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布衣天国TXT下载布衣天国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布衣天国全文阅读

作者:周一大魔王     布衣天国txt下载     布衣天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四章 到此为止

    第七十四章·到此为止

    张羽这枝抽冷子射过来的箭,本来是瞄着安逸的头的,因为安逸想要指挥着姜尚撤退,所以一着急站了起来,这才阴差阳错的救了自己一命。www.uu234.net

    但是

    命算是捡回来了,箭矢带着强劲的力道,还是深深的扎在了安逸的左臂里,一直没入到箭根儿白羽的位置,强大的惯性将他直接带倒在了地上。

    “逸哥!”

    身旁的金铭尹一看安逸中箭倒在地上,赶忙将手里的火铳往旁边一丢,跑将过来,

    “没事没事儿~”

    安逸躺在地上,右手捂住左臂上的那杆箭枝,虽然他嘴里说着没事儿,但是汩汩血流还是将他那素色的袖袍染红,疼的他咬着牙关眉头紧锁。

    “逸哥,你忍着点,我帮你把箭拔出来!”

    金铭尹看到安逸胳膊上这箭枝力道大的已经快要穿透过去,他就打算折断箭尾,然后将箭杆儿顺着箭头方向拔出来。

    安逸在金铭尹的帮助下直起身来,脑子里面全是左臂上这钻心的疼,右手刚才倒在地上的时候,也被石棱擦破了,捂着左臂,不停的颤抖着。

    他也和金铭尹一样,上战场这是头一遭儿,并没有太多的处理箭伤经验。用袖口一抹头上这细细密密的汗珠,眼睛一闭银牙一锁,就想让金铭尹把这箭杆拔出来,赶快除去左臂上这一股股涌上来的刺痛。

    “住手!”

    姜尚刚才是站在下面往上看的,所以他只看到安逸应声而倒,还以为是他中箭了,就赶紧跑了上来。

    一上来不要紧,就看到金铭尹攥着箭杆,就要往外拔这羽箭,吓得他连忙脱口喝止住金铭尹。

    他几步走上前来,俯蹲下身子,用他那粗糙的大手轻轻的摸了摸箭杆,对安逸道:“大人,箭上有倒刺钩,不能拔!这战场上缺医少药,连皮带肉的这么拔出来,非要了命不可。”

    安逸咧着嘴不停的抽着冷气,看了眼一脸凝重的姜尚,又看了看很是无辜样的金铭尹,他决定还是相信战场经验丰富的姜尚,朝他重重一点头,

    姜尚授意伸过手,把这胳膊前后两端的箭杆一折,然后麻利的从自己的内袍里扯下一块干净的布,将带着一小截箭杆的伤口包扎了个结实。

    安逸看着他利索的做完了这一切之后,就没再有其他的动作了,便愣愣的望着他,意思是问姜尚这么一包就完事儿了?

    姜尚当看出了他的意思,忙解释道:“对,战场上只能先这样处理,等到结束后需要去找郎中将箭杆儿取出来。”

    安逸听着他的话点点头,然后扶着姜尚的胳膊,让自己从坐姿变成了蹲姿。

    不过这一用劲儿,左臂上包扎着的那块内袍衣布,又重新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安逸皱着眉头按捺住着痛劲儿,捏着姜尚的胳膊道:“让.....让弟兄们撤,放他们上......山,老子的戏已经够精彩了!”

    姜尚会意,赶忙一拱手朝坡下而去。

    然后安逸转头朝着想要扶他起来的金铭尹摆摆手,“不用管我,你快去...去把你那个转轮炮架起来,他....他们撤出来的时候,五谷教一定会追.....你....你带着火器营在远处掩护一下。”

    “明白!”

    金铭尹看着捂着右臂颤颤巍巍安逸,有些不放心,但仍还是一咬牙,转头照安逸说的去执行了。

    安逸共躬着身子,一步步挪到栅栏板的后面,透过缝隙,看到了远处那站在马前,还不停的拈弓搭箭的张羽。

    “你,过来!”

    他招手叫过身旁的一名铳手,按着他蹲下身子,然后用手顺着缝隙指了指远处的张羽,

    “看到那个马上射箭的人了吗?这个距离,铳打的过去吗?”

    那铳手伸出大拇指,朝着远处比划了比划,对安逸点点头道:“大人,没问题,打得到。”

    说完就欲要装弹上膛,起身放铳。

    安逸赶忙一把拉住了他的身形,

    “你干嘛?”

    免不了这一用力,右臂上的伤口又是一阵拉扯的疼痛。

    “别...别站起来,就从这个栅栏板后面射......他的准头可不差,你这一露头,命可就没了。”他一边忍着撕扯伤口的疼痛,一边喘着粗气对那铳手说道,

    那铳手敲了敲面前的栅栏板,大概试了试厚度,觉得应该可行,冲安逸一点头,

    “好!大人,我试试看!”

    说完,他端起手里的这杆已经上了膛的火铳,顺着栅栏板的缝隙,仔细的瞄着远处马上的张羽,屏气凝神,

    “轰!”

    冲膛而出的弹丸直接击穿了眼前的栅栏板,飞溅而起的木屑像针尖儿一样刺痛在二人的脸上、撒在他们的嘴里。

    “呸!呸!”

    安逸接连呸了两口,将嘴里的木屑吐在地上,然后扒过子冲弹丸在栅栏板上钻出的洞,凝神看着张羽的方向。

    张羽这边丝毫没有察觉安逸和那铳兵在远处的动作,手里这把二石的弓连续的开合,将一枝枝箭矢送入风中,脸上却没有一点疲态。

    他顺手从箭袋抽过一直羽箭,顺手搭在那把龙舌雕弓上,瞄着官军阵地上正在拼杀的士卒就要松弦,

    可忽然坐下这匹青龙驹如受惊了一般,打了一声粗重的象鼻,然后高高的扬起前蹄,把坐在马背上的张羽一下子往后掀在了地上,

    他手里已经箭在弦上的寒芒,也失去了准头,直直的插.入云霄而去。

    周围的教众看到张羽被受惊的战马掀翻在地,连忙围了上来将他扶起。

    张羽被扶着慢慢站起身来,随后左右一抖肩膀,挣脱开了扶着他的教众的手,

    他看了看那已经被弹丸轰去了半条马腿、没了生气的青龙驹,缓缓抬起头来,目光阴狠的看向远处那个捂着右臂,一身锦袍,同时也在看向他的男子,

    然后将那已经折断了的龙舌雕弓,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听我的命令!开始后撤!”

    听到姜尚的将令,第二层防御线上还在苦苦支撑的中军营将士,连忙开始从眼前的搏杀中脱出身来,陆陆续续的向着两侧撤走。

    但是听到姜尚将令的也不止是中军营的人,作为进攻方的五谷教,也听到了官军下达的撤退的命令,本来麻木在绞杀中的教众,突然像打了鸡血一样,朝着准备四散撤走的官军就贴了上去,刀剑挥舞,极力的阻止他们的撤退。

    “铭尹!”

    安逸在栅栏板后面看着恶狼一般扑咬上来的五谷教步卒,有些焦急的看向火器营方向。

    金铭尹也不答话,只是用手在不停的拨动着转乱炮摇把,好像在最后检验下转轮的顺畅程度。

    由于第二层台阶上中军营撤退,很快就把中间的一块空地露了出来,最后一层台阶上比第二层还显得有些稀疏的栅栏板就暴露在了五谷教众的面前。

    几名走在前面的五谷教步卒,握紧了手里的这几杆钩镰枪,朝着第三层台阶前的栅栏板叫嚷着就冲了上去。

    “噗!”

    在精钢打造的钩镰枪面前,木制的栅栏板就像是豆腐一样的脆弱。

    眼看着枪头上的钩镰都扎了进去,几名步卒互相示意一点头,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的向后拉去。

    枪头的钩镰一吃力,深深的从里面倒扎在栅栏板上,然后将第三层台阶中间的几块栅栏板猛地全部撕扯开来。

    那几名步卒抖了抖枪身上带下来的木板碎块,就欲要朝那破开的缺口冲将上去大杀特杀。

    然而

    尘埃落定之后,他们并没有看到预期的那种第三层拿着火铳和弓箭的远战兵种四散逃开的样子,而是看到三个一身甲胄的人,围着一个用三角支架撑起来的怪东西,一脸诡笑得看着他们。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金铭尹扣在转轮炮下面得手指,就带动了扳机。

    “哒~哒~哒~哒~哒~哒~”

    一时间,如同火龙吐珠一般得转轮炮,顷刻之间就将那九发致命得弹丸倾泻而出。

    那几名拿着钩镰枪的步卒,和身后高坐马上的几名骑兵,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这条火龙撕碎在了当场。

    “快!倒水!装弹!”

    随着金铭尹的命令,转轮炮两旁的火器营士卒其中一个从腰间掏出一个大壶,打开壶盖儿,对着转轮炮的前膛口,把壶里早先准备好的水一股脑全倒了下去,那被弹丸的冲击擦得火红得铳口被冷水一接触,“滋滋”得冒着白烟,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原来灰暗得金属色。

    另外一个人则从身旁得木箱子里,拿出来一个转轮圆盘,熟练得转轮炮得后膛,替换下了那个已经空,弥漫着火.药味道的旧转轮。

    “完成!”

    “哒~哒~哒~哒~哒~哒~”

    一通利索的配合,让这架收割生命的镰刀,又一次挥向了坡上的五谷教众。

    很快,金铭尹他们就引起了那正在追赶中军营的教众的注意,纷纷调转目光,朝着他们这边围了上来。

    火器营其他的铳手和弩手见状,很快聚集到了转轮炮的周围,一时间箭矢、弹丸密集如雨下,掀翻这一个个敢于靠上前来的教众,一时间让他们近身不得。

    姜尚指挥着几名军士将安逸也扶着离开阵地,一眼扫过去,中军营的将士已经分散的让出了北坡,除了火器营,基本上剩下的都是五谷教的人了,他朝着金铭尹的方向大声喊道:

    “铭尹,可以了!带着弟兄们走!”

    金铭尹将右臂握拳,高高的伸向空中,示意姜尚自己已经收到命令,然后回过手来继续扣动扳机,将最后的两发弹丸打完之后,朝着周围的人做了向后个手势,

    “火器营所有人,交替掩护,撤出北坡!”

    火器营就是占着射程的优势,想走的时候,火铳和短弩交替掩护,坡下面的五谷教众根本就贴不上来。

    金铭尹带着两个军士,迅速的将转轮炮拆接下来,一人抱着其中一部分,转头就像北坡的两侧跑去。

    很快,北坡的阵地上就再也看不到团练营的身影,只留下一具具交叉缠打在一起的尸体,诉说着这场并不是很大,却依旧惨烈的战争。

    张羽阴沉着脸,看着远处四散而逃的官军,随即掏出一面令旗,向着身后的人挥动着,

    “所有人,不要追击残敌,直奔狐岭!”

    五谷教剩下的人马,看到张羽的指令,也不再追击那已经没了踪影的官军,收拾着脚边那些还能继续使用的兵戈,朝着狐岭而去。

第七十五章 黄雀在后

    第七十五章·黄雀在后

    成都

    成都守备先锋营

    进进出出的人群把这个原本不是很大的营地,塞的拥挤不堪。顶 点 X 23 U S来来往往的军士手里有的拿着钢刀,有的抱着几袋粮草,似乎是在做出征之前的准备。

    中军大帐里,四川都指挥使曾汉儒头戴紫金狮子盔、身挂鱼鳞镔铁甲,大剌剌的坐在大帐里的首座上,身旁的兵器架子上放着一杆金光四溢的虎翼镏金镗。

    “指挥使大人,情况就是这样,曾少爷用虎符带走了近卫营和中军营全部人马,现在只剩下先锋营一千三百余人,全部在这儿候命了。”

    先锋营把总裴振风拱手单膝跪在帐下,向着都指挥使曾汉儒禀报着。

    同时坐在两侧的还有甲胄加身的中军营把总江云,和金代佩玉、身披蓝底缂丝官袍,胸前仙鹤补服的承宣布政使竹宗臣。

    曾汉儒一脸铁青,很是不满的指着江云,嗔道:“你也是一营指挥将官,他带走你麾下一营兵马,你连问都不问一下,也不知道来及时和我通报!”

    江云心里也是憋屈,他中军营的刘副把总本是原成都守备将官的妻弟,虽然后来夏昂倒台,但是奈何这小子又攀上了曾子仁这棵歪脖子树,整个中军营里,那里还有了他这个把总说话的份儿?

    虽然江云这样想着,但是又不能当着布政使的面儿把这些腌臜的东西全抖落出来,怎么说曾子仁也是老指挥使的儿子,搞不好闹僵了,到最后还是自己背锅。

    想到这儿,他便从座位上起身,俯身跪在裴振风的身边,也不再言语。

    当然江云这个闷葫芦很显然没能让老指挥使“过瘾”,他又朝着一旁的裴振风吹起胡子瞪起眼来,

    “裴振风!你也是个把总,同属一个府衙下的其他两营都调走了,你都没有一点警惕心吗?”

    裴振风更是一肚子苦水,这曾子仁拿的可是虎符来的,调哪个营不调哪个营都是军令,岂容他多问?

    不过谁让曾汉儒是指挥使呢,裴振风和江云这两个把总,大早上就被这么一通骂,却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低头沉默。

    坐在一旁的始作俑者竹宗臣都快看不下去了,他倒不是替江云和裴振风打抱不平,而是担心两个把总都是行伍众人,别骂着骂着人忍不住跟老指挥使顶上一句,曾汉儒再一个气血上头,又要把这出征的行程耽搁了。

    “曾老大人,我看两位把总也是有些难言的苦衷,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还是尽快的支援狐岭方面吧。据探报说,昨日五谷教三万余众已经跟官军展开了厮杀,我怕耽搁久了,恐要生变呐。”

    虽然说在这军营里,都指挥使最大,但是要论这品级,正三品布政使是要比从三品的曾汉儒大上半级的,所以竹宗臣的话听在他的耳朵里,还有有些分量的。

    曾子仁重重的哼了一声,朝着地上跪着的二人道:“你们两个起来吧,速速去整点好兵马,辰时三刻,先锋营全体将士驰援狐岭要塞。”

    “遵命!”

    二人齐道一声,赶忙头也不回的走出了中军大帐。

    看着两人出去,竹宗臣故作关切的问道:“老大人,那五谷教数万之众,就算加上先锋营,狐岭要塞的官军也不过八千余人,是不是太过冒险了点?需不需要知会龙安府守备署衙,出兵策应?”

    曾子仁听着他的话则是一捋下巴上的这缕白须,摆手应道:“布政使大人莫要担忧,老夫纵横疆场数十载,那些个流民乱贼在我眼里,如同草芥一般,根本不足为惧。”

    说完,他一伸手将那足足有两百来斤沉的虎翼镏金镗从兵器架上拔起来,握在手里,起身正了正盔甲下的衣摆,然后拱手向竹宗臣道了辞,大步流星的走出了中军大帐,奔着营前而去。

    “老大人千万小心呐!”

    直到曾汉儒远去,竹宗臣那关切的表情才逐渐消去,换成了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然后朝着他的背影冷笑了一声,

    “这老狐狸,倒是狡猾的狠。”

    曾子仁窃走虎符私自调动守备署衙的两营兵马之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其实全看都指挥使曾汉儒这两张薄薄的嘴皮。

    曾老指挥使并不是对自己麾下的兵马信心十足,而是不想让更多的人参与到这件事情中来,到时候的奏折上,也不过就是“管教不严,犬子立功心切,先行引兵击之”寥寥数字带过即可。

    若是真以实际论处,他们父子俩一个是偷窃虎符、擅调官军、意图不轨;一个是玩忽职守、丢失虎符、陷百姓与朝廷于危难,轻则丢了乌纱,提前告老,重则充军杀头,都不是什么危言耸听。

    所以竹宗臣才说曾汉儒是个老狐狸,表面上看起来是对于五谷教乱匪的蔑视、以扬军威,实际上就是打烂了银牙往肚子里咽,莫说是三万人,就是六万人、九万人,只要有一丝希望能保全两个营的人马全身而退,他曾汉儒也不会调用龙安府的一兵一卒。

    竹宗臣走出中军大帐,然后招招手叫过自己带来、刚刚守在门口的侍卫长,附耳低声道:“你不要跟我回成都了,马上就去狐岭,告诉宁护法,人已经出发了,该留下来的一个都不许给我放回来!”

    那侍卫长听罢朝着竹宗臣一拱手,然后双手食指同时放心嘴里,

    “咻——”

    随着他嘴里的一声清脆锐利的口哨声,一匹浑身漆黑的大腕马飞奔而来。

    那侍卫长不慌不忙的朝着马匹的方向快速跑动起来,渐渐的靠近大腕马,然后一跃而起,脚踩马镫一个翻身,稳稳的落在马上,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连人带马没有半刻停顿,径直飞出营去。

    -----------------------------

    狐岭西坡

    中军营

    刘副把总带着人马在西坡设防已经快一天了,除了基本的营帐已经搭建完毕,其他该有的哨塔、营栅完全却没有见到踪影,只有几个随意的木制拒马,朝着狐岭的方向,横七竖八的摆放着。

    每每下面的总旗官来询问相关事宜,总是被刘副把总不耐烦的搪塞过去。

    显然,他已经收到了曾子仁的信函,因此认为自己在这里也待不了许久,再加上五谷教若来是北坡的安逸先行拒敌,自己在这西坡,只要装装样子即可。

    他手下的几个总旗官也不是那没有眼力界的主儿,不然也不会把那正把总江云撂在一边,转来拍这副把总的马屁。

    此事提及一二回之后,看到刘副把总对此事不甚在意,几个总旗官也没有谁那么不开眼再去触霉头的问,就只管拍开几坛老酒,陪着刘副把总整顿整顿在营帐里喝到天眩地转,方才罢休。

    今天傍晚这会儿,也是讨了巧,几个放哨的士卒,打到了一只迷路落单的梅花鹿。

    几名士卒一合计,赶忙就把这梅花鹿送到了总旗官的面前,总器官一见这大个儿的野味儿,也是不含糊,赏了那几个士卒俩酒钱之后,直接就把这顿大餐给抬到刘副把总的营帐里来了。

    刘副把总今儿中午和哥几个喝的又得劲儿,正在这兴头上,一看这鲜活的山中野味,顿时是食指大动,忙招呼着几个侍卫,生火架锅,让这几个总旗把这平时要好的弟兄都叫上,在营中开一顿露天大餐。

    中午的酒劲儿还没醒,晚上这又三五碗酒下肚的刘副把总早已是晕晕乎乎不知天南海北了,攥着锅里的一块骨头,撕扯下小半个鹿腿就啃了起来,三口两口下去,早已这被酒精麻痹了的舌头根儿可就没了把门,

    一手抱着酒坛子,一手猛地拍着自己胸前这块护心镜,咧着嘴笑道,

    “老子这个副把总,买来的!我姐夫,前任成都守备将官夏昂,嘿嘿,不过被老指挥使一刀给劈了,他倒了!但是我没有!你们想知道我为什么还能在这副把总的位置上吗?”

    众人互相看了彼此一眼,连忙朝着醉醺醺的刘副把总,像小鸡啄米一样的点点头。

    刘副把总眯缝着眼,很满意的看着这群听众,

    “因为老子识时务!知道曾少爷家的府门往哪儿开,知道手里的银票该往哪位夫人那里送,所以,在他娘的杀十个守备,也赶不走老子!”

    “刘副把总就是厉害!”

    “呸!会不会说话,什么副把总,在我心里,我们中军营只有一个刘把总!”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即使是喝的醉意正浓,刘副把总也被这此起彼伏的马屁之声捧得云里雾里。

    他摆了摆手,脸上竟然一时间有些红扑扑的笑了笑,只是分不出是被拍得有些谦然,还是酒劲儿上了脸。

    “以前,我娘总说我不读书,不明事理。要我说,读他娘个球得书,老子大字不识几个,守贡院的时候,那些个穷酸秀才,一个个还不得管我叫声军爷?你们这些个后生,都好好的跟我学着点儿,为人处世,一定要那个.....那个....”

    一时间酒劲儿上涌,竟然就些断片儿,

    “一定要圆滑!”

    人群有这声音插嘴道,

    “对,圆滑,那才能做那个叫....政坛常青树!对!常青树!等老子当了五军大都督,一个个的都给你们弄个.....弄个大将军做一做!”

    “好!”

    “我们一起敬刘把总...哦不,刘都督一杯!”

    说着,众人又齐齐的端起酒碗,恭维着刘福把总,又是一饮而尽。

    这人呐,越缺少什么,就会越去炫耀什么。岂不闻那穷酸秀才,总是喜欢教人舞文弄墨;那褴褛的乞丐,总是想搞一身得体的行头来个街穿巷过;曾子仁和刘福把总这种人,自己本就是狗尾续貂的混了个小官儿,反倒喜欢到处教唆别人所谓的“为官之道”。

    古今同理,效仿者却络绎不绝,难免让人啼笑皆非。

    众人正勾肩搭背的嬉笑攀谈着,

    突然

    一块石头从天而降,直直的砸进众人面前这口翻滚着鹿肉的锅里,顿时那滚烫的高汤飞贱到了众人的脸上、身上。

    锅里的鹿肉,也顺着被洞穿的锅底,和柴火炉灰搅在了一起,失去的鲜嫩的色彩,变得一片狼藉。

    “啪!”

    恼怒有加的刘副把总霍的站起身,一把摔碎了着手里的酒碗,借着这浑身的酒气,朝着周围怒骂道:“哪个不开眼的王八蛋,砸了老子的肉!”

    “大人!大人!”

    一名哨兵打扮的士卒,大老远的边挥动着手臂边叫喊着朝这边拼命跑了过来,

    刘副把总这本来就在气头上,被他这么一喊,更加烦躁,三两步迎上去,一脚踹在那士卒的小腹上,让那气喘吁吁跑上前来的士卒,倒滚出去好远。

    “嚎丧呢!老子还没死呢!说!这他妈的石头,是不是你扔的!”

    刘副把总一指那地上刚翻身爬起来后,又赶忙跪倒在他面前的士卒,连声怒喝道。

    “敌....敌....”

    那士卒嘴里“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起伏的胸膛让他的嘴里很难吐出一句完整的话,

    “抵什么抵!老子的雅兴都让你毁了,你拿什么抵!”

    很显然,刘副把总的耳朵也不太好使用。

    “敌袭!!!”

第七十六章 包围圈

    第七十六章·包围圈

    这下子刘副把总可是听了个真切!

    “噗!”

    还没等他有所反应,就听到一声箭矢入肉的声音,随即看到跪在地上的士卒脖子上,穿出了一截泛着金属光泽的箭头。www.uu234.net

    那士卒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自己脖子上的箭矢,嘴里咕咕的往外冒着血泡,

    “敌......敌.....额.....”

    双手朝着虚无中胡乱的抓着,但是不断涌出的鲜血已经将他的声音盖住,同时也盖住了他眼里的最后一丝生机,一歪头,倒在了地上。

    看到这一幕的刘副把总,脸上哪还有了半点酒意,慌忙的从地上捡起佩刀,“锵”的一声拔出来,

    “敌袭!全军备战!”

    周围着一圈总旗官也都手忙脚乱的找着刚刚丢弃在身旁的缨盔,也不管是不是自己的了,胡乱的往头上一戴,慌不择路的往自己的营区跑去,

    营中大部分的军士早已经卸下甲胄,开始三三两两的聚在营中侃大山、聊大海,看到自己的总旗官歪带着缨盔,狼狈的营区这边跑过来,还以为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惹恼了刘副把总,一个个拎着酒壶放声嘲笑着,

    哪知道总旗官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二话没说,上来就给了那为首的士卒一耳光,然后上气不接下气的骂道:

    “快!别他娘的再跟老子.....打.....打马虎眼,通知......通知所有人....备战!备战!敌袭!快!”

    敌袭的消息在各个营区像瘟疫一样,迅速的扩散开来。

    还没有等这些完全松懈了的士卒做好战斗准备,第一轮箭雨已经悄然而至,

    在黑夜的笼罩下,无论是普通的士卒、还是总旗官,在这一枝枝夺命的高密度箭矢之下,也只有被当场钉死在地上的份儿。

    “妈的!我们的人呢?!”

    刘副把总一边向后退着,一边用手里的佩刀奋力的拨开一枝枝迎面飞来的利箭,他怒声问道一旁的亲兵。

    亲兵们手里拿着小圆盾,忙着帮他抵挡着四周从天而降的危险,被他这么一问,赶紧偏过头往营里看去,只见到那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一具具穿着甲胄的、没穿甲胄的、裸着上衣的尸体,还有那些呼喊着、奔跑着,可能即将要成为尸体的人,混乱不堪的大营里没有见到半点抵抗的人马,都在慌不择路的逃命。

    “大人!没看到,我们的人应该还在集合!”

    那亲兵用近乎歇斯底里的声音朝着他喊道,

    箭雨的声音夹杂着哭喊的声音,几乎让亲兵和刘副把总之间这么近的距离,都快听不到对方的声音了。

    “等他们聚集起来,就给老子收尸好了!你去,击鼓!吹号!”

    擂战鼓、吹角号一般是用于全军冲锋时候才用的,这刘副把总也算是急中生智,在这混乱不堪的情况下,也只有这两样东西的声音,才能波及全营,达到收拢兵马的效果。

    “咚!咚!咚!”

    “呜~~呜~~呜~~”

    按照刘副把总的意思,战鼓和角号的声音很快就响彻全营。

    “是号声!”

    “集合点在营前!咱们靠过去!”

    原本四散而逃的士卒纷纷止住了脚步,转而向号角响起的地方靠拢,不再像无头的苍蝇一样乱飞乱撞。

    当然,能让这些衣甲都还没有完全挂好的士卒听从号声,缓缓的聚集过来,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

    箭雨停了。

    刘副把总也发现了这一点,他两步迈到之前临时搭建的点将台上,看着慢慢聚拢过来的人群,几个挂了彩的总旗官也在其手中。

    “怎么就你们几个?其他的人呢?”

    与刚才一起酒肉作乐时总旗官的人数明显不符,这让刘副把总看起来有些焦急。

    为首的一个总旗官,捂着自己还在流着血的左腿,被一名士卒搀着,一瘸一拐的走上前来,哭丧着脸说道:“大人!孙总旗和王总旗,以及其他的几个弟兄,都死在箭下了!”

    他一个中军营就五个总旗官,一下子死了俩还伤了一个,这让刘副把总有些恼怒的朝着人群中叫嚷着:

    “哨兵!哨兵呐!”

    两个衣甲残破、拿着缨枪的瘦高士卒,怯生生的应声站了出来。

    刘副把总直接拎起大刀,跳下点将台,用刀尖指着二人,喝骂道:

    “你们就是这么值哨的?啊?箭都飞到老子头上了!我差点死在里面!你们两个就是这么给老子站岗的?”

    在场的士卒们心里也都是清楚,你这为首的副把总都在“大摆宴席”,那还有人尽忠职守的待在岗位上?八成这俩哨兵,也是一手拿着酒壶,一边聊着村里哪家的小寡妇呢,只是在场的没人敢吱声罢了。

    但是偏偏这个子稍高的哨兵就有点儿“不识时务”了,他哭丧着脸,有些委屈的吞吐道:“我....我是看到大人都在营里吃肉,就以为今晚无事.....所以.....所以才跟老三喝了点儿小酒....没有发现敌情啊!”

    这话一说,刘副把总还没发作,旁边这个叫老三的哨兵已经吓“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嘴里连连的解释着,“大人您别听他胡说啊!我没有喝酒,绝对没有!我一直都在按照大人和总旗官要求值哨,一步都没离开过啊!”

    这老三一边说着,一边向已经面色铁青的刘副把总磕着头,脑门儿都磕出了淤青,心里早就把身旁这个人家里的女人问候了一遍,暗暗赌誓,如果这次能侥幸逃得一条命来,下次就是他跪着求我,喊我爷爷我都不会再和他一起值哨了。

    刘副把总根本就没有看那老三,而是眼睛死死的盯着这瘦高个儿,牙缝里都透着冷意,“这么说来,你是怪我没有开个好头了?”

    “不是...不是啊大人!”

    那瘦高个儿这个时候才如同幡然顿悟一般的想要解释,但是为时已晚。

    刘副把总早已高高的举起了手里的佩刀,龇着呀,一脸狰狞的朝着他挥砍了下去。

    寒光到处,一颗人头橡皮球一般骨碌碌滚出来老远,人头上的眼睛还很是不甘心的瞪大着。面前这具突然失去了头颅的尸体,鲜血喷涌而出,从脖子处往上呲出了老高,才依依不舍的倒了下去。

    刘副把总一脸嫌弃的把佩刀上的血,在那尸体上蹭了一蹭,然后朝着前面的众人一指,朗声道:“所有人!收拾行装,拔营回要塞!”

    然后他把佩刀往地上一插,自语道:“他娘的,这群乌合之众没见着半根毛就差点儿要了老子的命,见了面还不被剁碎了!还设个屁的防。”

    话音刚落,还没待眼前这群人转身返回营中,

    他忽然发现

    刚刚砍掉的那颗人头,好像动了一下!

    他摸了摸额头,猛地合了下眼皮,“妈的,酒喝得太多了,眼睛都花了。”

    他再睁开眼看时,发现

    那圆滚滚的人头,又动了两下!

    这下可真不是眼花,他看的个真切,确实是那颗已经死了的人头......动了!

    刘副把总忽然间感觉到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锵”的一声拔出他那把深深插在地上的佩刀,紧紧的握在手里,对着那人头,一步一步的挪过去。

    这还诈尸了?小时候就听说,这人要是死的冤屈,时候就会有可能诈尸。不过,这光是头诈尸,身子不诈尸的,还真是没听说过。

    更何况他这是自己没有值好哨啊,不是冤死的吧,明明死有余辜,

    刘副把总这近乎安慰自己的想法,不停的萦绕在吓得有些发慌的心头。

    骨碌碌~

    那人头果然不失所望的再次滚动了起来,

    只不过这次,刘副把总才感受到,并不是什么这人头诈尸了,而真正在动的是.....

    脚下的大地!

    “骑兵!!”

    身旁不远处,那正要带着士卒回营的总旗官,指着远处黑暗中如河流一般“奔腾”过来的一根根火把,惊恐的叫嚷着。

    潮水一般的骑兵高举着战刀,踏着脚下的马蹄铁,隆隆的击打在狐岭西坡的土地,巨大的力量让整个中军营的营盘都好像颤抖了起来,其中也包括刚刚被砍下的那颗人头。

    刘副把总就看到那为首的一人,身挂雁翎锁子甲,头戴熟铜八角盔,跨坐在奔腾的骏马上稳如泰山,右手慢慢的摘下背上的一张银色大弓,弓上架着一支蓄势待发的羽箭,箭尖儿上的那一抹寒芒,正对着他的眉心。

    滚滚的马蹄声和被月光映衬着的晃晃战刀,成为了驱散这群已经是惊弓之鸟的士卒们最响“号角”,无数丢盔弃甲的军士狂奔着往营地外面的黑暗中跑去,哪里还有半点抵抗的心思。

    然而总归还是没跑出多远,就被骑着战马的教众追上,一刀刀的挥砍下去,让他们成为了那地上横七竖八死尸中的一员。

    马上的张羽弓如满月,双腿用力一夹着胯下的杏黄大马,马儿很是灵性的后蹄攒动,止住了刚刚还在快速奔跑中的身形,然后高高的扬起前蹄,

    背上的张羽脚踏马镫直立而起,在马前蹄腾空跃起到极致的那一静止瞬间,稳住身形,抽冷子将那枝索命的银光,送入了黑暗中。

    “唏律律”

    胯下的骏马打了一个响鼻,才缓缓的落在地上,止住了刚才急停带来的冲劲儿。

    刘副把总老远就看到张羽手里这弓满弦绷,还能不知道是冲着他来的?他把手里那佩刀往地上一丢,撒开双腿就要往后跑去。

    哪只他刚一转身,那仿佛虚空中来的利箭就如期而至,巨大的冲击力自后脑钻入,打眉心而出,串糖葫芦一般把他的脑袋射了个对穿。

    汩汩的血流一点点从眉心中涌了出来,逐渐模糊了瞳孔已经涣散开的双眼,刘副把总带着他的“政坛常青树”之梦,一声不吭的倒在了点将台旁。

    张羽的这次连夜突袭,顺利的让他自己都有些意外,根据他得到的消息,驻守在西坡的是成都守备署衙中军营,按照他的认知里,北坡的那支团练营都如此难啃,何况是这守备直属绿营,那必然是恶战一场。

    所以他很是小心谨慎的先来了一轮箭雨,然后派出探马探查。却意外的收到了中军营阵脚已乱的消息,于是便亲自催动骑兵,莱确保这场至关重要的战役万无一失。

    然而几乎没费一兵一卒,狐岭西坡上就再也没有官军的身影了。

    “传我的命令!让岭上的弩手换上那种新箭,对着狐岭要塞轮番袭扰、日夜不停!”

    “是!”

    说完,张羽转身打着马在营里缓步的行进,看着正在清扫着战场的教众,嘴角微微的轻笑着,

    “一天半完成捕蝉计划,恐怕就算是教主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等这次事情了结回寨,就请他做媒向柳护法提亲,呵呵,思意,我说过了,你早晚是我张羽的人。”

第七十七章 包围圈(2)

    第七十七章·包围圈(2)

    狐岭北坡以东三十里

    团练营临时驻地

    安逸的这个营地按理来说是距离龙安府更近一些的,但是奈何这里打的七零八落,没有郎中愿意为了几个诊费,冒着生命危险前来。顶 点 X 23 U S

    还是金铭尹连夜飞马赶回成都,把那个上次医治过高影疏的郑大夫给请了来。

    这一来呢,郑大夫跟金德举老爷子有些私交,二来就是这几年给金府看病,金家大大小小的元宝银票可没少往他口袋里塞,所以只好请他来解决这燃眉之急。

    郑大夫的医术那是没的说,三下两下就把安逸胳膊里这一小截箭杆儿给取了出来,在他左臂上缠了几圈绷带,叮嘱着留下了每日需要更换的草药后,方才离去。

    “这要是让影疏姐看到,还不知道心疼成什么样呢。”

    金铭尹掀开营帐的门帘,看着安逸那被绷带裹着,足足粗了几圈的左臂,打趣道。

    安逸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继续问着坐在桌前的姜尚,“姜兄,这次中军营损失情况如何?”

    “战损较大,带了整一千人马前来,这一战下来,就去了三百六十二人,接近三分之一的伤亡率。不过是在情理之中,我们这次主要都是新征召的士卒,说白了就是刚刚放下锄头的年轻农民,只有他们真正的经历了战争洗礼而留下来的人,才能成为可用之人。”

    姜尚很淡然的汇报着,因为在他的认知里,新军未经训练就拉上战场,第一战损伤惨重是在所难免,但也是一件好事,因为经过这场战争过滤下来的人,才能成为老兵、精兵、甚至百战之兵,没有这样残酷的淘汰,团练营哪怕有一万人,也都是乌合之众而已。

    “火器营呢?”

    安逸转头又问道刚刚进到营帐里来,坐在他左手边的金铭尹。

    金铭尹就没有那么淡定了,他叹了一口气,带着些颓气的答道:“火器营这次一下子死了二十八人,伤七个,全部都是之前精心调.教出来的铳手,一场仗下来,全部交待在这儿了。”

    听着两人的话,安逸粗粗盘算了一下,这一仗下来,团练营就减员将近四百人。虽说听在他的耳朵里都是一些虚无的数字,但是细细想来,四百多条昨天还活蹦乱跳的大小伙子,今天就全都躺在白布下面了,有的运气差的,连个囫囵尸首都找不到。

    一向处事是心态平和的安逸,这样想着都不免有些心惊肉跳,他用手搓了搓眉毛对二人道:“劳烦二位把具体的伤亡人员名单,写信寄回给江如月,具体对于阵亡人员的家属如何安抚,让他来拿主意吧。”

    抚恤阵亡将士家属这种事可是个细活儿,不同的地区、不同的职位、不同的情况都要区别对待,这种搞不好就要引起百姓恶评的事,安逸还是交给江如月最放心。

    “不怕姜兄笑话,我和铭尹都是第一次上战场,但是我依然感觉这场仗根本就不像是在和一群流民、寇匪组成的乌合之众在打,而是和一直训练有素的军队在打,我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不是对的,姜兄你的战场比较丰富,你说呢?”

    安逸皱着眉头说出了心中的疑惑,他感觉这次的五谷教和上一次在松岭村静云道长手下的五谷教,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他拿不准是不是因为人数差距带来的错觉。

    谁知道姜尚也是重重的点点头,沉声道:“不瞒大人说,毫不客气地说,这支五谷教的战斗力丝毫都不会输于大夏朝境内的任何一支相同数量的普通绿营,甚至是比小部分的边军也是惶不多让。换句话说,没有一个具有战争经验的将领两三年的反复捶打,绝不会有这种战斗力。”

    安逸听明白了姜尚话中的意思,也就是说五谷教其实根本就不是这两年才渐渐扩大起来的,而是一直就隐藏着一直数万人的常备军队,并且拥有供给这种规模军队的后勤能力。

    所以,这个五谷教,根本就是一个披着宗教外衣、割据地方的私人武装。

    安逸因为小的时候受到祖父的耳濡目染,知道以大夏朝的这种政体下,把这支数万人的队伍“藏匿”起来有多难。

    这数万人的来路就是个问题,都是情壮年的小伙子,明明昨天还在家,今天就能神不知鬼不觉从县衙的黄册库里离奇失踪了?训练这数万人的场地、粮草、兵器,哪样都是个不小的手笔,怎么能瞒得住各级官吏的耳目?

    除非,这五谷教,根本就是在哪一个位高权重的人庇护下成长起来的,或者说根本就是哪一位高官的“私人军队”。

    安逸这样想着,四川境内数的上号的几位“大人”,自然而然的就涌进他的脑海里,

    虽然仅凭蛛丝马迹的猜想,就怀疑朝廷三品封疆大吏确实显得有些荒诞,但是谁又能保证他们的我所做所为就一定是在那“情理之中”呢?

    “团练使大人!紧急军情!”

    忽然间门外传来的哨骑声音,打断了安逸的思绪。

    金铭尹站起身来,撩开营帐的门帘,引那哨骑入内。

    那哨骑一身挂满了用来装盛信息的是竹筒,快步走进引来,拱手单膝跪在安逸面前,

    “大人,根据最新探报,昨晚狐岭上的五谷教袭击了驻扎在西坡的成都守备中军营,营中指挥刘副把总中箭身死,营地几乎洗劫一空,营中人马几乎全军覆没。”

    “全没了?”

    姜尚听着这哨骑的禀报,很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了难以置信的眼睛,不禁问他道。

    “根据晚些时候到附近查探的弟兄回报,营中只余下百余人,往狐岭要塞的方向逃去了。”

    哨骑的话,再次向姜尚证明了一下他的没有听错。

    安逸皱了皱眉头,看向姜尚,“这中军营也太不堪一击了?就这么一下子就没了?”

    安逸原来心中的算盘是想让五谷教的兵祸波及到除了他之外的中军、近卫二营,迫使这两个营的人马不得不加入到战斗中来,合力剿匪。

    虽然五谷教众的强大战斗力有些出乎安逸的意料,但是按照他的想法,装备精良的绿营即使是在曾子仁的唆使下消极抵抗,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哪知道他这一招祸水东引,直接就把足足一千五百余人的中军营给淹了个营毁人亡。

    他朝着跪在营中的哨骑摆了摆手,哨骑会意,领命而出。

    “不对劲儿啊!”

    姜尚也和安逸一样,眉头皱的撺在了一起,

    “大人,我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安逸盯着他,没有作声,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们跟五谷教交过手,就像我刚才说的,他们确实比大夏境内的普通绿营战斗力要强,但是这并不代表凭他们就能随意的歼灭任何一个绿营,何况川蜀军队的战斗力,在整个大夏朝来说,都不可谓不高。

    而且,既然是夜袭,五谷教至多带一两千骑兵过去,中军营只需要凭借坚实的营盘,我不晓得有什么理由抵挡不了五谷教众的攻势。

    再者说,就算是当真营中腐朽不堪、毫无能战之士,跑总跑的了吧?五谷教就算是天神下凡,也不能在夜幕下四散而开,追杀上所有人的。”

    说着说着,姜尚的目光忽然就看向正聚精会神听他分析的安逸和金铭尹,然后一字一顿的接道:

    “除非,他们根本就没有设防!”

    这句话一出来,安逸脑门儿上的抬头纹都要在这年纪轻轻的时候挤出来了,他问道姜尚:“没有设防?难道这不是驻扎营盘的头等大事吗?姜兄为什么说他们没有设防呢?

    难道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收到了某种消息或者说是指令,告诉他们不要设防?”

    姜尚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补充道:“或者说,那个刘副把总得到了某些许可,只需要在西坡做做样子,很快就可以撤离,以至于让他误认为没有战事发生,所以根本就不曾设防。”

    他的话让安逸一时间有些陷入思绪,他必须要清晰地理一理这有些混乱的信息。

    目前能给中军营直接下令的无非三个人,都指挥使、守备将官、手里拿着虎符的曾子仁。首先可以排除的就是守备将官了,毕竟如果新人走马上任,不会不广而告之,既然没有收到消息,那说明那个位置还是空的,那么能给中军营下令的,就剩下了曾子仁和他爹曾汉儒。

    狐岭和领下要塞唇亡齿寒的关系,相信所有人都能看的出来,白白葬送一个中军营,让出狐岭,对于狐岭要塞里的近卫营来说,恐怕并不是什么好消息,这种粗劣的布防,绝不是出自老指挥使之手,那现在就可以断定,是曾子仁向中军营明确,布防西坡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但是曾子仁是出于什么目的呢?无论谁处在这个位置,恐怕都不应该不知道狐岭是关键所在,即使曾子仁糊涂,那两营的把总,都甘愿给他们陪葬吗?

    安逸把心中所想问道姜尚,

    姜尚沉思了一会,转过身来看向铺在几案上的地图,摩挲着下巴,也不答话,显得有些踌躇。

    “他们不会是冲我来的吧?”

    安逸这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好像钥匙一样一下子打开了姜尚脑海里徘徊不去的迷雾。

    就看到他用手在地图上不停的比划着,然后忽然屈拳弯指,重重的敲击在地图上狐岭的位置,朝着安逸一脸严肃的边在地图上比划着,边解释道:“大人,按照您的这种说法,如果我是指挥者,有一种情况下,我是可以不用在乎狐岭的。”

    “什么情况?”

    安逸忙抬首问道,

    “拿团练营做诱饵!”

    看着安逸一脸不解的表情,姜尚紧接着说道:“把团练营设置在北坡,就是算准了我们根本就抵挡不住五谷教,这样得情况下,我们肯定会向岭上走,向西坡中军营靠拢。

    而城中的近卫营和中军营到时候却可以直接将我们和五谷教一起合围是在山上,在五谷教和我们拼杀的成为强弩之末、再也无力向岭下突围后,再逐渐的所辖包围圈,全歼五谷教众。

    只是真到了那一步,恐怕我们也早就灰飞烟灭了。”

    安逸听完了这话,感觉后背都已经被冷汗打湿了,起伏的胸腔猛的抽了口冷气,“一箭双雕!真是条毒计,即拿了五谷教的战功,又借着五谷教的手拿了我的人头。”

    姜尚则有些庆幸的道:“可是他们失算了,大人这放开个口子,让五谷教上山,反而还是救了我们。恐怕中军营根本就没有料到,我们会向两侧退让,他们的如意算盘被我们这闸门一开,就毫无防备的被大水冲了个烟消云散。”

    安逸冷笑着摇摇头,“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就凭他曾子仁,不可能想出这样的一石二鸟之计。要么就是他背后有高人指点,要么......就是想要我安逸脑袋的,另有其人啊!”

第七十八章 包围圈(3)

    第七十八章·包围圈(3)

    狐岭要塞

    曾子仁带着仅剩的几个亲兵从城郭里跑出来的时候,狐岭要塞里已经处在一片火海之中了。www.uu234.net

    五谷教从狐岭上射下来的箭矢,并不同于一般的羽箭,箭头是经过精心设计过的,里面填充着少量的火油。

    这种箭矢配合着火箭一同射下,把本就不是太大、却塞满了各类物资的要塞瞬间就给点燃了。

    赵继宗是个聪明人,他是早就知道这个小少爷靠不住,所以她留给了曾子仁五百近卫营军士之后,出城在要塞的南面扎营。

    他倒是想的清楚,一旦狐岭要塞出了状况,以近卫营的位置,最快半个时辰之内,就能进入龙安府的境内,就算是到最后老指挥使怪罪下来,自己全身而退保全了一千余军士,也不至于丢了性命,大不了把官袍一脱,回家抱孩子。

    但是,令赵继宗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仅仅过去了一天,中军营全军覆没!

    面对着已经陷入熊熊大火之中的狐岭要塞,他已经是不抱什么希望了,就在刚才,他已经下达了拔营的指令,准备往龙安府撤退了,然后经过龙安府再转道回成都。

    只是让他比较糟心的是,当初出城扎营,好说歹说,曾子仁才同意给他配发三日的粮草,从昨天算起,营中的粮草也就只够维持两日了。

    “唉,将帅无能,累死三军啊!就不用提以前跟着老指挥使征战的时候了,就是跟着那夏昂,也没打过这么窝囊的仗。”

    赵继宗一边向坐在身旁的总旗官抱怨着,一边扶首叹息道。

    “不知道那曾子仁是否已经葬身火海了?大人,我们是不是应该派几个人去查探一下?到时候跟指挥使,也好有个交代啊。”身边的总旗官接他的话说道,

    赵继宗听完赶紧朝着那总旗官摆了摆手,“现在就是皇帝老儿来,我也不会再回要塞。这他妈的一群流匪用了两天时间,击溃了一个团练营、歼灭了一个守备中军营、攻下一处要塞,这说谁谁能信?还乌合之众,到底谁才是乌合之众?”

    他又重重的出了一口气,接着道:“要我说,最好啊,这小少爷已经死在火里了,到时候公堂之上,咱们就一起栽他个不听劝阻、轻敌冒进,导致狐岭失守要塞丢失。大不了哥几个把这官服一脱,回乡下去,反正这几年捞的银子也够我养老了。置办上几处大宅子,再续上几房小妾,总好过天天跟着这腌臜玩意儿受气。”

    赵继宗越说是越来气,要是曾子仁在这儿,看这架势八成是要指着鼻子骂起来了。

    “大人!曾将军回来了!”

    一名身后背着小三角令旗的军士,风风火火的闯进营帐里来,向着坐在上首的赵继宗拱手禀报着。

    赵继宗“嚯”的一下站起身来,

    “谁??”

    那单膝拱手跪在地上的军士以为找把总没有听清,于是加大了嗓门儿。几乎是用喊的汇报道:

    “启禀大人,曾子仁曾大将军已经到了门前了!”

    这还真的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指哪打哪。

    一旁的总旗官见状低声问赵继宗:“大人,你看这.......”

    赵继宗被他问的也是有些郁闷,这这这这个啥,还能怎么办,都到门口儿了,当然是出去迎接啊。

    说着,他一撩铠甲下面的这衣摆,站起身来,问道那个前来禀报的军士:“曾将军带了多少人来?”

    “算上曾将军,只有五骑。”

    听他说得这话,赵继宗差点没背过气去,这还用问?就是说五百多近卫营全赔在要塞里面了呗。

    想到这儿,赵继宗的脸上一时间挂满了恼气,吓得身旁想要说些什么的总旗官,赶忙闭上了嘴,只看着他怒气冲冲的甩开大步,一副要去和曾子仁分个高下态势,走出营帐。

    也是碰巧,这曾子仁也刚好走到营帐的门外面,一撩开这门帘,就对上了赵继宗怒发冲冠的表情,顿时吓得他后退了两步,愣在当场。

    营帐里的总旗官把这一幕看那在眼里,赶忙就小跑着奔着营帐门帘这边来,一是要给“死而复生”的曾大将军行礼,二就是赶紧想办法拉住这看起来欲要当场发作的赵继宗,对着这“没死透”的小少爷,可不能胡来。

    不过,总旗官还是低估了他这位老上司了。

    几乎是一瞬间,赵继宗的脸上就换上了一张极尽谄媚的表情,“扑通”一下子跪倒在了曾子仁的脚边,抱着曾子仁大腿上已经被火烧的有些褴褛的衣袍,号啕起来:

    “曾将军啊!下官以为您陷在火了啊,正准备全营出动去营救您,没想到您没事,真是天神庇护,佛祖保佑啊!”

    曾子仁转头看到近卫营里来来往往、“整军备战”的忙碌士卒,一时间很是感动,赶忙俯身扶起了跪在腿边赵继宗,“哎呀,赵把总真是国之栋梁、朝廷忠臣哪!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也不知道是不是“忠勇之臣”赵继宗给他的勇气,曾子仁大步走进营帐里,然后扶着帅案,很是大义凛然对赵继宗说道:“赵把总,你速速去整顿兵马,趁着五谷教立足未稳,随我杀回狐岭要塞去。”

    刚刚被曾子仁扶起来,连裤腿上的尘土还没有掸干净的赵继宗听了这话,赶紧又“扑通”一下跪在了当场,

    “曾将军,万万不可啊!那五谷教战力强悍,中军营一千五百余军士阵亡者十之**,连刘副把总也陷在他们手里了。更不要说那北坡的团练营了,到现在连个音讯也没有,怕早就全军覆没了。咱们这营里不过一千余人,为今之计,最好的方法就是迅速向龙安府方向靠拢,保得全营不失,已是大功一件呐!”

    赵继宗说的实在,现在曾子仁已经平安在自己营中,目前的情况,只要他安安稳稳的把这一千人马带回去,到时候把原来打算栽曾子仁的那一套说辞栽给刘副把总和安逸,他不晓得老指挥使有什么理由处置他,搞不好弄个守备副将都不是没有可能。

    但是曾子仁却不这样想,他是偷偷拿着兵符带这三营人马近五千余人出来的。原本的算盘打得是,先把安逸陷死在这儿,既给自己报了私仇、又示好了布政使竹宗臣,然后再掉过头来把这五谷教一剿,又是大功一件,父亲那里也不会再说什么,完美的一箭三雕。

    现在可倒好,五谷教的毛都没有摸到,就已经折了两营人马了,他就这样带着一千残兵回去?都不用说朝廷那边了,老指挥使就已经先活剥了他了。

    “赵继宗,你是不是怕死!身为军中把总,冲锋陷阵、悍不畏死本来就是你应该做的,我现在以成都代理守备将官的名义命令你,整军!备战!杀回去!”

    曾子仁从怀来掏出那虎符,“咣”的一声重重过的砸在几案上,怒气冲冲的赵继宗吼道。

    赵继宗虽然心里已经把曾子仁家里上上下下能骂的都骂了一遍,但是代理守备将官的身份和那一方沉甸甸的铜块儿,却不是他可以想要违背就能违背的,只得唯唯诺怒的点头称是,然后站起身来,准备走出营帐整军备战。

    “大人!”

    刚刚营帐里的这位传令兵还没出去,这外面又呼喊着、撩开门帘跑进来一位。

    他这风风火火的劲头儿一个没留神,就直接一头顶在了欲要出门去的赵继宗胸前这块护心镜上。

    这传令兵头上这痛劲儿还没完全发散开来,紧跟着那心里正憋着火的赵继宗的耳光就扇了上来,

    “妈的!你没长眼睛啊!曾将军在这儿看不到吗?跑什么跑!”

    那传令兵被这一巴掌打得眼冒金星,很是委屈的捂着脸跪倒在地上,

    “小的有眼无珠,没有看到曾将军在此,请曾将军恕罪。”

    曾子仁也是余怒未消,很是不耐烦的一挥手,“行了,快说什么事儿吧。”

    “启禀将军,都指挥使大人带着先锋营把总裴振风、中军营把总江云并先锋营一千五百余军马,已经快到营外了。”

    “父亲来了?”

    “大人来了?”

    曾子仁和赵继宗几乎同时脱口而出,但是两个人此时的心情确实云泥之别,可以说是一个脸上挂着庆幸,一个脸上涂着沮丧。

    庆幸的自然是赵继宗了,这老指挥使一来,就不用再听面前这位曾大少爷瞎指挥了,相信久经沙场的曾汉儒是不会再掉回头去做这种以卵击石的事情的。

    沮丧的肯定就是曾子仁了,想必是父亲已经知道了他偷窃虎符的事情,带着大军问罪来了,现在三营兵马让他丢的还剩不到一营,自己就等着迎接曾老爷子的雷霆之怒吧。

    曾汉儒骑着马,铁青个脸走在最前,已经来到了营门口。

    如果说来之前,曾汉儒还是想要从五谷教那里讨得一些便宜,好让自己面子上和折子上都能说得过得去的话,

    那么现在一路上听完了撒出去的探马报回来的一个比一个让他揪心的消息之后,他就只希望可以将尽可能多的人马带回来就行了。

    “参见指挥使大人!”

    “爹~”

    赵继宗和曾子仁两个出迎到营门口,跪拜在曾汉儒的马前。

    曾汉儒看了看中军营里到处都是忙碌着准备拔营的军士,并没有理会曾子仁,而是沉声问那赵继宗道:“赵把总这是想要前往何处?”

    赵继宗索性硬着头皮直说了:“回禀指挥使大人,因......因为团练营和中军营已经....已经暂时失去了联系,所以欲要往龙安府方向去,依托当地的守备暂避敌之锋芒。”

    “爹,我觉得应该趁着五谷教立足未稳,直接打回去,这样......”

    曾子仁仍是坚持己见的想要跟曾汉儒托出他那套说辞,谁知道他话还没说完,曾老爷子就挥起马鞭,

    “啪!”

    鞭稍轻挑,准确的抽在他的脸颊上,在那被要塞里的大火熏的有些黑灰,但是仍能看出白嫩的脸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哎呦!”

    曾子仁疼的直咧嘴叫着,他看到坐在马上的父亲,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眼神变得让他感到陌生,眼底里似乎在也找不到之前常常浮现出来的宠溺,甚至连上次带有的那种失望都没再施舍给他。

    曾汉儒已经不打算再对曾经这个自己视若珍宝的儿子抱有哪怕一丝丝的希望,甚至觉得和他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口舌,如果可以,他宁愿让曾子仁在这里自生自灭。

    他朝着赵继宗冷哼了一声:“好歹我手底下出来的人,还是明些个事理。”

    赵继宗听着他的话,也丝毫不敢以此为喜,把头俯下的更深了。

    “江云!收拢原中军营的散兵,警戒硬盘四周。裴振风!带先锋营殿后,防止五谷教的突袭,等待中军营拔营完毕后,所有人向着成都府的方向,撤退!”

    “是!”

    “是!”

    “是!”

    三个把总领命分头而去,一时间马前就剩下了跪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的曾子仁。

    “爹,我.......”

    曾汉儒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两腿一用力,催动胯下的马儿向着中军营帐而去。

第七十九章 美人对决

    第七十九章·美人对决

    狐岭要塞熊熊的大火刚刚燃起来时,就引起团练营里安逸的注意。顶 点 X 23 U S

    不过处在狐岭以北的安逸和赵继宗的近卫营情况可不大一样,团练营不可能像赵继宗一样退往龙安府或者是直接回成都,因为这座处在火海中的要塞,挡在了他们的必经之路上。

    姜尚一边指着几案上的地图,一边跟安逸说着:“我们想回去,只有三条路。第一就是就是狐岭要塞,看样子我们一时半会是过不去的;第二条就是直接翻过狐岭,不过岭上现在还有三万多五谷教,以我们现在的状态强攻,几乎不可能取胜;第三就是绕道陕西行省,经过临洮府重新进入四川龙安府的境内,再取道回成都。”

    “临洮府?现在不是被辽人控制着吗?”

    安逸听他提到这个熟悉的地名,不禁问道,

    姜尚不出意外的点了点头,直起身来看着他答道:“没错,但是大人要知道,辽人和女真人比较相似,他们占领一地的方式不会像我们汉人一样在每一个城池驻军,只会聚集在一些比较大的据点,所以我们如果小心的绕开辽军眼线,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

    安逸听他的意思,应该是比较中意于最后一条路了。

    “铭尹,近卫营那边有消息了吗?”安逸转过头问向身旁的金铭尹

    金铭尹摇了摇头,无奈道:“还是没有,现在要塞过不去,周围的岭上全部都是五谷教的斥候,我们的哨骑一出营就会被射杀,根本无从打探消息。”

    “如此频繁的散出斥候,可能就是在找我们。如果我们不快些决定,一旦让五谷教探得我们的营地所在,那么在这一马平川的地方,我们绝无胜算的。”

    姜尚脸上带着些焦急的插嘴道,对于战场形势极其敏感的他,很清楚对方撒出的这张“斥候网”的意义所在。

    安逸倒是一脸镇定的转过脸来问姜尚,

    “姜兄,如果我们在临洮府遭遇辽人,有多大胜算。”

    姜尚稍微的沉吟了一下,然后开口道:“辽人精于骑射,临洮府南北地势狭长,黄土地为主,有利于我们的隐蔽。但是,一旦遭遇到辽人的骑兵,不用多,五百骑就足以让我们万劫不复。”

    听起来夸张,但是和女真人交手多年的姜尚心里清楚,现在兵锋正盛的辽人不会比当年的女真人差多少,到时候一旦遭遇,就绝不是在北坡那种程度的对抗了。

    看来这唯一能走的临洮府,就像是在悬崖边儿跳舞,一不小心就要跌入万丈深渊呐。

    安逸这样想着,不过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方法了,只能硬着头皮一试。

    他颔首轻点,对这二人道:“既然如此,就按姜兄的说的这第三条路来,告诉营里的弟兄们,立刻拔营!”

    -----------------------------

    狐岭以北

    五十里处

    五谷教大营

    中军大帐里,身着一袭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的宁儿端坐在首座的帅案后面,纤手拈着张羽从狐岭送来的捷报,精致的嘴角上挂着一丝满意的微笑。

    她缓缓的抬起美目,对那跪在营前的教众淡淡的吩咐道:“传令下去,让冯堂主尽快完成合围,一只苍蝇都不能让他们飞出狐岭。”

    “是!”

    那教众转身领命而出。

    宁儿看到那教众出去,转手拿过几案上的一封密函,拆解开来聚精会神的看着。

    忽然

    她往身后的方向瞥了一眼,然后抬起白水裙那轻纱衣袖,朝着帅案的后方,抬手就甩出两道寒芒。

    “铛!铛!”

    两枝精钢梅花镖应声飞出,死死的定在了木制的营帐柱上。

    “什么人!”

    宁儿站起身来,看着梅花镖射去的方向,娇叱道。

    “宁护法何必如此紧张呢。”

    一道妩媚的声音传来,那原本空无一人的营帐柱旁竟悄然现出一位女子,那艳红如火一般的笼纱衣裙将那妙曼的身材凸显的玲珑有致,盈盈一握的细腰上悬着一把精致的弯刀,白皙的脸上一抹娇艳欲滴的红唇,皓齿轻启道,

    “怎么?宁护法不打算把教主的意思,转达一下吗?”

    女子用那弯月一般的美眸,瞟了瞟宁儿手里的密函。

    宁儿见是柳思意,才冷哼了一声,慢慢的又坐回到了帅案上,“柳护法什么时候也开始学会偷偷摸摸的了。”

    她朝着柳思意扬了扬手里的密函,淡淡说道:“教主让和我们把该留下的人统统留下,只让那个曾子仁一个人回去就可以了。”

    “哦?那么说来,教主的意思就是把那都指挥使也留在狐岭上了?”柳思意沉吟道,

    宁儿臻首轻点,然后带着一丝挑衅的意味看着柳思意,“没错,而且教主已经答应我了,这次的事情了解之后,让我成为五谷教的护教神,个中意思,想必不用我多给你解释吧?”

    所谓的护教神,也是就被五谷教众视为五谷神的化身,说白了就是下一任教主的人选。

    柳思意听着她的话,眼神有些飘忽,但是看起来对教主属意谁来做这护教神的位置,好像并不是很在意,而是对于要围杀老指挥使的指令却显得有些欲言又止。

    宁儿把这些看在眼里,以为是柳思意听到教主中意她来做护教神心生不悦,不由得有些得意道:“我的好姐姐,咱们姐妹俩谁做这教主得位置不都一样吗?何必不开心呢。”

    “宁儿,虽然我们俩互相明争暗斗多年,但是你我都是无依无靠的孤儿,所以我一直拿你当自己的妹妹,有些话我就不妨直说,你有没有感觉到,教主最近的动作有些异常之处?”

    柳思意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话,倒是把一旁正沾沾自喜着的宁儿问的愣了愣,

    “此话怎讲?”

    柳思意顿了顿,好像在短时间内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然后开口答道:“前几日,我在布政使司和竹府的耳目回报给我的消息,说教主现在正频繁的接触西北那边来的人。你应该知道的,现在皇帝在西北,所以这就意味着,教主有心要往王京去。那么,我们这些留在四川的人,会不会成为他的心中疥癣呢?”

    很显然,柳思意和宁儿口中的这位教主,就是四川承宣布政使司的布政使大人—竹宗臣。

    其实她已经说的很隐晦了,如果竹宗臣确实想为去往大夏朝的权力中心王京做一步准备的话,这个时候应该是维持风平浪静的时局,才更有利于他,但是他却成为了狐岭这一潭浑水的始作俑者。

    柳思意在这一点上,有点像江如月,对于自己想不通或是自己看来不合常理的事,都会有着一种近乎执拗的、想要寻根问底的冲动,只不过她没有“江秀才”那副缜密的头脑罢了。

    然而宁儿却是一个狂热的宗教分子,对于五谷教和教主竹宗臣的个人崇拜可以让她失去所有理智,她永远都不会去质疑已经被她认可过的那个人的任何指令。

    所以,虽然都是以孤儿的身份,被竹宗臣发现并纳入五谷教,但是迥异的性格也使得她们两护法之间的明争暗斗从未中断过。

    宁儿一脸不屑的轻蔑道:“柳思意,我看在姐妹一场,就当没有听见你的这些歪理邪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吗?你分明就是嫉妒我的护法神之位!你听着,如果你要是再敢危言耸听、惑乱军心、诽谤教主,我就要拿教规来处置你了!”

    这也是柳思意刚才犹豫不决要不要告诉宁儿的一个原因,果然不出她所料,宁儿连她说的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也罢,人各有命,何必去强求呢,我有心救她,却被以恶意揣之,随她自去吧。

    柳思意这样想着,便一言不发,转身就欲要朝着营外走去。

    然而,这在柳思意面前一直都有些自卑感的宁儿眼里,无疑就是对她这个即将上任的护法神的挑衅和蔑视。

    “你给我站住!”

    自从两个姑娘懂事以后,宁儿就经过特殊的训练,送入了蜀王府,成为了蜀王千金高影疏的贴身侍女,而柳思意则被留在竹宗臣的身边,教以书画、授与武功,可以说,当时不管竹宗臣走到哪里,都会带着柳思意。

    不可否认的说,一开始的选择跟柳思意出众的外表确实有着很大的关系,这也在宁儿的心里早早的埋下了嫉妒和自卑的种子。

    但是后来事实确实证明,竹宗臣识人的眼光还是很独到的,柳思意确实没有让他失望。

    竹宗臣的大部分信息,都是来源于柳思意的那个贵人云集的绛云楼。而且五谷教收取例粮和后来只吸纳身居高位者入教的做法,也是出自柳思意之手。

    也就是说,竹宗臣靠着柳思意,掌控了几乎整个四川官场的所有重要官吏。

    只是有的时候对于竹宗臣这个教主的指令,因为两个人的性格差异,导致心思活络的柳思意看起来不如宁儿执行的那么雷厉风行,这才使得宁儿一步步的走向五谷教的中央,凭借着自己的忠心耿耿,高居护法之位。

    在她终于有一天,凭借着自己的努力,达到了一个她认为所有人都应该梦寐以求的高位时,身边那个处处优于自己的人,却对于她的成就“一脸不屑”,这是让她十分恼火以至于万万不能接受的。

    宁儿一声娇喝,随即如鹰鹞一般翻身而出,玲珑的足尖轻点面前的帅案,抽出古纹木匣里的鱼肠细剑,径直的就朝着柳思意的背影刺了出去。

    她的这柄鱼肠剑显然也不是什么凡品,在被腰身后仰,单手触地的柳思意用她的那柄可以摧金断玉的幽蓝色弯刀磕开之后,居然仍是青光夺目,连个缺口都没有。

    柳思意一脸恼意的直起身,用弯刀指着宁儿,皱着眉头道:“宁护法,你这是何意!”

    宁儿知道柳思意的武功甚至要在她之上,而且总不能毫无理由的就对着教中的护法痛下杀手,所以她刚才的那一剑,完全就是气极了,任性而出。

    她将手里的鱼肠剑往地上狠狠的一插,胸前的一处凸显随着脸上的怒意不停的起伏着,

    “柳思意!咱们走着瞧!哪天要是栽到我的手上,你可不要来求我!”

    柳思意脸上也是挂满了怒容,自己本来打算好心劝阻宁儿,没想到她不领情不说,还对着自己暗下黑手,

    “我柳思意要是哪天来求你,就让我受那谷神之刑!万劫不复!”

    这个谷神之刑实际上算是从西域传到中原的,就是用银针沾着墨粉,在受刑人的背后刺一颗六芒星。

    因为在西域文化中,六芒星代表着多颗太阳,这天上的太阳一多,地上的庄家不就全都旱死了?所以在以五谷为图腾的五谷教中,这是最具耻辱性的刑法了。

    说完,柳思意就把那弯刀收入腰间的刀鞘,头也不回的快步走出营帐外。

第八十章 偶遇

    第八十章·偶遇

    紫韵一身骑装的站在营帐的外面,看到柳思意出来,便把手里的这两匹高头大马牵了过来。www.uu234.net

    然后两个人翻身上马,慢悠悠的走出营区,朝着狐岭的方向走去。

    “主人,宁护法她怎么说?”

    坐在马上的紫韵想起刚刚柳思意一脸怒容的从营帐里走出来,便有心问她道,

    柳思意朝着前面翻了个白眼,“还能这么说,她还跟那些人一样,都是榆木脑袋,听不进去不说,还想要从背后拿偷袭我。”

    紫韵听她说的揪心,赶忙关切的问道:“啊?她还和你动武了?那你伤着没有啊?”

    柳思意冷哼了一声,一脸的不屑,“伤着我?就凭她那三脚猫的功夫,鹞子翻身还是当初我教她的呢。”

    紫韵看着她这副有些小女人的怄气模样,不禁有些莞尔。

    在宁儿步步高升、逐步取代着柳思意的五谷教里,还能真心为柳思意着想的,也就当初被她买回来,一直当做妹妹带在身边的紫韵一个人,就连一向是对她“忠心耿耿”的张羽,都是极具目的性的。

    “那我们现在去哪?”

    柳思意朝着前面一努这小嘴儿,“去狐岭张羽营里,看看他那边情况怎么样。”

    紫韵接着道:“据探报,前两日张羽大破驻守北坡的团练营,以及驻守西坡的中军营,还一把火点了狐岭要塞,中军营副把总命丧当场,斩获颇丰呢。”

    “团练营的那个团练使安逸,有他的消息吗?”

    紫韵抿着小嘴,用一张似笑非笑的脸看着柳思意,

    “暂时还没有,我只知道团练营是主动撤退的,不是像中军营一样被围剿全歼的,具体那个安逸情况如何,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好像有消息说,张羽一箭射杀了一名团练营的军官,就不知道是不是他了。”

    柳思意听的心头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一下子揪住了一样,紧张兮兮的问紫韵:“军官?什么军官?团练使吗?”

    紫韵嘴角轻扬,缓缓的把脸凑到柳思意的马前,调笑道:“怎么?你很紧张他吗?”

    “哪有紧张他,我只是觉得跟他有个几面之缘,这下又是官军的主要指挥者,多了解一些信息总没有坏处的。”

    柳思意完全是在用一个降调来说完的这句话,到最后的时候声音几乎细如蚊蝇。

    “是的呢,‘那公子下回可要记得多换几个花样来撩拨姐姐呀,姐姐受得了。’只是不知道柳姐姐想要多了解他这个弟弟的一些什么呢?”

    紫韵故意装模做样的学着柳思意上次在蜀王府门口偶遇安逸时,调笑他的话,然后捂着嘴嗤嗤的笑了起来。

    “讨打,还跟我打起荤腔来了。”

    柳思意故作美目圆瞪,挥起粉拳朝她晃了晃,直唬得紫韵连连讨饶。

    两个人就这样一边聊着,一边慢悠悠的朝着走着,直走到距离狐岭已经不足十里的地方时,被远处的一众行进中的官军挡住了去路。

    柳思意把马拴在原地,拉着紫韵躲在不远处的树后,看着正在面前的小路上穿梭的几列官军。

    “这些官军是哪里来的?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柳思意一脸疑惑的问向身旁的紫韵。

    紫韵也是不明所以的一脸茫然,应声道:“我也不知道,会不会四川都指挥使从成都带来的?”

    柳思意娥首轻摇,抿了抿艳红色的娇唇,“不对,指挥使的人马为什么不走官道?走小路不怕我们伏击吗?而且,他们从南面来,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绕到张羽的后面。”

    “那应该是.......”

    “团练营!”

    二人几乎异口同声的说道,

    此时此地,能出现在这狐岭北面的官军,而且还是走着小路,说明他们不敢光明正大的暴露在官道上,一定就是那情报上说被张羽击溃的团练营无疑了。

    “嗖!”

    四目相对的两个人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一声尖锐的破空声,随之而来的一枝短矢如流星划过,深深的钉在了二人之间的树干上,强劲力道的撞击还带下了两片枝丫上的枯叶。

    大概也就不到二十步的距离,三名手里拿着精悍短弩的男子,正用那冒着寒光的箭尖儿指着她们俩。

    为首的一人便是安逸散出来警戒在大军行进路途四周的金铭尹,刚好他正带着两名军士摸到这儿,就看见柳思意和紫韵二人在树后面鬼鬼祟祟的看着路过的兵马。

    “你们两个是什么人?为何窥探我大军行踪!”

    金铭尹端着短弩,厉声问道。

    柳思意那日在绛云楼是见过金铭尹的,不过那一面之缘确实没什么印象,而且那天主要的记忆都放亭台里那位让她欠了一杯水酒的锦袍公子哥儿身上了。

    “这是谁家的俊俏后生,拿着这唬人的东西,来吓唬你的二位姐姐。”柳思意朝着金铭尹妩媚的眨了眨左眼,然后那眉下的睫毛好像会勾人一样居然轻轻的朝着他挑了挑,

    紫韵的手已经扶在腰间的短剑上,面无表情的盯着面前的三人。

    金铭尹感觉面前这红衣女子很是面熟,但是又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看到两个人对于他手里的短弩居然毫无惧色,反倒是他被那柳思意隔着几十步就撩拨的有些慌乱,

    “你们是五谷教的人吗?我好像在哪见过......”

    他话还没说完,

    面前这两人就如同鬼魅一般,忽的欺身前来,那红紫两道快如闪电一般的身形完全没有给他们三个人任何反应的时间。

    二人虽然是箭出同弦,目标却是泾渭分明,

    紫韵一个闪身就落在了金铭尹身后的两名军士之间,玉颈后仰上身轻蜷,巧妙的躲过了飞射而来的箭矢,然后左手紧握住腰间这柄短剑,用那手腕上的尺寸之劲一甩,把剑鞘以不亚于短矢的力道飞射而出,直直的砸在右边那军士的鼻梁上,砸的是梁骨断裂、满脸血光。

    见此情形,左边的那军士飞快的将短矢填入弩箭,就欲要射击,然而还没等他把短弩抬起来,飞身欺来的紫韵就皓腕轻旋,将那三寸青锋串过短弩倒插在了那军士的脚面上,

    “啊!哎呀!”

    与此同时,身法更快的柳思意,让金铭尹连个裙角都没摸到,就把她的那柄幽蓝色的弯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金铭尹加上这两名火器营的军士,他们三个哪里是这两位的对手,几个呼吸之间就被轻易制服。

    柳思意纤手一绕,把那弯刀反了过来,用那锐利的刀尖环抵在金铭尹的脖颈上,胸前的那一抹温润,几乎就要贴在他的脸前。

    “怎么样?小弟弟,知道姐姐的厉害了么?你啊,告诉姐姐前面的官军是哪个部分的,姐姐就赏你一个活命的机会,怎么样?”

    “你.....你想怎么样?我不会说的,你要是敢动我!逸哥一定饶不了你的!”

    金铭尹被她这样似笑非笑的盯着,不知道是惧于那幽蓝色的刀光、还是抵挡不了柳思意这透体而出的诱人体香,原本很强硬的一句话,竟被他说的有气无力的,

    说完,他就用那充满了不屈和倔强的眼神看着柳思意。

    “逸哥?可是那华阳县的团练使安逸吗?拿着前面的官军可就是团练营?”

    柳思意紧接着问他道。

    可金铭尹也不答话,把眼睛一闭,一副认杀认剐的模样。

    忽然间

    他就觉得刚才紧扣在自己脖子上的力道已经慢慢的消于无形,等他睁开眼,就发现那个漂亮的跟影疏姐比起来都惶不多让的红衣女子,居然轻轻的将弯刀收了起来,带着另外一名紫衣短剑的女子欲转身走开。

    “你为什么把我放开了?”

    金铭尹很是疑惑,明明自己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什么都没有说,怎么就被这个女魔头放开了?

    柳思意转头看着一脸不知所措的金铭尹,莞尔一笑,调侃道:“你的表情已经告诉我答案了,怎么?放开你你还不乐意了?姐姐这怀里那是你想靠就能靠的嘛?”

    “哦?那在下倒是想问一问,怎么才可以靠到柳姐姐的怀里?”

    柳思意话音刚落,就听到另外一支熟悉的声音插了进来,不用看便知道来人是谁。

    她掩唇轻笑着,转过面对那一身素色锦袍的人应道:“像你这样油嘴滑舌的人,就是肯定不可以的了。”

    金铭尹看到安逸带着两名军士从远处走了过来,赶忙三两步跑上前去,边跑还边朝他摆着双手:“逸哥快走,这个女魔头功夫厉害的紧,是五谷教派来打探我们军情的。”

    “刚刚才饶了你一命,这转脸就告起姐姐的刁状来了?”柳思意看着金铭尹,故作无奈的道,一边说着还一边不着痕迹的用余光瞟着安逸的表情。

    忽然,金铭尹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问向安逸:“逸哥,你认识她?你怎么知道她姓柳?”

    安逸看着一脸惊诧的金铭尹,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这不是那日我们在绛云楼见到的柳姑娘嘛,怎么?忘了?”

    金铭尹顿时恍然大悟,怪不得觉得眼熟,原来是绛云楼的那个掌柜,不过他还是不依不饶的盯着柳思意道:“既是成都商人,跑到这兵荒马乱的狐岭来干什么,一定是奸细无疑了。”

    安逸没有接他的话,而是转头看向柳思意,眉梢轻轻挑了挑,示意让柳思意给他一个出现在此地的合理说法。

    紫韵站在她的身后,已经悄无声息的将玉手再次按在了那柄短剑上,她自信如果她们主仆二人执意要走,这里没人留得住她们。

    安静了半晌之后,安逸看柳思意并没有打算回答他的意思,背在身后的双手也悄悄的朝后面的军士做了个手势暗号。

    柳思意倒是没有看到安逸的暗号,只是看到他身后的一人,手已经摸在了腰间的小竹筒上,她知道这必然是安逸授意的,恐怕等着他一声令下,小竹筒冲天一响,团练营一千多号人立刻就会全部围过来,那时候纵使她们有天大的本事,也插翅难飞了。

    一时间,几个人之间的气氛,竟然有些剑拔弩张起来

第八十一 登徒子

    第八十一章·登徒子

    柳思意轻轻的将手按在了紫韵那握着短剑柄手上,示意她不要冲动,在这个地方动手,他们二人不见得能讨得什么好处。www.uu234.net

    她朝着安逸轻笑了一下,淡淡的解释道:“我是打算带着韵儿打算去陕西采购些物件儿,不过我想这位小将军是误会了,分明说我们先走到这儿,你们才打起来的,以至于不得不走的躲躲藏藏,反倒被认作成了奸细。”

    柳思意很出乎意料的没有露出她那种妩媚的娇笑,以至于让安逸认为她轻笑的甚至有些生硬的感觉。

    安逸也不答话,只是这样手背在后面,然后迈开步子的朝着她走过去。

    一步

    两步

    三步

    .......

    一直走到距离柳思意不足半尺的地方,却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柳思意倒也不怵,昂起胸前那一双傲人的温软,抬起那琉璃一般的眼眸,毫不畏惧的抬头看着安逸,任凭他的倒影在自己清澈的瞳孔中不断放大。

    直到安逸已经可以感受得到那股蚀骨的体香已经如潮水一般扑面而来时,才停住了脚步,他将嘴角挽起了一个极具礼貌性的弧度,看着柳思意眼中的自己,仿佛在照一面镜子。

    柳思意的身形比高影疏还要娇小一些,站在安逸的面前很是相映成趣,一个昂头一个俯首。

    “柳姑娘打哪儿来?打算到哪儿去?”

    安逸似乎没有听到她刚刚的解释,又一次开口问她道,

    如果说每个人除了有**之外,还会有灵魂的话,那么站在柳思意身后紫韵的灵魂,已经是短剑在握,做好了横在安逸脖颈之前的准备了。

    因为两个人贴的确实十分的近,近到安逸的脸再低下一点就可以用嘴触碰到柳思意的额头,近到柳思意后背的手在电光火石之间就能拔出弯刀,砍下他的头。

    柳思意伸出粉嫩的丁香舌,下意识的舔了舔娇艳欲滴的红唇,皓齿轻启道:“陕西行省,采购东西,不是,奸细。”

    她就这么昂着头,轻描淡写的对安逸说了都不能算是一句话的四个词,脸上已然是收起了笑意,让人看起来觉得她心里已经是有些不耐烦。

    安逸嘴上的那一抹弧度仍然没有平复下来,他后退了一步,看了看柳思意和她身后的紫韵,说道:“既然如此,两位姑娘就跟我们一起走吧,两位弱女子走在这荒郊野岭的当真是危险,就当是我们团练营顺道护送二位了。”

    弱女子?这两个安逸口中的弱女子要真是发起飙来,恐怕周围这一众七尺男儿都不是对手。

    柳思意听完,有些狐疑的看着他,“顺道?你们也要去陕西方向么?”

    “没错,奉命迎接蜀王大军,前来狐岭扫平匪患。”

    柳思意听着他的话,脑海里正在飞速的盘算着,寻找着一个极为合适的脱身理由,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动武的,因为在狐岭这个是非之地,可以说你不是向着官军就是向着五谷教,基本不会有第三种选择方式。

    而且眼前这个看似人畜无害一脸微笑的公子哥有多难缠,她是知道的,华阳县令竹取、成都守备夏昂两个人一个是七品知县,一个是四品将官,接连死在他的手里,完后还能跟没事儿人一样站在自己面前。

    一旦自己和紫韵强行动武遁走,那么就是间接承认五谷教身份,万一蜀王大军的事儿是真的,到时候让团练营走脱出去,依着安逸的性子,非把整个四川的五谷教搅个天翻地覆不可。

    但是如果真的跟着他们去陕西,这蜀王手里可是几万卫所大军,突然回来一定会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到时候张羽他们那边连个知道信儿的都没有,还不是得损失惨重?搞不好还要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安逸一边说着,一边已经用余光瞥到了柳思意身后已经把手又重新按在剑柄上的紫韵,他似乎都已经感受到了那三尺青锋冒出来的寒气。

    他灵机一动,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柳思意的皓腕,

    拉着她就要往团练营的方向走去,嘴里还不停的假装客套着:“柳姑娘何必跟我客气呢,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你且跟着我们走,保证你平安到达陕西。”

    柳思意虽然长期混迹于风月所内,对于那些个对着她垂涎欲滴的男人早已经见怪不怪,不过偌大个成都,就连曾子仁那个纨绔子弟都知道,绛云楼里的俏掌柜,可不是那么好惹得。

    上次酒后闹事,在顾及都指挥使司脸面得情况下,还是被羞辱了一番,若要是当时换作了其他人,可能就永远得留在那块水墨石方台上了。

    所以,被一个异性这样贸然得抓住皓腕,柳思意还是第一次。

    安逸手心里的温度,就像她小时候练功,师父嘴里说的“气”一样,宛若一股暖流,淌遍了她身上的每一处经络,

    这股神奇的气又像是一味轻药量的软筋散,让她手上那四两拨千斤的巧劲儿,一点儿都使不出来。

    “你干嘛,你放开我!”

    紫韵站在原地,已经都看呆了,柳思意完全就是一副女儿态的样子,竟然用另外一只手像撒娇一样的推着安逸攥着她手腕的胳膊,想要挣脱开,然后脸上撇着精致的小嘴,嘴里还嘟囔着不满。

    这还是那个出手狠辣、差点削了曾子仁脑袋的柳大掌柜吗?还是那个在乱军丛中来去如风、毫无惧色的柳护法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安欣再跟他哥哥闹情绪呢。

    她腰间的弯刀呢?是摆设吗?

    这些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一股脑的涌进紫韵的脑海中,以至于让金铭尹紧握着手里的短弩,像防贼一样死盯着一脸怪异表情的她。

    “不要闹!”

    安逸似乎也已经发现了柳思意的一反常态,转过来故作嗔怒的对柳思意说道,那语气完全就是喝止一个不听话的小女孩儿。

    当然,柳思意作为最后一个发现自己有些异常的人,还是打算有些话要说,只是还没等到她开口,就看到姜尚带着几名拿着火铳的军士,握着丈把来长的亮银枪,朝他们走了过来。

    从现在开始,就再也不是柳思意和紫韵想泡就能跑的阶段了。

    很显然,姜尚作为中军营主将,能出现在这距离大军还有几十步远的地方,是安逸事先安排好的。

    他果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柳思意这样想着,然后手上稍一用力,就把那刚才怎么抽也抽不出来的皓腕夺了回来,用纤细的柔荑轻轻的揉搓着那被安逸捏的有些发疼的手腕,一脸嗔怒的看着他。

    “登徒子!”

    对于已经不是第一个人送给他的这个称呼,安逸还是勉强乐意接受的,他将嘴角上的那抹弧度又继续往上扬了扬,把刚才的那种礼貌性微笑,变成了一种有些释然的轻喜,

    “走吧,柳姑娘,带着紫韵姑娘一起,营里有吃有喝,保你们平安入陕。”

    已然失去了先发制人之机的柳思意转头朝着紫韵点了点头,然后给了安逸一个大大的白眼,转身跟着姜尚朝团练营的方向走去。

    看到紫韵也快步的跟上前去,金铭尹才算是收起了短弩,重重的出了一口气。

    安逸走过来,拍了拍一脑门子细汗的金铭尹的肩膀,笑道:“年轻人,要多练练啊,叫人家一个姑娘三两下手把你收拾了,也太说说不过去了吧。”

    金铭尹心道,说的就好像你能跟那柳思意过上两招一样,只不过想法到了嘴边,又顺着鼻孔呼出去了,舌头上躺着的,又是另一句话,

    “这两个人功夫如此了得,又出没在这荒山野岭的,肯定就是五谷教的奸细。”

    安逸心里清楚,柳思意和紫韵出现在这儿,极有可能和五谷教有关。他觉得柳思意是个帽子上染了些红色的商人,所以可能会为了某些人的利益从而跟五谷教打交道,这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儿,更何况上次她还救了影疏的命。

    所以依照安逸的意思呢,就是只要暂时把这两个人控制住,防止不暴露团练大军的动向,保证他们的安危,让团练营平安的转入陕西,那么她们和五谷教或者其他人有什么私下的交易,也就当作没发生了。

    只不过柳思意居然是五谷教的护法,这一点是安逸的没有想到的。

    安逸点点头,淡然道:“嗯,知道,我心里有数。你啊,去把你上次跟我说的那个什么手铳,有时间鼓捣鼓捣,在遇到这种情况,你也能掏出来给他一铳不是?”

    这也是安逸一直在担忧的一个问题,随着人数的增加,必然树大招风,姜尚和林牧之这种血里刀上滚了几回的人,自然不是一般三五个人可以轻易近身的。

    就算是金铭尹和他自己都还好说,练几个速成的招式,不说耍起来虎虎生风,起码不能让别人随便派来两个蟊贼就给制服了。

    但是江如月和安欣这两个人就不同了,虽说一男一女,真交起手了江如月不见得比安欣强到哪去,有可能还不如安欣,所以就需要一个可以防身的精悍武器了。

    金铭尹应声道:“我记得了,图纸上基本都想的差不多了,等到回去找两杆旧铳试一试便知道。”

    两个人一边说着也一边朝着姜尚他们的背影追了过去。

    走在前面的两道倩影,一左一右的这么慢悠悠的跟着,时不时的还咬两下耳朵,

    “主人,我们真的就一直跟着他们去陕西吗?那张羽那边怎么办?如果蜀王大军真的回师,我们这边所有人都还按照原计划进行的话,要出大事的。”

    紫韵看到四周没人,凑到柳思意的脸颊边上悄声说道。

    柳思意柳眉轻挑,朝着身后远处的安逸努努嘴:“那家伙精着呢,谁知道他说的蜀王大军是不是子虚乌有,但是不管怎么说,我们都要以防万一,把消息带给他们,留一手准备。”

    她瞟了瞟四周环境,然后又看了看走在最前面,握着亮银枪虎背熊腰的姜尚,低声道:“我们两个先跟着他们走,我不信他们能一直盯着我们,找个机会溜出去就是。”

    “主人。”

    “嗯?”

    “那刚才你被那个登徒子抓着手腕的时候,怎么不直接将他拿住呢?”

    “嗯....一时心急,忘记了。”

    “那你.......”

    “多嘴!”

第八十二章 学武

    第八十二章·学武

    狐岭要塞以南

    五十里

    曾汉儒带着先锋营和近卫营共计两千五百余人马,连夜就撤出了狐岭要塞的范围。

    本来先锋营是以骑兵为主,所以脚程比较快,来的时候一夜就奔袭到这儿了。但是近卫营都是以步卒为主,所以两相迁就下来,紧赶慢赶反而才走出要塞五十里的样子。

    曾汉儒自然是高头大马的走在最前面,两边是江云和裴振风,后面跟着赵继宗,最后是一路上都耷拉着脑袋的曾子仁。

    江云回头看了看狐岭要塞的方向,虽然这个距离早已经找不到城郭的影子了,但是大火过后的天空,都是有些灰蒙蒙的。

    他一夹着马腹,快走几步赶上曾汉儒,附耳道:“大人,我们是不是需要派人回去查探一下团练营的踪迹,哪怕跟他们通告一声我们已经撤离也好啊,这样直接走了,会不会有点......”

    就是会不会有点官报私仇的感觉嘛,虽然江云没说完,但是曾汉儒也知道他的意思。

    那日在都指挥使司府衙门前,被安逸这一出为民请愿闹得是挺没有面子的,不过曾老指挥使还真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于公于私他是拎得清的,

    你得罪过他,他不是圣人,他会记得,至多就是否了你的升迁任免,但是绝对不是在战场上见死不救,这是他认为的一个为将者最基本的心胸。

    不过这次确实是力不从心了,手里一千残兵外加长途奔波过来的骑兵,怎么打?能在曾子仁决定把近卫营全部葬送了之前赶到,他都觉得是曾家祖上显灵了。

    “唉,没办法,愿意说就让他们说去吧,现在这种情况,本就士气低落,没理由让已经捡回命来的人再回去送死。”

    曾汉儒无奈的叹息道,想着先把这些人活着带回去,再徐图后计吧。

    江云其实并不全是这个意思,他是担心曾汉儒这边大军走了,五谷教那三万人还不全朝着安逸扑过去了?

    所以本来是想让曾汉儒哪怕不杀回去,撤得远一点只要搬出一副架势来,也好歹能帮着安逸牵制一些五谷教的兵马,但是看老指挥使这话说的,估计也是没这个心思了,遂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安逸你自求多福吧,老指挥使真的是已经老了,也变的胆小了。

    江云心里这样想着。

    “禀告指挥使大人,前方十五里处道路被巨木所阻,清理开来至少需要两三个时辰,哨官派我来请示大人,是否需要择路而行?”

    一名打马飞奔而来的斥候,翻身跪到曾汉儒的马前,禀告道。

    曾汉儒被来就没什么色泽的脸上,一下子就更加暗淡了起来,沉声问道:“还有其他的官道可以走吗?”

    “禀告大人,自此往西有一条小路,自一线天峡谷中穿过,那条路很顺畅,其他的官道至少要往回绕出上百里。”

    上百里的距离,就意味着他们要在距离狐岭要塞不远的地方再徘徊上一天,万一和五谷教遭遇,免不了又是一场恶战。

    但是对于斥候口中的那个一线天,他是一点好感都没有,那是个两头宽中间狭长的山谷,一旦有人埋伏在山岭上,不肖说是弩箭了,就是拿石头砸,也够他们这些人喝一壶的。

    “大人,我看我们还是往回走吧,一线天那个地方那么险要,如果被他们设伏,把我们堵在里面,后果不堪设想啊!”

    跟上来的先锋营把总裴振风,朝着犹豫不决曾汉儒建议道。

    曾汉儒皱着眉头,浑浊的眼眸看起来有些失神的盯着远处的山峰,手里不停的捋这他下巴上那已经花白了的胡须。

    忽的,他将目光收回到马前的这名斥候身上,“走一线天吧,绕回去时间太久,而且现在要塞周围一定布满了五谷教的哨骑,一旦发现我们,以现在的速度,根本就甩不开他们快马加鞭的骑兵,只能被一点点咬死。

    一线天么,赌一盘吧,我不相信五谷教可以敏锐到刚刚拿下狐岭要塞,就赶到一线天来堵我们。再强悍那也是一群农民军,龙安府周边村落的粮食和银两,哪一样不比我们这些大头兵值钱?”

    斥候听完这话就已然明白了指挥使的意思,朝着曾汉儒低头一拱手,便翻身上马,飞驰而去。

    曾汉儒远远的眺望着一线天的方向,他相信他已经用丰富的经验,做出了个最优的选择,但是却还是有一种难以名状的不安感,萦绕在心头。

    -----------------------------

    入夜

    狐岭西北方向六十里

    团练营

    一口气从狐岭南面赶了几十里的路,人困马乏的团练营在姜尚的安排在,寻得一处靠近溪流的地方安营扎寨并埋锅造饭,让饥肠辘辘的军士得到了片刻的休憩。

    安逸交待金铭尹向四周布置好暗哨之后,便独自己一人朝着一处高高的土坡处走去,经过了这多日的喧嚣,他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静静待一会儿,好好看看今晚这一轮难得一见的硕大满月。

    然而当他从下面转过高坡下面的时候,才发现头上早有一道倩影矗立着,已经先行的占据了那里的位置,

    安逸站在高坡下,借着月光昂首向上看着,这感觉不由的让他想起了在九龙山的寨门前,高影疏站在“石门神”上等他归来的那个晚上,她那纵情的一跃,也彻底打开了二人的心扉,互相探进了对方的心房。

    “柳姑娘这么有雅兴啊?”

    他走上高坡,朝着那倩影说道。

    那倩影也没有转身,而是淡淡的应道:“怎么?安大人对一个小女子还不放心吗?连吃饭的时候,都要过来监视。”

    安逸慢慢的走到坡上,在高坡的边缘处坐了下来,任由双腿荡在坡下的虚空中,“柳姑娘多想了,我只是这几日奔波下来,有些伤了神,没心思吃饭。”

    柳思意看到安逸就像个荡秋千的小孩子一样,双腿不停的来回晃着,“嗤”的一声掩唇轻笑起来,

    “团练使大人天天脑子里想了那么多弯弯绕,能不伤神嘛。”

    安逸抬起头,也笑着看着柳思意,问道:“怎么,你是怪我把你抓到营里来吗?”

    “难得,安大人还能亲口承认是把我抓进来的,我还以为大人又要拿出护送我去陕西的那套说辞呢。”柳思意没好气的说着。

    “我也是身不由己啊,总要为我的这些个弟兄的安危负责。”

    安逸显得有些歉然。

    柳思意用玉葱一般纤细的手指轻轻的绕这耳边的青丝发髻,柔柔的眼波不经意的瞟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安逸,

    “安大人真的觉得我和韵儿是五谷教的奸细吗?”

    柳思意的眼眸中洒满了月的光晕,让安逸这由下往上看起来,好像是蒙了一层薄薄的水雾一般惹人怜爱,

    “我觉得柳姑娘还是叫我安公子,听的更舒坦一些。”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安公子。”

    她故意把那一声“安公子”拉的老长,以示自己对安逸不正面回答问题的不满。

    安逸将支撑在身子后面的手臂抬起来一只,然后朝着矗身站立着的柳思意做了一个招手的动作,

    “柳姑娘,有话不妨坐下说,这坡上的风这么大,你说的话都被吹散了,我一句都没听到。”

    柳思意听完这话“锵”的一声拔出了腰间那把泛着幽蓝色光芒、薄如蝉翼的弯刀,缓缓的蹲下身子,在安逸笑嘻嘻的脸前比划了一下,俏脸微寒道:“安公子不知道调笑姐姐,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么?”

    娇小的柳思意,蹲下的身形才刚好和安逸坐着的时候一样高。

    安逸看了看快要贴到脸前的这把削铁如泥的利器,还有柳思意那铁青着的脸,感觉就像是一只正在露出锐利的爪子跟自己示威的猫儿,

    尽管这只猫儿的爪子,真的可以砍下他的人头。

    “要是把我安逸杀了,那你可就真的走不出这军营了,等蜀王的大军回师,你们可就插翅难逃了。”

    “这么说来,公子是认定了思意是五谷教的人咯。”

    柳思意听着安逸的话,知道他已经认定了自己的身份,尽管这确实是事实,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心底突然莫名的泛起一丝失落。

    她手腕一转,带着手里的弯刀翻了个圈,又精准的插回到了刀鞘中,然后索性和安逸一样直接坐在了高坡的边上,转过头来冷声问他道:“既然你已经确认我们的身份,为什么白天的时候不杀我们,如果现在我对你起了必死的杀心,你觉得你有活命的机会吗?”

    安逸很是不以为然的笑道:“柳姑娘跟五谷教到底有什么瓜葛,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是你救了影疏一命,这个人情我还是记得的,所以无论如何,我都是不会对你们两个人怎么样,只不过战争期间,我也要保护团练营的安全,所以,暂时就委屈你呆在我这儿了。”

    然后他顿了一顿,接着说:“至于柳姑娘想对我安逸怎么样,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柳思意倒是一脸狐疑的样子,这话听起来就好像是安逸故意找个理由要放她一马一样,导致她的那股刨根问底儿的劲头又上来了:“当初不是说了,救下影疏姑娘,就当是我还了那一杯水酒了吗?两相抵消,怎么还说你欠我人情呢?”

    “柳姑娘倒是个好生意人,我安逸的女人,在你这儿合着就值一杯水酒?”安逸故作揶揄的反问道,

    这话说的倒像是柳思意欠了安逸一个大人情,却要用一杯水酒来换一样。

    “安公子的意思,姐姐我的这一杯水酒,还真没机会还上了?”

    柳思意把妙曼的身躯往后一仰,那两只肤如凝脂一般雪白的藕臂,藏在艳红色的烟纱袖中,轻轻的支在身后,沁在皎洁的月光中若隐如现。

    安逸则是任由这妩媚娇艳的美人儿肆意的绽放在自己的瞳孔里,脸上添过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这样好了,反正柳姑娘这几日也要呆着我的营里,你的武艺如此高强,不如教我两招如何?”

    听完安逸的话,柳思意竟咯咯咯的笑了起来:“我的好弟弟,姐姐的武功用的都是巧劲儿,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学得来。”

    说实话,安逸对着方面确实不是很了解,自己从小跟家里师父学的那两招说起来都是三板斧,就是不管碰到谁都是按那几步耍出来的死招而已。

    “柳姑娘不教,怎么知道我学不来。”安逸则是有些挑衅的看了看柳思意,一副决心坚定的样子。

    柳思意嫣然一笑,媚眼如丝的看着他,眼眶里的那两丸黑珍珠转了一转说道:“好,但是我有一个条件,教你武功就当是抵了那杯水酒了,以后可不许在跟我提起。”

    安逸麻利的收回荡在坡边的腿,然后站起身来,掸了掸衣袍上的尘土,笑着对柳思意说道:“没问题!那就一言为定,就从明天开始。”

    说完,他便转身走下了高坡,感觉就像是他今晚专程过来找自己学武一样,

    柳思意这样想着,明明是好不容易寻了个借口,还上了那杯魔咒一样的水酒,但是看到安逸的样子,总感觉自己吃亏了一般。

第八十三章 徒弟和师父

    第八十三章·徒弟和师父

    团练营所在的这种旷野,最是能看到满是繁星点缀的夜空,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身处一颗硕大而清澈的水晶球里面,看着外面披上了一层璀璨的绸缎布。顶 点 X 23 U S

    绚丽的初日小心地掀开了绸缎布的一角,天边枫红色的朝霞,就好像是她窥探到水晶球的秘密时,脸上漂起的那一抹羞涩。

    柳思意却已经早早起来,站在了安逸的营帐外,准备敦促她新收的这个懒徒弟,起床练功。

    营帐里的安逸揉了揉眼睛,隔着营帐看了看外面基本还是漆黑的天色,有些不耐的自语道:“柳大小姐,练功没有比较起这么早吧,我告诉姜尚卯时拔营,你比他们醒的都早。”

    不过抱怨归抱怨,安逸还是麻利的收拾出了一身标志性的浅白色银绣祥云锦袍,走了出来。

    “安公子倒是睡得悠闲呐,你就不怕那五谷教追上来?”柳思意看着安逸这一身的公子哥打扮,显得跟这战场的肃杀格格不入。

    安逸捂着嘴打了一个大大哈欠,睡意惺忪道:“真是照你所说让五谷教追着我跑,那我反而还安心了,拼了命跑就是。但是现在是我们不知道五谷教还有没有后手,所以要适当保存体力,危机时刻,还能有一战之力。”

    柳思意心中暗道这安逸确实心思活络,因为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五谷教张羽带来的三万教众的强悍,也都把他们当做了五谷教的主力避之不及,难得安逸在恶战之后,还能想到防着后手。

    当然五谷教也确实不失所望的为他们准备了冯堂主这一支奇兵。

    “走吧,去那边空旷地上,姐姐今天就先教你一招。”柳思意藏住了小心思,然后朝着林边的空地走去。

    大概走了几十步的样子,柳思意在一块较为松软的土地上站定,然后转过身,右手握住腰间这柄弯刀的刀柄,“锵”的一声拔了出来,

    只不过她不是打算握在自己手里的,而是直接借助手腕挥动的力量,把这柄已经抽出刀鞘的利器,直接甩给了安逸。

    “接着!”

    安逸仔细盯着这飞在空中、冷森森的一抹幽蓝,准确的找到了刀柄所在,一把将其握在手里。

    跟一般的圆月状马刀比起来,柳思意这件兵器要小上好几圈,可能是为了跟她娇小的身材相匹配,若是一柄十足的圆月刀挂在腰间,反而显得不协调。

    “你这件兵器,是用什么材料做的,为何通体蓝光,还如此锋利?”

    安逸是亲眼见到过柳思意的这柄刀,像切豆腐一样切断了曾子仁的那杆材质不俗的钢枪,然后又轻而易举的深深插进了绛云楼的水磨石方台里。

    柳思意昂起娥首,傲然道:“此刀唤作‘凌虚’,相传是战国时期的一位洞穿尘世,通天晓地之逸士倾尽心血所铸,使用整块天外陨铁磨琢而成,通体幽蓝夺目,薄如蝉翼却吹毛断发锋利异常,空谷临风,逸世凌虚,故得名凌虚刃。”

    安逸听完她的话,我这这把凌虚刃在虚空中挥了两下,感觉刀体十分的轻盈,完全感觉不到金属的重量。

    “没想到你这还是把古物。”

    他的话让一脸得意状的柳思意很是受用,她伸出玉手,然后轻轻的朝着安逸弯了弯粉嫩的食指,嘴角上挂起一丝玩味的微笑,

    “来,攻过来!”

    “那你可要接好了!”

    安逸知道柳思意的武艺远在自己之上,所以也不必留手,他双手握住刀柄,力从底起,劲由脚生,膝盖一弯,将整个人像利箭一样弹射而出,径直的将手中的这道寒光劈向眼前那个娇小的身影。

    柳思意却不慌不忙的看着全力冲过来的安逸,原本横在身前的手掌稍一侧让,避过了劈将过来的幽蓝色的刀刃,然后翻掌变爪,准确的擒住了凌虚刃后面的手腕,猛地一用力,将那手腕拉带的偏移了原本的方向,朝着柳思意身后砍去。

    失去了原有目标的安逸,想要收回力道,却是已经不可能了,

    柳思意如鬼魅一般的身法迅速的向他腰间揽去,然后笼纱的红裙下露出了一截玉润浑圆的藕腿,狠狠的击打在了安逸的后膝盖上,

    安逸后腿吃痛,身体本能的前倾,“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他堪堪的用双手撑住地面,才免于一场被毁容的灾难。

    当他转头看去时,那把幽蓝色的凌虚刃已经回到了柳思意的手里,弯刀在她的手里灵活的打了个旋儿,然后又重新插进了刀鞘里,整个过程她的脚都站在原地,甚至没有挪动一步。

    “怎么样?姐姐这招,还算厉害嘛?”柳思意朝着跪在地上的安逸挑了挑黛眉,对于他被击倒的这个结果虽然在意料之中,但仍然让她觉得很是满意。

    安逸从地上站起身来,苦笑着朝着柳思意伸了个大拇指,感觉像是在夸奖小孩子一般。

    柳思意也不废话,便拿过安逸的手比划着,边解释说道:“我教你,这招其实很简单,就三个步骤。第一步最重要也最难,就是在对手挥拳、或者挥剑砍过来的时候,准确的抓住他的手腕。”

    说着她将自己秋藕般的手腕儿横在安逸的面前,然后用两根手指示意一般的捏着道:“就是这里,两个凸出来的骨头前面凹进去的这块儿,任凭你是有多大的力量,只要捏得准,手里的兵器就会瞬间失去力道。”

    安逸一边看着,一边就要伸手抓过柳思意那洁白的手腕,

    “啪!”

    这次倒没有如安逸所愿,她反手一巴掌拍在他的手背上,然后用眼神狠狠的剐了一下哂笑着收回手的安逸一眼,继续说道:

    “第二步和第三步都是连起来的,用手扣住腰,然后用膝盖的力量往前一顶,就能让对手失去战斗力的跪在地上了。”

    安逸听她讲完,故意作出了一副很不以为然的样子道:“看你说的这么厉害,那你这么高的武功,如果我用这招能拿的住你吗?”

    柳思意听出了安逸言语中些许质疑的意思,很是不忿道:“因为我们两个的格斗经验差距很大,我是不可能让你用这招拿住的,但如果你真的用这招拿住了我,即使我们两个之间有着这样的差距,那也是抵抗不得的。”

    “我不信,我就用这招,咱们再比划比划。”

    安逸说着,就准备拉开架势,用刚学的这招,跟柳思意再过过招。

    拿柳思意的武艺来说,安逸就是比划上一百次,那也是沾不到半分衣角的。

    但是问题在于自己刚刚跟他解释了一番这招式的独到之处,紧接着就再摔他一个跟头,那这厮肯定又要说自己糊弄事儿,没好好教,于是心里就已经打着让他两招的想法。

    安逸一脸认真的摆开了阵势,马步扎得有模有样,然后学着柳思意刚才得模样,伸出食指朝她弯了弯。

    “准备好,我攻要过来了。”

    柳思意也是怕真伤到安逸,于是解下了腰间得弯刀,却没有拔出来,握着刀柄带着刀鞘就劈砍了过去。

    安逸这个徒弟倒是也没让柳师父失望,在她放慢了已经不知道多少拍儿的速度下,果然准确的捏到了手腕上的要害位置,只不过力道小了点。

    但是柳思意仍然是很配合的丢掉了手上的弯刀。

    随后就感觉到小腹上环过来一只手,她将**微微弯曲,准备好能在安逸撞击她后膝盖的时候,配合的前倾倒去。

    可是......

    她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感觉腿后有力道传来,只是感觉到腰上的这根手臂越环越紧。

    “你....怎么停住了?”

    “我忽然忘记怎么做了。”

    “用腿,往前,顶后膝盖的位置。”

    柳思意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

    “顶哪儿?”

    “后膝盖!”

    她再次忍着腰间紧紧扣住她的手臂,重复道:

    “哪顶后膝盖?”

    这次柳思意就没有再耐着性子回答他的问题了,因为她已经意识到安逸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敏捷的一个躬身,带的安逸的身子往前倾了倾,然后反过两只手来,一只抓住安逸的手腕,另一只扣在他的腰间,一个过肩摔,将他狠狠的丢出了三五步远。

    “哎呦!!!”

    安逸足足在地上滚了两三圈才堪堪停住身子,不得不说,柳思意这么小的个头儿能把安逸这大男人摔出这么远,手上这劲道真是用的恰到好处。

    他扶着自己的腰,猛抽了几口凉气,仍然没有抵消全身各处带来的火辣辣的疼,仿佛感觉到全身的骨头都已经被柳思意给摔散架了。

    柳思意带着笑意慢悠悠的走了过来,蹲在了安逸的脸前,却没有伸手扶他,

    “怎么样?姐姐的腰搂起来可软么?安公子?”

    安逸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听她调笑,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重重喘着粗气,缓解着身体各处对他痛觉神经的拼命撩拨。

    “你.....你这个.....刁蛮的女人,说是.....要教我.....却又把我摔在这儿,真是......蛮不讲理。”

    柳思意用头发丝儿想,都知道安逸开口就得是这句话,

    “哎呀,那看来并不需要姐姐帮忙啊,好吧,那我就叫你们营里的人来扶你吧。”

    说着,她就站起身,一副欲要往营里走去叫人的样子。

    安逸哪丢的起这个人,昨天还把金铭尹揶揄了一顿,今天就被柳思意撩在这儿了,这让营里面的弟兄们看了,自己的面子往哪儿搁?

    但是他刚想起身,就被手臂上的失力感阻挠住了,这种感觉对于不怎么精通武艺的安逸来说,也还是知道的,小时候师父教过,这叫脱臼.........

    这柳思意分明就是故意的!

    “别走别走!”

    安逸赶忙开口叫住了已经装模做样走出三五步的柳思意。

    柳思意一听安逸开口,赶忙一个转身,两步就跳到了他的面前,嫣然一笑道:“怎么了我的团练使大人,叫姐姐什么事儿?

    安逸扶着自己脱臼的右臂,龇着牙讨饶道:“那杯酒水两清了。”

    听完这话,柳思意连那眼角都弯的像初一的月牙一般,撩起袖上的轻纱,掩住娇艳欲滴的嘴唇,莞尔道:“还是安公子聪明,识时务!”

    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拿住安逸的右臂,轻轻往上一推,

    ”咔嚓!”

    一声清脆的关节声后,安逸就感觉到身上的疼痛忽然就消去了一大半。

    柳思意将他扶坐了起来,待安逸缓了口气之后,正要拉他起身,却突然发现入手竟然处一片潮湿,

    她赶忙掏出扶在安逸左臂上的纤手来一看,那原本白皙的手上竟然粘满着......

    鲜血!

第八十四章 遭遇战

    第八十四章·遭遇战

    鲜血当然是安逸左胳膊上的那处箭伤流出来的了,本来也就被郑大夫把箭杆取出来没几天,跟柳思意这么一通比划,哪还有不伤口破裂的道理。m.www.uu234.net

    柳思意两只手一用力,

    “嗞啦!”

    将安逸已经被血染红的左衣袖上撕开了一个口子,就看到一个十字形的伤口,在不停的往外流着鲜血,

    她也不作声,皱着眉头用玉手在箭伤的伤口处往上比划了有两三指的距离,然后两指并拢重重的点了下去。

    “呀,疼!”

    安逸就感觉到他这一指戳下来,好像是点到了什么学位,一阵酸麻的感觉传遍整个手臂,不过看起来刚才那处箭伤往外汩汩冒着的鲜血,一下子好转了许多,只剩下细细的血丝还在往外不停的渗着。

    “我点了你的穴道,这样你就不会流那么多血了,你营里有药吗?”柳思意问他道,

    郑大夫走之前除了交代给他天天换药之外,还留给他了一瓶止血用的药膏,告诉他如果不慎伤口破裂,就将药膏涂抹上去,能够起到止血并加快愈合的奇效。

    他从坏里把那个小白瓶子递给柳思意道:“这个是大夫留下来的,说抹上就能有止血的效果。”

    柳思意接过瓶子,打开上面的红色封布,递到鼻子上闻了闻,然后将自己最细的那根小拇指伸了进去,勾出一勺凝脂玉状的药膏,轻轻的涂抹在了安逸的伤口上,一边抹还一边恼着脸嗔他道:“自己手臂上有伤自己不知道么?还嚷嚷着要学什么武,这伤成这样能学武吗?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心里一点轻重都没有!”

    安逸哂笑着,感觉现在的柳思意就好像自己小时候顽皮、被抓到后一顿呵斥的娘亲一样,他也不作声,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仔细为他处理伤口的柳思意,感受着自己灼热的伤口上的那一抹微凉,柔软而又均匀的铺散开来。

    柳思意见安逸不做声的看着自己,白了他一眼道:“你看着我做什么?我说的不对么?”边说着,就将那药膏匀称的涂抹在了他的伤口上,

    然后她一低头,就欲要从自己的衣裙上撕下一缕布条给安逸包扎一下。

    奈何纤手撩起裙边才想起来,自己穿的是纱裙,不能用于包扎,

    她便只能又拉过安逸的领口,从较为偏里的衣衫上撤下一块布条,结结实实的包在了安逸的胳膊上,在结尾处还习惯性的打上了一个蝴蝶结。

    原来这看起来妖娆妩媚的柳思意心里居然住着一个乖巧的小姑娘,安逸心里暗笑着,好像完全忘记了刚才浑身的疼痛。

    “好了,胳膊就这样保持着不要动,站起来,我带你回营去。”

    说着,就将坐在地上的安逸小心翼翼的搀了起来,朝着营帐的方向走去。

    本来两个人之间是隔着大概三五尺的距离,奈何安逸的两条腿就像是不一般长似的,硬生生的把这个距离变成了两三寸,最后索性直接就将左手扶在了柳思意的右臂上。

    柳思意俏眉倒竖的看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安公子是腿也受伤了吗?”说着就要把安逸抓在自己右臂上的手给甩脱下去,接过还没动几下,就听到了他近乎夸张的呻.吟。

    “哎呦,疼疼疼!”

    安逸故作埋怨的看了她一眼,“我这条胳膊不能动!受了伤!扶你一下都不行嘛。”

    还没怎么着就被他这么一通埋怨,说起来安逸胳膊上的伤也是有她的责任,所以柳思意干脆也就听之任之了。

    谁知道安逸绝对不是一个见好就收的主儿,直到最后两个人走到营中的时候,他都快把头靠在柳思意的肩膀上了,以至于金铭尹一脸惊诧的看着他们俩。

    最可气的是,安逸还给金铭尹打了个马虎眼,说了句“天还黑着就去陪柳姑娘练功了”,导致金铭尹一脸恍然大悟状的笑着走开了。

    “姐姐都让你占尽了便宜,安公子还不打算撒开手么?”

    柳思意一直走到了营帐门口,才一把甩开了胳膊上的安逸,伴着一副仁至义尽的样子说道。

    安逸一脸得意的看着她,装模做样的拱手道:“多谢柳姑娘授艺之恩,在下告辞。”话音一落,便甩开他那殷红色的衣袖,头也不回的转进了自己的营帐中。

    “哼!登徒子!”

    柳思意气的鼓着腮帮,跺了跺脚。

    -----------------------------

    一线天峡谷

    曾汉儒带着大军到达一线天的谷口时,天色已经暗淡了下来,皎洁的月光也没能照亮那黑漆漆的峡谷,夜幕下的一线天仿佛是星空下的一处虚无,沉浸在黑暗中。

    江云一手举着火把,一手倒提着长刀,坐在马上往峡谷里张望着,

    “大人,天色已晚,谷中有伸手不见五指,贸然穿越,如果生变,恐怕不好应对啊。”

    这漆黑的峡谷,带给了江云一种深深的不安感。

    走在最前面的曾汉儒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不知道是不是今晚的月光把周围的地上都洒满了银光的原因,显得一线天里特别的黑。

    他想了想,然后把江云、裴振风和赵继宗都叫到身前吩咐着:“江云说的对,以防万一,我们分两批过一线天,第一批由继宗带着近卫营先过,然后振风和江云,你们俩带着先锋营守在北面谷口。等到近卫营安全通过之后,同样驻留在南面谷口,策应先锋营过谷。这样交替通过,无论是哪一边出了问题,里外夹攻,也不至于让我们困死在谷里。”

    曾汉儒还是老辣的很,他盘算着张羽就算是已经提前埋伏在了一线天,这狭长的空间内,也无法施展出五谷教的兵力优势,那么最好的方法莫过于两头堵。

    但是曾汉儒的这种过谷方式,让任何一支妄想两头堵的人马,都会受到先锋营和近卫营的双面夹击,根本不可能将他们任何一个营单独困死在谷里。

    “是!”

    众人领命而去,依计而行

    由赵继宗带着近卫营的先行入谷。

    曾汉儒安排曾子仁跟着赵继宗先行入谷,一般第一批人马都是最安全的,因为埋伏的敌军会等到大部分的人马或者主要的目标将领入谷之后,才会发动合围或者奇袭。

    尽管如此,赵继宗还是十分谨慎的打着马走在最前,

    他紧紧的握着手里这把虎背大刀,掌心中细细的汗珠顺着刀柄上的金属纹路慢慢的流淌了下来,滴在银光闪闪反射着月光的刀背上,

    曾子仁则跟在赵继宗的马后,不敢多落下哪怕一寸的距离,他抬起头不停地看着头上两边的峡壁,生怕突然有人从黑暗中冒出来给他一箭。

    峡谷的上方还不时有几只黑色的寒鸦飞过,凄惨的叫声像一把锋利的剃刀,撕开着这如墨染一般的夜幕,

    身后带着的这一千多军士全部都是马裹蹄,人衔枚,只留下赵继宗手里的一支火把,所有人就像是峡谷中流淌的一道黑色河流,追随着前面的一点火光,缓缓的流淌出谷。

    很快,赵继宗就看到了一线天前面狭长的出口,他朝着身后的人马晃了晃手中的火把,示意他们已经到达谷口,加速出谷。

    大概有个半柱香的时间,近卫营全员已经安全通过,赵继宗高坐在马上,扫视着周围已经重新点起火把的军士,让三个总旗官清点完各旗的人数,确认没有减员后,拿过那马后挂着的一张弯弓,拉了个满月状,对着满天的繁星,将弦上的响箭送入夜空。

    “吱~~”

    一线天北面的曾汉儒看到空中划过的这支响箭,便知道近卫营已经安全出谷,他朝着先锋营一挥手,然后在马前横过手里这杆虎翼镏金镗,率先进入峡谷。

    江云看看身后的一片黑暗,对裴振风道:“裴把总带着先锋营保护指挥使先过吧,我带着中军营的这一百多号弟兄殿后,你手底下都是骑兵,在这里发挥不了什么作用的。”

    中军营的军士手里以长戈护盾见长,所以江云想着万一这五谷教从后面追来,他带着这百十来人把盾牌一架,往这峡谷里一缩,足可成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好!”

    裴振风也是带兵之人,看得清眼前的局势,也没有再推辞,指挥着先锋营,随着曾汉儒的马后,缓缓入谷。

    老指挥使昂首立于马上,不断的瞟着山谷两边,裴振风则举着火把走在他的身旁,驱散着前方仅仅四五步远的黑暗。

    走了大概有了三分之二的样子,他们几乎已经可以见到南面峡谷口,远远看去犹如一条点缀着星光的细狭丝线,一直绵延到峡谷的上方,故得名曰一线天。

    忽然

    曾汉儒隐约的看到前面有一个人影,但是由于裴振风手里火把的光亮有限,让他看不清面容,只能眯缝这眼,粗粗的看到黑暗色的轮廓。

    裴振风也注意到了那个黑影,偏过头向曾汉儒道:“大人,想必是赵把总过来接应我们的。”

    曾汉儒听后也不疑有他,示意裴振风朝那黑影挥了挥手中的火把,胯下加力,催动马匹快速往前赶去。

    “来人可是近卫营赵把总?”

    裴振风一边挥动着火把,一边朝那黑影喊着话,

    但是他的话并没有的得到回应,反倒是那黑影开始快步的朝他们跑了过来。

    曾汉儒有些警惕的放慢了刚刚催动起来的马速,紧着眉梢,朗声朝黑影问道:“可是继宗在前面吗?”

    那黑影依然是像在他们面前演的一副无声皮影戏,只管越来越快的跑向他们,一声不应。

    曾汉儒开始发现问题的不对了,他伸出右手朝后一握拳,示意所有人停在原地,

    “来者何人!”

    看到那已经飞奔到眼前的黑影,裴振风勒马挡在曾汉儒的马前,斜过马身子挺枪一指,几乎是厉声喝问道。

    眼看着再往前就要撞到裴振风的枪尖儿了,那黑影才停住了脚步,躬身低头拱着手,慢慢的移动到了裴振风的火光下。

    看到来人一身的近卫营官军打扮,背后插着一口镶银盘龙朴刀,曾汉儒才深深的松了一口气,皱着眉头不悦的看着马前的那人,有些埋怨地说道:“你是近卫营的哪一位?好不知分寸,这行军险要之地,问你也不答话。”

    那八尺大汉慢慢的抬起头,露出了左边脸颊上那宛若恶龙般的一道狰狞的刀疤,细小的眼眉旁边散乱着一部络腮胡须,朝着曾汉儒冷森森的一笑,

    “在下冯刈,奉五谷教教主之命,取汝项上人头!”

    说完反手抽过背上那丈八来长的盘龙朴刀,一跃而起,双手攥着刀柄,狠狠的朝着曾汉儒的天灵盖儿上劈了下去......

第八十五章 强敌

    第八十五章·强敌

    一切虽是电光火石之间,不过纵横了疆场几十年的老指挥使,还是十分灵敏的把事先横在马前的虎翼镏金镗往头顶这么一架,

    “锵!”

    冯刈手里这柄盘龙朴刀带着力劈华山之势狠狠的砸在镏金镗上,强大的力道让曾汉儒这脚下的战马都经受不住,前身一个不支,双蹄就齐齐地跪在了地上,

    曾汉儒手里这杆镏金镗也不是凡品,几十年来的征战不知道收割了多少人的性命,巨力的磕击之下,这杆杀生刃居然连个豁口都没有。www.uu234.net

    冯刈的暴起发难,让近在身旁的裴振风都反应不及,

    好在他也是身经百战,快速醒过神来之后,瞅准了冯刈身前的空档,双手握住精钢枪杆一用力,旋转着的枪头就如同毒蛇一般钻了出去。

    冯刈敢一个人下来对曾汉儒出手,就根本不怵他身边的裴振风,

    他攥着刀柄的一只手迅速前移,反向扣住刀背,以曾汉儒手里横着的镏金镗为重心,身体腾空而起,侧让过那刁钻角度刺过来的钢枪,双膝弯曲,猛地踹在了裴振风的肩膀上。

    裴振风手臂上的力气都攒在那杆枪上,身体根本就没有防备,被冯刈飞起这一踹,直接就到飞出去,跌落在马下。

    曾汉儒抓住机会双臂向上猛的一用力,架开了压在头顶的盘龙朴刀,然后将这镗身抡圆了往前一挥,

    “刷!”

    几乎是带着破风的声音就向冯刈砸了过去。

    这百十来斤重的家伙被老指挥使这么轮过来,那简直就是沾着即死碰到即亡,逼得冯刈也不得不两个翻身退出好远,然后稳了稳身形,再次挑起盘龙朴刀,刀尖儿直指曾汉儒,准备找准时机发动第二次攻击。

    与此同时,一线天的山峭两侧已是喊声大作,无数的火把像一条装点着一线天的金色绣边,密密麻麻的站满在了两侧的断崖上,

    “杀!杀!杀!”

    随着哪摄人心魄的喊声阵阵传来,一时间滚石、擂台、箭雨对着狭长谷中的纷纷倾泻而下!

    “振风!我来应付他,你先带将士们出谷!”

    看来五谷教的被伏已成定局,那么就没有必要小心翼翼的过谷,大可撒开马蹄跑,只要能尽快与南面的近卫营汇合,那这里就还是一盘活棋。

    曾汉儒心里这样想着,然后挥手制止了欲要提枪冲将上去的裴振风,自己翻身下马,将那虎翼镏金镗横过身前,铁青着脸,浑浊的目光凝聚在前方也正在死死盯着他的冯刈身上。

    “所有人!朝谷口加速前进!”

    裴振风翻身上马,带着先锋营的骑兵朝谷口冲去,想要利用告诉冲刺的战马优势,快速的脱离险境........

    一直站在谷外紧紧盯着谷口,等待着先锋营身影的赵继宗看到两边断崖上着火把一起,暗叫一声不好,抓过自己的那把长刀,点上三百军士就要冲进谷去,

    但是在谷口处却出乎意料的被几队五谷教的骑兵给拦了下来。

    虽然有着夜幕的遮蔽,但是近卫营距离这些骑兵不过百余步,使得赵继宗还是清楚的看到了这群不同寻常的精骑,

    每一个骑兵的身上都挂着厚重的板甲,手里握着丈八来长的战戈,头上扣着一个个在月下显得银光飒飒的护盔,就连胯下战马的头上,都带着一面金属的护具,只露出两个泛着红光的眼睛,不断的打着粗粗的响鼻,显得战意昂然。

    换做是一般身着粗布衣的教众,赵继宗早就把他那柄长刀武的跟风车一样冲过去了,但是这些个装备精良的骑兵,明显就是冲着他来的,

    尽管一线天里的喊杀声响彻峡谷,但是也不得不让他打起来十二分得谨慎和小心.......

    江云的位置已经距离曾汉儒比较远了,而且一线天是个有些北高南低坡道,以至于他既没有看到断崖上的火光,也没有听到谷里的叫喊,

    让他把那百十来军士收拢在一起的,是周围那不计其数的火把组成的包围圈,一步步的将他们企图依靠一线天进行的“关门”打法彻底粉碎,

    取之而来的是中军营被不断压缩着,逐渐围成一个大圆圈,推着盾牌架起长戈被动的防御着。

    江云被围在圆圈的中间,指挥着周围的军士,一次次的将那企图冲杀上来的教众,钉死在圈外的泥土地上,

    一时间盾牌的金属光泽已经完全被血水掩盖,但是看看那里三层外三层不计其数的火把,把他们围得如同铁桶一般.......

    曾汉儒三路分兵,没想到三个部分悉数被围,而且每一个点都是五谷教众占有绝对的优势,转瞬之间竟处处是五谷教,竟让他有些草木皆兵的感觉。

    -----------------------------

    狐岭西北方向八十里

    团练营

    安逸比曾汉儒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拔营走了没有十里地,金铭尹的哨骑就飞马来报,说后面发现近千余骑兵正疾驰而来。

    不肖说,肯定是张羽发现了他们的踪迹,派兵追上来了。

    安逸让姜尚带着大队人马不要停,加快速度继续往北而去,然后留下两百中军营和一百火器营,由他带着金铭尹来伏击尾随之敌,

    比较意外的是,柳思意和紫韵居然在她们自己的强烈要求下,留在了安逸和金铭尹的伏击阵容中。

    按照柳思意的说法就是,担心安逸箭伤未愈,一不小心死在这儿了,变成个厉鬼又要来骚扰她。

    哪怕是安逸,主要心思也是放在了即将到来的强敌身上,没怎么多想,只有一直跟她情同姐妹的紫韵,发现柳思意的心境似乎已经变了。

    “主人,你这是做什么?你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了么?那安逸可是在教主点名要除去的人,我们为什么不跟着中军营寻个由头脱身?反而要跟着他在这儿把自己陷入险地?”

    紫韵看着四下的人都在忙着构筑伏击线,便凑到柳思意的耳边,悄声低语道。

    柳思意颔着娥首,红唇轻启欲要说些什么,但是很快又紧紧的抿起来,默然不语着。

    “我的姐姐,你倒是说话呀?”紫韵倒是被她这从未有过的吞吐模样急坏了,细细的柳叶眉攒成一堆,

    “我知道教主对张羽和冯刈下的是死命令,但是又没有对我说,我要做什么是我自己的事,也不算是违抗他的命令。”

    柳思意嘟囔着嘴,用那低到就连贴在她耳边的紫韵都快听不到的声音,自说自话着,似乎在为这自己都觉得有些十分不理智的行为辩解着。

    紫韵朝那心不在焉,把玩着鬓角青丝的柳思意大大的翻了个白眼,

    这个理由已经蹩脚到甚至不能用牵强来形容,因为它完全就不能叫理由,甚至连狡辩都算不上,完全就是前言不搭后语的一派胡言,

    “我的大小姐,你还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哎呀,韵儿你别问了,我自己也答不上来,我......别人怎么做是别人的事儿,我就是不想让他有事。”

    说着,柳思意别过脸,迈开步子径直的朝正在指挥着军士设伏的安逸身边走去,只留下一脸不知所措的紫韵站在原地,

    不得不说,这几天柳思意的神态和心思,几乎每一秒都在不断地刷新着紫韵十几年来对她的认知。

    “你们几个,就把草人放着这儿,对,过来就让他们好好的吃一顿,还有你,把那个......”

    安逸正在想办法利用金铭尹的火器,准备对尾随而来的骑兵在最短时间内造成最大的伤害,最重要的是士气的打击,然而他一转头,差点和悄无声息站在他身旁的柳思意撞个满怀。

    安逸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嗔她到:“你怎么跟只猫一样无声无息的,快去找个地方躲起来,这打仗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柳思意刚刚只是为了躲避紫韵的追问,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就脚下生风一样,又把自己送到了他的面前,

    “我......我.....”

    安逸苦笑着一挥手,“我我我我的小姑奶奶吧,快去那边林子里藏好,我们一会而都会过去,快去吧。”

    “哦~”

    被安逸像小女孩儿一样驱赶走的柳思意,乖乖的踱步到了他所指的那边树林,然后俯下身,侧靠在树后。

    “我算是看出来了,唉,女人啊。”

    紫韵靠在树的另一边,瞥了一眼仍在注目远方的柳思意,故作一声叹息道,

    “逸哥,火雷要不要全埋在这儿?“

    金铭尹手里捧着四个黑漆漆的、大概有巴掌那么大的木头快,问着一旁的安逸。

    火雷就是大夏边军的火器营中比较常见的一种烈性炸.药,外面是个木制的方盒子,里面填满着黑.火.药,可以埋在土里,然后将引线牵出土外,通过远处的火铳或者火箭来进行引爆,威力十足,

    只是有的时候因为引线的原因,哑火的情况较多。

    金铭尹是在原有的基础上进行了改良,不仅更换特制的引线加快引燃速度,而且在木盒种加入了铁片、蒺藜等可以在爆炸后,飞溅出去造成二次伤害的“小暗器”。

    安逸点点头,指着一旁的土坑里,“两个一组,都埋在这儿,一会他们踩上来的时候,直接拿火铳点。”

    “好!”

    不到半炷香的功夫,安逸的这个伏击阵地就已经构建完成,远远看上去就像是几个低矮的突破旁,“粗糙”的埋伏着士卒,

    实际上连同中军营一共三百余人,按照安逸的命令,全部撤到了一旁有些稀疏的林子里,留在“阵地”上的只有分量十足的火.药!

    很快,不停朝南边瞭望着的安逸,就发现了远处的矮坡上的动静,

    先是跃起了几只战马,而后就是黑压压的一片骑兵,足足又数千之众,远远看去就好像是天边压过来的滚雷一般,轰隆隆的朝着他们这边奔袭而来。

    随着奔腾马蹄的飞快靠近,让安逸和赵继宗这两个遥隔上百里的人,却收到了同样的意料之外。

    这绝不是普通的骑兵!

    安逸的脑海里,此时只有这么一句话,

    那全副武装的板甲,寒光四射的战戈,和那武装到了马头上的铁盔,这完全就是一支快速移动中的重甲军,

    不敢想象,如果姜尚的中军营留下来结阵抗击,可能一波冲击就已经决定胜负了。

    “重骑兵!”

    俯身在安逸旁边的柳思意,看到这滚滚而来的阵仗,几乎脱口而出。

第八十六章 绝境

    第八十六章·绝境

    重骑兵作为五谷教中只有教主才有权利调动的战力,能够出现在这儿,着实让柳思意吃了一惊,同时也让她看出了竹宗臣对于这件事的决心。

    安逸当然是狐疑的看了一眼脱口而出的柳思意,

    “怎么?你认识?”

    柳思意点点头,“见过几次,所以认得,听说是及其厉害的一支精锐骑兵。”

    她说的倒是实话,宁儿跟她两个人都是没有权利调动这支五谷教中唯一的重甲部队,一般都是教主竹宗臣亲自下令。

    当然也有可能.......

    宁儿已经得到了教主的应允,调遣了这支精骑。

    安逸转过头去,盯着滚滚而来的重骑兵,也不再言语,不过他心里已经开始觉得这个柳思意,知道的事情有点多了些。

    重骑兵的马蹄隆隆的踏在黄土地上,在快到安逸他们的预伏地点的时候,纷纷从背上取过一支支的短枪,朝着那些草人掷了过去,

    一时间的地面上都被那如飞蝗一般的影子遮蔽住了,在低矮的空中弯过一道弧线后,枪头调转径直插在了那些草人的身上。

    金铭尹放置的这些草人,里面都包裹着火.药,原本想的是这些骑兵只要骑马冲阵,就能用火铳把地下的火雷和这些草人一起点燃,让剧烈的爆炸点燃火油,形成一道火墙,阻止骑兵的追击。

    这下被他们如此一轮短枪掷过来,所有裸露在外面的草人都被扎的七零八落,里面包裹着的火.药也散落在地上,只有土坡遮掩下的几个,“幸存”下来,

    “火铳准备!”

    安逸看着距离预伏地点越来越近的重骑兵,示意金铭尹做好准备。、

    “逸哥,草人里面的火.药都被他们打碎了,这样可点不起火墙来啊。”正在一旁组装着那架转轮炮的金铭尹提醒着安逸,

    安逸皱着眉点了点头,“我知道,到时候就直接往地上的火雷引线哪里射,有没有火墙也不能让他们马不停蹄的就这么过去了。”

    “准备!”

    安逸紧盯着为首的几个重骑兵,将手臂高高的扬起,

    待最先踏入预伏地点的战马前蹄刚刚落下,那高举空中的手臂也伴随着一声轻喝,挥了下去,

    “放!”

    “轰轰轰轰!”

    预付地点侧面隐藏着的十几杆火铳齐刷刷的喷射出耀眼的火光,巨大的声响带着弹丸划破空气的呼啸,冲击在了那布满了火雷的黄土地上。

    因为火雷是需要用引线来点燃的,所以必须要安逸做一个时间的预判,在他们刚刚踏入火雷范围的时候,就下令射击。

    几十杆火铳同时开火,那简直如雷鸣一般的声响当然是引起了重骑兵的注意,但是一身重甲的骑士坐在飞奔的马上,这种冲击力所带来的惯性可不是像轻骑兵一样勒住马缰就能停止住的,

    一时间数十名骑士已经前赴后继的涌进了雷区。

    “轰!”

    第一颗引线燃尽的火雷,就像是一声讯号,

    呼唤着地下埋部的这些夺命的火.器,接二连三的从浅浅的黄土下爆了出来,连带着那些火雷里面藏着的“暗器”,随着爆.炸的气浪飞溅而出,

    这些四射而出、被火.药的余威燎的滚烫的寒芒,就像是刀切豆腐一样,将一匹匹的战马开膛破肚,痛苦的嘶鸣着,然后失力跪倒在地上,同时把背上的重甲骑士甩出来好远。

    不过,因为每一名骑士都是身披重甲的缘故,原本预先设下的火雷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除非那些铁片和蒺藜能刚好刺到骑兵的脸上,不然的话,碰到其他部位厚重的板甲,也只能无力的弹开。

    “铭尹!继续!把所有弹丸都打出去!”

    随着安逸的催促,金铭尹的这一百多火器营开始了第二轮的齐射,只不过这次的目标已经从黄土地里的火雷,变成了骑在马上的重骑兵,

    而且,金铭尹自己手里的这架大杀器也已经蓄势待发。

    “放!”

    “轰轰轰!”

    “哒~哒~哒~哒~哒~”

    倾泻而出的弹丸,在如此之近的距离内,轻而易举的就击穿了还在阵地前笨重徘徊的重骑兵,

    马上的军士一个个眼神不解的看着胸前、腰后那被洞穿的板甲和甲内绽开的皮肉,带着不甘的眼神纷纷倒下马去。

    两轮火铳的齐射,再加上虽不停倒水冷却、仍已是膛管发红的转轮炮火力倾泻之下,再度恢复了预伏阵地上的宁静,横七竖八的倒毙着一二十具重骑士和战马的尸体,没有了生气,

    而然,接下来才是对他们的真正恐惧考验。

    那后方紧跟上来的骑兵看到现行冲将过去的人马已经是命丧黄泉,那里还敢轻易靠近,齐刷刷的从背上取下一直短枪握在手里,勒住马缰,对着安逸所在的这片林地就欲要再送上一轮穿刺盛宴,

    “快!所有人往林子里面撤!”

    安逸“锵”的一声拔出佩剑,指挥着所有人往这片林地的深处撤去,也只有依靠这片不大的小树林,他们才能有与重骑兵缠斗的机会,全部暴露出去跟骑兵在开阔地上硬碰硬简直就是死路一条,

    刚才他之所以让金铭尹不计后果的把所有弹丸打出去,就是给这些重骑兵造成一种官军主力的假象,从而在没法制造火墙的情况下,拖住他们,给姜尚的大部队赢得时间。

    霎时间

    一支支抛射而来的短枪已经要飞到眼前,迎面而来的晨光不厌其烦的帮忙点缀着精钢的枪头,似乎生怕他们被即将沾染上的鲜血斑驳了原有的光彩。

    安逸一把拉过还打算带走转轮炮的金铭尹,拽着他向林子深处跑去,

    “逸哥!那炮!”

    对于仍旧支在哪里的转轮炮,金铭尹显得有些恋恋不舍,

    “都他妈什么时候了,保命要紧!”

    一众人迅速的在那夺命的飞蝗到来之前,遁入了林中。

    人数占据绝对优势的重骑兵哪里肯罢休,借助胯下战马的速度优势,瞬间就朝着林子的方向围了上来。

    -----------------------------

    一线天峡谷

    锐利的朴刀贴着镗边就朝那紧握的两只苍劲有力的大手斜切过去,

    一前一后攥着镗杆儿的手将镗尖儿灵巧的往上一挑,然后连退了两步,一个侧身稳住下盘,这才堪堪的避开了刚才几乎就要欺到身前的刀锋。

    “老东西,都多大岁数了,还在这儿死撑着。”

    有些沙哑的声音从冯刈冷笑着的嘴里传了出来,脸上那道刀疤随着粗重的呼吸不停的起伏着。

    “乱贼!当诛!”

    曾汉儒怒目而视,嘴上虽然是强硬的不落下风,但是身上看起来已经是有些不支了,

    头上原本佩戴的那顶紫金狮子盔早已不见了踪影,鱼鳞镔铁甲的胸前护心镜上三道深深的刀痕赫然在目,左臂上的虎头护肩已经被削掉了半个脑袋,右腿的一处深红伤口还在汩汩的留着鲜血。

    老指挥使张着嘴,不停的往外哈着气,带动着整个老迈的身躯都一上一下的起伏着,

    俗话说拳怕少壮,已经上了年纪的曾汉儒就是年轻时再如何威猛,怕也不是这正当壮年的冯刈的对手了。

    不过照冯刈自己的话来说,老家伙确实有两下子,两人从昏暗的晨曦已经拼到了黎明,曾汉儒这边才逐渐因为体力不支,显现颓势,

    哪怕曾汉儒再年轻个十岁,恐怕自己已经成为这位老指挥使的镗下鬼了。

    “呀啊!!”

    冯刈嘶吼着,两腿发力朝着一旁的崖壁跑了上去,灵活的脚法借着助跑之势,呼吸之间就攀上了丈把来高,

    然后他两手紧握住刀柄一个翻身,把那锋利的钢刃朝下,下肢用力一蹬这崖壁,

    随之腾跃而起的身形把下坠之势全部灌输到这杆朴刀上,以近乎万钧之力,恶狠狠的凌空劈向了曾汉儒,

    既然你已经没有了力气,那我们的就这一合定胜负吧!

    看着那在自己瞳孔中不断放大的朴刀,几乎转瞬之间就要砸到面前来,

    曾汉儒已经别无他选,只能再次横过这镏金镗,往头上一架,希望能够依靠坚硬的镗身,抵挡住冯刈这近乎要挟天地之势而来的一刀。

    “铛!!”

    两相碰撞之下,几乎带着周围的空气都产生了余波,迸射的火花附带着强劲的力道,让曾汉儒这条已经受伤的右腿拼命的抖动着,最终也是再不堪重负,轰然倒下,

    接着倾倒之势,曾汉儒把手里的这杆镏金镗往地上一斜,然后抽手而出,让重重压在镗杆儿上的朴刀顺势滑到了地上、

    冯刈哪能就此罢休,后手借助着下坠的余力反转刀柄,使得那明晃晃的刀刃朝上,另一只手猛地往上一挑,

    带着那几乎要撕裂空气的寒芒,挟着精钢擦过镔铁甲带出的火花,伴随着血光,从曾汉儒的脸庞由下到上狠狠掠过,

    曾汉儒对冯刈这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反手一刀,根本就无法防备,只能在刀光过后,留下了一个右膝跪地、斜插着手里镏金镗的老迈身影,怔在当场。

    一股细细的血流,从他苍老的面庞上缓缓滑过,顺着下巴,一滴一滴的渗进了一线天的土地里......

    峡谷南出口这边,在赵继宗的近卫营和裴振风的先锋营的轮番冲击下,那支不足千人的重骑兵竟丝毫不落下风,全面压制着在峡谷里无法展开的先锋营,一寸都没能离开一线天。

    裴振风急的一脑门子汗,每时每刻都有先锋营的将士倒在崖壁上倾泻而下的箭雨中,既要不断的冲击谷口,又要提防着从天而降的杀机,搞得他这营里一时间伤亡颇大,

    但是难免的谷口又狭小,同时只能容纳三五个人并排而行,让他不得不用那最蠢笨的添油战术来消耗着五谷教和他们彼此的耐性。

    “吴旗官,带着弟兄们不要停,轮番攻击,我看着写谷口的重骑兵也已是精疲力尽,只要打出一个口子,我们就能或者回成都!”

    “是!”

    裴振风拉过一名小校打扮的人吩咐着,然后自己朝着谷中跑去,

    这倒不是他临阵脱逃,而是从刚才开始一直狂跳不止的左眼,让他有些担忧老指挥使的安危。

    “曾大人!”

    早些时候万分嘈杂的山谷中部,随着先锋营的不断推进,反而倒有些乱中取静的感觉了,除了一地东倒西歪的尸体,好像再也没有其他的活物了。

    “曾大人!”

    裴振风一边往前走着,一边铆足了底气朝前面喊着,空荡荡的山谷中回荡着他的声音,却仍是没有人应声。

    难道他们两个都斗到别处去了?

    曾汉儒令他率军现行出谷的时候,还在此处与那五谷教的冯刈激斗正酣,不知道现在为何没了踪迹。

    裴振风这样想着,

    忽然

    他发现前面的枯树叉下,躺着一个身披厚重甲胄的人,手里还攥着一把虽然沾满着血污,但仍掩饰不住本身金光的长镗。

    这不是老指挥使的虎翼镏金镗吗?

    裴振风一眼就认出了这丈八来长、被曾汉儒横在马前的兵器,

    既是如此,那躺靠在枯树下的不是都指挥使曾汉儒,还能是谁?

第八十七章 绝境(2)

    第八十七章·绝境(2)

    “大人!”

    裴振风慌忙的跑上前去,将气若游丝的曾汉儒扶起,

    他看到老指挥使身上的这套镔铁甲已经被利器齐刷刷的切开,露出了胸前一道骇人的伤口,皮肉外翻,几乎就能看到白色的胸骨,

    脸上也留下了一条斜劈而下的伤痕,肆意而出的鲜血已经将他的脸蒙住了大半。

    周围已经早就没有了冯刈的身影,看来这一切就是他所为了。

    “老大人!”

    裴振风用手托起曾汉儒的身躯,一边呼喊着一边不停的摇晃着,

    “是....是振风来了吗?”

    曾汉儒艰难的动了动嘴,因为眼睛已经完全被上涌的血气糊住了的缘故,尽管他眼睛睁得很大,但是已经无法视物了。

    裴振风赶忙凑到曾汉儒的脸前,有些哽咽的应道:“我在的大人,是我,振风在这儿,大人您撑住!我这就带您出去,您撑住!”

    曾汉儒还是一个把总的时候,裴振风就是他手底下的总旗官,跟着老指挥使南征北战十数年,一直都是曾汉儒最得力的手下,在成都的绿营里,就属他是跟着都指挥使一路从火里血里滚出来的,因此袍泽之情更甚于上下级的关系。

    等到曾汉儒成为都指挥使的时候,本来也是理所应当的让裴振风来做成都守备将官,只是奈何朝廷中事甚至不是一个从三品官吏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迫于无奈,还是让夏昂顶替了裴振风,个中缘由,也只有他们二人知道。

    即便如此,曾汉儒对于裴振风的袒护,从来都是溢于言表的,因此受他的影响,即便是夏昂,对于先锋营的事儿,也从来没有怠慢过。

    曾汉儒现在的样子,可能是裴振风所见过的最苍老、最虚弱的模样了,雄姿英发的统兵大将一下子变成了眼前这个灯枯油尽的老叟,

    可谓让裴振风百感交集。

    “不......不用了......你我都是.....都是行伍众人,心知肚明,我肯定是.......是要......留下了。”

    曾汉儒摇了摇头,劝止住了欲要背他起来的裴振风,接着道:“振风......剩下......剩下的人就.....就托付给你了......这些将士都是......谁家的儿子......谁家的父亲.......带.....带他们回家。”

    他断断续续的说完这句话,张着嘴巴,大口的喘着粗气,又道:“子仁.....让他好好.....好好的......回乡下去,别再回......成都了。”

    “我记住了!我记住了!大人!”

    裴振风含着泪猛地点点头,紧紧地咬着牙关,拼命的让那眼中的晶莹不能如愿的滴落下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嘛,这可是曾把总说的,

    记得以前每次上战场的时候,他总是写一大长串家书交给曾汉儒,告诉他如果自己死了,就让曾把总把这个交给他的家人,

    但是曾汉儒每次都拿过来就给他撕个粉碎,告诉他真正的男人要带回敌人的头颅,而不是盛着自己身躯的棺材,来让妻儿流泪,

    没想到今天却是换成老指挥使要他将遗愿带回,两相转变之下的百种滋味,一时间萦绕心头。

    “好了.......振风.....快走吧.....想办法突围吧......一线天这儿.....是我对不起你们.......如果有来世......我.....我曾汉儒给你做总旗官......”

    曾汉儒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完这最后的一句话,然后浑浊的眼睛里倒映着峡谷上的天空,似乎不停的流转着斑驳的记忆,

    他大大的张开嘴,拼命的想要向肺里吸着空气,然而每天不停重复无数次的动作,这回却没能如愿,

    歪着的身躯猛烈的抽动了两下,然后倒在裴振风的肩膀上,再也没有了生机。

    裴振风再也压制不住心底的情感,堂堂其实男儿此时却像一个弄丢了风筝线的孩子,伤心欲绝的哭喊着、摇晃着,

    只是任凭他使劲浑身解数,也再不能留住曾汉儒尸体上渐渐散去的余温。

    悲痛过后,裴振风还是不得不一把抹干净脸上的眼泪,挥起曾汉儒身旁的这杆虎翼镏金镗,重重的砸在了峡谷的崖壁上,

    “咣!咣!咣!”

    原本都是的些个脆弱的石灰岩,哪里经得住这上百斤重的大家伙轮翻轰击打,不停地斑驳脱落着岩石碎屑,

    直到这些岩石的碎屑把曾汉儒的尸体结结实实的埋在了下面,裴振风方才罢手,

    他又将这座简易的坟堆空挡之处垒堵严实,然后抱过一块大石板压在上面,站在坟前躬身拜了三拜,才拿着那杆镏金镗向谷口走去。

    峡谷南面的战事当然是没有停歇,遵照裴振风的命令,总旗官正在指挥着先锋营猛烈地撕扯着重骑兵的防线,但是仍旧进展缓慢。

    裴振风看着这眼前的局势,决定换个方向突围,他一把拉过正指挥着军士往前面冲杀的总旗官吩咐道:“老吴,别打了!所有人停止进攻,带着弟兄们,回头!向北突围。”

    “什么?”

    吴总旗官很是诧异的看着他,“裴把总,我们都从里面推进到这儿了,这会儿撤下来,那之前的功夫不是白费了嘛?”

    裴振风朝他摇了摇头,无奈道:“我也没办法,看样子这个五谷教根本就是吃定了我们,再拖一会儿,说不定他们再来一批这种骑兵,那可真的就插翅难逃了。我们现在向北去,我估计江把总那边也不好受,但是只要不是这种重甲骑兵,凭借咱们的优势,突出去不是问题。”

    “可是....”

    吴总旗官苦着眉头,似乎还要说着什么的,却被裴振风挥手打断了,

    “执行吧!”

    说完,他四周看了看,将目光锁定在一处较高的的岩石壁上,然后提着那杆镏金镗,就飞奔了上去。

    一线天南出口外面的近卫营也在赵继宗的指挥下,近乎疯狂的贴在重骑兵的周围缠斗着,

    刚开始远距离的对峙,这重骑兵已然是让他见识了一下那种投掷短枪的厉害。

    赵继宗手里的这柄长刀,舞的虎虎生风,每一下都精准的击打在骑兵的甲胄软肋之处,一旦寻得脱阵的骑兵,他总能飞身而起将其斩杀当场,

    不过在面对三三两两的骑兵阵时,就算是他也只有招架的份儿。

    “锵!”

    赵继宗飞速的从身下拖过长刀,左脚踏住一名重骑兵探过来的战戈,右手握住刀柄的最末端,抡圆了狠狠砸在那重骑兵的头上,

    金属碰撞、火花四起,虽然赵继宗手里的大刀没能劈开重骑兵的头盔,不过巨大的撞击力仍然击碎了他的头骨,红白相间的*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头一歪,死在了马上。

    正带他收回长刀,准备收割下一个目标时,忽然发现一线天的岩壁高处,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拼命的向他挥动着手臂。

    那不是裴振风吗?

    他手里拿的是.......

    赵继宗也注意到了裴振风手里那件耀着金光的兵器,

    虎翼镏金镗!

    那不是曾指挥使的兵器吗?怎么在他的手里?

    还没等赵继宗想明白,见到他注意过来的裴振风,双手朝前指着南面的方向,不断的向他做着撤军的手势。

    撤?

    这下赵继宗更是一脸糊涂了,如果不是两个相隔太远无法喊话,他还真想问问裴振风,我带着近卫营撤倒是容易,你还出不出来了?

    裴振风站在上面,连他的表情都看的模糊,更别说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了,只是不停的做着让赵继宗南撤的手势,时不时的还朝他晃一晃手里的镏金镗,看起来一脸的着急。

    估摸着应该是指挥使的意思。

    赵继宗这样想着,战场上军令如山,虽然他暂时还想不明白意图,但是令行禁止,让撤就得撤。

    他单手握拳,高高的伸在空中挥了挥,示意收到命令,然后用长刀磕开刺到面前的两把战戈,返身奔着营中而去。

    “传我的命令,全军后撤,留一百军士和两百弓弩手殿后,不管他们有什么异动,直接弓箭招呼!”

    赵继宗拉过营中的两个总旗官吩咐道,

    “是!”

    岩壁上的裴振风远眺着近卫营一点点的脱离了战场,缓缓的收缩起来,做出了后撤的态势,他这才放心的翻身下去,回到谷口前。

    按照他的指令,谷口里面的先锋营也已经撤出了战斗,纷纷跨上战马,后队便前队,奔着峡谷的北部出口,也就是他们进来的地方,冲击而去........

    且说北谷口江云这边也早已经是举步维艰了,原本一百多军士围成的圈,现在已经缩小到还是十几个人了,

    五谷教的包围圈最里面,也已经换上了清一色的长兵器,这让本就处境艰难的中军营更加举步维艰。

    江云两只手分别拿着两杆战戈,浑身上下的铠甲上已经几乎没有一处完好,血头血脸的站在人群中间,起伏的胸膛大口的喘着粗气。

    基本上现在他已经不抱希望能活着出去了,虽然看不到对面谷口的情况,但是没有收到响箭的他猜到应该一线天里也在发生着战斗,他只能说尽力拖住这些五谷教大军,确保大队人马能顺利出谷。

    这片刻之间,又是三五个军士被拿着长枪的五谷教扎了个透心凉,晃了晃身体,倒在了地上,两旁的人马赶忙拿着盾牌,封堵住因为减员而造成的漏洞,

    此消彼长之下,江云周围连十个人都不到了,

    “罢了!诸位将士,随我一起杀个痛快吧!多杀他一个人,指挥使那里就少一份风险。”

    江云将那两把战戈交叉在胸前,加上浑身上下的血污让他看起来如修罗在世一般,杀气腾腾,

    “好!!”

    眼看也是求生无望的众人反而被激起了昂扬的战意,将手里的盾牌往地上一丢,捡起身旁死去同伴的战戈,就欲要跟着江云来一番痛快的“死亡之舞”。

    “江把总莫慌!振风来也!”

    这道嘹亮的声音传到江云的耳朵里,就好有一只天使之手,把他这个恶鬼修罗从地狱带到了人间。

    他转头望去,看到裴振风带着先锋营从一线天峡谷里面冲将而出,一个个的骑兵手里挥舞着马刀,如狼入羊群一般冲进了五谷教众的包围圈。

    江云这边的五谷教和南面的重骑兵不一样,他们可没有厚重的板甲保护,都是粗麻布衣为主,手里的兵器也是五花八门,

    已经在南面和重骑兵的剿杀中红了眼的先锋营,看到这群流民一般打扮的五谷教,根本不需要裴振风的命令,一个个全都嗷嗷叫的冲杀了上去,将刚才憋屈在心头的怒气,全都宣泄在了明晃晃的刀尖上。

    五谷教这边的人马把江云围住这么久,目光都聚集在他们这一百多号人身上了,对于一线天里冲出来的官军骑兵完全没有防备,

    这一时间杀的是刀光剑影四射、人头胳膊腿儿乱飞,原本铁桶一般的包围圈,很快就势如山洪的先锋营骑兵撕开了一个口子,冲杀到了包围圈中央。

    “江兄上马!”

    裴振风一刀削飞一名靠上前来的教众人头,一边把手里的马缰递给江云。

    “所有人上马!”

    江云带着着剩下的几名军士全部踩蹬上马,然后丢弃手里的战戈,接过旁边骑兵递过来的两把马刀,跟裴振风一起,“刷刷刷”上下挥舞着兵器,就好像是秋天收割麦子的镰刀一样,带着先锋营的人马,直接就将这包围圈杀了个对穿而出,

    一线天这一场大战下来,裴振风和江云领着剩下的不足五百骑兵,头也不回的朝着来时的原路飞奔而去.......

第八十八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第八十八章·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安逸所在的这片林子并不大,但是依托火器的存在,依然给重骑兵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不过占据人数优势的重骑兵也是学乖了,纷纷丢弃胯下的战马,索性手提钢刀纵身也跃进了林中。www.uu234.net

    这倒是安逸乐于见到的,他们逼不得已放弃战马的优势来与自己肉搏,火器营手里的火铳,反而让他们占据优势,

    而且,一直到现在,这支重骑兵都以为他们围住了欲要追击的那一支官军,一人一骑都没有再往北追。

    金铭尹蹲在树上,悄无声息的将手里这杆火铳弹丸上膛,黑洞洞的铳口瞄准了一个正摸进林子里来的两个重骑兵,

    “轰!”

    火光爆裂之声响起,其中一人的脑袋连同那厚重的铁盔瞬间就被轰了个粉碎,*伴着鲜血,溅了旁边的同伴一身,

    身旁那人惊慌之余,抬起手里的弩箭,准备射杀偷袭之人时,树上的金铭尹早已不见了踪迹。

    “在这儿呢!”

    那骑兵闻声转过身时,金铭尹的铳口已经顶在了他的胸前,

    “轰!”

    呼啸而出的弹丸连同他身体内的五脏六腑一起,被炸成了碎肉。

    “这小子还真是灵活。”

    蹲在树丛后的安逸,看知道这一幕,不由得夸赞着。

    身旁的柳思意是第一次见识到安逸团练营里的火器之威,她感觉金铭尹手里的这种火铳,比大夏官军的那种铳威力大上很多,而且装填速度也是非常的快,

    金铭尹从树上到地下这机构和呼吸之间,居然两发弹丸都打出去了,

    “他手里的铳,不需要点火绳吗?”

    柳思意看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个什么东西,直接填到火铳的后膛,紧接着铳口就有火光冒出。

    安逸笑了笑,解释道:“火器营的这种铳,是后膛装填,无需点燃火绳,也无需填装*,只需要把准备好的弹丸放进去,就能发射。”

    “是你想出来的?”

    “金铭尹虽然武功不怎么样,但是他可是个火器的行家。”安逸朝着金铭尹向她夸赞道,

    柳思意目不转睛的看着火器营将士手里那一杆杆冒着火光的铳,不由感叹道:“没想到,你这团练营里,还真是藏龙卧虎啊。”

    安逸摆了摆手,有些苦笑的道:“差得远呢,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啊,团练营这三千多人基本上全是新兵,这不,上次江如月去参加乡试,连个可靠的侍卫都找不到,还是我自己带他去的贡院。”

    柳思意听着他的话,故意调笑道:“不知道大人营里的侍卫是个什么要求,你觉得思意合不合适?”

    安逸慢慢转过头来看向柳思意,嘴角一挑:“柳大掌柜什么时候绛云楼的生意不做了,凭你这身武艺,如果愿意来我营里给我当侍卫,那我真是求之不得,价格随便开,好吃好喝伺候着,可不过有一样。”

    “什么?”

    “成都府这庙小妖风大,我这侍卫可是白天黑夜的守在我的身旁,就连我晚上睡觉都得看在我的床头。”

    安逸很是一本正经的是说道,就好像现在就要带柳思意去上任了似的。

    柳思意将她那长长的睫毛像婴儿的手一样轻柔的上挑着,皓齿轻轻的咬着下唇,凑到安逸的身旁:“那直接躺到大人的床上,岂不是把大人保护的更安全,嗯?”

    她一边是说着,一边还忽闪着她那媚意十足的眼眸,

    安逸心道这个柳思意真是一条美女蛇,三言两语就能把人撩的心猿意马,他故意作出一副欣喜的样子应声道:“怎么?柳姑娘可是同意了?”

    “呸!”

    他知道柳思意马上又会换上一副嗤之以鼻的表情,

    “安公子这是招侍卫呢?还是找侍女呢?跑到你那儿做个侍卫,银子没领到,自己倒赔进去了。”

    说着,还朝着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大人!”

    正说话间,一名军士三两步跑到安逸的面前,气喘吁吁的拱手禀报道:“大人!姜将军带着大军回来了!”

    “谁?!”

    他刚刚心里还在盘算着姜尚应该快走到陕西的地界儿了,打算再跟这重骑兵缠斗片刻就想法撤走,

    “咱们中军营的姜将军!”

    那军士还怕团练使大人听不清,又加重了声音重复道

    这姜尚他回来干嘛?

    安逸“嚯”的一下就从树丛中站起身,然后他看着周围原本不断摸进来的重骑兵正逐渐的退散而出,那样子果然是外面受到了异常情况的影响,

    “哎!他们手上有弩!你小心!”

    他也不顾柳思意的阻拦,迈开步子就往外冲去,他知道姜尚是个稳重的性子,能让他带着大军折回,一定是迫不得已。

    是出了什么事吗?

    总觉的有一种不安感在心头,挥之不去。

    “贴上去,砍马腿!”

    姜尚的这一支生力军的加入,显然是让重骑兵有些猝不及防,

    按照他的指令,中军营的将士完全不管身上挂着厚重板甲的骑士,操着一柄柄快刀,就朝着马腿砍去。

    失去平衡的马匹带着背上的人狠狠地摔在地上,因为厚重的甲胄制约,跌在地上的骑士还没来及迅速的起身反击,就被三三两两贴过来的中军营剁去了头颅。

    安逸来到林地的边缘,看到外面的姜尚带着中军营已然是和重骑兵绞杀在了一起,他赶忙唤过身旁的一名火器营军士,

    “快!去通知金铭尹,所有人上去支援中军营。”

    现在不管姜尚是来干嘛的,都要先配合他先把眼前这波重骑兵摆脱掉。

    那军士听着他的吩咐,刚要转身去找金铭尹,却又被他一把拉住,“还有!记得让金铭尹看看那个转轮炮还能不能用,现在重骑兵阵脚已经被中军营冲乱了,所有火器营的人给我往死里打。”

    “是!”

    很快,安逸的身边就想起了密密麻麻的火铳声,里面还断断续续的夹杂着那令人振奋的“鼓点”,

    “哒~哒~哒~哒~哒~哒~”

    他闻声望去,金铭尹带着两名铳手,已经就位在转轮炮的旁边,开始收割那后面欲要加入战团的重骑兵的生命。

    在中军营和林中火器营的夹击下,重骑兵很快的就显现出了颓势,

    如果一开始安逸让姜尚在此结阵迎击,在重骑兵投掷的短枪和随之而来的冲击之下,必是死伤惨重,至于能不能抵挡得了,还真是个未知的变数。

    现在这突如其来的中军营,就像是一块秤砣,重重的坠落在那原本已经向重骑兵倾斜的平称上,

    或许安逸和姜尚这两颗秤砣加起来都没有重骑兵的分量足,但是中军营撞击到平称的一刹那,战争的天平显然还是有所倾斜的。

    不出所料的重骑兵,在丢下了数百具人马尸体之后,紧随而来的重骑兵也不愿再鏖战,调转马头,回撤而走。

    “大人!”

    看到重骑兵缓缓的退去,姜尚赶忙就往林子里去找安逸,

    当然,安逸这里也有着一肚子的疑惑要问他。

    “姜兄可是北面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又到此处?”

    安逸还没等姜尚是走到近前,便连声问道,

    姜尚粗粗的喘了几口气,将手里那杆站满了鲜血的亮银枪插在地上,拱手道:“大人,北面我们过不去了,提前探路的哨骑来报,一支辽军,就驻扎在临洮府和四川的边境上,足足有一万多人,我们根本就走不通。”

    安逸听着他的话也是紧锁着眉头,还抱有一丝侥幸的问道:“如果我们夜间行军,能否通过?”

    姜尚朝他摇了摇头,“根据可靠消息,这支辽军的将领是耶律休可,他是辽人里有名的善战将军,我们带着这上千号人想要他的防区里溜过去,无异于虎口拔牙,太冒险了。”

    “耶律休可,可是那个辽人嘴里的‘小王子’?”

    安逸倒是听说过此人,极善用兵,是个边镇总兵的噩梦,更是朝廷的心腹大患。

    “这么说的话,我们就只能往回走了?”

    往回走还能去哪儿?安逸轻轻的揉着额头,感到有些犯难。

    屁股后面本来就有张羽虎视眈眈的三万大军,这下又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额数千重骑兵,那么想要退回到成都府或者龙安府,就要先解决这两股人马,

    可是,他手里一共就带来了一千五百人,现在两营人马加起来不过千余人之中,如何跟他们对敌?

    现在官军那边也是杳无音讯,就算是有也不会回来救他们,本来有人借曾子仁之手就是给自己下了个套,只不过侥幸命大,让守备中军营当了替死鬼,

    虽然说狐岭的失陷可能不在他们意料之中,但是处在狐岭要塞南面的他们可以大摇大摆的退回成都,再调大军前来,可是自己肯定是撑不到那时候的。

    “大人!”

    安逸还在想着目前归路的思绪,被一名哨骑给打断了,

    “大人,南面方向有发现大量敌军!”

    这还没刚刚喘口气,那重骑兵又围上来了?

    安逸和姜尚四目相对,都没有言语,一前一后的走出林子,向远处眺望着。

    就看到天地的交织线上,涌现出了密密麻麻的人影,只不过和刚才与他们交锋的重骑兵不同,这些人都没有那么精良的甲胄,多数是粗麻布衣服,长长短短的兵器各有不同,

    这是.....

    “这是在狐岭北坡跟我们交过手的那批五谷教。”

    姜尚率先认出了眼前的人马。

    他的话让安逸的一下子从头凉到了脚,这还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怕就怕遭遇他们,所以才没有下定决心原路返回,这下倒好,直接撵到这儿来了。

    张羽的这支部队骑兵、步卒、弓弩手一应俱全,可不是刚刚对付重骑兵那样,往林子里一躲就能没事儿的。

    “大人,我带着弟兄们缠住他们,营中还有几匹快马,你和铭尹先寻个机会脱身吧,我到时候再想办法走。”

    姜尚的这番话已然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按照他的思路,所有人都能留下,只有安逸不能。

    大家都是明眼人,谁不知道留下来的人是凶多吉少?姜尚这番话已经是打着必死的准备。

    安逸不满的看向他道:“姜兄说的好生轻巧,我带着铭尹拍拍屁股走了,五谷教三万人往这里一围,你告诉我你怎么脱身?”

    姜尚默然不语

    身旁的金铭尹这才明白过来姜尚的意思,赶忙插嘴道:“我留下吧,火器营里还剩下不少火.药,我可以按照如月哥上次那样,放个大礼花,大不了跟他们同归于尽!”

    “你给我闭嘴!”

    对上金铭尹,安逸就没那么客气了,直接就开口喝止住了他,“把你留在这儿,我安逸自己回去了,我以后回家还见不见金伯父了?”

    然后他一脸严肃的对着二人道:“你们俩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现在还没到那一步,逞英雄还轮不到你们两个。”

    安逸一边说着,一边用手使劲的搓揉这额头,来回的踱步,两条眉毛几乎就要拧在了一起。

    柳思意在安逸的身后看着眼前的一起,皓齿紧紧的咬着那娇艳欲滴的下唇,好像就要挤出血来,但是她知道自己一句话都插不上,只能看这安逸心里干着急。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0753/ 第一时间欣赏布衣天国最新章节! 作者:周一大魔王所写的《布衣天国》为转载作品,布衣天国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布衣天国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布衣天国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布衣天国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布衣天国介绍:
安逸到兵临王京城下的时候,才明白宫廷到底是怎么一个恐怖黑暗的地方; 以至于把一个原本纯真、善良的妹妹变成了权倾朝野的“妖后”; 如果没有结识当年那个气宇轩昂的马上少年,是不是现在兄妹俩还可以在乡间的老树荫下享受着悠闲? 还是早已经被萧燕儿的铁骑化为了尘烟? 也许皇陵里的那场大火释放了一个饱受禁锢的灵魂,那洁白灵魂在璀璨的夜空下孤独的摇曳着,用她樱桃般的粉唇低声喃语:“宁为太平狗,不做乱世人”。布衣天国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布衣天国,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布衣天国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