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1章 谁的责任
“不过……”
李志平叹了一口气，说：“只是病人家属一直不相信我们的解释。”
“他们坚持说，手术出来后我们说手术成功，怎么到后面没有醒，一定是哪有出了差错。”
要朱医生说这事也邪门了，当时手术的确非常成功，真不知道哪里出问题了，再怎么检查也检查不出来，只能归责于那人病人没有运气。
“如果是这样，你们应当也有治疗不当，治疗失误的原因吧。”
听到李院长如此推脱责任，黄一曦听得很不舒服。
“这个真没有，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也提议申请医疗鉴定或行政仲裁，她们却说，医疗鉴定部门和行政部门一定会包庇朱医生，包庇我们安宁医院，鉴定结果那肯定不是我们医院的责任。”
李院长一摆手，摇头道：“这就是摆明的不讲理吗？我们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了。”
“也就是说，她们这是一门心思的认定这是你们的责任了？”
李志平嗯了一声，一脸无奈的说：“她们说，林医生是我们医生对外的名片，有那么多人护着，巴结着，无论我们医院犯下什么错，通过正规或官方途径得出的结论，都不会是医院的错，她们无处喊冤，只能通过自己的方法讨回公道。”
朱学林感叹道：“这就是当前医患关系的事实，一旦有了问题，病人和病人家属对医院严重缺乏信任，导致我每次出手术室，都得先看看病人家属情绪怎么样。”
不管是医院还是病人及其亲属，都无法完美解决这些棘手的问题，商洛宇也不替他们纠结这个问题，“那么，她们提出什么具体的赔偿方案吗？金额多少？”
黄一曦也觉得奇怪，“你们医院不是有医疗律师吗？”
就差明明白白地问一句，怎么会找上我们呢。
李院长苦笑道：“她们并没有要求怎么赔偿，只要求我们要么把人救活了，要么…….”
这事他们实在做不到。
“我们可以和她们谈一下，争取她们不再采取这种公开的行动，可是如果要接这个案件，只怕我们时间上没办法。”
商洛宇其实是不满意李院长的要求，这样的委托很麻烦，他们得先将代表医院和病人亲属谈判，还得给解决方案，这样实质是两头代理，虽然两个案由不一样。
看看李院长的架势，代理他们这一方还是免费无偿代理，甚至没有协议。
黄一曦要求他们写下责任承诺书和复印那医疗记录，他们也不没有松口答应。
想来也正常，如果黄一曦处于那个位置，也不会留下这种到底有没有副作用的把柄。
商洛宇拒绝的理由是现成的，全国律师大赛十月份举行，她们得提前过去。
所以目前都不接任何案件。
李志平和朱学林两个人对望一眼，无可奈何地点点头，要是换成其他的理由，他们会想办法说服，可是这件事太重要了，可是关系到两个人一辈子的前途。
何况人家还答应帮他们劝说李蓉蓉这对姑嫂。
商洛宇和黄一曦两个人走出去的时候，爷爷他们三个人还在那里，俞美清甚至给那个孕妇打伞遮阳。
林舒芳也举着一把伞，站在那个小姑娘身边。
“你们两个过来，我和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孙女和孙女女婿，这是李蓉蓉，我和你们说呀，这孩子可遭罪了…….”
俞美清地把事情又说了一遍。
这老太太理得挺清楚的，冲这坚持这个头脑，黄一曦觉得一鸣浪费钱了，这老太太，不用体检也知道身体非常好。
“婆婆说你们两个是律师？能帮我们吗？”李蓉蓉眼里闪着希翼的光。
虽然李院长的提议也是让他们帮忙，可是李蓉蓉这样的眼光太有压力了，黄一曦一下子都不敢对视。
“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吧，你们也休息一下喝点水。”黄一曦指了指天上，“这样的太阳下站久了对孩子不好。”
李蓉蓉苦笑一下，“现在哪里顾得了他呀，要不是月份大了，我都想打掉。”
李蓉蓉这么一说，她的小姑子张碧竹就忍不住了，“嫂子，别呀，你要是打掉了，我哥再一走，我们老张家就无后了。”
“那我怎么办，钱没钱人没人，你哥又这样子，我一个女人怎么养活这个孩子。”
李蓉蓉烦燥地看着肚子，这个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这个话题太沉重，在一旁听的人都不忍心了，的确，这身世听了可怜呀，老公公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矿下出事时还没结婚，二儿子结婚不到一年就成这样，老婆还大着肚子呢。
这一家以后要怎么过日子呀。
林舒芳更是直接用手擦泪，当然老黄走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的心情呀。
“一曦呀，你得帮帮人家。”
黄志新脸上出现少有的郑重神色，年纪大了，心软了，受不得这样子。
“妈，太阳大了，爷爷奶奶不能晒这么久，你先带他们两个回家吧。”黄一曦看着添乱的三人组，这事呀，还真不是说帮就能帮的。
“为什么要先走，我们就在旁边看着。”
俞美清耿耿脖子，她还得知道后续呢。
“还是回去吧，你们刚才抽那么多血，回去喝点水休息一下。”商洛宇拉着俞美清，叫住旁边经过的一辆出租车。
好不容易把三人送走，又劝姑嫂两个走进医院提供的一个小小的会客室。
商洛宇等两个人喝茶平静一下心情才开口，“这件事情我们也向院方了解过，事情闹到了这一步，我们提议你们，通过法律诉讼来解决此事。”
黄一曦接着劝解，“如果你们坚持继续使用横幅等方式，讨公道，医院也说过，他们就会状告你们讹诈，干扰医院正常的工作秩序。”
小姑子明显社会经历不足，有点害怕，“我们不是来闹事的，而且我们手头上有医生说会救活我哥，抢救成功的录音证据。”
“这事我相信，不过你们应该也很清楚，医生也有你们同意手术的签名，里面的免责条款相信你们也研究过，医生有些话都是安慰病人的，再说了，手术这种事除了医生的医术，还有许多无法预料的因素干预，比如病人自己的身体情况，抵抗力等等。”
第542章 植物人
“我们也了解过了，医院有保存医疗记录，如果你们无理取闹，最终损失的是你们，我建议你们把要求说下，和医院好好沟通沟通。”
商洛宇和黄一曦两个人一人一句轮流做工作，看到两个人脸上露出灰败的表情，就知道说得差不多了。
枯坐了半响，李蓉蓉才开口，“其实，我们也知道为难医院，可是不这样，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办，我老公就躺在那里，一天的医疗费上千元，还有手术费，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你老公是车祸受伤的，你怎么没去找肇事者呢？”
李蓉蓉苦笑，怎么没找过，可是找不到。
“就没想请一个律师代理？”
“请过，可是没有律师愿意接，我们也去找过援助律师，可是那边的律师也不理，不瞒两位说，我们如果不是求告无门，也不会出此下策。”
李蓉蓉流着眼睛，“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一个大肚子女人，他妹妹一个未婚女子，两个人何苦这么抛头露面。”
李蓉蓉是服务员，老公叫张建设，是个厨师，两个人在同一间酒店上班，一个做菜的，一个端盘的，认识后没多久，就在一起了，怀孕后，张建设在这家酒店是从切菜升级的，工资不高，想到多一个孩子得多花费许多钱，张建设就跳槽到瑞桐市一家酒店。
因为是试用期，酒店没提供宿舍，他又舍不得租房子，就骑电动车回白水州市区原酒店的宿舍。
车祸那天是他在那家酒店上班的第三个晚上，被撞后，李蓉蓉去找过交警，可是那天监控系统坏了，没有录下肇事车辆的车牌号，车祸发生在凌晨三点，现场也没有目击证人。
不得已，李蓉蓉只好找上医院。
按照商洛宇和黄一曦的想法，张建设先在医院里住着，医院呢，就先不要收他的医疗费用，这也是刚才李院长和他们商量的，毕竟现在这个情形下，看姑嫂俩的样子，是不可能往里填钱了，就是有钱也不会交的。
“那不行，你们想想，我老公出院后，还得多少费用，一个人躺在那里，得请人照顾吧，医疗费营养费误工费得多少，也不知道他这样子的情况得多少年，就我们那个家，怎么支撑下去？”
李蓉蓉一张沧桑的脸要哭不哭的，她小姑子倒是哭上了。
“你这样想法可不对，医院也没欠你的呀，能让你们欠点治疗费已经很人道了，总不可能我们医治后还得管一辈子呀。”李院长一听不干了。
“当初我可是和朱医生说过了，我可没有求你们救，也没为难你们，就是告诉你，如果救不活就别救了，是你们朱医生说能救的，我手上有录音的。”
李蓉蓉的声音平平的，不带一点感情，让人听了忍不住打一个寒战。
黄一曦偷偷看了一眼张碧竹，小姑娘脸上虽然流露出不忍神色，可是神情上却是赞同嫂子的。
李院长都无语了，当初朱学林也就是手痒，看到有这么一个活标本，所以说能救，的确，也救活了，就是和李蓉蓉的要求相差甚远。
这妇人冷清呀，黄一曦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女子，原来医生还没说清楚，现在黄一曦才听明白，她的意思就是要么活着，要么放弃不救了。
不过黄一曦也佩服她的心机，那样的情况下一般女人早就乱了芳寸了，巴不得早一点让丈夫进手术室早一分救活的希望，她还能记得和医生讨价还价，并且录音为证。
不要说一般女人，就是黄一曦自己干了这么多年的律师，都做不到这一点。
“这样吧，你们双方再沟通一下，有什么事坐下来慢慢谈。”
看来双方要求的差距不只是一点点，商洛宇和黄一曦最终也只能让李蓉蓉这方不拉横幅，而院方保证沟通渠道畅通，其他的也没办法，总不能他们自己掏腰包补上吧，只好适时告退了。
要说李院长也是人精，虽然没帮着解决实际问题，但人家能当院长，做人的功夫也是杠杠的，这么一会功夫，他们三个人的体检结果就全出来了。
“你爷爷奶奶身体健康，机能也不错，精心保养的话，用上十几年不成问题。”
李院长看着黄一曦，先来一个好消息。
黄一曦的心却有点慌，“我妈呢？”
“你妈也没什么事，就是有点营养不良，年纪大了虽然不能吃得太油太好，但是适当的营养是必须的，别听那些养生专家说什么素食好。”
李院长有点同情地看着黄一曦，什么年代了还能营养不良，“不过也没什么大问题，补一下身体就好了，让老人家放宽心，免疫力也能提高点。”
商洛宇和黄一曦也傻眼了，半响才反应过来，家里伙食不差呀，怎么会营养不良呢，而且去年体检时没什么事呀。
“院长，你看看，我妈身体是不是要复查一下？”
李院长一听就郁闷了，这明显就是怀疑医院水平了，也是，人家才闹过，怀疑也是正常的，不过他还是尽心解释，“体检的数据都在这里呢，要不，你们回家问问，如果没什么不对，再到别的医院查查，其实我看也没什么大问题，吃好一点就行了，素食真没那么健康，当然，肉吃多了也不好，容易三高，可是都营养不良了明显就不需要顾忌这一点。”
他还怀疑两个年青人虐待老人呢，但是也说不通，毕竟爷爷奶奶那身体状况，不说别人，他自己都羡慕，别说他这个年纪的，就是年青人要找身体这么好的，都不太容易。
看来这个李院长是西医出身，黄一曦顺嘴问一下，果然如此。
安宁医院原来就是特殊部门医院，原来医院里就没有中医科。
路上商洛宇开车明显心不在焉，黄一曦看了好一阵子，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忍心了？还是想代理？
“不是，我在想，我们是不是还是去登记一下。”
同居后，商洛宇还是第一次提起这个问题。
“为什么突然有这个想法？”黄一曦就纳闷了。
“万一有什么事，你才能给我签名呢。”
刚才看那个女人，商洛宇也有点胆寒。
第543章 捡破烂
“去，快点呸呸呸，好的灵坏的不灵，胡说什么呀。”
黄一曦也不得劲了，“你说你是怎么想的，真要是有这种事，你就不怕我不签名？”
“你不会的。”
这点商洛宇还是有自信的，“再说了，我不是还挺会赚钱的吗，怎么看，活的摇钱树比死的聚宝盆好吧。”
“谢谢了。”
不过你后面那一句不说更好。
“对了，在我们房间的抽屉里，我的卡和存折都在里面，密码都是你的生日，以后，你每个月从那里面转钱给妈妈，多转点。”
商洛宇偷偷地瞄了一下黄一曦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开口。
当时同居时说财产要分给黄一曦，他不止是这么说，也是这么做的，问题是黄一曦根本没放上心上，让她去办联名手续吧，她一直说没空，根本没当真。
卡和存折放的地方她也清楚，就是从来不用，说她的时候说她也有钱，用谁的都一样，弄得他现在还吃软饭了。
看来这厮也有点怕了。
不过也是人之常情。
“你以为你来我家时我没给我妈生活费呀。”
黄一曦都气笑了，原本就她们母女两个人时，黄一曦每个月给2000元，多了商洛宇一个，就给了5000元，这钱足够用了。
不过这话不能说呀，她也真弄不明白了，为什么会营养不良呢。
“不是，我就是想多给点，万一需要你签字的时候妈不会阻止。”
商洛宇一说就知道坏了，他就是开玩笑，怎么说错了，这智商都不在线了。
“放心，我就是不救你我妈也会救你的，割肉都会救你。”
这样说不太愉快呀，天都聊死了，商洛宇收回目光，专心开车。
两个人回到家的时候，就看到俞美清和李月华两个对坐着喘气，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又怎么了？话说我们家里没养乌眼鸡呀，怎么习性这么近。”
黄一曦看着林舒芳，偷偷地问。
其实也没什么事，林舒芳犹豫了一下才开口。
她们三个人回来的路上，看到有人在搬家，扔了一些旧家具在路边，有一些老太太在那里挑拣，俞美清就闹着要下车，还捡了两小件，三个人吭哧哼哧地扛回来。
回到家时，林明芳看着那东西还不错，就夸奖两句，老太太高兴得找不到北了，就说了实情，还要拉着林明芳再去捡两件。
李月华一听是捡来的，原本拿在手上欣赏马上扔掉了，还尖叫，“怎么会去捡破烂，也不知道这上面有没有细菌，别会传染吧，还让老太太扔掉。”
老太太一听说她是捡破烂，马上还击了，“我捡破烂怎么地，我至少捡别人不要的东西呢，不象有些人，硬上人家家里来抢东西。”
李月华一听马上不干了，“你捡破烂，给我姐夫家丢脸呀。”
要说小姑娘倒是有点进步了，现在虽然心思还没摆正，但懂得叫姐夫姐姐了。
“这是你姐夫家吗？这是我孙女家，你懂不懂呀，要是没有你姐，你现在在马路边要饭呢，破烂你都捡不上。”
“你捡破烂你还有理了，你这是破坏我姐夫形象。”
“我为什么要捡破烂，还不是我孙女负担重，平白无辜地要养那么多人，我舍不得她辛苦。”
要说俞美清也有点急智，立刻找到回击的理由。
人家年纪那么大也不是白混的。
你一言我一语地反击，两个人在黄一曦进门才停歇，可一见两个人进来，又开始了。
“黄一曦，你说说，我捡破烂怎么地？怎么地？那么多老头老太太都在那忙乎，这算是破烂吗？”
黄一曦都没有想到自己还能有这么一天给老太太做主了，这好日子过的，想都不敢想，“怎么会呢，你就是见天在垃圾桶旁边忙乎着，也是我奶奶呀。”
要黄一曦说，她还真没看不起捡破烂这件事，八十年代不是有一个破烂王的传奇，还拍成电视剧了吗，多励志的事呀。
还有那些穿越重生六七十年代的女主，如果没有空间的，一般都从收购站捡破烂淘金的，如果有空间的，都当上小偷了。
黄一曦看的时候都在想，难怪那个破烂王那么有钱了。
有时候想想，那个动乱时代里，是不是很多识货的人从捡破烂里发家的，不然抄家破四旧后，民间那么多古董从何而来？
不过她真不喜欢二手货，洁癖，所以这种发财的机会她肯定会错过，说真的，要不是知道商洛宇和温知夏没什么，回收不回收，还不一定呢。
而且话说，不管来多少亲戚，她家还真不需要老太太去捡破烂来支撑这个家。
老太太捡破烂这个呀，纯属爱好，还有贪小便宜的性子自私使然。
说到这黄一曦还有点感激俞美清了，好在她捡破烂也就是偶尔抽风，没有有空就去巴着垃圾筒捡纸皮和矿泉水瓶的习惯。
没错，她对这个奶奶的要求就是这么低。
那边李月华对着商洛宇泪汪汪了，“姐夫，我也是为你着想，你说你这么有名的大律师的家，走出去人家说了，家里有几件东西是捡破烂来的，多埋汰呀。”
商洛宇第一次认真地回答李月华，“我奶奶只要身体健康，做什么事我都不干涉。”
大不了腾出一个地方，让老太太专门放那些淘来的东西。
而且老太太也不是心中没数的人，那东西拿来后，在院子里冲洗干净放在太阳底下暴晒呢。
要说俞美清脾气不好，为人霸道，那是肯定的，但是老太太一直是爱干净的人，不只把自己倒饬得十分干净，就是黄志新她也照顾得妥妥贴贴。
早知道刚才在医院买几桶消毒水了。
李月华一听可委屈了，“姐夫，我也是为你着想，要知道律师的名声是很重要的…….”
商洛宇对李月华的耐心本来就有限，“谢谢了，不过爷爷奶奶那点小事影响不到我，你还是专门关注你的考试吧，剩下没多长时间了。”
原来是说让李月华让到律师事务所，可是丈母娘心太软，说什么孩子读书也不容易，这段时间干脆留在家里，碰到不懂的问题也好随时请教。
你说这么好的条件她不珍惜，还和一个老太太杠上了，商洛宇摇摇头，好在不是自己的妹子，不然得打死。
第544章 妹控
商洛宇这么想的，人家亲哥哥可没有这种想法，李阳浩为了这个妹妹，可是又一次改变自己的人生轨迹。
他这几天不在家，都在外面考察了，爸爸妈妈和妹妹都想留在白水州，他一个人去香江，不合适。
而且在这里住了几天大房子，想想回到香江那鸽子笼，走路幅度大都能碰到手，住得真不舒爽。
而且他也看明白了，妹妹要撬黄一曦的墙角估计不太容易，锄头挥得再好，耐不住人家墙壁牢固。
可惜白水州这地方，市场还真不是那么好，经济上不去，很多娱乐场所都关门了，李阳浩考察了几个项目，都放弃了。
他也想过要不然自己不创业了，找个好工作，但是工作也不是那么好找的，岗位是有，工资都不太高，公司的高管一个月最高也就2万元，这样干一两年，他的整个职涯就废了。
这样奔波两个月，他都上火了。
回来后听说妹妹又被亲家欺负，坐不住了，找到自己父母，“爸妈，我想白水州不适合我们，我们还是移民吧。”
林明芳和李文彬经过这一阶段折腾，也想走了，不是有一句话说蜀国虽说，奈何他乡吗，眼下他们就是这样的心情。
一听说要走，李月华不愿意了，不过她知道哥哥的脾气，倒了一杯水过来，“哥你坐，哥，你辛苦了，为了我受委屈了。”
李阳浩对着李月华，“妹妹我知道你的心思，可是商洛宇再好他也不喜欢你，你说你把大好的青春浪费在这样的人身上，值不值得？哥就怕你竹篮打水一场空，到时候也没地方后悔去。”
要说李阳浩最近和黄一曦接触，倒是喜欢这个表姐，可是表姐再好也亲不过自己的妹妹，而且他认真观察过，商洛宇的确是好男人，即使他周围年纪相当的同学朋友那么多，也没有一个比商洛宇优秀。
李阳浩也发现，商洛宇不是那种好色的男人，虽然不知道他能熬多久，不过现在还是柳下惠呢。
爸妈和妹妹现在都不上班，他又找不到工作，看来得去香江了。
免得一家人坐吃山空。
所以妹妹这点心思他也没戳破，只是每次面对傻白甜的阿姨有点不好意思。
要知道这个大姨是真的对他们很好，来这里这么久，一点也没变，餐餐都有鱼肉，没隔两天就杀鸡宰鸭的，而且买的都是乡下的土鸡鸭，每次吃饭时，都是他们一个人一碗，那么大的一只鸡鸭，她自己根本不碰。
黄一曦也在问林舒芳这个问题，爷爷奶奶身体健康她固然高兴，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妈妈竟然会营养不良？
要知道去年体检的时候，身体一点毛病也没有。
如果说家里经济不好也就算了，明明经济也不差，黄一曦每个月上交5000的生活费，加上林舒芳自己的退休工资，一个月有近一万元的伙食费，在白水州，就算够不上吃鱼翅燕窝，至少鱼虾不缺。
要说家里需要她花钱的地方也不多，吃食以外都是黄一曦添置的，蔬菜是自家种的，米油都是黄一曦买的，每次回老家，也是经常带回鸡鸭和猪肉。
听到林舒芳营养不良，就连黄志新也难受了，“老二媳妇，我们夫妻来这里，真的给你很大的负担吗？我还存了点钱，等下给你取出来。”
公公口气好，还不如骂自己一顿呢，林舒芳顿时觉得脸上烧得慌，缩着身子，她真没想到自己自己体检会营养不良，这阵子妹妹一家来，她虽然有拿一些钱出来给她们一家人买东西，但伙食真的不错呀。
“再好的伙食没吃到肚子里也没用。”
俞美清嫌弃地抹脸，“几十年前那么困难的时候，你都没有营养不良，怎么这阵子就营养不良呢，看到我们吃不下去呀。”
俞美清其实是知道实情的，一只鸡好的肉也就那么几块，一人一碗汤，林明芳一家人和他们夫妻共六碗汤，剩下的还能有多少。
而且家里一下子多了六个人，商洛宇和黄一曦成天在外面忙，林舒芳一个人得负担九个人的吃喝，还有三层楼和旧屋的卫生，菜地，前后院，的确是件大工程。
年纪大了少吃多累，营养不良还是轻微的事了。
林舒芳不敢吭声，几十年前有没有营养不良谁知道，那年代，除非病痛，没人有闲钱上医院体检呀。
“爸，妈，真不是这样，都说有钱难买老年瘦，我这不是年纪大了怕三高吗？我就想减减肥，没想到竟然过头了。”
这棒槌，还会说谎话了，也不看看自己竹杆一样的身材，黄志新夫妻一言不发地看着二儿媳妇，城里真不能呆呀，那么纯朴的一个人，竟然变了，说起谎话都不眨眼了。
“对了，一曦，你们怎么不和你奶奶说说那可怜的女人一家的事呢？”
林舒芳被大家一围观，心有点谎，赶紧转移话题。
知道妈妈这病不算大事，黄一曦也不再追究，顺势转移话题。
“就是这样。”黄一曦说完喝了一大杯茶，累又难受。
“这一家人可真惨，那老头老太太可怜了，老了连个顶门户的都没有。”
“这人生呀，就没有人顺顺利利的，不过这家人，也比较惨。”
黄一曦点头，说得是呀，这世上，十全老人真的很少。
“能帮就拉人一把，咱也不图钱，就图做点善事积点功德。”
俞美清难得地开口，她身上竟然有这种人情味，当真是让黄一曦耳目一新，不收钱让办事，黄一曦还是第一次听到。
看来坏人老了也有变好人的。
不能放弃挽救的想法呀。
“做人厚道点，好人有好报，宁可施恩，莫要报恩。”
黄志新也帮腔，“不过你可别大包大揽的，能帮咱们肯定是帮，代理费都不要都没关系，就是别把你自己给扯进去，那小伙子活不活的，日子过得下去过不下去，都不是你们的责任。
这才是亲爷爷，黄一曦噗呲一笑，“爷爷，你说得是，民间故事里，为了报恩搭进去的妖精多了，被骗财骗色还是小事，命没就大事了。”
“那是，你看你回我们村那么多次，哪次回去有人搭理你，自从你帮了黄小田，回去在路上都有人塞东西，这次带回来的东西，有一大半都是邻居送给你的。”
俞美清赶紧捂嘴，坏了，说漏嘴了。
第545章 计较
黄一曦惊讶地抬起头，这事她倒是不知道了。
“奶奶，这样不好吧，我对村里也没什么贡献，随便拿人家的东西，真的不行。”
人情债人情债，要黄一曦来说，欠人人情不如欠人钱财，钱财好还，人情债不好还。
“没事，人情就是来来往往的，再说村里红白喜事，我们家也是出三份，谁不知道老二那一份是你出的呀，我们也没占什么便宜，你们连个结婚仪式都没有，没收份子钱还撒了糖了。”
撒糖？这点黄一曦倒不清楚，她望着妈妈，什么时候她不声不响把这事办了。
所以说皇帝老子不如乞丐老母呀。
“撒了，都是你四哥一手操办的，妈就负责给钱。”
林舒芳有点难为情，“我饭做好了，大家先吃饭吧。“
商洛宇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已经卷起袖子，去厨房拿了碗筷。
知道今天都要抽血，出门的时候，电炖锅里已经放了鸡和猪脚，还加四物，回来时黄一曦买了一只烧鹅，林舒芳烫了一份小油菜，又蒸了一条海鱼，数量不多，但每盘都很实在。
舀汤的时候，黄一曦先给爷爷奶奶各盛了一碗汤，再给妈妈装了一碗，电炖锅不大，到最后，黄一曦和李月华只剩下半碗。
李月华非常不高兴，平时家里不管有什么好吃的，她都是独一份，就是到大姨家，大姨都是紧着他们一家子来，而且是给她装第一碗，后来老头老太太来了，她也是排第三个，而且老头老太太舍不得糟蹋东西，吃的都是边角料，今天黄一曦给她装的，竟然是块鸡肋骨。
即使不看三国演义，也知道鸡肋是啥玩意儿，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要说李月华也不是非得馋这点东西，她倒不是计较那点东西，就是膈应。
没错，碗里的东西代表着地位，锅里虽然没汤了，但是鸡肉块和猪脚还是有的，黄一曦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告诉她，给你吃的你就吃，不给你吃的你也别惦记着，是吧。
“姐，你这待客之道不怎么样呀。”
李月华用筷子挟起鸡肋骨，掂了掂，皮笑肉不笑。
黄一曦惊讶了，“妹呀，你都来了这么久，住得应该也习惯吧，我看你比住家里还自然呢，怎么还把自己当客人呢？思想和行动没统一，这叫什么来着，肢能动作不协调？这也是病呀，得治。”
俞美清乐了，这孙女深得她真传呀，你看她才来住几天，这孙女战斗力飚高呀，提升的可不止一点点，“这病可不好治，我们今天去医院体检，走了那么多科室，可没看到有治这个病的，要我说呀，自己多做点物理治疗，多干点活就行了，熟能生巧呀。”
黄一曦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我看行，我妈最近身体不舒服，我又忙，家里打扫卫生的事月华你就包了，也不用很勤快，一天擦桌椅一天洗地板就行了，活也不多。”
这活还不多呀，问题是李月华可是家里酱油瓶倒了都不扶的主，长到这个年纪，衣服是有洗衣机洗了，可是内衣还是她妈代劳的，哪里肯呀，这要是她是女主人都不能干的。
不过她不说，她看着林明芳和李文彬，孩子懒都是亲爹妈惯的。
林明芳早就耐不住了，“亲家，你看这孩子，身子骨弱，家务活就没干过。”
“哟，我是叫她上山还是赶海呀，攀山还是越岭呀，挑担还是提水呀，这点活干不好，怎么当人家媳妇呀，再说了，我老二媳妇，年纪那么大了，还每天拖地擦桌子洗衣服买菜做饭呢，还去种菜呢，她那点算活吗？算活吗？亲家，不是我说你，这点事干不了，真没去祸害人家儿子了，到时祸害还没祸害成，先被人赶出来，多糟心呀。”
俞美清一句接一句这不是话呀，这是连环炮呀。
不过林明芳战斗力也不弱。
“老人家，瞧您说的，现在的儿媳妇和以前的儿媳妇可不一样，现在不是儿媳妇看婆婆眼色，是婆婆看儿媳妇眼色，以前那种磋儿媳妇的想法要不得了，而且现在男人都是疼老婆的，别人不说，我姐夫对我姐有多好，你们两个当公公婆婆的难道不清楚？”
李阳浩点头称是，他觉得哪怕别的女人会被虐待，他妹妹都不可能，自己妹妹哪哪都好，真要嫁给别人，肯定也是当菩萨供着，哪啥得这么辛苦呀。
“那可不一定，要你们是要高嫁还是低嫁了，不过以你们家底，低嫁真没办法低到哪里去，要高嫁呀，你们没听我儿媳妇说了，她们行一个女同事，洗地板都不会，被休了。”
在黄家老太太眼里，自家儿媳妇再是面团，也是只有自家人能搓的，其他人可别想沾上，而且她来这里就是存这个心思的，早早把这一家人打发走，自己家里早消停。
不然早就回去当乡里老大了。
不过这儿媳妇也太让人操心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好媳妇典范，自家调教得太好了，早知道老二没有这个福气，自己干么费这个心力呀。
还好自己寿命长一点，还能帮着看顾几年，不然孙女现在这家业，迟早给老二媳妇霍霍光了。
黄一曦真是佩服奶奶的说话艺术，说教的时候还不忘记踩一脚，不过话说妈妈什么时候和奶奶关系这么好了，还能被奶奶维护上了，而且两个人还能聊到婆媳这个问题上了。
“亲家说得是，我是想我也没什么事，这点事我来做。”
林明芳看看形势，除非不呆着，如果呆着，看来得干活了，她说到这也发愁，女儿的确啥都不会，真嫁出去了，总不能三餐都外卖吧。却不知她女儿想得很简单，找一张金额大点的饭票，家里保姆司机都有，会煮饭也不做呀，油烟多损皮肤呀。
“那行，你最近就把厨房这摊事接过去，让她好好休息休息几天。”
这老太太还把她们母女俩工作给安排上了，这还不算，又看向李文彬，“你以前不是石匠的吗？那块菜地还有前后院那点活就归你了，今年葡萄我看收成不错，应该有两三百斤，摘了也能酿酒，也不知道你做不会做橡皮桶，要是会的话省得外面买去，这一大家的，负担真重呀。”
第546章 催生
李文彬和黄志新早年都是干大活的，不喝酒不行，老了也就只有这项爱好，每天晚餐都得一人两三两，一瓶酒最多两天，商洛宇买的都是好酒，这两个月下来，就有五六箱空瓶了，收破烂的还不要瓶子，老太太心里可窝火呢。
“那是，自家酿的酒好，不是勾兑的喝了放心。”
要是安排别的，李文彬可能不乐意，可安排他酿酒，一点也不推托，爽快地答应了，他最近也是乐不思蜀了，每天睡到自然醒，晚上还有酒伴喝酒，简直是神仙日子呀。
所以俞美清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今年的葡萄是商洛宇重新搭架的，他当初特意让人把葡萄架搭得高高的，不影响院子的采光。没想到葡萄反而丰收了。
黄志新也乐呵呵的，“这葡萄长得可真好，和菜地那边的好象不是一个品种，咱们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大呢。”
黄一曦心说你也不看看你孙女婿为了那几株葡萄有多费心，还是去省城找社科院的人开来的。
“据说还有一种竹筒酒，就是把酒把竹子里面打，放上一两年，酒蒸发得象黄金液体一样，里面还有竹子的清香，我上某宝买过，可惜都是假的，那酒劣质得很，也没有真正放久，根本下不口。”
李文彬还建议上了，黄志新听了，催促商洛宇将家里一桶自酿的白酒拿出来，三个人兴趣勃勃带着工具走到后院。
黄一曦以为这是个技术活，她跟了过去，发现其实并不然。
在竹子的上方打一个倾斜往下的小孔，再把漏勺放进去，酒倒进去后，用小竹子封孔，也就完成了。
钻孔倒是困难一点，商洛宇试了两次，竹子都直接裂缝了，倒是李文彬不愧是石匠出身，他试了一次，第二次就成功了。
后来虽说又弄坏几根，但也钻了三十个孔。
20斤白酒倒进三十个孔里再封好，正好用了半天时间。
做好后也不用做记号，认了那孔洞封的竹子就行。
太阳要下山时把水管往前后院冲一遍，一会儿温度就降下来了，看风往哪里吹，把折叠的桌子往那一放就能吃晚饭，不要说空调，连风扇都不用。
吃完饭就坐在院子里聊天，周围种着驱蚊草和艾草，也没养鸡鸭同，打理得又干净，不象乡下有那么多蚊虫蚂蚁。
老两口原来不喜欢城里，那么窄小的地方，感觉和窝棚没两样，可是这次一次，滋味完全不一样，想热闹的时候，没几步路出去就是公园，晚上散步跳广场舞什么都有，还有大小伙子打扮得比姑娘还漂亮站在路边。
菜地西边是黄志新自己倒腾出来的菜畦，黄瓜秧跟豆角，长势喜人，每天都能摘几捧，吃都吃不完，送了人还能剩下许多，俞美清都腌两小缸了。
四周栽着辣椒、茄子，还有西红柿，满满登登的，就当竹篱笆用着，中间的花生再过十几天就能收成了。
老太太满意地看着前后院，大理石那块，正好晒花生，要说这院子真不错葡萄和百香果绕着院墙，夏天正好遮阳，精致紧凑。
如果不是有人心思太多烦人，这日子多好呀。
黄一曦刚要回房，却被林舒芳扯到菜地里。
家里人多了，要说点私底下的话都不容易，三楼商洛宇在，这事也不能让他知道，拉到这里说话也是有点怪异，可现在顾不上这些了，林舒芳这么一想，脸上自然带点神情。
黄一曦还以为妈妈要训她，也有点羞恼，有什么话在家里说就好了，在这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怎么了。
林舒芳看到女儿沉下脸，心有点慌了，可这事不说又不行，“妹妹呀，今天在医院里，我还去妇产科了。”
林舒芳一般都是叫黄一曦大名，叫妹妹这个小名，一定有什么不同寻常事发生。
去妇产科干什么，黄一曦一下子抬起头，“妈，你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就是问问你的情况，可医生说了，你们结婚时间还短，不用怎么着急，真着急的话，这事还得本人去检查检查。”
林舒芳说完，就捂着脸跑了，好象后面有黄黄在追她一样。
当时她一进去，那医生还以为她怀孕了呢，这眼神多瞎呀，她一个老寡妇，不要说没有男人，就是有男人，这也生不出来呀。
她一时就没想起来，五十几岁生孩子的女人虽然不多，但也不算特殊，何况她长相看起来就很年轻。
黄一曦无语，自己家的老妈子，也真够纯情的。
“妈怎么了？火急火燎的。
”商洛宇自从老婆被丈母娘叫出去后，也开始担心了，一直在院门口徘徊。
“没什么，就是担心我身体有毛病生不出孩子。”黄一曦平静地说。
“瞎说，我们才结婚多久呀，真要有事，说不定是我的问题呢。”
商洛宇一听急了，心里也埋怨起丈母娘了，明知道女儿最在意的这一点，怎么还往这里插刀子呢。
“我妈知道我发育不好，但不知道我卵巢瘤的事。”
当初手术的时候是顺便割了卵巢瘤，医生告诉过黄海山，黄海山不想妻子担心，也就没告诉她。
商洛宇忍不住了揉揉黄一曦的头，把她抱在怀里，“以后有什么事别一个人扛着，我们两一起承担。”
“姐，姐夫，不是说白水州没那么开放吗？你们俩在外面这样，邻居都看到了。”
李月华尾随过来，就看到这一心塞的场景，忍不住开口。
“哟，小姨子你可真够操心的，好在没让你跟他们两口子一起住三楼，不然这不得二十四小时不消停吗？”
俞美清一直注意着李月华，也跟着过来。
“你说他们什么时候走呀，这日子真够不下去了，就象有一个二十四小时监控加大电灯泡照在身上，我们夫妻生活都受影响了。”
商洛宇沉着脸爬上三楼，烦燥地扯下领带，形象都不顾了。
说完才觉得自己说的好象不对，“我是说你小姨一家，不是说爷爷奶奶。”
商洛宇喜欢黄爷爷，也不讨厌俞美清，俞美清不好的时期他都没看过，所以他对俞美清倒不是很抵触。
而且老太太挺护着他的，有什么好吃的都给他留的，太实心眼了。
第547章 小姑子上门
黄一曦能说什么，老林家的亲戚，她妈能走动的，也就这么一个妹妹了。
剩下的那个弟弟之所以维持关系，也是林舒芳认为需要他盖棺材板而已。
“要不，还是让她去你的律师事务所吧？”黄一曦试探着问。
“什么？”商洛宇突然提高声调。
黄一曦吓着一哆嗦，“不能让她去呀？”
商洛宇气坏了，这是去不去的问题吗？这灯泡不点不亮呀，“你说谁的律师事务所？”
黄一曦这才明白了，不是她去不去事务所的问题，是自己立场不对，黄一曦别提声音有多谄媚了，“我们家的我们家的。”
商洛宇满意地点点头，却听黄一曦后面又多说一句，“你也不怕我说多了就当真了。”
商洛宇按住突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不行，再这样下去，他也得去看病了，你说他要是当老师的多好呀，就冲着黄一曦这死不认错的劲儿，起码让她抄我们家的五百遍。
不过他现在也只能假装听不到，“你不是不想让她接近我吗？”
黄一曦一愣，她藏得好好的小心眼商洛宇竟然也清楚，不过她坚决不能承认这个想法呀，“你想多了，我是怕她去祸害我们律师事务所，你说你花多少心血才打造好的呀，怎么能让她这粒老鼠屎去破坏呢？”
“那现在怎么又让去了？”商洛宇忍不住逗她。
“实践出真知嘛，再说，不是还有杨晨岚看着她吗？”
黄一曦心里暗搓搓地笑了，姑娘，我大量也不是没点小脾气的。
两个人相视一笑，怎么都有点奸诈的味道。
李月华第二天就开始去律师事务所上班，李阳浩也放心了，跟了去香江，家里一下子清静下来，少了两个被监控的对象，俞美清竟然有点失落。
好在暑假快到了，黄向兰和黄向东等孩子马上就到了。
谁也没想到第一个上门的竟然是骆采旋，早上不到六点钟，就敲门了，还提着大包小包。
黄一曦打开院子的大门就愣住了。
“这姑娘怎么地？逃难还是逃婚来着？”俞美清就站在前院给花下的几株芥菜抓虫，她人老成精，一看就是有八卦呀。
“快进来喝茶，这是我爷爷，奶奶，我妈，我小姨，小姨父，表妹，还有一个表哥刚去香江，过几天就回来了…….”
黄一曦赶紧介绍，姑娘呀，喝口水休息一下你就走吧，家里人太多了，瞧这架势，是和家里掰的节奏呀，问题是，你老爸我得罪不起呀。
骆采旋一一跟着叫人，挺有礼貌的。
“你是谁呀？”李月华一听有点不舒服，黄一曦就对她们没这么热情过。
“我是商洛宇的妹妹。”骆采旋把包一放，挺直身子，气势也不低。
“小姑子呀，欢迎欢迎。”李月华一听热情多了，攻心为上，攻城也是上呀。
听着李月华的话，骆采旋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这女人是谁？竟然以主人的身份自居，关键是还长的那么丑，又那么有目中无人，自以为是，还小姑子呢，美着她了……
“我家就一个哥一个嫂子，谁是你小姑子呀，别乱攀亲戚呀！”见李月华离商洛宇那么近，眼珠子溜溜乱转，骆采旋然急忙挤到两人中间，一脸嫌弃的看着她。
“哥，你可不能变心呀，我们家可不兴吃窝边草，前窝后继！”
见商洛宇的态度不明朗，骆采旋急了，都忘记自己身份了。
“你胡说什么呀，你哥是那种没品味的人吗，你想我晚上做噩梦呀！”
商洛宇低斥，“一大早的，你大包小包拎那么多东西过来做什么？”
骆采旋才想起自己的来意，哭了，“哥，我要离家出走，你说我爸怎么那么霸道，竟然干涉我的选择，还出洋留学呢，一点人权也不讲，霸道死了。”
这姑娘说话颠三倒四，俞美清都替她急了，“姑娘，你爸怎么地，禁止你交男朋友吗？姑娘呀，回去和你爸说，你这年纪呀，在我们村不算小了，有人要找你你就从了吧，省得象某些人扒着别人的老公呀，姑娘，你告诉你爸，我们村就你这年纪的姑娘，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婆婆，不是找对象的问题，我比我嫂子小好几岁呢，我嫂子才刚结婚呢。”
骆采旋一点也不害臊，笑眯眯地看着俞美清，这老太太和家里奶奶挺象的，看到个姑娘就问有没有对象。
黄一曦不由地拍额头望天，好吧好吧，有奶奶在，这家里消停不了，不过姑娘，话说你带这么多衣服过来，是什么意思呀。
“我爸听说我研究生要改专业，气坏了，怎么说也不让我改。”
骆采旋语不惊人死不休，“我问我爸了，为什么不能改，我家有皇位等继承呀，我爸一生气，就拍了我一下，我就离家出走了……”
这不是自己劝骆采旋的话吗，黄一曦心有点虚，骆法官不会知道这话的出处吧，如果知道的话，自己要不要上门赔礼道歉呀。
骆采旋越说越委屈，不由地哭上了，她爸是打了她一巴掌，从小到大，她爸还没打过她呢，现在这么大了竟然打了，她都没脸说。
这一下就离家出走了？俞美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姑娘，你爸不是打你多是打你少了，别说打一下，就是天天打你也是你没理，没听过棍棒出孝子吗，谁家孩子不是打出来的，你个姑娘家，心眼怎么小，怎么敢离家出走呀。”
就这一下就要离家出走，她打黄一曦那么多下，岂不是跑去太平洋了。
“婆婆，你这么想是不对的，在国外，要是打孩子，父母是要抓起来判刑的。”
骆采旋试图和俞美清讲道理。
“怎么？自己生的孩子不能打？不能打他们自己生孩子去，他们出钱养呀。”
俞美清气势汹汹地反问，自己生的自己养的怎么不能打了？
怎么能这样想呢，骆采旋惊呆了，合着自己亲生的孩子不是用来疼的，是用来打的呀，她心疼地看着黄一曦，以前哥哥老说嫂子不容易，她还不太相信，心想双职工的独生子女，能苦到哪里去，就是后来叔叔出事后惨了点，不过那时也大了呀。
第548章 惹不起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小白菜的黄一曦看着骆采旋可怜的目光，一边示意商洛宇和他舅舅联系一下，免得大人担心，一边招呼骆采旋，“还没吃早饭吧，想吃什么？早上有豆浆、豆花和糯米包子，还有花卷，油条，要吃稀饭也有，就是咸鸭蛋咸菜你可能不太习惯。”
要说人多也有好处，早饭的品种丰富多了，尤其是黄一曦现在才知道，小姑姑有那一手做豆腐的活，原来都是跟奶奶学的。
“哇，这么丰富呀，我家每天早上都是牛奶面包。”骆采旋立刻洗手，乖乖地坐在餐桌边，黄一曦把出锅后热气腾腾的鲜豆花装在白色缠金花的碗里，加了两勺煮得糯糯的小红豆，再浇上一汤勺的红糖水端给伸长脖子等的骆采旋。
骆采旋舀了满满一勺放进嘴里，又舀了一勺，一转眼一碗的豆花全下肚了，她腆着肚子羞涩地说，“好吃，香甜滑嫩，比炖蛋都好吃，奶奶，你手艺真好。”
“好吃你就多吃点。”俞美清可高兴了，她做得再辛苦，可是家里人也就那么一碗，还是一小碗，不象这姑娘实诚人呀，吃完还懂得递过碗来要。
不过三碗下肚后，俞美清纠结了，你说这姑娘个子不高身材也苗条，怎么一下子吃了三碗豆花还吃了两个糯米包子呀，一根油条呢，也饭量比人还实诚呀，“姑娘呀，你还能再吃点吗？”
骆采旋摸一下自己肚子，“奶奶，你手艺实在太好了，我平时也没吃这么多，不过我觉得我还可以再吃一点点。”
这样还没饱呀，俞美清想了一下，觉得姑娘可能前一天就没吃好，饿了，可是过几天看到姑娘餐餐都是这个饭量后担忧了，“姑娘呀，我觉得你爸管你管错了。”
骆采旋就象找到组织一样，“奶奶，你也清楚我爸管我管错了是吧，哪有当爸爸硬要女儿做什么工作的，那工作我明明就不喜欢…….”
俞美清可怜地看着骆采旋，“不是，我是觉得你爸没抓到重点呀，应该早点注意你的终身大事，这饭量，要是再不找，只怕嫁不出去了。”
骆采旋被噎了一下，“奶奶，你嫌我吃得多呀？”
“没嫌。”
毕竟有几天的捧场感情了，俞美清坚决否认，“老人家最喜欢你这样的，壮实好生养，你说那些姑娘吃那么一点，鸟吃的都比她们多，能顶什么事。”
“奶奶，是您做得太好吃了，你看看我这腰，都肥了，裤子都要撑破了。”
骆采旋苦恼地捏了一下腰上的软肉，“奶奶，你说我以后吃不到你这么好吃的怎么办？日子肯定过不下去了，要不，我跟您学做豆腐吧。”
俞美清得意地笑了，“想吃奶奶就做给你吃，奶奶可是实诚人，只是姑娘你太精致了，这活你干不了呀，没听过人生三大苦，撑船打铁卖豆腐吗。”
说到这俞美清有点恍惚了，想当初黄海燕年少的时候，模样可比这个姑娘出挑，性格也温婉，最后怎么卖豆腐呢。
黄一曦冲着爷爷挑挑眉，没想到爷爷奶奶当初还是门当户对呢。
“想什么呢，你奶奶会做豆腐，可她根本没卖过豆腐。”
黄志新看着拎包就要走的孙女，“外面太阳那么热，你好歹吃点再走，免得中暑了，还有，家里糯米不多了，你要是回来早的话带点糯米回来，端午节马上要到了，我们包些粽子。”
黄志新从老家来的时候带了五斤糯米，这几天用了一些，看这姑娘这食量，剩下的糯米应该不够。
黄一曦看了看外面，才七点多，外面的太阳都会咬人了，她悻悻地瞄了一眼骆采旋，“我等下要去中院交上诉状呢，你说我要不要去和给你爸负荆请罪呀。”
“负什么荆请什么罪呀，他还得谢谢你收留我呢。”
“你确定，你爸要是知道我赞同你改专业还会谢我？”
“这个……我好象是有和我爸无意中说过，还是没说过，有说还是没说呢？”骆采旋顾左而言之，不敢看黄一曦的眼睛。
“你有说没说，你就没点数吗？”黄一曦冷嗖嗖地看着骆采旋，骆采旋抹汗，“嫂子，你好好和我爸说说，让他同意我改专业，我就回去。”
黄一曦都气笑了，合着自己还有任务呀，“我要是说服不了你爸，你就赖在这里了？”
“那是。”
骆采旋一点也不心虚，“你知道我是谁，我可是小姑子，你都有一个糟心的婆婆了，你难道还想竖敌一个小姑子吗？”
好吧，姓骆的都是大爷，惹不起惹不起，黄一曦灰溜溜地拿了一个糯米包子掉头就走，再说下去，堵心呀。
“我送你过去吧。”商洛宇体贴地拿过来一杯茶水，他纠正黄一曦很多次，早上起来不要喝茶，可是黄志新来了后，这个习惯又有了。
老人家起来第一件事是先烧水再去洗脸刷牙，做完后正好泡茶，黄一曦起来时喝的已经是第三泡了。
这第三泡的茶正浓，商洛宇曾经劝过黄一曦伤胃，她却不听，说爷爷喝了一辈子，胃也没见出什么毛病。
商洛宇没办法，只好借着端茶的时候偷偷地加了开水。
“不用，你忙你的吧，我骑小黄人刚好锻炼锻炼。”
黄一曦也不接过茶杯，就着商洛宇的手直接喝了大半杯，再把糯米包子两三口塞进嘴里，拎起包就走。
最近商洛宇手头上的事情很多，天天忙得不见脚后跟，偏偏都是他自己要出现的场合，她也没办法帮他。
有人旺季有人淡季，律师也是看人做，可怜她，过年后到现在，还没接过一个新案件呢，只能干一些杂活了。
这样下去，说不定明年的考核表格接案数量真的要填零了。
还好今年她没带徒弟，不然岂不是误人子弟。
家里到中院并不远，骑小黄人也就半个小时左右，还是黄一曦龟速的状态，大热天骑小黄人其实不是一件舒适的事情，哪怕海风徐徐吹来。
中级法院的三角梅还是开得红红火火，每次看到这几棵三角梅，总觉得这是整个院最明媚的地方，黄一曦深吸一口气，有种直觉这趟行程不会太顺利。
都怪自己多嘴，干么和骆采旋说兴趣和爱好与工作的事呢。
第549章 上面有人
骆江平不是商洛宇的舅舅的时候，黄一曦还能仰慕地和他聊天，自从知道他的身份，不知怎么地，有点生疏和惧怕。
哪怕是知道他和骆慧芬只是堂姐弟。
女人的直觉是非常可怕的，果然，坐在柜台前面的高脚凳上，黄一曦交了上诉资料后，立案庭法官皱着眉头，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翻了一遍又一遍，旁边的窗口已经立了三个案件后才把资料放下来，看着黄一曦，“这事呢，我真做不了主，得让领导审查呢。”
要不是检查了三四遍，找不到一丝错误，他也不至于用这种口气说话。
这民告官的，都是刁民呀，尤其律师，没有金刚钻，可不敢揽这个瓷器活呀。
不过他也看不明白，这判决书不是判决确认违法了吗。这原告不是赢了吗，怎么还折腾呢。“没事，你请示吧。”
早就预料到得有这个过程，黄一曦也不介意。
原本商洛宇还说让他助手来一趟即可，黄一曦却认为没这么简单，早晚还得过来，看吧，果然如此。
黄一曦都做好不被余晖庭长待见的事了，她还想着是不是得过来几趟呢，结果一下子被请到十五楼余晖的办公室里，她还有点蒙。
“你说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这不是判决违法了吗，非得再上诉呀。”
只要不拿办公茶出来，这说明他并非真的生气。
所以黄一曦的口气也很好，就差哀求了。
“庭长，不上诉不行呀，你说你怎么不顺便撤销呢，这不撤销呀，我们只能继续折腾了，我们也是不得不呀……”
余晖庭长就知道这两个律师不好唬弄，可是这个判决结果，还是他力争的结果。
要知道，他当初写的本院认为还有一句话却被领导删除了，包括黄一曦申请的鉴定也被驳回了，但是他干脆釜底抽薪，直接不承认那份评估结果。
白水州政府种种看似合法的行为，即便包装了各种法律文书，也是为了避开法定程序而滥用职权这一点，他清楚，上级领导也清楚，黄一曦等人更清楚。
但是口头上他却什么也不能承认，“我怎么撤销？要你知道整个规划并不止你当事人的那一点地方，黄律师，做人格局要大，要有大是大非的观念。”
余晖板着脸，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教着。
黄一曦冷不防地反问道，“就象你写的我们看到那段“本院认为”吗？说实在的，一开始我看到的时候很生气，可是过后仔细一琢磨，发现这段话闪耀着人性和法理的光芒，我在这里看到的，是荡气回肠，是侠肝义胆，是坚守法律的真谛，也是高超的司法艺术。”
“呲”，正是倒水的余晖听了愣了一下，手一抖烫到了，当初他写这一段，本来就是设身处地，换位思考，不求被人理解，但求问心无愧而已。
没想到黄一曦竟然能想到这些，可惜了，这么好的苗子，竟然没来当法官。“难怪老骆一直称赞你，说你比他外甥好，我一直以为这是自家人的谦虚，没想到的确如此。”
这场官司下来，余晖发现，商洛宇的内心绝对没有他外表体现出来的平和，整个人实则非常冷清，甚至可以说有点薄情，如果不是因为黄一曦，余晖甚至可以断定，他绝对不会冒着得罪一大帮人来接这个劳心费力又没有任何价值的官司。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何况是真心的话。
黄一曦有点羞愧，她没那么好，“我这种人，就是老实人，不做就不做，一做不敢说要做到完美，但我不会做违心之举，对案件老老实实，一分为二分析，不打包票，不敢不尽力。不以输而悲，不以赢而喜，唯以尽心而慰。”
“这点已经非常难得了，象你这样的年青人，在律师队伍中其实还是比较少的，业务不会很多，因为有时会挑选当事人。钱不多，也不少。富人多收点，穷人少收点，但不白干，对我们也是如此，不谄媚，不蔑视。靠天吃饭，尽人事命。”
余晖说得很客气，黄一曦咧着嘴笑，“您说我另类就直说，没关系，我听得懂也不介意，其实，在我眼中，您也和其他法官不太一样。”
“哦，什么印象直说。”
这孩子的确另类，被挤兑一句就想当场报仇了，余晖挑眉笑，颇有同道中人之感。
“有点才华，被人妒忌。有点正直，常遭排挤。常被说成，棱角还在，不够成熟，可以搞审判，适合研究，但不宜当领导。最恨案件被干扰，就是没办法。”
黄一曦也同样吞下一句，在法院中，人不多，同样不得志。
听说余晖年纪并不大，这位置也不算不得志了。
可见人家还有地方让黄一曦多学习呢。
当然，有几个男人满足当前位置呢。
这孩子，余晖失笑，半响才说了一句话，“我是从省高下来的。”
这句话才8个字，内容可多了，黄一曦都不知道他在暗示什么，暗示他有才华，白水州这浅滩困不住他，还是暗示这个案件上诉后，他有影响力，是往好的地方影响还是不好的地方影响不好说？
余晖促狭地看着黄一曦脸色变来变去，他现在才能体会到骆江平的那点恶趣味，说话说一半留一半的心情，这种感觉实在太好了，尤其眼前这个小年青人，一张脸明明挺好看的，纠结成包子那样更好看了。
还好黄一曦纠结的时间不是很长，她的确想过从余晖这里走下捷径，毕竟也是为了鹧鸪村，只是她能说自己没有私心，却能因为没有私心而把一个好法官拖下水吗？
律师和法官不同，她只要没非法获利没违法手段，出事了大不了执业证被收，做一平民百姓得了，而法官能这样吗？
他的身份不允许，只要他一插手，不管以后是是非非，他都有可能出事，而且不管是私下还是公开的理由，余晖都没有义务帮忙。
还是老老实实，不要做私下动作。
这一想，整个人就轻松了，抬头看到余晖了然的脸，羞赧地自我检讨，“我一直担心二审会被维持原判，到时鹧鸪村就没有希望了，所以一有希望，就想走捷径，我想得太多了，沉不住气，难怪柏拉图《法义》里面有说过年轻人没有资格对国家法律品头论足，我的确是太年轻了。”
第550章 干涉
一开始看到判决书，黄一曦的确满腔怒火，要不是有当事人在哪里，或许她就当场喷发了，明知道是违法的行政征收决定，您也顶了压力作出判决，为什么不支持诉讼请求呢。
“我一直相信，法律，本乎天理人情，法律的生命，既在于逻辑，也在于经验。一个好的法官，会让法律显现它蓬勃的生命力。余庭长，您做到了，鹧鸪村的村民都知道您辛苦了，让我代表鹧鸪村的村民，给您行礼了。”
余晖眼睛都微红了，老骆这外甥媳妇心太剔透了，虽然他没有得到任何好处，可这份心意，这就是一份大功德呀。
说完这些，黄一曦也不停留了，她知道这份上诉状，接下去的事情都不用她处理了，余晖庭长肯定会帮忙，该做的，他肯定会去做了。
不该做的，那是他的事了，如果他插手，他也肯定想过其中后果。
不用背负另外一个人的人生，整个轻松许多。
这世上还是有好人的，总有人站在淤泥中也会挺直腰，不让自己陷下去，还能帮忙别人，不管是法官，还是律师，检察官，哪怕是地位和立场不同，在开始走进这个岗位，理想和目标是一致的。
“不敢当，同是法律人，当彼此尊重也。”
余晖赶紧避开，“刚才骆法官过来，让你办完事后过去一趟。”
“完了。”黄一曦心里哀嚎，该来的跑不掉。
“你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了？”余晖好奇地问。
“拐带他女儿不读法律专业算不算十恶不赦？”黄一曦真是诚心请教了。
“不算，你这是解救她早日脱离苦海了，要我说呀，我们自己干这一辈子还不够呀，还要祸害子孙呀，老骆就是想不开。”
余晖敏捷地打开门，“一曦呀，骆法官有事找你，我就不留你了，我儿子叫余远，和老骆的女儿也是同学，就不介绍你认识了，男孩子好动，和你相处不来。”
“那个，你们家公子和采旋有故事吗？”
黄一曦挣扎了不让余晖关门，这要是有故事，她祸害的可不止一个呀。
结婚的女人就不一样呀，整个一个事儿妈，余晖想要摇头，却不敢。
要说余远初中的时候真的挺叛逆的，天天打游戏，不过成绩还行，他老婆只能经常请假跟着，总算也考入白水州最好的公立高中。
高一入学的时候，第一次看到做为新生代言的骆采旋之后，就完全成了骆采旋的迷弟。
在知道骆采旋读文科要考法律专业的时候，为了追寻骆采旋的脚步，余远放弃学程序员的梦想，选择了文科。
两个人进了同一间大学，即便对于余远来说，枯燥的法条很吃力，可是身边有了动力，还是可以再坚持的。
“我好不容易让妻子同意孩子读法律专业，您呀，求别再折腾了，采旋转专业学文学的话，我儿子要是再跟过去，我妻子会跳楼的。”余晖苦着脸合掌哀求。
黄一曦被象送瘟神地送出来，走了好一段路才想明白，这余晖，实在太奸滑了，他是怕自己策动他儿子也不读法律呀，话说自己也不是吃饱撑着，连他儿子也策反了。
在走廊里黄一曦给自己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说实在的，她真没认为自己做错了，也就是顺着骆采旋说了两句不想读法律专业就换一个专业吧，她也不太明白，这专业有什么好，读的时候要花费很多精力，工作的时候责任又很重，象骆采旋这样的天之骄女真的不太适合，可这心怎么这么虚呢。
不过，之所以有这些人，法治的道路才会越来越平坦吧。
黄一曦站在办公室门外，腿肚子抖得都快抽筋了。
“还不进来杵在那里干么？”骆江平早就听到脚步声到门口，又等一会儿还没听到敲门声，忍不住打开门看。
还行，至少没当逃兵。
“骆法官，听说您找我。”
黄一曦慢慢地走进门，这法院也抠呀，这么多的办公室，怎么不安中央空调呢，也不差走廊那几度电吧，大家都关着门办公，不利于交流呀。
怎么办，要是被揍的话，也没一个人拯救呀。
不过，真被揍的话，没人看到更好。
“怎么，不叫舅舅了？”骆江平讽刺地问。
黄一曦搓着手，“这不是办公场所吗？”
骆江平哼了一声，这意思，他还不能在这里问她拐骗女儿的事了。
黄一曦抬头一看舅舅那脸色，好象冰柜里冻了十几年，赶紧谄媚地汇报，“舅舅，采旋在我家挺好的，我奶奶天天给她做豆腐，豆浆，豆花，一天三餐变着花样吃，她都胖了四五斤了，带来的衣服不能穿了，小宇给她发红包让她买新衣服了，还有，我最近也给她做思想工作了，姑娘长得那么漂亮，可不能随便离家出走…….”
黄一曦吧啦吧啦地把采旋在黄家的行动卖得一干二净。
骆江平咳嗽了一声，在知道女儿出走的时候他不是不担心的，虽然知道孩子兜里有钱，也有几个要好的同学朋友，可是做父母的，哪个不把孩子放在眼皮底下，尤其是这孩子来得不易。
骆江平留学的时候，遵从父母的安排找了于小竹，于小竹是医生，替他照顾父母，怀孕的时候他也不在身边，骆采旋不足月早产，身体一直不好。
骆江平回国后，采旋已经四岁了，长得瘦瘦小小，几年也没补上来，读小学时大家都以为刚上幼稚园，怀着对孩子亏欠的内疚，骆江平倾注了十二分心血，把心神都放在孩子身上，好不容易养成现在这个样子，知道孩子离家出走，每天都吃不好睡不好的。
骆江平道：“一曦啊，我不干涉你和小宇的事，但你也不能干涉我的事啊。孩子现在还小，她不知道什么是对她最好的，你不可能不知道呀，要知道她已经读了两年的法律专业，如果让她重新选择其他专业，对她的职业生涯是相当不利的，你当嫂子的，不帮忙劝说反而鼓动
她改变，是不是有点不厚道了。”
骆江平这些话有点过份了，这意思是拿他不干涉她和商洛宇的事来做交换呀，要不是知道他有一腔老慈父心，黄一曦铁定翻脸了。
第551章 游说
不过她还是深吸一口气，做好自己大人大量，不和骆江平计较的心理建设才开口，“骆法官，你了解你女儿吗？想过你女儿对法律有兴趣吗？”
怎么不了解，说起这些骆江平三天三夜都可以滔滔不绝，“我每说一个案件，我女儿都懂，而且有些见解比我这个多年的法律专业人士还独到，她天生就该吃这碗饭的。”
“是吗？真巧，我也和你女儿探讨过这个问题，你知道你女儿是怎么回答的吗？”
骆江平没有搭腔，只是用眼神询问黄一曦。
“你女儿说，屠夫的孩子看了父亲杀几十年的猪，就算没动手理论上肯定头头是道，可是，会杀猪就一定要杀猪吗，就喜欢干杀猪的活吗？”
骆采旋当初的反应很激烈，都出乎黄一曦的意料。
“不可能，我女儿要是不喜欢，还会听我说有关法律的事。”
骆江平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只能说骆采旋的确是孝顺孩子，黄一曦羡慕地看着骆江平，“你有没有观察过，采旋有主动去翻过你书房的法律书籍吗？上课的时候是应付还是主动学习呢？我翻过她朋友圈，每天至少发过或转发两三条动态，从来就没有一条和法律相关的信息。”
真的喜欢和应付的区别，外人只要稍微注意一下就知道，尤其是喜欢法律的人，肯定会一直关心新法的变化，可是黄一曦研究了骆采旋好几天，不得不承认，这孩子不是不喜欢法律，而是非常抵触法律。
“你才观察几天就下了这么一个决论，是不是太儿戏了，你要知道她完全可以胜任这份工作。”
“舅舅，勉强了一时，勉强不了一辈子的，现在不是以前的，工作不在是糊口和生存的工具了。”黄一曦苦口婆心地劝说。
“扯蛋，适合不适合不是你说了算的，她还没正式上班，怎么知道不适合，黄一曦，不要将你自己的经验套用在我女儿身上。”
骆江平出现少见的烦燥，他早就规划好了，等采旋大学毕业，也送出去留学，没想到出了这个意外。
“我女儿的事我说了算”
顿了顿，骆江平又补充道，“你没有资格干涉，请你以后该说的说，不该说的话就别说。”
“…….”
骆江平还是第一次以这么严厉的态度说这么强硬的话，黄一曦一下子觉得脸烧得厉害，非常难堪。
比被人打了一巴掌还难受。
尤其这个人，还是她非常尊重的人。
过了半响，她默默地拎包走出骆江平的办公室。
骆江平也知道自己说话过份了，可那关系到自己女儿的前途，怎么样他都不会退让的。
黄一曦本来还想去商城给骆采旋买几件衣服，被这事一搅腾，也没心情了，只是顺手在路边买了五斤海棠果。
到了小区门口还想到要买糯米，好在小区的食杂店就有，这么近的路，黄一曦干脆买了十斤。
进入小区的时候，看到前栋李敏的邻居，一个有点眼熟的女人正在挪动地下的五个袋子，黄一曦不假思索地想过去帮忙，却被迎来的商洛宇扯到一边。
“怎么了？”黄一曦疑惑地看着商洛宇。
商洛宇指着前面一个男孩的背影，“她儿子，刚过来拿钥匙。”
“那怎么没帮她拎两个包。”
黄一曦不解地看着那个小孩子了，双手空空的，个子也有一米五六左右吧。
“我刚才看过正面，上学的时候是穿中学校服的，和洛寰一样的校服。”
商洛宇目无表情地说，“既然她舍不得自己孩子辛苦，那也不需要我们帮忙。”
黄一曦完全没想过是这样子，不由地感叹，“我好象有听李敏妈妈说过那孩子也很会读书的。”
“会读书有什么用，象这样的孩子我们可不能养，一曦，我们以后的孩子，要对他很好，但也要好好教。”
商洛宇眼眶有点红，“我以前是想，你爸爸走得早，我也从小没和父母生活在一起，所以我们以后有了孩子，不管怎么样都不要分离，不求他们很会读书，很有出息，但求他们快快乐乐地成长，可是看到这样的儿子，我才明白那一句，养不教，父之过的意思。”
黄一曦无声地叹口气，孩子都有自己的脾气，怎么养都不一定对，会读书的人品不一好，人品好的情商不一定高，情商高好的运气不一定好，总之，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
只是象眼前这位当妈妈的把东西放在地上慢慢挪走，当儿子只拿一把钥匙就走，眼里根本没有妈妈的辛苦。
这样的孩子再优秀也没有用，这样的妈妈再辛苦也不是一个合格的家长。
商洛宇抓着两个袋子，两个人无视那个母亲恳求的眼神，从她身边走过。
“对了，你今天去法院情况如何？”
“别提了，我还从没有这么丢脸过。”黄一曦捂脸。
“怎么了？余晖他怎么你了？别害怕，我去投诉他。”
商洛宇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样子，急忙搂着她安慰，都不知如何是好。
“不是余晖，是你舅舅。”
黄一曦把事情来龙去脉一说，商洛宇也很无奈，把两个袋子抓在一只手上，另一只手搂住黄一曦，“对不起，这事和你无关，我舅舅那是迁怒。”
“你们两个也要注意，公众场合竟然搂搂抱抱，有失体统。”
俞美清还是第一次看到小两口在人面前这样子，不由地训斥道。
就算是两夫妻，要搂要抱也要避着人一点，看不惯，实在看不惯。
黄一曦不好意思地从商洛宇的怀里挣脱，扬了扬商洛宇手中的塑料袋，“奶，我特意给你买的小苹果。”
俞美清爱吃苹果，可是老了吃不动，黄一曦特意去水果店买了海棠果给她吃，海棠果个小，酸酸甜甜的，夏天很是开胃。
只不过这种水果很容易坏，南方很少见，水果店也很少有，都得特意吩咐。
听到有海棠果，俞美清口齿生津，顾不得体统不体统，接过塑料袋，拿去院子里的水龙头下就往嘴里塞了一个。
还好老板说过，这个海棠果没打蜡的。
第552章 念想
“奶，我妈呢？”
往常这时，林舒芳早就在厨房忙碌，今天黄一曦回来这么久，怎么没见她人影。
“去打扫旧屋了，你三婶说要带向东和向梅她们过来。”
俞美清顺嘴吩咐，“你出去叫她们过来吃饭，饭都做好了。”
知道二儿媳妇身体微恙，加上有个吃货甜嘴骆采旋一直在旁边打下手，俞美清也会在林舒芳姐妹忙的时候做饭。
李玉珍知道公公婆婆来了这么久，林明芳一家人还住着，大为不满，刚好向东和向梅的成绩出来后，分数还挺高的，她早上知道成绩后立刻打电话过来，说明天就要带孩子过来找学校。
白水州市区好的几所公立初中，都是市区按南北片区小学分学校电脑派位的。
向东和向梅的分数要来考初中，如果读差的中学没有意义，如果要好的学校，只能去读商洛寰所读的私立实验中学，只是他们在乡下虽然高，但是在市区就不知道怎么样了。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决定的，如果两个孩子决定进同一个学校，黄一闪肯定负担不起黄向梅读私立学校的学费。
早年乡下的教育水平并不比市区差，黄一曦当时在农村读初一时，班级是镇最好的中学最好的班级，她的成绩算是上流，但并不顶尖，可是转学来白水州，也算是学霸一枚。
黄一曦并不阻止向东他们来白水州，或许是血缘上的牵绊，她和向东他们关系很好，孩子们也很依赖她。
而且她也认为，孩子们得多走走，格局才能大，比如黄一雷，他一直害怕兄弟姐妹们占他便宜，这么多年钱一直捏在手上，不管是在白水州或嘉禾市都没置房，损失的，可不是占便宜那一点。
但是他们一句话没说就自己决定来白水州，和黄一曦没说也就罢了，毕竟是自己人，但是对商洛宇也是一句话没说，黄一曦心里就不舒服了。
商洛宇看着黄一曦的表情，也大致猜得出她在想什么，紧了紧黄一曦的手，心里苦笑。
看来哪边的亲戚都有几个麻烦的。
五十步不用笑一百步。
“你去吹下空调，我去叫她们过来吃饭。”商洛宇拿着温毛巾帮黄一曦擦汗，不让她再出去。
黄志新拿出一个沙瓤西瓜，迅速切好，给黄一曦端了过来。
黄一曦也没客气，拿起一块先给爷爷，再拿一块给商洛宇。
一上午的奔波，真的很渴了。
“还是在老家好，从井里刚刚拿出来的西瓜，又冰又甜，吃了一口，浑身通透，一下子就解去了浑身的热意。”
黄志新吃了一口，感叹道。
哪怕有保鲜膜封住，他都不习惯从冰箱里拿出来那个味道。
来这么久了，他想回家了。
“那井也就这个用途。”
俞美清撇下嘴，她一点也不想回家。
在这里什么都不用干，每天有免费的帅哥唱曲子，过几天曾孙子都会过来，家里干活去干活，小的又太小了，回去干么？
在这里多舒服呀，空调凉冰冰的。
就连黄黄和花花都不出去了，看它们摇着尾巴舔瓜多欢快。
商洛宇吃完西瓜要出门的时候，林舒芳她们回来了。
旧屋其实没什么可收拾的，林舒芳时不时地过来打扫，挺干净的，姐妹俩只要擦下灰尘，再拖一下地板就行。
令黄一曦意外的是骆采旋居然也在帮忙，她可想像不出骆江平捧在手心里的宝也会干这种粗活，没想到骆采旋却不以为然，“我家也有两栋房子呢，我不干，难道看着我奶奶我妈妈和我爸爸干活？我可做不出这种事。”
说这些她有点心虚，家里的活，平时也有请村里一个阿姨帮忙，每个星期过来两次，每次一天，一个月要1600元。
骆采旋曾经建议奶奶把大伯的那栋房子出租出去，他们一年了难得回国一趟，没必要留着，可是奶奶不肯，守着那个家，守着那一点点念想才能过日子。
“请个人挺好的，可惜你家请的清洁工离这里太远了，她肯定不来干活。”
家里太大了，不能让几个老的一直动。
其实李红霞也可以，不过她干活不麻利，陈丽花那个老屋看起来还是很埋汰，别说黄一曦，就是林舒芳俞美清都看不上。
“不用请人，等那两个孩子来后，每个星期天让他们打扫一次，平时我们几个老的就行。”
黄家的孩子就没那么娇气的，想当初田里山里风里雨里，什么时候不得去，现在连打扫个房子都怕他们累了。
黄志新一言拍板。
“这不好吧？会影响孩子们读书。”
林舒芳不同意，总不能让孩子们来读书还帮忙干活吧，这说出去会让人笑话吧，而且李玉珍肯定不会同意的。
“影响什么？他们就是平时住宿舍，不也得打扫卫生，什么活都不干，惯得象某人啥都敢想啥事不会长大后怎么办？要再遇到我嫂子这样好的亲戚可以祸害的可不多。”
李月华在旁边狂翻白眼，别看这姑娘长得利落，心眼可不少，她的意思是在说自己什么都不干活吧。
听说骆采旋是商洛宇的妹妹，她可是费尽心机讨好，可是骆采旋并不喜欢她，就连她拿出珍爱的名牌包包也不看一眼。
“嫂子，你去法院怎么样了？”
骆采旋看到黄一曦，讨好地笑了笑，“我爸有没有为难你？”
“你说呢？”黄一曦好笑地看着骆采旋，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竟然也有这么一面。
商洛定难得的心虚：“现在是吃饭时间，吃饭吃饭，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等饭后再聊。”
再说下去，只怕饭就吃不成了。
“反正这里没有外人，说说又有什么问题？”李月华看戏不怕搭台高。
“什么叫没有外人？”说这话的时候，骆采旋是盯着李月华她们几个看的。
“她如果算外人，也有人不算内人的。”林明芳心里不舒服，刺了骆采旋一句。
两边来的都是亲戚，商洛宇这个姑爷又没什么地位，她可不怕得罪人。
黄志新：“先吃饭，不吃就下桌吧。”
别怕老爷子平时没什么存在感，但他只要说出来，没人有敢再吭声。
黄志新心疼地看着黄一曦，一大家里子糟心事，心情也不好，哪有办法生孩子。
“对，吃饭才是最重要的。”林舒芳赶紧招呼。
第553章 分析
饭后，骆采旋跟着黄一曦走进三楼的小客厅，骆采旋道：“嫂子，对不起，因为我，让你为难了。”
黄一曦招呼骆采旋坐下，“我和你爸怎么样都是大人之间的事，和你没关系，不过采旋，你有没有考虑过，你以后真的想做什么？我调查过，当个网文作家不太现实，大多数的网文作家，不要说出名，连养活自己都做不到，而且你想过吗？一天让你自己呆几个小时写作，你能长时间坚持吗？”
骆采旋性子活泼，来这里这么多天，黄一曦发现，这姑娘就是坐不住的，也没办法一个人呆着。
虽说在家里，也只有三餐才看到人影了。
骆采旋这时才把内心想法托出，“我想当代言人，播音主持之类的行业，我在学校里，和社团的同学一起拍短视频，介绍白水州人文文化，想把白水州每一条巷子里的故事都讲述出来，这是我们几个人刚拍的mv，哥，嫂子你们看看，提着意见。”
商洛宇和黄一曦接过来看了一会儿，两个人没看完就互视一眼，拍摄的手法很业余稚嫩，没什么出彩点，朋友圈转发的也不多，打赏更是少，黄一曦此时有点后悔和骆采旋说的那些话了。
商洛宇非常严肃，“你做这些我不反对，但只能当个业余爱好来做，还得想想你正事要做什么，如果你把这个当正事来做，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为什么？”骆采旋不服气。
“因为受众少，收益也不高。”
黄一曦据实相告，“很快你们就会没有资金来源，团体也会为了前途四分五裂。”
骆采旋很不服气，她拍摄后在学校社团里也算是知名人物，大家都觉得她说不定有哪一天会被导演看中，一炮而红了。
“你想得太简单了？”
黄一曦道，“别的不说，年纪你大了一点，这个年纪要出名已经算晚了，而且你也没经过系统的训练，你不用辩解，你认为你漂亮出色是吧，在这个靠关系的时代，你以为你长得漂亮就能当明星？如果是这样，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的人甘愿被潜规则？为了拿到一些角色，女明星就跟导演编剧或者投资人上床。为了升职加薪，女员工就跟各种各样的上司上床。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所以哪怕我们觉得你真的会红，可是我们想像不出你需要付的代价有多大。”
骆采旋还是很不服气，“嫂子，我没想到你这么悲观，照你的分析，女律师也会遭遇潜规则了？”
黄一曦静了好一阵子，就在骆采旋以为黄一曦不会回答时，黄一曦突然说了，“我其实也有遇到过，有些法官暗里也有暗示，但我假装听不懂，还有一个朋友介绍给一家企业当顾问，接触时，那个老板暗示，如果我愿意的话，在当法律顾问那两年里，他能给我五十万。”
骆采旋震惊地看着黄一曦，她以为律师很厉害，大家都不敢惹呢。
哪行业都有潜规则。
黄一曦的话简单明了。
只要作恶成本不高。
骆采旋还是没想通，“就象嫂子没有出卖自己一样，我不可能被潜规则的，因为我不会为了当代言人就出卖自己。”
“人没有在那时刻，不会知道自己选择是什么的，采旋，子承父业最大的好处就是你可以在你爸的荫护下，不需要额外很大的代价去取得你本能靠自己得到的东西，嫂子今天把话撂到这里，你再想想吧。”
都是成年人，能说的黄一曦都说了，至于听不听劝，路对不对，到底怎么走，都是骆采旋的事。
听到黄一曦这话，骆采旋沉默了。
午睡起来，黄志新先去厨房，拿出绿豆，今年的新豆还没收成，旧绿豆的豆鬼多了起来，打开水龙头让水淹没盆子，又顺手把浮起的豆鬼捡到垃圾筒，打开煤气熬上，待水开后转小火，走去坐在大厅的藤椅乘凉。
他还是第一次来这个二儿子家长住。
以往那个家实在太小了，就只有两个房间，一条窄小的走廊贯穿，走路快一点都怕撞到墙。
现在有地方住了，他也能帮点忙。
将熬好的绿豆汤装在碗里放在桌上降温，下午四点多，阳光也有点蔫了，他找出草帽戴上，走到旧屋的大厅角落拿出工具。
这几天他早上和黄昏，他都在折腾那个菜园子。
老旧的丝瓜脚手架子被拆下了，根部有点朽掉的竹篱也被挑拣出来。
黄志新又从不远处的城中村的一户人家里借来锤子和锯子，菜园子里铁钉和锄头满满地摆了一地。
边上的两棵芒果树长势正好，黄志新也就没舍得伐掉，就用那几根好的竹篱条圈出了两个圆圈。
“一曦，过来给爷爷捶捶肩膀，老骨头不中用了。”
黄志新已经接连忙活五天了，拆了丝瓜架，用锄头把这块老旧的菜地的土翻了一遍，休息之后，再将地里一些碎石沙筛掉，旁边他准备好的一些肥土已经晒干，准备放在下面做基土，再把翻过的土覆盖在上面，这样的土力改造才算是完成。
黄一曦忙打盆水过来给爷爷洗了手，又搬了张凳子，给黄志新坐下，再抡着小拳头一上一下，捶打得黄志新全身很是舒坦。
“爷爷，你去哪里淘来这些肥土？”
黄一曦看着旁边那些快晒干的肥土，有点惊讶，白水州大部分地方都是红色的酸性土，黄志新弄来的肥土黑色的，都快赶上东北的黑土地了。
土壤对于作物来说，是根基，土好，作物长得就好。现在不管是城里还是乡下，都不允许烧草木灰，所以土的颜色越来越红，黄志新一直感慨这土质不行，导致她们家种的蔬菜也不好吃。
“你不是带我和你奶奶去那个公园逛过吗？我们前些日子去的时候，正好那公园的管理人员在荷花池采藕，完了他们又要清理池子，我就向他们讨了那些烂泥，背回家后晒干就成这个样子了。”
黄志新抽着烟，满意地咂咂嘴。
黄一曦一愣，那些土至少有上千斤吧，就算爷爷装少一点，一袋土加水也有近百斤，那么远的路，他是怎么背回来的？
第554章 父女通话
“怎么不让小宇去载？”
黄一曦不由地责备着，爷爷这么大的年纪还背这么重的土，想像他一个人背着土走在大马路上，也不知道走几趟，她的心就抽疼抽疼的。
家里的经济并不差，老人家却还是习惯以前那种勤俭的生活。
“你们都忙，小宇也忙呀，这么点的小事哪需要劳动你们，其实我就是锻炼一下身体。”
年纪大了，更怕自己没用，能不麻烦子孙还是尽量不麻烦。
“你别听你爷爷的，他就是抠，路边的三轮车问过他，他一听说要30元就不肯。”
俞美清非常不满，她去那边可是听人家唱曲的，回来时也得背一小袋。
30元全能全部帮运回来竟然不肯，黄一曦也是无语了，“爷爷，就算是小宇开车去载，洗车子一次也得50元。”
“她懂什么？我就是锻炼身体，你看她才来多久，身上的肉肥了一大圈了吧。”
黄志新不满地冲着老伴嚷嚷，这里的伙食比家里的好上不止一个档次，尤其是知道妈妈有轻微的营养不良后，黄一曦和商洛宇两个人轮翻地把家里的双门大冰箱塞得满满的，还威胁妈妈说如果不吃不煮的饭就扔掉。
两个小孩子轮流检查家里的三餐，哪怕是不在家，也要求老二媳妇煮好后拍照发送给他们，这样下来不运动，只怕比猪长得还快。
“可不是，我这衣服以往空空旷旷的，现在袖子都紧了，真是要减肥了。”
俞美清懊恼地捏了捏肩膀上的肉，正要出声，却见孙女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旁边的一个角落里传来骆采旋打电话的声音，三个人注意辩认一下，好象是打给她爸爸的，在说改专业的事。
那天黄一曦从法院回来后，把骆江平的话带给骆采旋，过后也没见她什么行动，黄一曦也没再问，这种事，得她自己想通才有用。
骆江平看到女儿的来电后，愣了半响才接起。
电话也安静了许久，安静到骆江平以为通信故障了，才传来女儿低沉的声音，“爸，你好。”
骆江平：“……”
他此刻无比怀念女儿以往的通信样子，老骆同志，亲爱的老爹，他是真不希望自己的宝贝女儿跟他如此客气客套，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原来哪怕是亲生父母，也会有生疏的时候。
骆采旋不知道骆江平心中所想，继续道：“爸，我知道你爱我疼我，恨不得把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给我，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让我自己去做一些事情，这样我才能慢慢成长。你说是不是？”
敢情这孩子在说他多管闲事，骆江平的脸色沉了沉，不满地看向于小竹，似乎在说：“你看你的女儿在嫌弃我。”
于小竹也是无辜极了。
这个女儿是她怀胎生下来的没有错，但是这些性格脾气可是他宠出来的，现在孩子说了他不满意的话，怎么能怪她呢？
也是，老骆家的人都这样，有好事都是自己的功劳，坏事都是别人干的。
骆采旋并不知道父亲大人已经变了脸，还在发表她的大论：“爸，我的人生不是你人生的延续，我也不想踩着你踏好的脚步走，爸，你看啊，要是你把什么事情都替我做了，我习惯了依赖你，以后万一我没有依靠的时候，我该怎么办呢？”
毕竟父母终会老去，他们也会有心有余而力不足的那一天，要是在那天到来之前，作为孩子的她还没有足够独立强大，那么她要怎么去孝敬父母？
父亲对她的爱，她知道就好，还是希望他放手让她亲自去做更多的事情，以后她才能撑起属于自己的那片天空。
骆采旋是这样想的，但是骆江平跟她的想法不一样，作为父亲，他就是想把女儿以后所走的路都铺好。
即便有一天他老了，女儿自己根基也稳了，再找一个可以信任的女婿，继续让她无忧无虑。
他这一辈，没有父辈在前面为他遮风挡雨，导致他至今，依然只是个资深处级干部。
如果他有骆采旋这样的条件，相信他绝不止于此。
骆江平沉痛地反问：“如果真到那一天，你一无所有，头痛血流，你要你父亲怎么办？采旋，爸是不会害你的，这世上，只有父母的爱是无条件的，你嫂子从小没有父亲，如果有，她肯定会说不一样的话的。”
“爸，你不相信我，也不相信嫂子，这是我们之间的问题，我想改行，不是一天两天的问题了，这事情和嫂子无关，你不要往嫂子身上扯好不好？”
骆采旋就是不喜欢父亲用这种置疑的语气说黄一曦。
嫂子没有父亲不是她的错，为什么爸爸和姑姑总是习惯把这个强加在她身上。
“她是你的嫂子才多久，她知道你什么？我还是你的爸爸，从小看你长大的，我难道会害了你？”骆江平以前有多欣赏黄一曦，此刻就有多讨厌黄一曦。
骆采旋气得跺脚：“爸，你不讲道理。”
骆江平的脸色也不好看：“你护着她，还说我不讲道理？”
“爸，我再说一遍，改专业的事是我自己决定的，和我嫂子无关，我不跟你扯了，你们早点休息吧。”
骆采旋没想到爸爸对黄一曦的口气那么差，看来这次真的伤他的心了，她打来电话，本是跟父亲说考虑不换专业的事，哪知道说着说着两个人就吵起来了。
他们父女二人的脾气都倔强得很，一旦认定一个人和一件事情就很难再让他们改变观点。担心自己失去理智说出让父亲伤心的话，骆采旋率先挂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的忙音，骆江平愤怒得脸色沉了又沉：“早知道她那么邪门，就不让她来我们家了，现在游说到女儿一点也不听我的话，好好的家庭，都让她搅乱了。”
“你看她顺眼时觉得她哪里都好，还经常在女儿面前说她的事，女儿本来年纪小，崇拜她也不奇怪，现在你看她不顺眼觉得她哪里都不好，还把女儿改专业的责任全推给她，严格来说，很不公平的。”
关键时刻，于小竹还是说出公道话，她和骆江平生活了二十几年，还是很了解他们老骆家的人的习性的。
第555章 贤内助
要说骆家的人并不是不好，平时对另一半也疼爱，但是控制欲非常强，而且由不得别人反抗。
比如公公和婆婆，当初两个儿子都在国外，他们想要一个儿子回来，照理说骆江平在国外发展会比骆江涛好，毕竟骆江涛在国外只是一个自由职业，当时也没什么建树，但是骆江涛深得公公婆婆宠爱，老两口就让本该有大好前途的骆江涛回国。
当时于小竹已经做好带孩子出国的准备，结果都蒙了，要不是骆采旋当时身体不好，于小竹都有离婚的想法了。
还有骆慧芬，为了丈夫能牺牲自己，为小三养儿子，能牺牲儿子的幸福。
这些事情在于小竹看来，都是很不可思议的。
人生在世就这么几十年的光景，放过别人，才是成全自己呀。
可是这样一起过了二十几年，于小竹也不想好好的家再折腾这些破事。
还是于小竹出来做他们父女二人中的调节剂，“江平，孩子有孩子的人生，你怎么就是想不通呢？”
“你还是不是她亲妈了？明知道她走的那条道路坑坑洼洼，甚至有可能是断壁悬崖，你也要让她去走？”
对于小竹的这番话，骆江平怎么都没办法同意。
于小竹叹息一声，孩子绝对是她生的没错，至于是不是骆江平的得看他承认不承认了，反正她是没有别的男人的：“问题是你不让她走，她一直以为那是绝美的风景呀，当年我的家人没看好你，他们都看你不顺眼，阻止我和你在一起，我这样性格的人，不是还是嫁了？”
当年于小竹的父母和兄弟姐妹都认为，骆江平在国外不可能回来，他在外国找一个女人太容易了，两个人不会长久的。
没想到最后骆江平还是回来了。
骆江平自信道：“事实证明，你父母和兄弟姐妹的想法是错的。”
于小竹笑了笑：“所以，你的想法也有可能是错的，江平，你觉得你自己足够优秀，你女儿也是这么想她自己的，老骆，做别的行业不见得就不好，老话不是说了吗，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你看我们巷门口那摊面线糊，到现在已经祖孙三代了，听说在城里就有几十套房子，你觉得他们不快乐吗？我认为，女孩子，想做什么就让她做什么，我们当父母的在后面支持就行，采旋不要学法律那么辛苦，那就不学嘛，以我们的家世，让孩子干点她想干的事不行吗？”
每当骆江平有气时，于小竹总是这样温温柔柔地跟他讲道理，慢慢磨息他内心燃起的那把火。
骆江平：“那不行，卖面线糊的有什么地位，这社会上，不是有钱就能有一切的。”
于小竹不雅地翻个白眼，她就是举一个例子，没想丈夫就当真了，而且，谁说这世上有钱没有一切的，有钱办不到的事，没钱还能办到吗，呸！
不过多年的夫妻生活，告诉她和丈夫较真她就输了，只能无奈道：“那现在怎么办？孩子大了，不管你禁她的足，还是掐她的经济，都不好使了。”
不让她回来，除了亲戚朋友，还有宿舍，至于钱，这么多年的红包都是骆采旋自己攒着，前不久她查过她的卡，现在已经有十几万元了，比她还富有呢。
骆江平又不满了：“于小竹，你当我是封建家长，你觉得我是这样不讲道理的人？”
于小竹耸耸肩：“有时候还真觉得有点。”
骆江平：“……”
于小竹又说：“不管鞋子好坏，都是脚才知道，这事呀，我看真和你那个外甥媳妇没关系，要是别人问我，我也肯定顺着人家的口气说，不然那是没礼貌。再说了，年青的时候走点弯路有什么关系，就算错了还能改下，好过年纪大了后悔，老骆，女儿是咱们俩的，你要相信她才是。”
骆江平还是不愿意。
于小竹又说了，“孩子转专业，不也是研究生的事吗？真的不行的话，再转回法律这行业就是了，反正本科毕业就能考法律从业资格，有什么关系？你不也说了吗？你外甥媳妇的同学，法律本科和研究生，后来还读会计进银行了。”
骆江平对换专业的不满意，不可能瞬间就改变了，但是听于小竹一番话之后，他愿意接受意见，愿意试着去接受女儿改变。
只不过，他还是有一些担心：“我就怕孩子学了不换回来了，又怕到时换回来，孩子少了几年学习时间跟不上。”
于小竹笑道：“你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我们不能因为担心就不让孩子去尝试，我们的女儿呀，你越反对她越反抗，而且，老骆，不是我看不起我女儿，而是我了解她，我们的女儿缺少那种奋斗拼搏的精神，你要指望她养活自己，照顾好自己，有可能，你要指望她光耀门楣，难！”
每个孩子出生后，当父母都想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每看到孩子有点聪明时，总把他当独一无二的天才，等到孩子大了才发现，一样是平凡的人，泯然众人也。
骆江平不高兴了，“你怎么当妈妈的，不期望孩子成功，不鼓励孩子，反而瞧不起她，给她拖后腿。”
这话，听得于小竹真是哭笑不得。
她怎么就不期望女儿了？
只是在对待女儿这件事情时，她比骆江平要冷静许多。
孩子从小被骆江平娇养，长大了性子也固定了，现在要孩子成功，哪是一件容易的事。
要不是知道骆江平是因为疼爱女儿才说出这么一句话，于小竹还真想跟他急。
但是她更清楚，夫妻二人一起过日子久了，一方冲动时，另一方要冷静，不然很容易摩擦起火，打起来都有可能。
骆江平这个人情商低，跟他生活了二十几年，难道她还不清楚么？
骆江平高文凭高智商，但不善于处理琐事，在国外留学多年，更是耿直，不会也不愿意跟国内人一样做事弯弯绕绕，因此常常得罪人而不知，好在因为他专业水平高，一般人也不敢计较。
但现在人尊重的不是知识，而是利益、名利，私底下讨厌他的人不是没有。
在这个时候，她是要让着他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