妖族封印已开,身后有几只金乌追杀我们,顾姑娘万不可与我们在一起。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请顾姑娘帮忙照顾好小青霜还有小白。”
顾声笙听到这话,没由来的心里一软,一双美目扫过了徐长安的眸子,这才发现他已然失明。
“你的眼睛……”
徐长安听到这话,微微一笑,急忙挥了挥手说道:“顾姑娘,你不用担心我,赶紧走吧。”
顾声笙没有说话,侧开了身子,给这三人让开了一条道。
虺子画才想走,却又突然停住了。
“放下我师傅吧,金乌一族只是找我。若是带上他,他反而更危险。”徐长安的声音再度响起,虺子画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道:“也只能如此了。”
虺子画正准备放下李义山,突然间又想起了什么,急忙问道:“对了,我曾和我那便宜徒弟马三说过睚眦木的事儿,你们可曾找到这东西?”
李义山听闻此语,方想起湛胥之前把睚眦木给了他的事儿,急忙回道:“睚眦木在我这儿!”
虺子画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后说道:“此物传闻能够重修封印,不过只能阻挡扶月境的高手。而且,这封印只能维持一定年限,时间一过,扶月境的高手便能够出来。”
“若是有此物,那可以为人族争取一些时间。”虺子画说到后半句的时候,看向了徐长安,他的意思很明显,为徐长安的成长争取一些时间。“但此物的使用之法我并不知晓,你可知道?”虺子画顿了顿,接着说道。
李义山闻言,点了点头。若是湛胥没骗他的话,他的确知道这睚眦木的使用方法。
“那全靠你了!”
虺子画才想把李义山放下,此时一只金色的爪子从青铜门中伸了出来,正中虺子画背部。
虺子画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将李义山丢了下去,随后没有逃跑,反而是看向了那青铜门,矗立在了空中。
既然有了睚眦木,那他就不能逃,更不能让扶月境的大妖给追出来。他打算进去与金乌一族的高手周旋,拖延一点时间。
他要为李义山争取时间,让他启动睚眦木,让这封印内扶月境的高手老老实实的待在封印里。s
虺子画深吸了一口气,此时若再回去,当真是生死难料。他看了一眼徐长安,故作镇定的轻声笑道:“小子,咱们爷俩再回去,你怕不怕?”
报了大仇的徐长安也是轻笑两声,尔后回道:“大不了一死,有什么好怕的?”
“不亏是我义弟的儿子,好样的!”虺子画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二人正要再次进入封印之内,徐长安突然转过了头,无神的瞳孔对着顾声笙,开口说道:“顾姑娘,此地不宜久留。若是我无法出来,请顾姑娘帮我把小青霜送去雪山,把小白送去蜀山。当然,若是顾姑娘有空去往长安,麻烦帮忙和我那群朋友说一声,让他们遥敬我一杯紫衣别。”
徐长安说完之后,便遥遥一拜,弯下了腰。
“徐长安在此拜谢。”
说罢,虺子画便带着徐长安再次进入了封印之内。
“紫衣别?”顾声笙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轻声呢
喃了一句,这才想起来在长安的时候听过此酒,此酒得名便是因为徐长安和一位紫衣姑娘的故事。
顾声笙低头看了看同样一袭紫衣的自己,莫名的心里一酸,有些不舒服。
但看着那两道坚定迈入封印的背影,只能叹了一口气,朝着天上那破损的青铜门封印而去。
……
“虺子画,没想到你还敢进来!”两道人影落在了虺子画面前,这二人看起来比金烨熠都要年轻上不少,可若是论起年纪和辈分,这二人比金烨熠大了不少,辈分也高了一辈。
“两位前辈亲自找我虺子画,不敢不来啊!”虺子画嬉皮笑脸的答道。
“把封神剑体交给我们二人,我可以放过你一马!”面前的两位金乌穿着黑袍,淡淡的说道。
金乌一族,金色其外,黑色其里。
整个金乌一族大多族人都以金色示人,只有九位太上长老有资格穿黑袍,以黑色袍子行走于世间。
这金乌一族的黑袍,不仅代表着地位,更代表着实力。能穿黑袍者,皆是金乌一族的太上长老,而九位长老中修为最差的一位也达到了扶月境的水平。
“八爷,九爷,他可是我干儿子呐!虎毒不食子啊,我又怎么会把他交出去。”虺子画朝着两位金乌族的太上长老喊道,来击杀徐长安的二位太上长老,虺子画也认识,分别是金乌一族的八长老和九长老。但面对这两位扶月境高手,虺子画没有任何的害怕。
正如方才徐长安所言,大不了一死,有什么好怕的?
“那就受死!”这二位没有丝毫的犹豫,更没有废话,两人同时出手,拍向了虺子画和徐长安。
虺子画本想带着徐长安躲避,但紫光闪烁,眼前突然多了一。此人手持长鞭,穿着一袭紫衣,挡在了他们二人面前。
“小女娃,让开!”虺子画急忙大喊,若是顾声笙挨了两人的攻击,即便她血脉再强,也活不下来。
但让虺子画没想到的是,金乌一族的两位太上长老见到顾声笙挡在了虺子画和徐长安的面前,急忙收回了攻击,紧紧的盯着顾声笙。
“鲲鹏大人一脉?”
顾声笙点了点头,作为海皇少主,鲲鹏血脉传人,她知道面前的金乌一族不敢对她怎么样。深海之中,大妖无数,若是当真伤了自己,别说是这金乌一族,就算是所有陆地上妖族都得掂量一些自己的斤两。
“海妖一脉也是妖族,份属同脉,还请鲲鹏大人让一让。”两位长老虽然不敢对顾声笙怎么样,但也不至于如同其它妖族一般对顾声笙哈腰点头。
“我若是不让呢!”顾声笙看着二人,没有丝毫的退意。
两位金乌一族的太上长老眯起了双眸,双眸之中散发出精芒,同时身上出现了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
……
而在封印外,李义山摸了摸自己的脸,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鲜血。
这些鲜血,全都属于徐长安,方才徐长安从高空中被金昊阳打落之时他去接,徐长安的鲜血染了他一身。
李义山从怀里拿出了睚眦木,“咔嚓”一声,睚眦木应声而裂,李义山拿着睚眦木往自己身上和脸上蹭了蹭,让它沾染上徐长安的鲜血。
在睚眦木碰到徐长安鲜血的一刹那,顿时从断口处出现了两道古铜色光芒,随之而至的是两声怒吼。紧接着,两道龙首豺身的身影出现在了天空之上,正是睚眦!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〇七章入海归(下)
睚眦怒吼声出来的同时,这封印中的妖族都感受到了一股威压。
那不仅仅是实力鸿沟所造成的压力,更有来自于血脉深处的恐惧。
实力越强、血脉越强的妖族,越能感受到那股威压的恐怖。那两位穿着黑袍的金乌都眉头一皱,恶狠狠的看向了虺子画。
这睚眦封印的出现,他们阻止不了,也没必要阻止。
两位金乌一族的太上长老不怒反笑,还摇了摇头说道:“虺子画啊,虺子画,为了人族你可真是殚精竭力,什么法子都用上了。莫非,你忘记了自己也是妖族?”
虺子画龇起了牙笑了笑,牙上全是血渍,脸色也微微有些苍白。
一双枯瘦的手从那破烂的袖子里伸了出来,往腰间摸索了一下,什么也没有摸到。而后又往身后摸了摸,终于摸出了一个酒葫芦,脸上的笑容更甚。
两位扶月境的金乌族长老也没阻止虺子画的动作,只是眉头皱得更紧了。
虺子画打开了酒葫芦,给自己灌了一口酒,还咂摸了一下嘴,仿佛是在喝琼浆玉液一般。随后,晃了晃酒葫芦,将其递给了身旁安安静静站着的徐长安。
“虽然我是妖族,但我喜欢喝酒,喜欢画画,喜欢看看山山水水,喜欢这花花世界。”虺子画说到这些东西的时候,脸上出现了满足的表情。
“甚至,我还喜欢穿着裙子,翩翩起舞的姑娘。喜欢她们多愁善感的模样,喜欢她们眉开眼笑的模样。吹到风,享受到阳光,画着画,看着这些姑娘我才会觉得自己活着。”虺子画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继续说道。
穿着黑袍的两位金乌长老的眸子犹如鹰隼看到了猎物一般,直勾勾的盯着虺子画。但他们看向虺子画的眼中没有兴奋,反而有一丝厌恶。若他们是捕猎的鹰隼,那虺子画就是他们打心底厌恶的食物。
“这些东西,你帮妖族也能享受到。”
其中一位金乌族的太上长老闷声道,他没有等虺子画回答。随后便把目光从虺子画的身上移走,看向了顾声笙。
“那鲲鹏少主,你又为何要帮人族?”
顾声笙拢了拢散落鬓边的秀发,没有丝毫的避讳,便直接说道:“人族和我没关系,我来这儿,只是为了他。”顾声笙手指直接指向了此时拿着酒葫芦,杵着焚喝酒的徐长安。
徐长安虽然看不到,但听到这话,心里莫名的一颤,拿着酒葫芦的手也险些不稳。
“鲲鹏少主莫非……”另外一位金乌族太上长老的目光也转向了顾声笙,若是这鲲鹏少主看上了这小子,那若是这二人出去,拉上海妖一脉的关系,对于妖族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这人朋友少,但他算一个。”顾声笙补充了一句,两位太上长老听到这话,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徐长安听到这话,心里莫名的一松,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只是顾声笙说完这话的时候,明知道徐长安如今已经失明的她,还是偷瞧了徐长安一眼,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虺子画,你喜欢女人,喜欢晒太阳,帮妖族一样能够做到。”
两位太上长老相互看了一眼,双手负背,手中有光球凝聚。
虺子画大大咧咧的摇了摇头道:“放屁,你们要是出去,姑娘们哪还会有笑容。这大地上也不会有自由的风,只会有你们这些所谓大妖奴役别人的鞭子。”
两位金乌族的太上长老听到这话,非但没有生气,脸上仍旧挂着笑容,只是正在一步步的靠近虺子画和徐长安。
“那也不至于成为敌人。”两位太上长老笑着说道。
……
青铜门外。
两道睚眦虚影直冲青铜门,看到这两头睚眦,不少小妖吓得两股战战。但也有不少不明就里的小妖,以为这两头睚眦会重新封印此处,但这破地方他们呆够了,咬咬牙便硬着头皮冲了出来,随后掉入了铁里木河,激起了一片片水花。
妖群见得这一幕,也纷纷往外冲,顿时青铜门外乱做一团。
反倒是那些大妖不着急,他们都远远的看着这一幕,没有任何的动作。睚眦木既然已经被破开,那他们此时急着跑出去也没意义。反正也就才五十年的时间,那么多年他们都等得起,只不过区区五十年而已。况且,也只是扶月境的不能出去,但他们同样能在此处指挥妖族争夺天下。
两道睚眦身影在空中盘旋了两圈之后,便直冲这青铜门的上下而去,最终撞在了青铜门上,青铜门的上方和下方多了一个小小睚眦印记。而在青铜门中,也多了一道光幕,如同门帘一般。
这道光幕的出现,让一群小妖惊疑不定,但最终还是有胆子大的小妖,一步踏出了这封印。
金乌一族的两位太上长老也不急,也没有出去的打算。
他们只是一步步的逼近徐长安和虺子画,脸上带着笑,放在身后的手里却是聚起了杀招。
说白了,所有的封印之地都有类似于睚眦木的存在。为的就是怕有朝一日妖族出来,能够为人族的天才争取五十年的时间。
但如今,人族的希望就在他们眼前。只要能杀了徐长安,这五十年的时间不值一提。
看着越来越近的两人,虺子画拉着徐长安也一步步的往后退去。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因为这睚眦木封印的出现,不少小妖慌里慌张的朝着封印口来,此时通往青铜门的路,可以说得上是水泄不通。
“走!”
顾声笙大叫了一声,便拦在了脸上还带着笑容的金乌一族两位太上长老面前。
虺子画没有管那么多,化作了一条大蛇,带着徐长安就往青铜门撞去,一路上横冲直撞,不少小妖因此丧命。
而在顾声笙开口的瞬间,其中一位长老一掌便朝着虺子画打去。虺子画被一掌打在了身上,吐出了一口鲜血。虺子画不敢回头,只能借助这一掌的威能,不断的往前蹿去,从青铜门中带着徐长安钻了出去。
看得这虺子画带着徐长安逃了,这两位太上长老怎能善罢甘休。
两人掠过了顾声笙,惹不起海妖一脉的这位小祖宗,他们还躲不起吗?
其中一位太上长老手一挥,顿时出现了一道金色翅膀的虚影,这翅膀一扇,无数小妖掉落河里。
他们赶到了青铜门封印处,看了一眼这新生的封印,又看向了在空中带着徐长安逃窜的虺子画。
两人同时出手,这攻击透过了封印打了出去。虽然他们人不能出去,但在一定范围内还是能够攻击敌人。
只见河水炸起,掀起了惊天巨浪,河水落下犹如天上掉下了一条瀑布。
而在落下的河水之中,一条巨大的蛇直往河里落去,它的尾巴上卷着一道身影。
这两位太上长老见得这一幕,站
在了青铜门前,伸起了手,准备补上一掌。
可这一掌还没有落下,便见到一道身影从青铜门中跳出,化作了一条大鱼,挡住了二人视线,直往河里落去。
“鲲!”
看到这道身影,二位太上长老投鼠忌器,收回了手掌。
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条大鱼落入河中,掩护虺子画坠入这铁里木河,而后消失不见。
两人冷哼了一声,怒声道:“所有妖族,若是去到河里能斩杀那封神剑体,我族为你洗经伐髓,让你成为我金乌一族的支脉族人!若是能斩杀虺子画,可随意迎娶一位我金乌一族的圣女;若是斩杀虺子画和那封神剑体,可成为我金乌一族的圣子!”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话音刚落,几头摇星境大妖率先扎入了河水之中,想找寻徐长安和虺子画。
而这两位金乌一族的太上长老,也只能望河兴叹,转头看向了自己金乌一族的扶桑神树处,急忙赶回去救援了。
至于徐长安和虺子画,落入了河中,也不敢探头。
虺子画也就才巅峰摇星境,方才硬抗了两位扶月境大妖的攻击,按理说早该没了性命。
不过他运气着实不错,之前这两位扶月境长老便经过了激战,受了轻伤。所以出手没有平常重,故此他只是受了重伤。
而徐长安方才早就被河水给拍晕了过去,只能由虺子画带着随波逐流。
而在他们的身后,也有一道人影潜于水中,紧紧的跟在他们身后。而在这人影的不远处,一柄火红色的大剑从空中落下,混在了一群小妖之中。
唯一不同的是,那些小妖落入河中之后便挣扎着往上爬。而这柄火红色的巨剑,犹如一条鱼一般,远远的跟着三人。
而在这铁里木河中,几位摇星境的大妖就差掀起了整条河水,但仍旧没有那封神剑体的身影。
他们甚至顺着河流而下,但到了村子口,便不敢往前了。
这条河的流向了一个黑洞,几位摇星境大妖往里探了探,越往里走,自身承受压力越大,甚至还出现了一股让他们心颤的波动,便不敢往前追去。
几位大妖只能摇摇头,看来金乌一族的封赏,他们是没机会得到了。
当然,也有不少妖族不放弃,逆流而上,朝着河流的上游找去。
……
不过,妖族还是没把重心放在此处。
三天后,道家和金乌一族停战,双方各回这封印内的据点,达成了协议,在这沙漠之中,暂且停战,出了沙漠,各凭手段!
协议达成之后,妖族迅速集结起了一支大军。
同时,这几天也有不少人族前辈回到了他们原本的宗门内,人族各大宗门实力同时大涨!
铁里木河也恢复了平静,在月光下紧紧的流淌着,流向了那不知名的地方。
……
长安。
安静了三天的长安,也终于有了动静。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铁里木河流向何处?写桃花叔的时候提过,有传说铁里木河流向了归墟。
这一卷差不多了,下一章:天子守国门!
第三〇八章天子守国门(一)
朝阳如血,如同在天边扯起了一面破损的染血旌旗。
早晨鸟儿清啼,微风荡过了荷花池,惊走了两只正在荷间嬉戏的蜻蜓,那原本相互偎依的鸳鸯也被这早晨些微有些凉的微风给惊走了。
原本春意盎然的长安皇宫,此时多了一抹离索之意。
几位小宫女和侍卫打了个哈欠,眼眶黑黑的,这三天来他们守在了圣皇宫殿门口,此起彼伏的声音初始之时让她们脸上都出现了颇有深意的笑容。特别那些个小宫女,听到新皇后和圣皇传出来的声音都羞得低下了头,就连在房顶上叫唤的猫儿,声音也盖不过他们。
这声音听得久了,在这管控森严的皇宫中对于这些小婢女来说,是一种煎熬。
她们都黑着眼眶,低着头,在这庄严的皇宫中,看得出来她们憋得很难受,紧紧的咬着牙,如同承受了巨大的痛苦一般。
终于,在这个早晨,那从圣皇卧室里传出来的断断续续的声音终于戛然而止。
诸多小婢女和侍卫都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没过多久,这圣皇卧室的门终于打开了,只见他们的新圣皇撑着腰,脸色有些阴沉,穿着白色的亵衣,走到了墙边。
这位以勇武著称的新圣皇,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圣皇,此时脚下一软扶住了墙。
诸多侍卫看得圣皇如此,脸色越发的古怪,最终深深的埋下了头,不敢在圣皇面前展露自己的笑意。
轩辕炽如同一头咆哮的病狮,他低下了头,咬着牙看了一圈这些侍卫,小声的嘶吼道:“谁说出去,本皇斩了谁的狗头!”
堂堂圣皇轩辕炽威胁了一番侍卫之后,便揉了揉自己的腿,逃也似的朝着乾龙殿跑去。
逃之前,嘴里蹦出了两个字,
“晋王!”
……
这三天,晋王都没睡好。
他没睡好,自然御医也睡不好。一到晚上,他便在这乾龙殿门口来回踱步,让御医随时做好准备。若是圣皇有需要,各类汤药准备好,各类大补汤都早早的熬好。他甚至还又跑了一趟平康坊,又找了老鸨们要了几十粒药丸。但凡在入洞房这件事儿上轩辕炽有半点的怠慢,他都会把药给供应上。
这三天,他内心备受煎熬。
东边的沙漠地带多了一些妖族,西方的雪山战报一封接着一封。但这些东西,都被他压了下来。虽然有些自私,但他没得选,他总不能看着姐姐和姐夫绝后吧?或许他不是一个好的王爷,但他绝对是一个好的舅舅。
算算时间,今日恰好是第三日。
晋王早早的跪在了乾龙殿门口,没有穿着他的蟒袍,反而是穿着青衫,跪在乾龙殿门口的同时将这一身的蟒袍举过了头顶。
这几天,身为皇宫内侍卫长的薛潘也是经常找机会和晋王说说圣皇的“战况”。
晋王才跪下没多久,薛潘便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一把拽起了跪在地上的晋王。
“哎哟,我的晋王爷诶,别卖惨了,赶紧走!圣皇去国库提着剑朝着这儿来了!”说罢,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几位被吓得身子一抖的御医。
“让他们也赶紧走吧,别殃及池鱼。”薛潘摆了摆手说道。
几位御医眼巴巴的看着薛潘,眼中露出了感激之色。
这王爷给圣皇下春药,此事亘古未见,也是头一遭遇到。这等事,圣皇就是砍了他们也不为过。
几位御医看了一眼薛潘后,又眼巴巴的看着晋王。
晋王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说道:“你们要走就走,但若是出了个什么问题,你们
走了我可护不住啊!”
听到这话的几位御医,便立马苦起了脸,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但最终,这几位御医还是齐刷刷的跪在了晋王的身后。
不管怎么说,这晋王不仅仅是晋王,还是圣皇的舅舅。不管晋王做了多离谱的事儿,圣皇终归要考虑这一层关系。况且,在几位御医看来,这事儿也算不得太离谱,晋王不过是想让圣皇生孩子而已。只不过这用药,有些猛烈了罢!
至于为什么不走,还是因为晋王方才那一句话。
晋王的弦外之音他们都听得懂,若是他们在这儿,晋王自然会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若是他们走了,秋后算账那可是都算在他们的头上。
薛潘看着晋王,急得直摆手。
“晋王爷诶,你还不走。你是他舅舅,躲两天等他气消了,就没事儿了,为什么非要在现在触圣皇的眉头。”
晋王只是抬起头微微看了一眼薛潘,露出了笑容,才要说话,远处便传来了声音。
“好啊,居然还敢在这儿,仗着是我舅舅,以为本皇不敢斩你吗?你可知道,你犯的是贻误战机的大罪!”
只见轩辕炽穿着亵衣,赤着脚,手里提着宵练冲着晋王走了过来。
天子三剑,宵练前朝的姬秋阳找了出来放在了国库中,含光在徐长安的手机,而承影则是被徐长安换给了赵居崇。
如今,掌握在轩辕家的天子三剑也只剩下了这下品宵练。
轩辕炽提着的宵练停在了晋王的头顶,怒声道:“三天时间,知不知道会贻误多少战机!边疆又有多少将士,多少爱国人士死于非命!”
晋王没有言语,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双手将他的那件象征着身份地位的蟒袍高举过头顶,闭上了眼,一副引颈待戮的模样。
“你别不说话,真以为本皇不敢杀你?”轩辕炽长剑往下一划,停在了晋王的脖颈处。
晋王感觉到了宵练剑尖上传来的冰冷,睁开眼只见那宵练划破了自己的皮肤,剑身上还有从剑尖上流下来的鲜血。
“臣罪有应得,该死。”晋王闭上了眼,淡淡说道。
“好,本皇如你所愿!”轩辕炽说着,长剑往上一挑,看着马上就要挑破晋王的喉咙,诸位御医顿时胆战心惊。
就连薛潘,都惊呼出声,险些想不顾一切的先为晋王挡下这一剑了。
可他还没来得及行动,只见长剑依然落下,剑尖上有血。
薛潘看向了晋王,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自己胸脯。
此时晋王头发散乱,跪在了地上,而他高举着的蟒袍也掉落在地上。
薛潘又看了一眼宵练上的鲜血,看了看晋王脖子上那一小条伤痕,终于松了一口气。
几位御医也是松了一口气,轩辕炽看了他们一眼,薛潘会意,急忙厉声呵斥道:“看什么看,太医院很闲吗?”
听到这话,几位御医急忙磕了两个头,头也不回的跑了。
轩辕炽看得几位御医走了,便冷冷的看了一眼晋王,转身走向了乾龙殿。
薛潘见状,便老老实实的站在了门口。
而晋王则是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脖颈,脖颈上有一道小小的口子,伤得并不严重,地上掉了一些头发。
他站了起来,跟着轩辕炽走向了乾龙殿。
轩辕炽仍然坐在了皇位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的舅舅,一言不发。
而晋王,才进来便跪在了地上,也是没有说话。
良久,轩辕炽才
叹了一口气道:“起来吧,脖子没事吧?犯了错就得处置,方才斩了你的头发,也算割发代首了。”
晋王知道轩辕炽气消了,立马露出了笑脸:“臣没事。”
“现在就我们二人,哪有什么君臣?”
听闻此语的晋王,立马顺杆往上爬,立马说道:“那外甥还需要药么?我可是跑了好几趟平康坊才求来的丹药。”
轩辕炽紧紧的咬着牙关,摸了摸自己的腰,要是自己穿着鞋子,一定要脱下来砸在自己舅舅的脸上。
“其实也没关系,我倒时候再让御医开一些壮阳的方子……”
听到这话,轩辕炽脸色阴沉了下来,难看得紧。若是其它人敢和他说这话,他一剑就过去了。但和他说这话的是他的舅舅,他也只能忍着。
看着轩辕炽黑了的脸,晋王急忙笑道:“好好好,说正事……说正事……”
听到这话,轩辕炽脸色才好看了一点点。
“雪山怎么样?还有徐长安有消息了么?”
晋王叹了一口气,原本嬉皮笑脸的脸上此时也是愁云密布。
“赵庆之来找过我,关于徐长安那边的消息他知道的不太多,他手底下的护龙卫完全进不去那地方,唯一可以知道的消息就两个。”
轩辕炽听到这话,立马站了起来,显得有些紧张,更多的是担忧。
“说!”
“第一便是那相柳一族的少主湛胥断了双腿,好像是山海王徐宁卿所为;其次便是妖族的封印,被打开了。不过,人族也有高手从封印中出来,各大宗门实力都有提升。”
轩辕炽听到这话,愣了愣,急忙问道:“那徐长安呢?”
“具体情况,不知道。但根据赵庆之所言,三日前那动静很大,估计山海王父子,殉国了!”
轩辕炽如遭雷击,他抬起手来看了看自己的断指,明明是斩了自己断指的人没好消息,他心里却悲痛万分。
“那尸身呢?”
“没找到。”
轩辕炽深吸了一口气。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轩辕炽陷入了沉默,良久之后,接着问道:“那雪山方面呢?”
“血妖一族统领被中皇追杀,其余小妖被拦在了镇妖关外,准备不久后破关!”
轩辕炽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说道:“让赵庆之联合各大宗门东拒妖族,我带领铁浮屠去往西方,北抗血妖!”
晋王这一次没有反对,反而是点了点头。
“你现在不阻止我了?”轩辕炽有些诧异。
“总没理由阻止天子守国门,就像没理由阻止没钱的女人去平康坊里谋生一般,要不是出去无奈之举,谁会如此?”晋王笑道,随后补充了一句:“只要轩辕家留下血脉,其实做什么都可以,就算要我去战场上,也行。”
轩辕炽看着自己的舅舅,实在是生不起气来,只能说道:“虽然有些俗气,但理是这个理。明晚,我带着铁浮屠回镇妖关。”
……
就在这时,一位小太监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
“陛下,齐夫子带着一人,还背着一人来了!”
“什么?”轩辕炽听得一头的雾水。
还没来得及细细问,齐凤甲的声音传了过来,带着一丝悲痛。
“齐凤甲携蜀山李义山,山海王徐宁卿拜见圣皇!”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〇九章天子守国门(二)
齐凤甲一如往日般霸道,整座皇宫没人拦得住他,也没人敢拦他,甚至没人会拦着他。
他声音低沉,腰间挎着一柄古朴的短刀,如同一头雄狮一般,走上了大殿。
此时的齐凤甲神情肃穆,在这大殿中,能清晰的听清楚他那沉重的呼吸声。
齐凤甲没有言语,只是直勾勾的看着轩辕炽。这一个汉子,此时眼眶湿湿的,看得轩辕炽都心里一痛。
美人迟暮令人惋惜,但若有一天英雄落泪,必定更加的感人至深。
齐凤甲挡住了晋王和轩辕炽的视线,他们二人只看得到齐凤甲那魁梧的身躯,泛有泪花的眼眸,还有听得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从大殿远处慢慢逼近。
等到那脚步声到了齐凤甲的身后,齐凤甲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让开了身子。
赫然出现在晋王和轩辕炽面前,是一位干瘦的小老头,他原本穿的粗布衣服,此时也是破破烂烂的,身上全是鲜血,而在他的身后,似乎俯着一具皮囊,看得出来那皮囊穿着一件白衣,但同样被鲜血所染红。
“蜀山,李义山,拜见圣……”
李义山正要微微弯腰如同一块木头一般,动作僵硬,双目无神,没有穿鞋子的轩辕炽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急忙赤着脚跑下了龙椅,一把扶住了李义山。
当他扶住李义山的手臂时,感觉粘粘的,不知道是鲜血,还是一路奔波过来身上的汗液。
“李剑仙不必多礼,徐长安和在下也是兄弟,不知道李剑仙可知道徐长安的状……”
轩辕炽话没有说完,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他看到李义山深吸了一口气,两行清泪从沟壑纵横的脸上滑落。
一时间,轩辕炽僵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还是晋王反应快,急忙伸手去往了李义山的背上,想为这位老剑仙减轻负重。
可他手还没伸到李义山的背部,这位方才如同病猫一般的老人如同狮子一般暴怒。
“滚开!”
不管来者是谁,李义山都不想让他们再碰到背上这本就即将支离破碎的尸身。
就连站在一旁齐凤甲,此时也皱起了眉头,冷哼了一声。
晋王只得悻悻地退了回去,两只不知所措的手相互揉搓着。
轩辕炽见状,急忙扶住了李义山的双臂,颤声说道:“完全了,安全了!李剑仙,到这儿就安全了,没人会伤害你们的。”
听到这话,李义山那原本浑浊的双眼往上一抬,看向了轩辕炽,
“我的徒弟上了战场,我徒弟的父亲上了战场,可最终回来的,是我这位师傅。我李义山,愧对先辈啊!”
说着,李义山泪如雨下,哭声凄切,响彻这皇宫。
“天下间哪有这般道理,徒弟生死难料,师傅苟且偷生……”
“为人师表,当身先士卒,我不配啊!”
李义山此时虽然情绪波动剧烈,但还是紧紧的搂着背上的人,不肯松开半分。
齐凤甲深吸了一口气,一只手扶在了李义山剧烈摆动的肩头上,轻声说道:“给他们看看吧!”
李义山此时迷茫得如同一个孩子,点了点头之后,才放下了背上皮囊。
经过了三天的奔波,已经发臭了。
可在大殿之上的几人,都没有丝毫的不满,反而双目圆睁,倒吸了一口凉气,仿佛看到了一件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儿一般。
放在地上的皮囊,自然便是徐宁卿。
徐宁卿全身除了头颅和手足之外,其余地方仿佛没有任何的骨骼。
李义山看着铺在地上的徐宁卿尸身,站了起来,深深的鞠了一个躬,其它人见状,也纷纷朝着那尸身鞠躬。
“几十位摇星境大妖的虚影,被夫子和徐先生给斩杀。但封印被开已经无法阻挡,所以二位就引发了自己的天劫,冲入了妖群之中,想引发其它大妖的天劫。夫子一人,杀了数十头大妖,其中不乏摇星境的大妖。后来,夫子死于天劫之中,没有留下任何东西……”
说到这儿,李义山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齐凤甲。
齐凤甲抬起了头,闭上了眼,看不出有任何情绪,只是淡淡的说道:“师既然如此,弟子自然不甘落于人后。”
李义山听到这话,心里一痛,似乎预见了未来。
“然后呢?我师弟,还有徐先生怎么回事?”
齐凤甲转移了话题,淡淡的说道。
李义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在铁里木村发生的一切都细细告知他们。
众人听得眉头紧皱,紧紧的握着拳头。空荡荡的大殿里,只听得到叹息声。
当听到徐长安为徐宁卿报了仇,他们脸上都出现了笑容;可当听到徐长安双眸失明后,每个人都皱起了眉头。
李义山说完,抬起头看着大殿上空,似乎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低下头看了一眼徐宁卿的尸体,朝着轩辕炽拱手道:“圣皇,这……”
李义山话没有说完,轩辕炽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急忙说道:“李剑仙放心……”
李义山听到这话,便如同丢失了魂魄一般朝着大殿外走去,晋王虽然方才被李义山吼了一声,但此时还是鼓起了勇气问道:“李剑仙此去何往?”
李义山站在了乾龙殿门口,轻声呢喃道:“我的弟子奋勇杀敌,生死未知;我作为师傅的,岂能苟且偷生。如今徐先生的尸身也送了回来,我该回到战场上,我要找到我得徒弟。”
轩辕炽和晋王不知道该怎么劝说李义山,只能把求救的目光看向了齐凤甲。
齐凤甲只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无可奈何。
对于李义山的心情,他很能理解;即便是他,方才都想赶往铁里木村。要知道在那儿奋战的,一位是他的师傅,另一个是他的小师弟啊!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离开长安,甚至准备去书院把齐见雪接回来,有长安大阵在,他才勉强有底气守住这座城。
眼看李义山就要离开皇宫,一声叹息声传来,齐凤甲出手如闪电,打在了李义山的脖颈上,将他击晕了过去。
他扶着李义山,转头看了一眼轩辕炽。
轩辕炽明白这二位的心思,也敬佩在雪山和在沙漠抗敌的将士和修士。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哽咽。
“国葬、立碑、立传!全民皆兵,共抗外敌。本皇将亲自上前线,守国门!”
听到这句话,向来对轩辕炽不尊重的齐凤甲扶着李义山,作为长辈的他朝着轩辕炽这小辈微微欠身,鞠了一躬。
至于更多的,齐凤甲不想听
,也不想管,他只想守好这座城,守好长安。
长安在,百姓心就在。只要圣朝的大旗还在立在长安的墙头,人族便不会失望,更不会绝望。
他要的,只是这圣朝当权者的态度;他要的,是想看到这圣朝,这人族不屈的精神!
他扶着李义山离开了这皇宫,去到了徐长安的忠义侯府。
而大殿中,晋王叹了一口气开口道:“情况比我们想象中的严重,我去各大宗门走一遭。当年各大宗门不干涉圣朝,也多亏了徐宁卿带着我和你父亲去拜访了他们一遭。对于他们,我也算得上熟悉。如今天下倾覆在即,必须请他们出山诛妖!”
轩辕炽看着徐宁卿的尸身,点了点头。
“我去幽州镇妖关不变,不过我想安排好徐伯父的身后事再走;至于肃州沙漠,让赵庆之去。如今人族两面受敌,我和赵庆之肯定抵挡不住,所以,还得靠你带宗门的援兵来,舅舅。”
晋王点了点头,虽然他也想送徐宁卿最后一程,但战事紧急,只能朝着徐宁卿行了两个礼,急忙安排去往宗门的事宜。
这一日,在百姓心中失踪了十几年的山海王徐宁卿再度出现。不过这一次,却只能瞻仰到他的遗容。
全国素缟,全民皆兵。平康坊不少有才学之士被紧急召往皇宫之内,但又很快离开长安。他们要赶赴战场,赶赴边疆,不能让将士们没个名字。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手中的笔记录下他们的英勇,让后人知道有那么一群人,曾经为了他们浴血奋战!
这国葬声势浩大,比起轩辕楚天和郭敬晖的葬礼来说都庄重了不少。
同时,徐宁卿的事迹被争相传颂,圣朝也将妖族的存在告知了普通百姓,可令人费解的一幕出现了。对于妖族的存在,这些普通百姓,不仅不害怕,反而战意滔天!誓与圣朝共存亡!
轩辕炽处理好这一些之后,便独自去往了崇仁坊。
崇仁坊里不再有范知墨,这一次,他是为了徐长安。
任凭朝代更迭,长安袁氏永远执掌钦天监。
轩辕炽今夜拜访袁家,不是为了国运,在他看来,国运是靠自己打出来的,而不是看出来的。他只是想知道,徐长安的生死。
他若去往了幽州,必然做好了不回来的打算。但,他还是想为人族找一位能带领他们捍卫土地的人,自己的弟弟不成器,只有徐长安有这个资格!
才到袁府门口,便听到了齐凤甲的声音。
“我师弟安全与否?”
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袁星辰笑了笑说道:“荧惑星虽然黯淡,但没事。”
知道了答案的轩辕炽露出了笑容,便转身离去,回到了皇宫。
他没听到袁星辰带着担忧的后半句。
“只是……”袁星辰似乎不敢说。
“只是什么?”齐凤甲立马问道,声音有些嘶哑,也有些紧张。
“只是这新的紫微帝星黯淡,似乎要坠于西方!”
……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这一卷快结束,下一卷中风流人物尽出,不仅有前面去学习的那些即将成长为名将的孩子,还有很多新人物,百家争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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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〇章天子守国门(三)
轩辕炽没有听到袁星辰后半句话,其实对于他来说,听到了也无所谓。
作为一个君王,他处在那个位置之上享受着拥戴,那也必须付出一些代价。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既然他是君王,那么就必须守护脚下的土地,徒弟上拥护他的百姓。至于结果如何,轩辕炽不会多想。
甚至此时就算是袁星辰对他说此去西方有性命之忧,也劝不了他。
如今圣朝两面受敌,手握铁浮屠的他,此时赶赴战场才是他这个君王应该做的事儿。
轩辕炽叹了一口气,抬头看了一眼漫天星辰。那硕大的紫微帝星虽然极其的闪亮,但却有日薄西山的感觉。只不过,轩辕炽看不懂,他只知道此时群星闪耀,风儿不燥。
轩辕炽背负双手,走在了这坊间的小道上,不知不觉,转到了布政坊。
相比于崇仁坊来说,这布政坊他也不陌生。
毕竟这儿有晋王的府邸,还有徐长安的忠义候府。当然,还有一座无名府邸,属于他的弟弟,上一任圣皇,虽然如今他这个弟弟仁德圣皇不被世人所承认。
但无论怎么说,这个也是他的弟弟,也是这个弟弟在几年前唤醒了他心中的那一点善良,那一丝温情,这才把他给挽救了回来。
轩辕炽想了想,还是朝着那无名府邸而去。
树倒猢狲散,是动物的天性;人走茶也凉,人比起动物来说也好不了多少。
轩辕仁德虽说当过一段时间的圣皇,可自打他被徐长安与晋王“建议退位让贤”住到这宅子里之后,生活也单调了许多。
这宅子虽大,可却是立在了布政坊的边缘地带。平时门可罗雀,虽说住的是曾经的圣皇,但却还不如三品大员的府邸热闹。
就连婢女人数,都比不上一些三四品的官员。
这些情况,轩辕炽早先也知道。他也没有多管,而且这样也好,能让自己的弟弟静下心来,安安静静的过日子。
不过,今日他却是想亲眼看看自己这位弟弟过得怎么样。
大门处露出了一丝缝隙,有烛光从缝隙中溜了出来。
轩辕炽脚步很轻,如同一只生怕惊动老鼠的猫,轻轻的走到了门口,看向了这没有名字的宅院内。
只见如今脱下龙袍,换上锦衣的轩辕仁德多了一份从容淡定,正借着烛光和月光捧着一本看起来破旧的书在灯下闲读。如今正是三伏天,在外读书也着实不错。
轩辕炽脸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正要转身离去,却听到了脚步声,便继续借着那缝隙看向了宅院内。
穿着粗布衣服,裤脚和衣袖都高高挽起的农夫模样的人提着锄头走到了轩辕炽身边,恭恭敬敬的说道:“殿下,夜已深了,回屋里去吧。”
轩辕炽定睛一看,方发现这农夫正是当初祸乱朝纲,针对荀法和柴薪桐等人的小太监李忠贤。而且,自己的弟弟为了这李忠贤还算计了徐长安,最终不惜与徐长安翻脸。
若非自己回来之时弟弟已经搬了过来,而且这小太监听说也受伤极重,他便没多在意。否则的话,他定要斩了这阉货!
但如今看来,这小太监
虽然祸乱朝廷,没有什么大才能,会打小报告,但对于自己的弟弟,倒还算得上忠心耿耿。
若是弟弟从此之后都能如同现在一般恬静淡然,留下这小太监给自己的弟弟做个伴倒也是一件好事。
自己的弟弟当年被小太监们欺负,如今却只有一个小太监陪着他,倒也算得上有趣,似乎命运在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轩辕炽看着宅院内的两人,目光突然停在了那锄头之上。
随后他扫了一眼这宅院,居然杂草丛生,难怪需要这李忠贤来亲自打整。
轩辕炽转念一想,如此这般,不正是说明如今弟弟生活艰难?
虽然他希望弟弟大富大贵,掌握权柄,但不代表着身边没几个婢女,更没下人帮忙打整院子。
他希望的是,自己的弟弟能够当一个闲散富人,日子过得舒坦就行。
原本想离开的轩辕炽看到院子里这副光景,深吸了一口气。“咯吱”一声,推开了门。
看到轩辕炽的李忠贤,先是一愣,而后急忙下跪口中高呼:“陛下万岁万岁……”
他话还没有说话,轩辕炽袖子一挥,他脸上似乎挨了一巴掌,便闭上了嘴不再说话了。
轩辕炽看着自己的弟弟轩辕仁德,这是自他回来继位之后,第一次和自己这样正面相对。轩辕仁德看着自己的哥哥,脸上并没有任何的怨恨之色,反而带着一丝微笑。
“哥,这儿也没啥好茶,你先坐。”
轩辕仁德熟稔的叫着自己哥哥,让出了自己的凳子,急忙回到屋内想拿出另一把椅子。
轩辕炽摆摆手说道:“行了,不用忙了。我就是来看看,你这儿晚上怎么没婢女?”
轩辕仁德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说道:“没必要,所以就没让她们来了。”
轩辕炽也没戳破自己弟弟的谎言,反而是问道:“那你这宅院里有几人?”
“就我们主仆两,还有一对老夫妻,男的帮忙跑跑腿,女的做饭。”
轩辕炽实在没想到,自己的弟弟好歹也当过一段时间圣皇,没想到如今日子会过得如此凄凉。他此时又还希望自己的弟弟能约上三五好友,当一个纨绔子弟,也不希望他过得如此孤独。
轩辕炽叹了一口气,只能说道:“我回去之后,亲自给你拨一批婢女来,至于每月开销,我会和户部打招呼。”
说罢,就要转身离去。
但轩辕仁德的声音,从身后传了出来。
“哥,婢女和钱财倒是不用,每月分拨给我的银子也不少,我只是懒得用。弟弟只有一事相求!”
轩辕炽没有转身,但还是停下了脚步。
“弟窃以为,山海王国葬一事不应大办,至少规模不应该超过父皇,更不应让全天下默哀。连父皇身死都没有如此规格,他又何德何能?纵使他功绩再大,也终究是臣,君主是我们轩辕家啊!若是一味抬高他的身份,不合礼数不说,我轩辕家颜面……”
他话才说了一半,轩辕炽原本对于弟弟的那一丝怜悯之心也消失了。轩辕炽紧紧的捏着拳头,手上青筋暴起,若是说这话的人不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那
么他将会毫不客气的一拳打过去。
“够了!”轩辕炽猛地转身,低声怒斥道。
他走上前去一把抓住了自己弟弟的衣领,轩辕仁德涨红了脸,看着暴露的哥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种混账话,我不想再听!你小时候的确苦,被小太监欺负,但你至少有得吃,有得喝,你至少身体健康!”轩辕炽被气得浑身发抖,手指向了远处,不停的颤抖。
“可那些将士呢?他们比你更苦,他们守卫国土,为的不是你在这儿争一个地位高低,而是让每个人都过上好日子!”轩辕炽说到这,眼中出现了一抹严厉,松开了抓住自己弟弟衣领的手,而后抓住了弟弟的手指头,狠狠一捏。
轩辕仁德不知道自己的哥哥为何如此,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才捏一捏你,你便这般。但你知不知道,徐伯父为了抵抗敌人,全身骨头被活生生打碎,整个人犹如皮囊!还有徐长安,奋勇杀敌,一双眸子看不见了,如今不知下落!我告诉你轩辕仁德,全天下人中,你最没有资格议论徐家是非!你当过圣皇,你应该知道徐长安推荐的那些有才学之士如今做出了多大贡献,你也应该听说过徐宁卿如何帮助父亲打下这江山!远的不说,就是徐长安平定了越州之乱,在长安城外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换取父亲众人的性命,他也值得你尊重有加!”
轩辕炽松开了自己弟弟的手指,冷哼一声,呼吸沉重。
轩辕仁德眼眸中有泪光,不知道是因为愧对徐家,还是因为被自己哥哥惩罚了。
不过,看他那微斜的嘴角,轩辕炽便知道自己这弟弟并不服气。
若是如今情况不那么糟糕,他或许会想法子好好的教育自己的弟弟,甚至把他丢到军中训练几年。但现在不行,一是他没时间,第二则是若是如今去到了军中,战争若是爆发,就连他是圣皇也不一定能保全性命,更别说自己这位在深宫大院里长大的弟弟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自己这在深宫大院的弟弟啊,脑子里全是争取地位高低,讲个排场。看来啊,是烂泥扶不上墙!
轩辕炽看着自己的弟弟,满眼的失望,尔后瞟到了他方才看的书封面,上面只是写着一个大大的《礼》字。
轩辕炽拿起了那本书,将其撕了一个粉碎。
“儒家有很多好思想,但这《礼》你却要思量怎么用。各类制度和规定不是一成不变的,有的时候,我们要直视别人的贡献,直面自己的能力不足,这才是一个君王该做的事!而不是整天琢磨这个不符合规矩,那个臣子不尊重我。不管是天子还是百姓,让人敬佩不是因为地位,而是因为三样东西!”
“功、德与行!”轩辕炽伸出了两根手指头。
轩辕炽说完之后,将那本《礼》撕得粉碎,而后大步的走出了这宅院。
在他身后的轩辕炽,眼含泪水,但嘴却微微撅起。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这算是铺垫吧,轩辕仁德以后肯定还会出来,所以他哥哥去见他用了一章。
他自幼在深宫大院长大,才会十分在意阶级地位,其实这也是映射了一些东西,不过不重要。天子守国门还有最后一章,这一卷就结束了。
第三一一章天子守国门(四)
轩辕炽原本只是想去看看弟弟,关心一下他,没想到带着满腹气愤走回了皇宫。
他走到了寝宫门口,变得有些蹑手蹑脚起来。无论在外面生了多大的气,发了多大的火,轩辕炽回到寝宫,回到范知墨的身旁,他便会做一个好丈夫。
况且,男人在外的脾气不应该带回去给家里的女人。
轩辕炽看到了守在门口的宫女,几位宫女方要行礼,他便嘘声示意让她们别出声。
轩辕炽如今有些害怕,探头探脑的看向了寝宫内,没有发现范知墨,这才小声的问向宫女。
“皇后去哪儿了?”
几位宫女也压低了声音回道:“今日皇后一直在睡觉……想来是折腾累了……”那宫女说到后半句的时候,一直努力憋着笑。
轩辕炽也没有管他们,他一只手扶着墙,一只手扶着自己的腰,顿时神气了起来,小声的呢喃道:“还是我强,地虽然梨不坏,但也经不住常犁啊!”
说完之后,便龇牙咧嘴的扶着腰。
“这样当舅舅的吗?给自己的亲外甥下药!不过说实话,这药确实猛!”轩辕炽继续呢喃道。
可他才说完,耳边便传来了一道细小的声音。
“陛下若是喜欢,不用找晋王,在下也可以从各州青楼中搜罗一些猛药来给陛下。”这声音很轻,光是通过声音,便能猜想到这人说话之时肯定是满脸笑意,带着一丝揶揄的表情。
轩辕炽自然知道此人是谁,听到这声音那是又惊又喜,还打算找他的,结果他自己出现了。
当然,还有一丝恼怒。
这家伙总是这样,能够随意进入皇宫,他躲得过明哨,暗哨又都认识他,就连供奉阁里的长老们都不会管他。他进这皇宫,轻松至极。
轩辕炽循声而去,轻轻一跃,跳上了屋顶。
繁星点点,一轮明月如同白玉盘一般立在了他们身后,照着圣朝,照着长安,照着他们。
房顶上的人,自然便是轩辕炽想找的赵庆之。护龙卫的实际掌舵人——赵庆之。
赵庆之穿一身白,手持白色折扇,发髻也梳理得整整齐齐。就是眼角已然能看到皱褶,若是再年轻个二三十岁,定然是位能风靡平康坊的绝世佳公子。
这一君一臣,坐在了皇宫的屋顶上,俯瞰万家灯火齐亮的长安城。
长安城中,有不少街道灯火通明。
商人小贩,放声吆喝;风流士子,借酒挥毫;坊间佳人,一舞动人。
“多好的江山,多好的长安啊!”赵庆之淡淡的说道,仿佛是在赞叹以为绝美的佳人一般。
“好的东西才有人争,有人来争抢,便得有人来保护。没人争抢和保护的东西,算不得好东西。”轩辕炽也接了一句,但意有所指。
赵庆之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之后便没有说话。
轩辕炽看着这万家灯火,繁华长安接着说道:“可谁不喜欢繁华啊,总得有人先牺牲,有人先牺牲,就有人会心里不平衡。到时候,敌人还没出手,我们便先自乱阵脚了。”
赵庆之看了一眼轩辕炽,他自然知道轩辕炽的意思。
但凡君王亲征,都怕朝局不稳;两面作战,怕一方哗变。有人在前线浴血奋战,就怕有人在身后享乐贪财。
世上不缺贪财的人,他们甚至就连战争的财都想发;世上也不缺贪权的人,君王远征便是他们最好下手的机会。
轩辕炽虽然出身行伍,但关于朝堂之上的这些道道也熟悉得很。为君之道,不仅在于任用贤能,更在于平衡各方势力;君主远征,后方稳定更为重要。
若是后方不稳,哪怕君主在前线取得了大胜,也会如同丧家之犬一般,有家不能回。
所以,前方作战,后方的稳定便是重中之重,特别是这长安。
齐凤甲虽然强,但他不懂政事;而自己的舅舅晋王,则要去往各大宗门阻止一起抗妖。霎时间,这长安之中处理政事的人得好好思量一番。
轩辕炽如今含沙射影的和赵庆之说这些话,其实便是想问问赵庆之有没有什么法子。
赵庆之明白轩辕炽的担忧,况且他在长安还有一个不成器的弟弟。
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随便捏造一个他在前线的消息,恐怕他那不成器的弟弟便会被人拥护着上位。如此一来,齐凤甲还不好杀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圣朝成为他人傀儡,从而易主。
去前线简单,轩辕炽大手一挥,铁浮屠便立马跟着他去了。
只是这把持朝政的人啊,不好安排。
“你要是想保护某个人,你去求求齐夫子,送上两壶好酒便行。”赵庆之突然说了一句,他口中的某个人自然是指新婚燕尔不久之后便要和轩辕炽劳燕分飞的范知墨。
轩辕炽要远行,最放心不下的其实是范知墨,其次才是这圣朝。
他那老丈人性子太过于耿直,自然保护不了范知墨,所以他只能求助于齐凤甲。
关于谁保护范知墨,赵庆之不说他也会去请齐凤甲;但谁照看朝政呢?这才是大问题。
轩辕炽一脸的无奈,看向了一直和自己绕圈圈的赵庆之:“你知道我想问什么,我和晋王都走了之后,谁主朝政,还有我那弟弟怎么处理?”
“我若离开了长安,他必不能在长安。”
赵庆之脸上露出了奇怪的笑容,展开了折扇,轻声说道:“他可是你弟弟啊!”
轩辕炽白了一眼赵庆之,在赵庆之面前,他没什么不好说的。当年赵庆之和他父亲如同朋友,如今他也把赵庆之当做了朋友。
轩辕炽没有理会赵庆之的揶揄,只是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护龙卫刺探情报最为厉害,方才发生了什么你也应该知道。要是我离开了长安,让他主政,恐怕他那一套会毁了圣朝。说真的,我需要你的帮助。”
赵庆之见轩辕炽说得诚恳,便也收起了笑脸,直接说道:“越州城,赵晋。”
简简单单五个字,便定下了轩辕仁德的住所。
轩辕炽眼睛一亮,对啊,这越州城是个好地方。那儿的主将是当初的降将赵晋,也是徐长安一手保下来的人物。自己这弟弟去其他地方,也许能作威作福,但去了越地肯定不敢造
次,赵晋也不会让他造次。
轩辕炽得到了答案,便继续问道:“那这朝政呢?”
赵庆之站了起来,一下拍在了轩辕炽的肩头上,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是不相信徐长安的眼光,还是不相信荀法?”
“法家的人,以法治为主,他的秉性就算你不清楚,徐长安当初既然敢保荐他,那自然没问题;还有楚家的那小子,楚士廉也是个栋梁之材,他二人在你怕什么;若是实在信不过,你父亲当年留下的班底,薛正武、陈玉农等人还在,难道你也信不过?”
听赵庆之一席话,轩辕炽豁然开朗。
经过了赵庆之的点拨,他的确没那么多担忧了。
正想和赵庆之道谢,一转头却发现赵庆之已经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
“我再给你一个建议,我带领护龙卫去幽州吧,你去肃州。”
轩辕炽摇了摇头道:“怎么,怕我死在幽州镇妖关?”这位从沙场上走出来的帝王,似乎对于“死”并没有那么忌讳。
赵庆之沉默了,轩辕炽还当真说出了他心中所想。
相对于血妖来说,妖族要好对付不少,至少和妖族能有商量的余地;但和血妖,那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让轩辕炽去肃州,的确有为他安全考虑的因素在。而且肃州妖族虽然多,但从封印中走出来的人族也不少啊!
轩辕炽歪头看着站起来的赵庆之,站了起来,很认真的拍着赵庆之的肩头说道:“你可是我的肱骨之臣,哪有君王让臣子送死的道理?”
赵庆之正想反驳,轩辕炽补充了一个他无法拒绝的理由。
“护龙卫侦查一流,找人也不差。徐长安只是失踪,没找到尸体我不相信他会死。老子英雄儿好汉,但没说老子战死沙场,儿子也死在沙场上。铁浮屠杀人不弱,可找人不如你们护龙卫。”
这一个理由,赵庆之没办法推辞,只能点头应允。
……
时至半夜,轩辕炽蹑手蹑脚的回到了寝宫,和衣在范知墨身旁躺下。
第二天方破晓,他便轻轻起身,在范知墨的额头留下了一个吻,便去到了乾龙殿。
他写下了一道圣旨之后,便急忙召集荀法等人入宫。
而在布政坊的轩辕仁德,却不敢相信手中的圣旨。
他原本以为哥哥去往战场,晋王不在的情况下,他能够留守长安,替哥哥看着这都城,也顺便正礼法,“正”朝纲,大展拳脚证明自己。
可没想到,哥哥一封圣旨,把他赶往了越州城。不进如此,哥哥还要自己“即刻启程”。
轩辕仁德无可奈何,只能大吼两声“礼崩乐坏”之后,带着他忠诚且尊重他的仆人李忠贤上了路。
轩辕炽安排好荀法和弟弟等人之后,便从国库中提着一壶酒,去到了忠义侯府!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这一卷还有小半章,明天双更,但都是小章节。
下一卷,人间尽风流!
第三一二章天子守国门(五)
一个土罐子,在空中荡来荡去,生怕一不注意那罐子上的泥封就给晃没了。
这类封存已久的酒,最怕酒香味提前散发了出来,失去了滋味。
这是轩辕炽从国库中找出来的好酒,此时他正提着酒朝着忠义侯府去。只不过这装酒的罐子和那随时看起来要掉下来的泥封让人觉得这就是从哪儿的废墟中挖出来的,而不是从大名鼎鼎的圣朝国库中拿出来的。
轩辕炽提着那土罐子,走到了忠义侯府,正想敲门,耳边便传来了齐凤甲的声音。
“小子,就你手里提着的这破酒,我很难替你办事啊!”
轩辕炽听到这声音,往后退了两步,歪着头看向了围墙之上,果真看到了躺在围墙上提着酒壶喝酒的齐凤甲。
“齐夫子。”
轩辕炽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鞠了一躬。
“你这破酒,莫不是从哪儿挖出来的?”齐凤甲撇了撇嘴,有些不满意。
这小子若是去了前线,自己又怎能不帮忙看着他的妻子。毕竟,当初二人成婚,说媒的便是他齐凤甲。
他一早就预料到轩辕炽会来找他,只不过这小子也太敷衍了一些,求他办事怎么都应该带一点好酒好肉。他提着过来的这酒,隔着好远便闻到了一股子米酒味。
“齐夫子说笑了,这酒可是我从国库深处拿出来的,当年一位值得尊敬的前辈送给父皇的。以前我父皇对这酒可是珍惜得紧。每隔一些年头,便会拿出来看看,但都舍不得喝。”
齐凤甲眯起了眼,表示怀疑。而轩辕炽说完之后,便踮起了脚尖看向了齐凤甲身后,似乎是在找寻着什么。
“小子,看什么?我这小师弟的宅子里就没什么宝贝。”齐凤甲说到这话的时候,声音突然变得小了起来,而后叹了一口气道:“有啥宝贝,也要等着他回来。”
虽然徐长安生死未卜,但齐凤甲一直不肯相信他死了;就如同他一直不相信小夫子没了一般,自己的两个师弟虽然都了无音讯,但齐凤甲一直相信着他们终有一天会回来。当他们回来之后,将会从他这师兄的肩头上接过担子,守护着这天下。
轩辕炽听到这话,也收起了脸上淡淡的笑容,转而坚定的答道:“他会回来的。”
提到徐长安,气氛有点凝重。若是其它人在遭遇此事,他们将不会抱有
希望,毕竟是小宗师面对摇星境。这其中的差距,一般而言,犹如天与地一般遥远。
但这个人是徐长安,所以他们相信,相信会有奇迹发生。因为徐长安本身,便是一个奇迹。
他如今而立之年不到,便经历诸多生死;修行才五六年,便能直面摇星境。光这两条,便算得上是奇迹。只不过,妖族不是傻子,每次杀他,几乎都不遗余力,这才让他经历了诸多磨难。
若是徐长安与同辈之人相比较,那自然能够横推同辈人。
同辈中人,相同境界下,以下境克上境,那便是天才中的天才。而徐长安,他的对手一直都不是同辈人,而是一个族群的顶尖高手。
他能存活下来,便是奇迹。而他们二人相信,徐长安还会一直将奇迹延续下去。
轩辕炽不想继续这个问题,轻声说道:“那蜀山的李剑仙可否还在?”
齐凤甲叹了一口气道:“他啊,年龄不小,火气到大。一醒过来就吵着要去诛妖,我不知道怎么劝,索性他醒过来一次,就把他打晕一次。”
轩辕炽听得目瞪口呆,他没想到齐凤甲劝人的方式,如此的简单粗暴。
不过,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齐凤甲似乎是看穿了轩辕炽心中所想,便直接说道:“我手段哪有你舅舅粗暴,你舅舅是把药直接往你嘴里塞。”
轩辕炽脸立马就红了,为了缓解尴尬,只能立马把手中的酒递了出去。
“齐先生,这是酒。”
齐凤甲倒也不客气,他倒是要看看这看起来,闻起来都不行的酒,到底有何特别之处值得轩辕楚天好好的收藏。
他接过了酒,直接敲碎了泥封,喝了一口。这酒和其它酒不一样,一般来说,酒闻起来都有粮食的香味,喝下去香辣回甘。只有这样的酒,才算得上好久。
但这酒入口,只有一股子的苦味,如同动物的苦胆一般,又苦又涩。
齐凤甲才想把这酒吐出来,便听到了轩辕炽的声音:“这是夫子当年出山之后,送给父皇的酒,他要父皇好好的保存着这酒。这是天下贫苦人民的苦酒,夫子希望我父皇要记得这天下人民的苦酒。但我父皇从来没喝过,倒是看过几次。他也是贫苦人家出身,又怎会忘本?”
齐凤甲听到这话,急忙把酒咽了下去
这是他师傅给轩辕楚天的酒,这是天下百姓的苦酒,这是让当政者勿忘初心的酒,他不能吐。
齐凤甲将酒咽了下去,随后郑重的将其重新封存起来。
“我本就一介平民,现在都是住在师弟家,又怎么会忘了百姓的苦?”齐凤甲没有生气,只是有些无奈的苦笑了一声。
轩辕炽听罢,急忙摆手解释道:“齐夫子误会了。我是希望,齐夫子暂时帮我保存这罐酒,传给后继者。”
齐凤甲沉默了,没有说话。
良久之后,才缓缓开口:“还没去,就像交待后事一般,不吉利。”
轩辕炽倒是一脸的微笑:“打仗都不吉利,和平才是吉利的。但如果没人做不吉利的事儿,哪儿又会有吉利呢?”
“而且,每一次打仗都希望是最后一次。要么是天下间的最后一次,要么是我此生的最后一次。”
轩辕炽补充了一句,云淡风轻的说道。
“那你的妻子呢?”齐凤甲看着轩辕炽的双眸问道。
“天下和佳人哪能兼顾,我只能辛苦他。若我是个普通人,那我必然不会如此。但我是圣皇,若我都退却,那天下还有救吗?”
齐凤甲没有说话。
“我只能负佳人而重天下。”
……
齐凤甲看着手中的罐子,突然觉得有些沉重。
他看着轩辕炽的背影,对着这位晚辈,微微欠身,表示了尊重。
轩辕炽回到了皇宫,陪着范知墨站在了皇宫中,看着晚霞漫天,如同在天空中挂了一匹红。
范知墨似乎知道了什么,只是静静的陪着丈夫,偎依在他的怀里。
时至深夜,这位新圣皇在熟睡的妻子额头上轻轻一吻,走出了皇宫,换上了一身甲胄。
他手一挥,这支当年名震天下的铁浮屠跟着他走出了长安,朝着幽州而去。
只是轩辕炽不知道的是,在他转身离开的那一刻,范知墨熟睡的脸上滑落了一滴泪。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白天还有一个小章节,新的一卷。
第一章剑随海波流(上)
天要下雨不可防,娘要嫁人不可挡。河水不会逆流,时光也不会回来。
这铁里木河中的河水浩浩荡荡,流入了那打着旋儿的黑洞之后,便不知所踪。
以金乌一族为首的妖族也没有再追徐长安,虽然诱惑动人,可再大的诱惑也比不上性命重要。他们才好不容易获得了自由,没必要因为一些奖赏而丢失了比自由更重要的生命。
他们纷纷集结妖族大军,静待着金乌一族打扫战场,和封印中的人人族达成协议之后,举兵攻向人族的世界。
这些时间,他们没有妄动。只是派出了一部分妖族伪装成人族,越过沙漠,混入人族之中的。而妖族大军,则继续停留在了铁里木村。
原因有二,这第一便是他们长时间没接触人族了,先派一部分妖族混入人族之中去收集一些信息。看看人族发展到了什么时候,如今什么朝代,有没有什么圣贤出世,最强之人在哪儿之类的等等。
另外一个原因,便是要联系在圣朝境内的妖族,统筹指挥他们,达到内外夹击的效果。
毕竟如人族所言: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嘛!
不少妖族走出了封印,好好的呆在了铁里木村;而不少人族也从封印中走了出来,朝着自己原本的家族和故土而去。
不知道这封印中的人族和妖族达成了什么协议,他们没有厮杀,只是双方都鼓起了眼睛看着彼此,恨不得把对方给瞪死。
原本以为会有一场厮杀,但双方居然都罕见的没有动手。
甚至,妖族还重建了铁里木村,将铁里木村建造成了一座座军营。他们打定了主意在这儿等着,先休养生息。
期间,打扫铁里木村的时候,他们还在村里的某座院子内发现了一个剑柄。
几个小妖想把
这剑柄丢出去,但无论如何都拿不起来。最终,还引起了一位摇星境大妖的注意。
这位大妖看了一眼这剑柄,只是说了一句让这群小妖莫名其妙的话,便让妖族将房屋打塌,将这“剑柄”深埋起来,还在上方种上了树。
“这含光,最好一辈子都别出现在人族的手中。”这是那位摇星境大妖留下的话,但他们不知道“含光”是何物,更不知道为什么它不能落在人族的手中,却不将其摧毁。
他们只知道听大妖的话,在妖族的世界中,没有所谓的公理正义,更别说律法了。他们的世界比较简单,只论拳头大小和血脉强弱。
……
徐长安和虺子画随波逐流,顾声笙也跟在了身后。
他们随波逐流,不知道过了多久,就连虺子画都因为受伤昏了过去。别说受了伤的虺子画,就连跟着他们身后的顾声笙,因为水流长时间的冲击,都晕了过去。
最终,三人被冲到了沙滩之上。
虺子画扑在了沙滩上,此时的他化为了人形,背部的衣服上出现了一条破口,衣服破口之下,出现了大片的灼烧伤。
徐长安则是仰躺在了沙滩上,一个海浪打来,一柄红色的长剑被推到了徐长安身侧。
而顾声笙则是在不远处,此时天空低垂,乌云密布,远处隐隐约约还有雷声传。
顾声笙率先醒了过来,她看了看周围,发现身处一座小岛之上。
顾声笙举目四望,这小岛甚至荒凉,没有活物生存的迹象。但在这小岛周围,零星的散布着一些小岛。
而远处的天空,形成了一片片乌云漩涡,乌云之中有电芒闪动,比起封印中的天劫还要夸张不少。
顾声笙皱起了眉,远处的雷声让她有些心悸。
天空似乎随时要下起雨来,徐长安和虺子画都处在了昏迷之中,她得探清楚周围坏境,确保三人的安全。
血脉属于 大海的她看了看天空,和这涌动的海水,估摸着待会将迎来涨潮,便急忙将徐长安和虺子画拖到了岸边,离沙滩离得远远的。
远处的小岛上似乎头生命存在,顾声笙将两人放在了一块石头之后,便打算亲自去看一看。毕竟在这海洋中,她的血脉能让她受到不少的尊重,也基本不会有人来针对她。
顾声笙看了一眼那黑云漩涡之处,眼中带着一丝惊疑。最终,转身找准了一个小岛,便飘然离去。
顾声笙才走,方才被她遗忘的那柄红色巨剑自行的飞到了徐长安的身边。
红色巨剑上出现了黑色雾气,还传来了一阵尖细的声音。
“嘿嘿,小子你如今这个情况,怪不得本王先占据了你的身体!虽然眼睛出现一点问题,但只要本王修行到一定境界,自然能清除这金乌一族的黑炎。”
话音刚落,那黑色雾气便钻向了徐长安的眉心。
可这黑色雾气才钻进去,便感觉到了不对,厉声喝道:“老家伙,你到底是谁!”
……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这一卷,叫人间尽风流。会出现许多风流人物,都会有原型。
昨日袁先生仙逝,但在我们心里他永存不朽。他会来到我的破小说里,化作一位为天下苍生填饱肚子而努力的剑仙。
我只能用这种方式致敬和缅怀袁先生。这一卷,会让大家看到许多觉得熟悉的伟人。扶大厦之将倾,为天下苍生请命!
这是倒数几卷了,最多还有两三卷,最后一卷的名字:一剑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