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1章 又生事端
也不知怎么地，哪怕是唇齿交流过很多次，她还是放不开，更别说吃商洛宇碗里的东西了，商洛宇倒没这种困扰，经常把她吃剩下的东西往自己碗里一倒。
说好的洁癖呢？
每次看到商洛宇的言行举止，黄一曦都禁不住反思，就连爷爷奶奶和妈妈都经常指点她，让她对商洛宇好一点。
说得自己好象虐待他一样，黄一曦反思完又忍不住磨牙。
看到黄一曦那么豪爽的动作，商洛宇觉得自己的牙都倒了，最近看黄一曦喝醋他都不用蘸料了。
看下时间他点点头，这么晚了吃多不好，也就没再劝老婆，一口一个，很快就把碗里剩下的饺子都吞下肚，吃完自觉地洗碗擦桌子，让黄一曦赶紧回去睡觉。
天大地大，孕妇睡觉事大，他可不想要一窝脾气不好的崽子。
自那天起，商洛宇夫妻隔几天就会去一趟江家，每次去时，都要带上那段时间培训总结的内容，将江上余留给她们的书看完，不懂的问题找江上余询问，江上余讲解后又会给她们布置新的学习任务。
除了江上余，还有章老教授偶尔也会过来，两个老人经常用其他国家的语言交谈，不求他们两个人会说，但至少要听懂后用英语回答。
聊的多了，黄一曦越来越发现两位教授其实是个十分睿智的老人，他们对很多问题的看法都十分透彻，一语中的，让他们夫妻俩觉得受益良多。
“我感觉好累。”黄一曦侧着身子，连续的学习让她有些头昏脑胀的，她感觉自己的接受能力一下子都变差了。
“快熬过去了。”商洛宇心疼地给黄一曦按摩酸疼的肩膀，要不是天天在身边，看黄一曦想趴下都不敢趴下，他都不知道怀孕会这么辛苦。
还好有唐超鹊每天的药丸支撑，黄一曦孕吐并不严重，只有早上刷牙时恶心，吐点酸水。
培训的课业不重，但时间安排得很紧凑，黄一曦不只一次听到其他省的队员埋怨课堂上培训的内容太浅，可是不用点名，每一堂课所有人都坚持上课，课堂上也没人玩手机或睡觉，大家都深怕自己稍不注意，干货被别人吸收一样。
倒是许多女律师对黄一曦的敌意好象多了一点，原本黄一曦遇见时虽无出声打招呼，但点头微笑时大家也会回应，现在遇到时早早就转头看天看地，就是没看她，或者几个人假装说话，也没注意到她。
一次两次，迟顿的黄一曦也感觉到了，一次课间休息时，她趁商洛宇去给她倒水时，偷偷地截住岭西省的韦乔音女律师问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食堂事件后，李双双逢人就诉说黄一曦的冷血，黄一曦原本以为清者自清，没想到倒是有好几个女律师听说后没责怪商洛宇，反而认为黄一曦善妒。
在她们看来，商洛宇既然每天都带便当来学校，黄一曦少吃点有什么关系，尤其在张媚和林玲的宣传下，黄一曦无能、懒惰、贪婪的印象已经让众人深入印象中，当然，她们也没明晃晃地为李双双打抱不平，只是在几次的集体活动明里暗里排斥她。
可是在商洛宇和康明扬的保护中，黄一曦一点也没有感觉到那种排斥，众女律师在温知夏和林玲等人出面下干脆成立一个女性律师联盟，每次活动都没通知黄一曦，但活动后，总有人出现在黄一曦说起活动的内容。
众人原本以为黄一曦受到排斥后心情不好，却不知道，黄一曦根本不在乎，还谢谢她们没有直接开口邀请她，让她少费一些口舌来拒绝她们。
几次出拳却如同打在棉花上的众人郁闷了，要不是知道这次培训机会不易，黄一曦又和商洛宇形影不离，早就重拳出手了。
黄一曦不是不知道众人对她的不喜，不过这种排挤她自初中时就遇到过，早就不在乎了，而且怀孕后她反应比平常迟钝，有限的精力应付正事都不够，更不会理这种不痛不痒的孤立了。
可是这次众人的表现诡异了一点，饶是一向心大的黄一曦也坐不住了。
来培训的女律师有108名，占据名额近三分之二，有好几个上课的老师看着花名册调侃过水浒有108位好汉，我们律师名嘴也有108朵金花，这108朵金花里，韦乔音是一位很特殊的人物。
女律师虽然大多不屑拉帮结派，但是小范围的群分是正常的，这些女律师中，唯有黄一曦和韦乔音都习惯独行独往。
但和被孤立的黄一曦不一样，韦乔音是太受女律师欢迎了，每个女律师对她表现得很善意，因此，她也掌握了许多众人不知道的消息。
这样的人对黄一曦却很善意，她有什么消息，都会在众人没注意的时候偷偷告诉她，因为她的指点，黄一曦避过多次的暗箭，这一次，还是黄一曦主动问之。
“你们前几天逛街的时候遇到周凌凌了？喏，就是刚才一直转过头来看你的那一个。”韦乔音扬起头，打量着黄一曦的手腕，脸上露出疑惑。
如果不是和黄一曦接触过几次，她都不相信，这么精明的人，竟然是个脸盲。
说脸盲也不合适，打过几次交道，她才知道黄一曦很难记住人的名字，更难将名字和真人合在一起。
黄一曦想了一下，周凌凌，她环视了一下四周，那天那个多管闲事的孔雀女和另一个女子就正好转过头来，这一对视，黄一曦这才知道那天遇到熟人。
“你说的周凌凌就是那个浑身上下名牌的女律师？如果是，的确是遇到过。”黄一曦扫视一眼，那女子仿佛移动的名牌展览柜，身上穿的，戴的，都是顶级的装备。
“她说商律师还给你买了一个手镯，怎么没看到你戴着。”
“为什么要戴着？”黄一曦不解地反问，那天回去第二天早上，她洗脸时嫌手镯碍事，脱下来直接塞在抽屉里。
“她们在说你们当时因为面子买下来，第二天肯定去退货了。”
不怪她们质疑，张媚已经把黄一曦的收入情况说出来，最好的时候，黄一曦一年不到三十万的收入，按照抽成，黄一曦拿到的也就十五万左右，那一年，她得付助理每个月3000元一年36000的工资，还有交通费用等等，她的收入最多年十万元，扣除生活费，再节省的人能存多少？
第722章 返乡
张媚说这些事的时候，还有人不相信，她们这群女律师，不算最顶尖的，也算是全国女律师排名前列，赚得最多的一年有几千万元的收入，周凌凌赚得虽然不错，但一比，却也不是此中翘楚，赚得差一点的，一年上百万元不是问题，象黄一曦混得如此凄惨的，实在少见。大家观察了好几天，都没看到黄一曦佩戴手镯，这么一来，很多人心里都有一份优越感，她们凑在一起，拼凑起一个真象，商洛宇对黄一曦，肯定不象她们表现出来的那么恩爱，那天是因为周凌凌出现他们才买那个手镯，后面肯定是退了。
韦乔音虽然觉得那些女人挺无聊的，人家买得起买不起关她们什么事，不过她也好奇，黄一曦是不是打肿脸充胖子。
尤其是现在她才发现，黄一曦根本不认识周凌凌她们两个，自然也没必要在她面前演戏。
听到韦乔音的追问，黄一曦不由地抽了抽嘴角，她们夫妻两个恩爱不恩爱，和这些吃瓜群众何干？
韦乔音尴尬地笑了笑，人之常理嘛，自己过得好，别人过得不好，能彰显自己的幸福感，自己过得不好，别人过得更不好，能安慰自己。
还有一点更深次的原因，那些女律师，包括周凌凌，都没有参加国庆阅兵仪式，大家心理都不平衡，追究她没有没有赚到钱，无非是想告诉自己，不是自己差，是有人命好。
大多的女律师心里都有一个评判标准，大家都是女强人，事业强感情弱才是正理，你外表那么风光了，回去家里就该冷灶冷屋的，要是寂寞了，花点钱养个小白脸也没有人诟病，黄一曦的外形并不柔弱，处事也干脆，比女汉子还女汉子，这样的女人，活该是单身狗，凭什么让人捧在手里呵护？
而且，她们大多数人都知道，两个人只是签了同居协议而已，一个自尊自爱的女人，是不应该花男人的钱的。
“我花他的钱，关别人屁事？”
黄一曦忍不住地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这一班里也有几十个男人，商洛宇的外貌不算最帅气的，能力不算最出众的，背景不算最强的，为什么大家要把注意力都放他身上？
韦乔音想了想，觉得黄一曦说得既有道理又没道理。
商洛宇的在容相对要柔和，可眼神却没有丝毫暖意，甚至连温和都极少。
但是也不会让人觉得抗拒，反而会被那张脸吸引着想靠近，只是碍于他本身的不俗相貌和淡薄疏离的气质，让人只敢远远观望。
都是成熟女人，一开始对商洛宇，也不会一见钟情的感觉，可是了解后，尤其看到他对黄一曦小心翼翼地呵护样子，就好象所有的光源都集中在她身上。
了解越多，商洛宇的光芒越掩饰不住。
诚然，他各方面都不算最顶尖的，可是这么多优点集中在一个人身上，已经足够耀眼。
这样的男人怎么也得是国民情人，怎么能把目光只集中一个女人身上，甘心成为一个女人的老公呢。
说来说去，无非嫉妒而已。
“所以，她们这是哪来的强盗理论，我案件接得不好，父亲早逝家境贫寒就不配得到幸福？都是律师，她们哪里来的证据支持她们的认点？”
黄一曦感觉到好笑，心里只觉得这几个人是不是疯了。
她和商洛宇就算是同居，也是签协议的，商洛宇愿意把财产双手奉上，改善两个人的生活，她为什么矫情不要？
再说她现在肚子里的可是他的孩子，给孩子创造好的生活条件，那不是父母的义务吗？
她们两个人的钱怎么花，和别人有什么关系？
幸福不幸福，和德行有关，和心态也有关，有那么多的闲心操心别人的幸福，还不如把精力放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
黄一曦没回答韦乔音，不过第二天早上，她还是把手镯套上，只是戴了两天，她又觉得干活不爽利，又摘下来了。
原本安静了几天的女律师们又凑到一起，又有人说，她就是打肿脸充胖子，手上戴的那个手镯和第一次买的那一个样式不同，肯定是听到消息后去买了，现在又退货了。
黄一曦哭笑不得，罢了罢了，故事版本如何不重要，大家高兴就好。
折腾的是别人，黄一曦一点也不在乎，她的幸福日子，可不是几句流言蜚语能破坏的。
夫妻俩私底下说起这事，还暗暗猜测那些人说些什么，也算是小两口调剂压力的小恶趣。
递交再审申请书已经七天了，还是没有通知。
黄海燕夫妻再焦急也没有办法，她们来京都十天了，虽然每天都和孩子们通话，但实在是担心家里。
豆腐一天不做，就有可能流失几个客户，还有原来因为要解决做豆腐剩下的豆腐渣，抓了7头猪，这几天没豆腐渣，吃了许多饲料。
黄一闪玩得倒是挺欢，黄海燕夫妻一点心情也没有，虽然来回去路费和食宿都不用钱，但对李青松的担忧让他们没有心情游玩。
林舒芳挽留了好几次，已经留不住他们了，无奈之下，开始准备东西让他们带回去。
京都的烤鸭虽然好吃，但袋装的口味并不好，干干柴柴的，鸭子对黄家人来说不是稀罕物，可即使是这样，林舒芳算了一下，还是一口气买了四十只。
两个妯娌、四个侄子，两个小姑子，一家两只，自己的弟弟也得送去两只，这样一下子就去了十八只，还有一些堂亲，邻居，趁这次黄一闪开车回去直接捎带回去，她们回去坐飞机肯定没办法带这么多。
林舒芳扳着手指头算了一下，越算越不够，黄一曦赶紧制止，京都虽然冷了，但白水州还是三十几度的天气，买个意思就行了，买太多大家也不稀罕，又容易坏。
白水州也有北京烤鸭，味道虽然不那么正宗，但胜在新鲜。
再说还有茯苓夹饼、北京酥糖，冰糖葫芦，林林总总一大堆的特产，足够分了。
黄一闪这趟过来可算是满载而归。
他临走的时候，商洛宇给了他一张银行卡。
第723章 分析案情
卡里面的金额是两百万。商洛宇同意他把水库租下来，建一处养牛场。
养多少肉牛他不管，重要的是，里面得养奶牛和母羊。
没错，考虑到黄一曦生产时再怎么样奶瓶肯定不充裕的，又想到奶粉的那些报道，商洛宇终于下定决心办一个养殖场。
说起三胞胎，黄一闪又夸起自己的妹妹，他可是问过了，不管是黄家，还是商家都没有过双胞胎的例子。
要不是现在不限生育了，这三胞胎还得更稀罕。
黄一曦白了傻不拉唧的堂哥，“有啥可乐的，到时候有得受的。”
据说多胞胎心灵感应很强，要是一个哭，另外两个也得哭，三个孩子的哭声，不得鸡飞狗跳呀。
还好现在屋顶上没有瓦片了，不然和台风过境有什么区别。
“怕啥呀，这么稀罕的宝贝我妹夫还能嫌弃不成，我告诉你，到时候有的是人带，别人我不敢保证，我肯定会帮忙的。”
“你就算了吧，自己生了三个孩子什么时候带过？高兴的时候抱起来甩两下，哭的时候你连跟头发丝都没看到。”俞美清撇了一下嘴角，也就是现在要到钱，才说好听的话。
黄一闪哭笑不得地看着专业拆台的奶奶，敢怒不敢言。
商洛宇笑起来嘴角幅度很大，黄一曦忍禁不禁，也跟着笑了起来。
笑完后，还是忍不住多吩咐黄一闪几句。
黄一闪早就习惯妹妹管他的样子，一再保证，会把养殖场搞好。
临走时，黄海燕夫妻还是不放心李青松的案子。
尤其是刘烨，他已经连续做了好几个晚上的恶梦，梦里李青松不是被砍头，就是五马分尸。
黄一曦和商洛宇也没什么办法，他们花了一个星期写的辩护意见和委托手续早就送到最高审判机构。
但至今没有任何消息。
“没消息其实就是最好的消息，你们要相信，最高审判机构不会没经过复核程序直接行刑的。”
商洛宇开解刘烨，又托了杨敏剑帮忙关注一下这个案件的相关消息。
这事对杨敏剑来说难，很快有了回复。
“我问过了，李青松的经办审判官是最高院三科的王文清审判官。”
商洛宇和黄一曦推开后院暖棚的玻璃门，走过几株开得正艳的普通花卉，便看见一个人坐在桌边喝茶的杨敏剑。
黄一曦好奇地左右观望，那些花长得很一般，放在白水州的路边，再贪便宜的老太太，也不会弯下腰抱回家。
而在凛冽的北方却放进暖房享受无微不至的照料。
商洛宇走进去左右看了看，戏谑地问杨敏剑：“我还以为你做了什么坏事怕嫂子知道才约到这里。”
杨敏剑一听挑了挑眉毛，看了他一眼道：“我做什么坏事约了你也就算了，难道连弟妹都能说？瞧你这没脑子的，约在这里不好吗？这不比屋里舒服？”
能不好吗？一片灰色的地方，多了许多绿意，空气也新鲜。
杨敏剑也的确有话说，前些日子商洛宇托他打听一下李青松案件的消息已经有了回复，大家对这个案子普通不持乐观。
“我问过最高院的审判官，大家都说这个案件很棘手！”
“怎么会这样？”
黄一曦一直认为这个案件案情简单，在少杀、慎杀的大趋势下还是很有可能改判。
杨敏剑冷冷一笑，毫不犹豫地戳破黄一曦天真的小心思。
一个很简单的案件却有了和案情不相吻合的判决，只能说明简单的案情背后有了不简单的隐情。
话是人说的，哪怕是确凿的证据，不同立场不同想法的人也会有不同的解读。
当今的情况下，天时、地利、人和都对李青松非常不利。
在一审二审的审理过程中，不难看到背后有外力干预的痕迹。
在扫黑除恶的行动中，李青松很容易被归类为扫到台风尾的案例。
“以前有一个类似的案件，审判官改判后，被害人家属纠缠了几年，不断地来访闹访，后来审判官被闹得只能辞职。”
杨敏剑疲惫地按住额头，他想劝黄一曦算了，能做的都做了，就这样吧。
要知道这个案件里，一二审开庭，被害人家属不只安排人员在审判机构门口聚集静坐示威，还把被害人骨灰往审判机构门口一放，扬言如果不判决死刑，他们就报复社会。
遇到这种闹事的家属怎么办？一般人都不敢听之任之。
万一出了一个重要恶**故，哪个领导能担其责？
商洛宇静静的看着他，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杨敏剑面露犹豫但却没想继续说下去的**，喝了口茶之后便扭头看向架子上的花草。
北方的寒冬，总有花草幸运地不用枯萎。
但不是每一株进暖房的花草都能活下去。
商洛宇看着一声不吭的杨敏剑，瞪着他道：“你让我们进来就只为了说这么一句话？”
杨敏剑看着他叹息一声：“就这样吧，能做的你们都做了。”
商洛宇笑了笑：“还能多做一点。”
商洛宇所说的多做一点是让杨敏剑帮他们联系到死刑复核程序的经办法官，争取公开开庭。
杨敏剑冷笑，这是多做一点？他以为老子真是京都法少，可以在京都横着走？
商洛宇：不然呢？
杨敏剑神色不明地看了一眼黄一曦，女色误人呀：“洛宇，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很冷静的人，识时务者。说实话，你这样让我很惊讶。”
他心里有些不满，商洛宇受黄一曦的影响太大了，只怕有一天，黄一曦要杀人，他会亲自动手。
商洛宇撇了嘴角：“再冷静的人也有情绪和坚持。”
黄一曦被这人七拐八拐的说话方式弄得有些无奈，她看着杨敏剑：“你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你们这种人家出来的是不是说话都这么…嗯…..委婉？”
黄一曦一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表达她的无奈，只能歪着头看着他。
杨敏剑呵呵一笑看着黄一曦说：“你难道不明白吗？你们想的简直天方夜潭，想策动审判官启动死刑复核程序公开开庭，这是不可能的，要知道这么多年，全国只有一次启动过死刑复核程序公开开庭。”
第724章 分析案情2
杨敏剑一开始就不想帮这个忙，女人情绪多可以理解，孕妇一孕傻三年果然是真的，黄一曦这时的脑子里估计进了许多水，可是商洛宇明知道不可为而为之，完全没有以往的睿智，一定是受黄一曦的影响。“都有人做过吃螃蟹的第一人，为什么我们连第二人都不行呢？”
黄一曦反问。
都说万事开头难，现在我们有了案例，有一就有二，应该不难了。
“为什么？”杨敏剑冷笑，有时候，第二人比第一人难多了，因为没开始的时候，大家不知道结果，可是有了第一次结果发现再放任下去不可收拾会怎么办？肯定会严厉堵截，不允许再有第二次。”
在杨敏剑看来，这个收益和付出完全不能正比的案件，一开始黄一曦就不应该接，她自己时间多，浪费点没关系，可浪费商洛宇那么宝贵的时间就是不对。
要知道这些时间，商洛宇完全可以做到高几百倍甚至几千倍的收益。
在黄一曦完全没办法理解杨敏剑的想法。
李青松这个官司值得接，这个案情虽然简单，但控辩双方对案件事实认定存在明显争议，审判官如果仅仅通过审查书面材料、讯问被告人、单方听取意见的方式，而不传唤证人、鉴定人等出庭作证，也不允许控辩双方进行公开质证、辩论，往往无法达到澄清控辩双方争议、查明案件事实真相的目的。
抛开姑姑和姑丈和李青松的关系，看到一个不应该判决死刑的人判了死刑，有良心的律师都会伸手。
“没你们想像的那么简单，假设你们遇到一个支持你们辩护观点的律师，最好的结果也就是把案件发回重审。”杨敏剑认为黄一曦想像得太美好，而商洛宇明显被感情冲昏了头脑。
“没错，是可以发回重审。但发回重审显然是一种程序倒流、极度耗费司法资源的选择。”
黄一曦同意杨敏剑的观点但不同意通过这个方法来解决问题，“你我心知肚明，成年人很难干自打嘴巴的事，何况是有权力的成年人。”
黄一曦的隐喻杨敏剑一下就听懂了，让原来的审判审判机构通过重审来否定自己之前所作裁判的正确性，在实践中也是非常困难的。
在唯一的那起公开开庭的杨某某案件中，最高审判机构选择在控辩双方同时在场的情况下对死刑复核案件进行公开的言词审理，传唤新证人出庭，听取控辩双方有关事实认定尤其是其中有关证据合法性、证据证明效力的不同意见。
这种开庭复核的方式，显然较之单纯的书面审更能起到定分止争、查明事实真相的目的，而且也更符合保障被告人辩护权以及审慎适用死刑的基本理念要求。
“你想得太简单了，审判机构可不是这么认为的，不是审理的次数越多就越正确。”
在杨敏剑看来，黄一曦有些异想天开了。
法律没有要求最高审判机构采用开庭的方式进行死刑复核，有两种可能的立法理由:一是为了节约司法资源，认为采用开庭的方式会增大最高审判机构的工作量。
别的不说，单说一样，很多死刑犯在一审、二审判处死刑等待复核的过程中关押在县级看守所里，这种情况下，如何开庭？在京都开庭还是在发案地去开？这就不得不考虑成本、死刑犯的押解和安全保障问题。
最重要的还是第二点，假若复核后改判，民众会不会认为是不是最高审判机构并不具备更高的查明事实的能力从而伤害一审二审审判机构和审判官的权威。
而一审二审审判官根本不会同意这种观点，他们会认为，再次审理事实会给机会主义者制造可乘之机。
除了案件本身，影响复核的案外因素也有很多。审判官、律师、学者一致提到的就是被害人一方的态度对最终的量刑有很重要的因素。
死刑适用的社会环境非常恶劣，一个案子判不判处死刑，干扰、干预时有发生。有些依法不应判处死刑的案子，被害人出于报复心理或者由于被告人无力赔偿附带民事诉讼等原因，往往闹着要审判机构判处死刑，否则就要闹访，对人民审判机构公正办理死刑案件造成严重影响。
上面所述的因素，李青松的案件都占全了。
杨敏剑想得很多，黄一曦却一点也没听进去，倒不是杨敏剑说得不对，他说得全面又完整，但他的思维不是代理案件律师的思维，而是站在政客的角度。
政客的最先考虑的不是事情的真相，而是利弊。
黄一曦意味深长的道：“杨大哥啊，你可知道做律师意味着什么？”
律师意味着什么？
杨敏剑微微一愣，已经很久了，没人再问过他这个问题。
对他们而言，律师意味着什么？光鲜亮丽的形象？不菲的收入？很高的社会地位？
是这些吗？
最初好象不是这样的。
有人说，每个男孩子从小都有一个武侠梦，渴望着匡扶正义，剑走天下，杨敏剑也是一样。
在和平的这个时代里，杨敏剑心中的剑，就是自己手上的法律之刃。
是什么时候他已经忘记自己的初心，迷失在这繁华的世界里呢。
杨敏剑的神情有些恍惚，片刻后他甩甩头，讽刺地反问黄一曦：“难道你现在仍然有律师意味着公平与正义，通过对公平与正义的追求来帮助更多人这种不切合实际的想法吗？”
小孩子才问对错，成年人的世界不止这两个字。
黄一曦淡然一笑，深深地看了杨敏剑一眼，摇摇头，“我从来没有这种想法，我一直认为，律师不是神，也不是公平与正义的化身，我只是一个小地方的小女子，如果我追求的是公平与正义，那么，我会选择当审判官、或者当检控官，但我知道，我没有那么大的能力，我能做的，想做的也就是一个律师最根本的职责-----最大可能的维护当事人的合法权益，如此而已。”
从始至终，一直如此。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身子前倾，眼眸明亮，仿佛天上的星星掉入眼里一般。
第725章 混乱
杨敏剑愣了一下，他一直看不起黄一曦，在他眼中，黄一曦小地方出生、成长，整个人也小里小气的，根本配不上商洛宇。不是杨敏剑带主观印象，他所认识的女人，都是京都有底蕴的家庭出身，哪怕他自己的老婆和黄一曦一样的出身，可是她常年在京都，国外，早就脱离小县城的影响。
在杨敏剑看来，女人出身高低不是绝对因素，可以通过后天的学习和培养弥补，黄一曦也不例外，她完全可以留在京都，或者去国外一段学习，脱离原生环境的影响。
可是黄一曦不愿意，她丝毫不认为小户人家出身对她不利，反而甘于平淡，甚至拖累了商洛宇。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原来，他从没来真正认识黄一曦。
他一直沾沾自喜自己的成功，高学历高起点，做的案件都是顶端案件，他也自翊能力高，有手段，可是，从什么时候，他遇到案件第一想的不是案件本身，不是当事人的合法利益，而是各方利益的对搏呢？
暖房的温度不低，杨敏剑额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多。
阳光慢慢黯淡下来，院子里雪花飞舞…….
在杨敏剑的帮忙下，商洛宇和黄一曦终于站在最高审判机构来访室的门口。
今天能过来，还是江老教授帮忙请假的。
培训的课程安排很紧，黄一曦也没想到要上那么多的内容。
事实上整个培训课和辩论比赛相关的知识不多，除了每天下午放映各种比赛录像，大多是和国际法律论坛有关。
不过黄一曦也不敢掉以轻心，拜托康明扬帮忙录像，生怕错过什么重要信息。
看着大门边上的铜牌，黄一曦心情起伏，她从没想过有一天她能站在这里。
第一道大门外面有很多秩序官在把守着铁门，检查上访人员是否带有法律文书。黄一曦大概数了一下，截访人员估计有五六十人，而且还在慢慢增加。
商洛宇将二审裁定书给秩序官看了，他们还想检查，黄一曦将律师证放在他们面前，一开始还不让离开，后来有一个人跑过来和两个秩序官说些什么，才予以放行。
进到内院子里，此时队伍已排到了外面。
登记口人的很多，商洛宇挤了许久，好不容易拿到登记表，他把表格交给黄一曦填写，自己马不停蹄地站在交表的窗口排队。
早上临出门的时候，商洛宇本想自己一个人前来，不过黄一曦没同意，这时候分工合作，体现两个人一起行动的好处了。
队伍虽然长，好在他们来得早，排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总算轮到他们了，黄一曦最后审视一遍填好的登记表，递交进去。
交了表后还得等叫号，商洛宇生怕黄一曦累了，把她拉到角落的椅子上坐着。
“你们是有关系吧？才排多久就轮到你们交表格了。”旁边一个中年大妈突然发问。
“没有。”商洛宇简洁地回答。
“不可能。”中年大妈冲口而出，旁边几个人也是一脸的不信。
“真的，我们是律师。”商洛宇本想低调，可实力不允许。
“来这里的律师多了，可他们没有这么好说话。”
“或许是因为我怀孕了。”黄一曦体型虽然没什么变化，不过有经验的人看到肢体动作一般也会发现。
前来盘问的工作人员一看到黄一曦都免不了多注意她一下，和她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
一听说黄一曦怀孕了，中年大妈吓一跳；“闺女呀，你虎不虎呀，又不是你自家的事，怀孕了这地方你都敢来。”
就在两天前，在这院内发生了秩序官打人事件，出手还挺严重的，都用器械了，那对老夫妻都流血了。
中年大妈说起这件事还很愤怒，旁边的几个人也一样，他们都是这事件的目击证人，还有人拍摄了相片。
这件事起因很常见，那对年过花甲的夫妻填表格某个地方不符合要求，窗口内的秩序官不愿接受，老夫妻想去拿张表格填了重交，窗口不愿意接受，让他们重新排队，重排又得好几天，他们就与之理论了起来，站在窗口前不愿离开。
持械的秩序官过来强拉，老夫妇不愿意走，就被殴打了，到这里的人看不过去就起哄了，场面一度很混乱。
“你们是第一次来，不知道情况，象你这种情况的，真有什么事，也是白挨着，你们不知道，这地方报警都没用，到时你们哭都来不及。”
旁边一个中年男人插嘴，他实在看不习惯年轻的秩序官对那对老夫妇盛气凌人的样子。
几个人说起那件事神情难免有点夸张，关心却是真真切切的。
商洛宇和黄一曦笑了笑，谢过他们的好意，同样的事不同人有不同的处理方式，结果也不同，双方人马都有很大的戾气，造成这种后果也难怪。
有时候起源很简单，但却引起一场灾难，蝴蝶扇起的风不大，却能让星星之火燎遍整座草原。
这个地方有很多故事，最长的来访人员在这里已经驻扎了三十年，她是为丈夫的冤案来的，据说审判机关愿意赔偿但不肯翻案，她却只想要个说法。
她丈夫早些年已经死了，包里就是她丈夫的骨灰盒。
刚听到的时候黄一曦不由地打个冷战，这等于是将半辈子时光都耗在这里了。
“带骨灰盒算什么？早些年有一个妇女，带的是丈夫的头。”中年大妈一脸的悲凉，却没说自身的事。
黄一曦两人也不敢问，这地方太阴冷，每一个故事沉重得让人感到无法呼吸。
中年大妈也不管黄一曦没有应答，自顾自地发问：“你说她是不是傻，人都死了，要那些虚的有什么用，给实在的还不要。”
黄一曦沉默了一会儿，就在中年大妈以为不会回答的时候终于开口，“如果虚的不重要，他们就不会不给了。”
有些事，不是钱可以解决的，有的人，要的也不是钱，只是想要一个说法而已。
刚到11点，来访室不再叫号了，商洛宇两人一同出去吃中饭。
一早上在里面，吃的不能带，幸好黄一曦带个保温杯，又找秩序官要了一些温水。
外面的就几家小吃店，档次都不高，也是，来访的人虽多，可到这里的人哪有心思大吃大喝，黄一曦就看到好几个人大冷天蹲在一边啃着发硬的馒头。
走了几个地方都不干净，黄一曦只好走进某县小吃，点了炒白果和清汤。
商洛宇想让黄一曦先回去，黄一曦摇摇头不肯，商洛宇也不勉强。
第726章 公开开庭的请求
吃完中饭，返回来访室又有一点小插曲，一个带眼镜的律师被拦了下来要搜身，律师不肯，要秩序官出示证件，秩序官非常不高兴，唬着脸威胁：“律师怎么了，查的就是你。”说完还对律师有了肢体接触。来这里的律师并不少，其他的律师见状好几个都围了上去，商洛宇见状赶紧搂着黄一曦，远离几步，免遭受池鱼之殃。
早上和他们说过话的中年大妈又过来，低声地说：“看到了吗？看到了吗？这种事经常有，不过那个律师也是倒霉，每次来都有事。”
那个秩序官是那个律师所在省派来的，专门截访他们省的来访人员。
商洛宇越听脸色越不好看，早上他就想让黄一曦离开，这里的人太多了，到处是烟味，地上也很脏，可是又离不开，得呆在这里关注电子屏幕公告的接访安排表，好在黄一曦没有孕吐，不过她也很不舒服。
“别那么悲观，无论如何，她们现在还是信仰法律的。”
黄一曦安慰，往好处想，大多数的人都相信，正义有可能迟到，但终将到来，今天才会站在这个地方。
商洛宇点点头，示意黄一曦退到墙角，四周观察了一下，才上前和那几个律师站在一起。
几个秩序官也围了过来，不过没有动手，说了几句场面上的话，两个秩序官拖走动手的那一位，没有再要求检查，那个律师也平静下来。
看到商洛宇无恙地回来，黄一曦提起的心才落到实处。
下午三点五十分，总算轮到黄一曦她们了了。
接待他们的正是杨敏剑打听到的王文礼。
王文礼正当壮年，看上去儒雅、比实际年龄老，象一位学者。
从他的身上可以看到江老教授和章老教授的影子。
“你们送过来的材料我已经看过了，除了资料上的东西，你们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王文礼拍了拍桌上的一叠资料，看完黄一曦两个送过来的材料，他也让二审法院把案件所有的资料扫描送上来。
“王审判官，早就听说您的大名，不瞒您说，知道您经办这个案件，我们俩都觉得有了希望。”
一进门，黄一曦就开始拍起彩虹屁。
王文礼是金融学和经济学的博士后，从法学到金融再跨越到经济学，一般人视为天堑，他却很轻松。
和他相比，被人称之为学霸的黄一曦瑟瑟发抖，有些人生来就是为打击别人而存在的。
和他文凭不匹配的是王文礼的态度，黄一曦早就做好膜拜的准备，王文礼笑着从如山的卷宗里抬头，推了推眼镜柄，态度非常谦逊：“我这不算什么，无非就是考了研念了硕读了博一不留神又刷了两个博士后，真不算什么。”
黄一曦腹诽，伪装不太成功，语气里还有自豪感。
不过一番恭维后，还是有很大的效果。
“两位律师，不是我谦虚，事实上我刚过来这个庭不久，对这方面的案件还不太熟悉，我也想联系你们了解这个案件的情况呢。”
黄一曦没想到王文礼这么实诚，开头这么好。
一般的审判官，最怕人家说他业务不行，哪怕是真的不懂，也得端个范儿，当朵法律山上的高岭之花。
杨敏剑当时还唏嘘，他说王文礼很厉害，一个据说只靠自己的人，能在这个如林的高手机构里面脱颖而出，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被发配到不熟悉的领域了。
“您不用谦虚，哪怕你刚接手现在的工作，凭您钻研的精神和学习的能力，也会很快在这个庭里脱颖而出的。”
黄一曦不认为自己是恭维，她觉得这是对王文礼如实的评价。
一个人能在百忙之中还能写四本书，一百二十几篇专业论文，这对其他人来说，哪怕是穷尽一辈子的时间，也是不可及甚至不可望的事。
前几天，他们夫妻俩还特意找出他写的文章和书粗略地拜读一遍。
从那些书和文章行中可以看出他是一个认真、专业的人。
即使是不同的文章和书里，可以看出他思想成熟连贯。
王文礼意外地看瞄了眼前两位年青的律师。
他没想到他们连他的书和文章都了解得十分清楚。
不过他没有怪罪。
一开始被人调查背景这件事让他有些恼怒。
可是回过头一想，他要是当事人或代理律师，也会想尽办法把经办审判官查得一清二楚。
何况他的经历并不复杂。
黄一曦能这么快知道这些信息，除了华师律师事务所庞大的信息收集能力之外，就是王文礼的经历太过简单了。
他的经历荣誉网上都有，只要有心想知道并不难。
不过说这些的律师并不是没有，只有他问他文章的内容和观点时那些律师就吱吱唔唔的，有些人甚至连文章名字都记不清楚。
王文礼颇有兴趣地问商洛宇和黄一曦几个问题。
两个人都回答出来了，有些问题观点虽然不太一样，但论据是他能接受的。
三个人话谈得很投机，过了半个多钟头才把注意力拉到本案上。
厘清了几个案件上的疑点，商洛宇直接提出建议，希望王文礼公开开庭。
“一审二审都是公开开庭，我不认为有什么必要再一次浪费司法资源。”
王文礼的拒绝是在黄一曦意料之中，她也没有想过单凭一句话就能说服了他。
就是自己的父母，提个要求不过份也要问明原因的。
“之所以提出这样的申请，是因为李青松的案件目前焦点有两个，一是他家人拒绝赔偿，不过你看过证据也知道，其实他家人不是拒绝赔偿，而是没有能力赔偿，这点您同意吧？”
王文礼点点头，的确，李青松本身家境贫寒，又垫付了一大笔钱给属下维持生活费，这样的家境负债那么高，以后又无还款能力，再借到钱的可能性极小。
“另一点是李青松到底是激愤杀人还是预谋杀人，其社会性危害是否大，也是案件的判决结果的最终决定因素。”
王文礼点点头，这也是他之所以见黄一曦两人的原因，双方的证据真假难辨，法官所说查明案情的观点非常勉强，没有得到充分的证据支持。
第727章 慰劳
“我方认为一审二审法官采纳对方的证据在程序上存在问题，对方的所有证人证言都未经过现场质证。”黄一曦所持的理由很充分，对方既然能组织浩大的义愤人士静坐游行，为什么不能让他们进入法庭现场质证？这其中的问题值得深思。
黄一曦希望公开开庭时，对方再组织人士到法院门口静坐时，王文礼要求静坐的人进庭质证，或者走出法庭，让她们当场质证。
不得不说这个建议很奇特。
王文礼考虑了一会儿，没有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让黄一曦回去等消息。
看他样子倒是有可能。
“我相信这对您来说，要做出对我方有利的建议很难，如果同意我们的建议，会遭受来自很多方面的压力。”
临走时，鬼使神差地，黄一曦抛出这么一句话。
杨敏剑说他在打听的时候，也知道有人在关注着这个案件。
据说王文礼也接到要求，尽快终结程序，让凶犯伏法。
王文礼想了一会儿，只说一句话：“做为一个法律人，你应该记得这个国家有位享有崇高地位的先贤曾确凿无疑地说过：“法官是法律世界的国王，除了法律就没有别的上司。”
那一刻，黄一曦仿若看到王文礼背后有光。
虽然有点惭愧，黄一曦却心生欢喜。
“你说王文礼会是一个好审判官吗？”走出这个阴冷地方的黄一曦看着骄阳，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这世上不是只有我们是好人，你要相信，大多数的人是好的，要不然，一国的体制早晚崩坏。”商洛宇牵着黄一曦的手，迎着暖阳。
阳光明媚，她的心情也很好，他相信，他们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回到家里，林舒芳在厨房里开始热锅，黄一曦进去打招呼后就去洗澡。
每次出门，尤其是到那些地方后，她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换衣服。
家里人也知道她那个怪癖，林舒芳回老家的时候，还会去柚子林摘一些嫩叶熬煮成手工肥皂，让她擦洗身子。
虽然有点封建，但黄一曦却很喜欢闻那个味道。
原本担心怀孕后不能用，不过唐超鹊看过后却说比起化学做的沐浴乳好，也就一直用了。
来了京都这么久，她也明白在北方，其实没必要天天洗澡。
可习惯一时也改不了。
在她影响下，商洛宇现在也有用柚子水肥皂的习惯。
这味道清冷不难闻，而且还有杀菌作用。
商洛宇担心黄一曦饿着，很快将自己擦洗干净后赶紧帮忙。
买来的鸡虽然已经杀好，但上面还有一些细毛，林舒芳老花眼看不清楚，这些现在都是他的活。
挑完鸡毛，将丈母娘调好的酱汁均匀地抹在鸡身上，商洛宇又将洗好的白萝卜和莲藕削皮，白萝卜切成大块，莲藕切片。
晚上的菜色很丰富。
林舒芳知道她们在外面办事，中午肯定吃不好，晚上特意烧了一桌子的家乡菜。
荤菜有茶香鸡、烧三鲜、海蛎煎，菜是白灼秋葵。
京都的海蛎个大黑肥，和白水州青蚵味道相差甚多，所以林舒芳没按白水州家常菜做法煎成散状，而是按照餐馆做法煎成饼状，散状的口感绵软鲜甜，对食材的要求高，而饼状的口感香酥，再加上鸡蛋和蒜叶，可以掩盖食材的本身味道。
茶香鸡用的是茶油和茶叶，和麻油鸡味道不太一样，鸡是整只不切的，将酱油、盐、黄酒、八角桂皮、香叶调好的酱汁均匀地抹了全鸡，茶油放入茶叶爆香，放入腌制的鸡肚内，砂锅底铺去皮的藕片、姜片和香葱，起锅，将剩下的酱汁倒入，大火烧开，小火慢炖一个小时，全程不加一滴水。
将爆过茶叶的茶油加热，把炖好的鸡切块再放入锅中爆过，做好的茶香鸡不仅散发着鸡肉的香味，还散发着阵阵的茶香。咬一口鸡肉，嫩香可口，还混杂着茶香。
藕片也在茶叶和鸡肉的熏陶下，变得格外的好吃。茶香鸡的味道，真实绝了。
烧三鲜是改良过的南方烧三鲜，几位老人都不能吃辣，在白水州，她们就经常用鲜鱿鱼、九节虾、黄瓜鱼或其它鱼和菜脯一起。
是白水州人做菜的一个特色烹饪方式，海鲜里面除了放菜脯，就是放豆豉，或者直接用酱油，除此外无其他调料，这样能最大限度地保持海鲜的清鲜甜美。
在京都没这个条件，从家乡带来的鱿鱼是干的，虾也是干的，洗净泡发后加入切成滚刀大块的白萝卜，将第二遍泡过的水加入大火烧开改小火慢炖半个钟头，鱿鱼和虾干的精华和味道都到白萝卜里，特适合秋燥清肺补肾。
这几年秋葵很盛行，说什么抗癌、保护肝脏，说得神乎其乎，价格也一路攀升。秋葵虽然是绿色蔬菜，却不适合炒，炒过的秋葵会分泌一些沾乎乎的液体，味道也一般，淖水后放酱油，热过的油淋过才是打开秋葵的最正确方式。
汤是大文蛤上排汤，大文蛤每人只有一枚，好在够大，文蛤排骨汤喝的是汤头，文蛤本身倒是鸡肋，可吃可不吃。大文蛤上排汤，在白水州菜里经常出现，尤其是家常菜，黄家就经常炖，白水州人觉得大文蛤补肾，常吃对身体有益。
黄一曦奔波了一天，没什么胃口，喝了一碗大文蛤排骨汤，里面的文蛤和排骨都没吃，挟着两块白萝卜就放下碗。
“你好歹多吃一点，省得半夜小宇还得爬起来给你煮点心。”林舒芳看着吃饭如鸡啄米的女儿，有点无奈。
怀孕的女人海了去了，没人象她这么难侍候。
没一会儿就喊饿，可真正让她吃东西，又吃不下去。
弄得商洛宇随时都得侯着，有时候半夜起来，她经常看到厨房的灯光亮着。
女婿对女儿好，她当然高兴，哪怕不是因为女儿，这么好的小伙子她也得对他好不是。
要是黄一曦知道肯定揄她是丈母娘看女婿光环。
不过生活了这么久，真找不到商洛宇哪一点不好。
会赚钱又大方、勤快，脾气又好，和家里老老小小相处融洽，没任何恶习。
第728章 留京过年
“一曦婶婶，你怎么不吃呢，这鸡多香呀，多久没吃过这么香的鸡肉了，林阿婆这手艺，绝了。”杨昊天一边吃着一边挑大拇指。烧三鲜和茶香鸡都很下饭，杨浩天和杨雅兰吃得很香甜，他们两个现在经常到黄家这里吃饭，家里的保姆做菜虽然不错，吃了几年都是那个味道，父母又忙，也没什么时间陪他们下馆子，所以到黄家吃饭也算是改善生活。
比外卖好吃多了。
杨雅兰也点头，她抬头看了黄一曦一眼，真不明白她为什么不吃，不吃也好，省了一个对手。
吃货可是很护食的。
“你们两个吃米饭习惯吗？”据黄一曦所知，京都人以面食为主，口味偏咸，馒头是不放糖的，就菜吃。
“习惯，我妈家是东北的，东北吃大米的，我也不喜欢我们这的馒头，我喜欢吃你们那的馒头。”
小孩子都嗜甜，口味和商洛宇差不多，他们原来都不吃馒头，第一次吃到加黑糖的馒头愣住了，再后来，看到黄家人做的加鸡蛋的馒头、加炼乳的馒头、加紫薯的馒头就淡定多了，原来不带餐去学校的两个孩子开始带餐了。
“吃来吃去，好象还是在老家做的味道好。”黄志新不觉得两个小孩子的口味有什么奇怪的，
最近他的梦里，都是老家的山山水水。
“爷爷奶奶，你们要回家过年吗？我和一曦商量过，我们不打算回去了。”
商洛宇很自然端起黄一曦喝剩下的汤碗，挑着排骨和文蛤吃，白水州有句老话，补胎好过补月子，他这待遇比做月子的女人还好，才多久的时间，不止是胖了一点点，都能看出有小肚子了。
原本以为来京都满打满算就是三个多月时间，没想到领导考虑到春节放假，辩论比赛定在2月10日起，也就是农历一月十七日，国际法律论坛则是2月16日起，2月22日结束。
而培训班的放假和国家春节放假一样，这样一来，商洛宇和黄一曦能回去也就是7天时间，平时倒好，可春运和平时完全不一样，那种全民参加的运动太可怕了，虽说飞机和汽车可以不堵，可是黄一曦的身体坐飞机大家还是担心的，没有必要的话还是不要长途奔波了。
“我们也不回去了，留在京都和你们一起过年。”
俞美清觉得这是好事。原来她并没有做这个打算。可留在京都过年也不错啊，现在都流行过年出去旅游，她要是能留在京都，算是时髦一把，能和老姐妹们吹嘘吹嘘。
“那可不行，你不回家祭祖了？”
黄志新震惊地放下酒杯，老婆这是想造反呀，忘记过年时她宗妇该干的活了？
俞美清挣扎了一下，终于熬不过在京都过年的诱惑，“我儿孙满堂，家里不止有两个儿媳妇，还有四个孙媳妇，这活我就不能卸任？我干了七十几年还不能退休呀，得承包一辈子做到死呀？”
俞美清这么说也没错，当然，如果是忽视她以前自愿的更对，毕竟年纪大了，能做的事不多，都怕子孙忽视，能做这件事才能彰显家庭地位。
黄志新正想反驳，往常你可不是这么说的，谁干这活你都不放心，说谁做得都没你好，可是想了想，这事也该交给子孙后代了，总不能老两口走后，这些事就断了吧，这么一想，今年不做倒是给孩子们一个机会了。
只是这事要交给谁好，大儿媳妇不耐烦也做不了这件大事，二儿媳妇平时住在白水州今年在京都也指望不上，三儿媳妇是奸滑靠不住的。
“爷爷你想太多了，你要相信，我大伯母和三婶可是能人，尤其我三婶，天底下就没她做不了的事，只要她不要做的事。”
李玉珍经常吹嘘自己的能力，在她眼里，大家都渣渣。
黄志新第一次不同意孙女的观点：“你三婶就那个嘴会说，她就算能把树上的鸟儿哄下来，还能让鸟儿干活了？过年祭祖可是大事，关系着我们家一年的兴旺，马虎不得。”
就算李玉珍能摆几桌供品，她要是拈上香，肯定叫佛祖祖宗保佑她自己小家添丁发财，坏事全给老大老二两家。
黄一曦想想也是，三婶是那种我好你不好最好，没有全局观的人。
“要不交直接给我二堂嫂和四堂嫂，两个人一人一年轮流做，今年就交给我二堂嫂，四堂嫂学一年也会了。”
黄一曦其实也担心爷爷把这件事交给儿媳妇，急忙开口，生怕妈妈往后也得回去轮流值日。
陆慧和李静颖不在崇仁里生活，两个人的性子也指望不上。
黄志新想想也是，黄大妹在崇仁里生长，风俗她都懂，黄淇虽然是外省人，但是在崇仁里也生活很多年。
陆慧和李静颖都住在外面，也没空回去，交点钱就行。
这一合算，也就默认老伴和孙女的安排。
林舒芳一直都没出声，不过从她的表情就能看出来她挺高兴的，她倒不是怕干活，可是她们在崇仁里没房子，如果要主持祭祀挺不方便的。
爷爷奶奶开始盘算要如何向小辈交代这些事，商洛宇拿着纸笔在记，林舒芳坐在一边补充，黄一曦看了一下，认命地站起身开始收拾碗筷。
收完碗筷放到洗碗槽里，商洛宇走进来戴上手套，压了洗洁精低下头开始洗碗，第一遍放洗洁精时自从黄一曦怀孕后就是商洛宇接手了，不过黄一曦也没闲着，把剩下的饭菜该倒的倒，该保存的用保鲜膜封起来放进冰箱里。
做完这些，她去消毒柜里拿出一块干洗碗巾，接过商洛宇过两遍水的碗，开始擦干。
两个人都不是坐着看老人们干活的人，现在大家也习惯了这种分工方式。
“你在想什么？”商洛宇停下来，看着黄一曦叮了咣当地擦碗，五官都紧紧地皱结在一起，看上去额外吓人。
“没有。”黄一曦摇摇头，收起心思。
“老婆，来烫烫脚。”收拾好厨房，商洛宇回过头又把自己收拾干净，打了一桶热水过来，放在坐在床上看书的黄一曦脚边，他又拿过了一个矮的小凳子，自己坐在了上面。
第729章 孕妇护理专家
他现在叫老婆越叫越顺口，服侍起来也是一套又一套的，在黄一曦看来已经有了孕妇专业护理资质。自从那边在商家看到奶奶泡脚后，回来的第二天，商洛宇就买了这个。
“今天就不用了吧，我刚才洗过澡。”黄一曦拒绝。
她一直都不喜欢烫脚，觉得水温热的难受，她喜欢温水。
“你最近睡不好，我问过唐先生了，说是烫烫脚对睡觉有好处，老婆你忍着点吧。”
“烫。”
黄一曦的脚一沾水就呲牙了一下，赶紧缩了回去，水温实在是太高了。
“烫点对身体好，唐先生说过，每天晚上泡下脚，预防后期浮肿。”
商洛宇很固执，拿着黄一曦的脚一点点的往水里放着。
黄一曦的脚一点点的进入水中，热气让她浑身的毛孔都舒张开来。
商洛宇轻轻的帮黄一曦揉捏。
他不会按摩，显得有些笨拙，力道也不够好，轻一下，重一下的。
但黄一曦感觉到了舒服，感觉到了暖心。
“哎！”黄一曦突然叫了一声，放下书抱住肚子。
“怎么了？我叫唐先生进来。”商洛宇急忙站起来，正外往外跑的时候却听黄一曦惊喜地喊：“她动了。”
书上说，一般11周开始，孕妇就能感觉到胎动了，可是现在都16周了，黄一曦还是没有感觉，唐先生说应该是多胎的缘故，胎儿较小，动作轻微，所以没感觉，黄一曦还在想，如果没有感觉的话，是不是要去医院检查。
听说是胎动了，商洛宇马上傻爸模式上身，擦干手搓热，放在黄一曦的肚子上。
肚子里的孩子们倒是给力，没一会儿，这也鼓起一个小包，那也鼓起一个小包，好象比赛一样。
“老婆，咱们这次一下子解决了这么多年，以后就不要了吧？看你这么难受的，我心里也不舒服。”
商洛宇玩了一会儿，又往盆子里添了些热水，轻轻的又帮着黄一曦按捏起来。
“你就不怕三个都是男孩子或者三个都是女孩子会遗憾。”
黄一曦觉得这肚子可能都是女孩子，男孩子没这么老实的。
不过这只是她的感觉，她没有去检查，并不知道肚子的小人儿是男是女。
“闺女就闺女，男女都一样，都是男孩子或者都是女孩子才好，衣服买一模一样的，省得麻烦。”
商洛宇觉得男女都一样，反正都是他的孩子。
这也行，黄一曦无所谓，这一胎已是老天眷顾。
“那个，其实我是有点在意的，我就想要是3个男孩子倒好，我想一个跟着你爸姓，要是3个都是女孩子，我就怕妈有遗憾。”
商洛原来不想这么早说的，可是刚才看到老婆皱着眉头，担忧地看着丈母娘的时候，他就知道年节对她们母女来说，一直有一根刺，要不然母女两人也不会坚持不让老丈人叶落归根了。
“真的？黄一曦激动地抓住他的手。
自从知道三胎后，她就有这么一个想法，可是担心商洛宇不同意，又想这样一来，让哪个孩子跟着姓，对另外两个孩子会不会不公平，也就没有开口。
“真的，不管姓什么不都是我们孩子吗？如果有两个或三个儿子，老二都跟着你爸姓，如果只能女儿跟着姓，你问问咱妈愿意不愿意。”
黄一曦喜出望外，“商洛宇，你太好了，我告诉我妈去。”
商洛宇横了她一眼，却带着无尽的笑意，“我要是不同意就不是好老公了？现在太晚了，明天早上再说吧。”
“哪能呢，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满分老公，现在就是国民老公给我我也不换。”黄一曦满足地叹口气，一副狗腿状：“宇哥，你也泡泡脚，我来帮按摩按摩。”
“别，我这让你弯下腰会被爷爷揍死。”商洛宇耳朵有点红，拿擦脚布认真的给黄一曦擦干净后，把黄一曦的脚放在了床上，然后去倒洗脚水。
黄一曦看着自己的腿，又白又嫩的，一按下去有点红，一会儿就恢复了，也看不出有没有浮肿。
“你说我是不是浮肿了？”黄一曦有点不确定。
书上正常是6个月后开始浮肿，她现在是不是有点早了。
“没有浮肿，我每个晚上都给你按脚有没有浮肿我会不清楚吗？”商洛宇斩钉截铁地回答：“要是你不放心的话这几天让妈给你多熬点骨头汤，要不还是买点钙片回来吃吧？”
他看着黄一曦的腿有些担忧。
事实上这两天他也有点感觉，原以为黄一曦是胖了，可是手感又不象。
“没事，没事，我腿没疼过，也不常抽筋。我现在都吃的都是钙量高的食物。应该是不缺钙，不用买了，我不喜欢吃。”
黄一曦急忙摇头。她不喜欢吃药，钙片这些也不喜欢，怀孕到现在，唐国手给她吃了一个月的药丸，又吃了几天的叶酸，现在已经都停了。
她知道孕妇要补钙，所以从怀孕开始，就尽量让她自己吃含钙高的食物，倒也没有出现缺钙的症状。
“就没见你那么怕吃药，钙片又不苦，你有啥怕吃的。”
商洛宇爱怜的扶着黄一曦让她躺在他的胳膊上。
怕苦，讨厌医院的人为了他，走了一趟又一趟的医院，做了手术打了那么多针，又吃了那么多的药。
难怪这世上，有那么多歌颂母亲伟大的作品。
“不苦也不吃，我就是个孩子，咋了，你是不是觉得孩子有了，我就不重要了？”
黄一曦一边说着，一边挠商洛宇的手心。
“重要，痒……小坏蛋，你们都是我的宝贝，你更是劳苦功高，我要是不对你好，我怕我们的孩子们找我练散打。”
商洛宇轻柔的环抱着黄一曦，怀里的是他心爱的女人，他孩子的妈妈，他咋舍得对她不好，就像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热血的年纪，他有需要，尽管唐先生说过，3个月以后可以适当运动运动，可他知道他的妻子正辛苦的替他生子，他即便忍的辛苦，也不会有一丁点伤害黄一曦的想法。
在他看来，妻子怀孕是天底下最辛苦的事，做丈夫的现在不体谅，反而想自己的**，根本不是男人。
第730章 暖气风波
黄一曦满足的靠在商洛宇的肩膀上，她没有在闹商洛宇，她也知道商洛宇忍的辛苦，可是她现在肚子里不是一个，而是三个，她现在不要说趴着，连侧卧着都不敢，这是没办法的事，只能等她生了孩子以后吧。“对了，既然你不回去，买年货的时候要不要多买一份给二叔，还有，家里要不要寄一份回去？”
当初她不想结婚，是因为商洛宇的父母，她总认为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家族的事，婆媳关系相处不好，绝对能影响夫妻俩的感情，再浓烈的爱情，早晚也会被琐碎的事情消磨干净。
可是和商洛宇相处久了，发现他对她和他父母的关系，丝毫不勉强，她不育，他愿意陪着，尤其有了孩子，她更觉得当妈的不易，就冲着这一点，她也愿意慢慢改变自己。
“我会的。”不得不说，商洛宇真没想到这一点，可黄一曦的话提醒了她。
他自幼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老人家期望他认真读书，长大后和父母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他们对他的期望也是读书读书再读书，等到他赚钱后，他给他们的，都是转账，或者国内没有的奢侈品。
下定决心和黄一曦时，他不是没想到她们婆媳的相处问题，为此他特意看了好几部婆媳关系方面的电视剧。
原以为那些电视剧所播映的都是极品，剧中把婆媳矛盾放大一万倍，可是他和自己的母亲也相处不来，理智的分析，他认为自己的妈妈可能有偏执人格倾向，太过追求完美，尤其是经历父亲的背叛后，她的心理扭曲了。
她看不起黄一曦，认为她和小三一样，盗取了别人的幸福。
商洛宇扭转不了自己母亲的观点，但他能做自己的决定。
这一夜也许是因为黄一曦实在困倦了，或许是听到商洛宇的承诺安心了，也许是因为商洛宇帮黄一曦烫脚的缘故，或者是肚内的小宝贝刚才闹腾过，一晚上都在老实睡觉没有折腾，黄一曦难得的睡了个好觉。
商洛宇没有黄一曦这么好的睡眠，不过他没有起身做事，而是呆呆地看着黄一曦，他觉得黄一曦怀孕的样子美呆了，都是母爱光辉呀，就连孕肚的弧度看着都格外迷人。
第二天是星期六，黄一曦起来时商洛宇已经买了机票离京了，他工作繁忙，每个星期六日都得提前约好客户见面，偶尔还得和所里的同事开个远程视频会议。
“小宇出去了吗？这边外面太冷了，你起来也不多披件睡袍。”林舒芳回头看到女儿穿着一套休闲服走过来，不由地呵斥。
杨敏剑这套四合院是保护四合院，不能随便乱拆，早年改造过一次，没有集中取暖，他们都是开空调，林舒芳舍不得电费，起来到现在厨房也没开。
“妈，京都电费也不贵，一度比我们白水州还便宜两分钱呢，你不用生病了去医院岂不是更贵。”黄一曦先把空调打开，又去披了一件睡袍。
“那可开不起，我们几个老的一直在室内，一个月得两三千元电费呢。”林舒芳每次一开空调，和割肉一样。
据说这还算好的，杨敏剑这四合院当时申请了好几个电表，要不然全四合院的空调都打开，那阶梯电费可是扛不住。
所以每次商洛宇和黄一曦一离开，她们几个老的就呆在一间最小的卧室里，煮饭吃饭做卫生时都不开。
“妈，我们才住多久，能多花多少钱？你这也舍不得那也舍不得，等下生病去医院花钱又不舒服就舍得？”
黄一曦和商洛宇上学的时候也不知道家里的事，要不是今天商洛宇不在，林舒芳舍不得开空调她都不知道，她无奈地看着妈妈：“你们再不照顾好自己的话，生病了怎么办？谁来照顾我？到时出事怎么办？”
这话一出口，林舒芳呆了一下，拍了拍自己额头，“你说得对，妈老糊涂了。”
黄一曦担心妈妈只是一时想通，等她们不在时又故伎重演，不由地加重语气：“妈，我可不是和你开玩笑的，商洛宇才说过要让一个孩子跟我爸姓，你要是没照顾好我到时他后悔怎么办？”
林舒芳愣了一下：“你说什么？前面那一句。”
黄一曦知道妈妈现在的心情，当时听后她也吓一跳。
“爸，妈……”这么多年，林舒芳还是第一次这么失态嚷嚷，还是在别人的家里面。
“怎么了？怎么了？房子着火了？一曦不舒服了？”黄志新赶紧跑出来，手脚比一般的年轻人还快。
“海山有后了，小宇答应让一个孩子过继给我们。”林舒芳高兴得拉着公公的手，眼泪直掉。
黄志新闻言僵硬地转过头看着黄一曦，黄一曦冲着他无声地点点头。
黄志新捂住嘴，自从儿子过世后，他还是第一次哭，跟着后面的俞美清也拼命擦泪。
如果不是突然的不孕，她不会体会到妈妈当时在两个妯娌各生了两个儿子而她只生一个女儿的心情。
她都这样，象妈妈那么善良懦弱的人，这么多年不知道是怎样背负这么大的内疚过日子的。
她不怪妈妈，她爱女儿是真真切切的，但是遗憾也是真真切切的。
她也不怪爸爸，爸爸比她想像的更爱她，他的遗憾没比妈妈多，可能并不遗憾，因为他曾经无数次在她面前说过，给他多少个儿子也不换一个她。
他们都想把最珍爱的东西捧到最爱的人面前。
黄一曦突然想到，商洛宇是不是怕见到这场面才早早躲出去。
“打电话，打电话给玉珍，让她给菩萨、佛祖，还有海山上香，让他高兴高兴。”
不愧是婆媳，都是同样操作。
黄志新打电话的时候，陈丽花和李玉珍坐在屋外的空地上晒太阳。
孩子们都上学去了，上工也走了，整个小区很静谧。
尤其是黄一曦她们不在的时候，整个小区仿佛更安静了，磕瓜子声音都没那么干脆。
“你公婆为什么去京都？去了多久吧？怎么还不回来？”
陈丽花右手抓起一个瓜子，一磕，瓜子仁就到嘴里，她吐掉瓜子，漫不经心地问李玉珍。
第731章 养殖场
她最近没看到黄志新和俞美清，以为回乡下了，没想到今天一问，竟然是去京都了。她真不知道有一天她还会嫉妒那两个老头老太太，没钱没文化年纪大，还有人送他们去京都玩，不象她，有钱有什么用，儿子一死，儿媳妇都不上门，一年也见不到孙子几次，一次就几个钟头，常年一个人孤零零的。
即使是她儿子谢永辰在的时候，他忙于事业，哪怕有时间和那些女人出外游玩，也没想过带着妈妈出去旅游过。
到现在，陈丽花不要说出省，就是白水州也没出过。
李玉珍嫌弃地看着陈丽花磕一个抓一个，盘子里她碰到的瓜子湿了一点点，左手抓了一把她没碰到的瓜子，右手拿起个磕完才回答：“是呀，去两个多月了，两天前打来电话，说是今年要在京都过年了。”
那两个老不死的多幸运呀，这么大的年纪还能四处趴趴走，一年走了两个大城市。
“想当初你那个侄女刚出生的时候是早产儿，红通通的和一只老鼠一样，说实在要不是精心照顾，我都一直担心一下子就没喘气了，那时候你们还让她回乡下，我想这么弱的身体不好好养，长大了不知道怎么办，嫁个农民连田都种不起。
没想到她倒是有能耐，回到城里上了大学，当了律师混得有模有样的，还嫁给那么好的男人，对了，玉珍，你说商律师有爷爷奶奶还有父母，怎么都不回家呢，也不带一曦回去。”
陈丽花无限感慨，还假装不经意地问道。
说实在，她都好奇死了，林舒芳这对包子母女，何德何能竟然把别人的儿子拐上门了。
“你还别说，我那侄女婿家里背景挺好的，听说他爷爷奶奶是大学生，你想那个年代能读书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几个能上大学呀，还有他二叔官当得挺大的，不过他妈妈嫌一曦六角不全，门不当户不对，所以很反对他们的婚事，没同意过门。”
李玉珍知道陈丽花的心思，原本不想讲出来，不过忍不住，还是一吐为快。
“是有点不相配，家里有钱自己又有出息，还留学过，你说一曦怎么那么命好，怎么也算是你们村里找得最好的。”
陈丽花酸溜溜地打量着四周，他儿子有钱时弄的那个别墅比眼前这栋大了好几倍，但怎么看，也是这栋楼舒服。
这倒是，李玉珍骄傲地点点头，这年头城里和乡下人分歧是越来越大了，城里人都看不上乡下人，乡下人挤破了脑袋想当城里人。
自家的侄女虽然平时不对路，可嫁了个有能力的城里人，说重点儿，那可是光耀门楣的事儿，谁听了不羡慕。
“你不知道，前不久她那个婆婆还闹过，说她不会下蛋就不要占窝了。”
越骄傲心里也越酸溜溜的，知道侄女不孕后她同情她几天，后来又有一丝**的欢喜，老三生了两个女儿她不高兴，不过好过不能生育呀。
黄一曦再厉害也没有后代，这是走了她妈妈的老路呀。
可是没想到才多久就传来怀孕的消息。
“是吗？看来离他们家承认也不知道要过多久，现在人结婚不容易离婚倒是很快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散了。”
“散应该不会散，前些时候不是打电话来说怀孕了吗，还是双胞胎，我公婆就是因为这去京都照顾她的。”
李玉珍说起来还有点不甘，谁知道他们去京都没多久就打电话过来，说是怀孕了，还是双胞胎，也不知道那胎儿能不能保住。
“你说的是真的？”陈丽花一听非常惊讶，双胞胎呀，多难得呀。
“是呀，多难得。”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移开眼。
黄一闪提着一大袋东西进小区，就看到妈妈和隔壁的陈丽花两个人翘着脚在泡茶磕瓜子，黄一闪愣怔了片刻，赶紧上前打招呼：“阿姨你在晒太阳呀，外面暖和呀。”
已经和妈说过多少次了，让她少和陈丽花来往，没想到她根本没有听入耳。
陈丽花看了一大袋东西，两眼都发光了：“一闪呀，你带什么好东西给你妈呀？”
说完就上来想扯开袋子口。
黄一闪不自然地躲闪：“没什么好东西，就是一点牛肉羊肉，现在天气冷了，我爷爷奶奶又不回来，我想寄到京都给我爷爷奶奶过年时补补。”
那天他带着商洛宇给的200万元回来，立刻让刘烨找了李青松那支建筑队伍，那些人中有些人到现在也没找到活，都留在村子里，刘烨一邀请，大家都到了。
和村里谈的水库承包合同虽然没谈拢，不过黄一闪也不纠结，在他原来承包的那座山的山脚下平了一块空地，不过一个月，就建了一座现代化的牛棚，那座牛棚可以养200头牛，还有一座工人住的活动板房，就花了80多万。
建好牛棚后，第一次买了50头小牛，加上成本和运费，也花了50万元，又买了20多万的饲料。
买了牛后，他没让刘烨回去，把黄海燕也叫回来，让他们夫妻留在山脚下专门饲养牛，按照商洛宇吩咐，包吃包住，一人一个月给了5000元工资。
一开始黄海燕还有点为难，担心他们夫妻住在山脚下几个孩子怎么办，他干脆让孩子们转学回来到他家，读书都在镇中心小学，黄淇和他平时也得接送黄向菊读书。
农村转学和城里不一样，和学校的老师说下就行，大家都是认识的，镇的生源越来越少，根本不会为难。
家里有黄淇做饭，几个小孩子也懂事，放学回来先做完作业还会帮忙做点家务，白天黄海燕夫妻也能轮流下山看下孩子，他没事的时候晚上也会上山陪他们，也就放下心来。
养牛一开始他觉得简单，真正做下去才知道复杂得很，得给牛打疫苗，时刻看顾免得生病，这些东西他原来都不会，只能买书回来看着摸索。
这一下来他几乎天天都在牛棚里，好在建的宿舍够大，有地方住。
黄淇也会上来帮忙，他们两对夫妻几乎都窝在山里，看到整座山草疯长，又买了一百只鸡，五十只鸭子，五十只鹅。
第732章 失落
小姑姑夫妻非常勤快，养这些鸡的同时，又在山脚上开垦了两块菜地，一块种地瓜，一块栽菜。养了两个月，那些小牛都很健康，眼见肉长，他前几天又拿了50万元，再进了50头牛。
去买牛的时候正好养牛场在杀原来没卖出去的成年牛，很多人在买，他也定了四分之一头，回来的路上经过羊棚，又买了一只羊。
老家没有某丰专送生鲜的快递，想到也要送一些过来这边，他就全拎了过来。
“什么？寄牛羊肉呀，这可不行，怀孕不能吃牛羊肉，不然对小孩子前途不好。”
陈丽花羡慕地翻看，一条条的，都是好肉。
“没办法，猪肉太贵了吃不起，小孩子总要有营养。”
黄一闪看着差点把眼睛粘在肉上面的陈丽花有点好笑，这个阿姨占二伯母的便宜习惯了，到现在都没改。
也不看他黄一闪是什么人，树上的麻雀都能哄下来的主，能让她占便宜。
一听到这话陈丽花也有点苦恼：“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猪肉怎么这么贵，以前我每天都买一根大骨回来熬汤，现在都舍不得买，这几天腿脚都有点发软。”
“谁说不是呢，您不知道，听说西游记都要改拍了，以前妖精捉唐僧要吃唐僧肉，现在改为捉猪八戒要吃猪肉了。”
黄一闪满嘴跑火车，不动声色地把她手里的牛排扯了过来，开什么玩笑，一根牛排要一百元呢。
陈丽花恋恋不舍地看着手里的牛排离她越来越远，不过没关系，这小子也会留点在这里，李玉珍煮的时候她过来，多多少少也能吃点，还省得自己动手。
黄一闪看到她眼睛眨了眨也大致知道她的想法，不过她也不在意，自从爷爷奶奶和一曦他们去京都后，妈妈一个人呆在这里无聊，整天闹着要回家，要不是有了陈丽花在这里，他口袋里的钱还得多损失点。
没错，自从他从商洛宇那边拿到款后，每次送东西来白水州，他妈妈就经常念叨，什么她没去跟爸爸去给人家煮饭，现在口袋空空，想买一点吃的都舍不得。
明明爸爸每次去煮，赚到的钱都得转账给她，黄一雷每个月也拿过来2000元，说是给黄向东的生活费，而且肉、蛋都是老家送来，鱼也是他买的，这里又种了菜，也就买了一点米，一个孩子哪吃得完。
自从创业后，看到一张张的软币妹往外数，黄一闪开始会心疼了，手也不松了，才多久功夫，他把商洛宇的钱全霍光了，自己也贴了十几万，再不做点成绩，哪有脸第二次要钱。
“妈，你去把斧子找出来，我把这些排骨都剁了再寄出去。”黄一闪在路上才想起，牛的骨头这么大，他在分开的时候竟然没想到给剁好。
“有了牛肉和羊肉，你还杀了两只鸭？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哪里吃得完。”
李玉珍找来斧子，一拨拉麻袋，心疼了。
那两只鸭子个头那么大，一只起码有七八斤。
除了两只鸭子，还有一些竹笋干，香菇和红菇，一只黑兔。
“不行，这黑兔不能寄，黑兔一曦不能吃，吃了小孩子会豁嘴。”
“什么吃兔子会豁嘴，都是无稽之谈，再说一曦不吃还有我爷爷奶奶他们呢，我爷爷奶奶打电话说，他们不回来过年了，今年过年让我二嫂主持，明年轮到我，以后也这样。”
黄一闪之所以拿这么多东西，就是担心他们过年时京都没有买到家乡的年货。
“什么？不回来？过年留在京都，这都不好呀，听说京都过年时大家都回老家了，就是一座空城。”
陈丽花在旁边惊呼一声，口气酸溜溜的。
“没办法，事情没办完嘛，不过我奶奶说是听说京都有庙会，新建的天桥还有个文化中心，唱戏锵锵的很热闹，就死活不回来了。”
黄一闪一副她们这么老了大家没办法的样子，陈丽花失落地往外走。
“阿姨，等下我红烧牛排，你留下来吃了饭再走吧”黄一闪客气道，说实在的，他还是有点同情陈丽花的。
“不用了，我有事要出去一趟。”陈丽花摆摆手，说着，就对李玉珍说“我等下去花轿亭，你要不要买点什么东西我捎过来。”
“不用了，路上小心点儿”李玉珍点点头，也没多留她。
“阿姨，这些笋干和香菇是我们老家自己山上的，你带些回去尝尝吧。”黄一闪说着，从麻袋里掏出一包刚晒好的冬笋干。
牛肉和羊肉他舍不得，不过一包冬笋干还是可以有的。
这包冬笋干还是清理牛棚那块地的时候挖出来的，黄淇和小姑姑捡了回来，把老的壳剥了，剩下的嫩肉吃不完就晒干了，有两麻袋呢。
“不用了，大侄子，你寄到京都给一曦她们吧。”
陈丽花一想到家里就一个人，煮多了吃不完，一点点笋不好煮，煮了也不好吃，赶紧摇了摇头，拿回去她也吃不上
“拿着吧，吃不了送人也行。”黄一闪说着从麻袋里又拿出了几个带头的凤梨，“这是我山上栽的凤梨，你不是要去花轿亭吗，这几个可以上供的，省得买。”
陈丽花还是摇摇头，第一次啥都不要就走了。
“妈，她怎么了？”黄一闪拿着两个凤梨，傻傻地问李玉珍。
今天风和日丽，天上没有下红雨呀。
“估计是听到你说你爷爷奶奶她们要在京都过年给刺激了，所以想去花轿亭给她儿子念经了，她要诚心当然得自己出钱买了，唉，年纪大了，只剩下钱也没意思，你说她也不是断子绝孙，怎么过得这么凄凉呢。”
李玉珍摇摇头，这年纪回家，只有打开电视才能听到声音，实在有够凄惨。
天道轮回，人呀，嚣张没有落魄久。
“她不是有三个孙子吗？等孙子长大了就好了。”
黄一闪放下凤梨挠挠头，有钱也难受，没钱也不好过，不过无论如何，象陈丽花这样的处境，有钱肯定比没钱好过。
不对，是无论在什么样的处境，都是有钱比没钱好过。
第733章 小辈反应
“孙子毕竟是孙子，隔着辈呢，再说没和她一起生活能和她亲？还有她那三个儿媳妇，都不是省油的灯，能把孩子教好来孝顺她？想得美！”李玉珍瞪了自己儿子一眼，没好气地开始清洗砧板，这个儿子剁完骨头也不收拾，又在捣鼓那一堆东西了。
黄一闪一听嘿嘿笑：“妈，你说得对，就算是孝顺也是孝顺自己的妈吧，哪有几个媳妇孝顺公婆的，又不是我二伯母。”
说完也不洗手，把油腻腻的手往擦手巾一擦，直接拿出手机下了单。
他这么一大堆东西不适合送到小区的寄件巢里，又等了一会儿，联系到上门收单的快递员，让他把包装直接带过来。
李玉珍听儿子这么一说，高兴得直咧嘴，原本要骂的话也吞了，只是过了一会儿，她才慢慢琢磨起这句话来，这盖头儿子说那句话的意思是她和陈丽花的三个儿媳妇一样？
上门收单的人动作倒是很快，就是贵了些，寄两个麻袋的东西收了两百多元，李玉珍吓一跳，“儿呀，寄点东西这么贵呀，你让她们自己买不行吗？”
不是她抠门，那两百多元能买一根牛尾巴了。
“妈，你想想我从洛宇那城拿多少钱了？200万呢，这点东西算什么？”
黄一闪无奈，他这妈呀，懒、馋又自私，也不想想，钓鱼还得用点鱼铒呢，她什么本领都没有，难道想学姜太公呀。
送完快递，黄一闪才去洗手，把刚才从麻袋拿出来的凤梨拿了三个放在佛龛上，拿出香点上，上面的三根香是敬神的，下面的四根香是敬二伯的。
李玉珍去把厨房炖牛排的火关小点，走出来看到黄一闪这一举动有点纳闷：“没年没节，也不是初一十五初二十六的，你干么点香？”
“我爷爷让我做的，他说洛宇答应了，我妹妹肚子里的孩子，有一个给我二伯拿香火。”
黄一闪恭恭敬敬磕完头，爬起来才回答李玉珍。
拿香火？李玉珍一阵恍惚，这意思是老二后继有人了？
当年公公婆婆想让黄一闪他们四个兄弟中有一个跟老二这一房，当年她大闹，嘴上说是舍不得，实际上她是想要点好处，没想到老二根本没有过继的心思。
“还没生出来他们就笃定肚子里有两个男孩子？”李玉珍惊诧地问。
“说不知道，不过女孩子也能过继，嗣子比较普遍，嗣女也有，就是比较少见。”
黄一闪没发现妈妈的心思，去厨房里弄了一盆淡盐水，把麻袋里剩下的凤梨拿出来削皮，切成块放到盐水里泡一下，等下几个小孩子回来吃完饭也能吃。
“你这小子长大了呀，会干活了，以前和大爷一样。”
李玉珍直接用手捞了一块凤梨尝了尝，还真是比菠萝好吃。
“你说夷州就一个小岛，怎么那么多水果都长得比我们好呢？凤梨、芭乐、李子……”李玉珍又捞出一块凤梨，直接塞入嘴里。
黄一闪还未回答，就听到几个孩子回来的声音。
“四叔/爸，你来了？”几个孩子进来放下书包，也不用人招呼，先去洗手后就到厨房端菜的端菜，舀汤的舀汤，盛饭的盛饭，动作麻利：“哇，今天菜这么好，有牛排吃了。”
黄一闪失笑，有个懒奶奶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的，至少几个孩子能自力更生了。
“明天要期末考了吧？考完后什么时候回家？”
黄一闪原是顺口问一下，他是没办法多呆，要是以往就多呆两天，顺便把孩子接回去了。
几个小孩子听说要回去，目光闪了闪，黄向东更是咬着筷子举棋不定：“怎么也得等太爷爷太奶奶和姑姑回来吧。”
黄向东他们几个人不是很想回家，白水州离崇仁里不远，他们几乎每个星期都回去，对家里人和小伙伴也没什么思念之情的，反倒是小姑姑和太爷爷太奶奶，离得远了，反而想了。
“你们太爷爷太奶奶不回来了，要留在京都过年。”
听说小姑姑过年时不回来，原本兴高采烈的孩子们顿时蔫了，他们都想小姑姑和小姑丈了。
“以往你们在崇仁里和榕州的时候，不也几个月甚至半年才见小姑姑一次，现在才分开不到三个月，怎么好象生离死别一样。”
黄一闪嗔怒地用筷子敲了敲黄向兰的头，他这个当四叔的来来去去都没人问，人和人的待遇怎么相差那么多。
“想你又没好处，姑姑多好呀，吃的喝的都有，还能给我们补习功课。”黄向东直截了当地对怼。
“爸，这不一样，我们是离得近想见就能见到嘛，姑姑离得那么远不一样。”黄向梅思考了一下才回答。
“四叔/爸，要不，我们也去京都过年吧。”黄向兰这个学期也不住宿了，找她爸拿了3000元，直接给李玉珍，就算是交生活费了。
她住在二楼，黄向梅也搬过来和她住在一起，两个小姑娘非常勤快，每个周末，一个擦桌椅一个拖地，整个楼的卫生全包了。
黄向东充满希望地抬起头，看着四叔，他早就想去京都了，上次听到四叔开房车去了一趟，他们都羡慕不已。
“那不行，你们去得花多少钱呀。”李玉珍首先表示反对。
“我们有钱，我们有零花钱，过年还有红包。”黄向东大手一挥，表示这完全不是一个事。
“那可不行，你小姑姑那里可没住的地方，他们住的地方只有三间房，一间是那个中医住的，你太爷爷和太奶奶还有二伯婆还住在一起呢。”
黄一闪摇摇头，他那时去的时候和小姑姑小姑丈还好有房车睡，房车虽然舒服，可是连睡了几天，腰也酸了。
“那四叔你再借辆房车过去，我们去的时候直接睡在房车上就行。”黄向东期望地看着黄一闪。
“拉倒吧，那可不行，我们当时去的时候不冷，晚上盖被子就行，现在你知道京都几度吗？房车睡一晚，第二天就成冰块了。”
黄一闪无情地打破黄向东的心思，他也想去呢，可是养牛那么大的一摊事托给谁？
凭啥他当长辈的不能玩她们想玩就能玩，有钱也不行。
第734章 短暂出差
等到寒假了就把他们弄回去，给牛洗澡清理牛粪养养鸡鸭给菜地浇浇水啥的，事情不要太少呀。黄一闪右手摸着没毛的下巴，笑得非常奸滑。
黄向东等人一阵恶寒。
和他们同样心思的还有在松江府的商洛宇，出来两天了，对他来说度日如年。
以往他最讨厌做事时心思在别处的下属，可这两天，他时不时地想起黄一曦，生怕她不小心摔了，吃不好了，衣服穿少了。
所以事情做得差不多，他就马上回酒店的房间收拾行李。
“商律师，你们所其他律师都没回去，你晚上也留下来吧。”甲方的李总跟着过来挽留。
“他们是回不去，我不一样，松江府到京都半小时一班飞机，最晚一班晚上十点，比打的还方便。”
商洛宇边说边把洗漱用品套上袋子装入行李箱里，拉上拉链。
以前他出差时都是用酒店的一次性用品，现在和黄一曦住久了，也跟她一样，自己带了。
“我们公司请他们晚上去喝点酒，您就一起吧，听说您的夫人怀孕了，您这么辛苦，回去妻子也帮不上什么，倒不如留下来纾解纾解。”
李总撞了一下商洛宇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不用了，我夫人那么辛苦地怀着孩子，我怎么能做这种不知羞耻的事。”商洛宇沉下脸来，淡淡地说着。
他知道很多男人在外面都有自己的放松方式，他能理解但不苟同。
这个世界的确是男人的世界。
有些男人家外有家，几个孩子就有几个妈。
有些男人外面彩旗飘飘，还认为自己没影响到家。
这样的男人，都没把自己的妻子摆在真正平等的位置上，如果摆上去，就不可能这么对待自己的妻子。
“我以为大家都是男人，没想到商律师还是这么正直。”李总脸上有点挂不住，酸溜溜地说。
“倒不是正直，只是人各有所好，我没爱好这一款。”
商洛宇微笑地对李总说：“您要是有时间，送我到机场如何？”
他不喜欢one night，一是没感情下不了手，二是觉得那些女子不止一个男人他觉得不干净，但是别人不挑，甚至他的妻子也不一定介意，都是成年人，做什么自己负责。
所以刚拒绝后马上分开，怕李总心里不舒服，正好这个点，松江府的出租车正在换班不好叫车。
那行，李总原怕商洛宇介意给他们办事情不尽心，一听就放下心来。
松江府的机场到京都的有专门通道，商洛宇买了最近的一班飞机票，又跑去机场里面的免税商店里给家人带了一些特产和两瓶酒，还给黄一曦买了两身羽绒服和两双雪地鞋。
没住过北方，不知道棉服和羽绒服的区别，穿了几次商洛宇才发现，这棉服要是出汗水气一直在衣服里，还有棉鞋也一样，只要出汗，穿久了反而冰冷。
商洛宇最近经常飞这一条线，早就知道这些商店里卖的东西，饶是如此，也差点错过飞机，还好他买的是商务舱机票，听到广播后赶紧上机。
上了飞机，商洛宇这才想起中午到现在都没喝过一点水，问了空姐，说是这航班没提供正餐，但有小点心和水果。
商洛宇看了硬巴巴的小点心和有点黑皮的香蕉，也没胃口，要了一瓶西红汁喝下就盖上毛毯挂上眼罩开始睡觉。
从松江府到京都的飞机非常准点，晚上不到九点就降落了，从机场到四合院路上也没塞车，即使是这样，到四合院也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
“你说你傻不傻，晚买一班的飞机票，吃一碗面不行吗？还有，谁叫你在机场上买那么多东西呀，家里又不缺这点东西。”
看到商洛宇捂着胃难受的样子，黄一曦接过商洛宇手上的公文包，气得直数落他。
林舒芳已经转身去了厨房，现在每天家里都买大骨炖着，她知道商洛宇要回来，火一直开着。
就连黄志新和俞美清也从房间里出来，他们虽然已经上床睡觉了，可老人觉浅，心又一直挂着，一听到开门声马上醒了。
商洛宇的手冰冰的，心暖暖的，他把手套和围巾摘下，脱掉大衣，黄一曦马上接了过来挂在衣架上。
“赶紧去洗下马上过来吃饭。”黄一曦皱着眉头，冷气过后，商洛宇一身的气味扑面而来。
“昨晚在松江府吃了火锅。”商洛宇抬起胳膊自己闻了一下，他昨晚回酒店已经换了内衣和秋衣，就是外套没换，一天过去了，味道其实不太重，谁叫孕妇的鼻子太灵了呢。
商洛宇把行李拖到房子，打开箱子取出脏的衣服，就听到黄一曦在厅里说：“干净的衣服我已经给你拿了挂在浴室了。”
他闻言走进浴室，里面是一套浅色的休闲睡衣，清清淡淡，不张扬，不奢华，看着却顺眼。
商洛宇把全身上上下下清洗了两遍，总算没有了那股异味儿，清清爽爽地坐在床边把头发擦干。
“还是吹一下吧。”黄一曦跟着进来，把吹风机塞进商洛宇的手上，接过浴巾。
“浴室滑，你把那些先放着，我等下再收拾。”商洛宇看到黄一曦拿起浴巾和脏衣服，赶紧制止。
黄一曦伸头看了一下，浴室里的地板已经被商洛宇擦干了，不过她也没有进去，把手上的东西放在门口的洗衣篮里，跟着商洛宇进去。
桌上一碗用大骨汤熬的芥菜瘦肉皮蛋粥热气腾腾的，旁边放了一盆锅盔。
锅盔据说有好几种，京都大学旁边的巷子一家做的薄饼锅盔是黄一曦在京都吃到的最喜欢的面食小吃，林舒芳有一次去买的时候，看到里面一整缸的猪油就不让黄一曦吃了。
可是孕妇嘴馋，越不让她吃她越想吃，无奈之下，林舒芳找度娘问了一下，试了两次，就已经象模象样了。
不得不说林舒芳还是有做小点心的天赋，黄一曦吃的时候，觉得味道一点也不输外面的店。
商洛宇先喝了几口菜粥，开始吃起锅盔来，这锅盔很薄，里面是猪肉芹菜馅的，外面撒了黑白芝麻，香脆可口。
第735章 细心
“还是家里好呀，我现在真是不想出差了。”商洛宇喝了一口粥，满足地叹口气。
难怪英雄有了家都气短，美女有了老公情就长。
听到商洛宇咔咔地吃着锅盔，刚喝完牛奶吃了一块面包的黄一曦也饿了，伸手拿了一块，林舒芳一看赶紧从厨房里端出来半碗菜粥。
没办法，再不端出来，女婿手里的那碗粥就保不住了。
商洛宇看到几个老人都有点疲惫，就让他们先去睡了，几个老人摇摇头，执意等他吃完。
吃完饭林舒芳让商洛宇把碗筷放着她来收拾，商洛宇见丈母娘坚持也不再和她客气，转过身去房里把行李箱再拖出来。
“这是给奶奶和妈妈买的保健品，这是给爷爷买的酒。”商洛宇一边说，一边打开行李箱，一一拿了出来。
“家里不是还有酒吗？干么给我买。”黄志新一边埋怨一边赶紧接过来，生怕被老伴抢走。
自从知道爷爷并非单纯喜欢茅台，而是想品尝各地不同的酒，尤其是国外的酒后，商洛宇就找了几个国家的白酒给爷爷喝，可惜不管是伏特加还是朗姆酒，真露和清酒，他都不喜欢。
这次在免税商场看到是欧洲一个小国的小渔民旅游城市的白酒，据服务员介绍这酒很正宗。许多游客都把它当成当地正宗纪念品带回家。
商洛宇看了一下，瓶子是蓝色的几何形状，前面很干净，后面是船瓷砖画，标签是倾斜的，缠绕在瓶口周围，手工制作的加盖箔和细节也赋予了酒的工艺感，即使是不考虑白酒的味道，单纯从外观看，这瓶酒也值得收藏。
“你这死老头心口不一，明明高兴得很却假装不要。”
俞美清看着酒瓶上面花花绿绿的洋文，撇了一下嘴，这死老头，老都老了，还哈外了。
给黄一曦那两套羽绒服衣，一套是长款单排扣花色夹棉的羽绒服，黑色的裤子，另一套是藏青色拼黑色短款拉链的面包羽绒服，配的是保暖高腰系带哈伦羽绒裤。
鞋子也是两双，都是真皮手工缝制，一双黑色一双红色，两双都是圆头皮鞋，两双都是圆头皮鞋，样式简单不失大气，鞋里都是小羊羔绒。
“都说我的衣服和鞋子太多不要买了，再过一个多月我们就回家了，买这么多也是浪费。”
黄一曦看了衣服和样式都很喜欢，但想想这些日子买得实在太多了。
白水州一年最冷也不过那几天，在城里温度最低也有四五度，这些带绒的衣服和鞋子回去穿的机会太少了。
“那就在这里穿嘛，先前买的那些棉服就不要穿了。”商洛宇一直觉得黄一曦的衣服和鞋子太少，来来回回穿的都是那几套。
看看网上那些明星，动不动就是一个大衣帽间，鞋子都是几百上千双。
他拿起衣服在黄一曦的身上比划一下，皱着眉头道：“好象有点大了，奶奶和妈一直说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衣服得买稍微大一些，我就忍不住买大了。”
“不大。”黄一曦摇头，把棉衣直接套上，暖和轻薄，很舒服，她拍拍身上，“你看，再冷一点的时候我这里面还能套一件毛衣。”
林舒芳一看果然如此，“大了好，大了比小了好，你穿这件真好看，洋气，不过小宇呀，你真买太多了，囡囡又不是千足蜈蚣，再说打理也很麻烦。”
她和女儿都是习惯极简生活的人，现在还好，等到孩子出生后，只怕还有忙，哪有空打理这么多东西。
黄志新也点头：“一曦呀，把衣服脱了吧，屋里内，穿太久出去后会不习惯。”
这孙女穿在这衣服，好看是好看，就是有点象企鹅，笨拙点。
黄一曦欣然点头，脱了衣服，整个人一下子瘦了一圈，看上去精神许多。
商洛宇早就想过这个问题，家里虽说有几个老人，可是年纪大了，虽然身体健康，但禁不住劳累，现在看着还行，等到孩子们出来，哪有精力侍候。
刚好二叔也要换个保姆，正要吩咐人帮忙，干脆他把这摊事揽过来，找两三个手脚麻利点的，委托家政公司培训一下。
听说要找两个保姆，林舒芳和公公婆婆对视一番，第一念头就是反对。
“小宇呀，一曦生完孩子后，也得大半年没法上班，加上我们三个，还有你三婶帮忙，不累，再说家里都得靠你一个人赚钱，再请两个高薪保姆，既浪费你又负担重。”
林舒芳想了一下，婉转地劝商洛宇，这一年来黄一曦没什么收入，等孩子生下来一年半载也不会有收入，这几个月一会儿手术，又来京都花费又重。
生完孩子后又得一大笔费用，住院生孩子费用，奶粉尿布费，还得期望顺顺利利，至于以后孩子的教育费用，她想都不敢想。
想到这些林舒芳就头皮发麻，她现在虽然有退休工资，可是这样的生活水平完全不够用。
“妈，您说什么呢，莫说养三个孩子，就是养三十个孩子三百孩子，我也能养。”商洛宇哭笑不得，在几位老人眼里，他就那么没用呀。
“有钱也不能那么花呀，不能当你们所说的那个叫什么月光族的，小宇，你们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现在我们老两口还干得动，而且呀，现在保姆可不象以前那样讲良心，把孩子交到她们手里你们放心呀，小宇，听话，不找了。”
黄志新语重心长地告诫。
商洛宇有时候觉得黄一曦的家人挺好的，比如他们明知道他有钱，但他们绝对不会依赖他或伸手向他要钱，就连黄一曦也一样，她从没想过要花他的钱，认为他的钱就是她的钱，就连黄一闪拿他的钱，也事先让黄一曦准备好合伙合同，写清楚收益分成。
从法律上来说，她和她的家人极其清醒，知道他们的财产不能混为一体，而黄一曦则是生怕有一天他们两个分开，所以先斩断的经济纠葛。
但从另一方面想，他们对他的感情并没有多大的依赖，甚至说并不那么信任他，所以提前做好了拆伙时的分割。
意识到这一点商洛宇后悔、悲哀、恐慌，唯独没有愤怒，他一点一滴地参与她们的生活，渗入这个团体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