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四二章 官家恶女VS武状元10
一转眼,日落黄昏,夕阳的光影,透过简陋的窗牖照了进来。www.uu234.net
舒安歌将手从陈光昭背上移开,他吐出一口黑血后,终于彻底清醒过来了。
“这是……”
陈光昭微蹙眉头,拿手背擦过脸上血迹,目光从茫然转为有光彩。
“陈公子,你走火入魔多少天了。”
舒安歌蒙面之后,从石床上一跃而起。
陈光昭听到熟悉的声音,唇角艰难的往上扯了扯:“原来是姑娘。”
他原本想露出个笑容,让舒安歌放心,胸肺处的异样感,让他猛烈咳嗽了起来。
“你还好么?小心,你体内真气刚刚稳定,最好不要运功。”
陈光昭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察看自己丹田状况,这才引得肺腑震动。
经舒安歌提醒后,他微微点头:“多谢姑娘,我三天前突破瓶颈时,试着经脉逆行,寻找自己的弱点。没想到,逆行过程中失败,导致走火入魔。”
他实在太敢试了,舒安歌都不知该怎么评价他。
“陈公子,你还年轻,不要这样折腾自己。就算暂时不能突破瓶颈,以你的武功,在江湖也能遥遥领先。”
陈光昭腼腆一笑,用手擦去唇角鲜血,眼神亮晶晶的像亮着火光一样:“我喜欢练武,这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这次多谢姑娘仗义相救,下次我会更小心的。”
“目标任务好感度+20,当前好感度55。”
救命之恩,果然非同一般,好感度一下子涨了20点。
“还有下次?”
舒安歌拿陈光昭没办法,挑眉叹了口气。
她是该夸他有赤子之心呢,还是要为他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决心苦笑。
“你这几日,应该没吃东西吧,这里有灶房么?”
“隔壁就是灶房,姑娘饿了么,我这就为你生火做饭。”
陈光昭说着话,撑着手就要下床,两缕碎发垂到脸颊,又是一口残血涌到喉头。
他神色骤变,五指抓住石床边缘。
舒安歌急忙伸手扶住陈光昭,一脸无奈到:“陈公子,你体内紊乱的真气刚梳理好,正是最脆弱的时候,好好歇着吧。我这就去做一些鱼粥,给你垫垫肚子。”
陈光昭鲜少跟女子近距离接触,鼻尖微红,臊着脸说:“有劳姑娘了,今日若不是你,陈某能不能保命尚是未知。”
“举手之劳而已,我与公子相识一场。虽未曾多言,但一直将公子视为知己。”
舒安歌不扭捏,陈光昭也不含蓄,他眼光发亮的望着她的眼睛:“好巧,我心中亦将姑娘视为知己。拥有出神入化的剑术,又有一片赤子之心,姑娘实乃吾辈楷模。”
“好了,我们就别互相吹捧了。陈公子先在这里略作调息,我到灶房做一些清粥小菜。”
“多谢姑娘……只是天色已晚,你不回家么?”
以往舒安歌总是早早离开,陈光昭念及这点,怕耽误她的正事。
“呵呵,没什么要紧的,公子只管歇着。”
不过一天没回家罢了,刘家人闹腾她也不怕。
一手提一个,揍一顿立马乖觉了。
灶房里有稻米还有粟米,锅碗瓢勺、调味品一应俱全。
舒安歌将蜡烛点上,锅里烧上热水后,提着木桶去了河边。
月光照在清澈透明的小溪上,宛若流动的玉带。
巴掌长短的银鱼,在水中自由自在的游动,一点儿都不怕人。
银鱼大补,又名“玉余鱼”和“冰鱼”等,有“鱼类皇后”的美誉。
它如传说中一样,细长如银、透明似水。
舒安歌从木桶中拿出瓢,眼明手快的将银鱼从小溪中捞了出来。
纤巧玲珑的银鱼,在木桶中游来游去,月亮落在水桶中,波光荡漾煞是好看。
捉了二十多条银鱼后,舒安歌拍拍手,心满意足的提着银鱼回到灶房中。
检查完柜子里放的食材后,舒安歌定下了今日的食谱干贝银鱼鲜菇粥、银鱼蛋羹以及银鱼鸡蛋饼。
有汤有饼有菜,最滋补不过。
舒安歌将柴火丢到炉子里,手洗干净之后,操持起晚饭。
银鱼肉质鲜嫩,无论煲汤还是蒸蛋羹,都不能在火上加热太长时间。
不到三刻钟,舒安歌就将饭菜做好了。
她从木柜中拿出碗筷碟子,将汤盛好,银鱼鸡蛋饼摆好,端到了陈光昭休息的房子。
诱人的香味,与舒安歌脚步一起靠近。
陈光昭忍不住吸了下鼻子,舒安歌借着月光将饭菜放到石床旁的桌子上后,转身点亮了蜡烛。
金色的银鱼煎饼,色泽诱人,冒着热腾腾的白气。
放了许多山货的粥,冒着小气泡,香的让陈光昭忍不住咽口水。
白嫩香甜的蛋羹,与小巧玲珑的银鱼完美搭配,色泽和味道到达到了极致。
陈光昭看了半天,只憋出了一句话:“姑娘厨艺真好……我平时,只做一些粥饭,配上咸菜,鲜少在谷底吃过丰盛的菜肴。”
“公子过奖了,你应该饿了,先吃一些鸡蛋饼吧。你现在身体太过虚弱,饭菜口味偏甜,银鱼汤也特地做稀了些。”
“看起来很好吃,多谢姑娘。”
陈光昭拿起筷子,挟起一张鸡蛋饼,脆酥香软的口感,直击心灵深处,让他忍不住加快咀嚼动作。
“吃慢点,先喝点儿汤垫垫肚子。”
“好吃,特别好吃。我一直不知道,那些小鱼原是能吃的……我一直以为它们还没长大。”
陈光昭赧然一笑,脸色比之前好了许多,至少不像金箔那样苍白无光了。
舒安歌见他这样,忽生想起一句诗来:“风吹柳叶煮落尽,鱼吃雪花方解肥。”
“这是什么诗,陈某才疏学浅,竟从未听过。”
“碗里的鱼叫做银鱼,肉质鲜美,玉雪可爱,成鱼不过巴掌大小,只在水质极好的地方生长。那句诗,就是吟诵银鱼的。”
陈光昭点点头,赞道:“姑娘不仅武艺高强,厨艺好,才情也这么厉害。”
“陈公子过奖了,一些个人爱好而已。”
他喝完一碗汤,舒安歌很自觉的又为他添了一碗,让陈光昭更觉惭愧了。
“今次蒙姑娘相救,陈某铭感五内,不知姑娘愿不愿意通报姓名。还请姑娘放心,陈某只是想报恩而已。”
第二零四三章 官家恶女VS武状元11
烛光摇曳,陈光昭喝了热汤后,面色微红,明亮的眸光多了几分诚恳和坚持。www.uu234.net
他迫切的想要知道眼前蒙面女子的身份,既是为了报救命之恩,也是为了心中那份隐然的悸动。
“周令仪。”
“周……?”
“我的名字,周令仪其桐其椅,其实离离。岂弟君子,莫不令仪。”
“原来姑娘名字出自《诗经.小雅.湛露》,文雅幽娴,非同一般。”
陈光昭一直自谦没读过什么书,但舒安歌随意提了句诗经中的句子,他都能点出出处来,可见诗书功底不错。
“是的,天色不早了,公子早些歇息吧。”
“周姑娘,不知贵府可否方便上门拜访。”
陈光昭知恩图报,舒安歌帮了他这么大一个忙,不做些表示,他于心不安。
两人相处有一段时日了,舒安歌主动告知陈光昭名字,就是打算将实情告知给他。
她现在有三成把握,顺利破掉刘芸体内禁制,半个月后则能有七成。
解开禁制,换回身体,不意味着万事大吉。
只要始作俑者慧空大师还在,她就面临着被迫和刘芸交换身份的危险。
周令仪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娇娇嫩嫩的,练起武来,进展恐怕比刘芸还慢。
她攒了这么久灵力,调换两人身体后,恐怕要元气大伤一段时间。
汤氏居心叵测,慧空大师小肚鸡肠,周令蓉又是个爱落井下石的。
舒安歌换回身份后,四面楚歌,很容易吃亏。
所以,她想让陈光昭助她一臂之力,只是该如何让他想象她的话呢,舒安歌陷入了犹疑。
“姑娘?可是陈某的话,让你为难了?”
陈光昭察言观色,语气中带有几分惭愧。
“不是为难,实不相瞒,我有事想请陈公子帮忙但不知该如何开口。”
陈光昭爽朗大笑,笑到一边忽觉心口疼,于是拿手捂住了胸口:“姑娘于陈某有救命之恩,吾非忘恩负义之辈,怎会辜负姑娘委托?”
“不是我不相信陈公子……只是此事过于怪力乱神,我……”
陈光昭怔忪片刻,随即正色到:“姑娘只管开口,陈某绝非顽固不化,听不进旁人言语之徒。”
“这就好,相识这么久,还未曾以真面目示人。并非孤芳自赏,只是这几个月,我亦如在梦中。”
舒安歌取下面巾,露出一张平淡无奇的面容。
陈光昭微微垂眸,没有刻意直视她的脸庞以示尊重。
“陈公子,我本周府大小姐周令仪,几个月前到云山寺上香时。突然坠入荷塘中,再度醒来,我就变成了我家田庄中的佃农之女刘芸。”
“这可是借尸还魂,还请姑娘莫要戏弄在下。”
并非陈光昭质疑舒安歌的话,但他只从“乡野怪谈”中看过类似的故事,现实中闻所未闻。
若是她没说谎,依着陈光昭判断,眼前女子绝非普通农户之女。
“令仪字字属实,绝无虚瞒。还请公子知道,此事并非借尸还魂那么简单。”
“比借尸还魂还复杂?”
这两天不太舒服,周一更新恢复
第二零四四章 官家恶女VS武状元12
陈光昭神色有些茫然,也许是刚闯过鬼门关的缘故,他总觉得舒安歌的话有些难以费解。
瀑布如雷,虫鸟聚寂。
舒安歌给陈光昭讲了一个漫长的故事。
陈光昭是一个很好的聆听者,他正襟危坐在石床上,修长白皙的手指搭在身上,手背上有一道狭长的疤。
那道疤痕与他气质不太符合,像是突兀贴上去的一般。
这个故事,长的让陈光昭情绪从平静转为暴怒。
他手用力在石床上拍了一下,竖眉横眼道:“这世上,竟有如此蛮不讲理的和尚。信奉佛教,或者不信,全凭个人自愿,哪能因此报复。”
陈光昭很生气,十分的生气,他听过慧空大师的名头,正是因为听过所以更加生气。
慧空大师二十多年前,已经是远近有名的高僧。
年过古稀之后,慧空大师名头更响了。
陈光昭自己和慧空大师还有些几分牵连,他出生时身子骨弱,时常生病。
慧空大师曾到府上,念着佛号,说他出生不祥,是来陈家讨债的。
若是不出家为僧,活不过十二岁,还会为陈家带去祸端。
大燕崇尚佛教,陈家嫡系刚得了一个独苗苗,被高僧上门这样一说,简直如遭晴天霹雳。
陈家人自然不舍得将宝贝孙子送到寺院当和尚的,但陈光昭出生后。三天一小病,一月也大病,天天病殃殃,没个好的时候。
照这样下去,哪怕天天人参、灵芝的吊着,小孙子能活到十二岁也难。
这正验了慧空大师的话,让孙子当和尚,总比送命好。
就在陈家人,忍着心疼打算把陈光昭送佛寺时。景明派松山道长出现了,他为陈家人带来了新的希望。
松山道长为陈光昭把脉之后,告诉陈家人,陈光昭只是体弱。若是陈家愿意,可以让陈光昭拜他为师,在山上学艺调养。
他当时许诺,每年都会让陈光昭回府上与家人团聚,待他二十之后,可回府中娶妻生子。
松山道长武功医术双绝,镇住了陈家人。
眼看着,松山道长在陈家居住的时候,陈光昭身体渐渐稳定,不像之前那样破败。
老太爷和老夫人狠狠心,送不满三岁的陈光昭跟着松山道长学艺。
当道士总比当和尚好,而且松山道长没有说陈光昭命格不祥。
也没说他将来会为陈家带来祸端,反而说他武艺有成后,将光宗耀祖造福大燕。
陈光昭幼时多在山林中嬉戏玩耍,比起繁文缛节的大宅院,更向往自由自在的江湖生活。
除却每年回府住的日子,他多数时间都在跟随师父学武。
这两年,师父言称他能教的已经教完了,让他下山历练,多与人切磋武艺,学人之所长方能突破瓶颈。
陈光昭痴迷于武艺,将师父的谆谆教诲牢记于心。
他爱武成痴,光明磊落,愿意与他切磋武艺的人很多,在江湖上交了不少朋友。
“多谢公子仗义执言,慧空之所以为难我,除了我不信佛之外,应该还和我的继母有关。”
谈到汤氏,舒安歌展眉一笑:“一不小心打开话匣子,乱七八糟的话都跟陈公子说了。这些内宅**,就不拿来污公子耳朵了。”
陈光昭没有刨根究底,让舒安歌给他讲家事,一语中的的问:“敢问姑娘下一步如何打算,有问到陈某的地方,光昭绝不会虚言推辞。”
他侠肝义胆,每逢遇到不平事,总会拔刀相助。
舒安歌的故事,听起来匪夷所思,但他愿意相信她。
陈光昭不敢想象,一个普通少女,人生突然遭遇如此变故,该是何等的绝望。
“我打算半个月后,和‘刘芸’换过身份。她体内有道禁制,我有七成把握,在半个月后冲破禁制。”
“七成……会不会太少了些。我师父擅长歧黄之术,姑娘若是愿再等一段时间,我可以想办法联络师父出面。”
陈光昭主动提出找松山道长帮忙,舒安歌眸光微动,摆了摆手。
“公子,这是我和慧空之间的事,需要我亲自解决。如非必要,不必劳烦松山道长。换回身体之后,我可能会虚弱一段时间,希望公子在令仪虚弱时,能冲当我护卫一段时间。”
这是舒安歌充分了解陈光昭为人之后,提出的请求。
他不介意虚名,洒脱不羁为人豪爽,不会因做人护卫感到受辱。
“小事而已,姑娘救了陈某一命,又是我的知己好友,无需客气。”
有陈光昭相助,舒安歌心下多了许多底下,她盈盈一笑,平淡无奇的面上,显露出几分光彩:“天色不早了,陈公子这段日子在谷底好好疗养,我明日会送药过来。”
“好,多谢姑娘。”陈光昭神情有些疲惫,勉力撑着身子,“姑娘在床上休息,我到隔壁歇着就好。”
隔壁是杂物间,里面只有板凳和桌子,舒安歌怎能让他一个病人,住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中。
她按住陈光昭的胳膊,笑着说:“公子刚闯过生死大劫,好好休息就是,无需管我得罪了。”
舒安歌说着话,趁陈光昭放松之时,点了他的睡穴,扶着他的背,将他放到床上替他盖好了被子。
她从杂物间拿了两条板凳过来,连同屋里的椅子,搭了一个简易的床铺,半蜷了身子躺在上面。
陈光昭情况还不稳定,她当前他的安危,特地歇在此处。
夜里,舒安歌醒了好几次,确认陈光昭没发热,这才点开他的睡穴。
天还没亮,陈光昭就醒了,舒安歌在灶房做了清粥小菜,陪他吃过之后离开。
舒安歌走后,空气中尚残留着食物的香味,陈光昭忽觉冷清。
自从他身体养好之后,师父时常外出,师兄弟们也有各自事情要做。
陈光昭时常一个人待着,从未觉得寂寞。
因为每年只回家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纵使家人待他十分亲热,他依然觉得隔着些什么。
爹娘总盼着他早些继承家业,娶妻生子光耀门楣。
陈光昭知道他们是为自己好,依然难以接受,与一个素未谋面的贤良女子定下终身。
第二零四五章 官家恶女VS武状元13
人人都道他是武痴,唯独陈光昭明白。www.uu234.net
他选择浪荡江湖,只是为了逃避娶妻生子。
在遇到舒安歌之前,他一直很排斥成家立业。但一碗温粥入肚,一句体贴的关怀,让他磐石似的心,多了一条裂缝。
想起烛光下,她柔和的侧脸,陈光昭忽然觉得,也许娶妻生子并不是什么坏事。
窗外传来喜鹊的叫声,陈光昭脸颊发热,手抵着唇,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思绪。
他想的太多了……八字没一撇的事情,搁在心底就好。
但陈光昭又忍不住不想,她真实的样貌是怎样的,可否许配过人家。
一想到舒安歌可能订过亲事,陈光昭又有些懊恼。
这份懊恼来的莫名其妙,让他心思变得有些沉郁,
舒安歌原以为,在外隔了一夜才回去,免不了一顿聒噪,还可能被打。
没成想,她略解释了一下,昨天迷了路,在山中猎户搭的小木屋中过了一夜。
刘奶奶见她衣衫整齐,头发脸色也正常,身上没什么伤,不像受过欺负的样子,就没当回事儿。
“三娘,你给芸娘好好收拾一下,东庄王家那边过来相看,也就这几天了。”
刘奶奶眉眼里透着喜气,王三娘耷拉着眉眼,干裂的嘴唇,苍白的脸色,显得更没神采了。
女儿一夜未归,她这一晚上辗转反侧,就怕芸娘出个意外。
好不容易守到女儿平安归来了,婆婆的话,让王三娘心中发苦。
“娘,东庄王家的,比芸娘大了十岁还多,听人说他身体不好。要不相看这事儿,就先放下吧。”
刘奶奶拿起烟袋锅,毫不留情的朝王三娘脸上摔去:“你这败家娘们儿,家里的事儿,什么时候有你做主的余地。王家那边愿意出十两银子做彩礼,把这丫头片子卖了,也卖不出十两银子。”
说到十两银子时,刘奶奶眼里透着贪婪的精光。
王三娘脸上被烟袋锅打出一道鲜红的银子,神情更凄苦了。
她捂着脸,泪汪汪的拉着舒安歌胳膊跟刘奶奶说:“娘,家里的活儿离不了芸娘,你不是总嫌家里照应么。实在不行,就跟芸娘找个肯入赘的。”
不善言辞的王三娘,为了女儿豁出去了。
“我命怎么这么苦啊,刘大壮,你婆娘是要气死我啊。”
刘奶奶是泼妇里的泼妇,最擅长的就是倒打一耙不讲理。
睡到日上三竿的刘大壮,听到娘叫自己,光着膀子从屋里走了出来,一脸凶相的瞪着王三娘:“臭娘们儿,又惹事,我看你是不嫌活了。”
丈夫凶神恶煞的往那儿一站,王三娘抖得跟筛糠一样。
刘奶奶见儿子出来了,人更得意了,她一手拿着烟袋锅,一手叉着腰,鼻孔朝天的说:“大壮,你细婶,给芸娘说了门好亲事。只要相中了,对方愿意出十两彩礼,将芸娘娶回家。”
“啥,娘,你说十两,十两银子?”
刘大壮激动的眼睛直冒绿光,刘奶奶嘬了一口烟,露出一口大黄牙。
“王家可是殷实人家,要是两家成了亲戚,还怕他们不帮扶咱。”
有十两银子,别说女儿了,刘大壮愿意把媳妇儿一起卖掉。
“嘿嘿,咱家还是娘最有主意。王家啥时候来相看,三娘,你好好把芸娘收拾一下,一定要让对方看上。”
见丈夫比婆婆还急着把女儿嫁给一个年纪大的病鬼,王三娘眼前一黑,抓着刘芸的肩膀说:“他爹,那个人可足足比芸娘大十岁,身上还有病。咱做爹娘的,不能害了孩儿啊。”
刘大壮一脚踹到王三娘腰上,骂骂咧咧的说:“丧门星,家里运道都被你哭没了。什么害了孩子,我这是送芸娘享福去的。”
舒安歌自始至终没开口,好似木头人儿一样站在旁边。
当初失忆的“周令仪”,得知刘家要将她许配给,一个年纪大十岁的痨病鬼。
闹腾了足足半个月,被打被骂被断粮,她披头散发顶着一身伤抵死不从。
王家见她这么烈性,怕娶回家,她一不高兴寻了短,就没再打刘芸的主意。
舒安歌不打算像原主那样闹,她武功高强,动动手指,就能将这个麻烦解决了。
可凭什么?
她凭什么要替刘芸善后擦屁股,她命很苦,可这跟周令仪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要怪,就只能怪刘芸有个极品爹和泼妇奶奶,还有一个善良懦弱的娘亲。
刘芸和周令仪,原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人物。
但是本该刘芸承受面对的一起,全由周令仪承受了,只因慧空大师轻描淡写的“教训”一下。
舒安歌没抵死不从,王三娘在家说不上话,相看的事儿就这样订下了。
东庄王家来了一大家子人,唯独正主没来。
一家子人,将刘家挑挑拣拣满眼都是嫌弃,唯独对舒安歌还算看重一些。
舒安歌全程模仿刘芸的性格,懦弱善良羞涩,王家人很满意她的表现。
他们花那么多彩礼,就是想找个身体强健好生养,老实本分没外心的媳妇儿。
刘芸和王三娘是远近闻名的老实人,被刘奶奶欺压的死去活来,愣是没敢反抗。
他们之前打听时,听说春天时,刘芸在山上磕到了脑袋。
王家想着,要是她没养过来,看着病弱,或者脑袋不正常,这门亲事就算了。
见了面,确刘芸大手大脚,不像身上有伤的样子,王家人十分满意。
满意的结果就是,王家人和刘家换了庚帖,送了一些定钱,将刘芸和王石头的婚事订了下来。
也不知王家在急什么,婚事定在了今年秋收后。
秋收之后,正是农闲时候,办起婚事来方便。
王三娘天天长吁短叹,舒安歌心情如旧,甚至有点儿开心。
她很期待,没有周令仪拼死拼活的替刘芸解决这门亲事,刘芸会怎么办。
求神拜佛?让慧空大师,重新将她换成周令仪的身份。
舒安歌拭目以待了。
八月初,天没那么热了,雨水中也多了几分寒气。
舒安歌戴着幕篱走在灵州城街市上,陈光昭在她身边陪着。
“冰糖葫芦,又酸又甜的冰糖葫芦呦~”
【喵呜,激动一下,终于要换回来了~】
第二零四六章 官家恶女VS武状元14
晶莹剔透的冰糖,裹着又红又大的冰糖葫芦,色泽十分诱人。顶 点 X 23 U S
小孩子牵着娘亲的手,撒娇着要冰糖葫芦。
也有十几岁的小姑娘,羞涩的从兜里摸出几文钱,买一串酸甜可口的冰糖葫芦。
“公子,给您身边的姑娘买一串吧,又甜又大的冰糖葫芦咯。”
卖冰糖葫芦大叔的叫卖声,听着抑扬顿挫,跟唱曲儿似的。
陈光昭停下脚步,对上大叔笑眯眯的眼神,从袖子中摸出了五文钱,买了一串冰糖葫芦。
“周……周姑娘,给你冰糖葫芦。”
他脸有些发热,黑白分明的眼珠,好像白玉棋盘上的黑棋子儿。
“多谢公子。”
舒安歌接过糖葫芦,掀起幕篱,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听她声音如常,陈光昭微不可闻的松了口气。
舒安歌说有七成把握,破除刘芸身上的禁止,他总有些担心。
陈光昭并非偏信之人,听舒安歌讲完那个匪夷所思又怪力乱神的故事后,他一直记在心中。
内息调理好之后,陈光昭独自前往灵州城中,潜入周家。
他随手点住几个下人的穴道,询问他们府中大小姐,这几个月来是否有变化。
从下人口中,陈光昭得知,周家大小姐。这几个月像变了个人一般,性情温柔谦和,对下人态度好了许多。
问过下人后,陈光昭还在灵州城中,寻了消息灵通的,打听了周府大小姐近状。
一切一如舒安歌所说,周大小姐这几个月变化很大。
刘芸那边没什么好打听,舒安歌的谈吐举止绝非普通农户能养出。
至于她高深莫测的武功,舒安歌曾解释过。她幼年时曾遇到过一个白发婆婆,对方见她资质极好,于是传给了她武功秘法。
她没理由欺骗他,陈光昭为自己验证她话中虚实惭愧。
吃完酸酸甜甜的糖葫芦,舒安歌将竹签子,扔到了街道边处理垃圾的地方。
“陈公子,待会儿有劳你相助了。”
舒安歌拍拍手,从袖子中拿出帕子,将手指一根一根的擦干净。
将身体换回来的事儿,她没有十成十的把握,但她不想再耽搁下去了。
“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陈光昭拧着眉头,神情有些凝重。
换魂非同一般,他担心舒安歌遇到意外。
“不会的,你放心吧。就算无法打破禁制,也只是内力受损而已。”
怕陈光昭难以理解灵力,舒安歌直接以内力代之。
周府到了,舒安歌熟门熟路的带着陈光昭潜入内院。
先前陈光昭潜入周府,随手抓住几个仆役问话,又行踪飘渺,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周府疯传府内闹鬼。
汤氏特地派官家到云山寺,请了一些平安符,贴在院中假山梁柱上。
陈光昭看到贴在梁柱上的平安符,神情有些微妙,好在舒安歌并未问起这些来。
再到海棠苑,舒安歌面上浮出几分讥笑来,她偏过脸望着陈光昭说:“陈公子,待会儿我俩若是顺利换过身份来。请你将刘芸送到周府外,并转告她多行不义必自毙,她自己能找到回去的路。”
“这……姑娘要是昏过去,我该怎么辨别,你们是否换过身份?”
陈光昭这个问题问的好,舒安歌还真没想过这茬。
她星眸微转,若有所思的想了片刻后,笑吟吟的说:“这个不难,若是我晕了过去,周公子只管点我穴位,只要没死总能醒过来的。”
“不要说晦气话,周姑娘一定能顺利换回自己身份的。”
“说笑而已,陈光昭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马上就要动真格的了,舒安歌跟陈光昭开玩笑,只是为了放松一下。
海棠苑比舒安歌上次来时,清冷了许多。
园中花草无人搭理,看起来有些凌乱,丫鬟头碰头笑嘻嘻的玩儿斗草,两个小厮围在一起斗蛐蛐儿。
舒安歌悄无声息的潜入周令仪闺房中,刘芸正坐在轩窗前,拿着针线认真的绣着荷包。
大家闺秀做绣活,只是为了消遣。
刘芸的针线筐中,摆了两个绣好的荷包,估摸着是被汤氏差使着干活了。
要是原主,早就闹到老夫人跟前了,也就刘芸天天觉得自己过的神仙般的日子,将苦差当做恩赐。
房内没有别人,以刘芸的性格,降服不了丫鬟也正常。
舒安歌拿着手帕,一手捂住刘芸的嘴巴,另一只手则点了她的穴道。
刘芸正在认真绣荷包,嘴巴突然被人捂住,身子又动弹不得,吓得寒毛直竖,瞪大了眼睛。
“刘芸,占用我身份这么久,开心么?”
舒安歌幽幽一笑,弹指关上了窗子。
轩窗关上后,刘芸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中。
身后传来的是她自己的嗓音,碧荷园一游后,困扰她许久的噩梦,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周令仪”她变成鬼了吗?不然怎么能悄无声息的潜入她的房间中。
不,她之前曾派人到庄子上打听过,“周令仪”一切如常。
上次碧和园时,她是太过紧张,才会将那个陌生女子当做自己的。
舒安歌没打算跟刘芸闲谈,她心跳如鼓,正处于心神失守之时。
她将手抵在刘芸后心,闭上眼睛,用灵力锁住她的心魂,用神识冲击着刘芸识海中的禁制。
也许是时间的缘故,刘芸识海中禁制,比在碧荷园时弱了不少。
这让舒安歌精神为之一振,她来时只有七成把握,现在足有八成了。
刘芸自己的识海是非常脆弱的,舒安歌耐下性子将包围在她识海之外的禁制除掉之后,她的识海完全暴露在她神识前。
舒安歌懒得窥探刘芸的想法,只将她这几个月的行为略探之后,开始进行第二步移魂**。
移魂**只是简称,跟曾经传的玄乎其神的武功**没什么联系。
她按住刘芸的肩膀,小心翼翼的将两人识海换了回来。
神魂藏在识海之中,识海交换之后,两人神魂自然跟着交换。
舒安歌神魂强大,交换之后虽有一定损伤,但很快适应了周令仪的身体,毫无障碍的融合了。
但刘芸就不一样了,两人交换身体之后,她直接晕了过去。
【终于换回来啦,激动一下~】
第二零四七章 官家恶女征服武状元15
舒安歌取下刘芸头上戴的幕篱,轻声唤到:“陈公子,我已经好了。www.uu234.net”
瞬息之后,陈光昭身形如闪电般,出现在舒安歌面前。
“你还好么?”
光昭看着舒安歌,神情有些犹豫,又有些新奇。
“我们已经换过来了,我有些头晕,你将她送出去吧。”
舒安歌交待着话,声音有些颤抖。
陈光昭神情微凝,没有立即离开,但也没立马照着舒安歌的话做。
“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她念了一句诗,陈光昭展开眉毛,将昏迷中的刘芸送到了周家角门不远处。
刘芸没读过书,是说不出那样的文雅话的。
将刘芸扔到角门之后,陈光昭如舒安歌嘱咐的那样,解开了她的穴道。
突然昏迷之后,疼痛促使刘芸醒了过来。
她听着小摊小贩的叫卖声,望着眼前熟悉的景象,脸色白的像雪霜一样。
”来”
刘芸想喊,话出口,熟悉的腔调令她脸色更白了。
是她的声音,没错,这就是她的声音。
有那么一瞬间,刘芸恨不得晕过去,这样再醒来时,就跟之前一样了。
“刘芸。”
一个清冷如玉的声音,在刘芸背后响起,她回头看,身后空无一人。
刘芸继续茫然的四下寻找,男子的声音不紧不慢的继续着。
“多行不义,必自毙,刘芸,你且好自为之。”
**裸的威胁,让刘芸脖子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除了点头半个字都不敢说。
陈光昭见刘芸还算老实,盯了一会儿后,直接离开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保护舒安歌,他不允许她的安危出任何差错
(太困了,明天上午修改重复的地方,求原谅呀。)
烛光摇曳,陈光昭喝了热汤后,面色微红,明亮的眸光多了几分诚恳和坚持。
他迫切的想要知道眼前蒙面女子的身份,既是为了报救命之恩,也是为了心中那份隐然的悸动。
“周令仪。”
“周……?”
“我的名字,周令仪其桐其椅,其实离离。岂弟君子,莫不令仪。”
“原来姑娘名字出自《诗经.小雅.湛露》,文雅幽娴,非同一般。”
陈光昭一直自谦没读过什么书,但舒安歌随意提了句诗经中的句子,他都能点出出处来,可见诗书功底不错。
“是的,天色不早了,公子早些歇息吧。”
“周姑娘,不知贵府可否方便上门拜访。”
陈光昭知恩图报,舒安歌帮了他这么大一个忙,不做些表示,他于心不安。
两人相处有一段时日了,舒安歌主动告知陈光昭名字,就是打算将实情告知给他。
她现在有三成把握,顺利破掉刘芸体内禁制,半个月后则能有七成。
解开禁制,换回身体,不意味着万事大吉。
只要始作俑者慧空大师还在,她就面临着被迫和刘芸交换身份的危险。
周令仪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娇娇嫩嫩的,练起武来,进展恐怕比刘芸还慢。
她攒了这么久灵力,调换两人身体后,恐怕要元气大伤一段时间。
汤氏居心叵测,慧空大师小肚鸡肠,周令蓉又是个爱落井下石的。
舒安歌换回身份后,四面楚歌,很容易吃亏。
所以,她想让陈光昭助她一臂之力,只是该如何让他想象她的话呢,舒安歌陷入了犹疑。
“姑娘?可是陈某的话,让你为难了?”
陈光昭察言观色,语气中带有几分惭愧。
“不是为难,实不相瞒,我有事想请陈公子帮忙但不知该如何开口。”
陈光昭爽朗大笑,笑到一边忽觉心口疼,于是拿手捂住了胸口:“姑娘于陈某有救命之恩,吾非忘恩负义之辈,怎会辜负姑娘委托?”
“不是我不相信陈公子……只是此事过于怪力乱神,我……”
陈光昭怔忪片刻,随即正色到:“姑娘只管开口,陈某绝非顽固不化,听不进旁人言语之徒。”
“这就好,相识这么久,还未曾以真面目示人。并非孤芳自赏,只是这几个月,我亦如在梦中。”
舒安歌取下面巾,露出一张平淡无奇的面容。
陈光昭微微垂眸,没有刻意直视她的脸庞以示尊重。
“陈公子,我本周府大小姐周令仪,几个月前到云山寺上香时。突然坠入荷塘中,再度醒来,我就变成了我家田庄中的佃农之女刘芸。”
“这可是借尸还魂,还请姑娘莫要戏弄在下。”
并非陈光昭质疑舒安歌的话,但他只从“乡野怪谈”中看过类似的故事,现实中闻所未闻。
若是她没说谎,依着陈光昭判断,眼前女子绝非普通农户之女。
“令仪字字属实,绝无虚瞒。还请公子知道,此事并非借尸还魂那么简单。”
“比借尸还魂还复杂?”
陈光昭神色有些茫然,也许是刚闯过鬼门关的缘故,他总觉得舒安歌的话有些难以费解。
瀑布如雷,虫鸟聚寂。
舒安歌给陈光昭讲了一个漫长的故事。
陈光昭是一个很好的聆听着,他正襟危坐在石床上,修长白皙的手指搭在身上,手背上有一道狭长的疤。
这个故事,长的让陈光昭情绪从平静转为暴怒。
他手用力在石床上拍了一下,竖眉横眼道:“这世上,竟有如此蛮不讲理的和尚。信奉佛教,或者不信,全凭个人自愿,哪能因此报复。”
陈光昭很生气,十分的生气,他听过慧空大师的名头,正是因为听过所以更加生气。
慧空大师二十多年前,已经是远近有名的高僧。
年过古稀之后,慧空大师名头更响了。
陈光昭自己和慧空大师还有些几分牵连,他出生时身子骨弱,时常生病。
慧空大师曾到府上,念着佛号,说他出生不祥,是来陈家讨债的。
若是不出家为僧,活不过十二岁,还会为陈家带去祸端。
大燕崇尚佛教,陈家嫡系刚得了一个独苗苗,被高僧这么一说,简直如遭晴天霹雳。
陈家人自然不舍得将宝贝孙子送到寺院当和尚的,但陈光昭出生后。三天一小病,一月也大病,天天病殃殃,没个好的时候。
这正验了慧空大师的话,让孙子当和尚,总比送命好。
第二零四八章 官家恶女征服武状元16
“你还好么?”
陈光昭在外面看了会儿,到底没能忍住。顶 点 X 23 U S
也不管合不合规矩,悄悄溜到了舒安歌闺房中。
“还好,只是头微微有些发昏,歇一会儿就好了。”
她唇色发白,眉宇间萦着几分病色,看着绝不像还好的样子。
想到舒安歌自己会开方子抓药,陈光昭主动问到:“不如你开张方子,我想办法抓了药回来,找个地方给你熬碗药。”
舒安歌一脸嫌弃的摇摇头:“不要,药那么苦。陈公子不用担心,我没病,只是刚换过来身体不太舒服。这段时间,有劳你费心保护了。”
“真不需要喝药么?”
陈光昭担心舒安歌逞强,再三询问。
“不用,陈公子夜里只管休息。我猜着,汤氏还有慧空大师要搞什么小动作,不会在这两天。”
汤氏是一个谨慎的人,她要先确定周令仪和刘芸换回来了,才会做出下一步打算。
“嗯,你要照顾好自己。”
听到不远处传来喧哗声,陈光昭轻巧的离开了舒安歌闺房。
喧闹的是柳叶,她跟在春杏后面,气势汹汹的冲进了海棠苑中,口中嚷嚷着:“大小姐,您不能将我打发到厨房去。”
青芸和青团跟在柳叶后面,神情有些忐忑。
她们俩人这段日子吃了不少苦,前两天王妈还试探着,问她们要不要找个人家。
青团和青芸跟周府签了卖身契,王妈说是给她们找人家,实际上就是府里或者庄子上找个小厮,将她们配过去。
嫁给小厮,以后生了孩子,还是给人当奴才。
她们宁愿嫁个本分的庄稼汉,生几个孩子,以后至少有盼头。
俩人到现在都不知道,大小姐为什么突然把他们叫回来做事儿了。
正如,她们不知道,为什么大小姐突然变了性子,那么听从夫人的话,将她们从海棠苑赶了出去。
外人都说大小姐脾气急躁,但青团和青芸不这样想。
以前跟在大小姐身边做大丫鬟时,她们俩人只要不躲懒,将大小姐吩咐的事儿做好,就不会受到责难。
可是从大小姐在云山寺中,跌落荷塘,病了一段日子后,性情就变化了好多。
以前大小姐跟夫人只维持着面子情,时常叮嘱她们,夫人送过来的东西,一定要检查过再用。
三小姐性格娇气,喜欢拔头筹,大小姐以前寸步不让,被汤氏明里暗里敲打过很多次。
可病好之后,大小姐面对夫人时唯唯诺诺,见到三小姐也不敢大声说话。
说句不好听的,大小姐比她们这些丫鬟,表现的还要软弱些。
青团和青芸被大小姐赶到厨房做杂役后,曾抹着眼泪揣测。自家小姐是不是摔坏了脑袋,夫人不舍得花钱治,这才性情大变。
“嚷什么嚷,还有没有规矩。”
舒安歌打起精神,摆出大小姐的气势,推开门眼神凌厉的瞪着柳叶。
柳叶从没见过这样硬气的大小姐,吓了一跳。
但想到往日大小姐在夫人面前低三下气的样子,她又大着胆子说:“小姐,奴婢究竟犯了什么错,您要将奴婢赶到厨房去。”
春桃跪了不到半个时辰,膝盖撑不住,悄悄从地上站了起来,躲在了角落里。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想丢了海棠苑清闲的差事,去厨房累死累活的做杂役。
春桃只盼着柳叶姐姐回来,劝大小姐改了主意。
如今见柳叶硬气的跟大小姐回话,她心里生出了几分希望。
青团和青芸跟柳叶俩人的想法恰恰相反,看到这样硬气的小姐,她们激动的泪眼盈眶。
“青团见过小姐。”
“青芸见过小姐。”
两人欢天喜地的向舒安歌行了礼,眼巴巴的瞧着她,心里堆积着无数委屈。
她们不想被胡乱指个小厮,小姐当初承诺过,只要她俩人听话,她出阁前会为她们安排一门好亲事。
几个月前,小姐姐性情突变,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对她们态度十分冷淡。
俩人在厨房吃了很多苦,但对大小姐还抱有期望,没有什么记恨的心思。
周令仪虽命苦了些,但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
舒安歌打量了青团和青芸一眼,她们俩人生的眉目端正。高兴时情绪外露,不像心机深沉的。
“先在石凳那边歇着,明天就带着包袱过来,继续做大丫鬟的差事儿。”
春杏心中一惊,大小姐只让她到厨房叫人,没提要换大丫鬟的事儿。
“多谢小姐,奴婢一定好好干活。”
“谢过小姐恩典,奴婢绝不会偷懒耍滑。”
俩人在厨房的时候,经常听到其它奴婢议论,在海棠苑干活虽然拿不到什么赏钱,但胜在清闲。
以前大小姐脾气骄横时,谁都不敢短了海棠苑的吃穿用度。
但这几个月,且不说府里有头有脸的奴才,吃穿用度都比大小姐好。
连海棠苑的小丫鬟,都敢躲懒不干活,周令仪一个大小姐,反而事事亲力亲为。
青团和青芸早就替大小姐抱不平了,没想到她会突然叫她们回来继续做大丫鬟。
“小姐,您不能这样。夫人特地让我和珍珠,过来做您的大丫鬟,您不能没缘由的把我们弄走。”
“什么时候,我连自己院中的事儿就都做不了主了。母亲最为和善,不过换个丫鬟而已,她怎会不如我的意。至于你”
舒安歌冷笑一声,柳叶咬着唇,不敢抬头与她对视。
“平时偷奸耍滑,日日在别人院中干活,我这海棠苑还真用不起呢。”
“大小姐,您误会了,是夫人叫我过去做些差事。我过去时,跟您提过的。”
柳叶急巴巴的解释,舒安歌挥挥手,懒洋洋的说:“既然夫人那边缺人手,你大可以跟夫人提一下,到夫人院中做事。”
春桃见舒安歌态度如此坚决,手抓着花木的叶子,眼里含着泪珠,不知该何去何从。
“青芸,青团,你们俩把柳叶的东西收拾了。她要是不愿走,你们就拿着大棒,将他赶出去。”
“是,小姐,奴婢遵命!”青芸和青团应声答到,中气十足。
“四喜,三福,你们两个在旁边看着,要是柳叶敢还手,先将她打上十棍再赶走。”
第二零四九章 官家恶女征服武状元17
“好叻,大小姐。www.uu234.net”
四喜和三福兄弟俩有点儿小聪明,因为平时与周令仪接触少,刘芸也就没换他们。
他们两人心思单纯有些贪玩儿,但是周令仪吩咐的事情,俩人也老老实实干了。
有时偷个小懒,但也无伤大雅。
后来大小姐里子换成刘芸后,他们摸清了她的脾气,躲懒躲的厉害了。
现在舒安歌重振威风,四喜和三福很自然的又变得听话了。
这俩人,她暂时不打算动。
刘芸在汤氏的干涉下,半推半就的把海棠苑的人换了一大半。
舒安歌刚换回身份,虽然采取了雷霆手段,但暂时还没打算和汤氏完全撕破脸。
棍棒威胁下,春桃和柳叶,心不甘情不愿,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海棠苑。
春桃只是个下等丫鬟,被赶到厨房也不敢声张。柳叶不一样,她被汤氏养的心大了,离开海棠园后前往主院告状。
汤氏有些惊讶,刘芸突然硬气了起来。
以为她是受了谁的撺掇,只让柳叶先在院中呆着,明天他会把大小姐叫来问话。
珍珠替周令蓉跑完腿,回来之后拿着赏钱,喜滋滋的回了海棠苑。
她刚进拱门,就被青团毫不客气的拦了下来。
“珍珠,小姐让我在这等你,她让我告诉你,以后你就是小丫鬟,不再是大丫鬟。”
珍珠见青团出现在海棠苑,很是惊讶了一番。
听到她说话,珍珠脱口而出:“呸,这哪有你说话的地方,你这贱丫头,在本姑奶奶面前装什么蒜!”
她叉着腰,气得脸蛋儿通红,完全没把青团放在眼中。
在珍珠眼中,青团和青芸早就过气了。
夫人向来不喜欢他们,后来又被大小姐厌弃,青团没资格在她面前说这样的话。
舒安歌在屋里都听到了珍珠的嚷嚷,青芸一边替舒安歌解头发,一边说:“小姐,不是奴婢爱说小话。实在是这珍珠轻狂的紧,经常在下人面前说您的坏话。”
那边青团还试着跟珍珠讲道理,语气不急不缓的说:“这是大小姐的安排,你要是不服气,明日可以来过问大小姐。小姐说了,往后不需要你在身边伺候。”
珍珠还是不相信青团的话,觉得她在诓她。
这几个月来,大小姐几乎唯夫人命是从,怎么会突然把她打发走。
舒安歌解开头发后,朝青芸点头示意了一下,散着头发推开了门。
“要么在海棠苑做小丫鬟,要么到兰香苑另谋高就,哪那么多废话。青团,她再不进来,直接将门关死。”
舒安歌的声音清晰的传入珍珠耳中,她如遭雷震,茫茫然然的走进了海棠苑。
另一头,刘芸回家之后日子很不好过。
几个月没回家,回家的路都变得陌生了。
她到家时天已近黄昏光景,刘奶奶蹲在院子里吃稀饭,娘亲忙着喂鸡,父亲惯例不在家中。
眼前场景熟悉的让刘芸鼻酸,她眼巴巴的望着王三娘,心中滚动着无限委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换身份的事儿,她是周令仪是不敢跟娘提,现在身份换回来了,就更不敢提了。
“娘,我回来了。”
刘芸眼泪含着泪,怯怯的望着王三娘。
汤氏待她再亲厚,也无法改变汤氏不是她亲娘的事实。
“芸娘,怎么现在才回来,吃饭了么?”
娘亲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亲切温柔,刘芸的鼻子更酸了。
她很想扑在她怀中狠狠的哭一场,但又怕娘亲追问她发生了什么。
“柴呢?今天打的成柴呢?在外面卖了回来的,卖柴的钱呢。”
刘奶奶一连串的质问,让刘芸有些懵,她讷讷的说:“我今天没有去砍柴,我去了一趟灵州城。”
她没有身体这几个月的记忆,这让刘芸非常恐慌。
刘芸到现在都没有弄清楚,周令仪这几个月是否在她的身体里,还是跟别人交换了。
她不敢想,如果周令仪式以她的身份生活了几个月。
再回到自己的身体后,她会怎么想她。
如果周令仪打算报复他们一家人了,他们现在还是属于周家的佃农,连逃跑的能力都没有。
刘奶奶听到刘芸去了灵州城,没有上山砍柴,灵活的从石头上窜了起来,一巴掌打到刘芸脑壳上。
这一巴掌打的可不轻,“砰”的一声让刘芸眼前直冒金星。
好久没被人打过,刘芸被打后,手捂着脑袋叫到:“珍珠,柳叶,救我!”
“我呸,什么珍珠?还是柳叶的。你这个赔钱货、扫把星,看我不打死你。”刘奶奶抓起扫地的扫帚,拼命的往刘芸身上打:“让你能耐,让你偷懒,看我不打死你!”
“娘别打了,芸娘还小,您看在她昨天刚把私房钱孝敬您的份儿上,就原谅她一次吧。”
得知自己将私房钱,孝敬了奶奶,刘芸心中生出浓浓的绝望感。
她攒了那么久的钱,为的就是嫁人时,能置办一些彩礼。
私房钱全到了刘奶奶手中,她之后该咋办。
“呵,一个女伢子就不该存私房钱,都是你们惯的。”
刘奶奶越想越生气,拿着扫帚狠命的往刘芸身上。
刘芸不是舒安歌,擅长武功从来不怕刘奶奶犯魂。孝字这座大山,能把人活活压死。
她哪儿斗不过奶奶,只是不敢斗而已。
打在儿身,痛在娘心。
王三娘见女儿被打,心里比什么都着急,她抓住刘奶奶手哭着说:“娘,芸儿都是快嫁人的人了,你也给她留点儿脸吧。”
这话非常管用,刘奶奶考虑到刘芸还没有嫁过去。万一破了相,对方压低彩礼那就得不偿失了。
挨打结束后,刘芸疼的胸口一抽一抽的难受。
不能打孙女,刘奶奶顿觉待在家里没什么意思,跑出去跟人说闲话了。
她口中的新鲜事儿,无外乎对孙女婚事儿的炫耀。
刘奶奶还直接在众人跟前说,要是王三娘再生不出儿子。她就让儿子休了她,再找个屁股大好生养的。
这种话任谁听了都觉得绝情,唯独刘奶奶自己自我感觉良好。
“娘,奶奶说的婚事,到底是什么回事儿?我出门时,脑袋不小心撞了下,忘记了不少事儿。”
第二零五十章 官家恶女征服武状元18
家里给她说了亲事,竟然给她许了人家。www.uu234.net
一想到这茬,刘芸心里就跟针扎似的疼。成为周令仪的几个月,她已经不知不觉中对韦青鸿情根深种。
她只想嫁给韦青鸿,不想嫁给什么猫三狗四。
“我可怜的芸儿,你是怎么了,可是又伤着了?让我看看你的脑袋。”
刘芸的推脱之语,让王三娘十分紧张,她急切的抓着她的胳膊,想要看她脑袋之前受伤的地方怎么样了。
为婚事烦心的刘芸,一把推开了王三娘。
被女儿用力推了一把,王三娘楞在那儿,呆呆唤了声:“芸娘?”
“娘,我有些不舒服,我到底被许给了谁?”
“东庄的王家……芸儿,娘亲真的不舍得你嫁给那个痨病鬼,他年纪足足比你大十多岁啊。”
王三娘说着话,哭的鼻涕眼泪都出来了。
刘芸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大喊着反驳:“我不要嫁,不要嫁给他!”
她根本没见过那个年纪快能当她爹的痨病鬼,怎么会愿意嫁给她。
没做过千金大小姐之前,刘芸想着嫁给年纪相当会疼人的庄稼汉,心里就满意了。
经历了韦青鸿的风流倜傥之后,刘芸不敢奢望嫁个官家门第,但也想嫁个能读书识字儿的。
她在周府时,假借着摔伤之后,脑袋疼忘了许多事儿的名义。跟着周府的夫子,学写了不少字。
以前刘芸斗大的字儿不识一筐,现在也能认一些千字文上的字儿,还会写自己名字。
女儿突然哭喊着不愿嫁人,王三娘着实心酸,她轻拍着刘芸的脑袋,满嘴苦涩到:“芸儿啊,你咋不早说。咱们家已经跟王家换了庚帖,秋后就要办亲事了。”
她也不想让女儿嫁给年纪一大把的痨病鬼,可是两家已经定了亲事,她又能怎么办。
“娘,我不想嫁人,我们去求慧空大师。对,求慧空大师!”
刘芸眼底迸发出惊人的亮光,王三娘有些踟蹰。
“慧空大师,会管这些俗事么?而且,你爹和奶奶,不会听慧空大师安排的。”
虽然婆婆每月都催着自己到云山寺上香,但王三娘心里门儿清,婆婆只是想让佛祖保佑她早日生个儿子罢了。
她的丈夫和婆婆,要是真的信佛,就不会这么苛待她们母女俩。
“娘,一定会有办法的,我不愿意嫁给姓王的,您一定要帮我!”
刘芸脸上挂着泪痕,急切的抓着王三娘的手。
除了慧空大师外,韦青鸿英俊潇洒的面庞,也在她脑海中浮现过。
她恨,为什么她苦了一辈子,从未做坏事,偏偏摊上了这样一门亲事。
而周令仪,只因为出身好一些,做了那么多恶事,还能嫁文武双全的韦公子。
她配不上韦公子!
刘芸恨到极点,突然想到一桩事。
之前三小姐曾跟她提过,韦青鸿不喜周令仪嚣张跋扈的作风。有意和周家退亲,让她多做低伏小笼络韦青鸿。
刘芸初入周家,有些害怕周令蓉看出端倪,也怕弄丢原主的亲事。所以与韦青鸿见面时,态度格外温婉谦恭。
见过几次之后,韦青鸿对她态度热络了许多,情到深处也曾跟她说:他以前听人说她脾气差,差点错失这份天定良缘。
那时的刘芸是娇羞的,现在回忆起来,苦涩之余还有几分不甘。
她不能让韦公子上当受骗,周令仪还是那个恶名在外的周令仪。
若是韦公子因为她的缘故,改了退婚的主意,岂不是要娶一个他讨厌的人。
是的,她这是为韦公子好,刘芸越想越觉得,她不能让韦公子蒙到鼓里。
私心而言,刘芸还觉得东庄王家的亲事亲事是周令仪应下的,跟她没有关系。
自打舒安歌回周府后,海棠苑中便换了个气象。
偷闲耍滑的奴才,被舒安歌办了一波,又把青团和青芸从厨房那边调了回来。
柳叶和珍珠哭哭啼啼的找汤氏做主,汤氏当时没发作。
冷了舒安歌几天后,叫她过去问话。
汤氏的冷落,正和舒安歌心意,她刚换回身体,正需要时间磨合呢。
周令仪模样看着娇弱,身体是极好的,
正院比海棠苑宽敞许多,下人穿着打扮也更体面。
青团和青芸跟在舒安歌后面,手指抓着袖子,心中有些怯怯的。
大小姐将她们召回海棠苑中,她们心里很高兴。
可夫人会愿意么?
人人都说周夫人贤良淑德,对下人亲和慈爱,有一副菩萨心肠。
青团和青芸自己长有眼睛,要是周夫人真的那么亲和善良,就不会天天变着法儿的打压大小姐了。
去正院前,舒安歌特地梳了一个轻灵飘逸的发髻,穿上最好的衣裳,戴上最好的玉镯。
她要让汤氏知道,她过的很好,她的阴谋诡计没有得逞。
周令蓉也在正院,汤氏坐在八仙椅上喝茶,她乖巧的靠在她肩上,面上笑靥如花。
“令仪拜见夫人。”
舒安歌微微欠身,向汤氏行了一礼。
没有自称女人,也没叫她娘亲。
在没和刘芸互换身体之前,这些面子情刘芸还是会做的。
周令蓉生着杏眼桃腮,见到舒安歌之后,眉眼微弯滚动着不知名情绪。
“姐姐今日打扮的可真好看,都说赛春楼的胭脂姑娘好看,我看姐姐比她还要好看呢。”
赛春楼是青楼,胭脂姑娘是里面的花魁。
周令蓉口无遮拦,见舒安歌第一句话,就是拿她跟青楼女子比,眼里的嫉妒情绪藏都藏不住。
汤氏惯会做人,拿青葱似的手指点了周令蓉眉心一下,笑着说:“你这泥猴儿,夸人也不会捡好听的,怎么能拿你姐姐跟青楼女子比。”
要是刘芸听了这话,只会红着脸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更别提反驳了。
但站在汤氏和周令蓉面前的人是舒安歌,她盈盈一笑,直视着母女俩的眼睛说:“三妹说笑了,听人说胭脂姑娘杏眼桃腮腰肢不堪盈握,性格更是温柔似水。姐姐脾气火爆,妹妹跟胭脂姑娘倒是不相伯仲。”
说恶心人的话,谁怕谁。
舒安歌有理有据有节的回应,气得周令蓉涨红了脸,一时间连反驳的话都想不出。
第二零五一章 官家恶女征服武状元19
她说周令仪比花魁胭脂美,只是为了贬损。m.www.uu234.net
可没想到,她竟然反过来举例,说她跟胭脂脾性相似,容貌不相伯仲。
“住嘴,我堂堂相府千金,怎容你拿烟花女子相提并论!”
周令蓉很生气,一生气说话就不经大脑了。
“噢,我还以为三妹喜欢胭脂姑娘,这才特意提起她呢。这样看,三妹真的很讨厌姐姐呀。”
舒安歌笑语盈盈,不急不恼,说周令蓉讨厌自己,也没半点恼色。
汤氏母女最喜欢把女主气得控制不住脾气,当着下人的面大吼大叫。
看着孔令蓉气红的脸,舒安歌笑容更灿烂了,她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我明明没这个意思,你这是强词夺理!”
周令蓉习惯了舒安歌逆来顺受,怎能容忍她突然变得巧言善辩。
汤氏抓住周令蓉的手腕,轻轻按了一下。用眼神示意她闭嘴,接着目光沉静的将舒安歌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小贱人果然又换回来了。
刘芸那个泥腿子,才不敢在她跟前大呼小叫。
汤氏眼底浮出少许怨毒之色,低头喝茶,掩饰自己的心情。
慧空大师明明说了,小贱人半年内不会恢复记忆。只要她不发话,周令仪这一两年就难重回自己的身体。
汤氏原本想着,趁着周令仪变成农家女的时候,将她生母的嫁妆骗过来,再通过刘芸,将韦家拉到自己的船上。
为了达成心愿,她精心筹划了几年,没想到刚起了个头,那小贱人就又回来了。
茶水清香可口,汤氏的舌苔发苦,心念电转,恨不得将小贱人摁死在荷塘里。
要不是慧空大师不准枉造杀孽,她真想捏死这个碍眼的小贱人。
心中骂了无数次小贱人,汤氏抬起头时,看向舒安歌目光充满了慈爱:“你这丫头,你妹妹天真不知事儿,只听下人浑说了句赛春楼,哪儿知那是什么地方。”
周令蓉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急忙附和到:“娘说的是,那种脏地方,我才没见识过呢。倒是姐姐,这段日子,经常出府和韦公子私会,兴许一起到赛春楼赏过歌舞。”
她毫不遮掩眼中的轻蔑,完全没将周令仪当做自己的姐姐。
舒安歌没打算陪母女俩唱双簧,她露出牙齿浅浅一笑,意有所指的说:“妹妹真是说笑,韦公子怎么会带我到青楼去。我看妹妹待傻了,在家里待出癔症来了。”
成功令周令蓉再次变了脸色后,舒安歌拍了下手,笑着说:“对了,青团,将我之前绣的荷包拿过来。”
青团恭恭敬敬的,将刘芸绣的荷包以及半成品递给舒安歌。
她将荷包拿到手中,作势要递给周令蓉。当对方要接时,舒安歌手一松,将荷包全丢到了地上。
“嗳呦,不小心失手了,不过这些荷包都是赏下人的,三妹妹让人将她捡起来就是了。”
说到这儿,舒安歌亮出针眼儿斑驳的青葱玉指,一脸哀怨的说:“夫人,您瞧我这手,知道的说我是周府大小姐,不知道的还当我是府中绣娘的。您是长辈,让我做荷包,不敢不从,但打赏下人的荷包,又何苦拿来戏耍我。”
要搁在以前的周令仪身上,早气得在海棠苑掀桌子了。
舒安歌不掀桌子,她要恶心一下汤氏和周令蓉。
“你这丫头,心眼儿太实了。我让丫头将针线拿过去,是想让你房里人帮着绣些荷包,你怎么自己上了手。”
汤氏话说的轻巧,她和周令蓉天天差使海棠苑的丫头,刘芸身边连个使唤的人都没,可不得自己动手么。
“原来是这样,唉,都是那些坏心肠的丫头,挑拨咱们母女间的情意。所以呀,令仪做主,将柳叶打发到小厨房去了。珍珠这丫头还算听话,先贬成三等丫鬟,教训一顿时间。”
汤氏正打算拿舒安歌擅自换身边丫鬟的事儿开刀,没想到她七拐八绕,把她算进去了。
她要是替柳叶和珍珠做主,就证明之前是她唆使两个丫头怠慢周令仪的。
要是任由周令仪,这样轻巧的换了丫鬟,汤氏心里又气不顺。
“兴许两个丫头不懂事,传错话了。令仪,你年纪也不小了,不要老是做这种说风就是雨的事情。做事情总跟母亲商量一下,我看珍珠和柳叶两个丫头还算机灵,你不如再给她们一次机会。”
青团和青芸站直了脊背,胳肢窝里都紧张的冒出了汗。
舒安歌拿手帕掩住唇角,顾盼神飞的望了汤氏一眼:“夫人心肠好,可千万别被这坏胚子给诳骗了。她们经常打着您的旗号,让我做针线活,还偷我的衣裳收拾用。”
她细细叹了口气,眉眼里透着几分委屈:“要不是我知道夫人素来关心爱护我,怕是早跟夫人离了心,您说这几个坏丫头要不要处置。”
她能说不要么?汤氏笑容僵在脸上,一时一刻也不想跟周令仪打交道了。
“好了,原来这两个丫头做了那么多坏事,你要处置就处置吧。只是新丫鬟不再挑一挑吗?之前你不是跟我说清芸青团做事儿不仔细,这才央着我换了人。”
汤氏可真是个老狐狸,保不住珍珠和柳叶,就想把青芸、青团赶走,再安插上自己的人。
周令蓉哼了一声,冷言冷语的说:“娘,您就少操点心吧。你看大姐有主意的很,哪里把您的安排放在眼里过。”
“三妹妹可真冤枉我了,这人的忠奸善恶都是需要对比的。前几个月,因为一些琐事儿,我跟青团和青芸生了嫌隙,一怒之下将她们打发走了。见识了柳叶和珍珠,这样喜欢花言巧语心肠坏的,我才领会到青芸和青团的好。”
汤氏的脸皮快挂不住了,她扶着额头,神情疲惫的说:“好了,你们姐妹俩别吵了。我身子有些乏,先过去休息了。海棠苑的事儿,令仪你自己做主就行,我这个当母亲的怎么舍得你受委屈。”
“娘,您哪不舒服?女儿陪着你。”
周令蓉一脸担心的扶着汤氏的胳膊,舒安歌假惺惺的问候了一句后,带着俩丫鬟离开。
第二零五二章 官家恶女征服武状元20
鹅黄色的明艳身影,从主院飘然离开。
周令蓉气得猛踩地上荷包,一脸委屈的冲着汤氏说:“娘,您看,她怎么能这样,她太不把您放到眼里了。”
汤氏面色很不好看,但不像周令蓉那样暴躁。
她转动着腕上手镯,沉着脸一言不发,与周令蓉相似的杏眼中,酝酿着别样风暴。
汤氏没将周令仪为何性情大变的事告诉周令蓉,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现在周令仪又回来了,她要找时间,带着周令仪再到云山寺上烧柱香。
想到这里,汤氏唇角露出阴测测的笑容。
舒安歌大刀阔斧的对海棠园进行改革,苑中花草树木气象一新。
陈光昭默默瞧着她的手段,心中对她更加欣赏。
“目标人物好感度+7,当前好感度62。”
好感度突然上涨,正在盘点原主嫁妆清单的舒安歌嫣然一笑,目光望向窗外的树木。
青芸帮舒安歌对账,见她露出笑容,很自然的说:“小姐还是多笑笑好看,您前几个月,总是不爱笑,让人瞧着怪心疼的。”
她说的真心话,舒安歌微微点头,伸手将散在鬓边的头发别到了耳后:“前几个月是因着失足落入荷塘受了惊吓,如今总算是缓过来了。”
青芸紧守丫鬟本分,没追问什么,心里是暗暗高兴的。
相比起懦弱可欺的主子,她自然更喜欢,能护着她跟青团的大小姐。
大小姐待她们好,她们也不会辜负大小姐。
对完嫁妆单子后,舒安歌将单子锁到了匣子中。
刘芸在汤氏的敲打下,为了表忠心。将周令仪生母留下的翡翠头面还有上好的羊脂玉镯子,孝敬给给了汤氏。
至于田产和庄子,汤氏还没那么大胆,还保管在周令仪这儿。
一副头面,一对镯子,少许也得数百两银子。
钱不是关键,这头面是先夫人留给周令仪做念想的。
周令蓉跟周令仪不对付,什么都想抢,汤氏也纵着她。
入夜时分,长廊下火红的灯笼随风摇曳。
青芸和青团已经被舒安歌打发回自己屋里了,她独自坐在明灯前,拿青玉牛角梳一下一下的梳着头发。
清冷灯光下,舒安歌对着昏黄铜镜梳妆的画面,有一种聊斋美人的既视感。
轩窗开着,陈光昭望着坐在铜镜前的佳人,心湖一片平静。
不知不觉,他已经在周府待了好多天了。
这几日,他难得不像往日那般沉迷于练武,日子并不像他想象中那般难熬。
这是陈光昭第一次近距离接触闺阁女子,周令仪的生活,比他预想的有趣。
用有趣来形容,似乎不太恰当,但陈光昭心里只想出这个词来。
她容颜如花,连打个哈欠,都有种宫中美人的优雅富贵感。
她口齿伶俐的将汤氏反驳的一脸菜色,把周令蓉气得跳脚,落在陈光昭眼中都是可爱。
舒安歌望着放下青玉牛角梳,走到轩窗旁,向着黑暗处轻唤了一声:“陈公子。”
她一声呼唤,树木摇晃,门被吹开。
下一刻,一道颀长如玉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闺房中。
舒安歌回头,与陈光昭四面相对。
她穿着睡衣,柔顺如瀑的长发散落在肩上。
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她的中衣保守到不能再保守了。
但陈光昭宛如触电一般,飞快的将身子背了过去,声线也有些不自在。
“在下冒昧了。”
舒安歌抿唇轻笑,晶亮的眸光在陈光昭背上悄悄打了个转。
“我身体养的差不多了,这些日子多谢陈公子守护在令仪左右。接下来的时光,应该不用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你在府中处境艰难。我护着你,也好放心些。”
陈光昭耳朵有些发痒,他每次紧张时,耳垂都会发痒。
“可是……我不能一直靠着陈公子呀。五日后,灵州城中有庙会,韦青鸿邀我一起逛庙会。周公子若是有空,那天可以暗中陪着我。”
听到舒安歌要和韦青鸿一起逛庙会,陈光昭心中猛然一酸,像咬了一口大杏子一样。
他深呼吸,极力回避自己心中酸涩:“周小姐和未婚夫一起逛庙会,我在一旁陪同,似乎不太好。”
“庙会那日,我打算和韦青鸿提退亲之事。怕他发难,这才请陈公子在一旁陪着。”
“退,退亲?”
陈光昭腰背一挺,面上情不自禁的露出喜色。
舒安歌坐会椅子上,手中把玩着牛角梳:“是的,韦青鸿才疏智浅,大男子主义太过。一门心思找个低眉顺眼的小媳妇儿,我没兴趣在他跟前做小伏低。”
两家联姻是结通家之好,互利互惠,韦青鸿又想借周家的事儿,还想充大尾巴狼,天下哪儿有那么好的事儿。
“周小姐说的对,我家中姊妹多。她们也曾提过,找夫君一定要找举案齐眉互相敬重的,不能找粗鄙野蛮之人。”
陈光昭提起家中姊妹,语气轻快了许多。
他每年回家的时间不多,每次回去都不忘给家中兄弟姊妹带礼物,所以大家都很喜欢他。
“嗯,公子的话,令仪会牢记在心的。若陈公子相信令仪,我们五日后再见。”
舒安歌再次请他离开,陈光昭心中不免有些怅然若失。
考虑到,兴许她或许有什么个人私事要做,不方便他在周围,陈光昭点头应下了她的请求。
五日之后,他们就能再次见面了。
陈光昭怔了一下,原来他竟有些不舍与她分离。
这种情愫太过陌生,他一路飞檐走壁离开周家。
走出去好远好远,心口奇怪的悸动,依然没消失。陈光昭按着胸口望着月亮,清冷的月光,也似在笑他不够稳重。
她要退亲了,陈光昭很高兴。
离成亲的日子越来越近,刘芸快要疯了。
王家送来了一卷上好的红布,刘奶奶逼着她在家里缝嫁衣,王三娘一边抹眼泪一边帮她置办嫁妆。
王三娘的哭声,刘芸越听越闹心。
她不想嫁人,不想绣嫁衣。娘亲在一旁哭哭啼啼有什么用,有这时间还不如求一求慧空大师。
“芸娘,你以后嫁人了,不比在自己家。年纪大些会疼人,你到了王家,千万别跟丈夫摆什么脸色。”
第二零五三章 官家恶女征服武状元21
女儿婚期在即,王三娘认了命。顶 点 X 23 U S伤心归伤心,她还是跟女儿讲起来,嫁人以后要多注意的事情。
姑娘前几个月摔到了脑袋,什么都忘记了。
现下好不容易想起来,人又总是呆愣楞的。王三娘害怕她嫁人后还这样子,会遭人嫌弃。
“我不嫁,娘,我死也不嫁那个病痨鬼。”
“芸儿,娘也不舍得你受苦。可马上就到成亲的日子了,这不是咱娘儿俩能改变的。”
刘芸放下手中嫁衣,眼神坚定的说:“娘,成亲前,我要参见庙会!”
她没忘记韦公子的约定,他们约好了一起逛庙会。
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刘芸长满了硬茧的手指,死死抓着针线筐。
“参加庙会?唉,你成亲还需要置办些东西。想去庙会就去吧,奶奶那边,我替你说。”
女儿临嫁前,就这么一个要求,王三娘实在不舍得让她失望。
灵州城的庙会在秋收后举行,一共持续三天。
这三天,十里八乡的百姓都会赶过来凑热闹。庙会上不仅有各种小吃,还有戏剧、杂耍和算命、唱曲儿的。
庙会这日,富贵人家的公子和千金们,也会出来凑热闹。
小贩们特别喜欢,这些出手大方爱打赏人的公子哥和小姐。
舒安歌带着青芸和青团两个丫鬟出门,与韦青鸿在牌楼见了面。
韦青鸿带着两个随从,穿着簇新的衣裳,头上还戴着一朵花,意气风发的站在牌楼下。
舒安歌瞧见那朵小花就想笑,手帕按着唇角,只露出一双清泉似的明眸。
“令仪,终于等到你了。一年一堆的庙会十分有趣,凑热闹的人也很多。你待会儿一定要跟紧我,千万别走丢了。”
韦青鸿眼珠子死死的黏在舒安歌身上,说话时很自然的去抓她的手腕。
这是他一步步试探出来的结果,上次见面,刘芸没拒绝牵手,他这次胆子就大了。
“韦公子,男女授受不亲。”
舒安歌往后退了一步,将手拢在袖子中,不让韦青鸿碰自己。
他轻浮的抬起手,作势去摸她的脸蛋儿:“我的令仪妹妹,青鸿哥哥哪里惹你生气了,向你赔不是还不行么?”
舒安歌“啪”的一下,用力拿荷包抽在韦青鸿的手背上,他手背瞬间就肿了。
“嘶。”韦青鸿吃痛,倒抽一口凉气,手按着红肿的地方,瞪着周令仪:“你作甚打我。”
“韦公子刚才突然伸手吓了我一跳,我下意识的用荷包砸了你一下。疼么?疼的话,韦公子千万别再动手动脚了。我怕一个不小心,又把你打的哎呦直叫了。”
舒安歌跟韦青鸿说话,可没一点儿客气的意思。
她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嘲讽,看向韦青鸿的眼神也充满了不屑。
韦青鸿心中火大,大庭广众之下又不能发作,只能黑着脸哼了一声:“别闹,令仪,你知道我的脾气。”
舒安歌笑了笑,没把韦青鸿的威胁当回事儿。
之前刘芸一直在韦青鸿面前做小伏低,倒让他养出几分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了。
他凭什么在她面前耍横,有何资格态度轻狂。
周令仪是正儿八经的相府千金,配他一个没有职务在身的节度使公子绰绰有余。
新出炉的豌豆黄,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用桃仁、瓜仁还有芝麻和白糖做馅儿的艾窝窝,晶莹剔透香味扑鼻,简直诱人犯罪。
舒安歌手指大动,碍于韦青鸿在身边,不好花钱买零嘴儿吃。
戏台子上正热闹,武生咿咿呀呀的耍着花枪,一口气挑出十几个枪花啦,引得台下观众轰然叫好。
韦青鸿手中拿着扇子,一路皱着眉头,生怕被经过的百姓碰到衣裳。
他本想趁着人多热闹,将周令仪搂在怀中轻薄一番没想到她突然变了性子,碰到不让他碰一下。
想到这里,韦青鸿胸口发闷,心情更不好了。
“这戏唱太吵,武生就会一些假把式,真上了战场,不消半刻就被人打死了。”
大家伙儿热热闹闹的看戏,韦青鸿在旁边说风凉话,真是惹人厌到了极点。
舒安歌故意拿话刺他:“韦公子说的对,你要是穿戴了武生的衣裳鞋袜,一定比他唱的还好。”
韦青鸿白了脸,不高兴的说:“令仪妹妹怎么能拿我比戏子,那种下三滥的玩意儿,怎配与本少爷相提并论。”
“呵,上次韦公子不还拿我比唱曲儿的小姑娘,怎么这次轮到自己就发作了。”
青团和青芸听到这里,面上都有些不忿,在心里默默为自家小姐打扮不平。
她们家小姐可是金尊玉贵的官家千金,未来姑爷态度太轻慢了。
“我是男子汉大丈夫,你只是一个闺阁小姑娘,能一样么?”
韦青鸿说的理直气壮,舒安歌索性带着青芸和青团径直往前走,没搭理他。
陈光昭就在离两人不远的地方,他时刻关注着两人动向,自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他不喜欢韦青鸿,他的一举一动都有种油腻的轻浮感。
而且他脚步虚浮,生的油头粉面,三脚猫的功夫底子不值一提。
这样一个虚有其表的男人,怎么配得上周令仪那样明艳大方的女子。
“你们俩要吃冰糖葫芦么?”
走到卖冰糖葫芦的小摊前,舒安歌从荷包里取出十文钱,买了两串冰糖葫芦,交给了青团和青芸。
“谢谢小姐赏赐。”
青团和青芸年纪比周令仪还要小上两岁,自然喜欢冰糖葫芦这样酸甜可口的小食。
“令仪妹妹,你有什么想吃的么?”
韦青鸿想到今日一行的目地,强装小脸试图讨好舒安歌。
“哦,我不饿,不想吃什么”,舒安歌态度冷淡的回了韦青鸿一句,转头在卖印石的小摊上,买了一块材质温润的印石。
韦青鸿脾气不好,见舒安歌处处冷落自己,心中生出了火气,给两个小厮使了个眼色。
“令仪妹妹,等一下,我有话要和你说。”
正在人群中寻寻觅觅,茫然无所得的刘芸,听到令仪妹妹四字时,下意识的张开了嘴。
应声的同时,她想起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周令仪了。
【喵呜,快要下雪啦,大家要多穿衣服呀】
第二零五四章 官家恶女征服武状元22
刘芸兴奋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了下去,一声“我在这儿”,委委屈屈的吞到了肚子里。m.www.uu234.net
她痴痴的望着韦青鸿,这么长日子不见,他还是那么英俊那么潇洒。
周令仪带着丫鬟走在前面,连眼神儿都不给韦青鸿一个,她的韦哥哥受委屈了。
刘芸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失神的朝韦青鸿一行人走去。
这一刻,她一点儿也不害怕周令仪认出她,甚至隐隐还有些兴奋。
“令仪妹妹,你走的太快了,小心被人流冲散。”
韦青鸿压低了声音,柔情缱绻的望着周令仪。
他对她的容貌非常满意,莫说是灵州城。就算到了京城,也没几个人比周令仪生的好看。
两人虽小定了亲事,但在今年之前,韦青鸿对周令仪长大后的长相并不熟悉,只听闻她是灵州城头号恶女。
那时,他甚至想过退亲。
后来周府主动提出,让他们二人多见面,联络一下感情。
韦青鸿见了周令仪之后,顿时惊为天人。
这样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有些小脾气也是瑕不掩瑜的。
她纤巧的耳垂,比上好的羊脂玉还要精致,柔嫩的肌肤,让韦青鸿有种蹂躏的冲动。
他想到骄傲的千金大小姐,在他身下哭泣求饶,想看到她白如牛乳的肌肤,被他掐的青紫交错。
想到这里,韦青鸿热血沸腾,看向舒安歌目光灼热难挡。
“逛庙会图的就是热闹,就算与韦公子走散了,我也认得回府的路。”
舒安歌满不在乎往前走,眼神都不给韦青鸿一个。
刘芸亲眼望着这一幕,难受的差点哭出来。
她的青鸿哥哥,为什么要受这样的委屈。周令仪怎么能这样给人难堪,给堂堂节度使家公子冷脸。
刘芸的视线,让舒安歌从人群中发现了她。
她脸上神情十分复杂,有委屈有怨恨还有愤怒和不甘。
舒安歌瞥了她一眼,发现刘芸专注的望着韦青鸿,嗤笑一声从小摊上买了一把竹笛。
“这竹笛做的很是有趣。”
“令仪喜欢笛子么,我会吹笛,你可以把笛子送给我么?”
韦青鸿继续发动攻势,想要讨好舒安歌。
“青团,你不是想学笛子么,送给你了。”
舒安歌将竹笛递给青团,又付钱买了一把笛子拿在手中把玩,笑眯眯的跟韦青鸿说:“韦公子看上什么,自己出钱买,我带的钱不多。”
“妹妹说笑了,我怎么能让妹妹出钱,福兴,帮周小姐结账。”
“慢着,店家,收我的钱就行了。”
舒安歌制止了韦青鸿替自己结账的行为,店家笑呵呵的接过了青芸递过去的钱。
陈光昭瞧着这一幕,唇边勾起宠溺的笑容。
朝思暮想的人近在眼前,可是她连上前搭话的勇气都没有。
刘芸指甲紧抠在掌心,心中分外伤心。
她是多想告诉韦青鸿,她才是陪了他几个月,与他一起赏花、一起看戏、一起曲水流觞的人。
庙会很热闹,但和讨厌的人一起逛庙会,大大降低了乐趣。
舒安歌走到卖风筝的小摊前,眼神瞬间亮了。
秋天风大,这样的天气放风筝再好不过。
而且卖风筝的小贩手艺很好,做出的风筝轻盈美观。有八千过海的,还有月中嫦娥以及展翅雄鹰。
舒安歌越看越喜欢,将风筝挨个拿起来看。
韦青鸿顺势往她身边挤了挤,手往她拿的风筝上搭:“喜欢哪个风筝,我给你买。”
耳畔响起油腻的讨好声,舒安歌失去了买风筝的兴趣,决定先将韦青鸿打发走。
她放下风筝,往后退了一步,让青芸和青团退到她身后,神情严肃的说:“韦公子,我这次叫你出门,是有话要跟你说。”
韦青鸿笑容僵在脸上,故作体贴的问到:“什么事,令仪妹妹只管说,你我之间还需这般客气么?”
“既然韦公子发话了,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打算回去后,就让父亲退了周、韦两府之间的婚事。韦公子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相貌更是了了。实非令仪心中良配。”
热闹的庙会,一转眼成了韦青鸿的大型公开打脸处刑现场。
他脸皮再厚,也笑不出来了,神情甚至有些狰狞。
“令仪妹妹,这里可不是说玩笑话的地方。”
“我没说玩笑话,敢问韦公子,可曾做出什么让人高看一等的事来。你是身上有功名呢,还是考了武状元?”
舒安歌最喜欢,让人从最高处摔下来。
她笑吟吟的望着韦青鸿,微仰着下巴,姣好的面容上写满了嘲讽。
杀人诛心,韦青鸿让原主绝望的坠入地狱,她就让他品尝一下,被人一点点踩到脚底的滋味。
“周令仪,你敢”
韦青鸿气的青筋暴起,扬手就想打舒安歌。
他脾气暴躁,容不得人忤逆,在府中一不高兴就处罚下人,只是没传出来而已。
“啊”,韦青鸿手刚扬起来,剧烈的疼痛让他痛叫出声。
他低头朝掌心看出,一根铁钉镶入掌心,疼的他眼冒金星。
陈光昭不喜欢韦青鸿,不仅因他言行举止轻浮,还因他这个人的人品。
关于周令仪的事,他格外上心。
在得知韦青鸿是周令仪的未婚夫后,他将他里里外外查了个底朝天。
这一查下去,他发现韦青鸿这人贪花好色爱慕虚荣,没一点能配上周令仪。
他刚满十四岁时,曾看上家中一个模样漂亮的丫鬟,色迷心窍对小丫鬟用了强。
那小丫鬟自觉受辱投了井,韦府拿银子将这事儿压了下去。
成人之后,韦青鸿做事不像少年时那么莽撞,多巧言令色行骗奸之事,还跟狐朋狗友一起逛青楼。
这样一个背负着人命的人,怎么惩罚都不为过。
要不是家人一直告诫陈光昭,行事时要遵守律法,莫要凭着江湖义气惩治人,他早让韦青鸿断子绝孙了。
“好疼,是谁,谁打我。”
韦青鸿疼到脸部肌肉扭曲,舒安歌忍着笑,摇头叹息道:“看来我和韦公子八字相冲,你刚想抬手打我,就被人教训了。”
“周令仪,你这个毒妇!”
韦青鸿一脸怨毒的瞪着舒安歌,认定了是她在搞鬼。
第二零五五章 官家恶女征服武状元23
鲜红的血从韦青鸿掌心,一滴一滴的滴下去,落在尘土飞扬的地面上。www.uu234.net
他面色狰狞的望着舒安歌,像是被点燃的炮仗。
“公子,你还好吗?”
一声音哑的,带着激动和期盼,还有点点怯弱的声音突然响起。
刘芸按捺不住心中担忧,主动冲到两人身边,一脸关怀地望着韦青鸿。
舒安歌难掩心中幸灾乐祸,往后又退了一步。
“你是什么人。”
韦青泓拿手帕捂着掌心,眼神凌厉的盯着刘芸,神情是全然的戒备和陌生。
这样的韦青鸿,让刘芸心中十分酸楚。
她在心中幻想过很多次相逢的画面,可从没想过他没有丝毫关于自己的记忆。
即使这样,刘芸依然用小心翼翼的眼神,充满渴望的望着韦青鸿:“公子,您的手伤的怎么样了?”
她尽量用婉转动听的语音说出这句话,粗嘎的音质破坏了那份柔美。
韦青鸿的怜香惜玉之心,只针对美人发作。
来自容貌普通粗手粗脚、皮肤粗糙刘芸的关心,只让他露出嫌恶之色。
他说:“你是什么东西?敢管本少爷的闲事。”
语气里的厌恶,像顽童手中的弹弓,打中了刘芸的心脏。
她忍着心痛,大着胆子盯住韦青鸿的眼睛,语气坚定的说:“韦公子,我有话要跟您说,是关于您未婚妻态度为什么转变的如此突然的!”
刘芸颤抖激动的声音,让韦青鸿露出一丝困惑。
他下意识的去捕捉周令仪的身影,发现她已经带着丫鬟,消失在热闹的人群中了。
韦青鸿眼皮上蒙上一层嗜血的阴翳,他一脸冷酷的望着刘芸,面上浮现出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冷笑:“你最好不要编谎话骗我,本公子喜欢割掉说谎人的舌头。”
刘芸舌头猛的冷了一下,眼神再度转为热切。
她没有说谎,韦公子一定会明白的。
一行人离开了庙会。
鱼儿上钩了,舒安歌心情很好。
针对刘芸和韦青鸿的惩罚,她做了非常周密的计划。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是舒安歌的处事风格。
他们两人狼狈为奸,占了周令仪的身份,害了她的一生。
舒安歌要让他们两个人品尝一下,失去一切的感觉。
她带着青团和青芸回了周府,悄悄换了身衣服后,又悄悄出现在庙会上,身边还有一个陈光昭。
舒安歌没有戴幕篱,面上扣了一个从庙会上买的充满童真童趣的纸质面具。
在庙会上,这打扮并不奇怪。
面具做得非常精巧,嘴巴的位置特地空了出来。大概是因为庙会的小食,是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没有韦青鸿这个倒胃口的,在旁边站着。舒安歌轻松的像颗棉花糖。
蓬蓬的软软的,戳一下,能浮出一堆笑涡来。
陈光昭怀着宠溺的心情,陪在舒安歌身边,他为她买了风筝,还给她买了各种小吃。
舒安歌没有跟他抢着付账,很自然的为他买其他小礼物作为还礼。
这种感觉,让陈光昭心里满满当当的。
“你想放风筝吗?我们放风筝吧。”
时间还算充裕,陈光昭想给舒安歌一个完美的庙会体验。
她看中的一切,他都想双手捧个她。
舒安歌走马观花的光顾各种小摊,摇着脑袋说:“不着急,我们先去吹糖人吧。”
她灿然一笑,露出两颗白生生的虎牙,光洁的下巴让陈光昭想起上好的宣纸。
很快,他为自己的比喻自责。
她那么灵动可爱,怎么能是区区宣纸比得上的。
在家里时,兄弟姐妹都说陈光昭没有私心,做什么都喜欢拉他做评判。
直到现在,陈光昭才发现,原来他也是有私心的。
他的私心,就是周令仪。
“好,我们一起去吹糖人。”
“我们”二字在陈光昭舌尖滚动着,也在他心上生根发芽。
“姑娘,要吹一个糖人吗?十二生肖,美人、武将,凤凰、老虎,你想要的都能吹出来。”
甜蜜蜜的糖稀,金黄酥软,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老爷爷手里拿着芦管,动作轻巧的吹出各式各样的糖人儿。
舒安歌兴致勃勃的望着他的动作,白玉似的指尖突然一歪,指向了陈光昭:“老伯,可以吹个他吗?”
陈光昭脑海哗的一下炸开了,心里像放烟花一样高兴。
她要做他的糖人儿,要做他的糖人儿!
面上不动声色的陈光昭,内心掀起惊涛骇浪。
“呵呵,当然可以啦,小伙子长得可真英俊。小姑娘要做个自己的糖人吗,糖人儿呀,也是成双成对的好。”
做糖人的老伯笑呵呵的跟舒安歌说着话,脸上的褶子像菊花一样,一朵朵的散开了。
陈光昭紧张的耳垂发红,眼睛不知道该看哪。
他在心里疯狂的喊:“答应吧,答应吧。”
随即,一个清脆如黄鹂的女声响起:“好呀,大伯一定要把我做的像一点。”
舒安歌单手摘下面具,风吹起她的鬓发,玉雪可爱的容颜让人眼前一亮。
老伯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她的脸,正式开工前笑呵呵的说:“老头子在庙会上呆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长得这么齐整的小姑娘和小娃子。”
被叫成小娃子,陈光昭心里也不恼,他只是专注的看着老伯的手,看着他一点点的吹出舒安歌的轮廓。
当然的精髓在于神似而非形似,老伯吹出的糖人儿,乍一看有些粗糙。
但细细看,他吹出来的糖人儿,身影和小动作,都跟舒安歌如出一辙。
她开心的接过糖人儿,笑眯眯的提醒:“老伯,该给这位公子做糖人儿啦。”
“好叻。老头子这就来。”
老伯答应的很爽快,他只打量了陈光昭一眼,就飞快吹出了一个江湖侠士模样的糖人儿。
陈光昭今天打扮的中规中矩,秀气文静的像个书生。
望着江湖侠士模样的糖人儿,舒安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老伯,您这个糖人儿做的不像呀。”
老伯细细的给小侠客配上一把佩剑,不紧不慢的说:“姑娘,小老儿觉得你身边这位,带上剑更相衬一些。”
难怪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老年人的见识和眼光,很多时候都让人佩服。
第二零五六章 官家恶女征服武状元24
”给,你的糖人儿。”
舒安歌不由分说的将晶莹剔透的糖人儿,塞到了陈光昭手中。
小小糖人儿,将陈光昭隐藏起来的江湖潇洒,惟妙惟肖的表现了出来。
陈光昭手里握着糖人儿,指头有些僵硬,不敢用力也不敢丢手,像是拿着什么烫手的东西。
这是他收到的第一份来自她的礼物来自救命恩人的礼物。
陈光昭将周令仪当做救命恩人一样护着,心里模糊的觉得,不仅仅是救命恩人那么简单。
“看起来和自己那么像,都不舍得吃了。”
舒安歌将糖人儿举在眼前,看了又看,到底没舍得舔上一口。
“不吃的话,就收起来。”
陈光昭没想过吃跟他模样相似的糖人儿,他要好好的放起来。
舒安歌点点头,露出为难的表情:“可是糖人儿不比面人儿,即使不吃,也总会坏掉的,我也不好拿到府中去。”
要知道,“周令仪”现在还在房间里休息呢。
陈光昭心里有主意,他望着舒安歌,眼角眉梢不自觉的带出一点温柔笑意:“给我吧,我把你收着,不会化。”
他说不会让糖人儿化,就一定会化,舒安歌非常信任的将糖人儿交到了陈光昭手里。
“等我一盏茶时间。”
陈光昭手里拿着糖人儿,跟舒安歌打了个招呼后,顷刻间消失在茫茫人海。
舒安歌一手扶着面具,穿过人群走到了卖风筝的地方。
她挑挑拣拣,买了一只大眼睛红色金鱼风筝。
金鱼做的很漂亮,龙骨是用极细的竹篾削成的,大大的眼睛娇憨可爱。
他一定会喜欢这个风筝的,舒安歌这样想着,买了一卷长长的线,朝两人分别的地方走去。
陈光昭匆匆到自家古董行中,拿了一个玉盒,将两个糖人儿放进去后,让掌柜的存放到了冰窖中。
忙完这些,他急忙赶回庙会。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她已经不在原地了。
陈光昭心里咯噔一下,触目所及,黑压压的全是人。
他不敢叫她的名字,只能一个摊位一个摊位的找过去。
“陈公子。”
一声熟悉的呼唤从背后传来,陈光昭欣喜回头,对上了一张画着京剧脸谱的面具。
他楞了一下,舒安歌掀开面具,露出笑靥如花的脸庞:“换了张面具,陈公子不认识我了么?”
她晃了晃手中风筝,眉飞色舞到:“我们去放风筝吧。”
陈光昭鼓噪的心,一下子静了下来。
像蝴蝶轻巧的落在花瓣上,像清风绵绵入梦。
“好,西郊枫叶正红,去那边放风筝吧。”
舒安歌手里捉着风筝,随陈光昭一起上了马车。
马车很宽敞,两人之间隔着小半丈的距离。陈光昭心里却很满,满的快要溢出来了。
离西郊还有一段距离,一言不发总显得有些奇怪。
陈光昭在心里数着马车壁上的浅坑,数到第叁拾伍的时候,抬头一鼓作气的开了口:“周小姐,你跟韦府退亲之后,有什么打算?要是对方不愿意退婚怎么办?”
他一万个看不上韦青鸿,只要想到这样的蠢物,竟是周令仪的未婚夫,陈光昭心里就像吃了苍蝇一样。
“韦府当然不会轻易点头退亲,忠武节度使听起来光鲜。但长远看,却是水中萍,刀上花。武将世家的传承,比文臣要难上许多。”
舒安歌从韦家的整体利益切入分析,压根儿没提韦青鸿这个人。
“韦家不愿退亲,周小姐心中可有良策?要是姑娘不介意,或许陈某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说到助舒安歌一臂之力,陈光昭清朗英气的脸庞上,露出一丝丝不自在。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他的办法就是,万不得已时,让家里“仗势欺人”一下,抢了韦家的亲事。
舒安歌摇摇头,手指摩挲着金鱼风筝的大眼睛:“多谢陈公子好意,但我要解决的不止是婚事,还有别的。”
“其他事?”
陈光昭不太懂内宅**,微皱眉头叹了口气:“无论什么事,陈某都愿意帮姑娘。”
“目标人物好感度+8,当前好感度70。”
世上男人都爱说花言巧语,但舒安歌知道,眼前人是在郑重承诺。
她拿风筝挡着半边脸,只露出一双灵动如水的眼眸。
“放风筝,可以将烦恼和忧愁都放走。车到山前必有路,陈公子不必为我费心。”
不过是几个跳梁小丑,舒安歌要是怕了,真是枉活那么多年。
陈光昭微微颔首,目光从她笑靥生春的脸上,移到了大眼睛金鱼风筝上。
已经是落霜时节,西郊清冷空旷,一树树枫叶好似红云一样烧着。
天上没有一个风筝,地上有一只金鱼。
春天放风筝的人多,露深秋冷之时,有这份闲心的人少。
舒安歌要的就是这份清幽。
她一手拿着线,一手托着风筝,肌肤胜雪眉目如画,灵动可人好似仙娥。
“陈公子,帮我托一下风筝。”
一个放风筝,另一个人未免太过无聊。
舒安歌让陈光昭托住风筝,自己牵着线轴。
哪知陈光昭真的稳稳托住风筝,她偏着头跑了好几步,他也没放手的意思。
“陈公子,你没放过风筝么?”
舒安歌停下脚步,秀眉微扬,两靥如芙蓉色染。
“是没放过风筝,怎么了?”
陈光昭不知所以然,手托着风筝,站在原地问。
“嗳,风筝拿在手里,怎么能飞上天。我牵着线跑时,你要松开呀。”
舒安歌娇柔清亮,如黄莺出谷,听的陈光昭神思微醉。
“我记下了,这次会记得放手的。”
舒安歌嗯了一声,牵着风筝线继续往前跑。
他扬起手臂,暗暗运上内力,将风筝送到几丈远的半空中。
这才功成身退,含笑望着舒安歌。
大眼睛金鱼飞到了天上,清凌凌的蓝天,像是没有波光的湖水。
舒安歌没用武功,只是单纯在枯黄的草地上跑着,笑容好似银铃一般,被秋风送到陈光昭耳中。
金鱼越飞越高,舒安歌额角沁出细细地汗珠,晕生双颊如珠似玉。
她一直将一卷线放完,最后手一扬,任由化为黑点的小金鱼,飘飘荡荡的飞走了。
“要追回来么?”
【今天好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