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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周一大魔王     布衣天国txt下载     布衣天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三十九章 暗流涌动

    第二百三十九章·暗流涌动

    深夜

    兰州青城行宫

    虽说崇正早早的就进了寝殿躺在了御塌上,但是脑海中的思绪仍旧让他久久不能入眠。顶 点 X 23 U S

    两日之前,徐亮独自一人到他面前禀报说王三欲图谋不轨的时候,崇正还不怎么相信,觉得他是捕风捉影,毕竟这王三也是宫里的老人儿了,服侍自己那也是无不尽心的,又是徐亮自己的徒弟,怎么就是意图弑君了呢?

    但是徐亮却几个响头磕在地上,口口声声的咬死了王三的罪行,并将王三的计划以及时间都说了个清楚,

    崇正见他说的也是有鼻子有眼,便答应他说那咱们就等等看,如果果真如此,你必然是护驾有勇大功一件,如果你所说皆是虚的,我一定要知你个诽谤传讹之罪。

    徐良自然是满口答应,于是主仆二人就做了个小局,崇正也是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

    直到昨天晚上,人赃并获......

    其实崇正如此的生气,并不是因为王三,就算他每每服侍的再好那也是个下人,若是有罪一刀杀了便是,

    而让崇正真正怒发冲冠的是因为他知道,这王三绝不可能是自己一个人灵机一动打算给皇上下毒,肯定是幕后有人。

    弑君之案无论大小,从来都不是个小事儿,这当中必然有千丝万缕的关联,所以崇正这两天晚上都没怎么睡好,苦思冥想不知道到底是谁想害自己,

    虽说自己心里也明白,这大夏朝在自己的治下没复有太宗、睿宗时的荣光,但是他一向都是自诩仁义之君,严于律己谈不上,宽以待人肯定是有了,四十多年来大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乱党专权、也没有大灾大荒,那到底是谁想对自己下手?

    崇正本来打算着说等徐亮问出个究竟来,把这些个乱臣贼子一网打尽,好睡个安稳觉,哪知道徐亮把那王三画押的招供呈上来的时候,他差点没背过去气去。

    “这......这全都是那贼子招出来的?”

    崇正捏着这份带着血手印的招供状纸的时候,手都是颤抖的,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语气问徐亮,

    站在一旁的徐亮赶紧一个头磕在了地上,“回皇上的话,王三本是我的徒弟,所以对他的软肋我是最清楚不过的,几句要害的话点到了,加上死牢里的刑罚走上那么一遭,没有不开口的。嗯,他还说,他还说......”

    “他还说什么?”崇正愤怒地用手砸的御塌都摇晃了起来,

    “那贼子还说,是当今贵妃娘娘给他的亲笔信,要他如此做来的。”

    徐亮说话,还从怀里把之前给王三看的那封贵妃娘娘的信掏了出来,双手呈给了崇正。

    崇正一把就把那封信夺了过去,宫里身边儿这几个近人的字他还是能认得清楚的,贵妃娘娘这信中短短的几行字就像是一把把的锋利的短刀子,一根根的插在他的心坎儿上,

    “毒妇!这个蛇蝎心肠的毒妇!”

    怒气攻心的崇正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脸上登时之间就染上的一片潮红,

    下面跪着的徐亮赶忙躬身溜到床榻旁,将床头桌案上早就准备好的温茶端给了崇正,手上还不断地轻抚着他的后背,嘴里担忧的念叨着:“皇上,您别生气,您可千万注意龙体啊!”

    崇正接过温茶虹吸了一大口,清热祛痰的茶贴顿时让他的胸口中清爽了不少,但是肺里燎出的火气却不是一盏茶能够浇灭的,他阴着个脸,沉声的问身后的徐亮:“这件事儿,德王知道吗?”

    徐亮听得这话好像是被那九天惊雷震慑到一般,一脸骇然的表情又赶紧跪回到了崇正的面前,双手哆哆嗦嗦的支撑着身体跪俯在地上,

    “小臣......小臣不敢言。”

    他越这样说,崇正脸上的阴霾就越来越重,宽大的龙袍朝着徐亮一挥,“但说无妨,朕赦你无罪!”

    “王三......王三亲口招供,此时事情的始末就是德王殿下和贵妃娘娘一手谋划,他说他还见到了的王府的管家,那管家是受了德王府的指派特地来兰州的。说是要在事成之后,用皇上的遗诏和玉玺拥立的王登基。”

    说着,他还从怀里掏出来了一块暗黄色的玉佩,这镂空玉佩中间清清楚楚的刻着个苍劲有力的“德”字,

    “王三招供之后,我让将士们前往他所说的地点捉拿那王府管家的时候,已经是人去楼空,不过却在住处搜查到了此等玉佩。”

    徐亮把玉佩呈给崇正之后,回跪到他的面前,头,叩的更深了。

    崇正摩挲着这个暗黄色的镂空玉佩,上面的那个“德”字还能记得是勋儿出生的时候,他亲自提的字,让造办处模样刻出来的,

    一直以来,德王府的人都以自己身上挂的玉佩是圣上亲笔而感到无比荣耀,但是谁都没有想过会有一天,这个“德”字会让崇正觉得如此刺眼。

    这个前些时候自己还盘算着怎么为他的登基之路铺平荆棘的儿子,现在居然要伙同他的母后置自己于死地,他,就已经这么等不及了吗?

    崇正缓缓地闭上了那双已经被岁月斑驳的有些浑浊的双眼,一种无助而绝望的孤独感向他周身袭来,他仿佛想起了自己父皇弥留之际跟自己说的话:

    帝王,注定是一生孤独。

    “大都督和静远伯,他们两个......可有参与?”

    崇正问这话的声音很低沉,如果跪在下面的徐亮不仔细听,甚至都没有听到他说的话,

    或者说崇正就是希望徐亮听不到,又或者说他多么想听徐亮给他一个否定的答案,

    但是,徐亮终究没能让他如愿。

    只不过徐亮给崇正的供词上面是没有提孙德璋和安逸的,所以他很是聪明的答崇正了句:“皇上,王三,他不肯说。”

    “明白了......”

    崇正缓缓地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高高的举起手里的那块玉佩,重重的朝着地上“啪”的摔了过去,

    那块镂空玉佩饶是再上好不过的质地,也是经不住崇正如此大的力气带来的冲击,在大理石的地面上崩了个粉碎之后,带着崇正的未消的怒气四分五裂而去。

    “传朕的旨意,皇贵妃孙氏品行不端、心术不正、妇行有亏,着剥去皇贵妃服制,禁足翊坤宫。德王高慈勋,不法祖德、不遵朕训、恣取国帑、纠党结社,即日起停止其监国之职,由内阁首辅代之,德王自行于府中反省悔过。”

    崇正说完了之后,像是被泄了气一般往床榻上靠了靠,然后朝着徐亮摆了摆手,

    “下去吧,朕累了。”

    可是徐亮却仍旧意犹未尽的叩拜道:“皇上,对大都督和静远伯可有旨......”

    “朕让你下去!”

    徐亮话还没说完,崇正那雄厚且充满的威严的声音仿佛愣头就砸了下来,压的他大气都没敢多喘,赶紧拜了两拜,躬身欲要退出殿外,

    但是就当他以为事情已经到此为止,退到门口打算转身而去的时候,崇正却出乎意料的又开口了:“孙德璋、安逸,不再担任一切军中职务,由......兰州威武大将军柳彪代之。”

    “是,小臣领旨。”

    徐亮应了一声,然后从外面把殿门轻轻掩上,刚才卑躬屈膝的身子也慢慢的直了起来,

    如他所愿,崇正对孙贵妃、德王、大都督乃至静远伯安逸是贬斥的贬斥,罢免的罢免,但是徐亮的脸色却和这西北的天一样,一点点色彩都看不到,尽是些个灰黑色的阴霾,

    因为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如此欺君罔上的谋逆大罪,崇正都没有改变自己的本意。

    为什么这样讲?

    多年服侍御前的徐亮知道,崇正发这么大的脾气不是第一次,但是如此失望之色溢于言表确实头一遭,他真的满以为崇正会将德王一党一网打到底,可最后却是个雷声大雨点儿小的结局,

    圣意听起来是够威慑,又是品行不端,又是不法组训,可是最重要的谋逆、篡政呢?只字未提,

    而且就算是这些看起来一堆的罪状,也不过就是两个禁足,另外两个根本连贬斥都不能算,孙氏仍然是不穿贵妃服、住在贵妃宫里的皇贵妃,高慈勋仍旧是不再监国的德王,孙德璋和安逸呢?

    一个太子太保,一个静远伯,丝毫未动,唯一的军权,还交给了一个跟几个皇子没有任何一丝瓜葛干系的柳彪。

    所以徐亮品得出个中味道,崇正,心中的继承人仍然是德王高慈勋,并没有因为这次事件而有任何的改变,

    徐亮甚至可以肯定,其他的几个皇子,甚至根本都没有进入到崇正选择的视野中去。

    “公公,孙公公在北巷等您。”

    徐亮背着手刚刚缓步踱出请城行宫的时候,就被一个身穿夜行衣的人拱手拦住了,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那牢里的王三.......”

    “杀了他吧。”

    “是!”

    ...................................

    韩林

    安逸接到崇正圣旨和柳思意来信的时候,基本上手里和谈的事儿已经接近尾声了,他用一张治疗隐性疫病的药方,堵住了萧燕儿要岁供的“血盆大口”,而且以另外一张可以治愈一般病患的子虚乌有的药方,又换得萧燕儿止住了打算索要粮饷的打算,

    不过萧燕儿也不是可以随意糊弄蒙骗过去的,因为安逸所说根据汉人和契丹人不同的体质,现有的药方要进行调配,还要从王京里调用药材等等,所以她给安逸了个为期两月的期限,两月之内用药方来折算大夏所欠粮饷的本息。

    安逸倒没觉得怎么样,按照现在太医院的进度,两个月的时间肯定是够了的,到时候药方在手,再谈什么利息的事情,就好说的多,便也就满口答应了下来。

    和谈的事儿到此算是告一段落,安逸一没有割地、二没有赔款、三没纳岁供,可以说是不辱使命,相当完美了,

    只不过,现在该让他头疼的,就是崇正被行刺这事儿了。

    毫无疑问,这件事儿最憋屈的要数安逸了,活生生的被打成德王一党,而且还是哑巴吃黄连有口说不出,只能连带着一起交了兵权,

    不过他和徐亮一样,敏锐的从崇正圣旨里面看出来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德王,看来在崇正的心中有着相当重的地位,这也相当于崇正给了全天下一个信号,大夏朝的皇位,必然是要落在德王府了,

    这样一来,朝中的群臣势必趋之若鹜,恐怕之前很多摇摆不定甚至跟雍王站在一起的朝臣,现在都不得不重新考虑自己的立场了。

    崇正,真的老糊涂了吗?

    安逸觉得他一点都不糊涂,明明是一场关于德王的谋逆事件,硬生生地就被崇正借势变成了给他二儿子扯大旗的动员令了。

    只是这事儿真的是让安逸有些匪夷所思,从古至今,作为帝王最忌讳的事情,崇正居然没有表现出哪怕任何一点应有的态度,几板子打下去全都是空心儿的,光听响不见血,

    他真的就是个帝王家里罕见的慈父?

    安逸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什么头绪来,他提起桌案上的笔,填饱了墨,游龙走蛇的写了两封信,一份寄给了成都的江如月,

    另一份,写给了现在兰州掌握军队实权的柳彪!

第二百四十章 暗流涌动(2)

    第二百四十章·暗流涌动(2)

    是夜

    韩林

    或许是接连三天下来的和谈已经是让人感觉到身心俱疲,今夜的韩林格外的安静,无论是北岸的辽营,还是南岸的夏营,都静谧的像是没有一丝声音一样,只有中间那条潺潺的溪水蜿蜒而过。www.uu234.net

    虽说身体已经是躺在了床榻上,但是心里装着这许多事情的安逸却一点困倦的意思都没有,和谈的成功似乎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多的轻松,甚至安逸总感觉到这空气中都透着一股子诡异的味道。

    先说兰州城里面的事儿,可能江如月也是觉得此事事关重大,安逸寄给他的信第二天就让他差人飞马加急寄回了,

    果然没出安逸的意料,这个江秀才看问题的方式就是总和人与众不同,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封圣旨上的时候,江如月却觉得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是漏洞百出。

    江如月告诉安逸,首先先不谈德王是不是真的已经急不可耐,准备弑君上位,就说这皇贵妃孙氏,执掌半个六宫,仅次于皇后的尊贵所在,就算她想要替自己的儿子有所谋划,不找李进不找徐亮,偏偏却要找个王三?

    安逸一个宫外的人都是知道王三是徐亮的徒弟,两个人除此之外还可能有其他别的关系,哪有办事情找徒弟不找师父的?若真是如此徐亮知道的了心里怎么想?他能看着王三一步步的把事儿办妥了踩到他头上来?

    其次就是德王这边,江如月的看法和安逸上次跟高慈懿谈论此事的结论是一样的,德王现在需要时间,而崇正是德王最好的保护伞,德王一党包括老都督、皇贵妃在内他们应该是心知肚明的,有什么理由能让这位皇贵妃和自己的爱子一起处心积虑的除掉一直再为自己铺平道路的保护伞?

    如果说有,那么唯一的理由就是皇贵妃已经知道了雍王什么消息,或者说她已经可以肯定,再等下去,不管是崇正还是德王,都不再是雍王的对手了,所以必须当机立断,趁着朝中局势还趋于稳定的时候,把这个继承的正统性攥在手里,到时候雍王就是真的发难了,那就是造反,德王就以天下正统对谋逆之臣,

    不然等到雍王什么都准备好的时候,恐怕崇正为了天下的安定,也会不得不改变主意了。

    最后就是这个大太监徐亮了,一个太监,还长期处于被李进压制的地位,对皇上能有多忠心?若说他是个从小跟皇上一起长到大的老监,等到皇上死了就一起殉葬入土那都还情有可原,可徐亮不过也就而立之年出头的样子,后面还有大半辈子要过,为了一个垂暮的老皇帝得罪明面上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个天子的德王?

    这明显不该是一个能在如此年纪坐到司礼监秉笔太监位置的人的头脑所想,所以江如月觉得,这徐亮也不过是在为别人办事,

    他和王三两个人都是各为其主,只不过是徐亮技高一筹,拿着王三做了个嫁衣裳罢了。

    安逸看完江如月说的,还是感到十分的心惊,上次跟高慈懿谈及雍王的时候,确实知道雍王借助外戚的势力,是众多皇子中最为实力雄厚的一个,但是他没有想到雍王竟然已经到了有可能威胁到崇正的地步了,不过这种事儿连皇贵妃都得到了消息,崇正却一点儿都不知道吗?

    还有其他的什么原因让崇正无法去管?

    如果照江如月的说法,徐亮极有可能就是在为雍王办事了,而且是在最关键的时候,给了德王一党致命的一击,

    只是恐怕徐亮,甚至雍王都没有想到,崇正竟然如此的袒护德王,一张轻飘飘的圣旨颇有种大事化小的感觉。

    但是对于安逸来说,这件事未必不是个好事,如果真的让德王就此倒台了,就雍王表现出来的这种手眼通天的能力,他自己和高慈懿现在的处境,那还真是凶多吉少了。

    不过总的说来,从雍王的角度来看,并没有达成借助崇正的手彻底扳倒德王的目的,那么如此说来他是不是很快就会有下一步的行动了?

    想来也是可笑,看起来现在是崇正最像保护的人在处心积虑的杀他,而另外一个他打算剪除的人在保护他,

    可是安逸倒觉得,这雍王倒也不是不想让崇正死,只是他觉得崇正患疫病然后留下遗嘱的这种死法,并不太符合他的利益。

    唉,帝王家啊......

    然而让安逸没有理清楚的还不止这一件,还有韩林的辽人那边,

    就从昨天开始,萧燕儿几乎每日都在营中设宴,以成功达成和谈协议为由,宴请包括安逸在内的所有大夏使臣,

    一向对安逸都是冰山美人形象的燕儿姑娘,也是破天荒的天天笑脸相待,就感觉好像真的已经为夏辽之间赢得了永远的和平一样。

    而且最让安逸疑惑的一点是,自从那日说是因为处理军中急务而消**影的大元帅韩光德,直到今日都没有再在韩林出现过,

    所有的一切和谈包括宴请,都是燕儿姑娘一个人在操办,

    辽人这心都这么大吗?和谈这种事全权交由一个女官负责,到最后签订合约的时候主要使臣都不露面的?

    这一切不同寻常,都像是暗夜的魔咒一样萦绕在安逸的脑海周围,让他久久的都不能入眠。

    “哥,歇下了吗?”

    安逸听声音就知道是高慈懿,他忙从床榻上做起来,将床头的那套锦袍披在身上,

    “是阿懿吗?进来吧。”

    高慈懿应声推开营帐的门帘,一身甲胄的从外面走了进来,风尘仆仆的,看样子是刚刚回营就过来了,

    他从旁边的柳木圆桌子下面拉了个方凳出来,摆在安逸的床前,然后一屁股坐了上去,缓了两口气才开口道:“事儿都办妥了,胡玉娟和胡玉华两兄妹,加上从姜将军那儿借来的三百哨骑全都撒出去了,韩林周围有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我们的眼睛的。”

    “好!”

    安逸点点头,然后问他道:“兰州那边的情况如何?”

    “我没有进城,是夫人把胡玉华兄妹带出来的,听夫人说府里和城里的情况还算是安稳,现在是柳彪在掌管大军。而且,我还给你带回来了个好消息。”

    这节骨眼儿上能有好消息那真是难能可贵了,忙开口问高慈懿:“有什么好消息?”

    高慈懿咧嘴笑了笑,然后从怀里掏出来一盏信封,递给了安逸,一边说道:“是夫人给我的,说是昨日从成都寄过来的,我堂姐的信。”

    安逸一边拆信还一边疑声道:“你堂姐?你堂姐是谁?”

    当他拆开信封看到那镌秀又熟悉的小字时,才意识到,这高慈懿的堂姐可不就是高影疏嘛,人家这可是正儿八经的亲戚,比起来自己到还算是远的了。

    高影疏信中说是成都已经按照兰州太医院先前调配出来治疗隐性疫病的方子,配出了能够治愈一般疫病的药方,已经开始在隔离区里面试用了,效果很好。所以蜀王已经将方子寄到太医院了,现在赵院使也在积极的验证这方子的实效性。

    “哎,总算是有个让人安心的消息了。”

    安逸轻轻叹了口气,转而对高慈懿道:“那方子你明儿找人抄一份,然后给辽营那边拿过去吧,倒也算是咱们讲信用了。”

    高慈懿挺安逸这样说,有些心有不甘的样子,“哥,这方子咱们大夏费了多少心血才弄出来的,怎么能就这么给了他们?”

    安逸却笑了笑,应他道:“就现在这疫病的规模,你总不可能靠朝廷一己之力来给那么多病患制作汤药吧?你就是把赵院使他们给累死,也忙不过来,肯定是要跟这些个药铺药庄一起,他们可都是些个商人,方子只要一过手,辽人那边怎么可能不知道?与其这样,到还不如直接给了那边,一来还是咱们诚信,二来还能少付点儿粮饷。”

    高慈懿想了想,也是这么个理儿,虽说自己心里有些不太舒服,但也还是照着安逸说的,起身打算去把方子找人抄一份过来,

    “千万记得,辽人那边儿盯紧了,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马上来报!”

    高慈懿点点头,“放心吧,我明白。”

    .......................

    兰州

    北巷

    仍旧是那个简陋的屋子、熟悉的地道、昏暗的密室、摇曳的烛火,没变的依旧是那个一身粗麻布衣低调打扮的孙公公,不过对面坐着的却从何六变成了徐亮。

    “王爷让我代他问徐公公您安。”

    跟上次何六比起来,孙公公对待徐亮的态度,似乎谦卑了不少,刚刚落座下来,就朝着徐亮深深的拱了拱手,

    徐亮也是满面笑意很是客气的还了个礼,“孙公公太客气了,该是小臣向雍王爷问安才是。”

    孙公公白净似女人一般的脸上微微地笑了笑,然后从还礼掏出来一个红色的小盒子放在了桌子上,朝着徐亮缓缓地推了过去,

    “这是公公需要的东西,王爷已经给您备齐了,只是不知道公公打算何时办事?”

    徐亮没有答话,接过桌子上的那红色小盒子托在手里,打开来眯缝着眼瞧了瞧,然后满意的点点头,反问那孙公公道:“怎么?听公公的意思,雍王爷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孙公公很是客气的朝他一躬身,“王爷原话,只等徐公公这边的圣旨一到,这司礼监的掌印之位,就非公公莫属。”

    徐亮却看起来很是推脱的摆摆手,歉然笑道:“孙公公这是跟杂家开什么玩笑,雍王爷登临九五之时,你才是咱们大夏朝的内相,雍王爷只要能把杂家所要的尽皆应允了,杂家就感激涕零了。”

    “一定一定,公公放一百个心。”

    “好。”

    徐亮将那红色的小盒子缓缓地收到了怀中,地站起身来,朝着孙公公略略一欠身,

    “孙公公且转告雍王爷,事成之时,王京相见。”

    “公公慢走。”

    直到徐亮消失在了密室之外,孙公公那十分恭敬的身姿才微微的直了起来,脸上的笑意也变得愈发的阴冷起来。

第二百四十一章 乌云压顶

    第二百四十一章·乌云压顶

    青城行宫

    崇正回到寝殿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时分了,身后跟着的徐亮能够看得出来,上次德王一事之后,老皇帝仿佛一夜之间又沧桑了很多,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已经多次提及想要回到王京去,但是介于和谈的使臣还都没有归来,他也不好就这么走了,所以一直还都是挂在嘴上,没有付诸于行动。www.uu234.netm.www.uu234.net

    兴许是脑袋里的装的事情太多了的缘故,崇正竟然忘了喝今天的富贵茶,刚刚想起来才朝着徐亮一招手:“小亮子,朕今日的富贵茶可有备下?”

    徐亮赶忙躬身答道:“回皇上的话,早就备下了,您先前时候让小臣不要进来打扰,所以才没敢跟您端来,现在已经是温热好的,小臣这就去给皇上拿来。”

    说着,徐亮便倒退着转身出了寝殿,没多大一会儿,就端着一盏冒着热腾腾的富贵茶又回到了崇正的面前,

    “皇上,您请用。”

    崇正端过富贵茶,看了看那褐黄色的茶汤,没有像往常一样一口饮掉,反而是陷入了沉思一般开口问道:“你可知道,太医院那边儿赵院使用王兄的新方子,配的效果如何了?”

    徐亮垂手站在一侧,微微一躬身歉然答道:“皇上,这太医院的事儿是静远伯爷接手的,小臣着实不知。”

    “唉~”

    崇正叹了一口气,有些唏嘘的道:“每每我问及此事,安卿总是对答如流,现在他又只身前往韩林和谈,所寄回的折子里看来,和谈的事也是相当的顺利,如此一个能臣,却被我解了兵权下了官职,你说他现在心里是不是很怨怼于朕?你说朕还算是个是非分明的君主吗?”

    徐亮听完赶忙躬身跪拜在地,答道:“回皇上的话,您问的这些问题太沉了,小臣想不动。但是小臣知道,这有功就该赏,有错就该罚,若是臣子们都是仗着自己对朝廷有功,就开始嚣张跋扈目无尊上,那置朝廷法度何在?置天子的颜面何在?”

    “你说的没错啊。”

    崇正又是一声轻叹,接着说道:“罚,朕来罚,赏,就让该赏的人来赏他吧。”

    徐亮还没听明白崇正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崇正就朝着他一摆手,“去把朕的文房四宝拿来吧,朕好久都没有练练自己的笔力了。”

    “皇上,这夜已经深了,您看是不是明天再......”

    崇正却好像已经是打定主意一样,并没有听徐亮的劝,

    “去拿吧,朕写写就睡,自有分寸。”

    “是,皇上。”

    要说崇正的这一套文房四宝确实是好东西,光是这砚台,就不是安致远和金德举两个老爷子争来争去的那紫袍玉官砚能比,

    崇正这个官砚是歙砚黑龙尾原石打造,看起来那是温润细腻、纹理清晰,上面一座座亭台楼阁、层峦山峰竟栩栩如生,据说是由江南名师打造,名曰江山如画,摸起来如孩儿面似美人肤,用手指轻轻叩来,那是玉德金声、铿锵玲珑。

    徐亮把这一套文房四宝放在崇正的桌案上之后,便转身退去了,

    他走着走着似乎是无意识的一瞥,看到崇正这寝殿边的一盏宫灯忽闪忽闪的像是要灭一样,便又转步走上前去,将灯罩取下,看到里面的烛芯儿果然已经是烧的只剩个烛根了。

    “小亮子,朕一会儿就歇息了,这灯就不用换了。”

    崇正好像看出来徐亮冲宫灯走过去的意思,开口出声道,

    不过徐亮似乎并没有打算依着崇正的话就此退去,反而是腆面一笑,回过身来恭敬地道:“皇上,这夜太深了,我还是把灯给您点着照亮,等到您歇下了,我再给您熄掉就是。”

    崇正也并没有在意,听完徐亮的话也就是点点头,然后拈起毛笔,开始在宣纸上龙飞凤舞了起来。

    一旁的侍女还是很有眼色的,赶忙取过一根整支的红烛,恭恭敬敬的朝着徐亮一作揖,就打算给点亮换上去,

    哪知道刚刚要动手的时候,却被徐亮用手拦住了,

    徐亮冲那侍女摆摆手,接过了她手里的红烛,低声说道:“你且去吧,我来。”

    这倒弄得那侍女有些不知所措,什么时候开始,徐公公连这些活都亲力亲为了?

    “还愣着干什么,下去吧。”

    徐亮说的声音很低,像是怕吵到正聚精会神笔走龙蛇的崇正一样,

    听得这第二遍话,那侍女就是再觉得奇怪,也只能朝着他略略的一欠身,转身而去。

    徐亮趁着目送那侍女离开寝殿的时候,用余光瞟了瞟桌案前的崇正,见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这边,方才不着痕迹的从自己的怀里把孙公公早些时候给他的红色小盒子掏了出来,

    小盒子打开之后,就看到里面有一片残败枯树叶似的东西,而且只“树叶”十分的细小,大约也就是小母手指的一半那么大小。

    徐亮一手拈着这片“树叶”,另一只手则将手里的红烛掰开了一个小口,缓缓地将“树叶”填了进去,

    这“树叶”原本是暗灰色的,但是一碰到这红烛,就像是变戏法一样通体鲜红,竟跟红烛浑然的融为一体,远远看齐就好像是这根红烛在制作时候不小心突出来的瑕疵一样。

    做完这些之后,徐亮又不动声色地用摇曳的余火将红烛引燃,代替那个奄奄一息的残盏,重新照亮了周围的黑暗,

    然后自己才缓缓地退出了寝殿。

    刚刚还凝神在书案上的崇正,听到寝殿殿门掩闭的声音后,方才又抬起了头,见徐亮已经是退出了殿外之后,他朝着寝殿右侧的黑暗处招了招手,

    一个深蓝色直缀太监服打扮的小内官踮着脚步从阴影里走了出来,倒头拜在了崇正的面前。

    见到他,崇正只是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并没有开口吩咐什么,而是从怀里掏出来一方黄绸,平铺在桌案上,

    随后他拈起手里的那支暗金色的御笔,在这黄绸上一行行满满的写上了镌秀的小字,最后双手捧过桌案边的那方玉玺,重重的盖在了黄绸的上面。

    “起来吧。”

    崇正用嘴轻轻的吹干了黄绸上的墨迹,把这薄薄的黄绸卷成了一个卷轴状,转手递给了那小内官,

    小内官似乎很通透的样子,从袖口里面掏出来了一个卷轴筒,接过那黄绸之后轻轻的放在了里面,然后又塞回到了自己的袖口里。

    “知道该给谁吗?”

    按理来说皇上沉声开口问,你好歹吱个声吧?但是那小内官只顾着重重的点了三下头,一声都没吭,

    崇正却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一样,也是轻轻的一点头,然后做了个手势,示意那小内官又遁回到了黑暗中。

    殿中又重新笼罩上了夜的寂静,只有几盏明亮的宫灯,在奋力为这位老皇帝驱散这黑暗,只不过其中的一盏有些与众不同,袅袅地冒着青烟,就像是一位深宫里期待皇帝临幸的女子,不停地跳啊跳啊,孤独的摇曳着舞姿,迈开自己优雅的舞步,一步步一步步朝着书案前而去,

    “阿嚏~”

    没来由的,崇正打了个冷颤,不知道吸了什么到鼻子里,总觉得痒痒的。

    .................

    伯爵府

    似乎在这个不怎么太平的时节,哪里都不是一方净土,

    安欣端着一碗汤药到内宅的时候,柳思意已经是在病榻上躺了多日了。

    “咳咳......咳咳!”

    还没进门,安欣就听见里面柳思意一阵剧烈的咳嗽,当她推门进去的时候,柳思意正迅速的欲要将手里刚刚沾染着鲜血的绢帕藏了起来,

    不过这小动作哪里逃得过安欣的眼睛,她忙一步上前,将柳思意手里的那方绢帕抢了过来,放在手里一看,嫩粉色的绸缎手绢上已经是殷红一片。

    “思意姐,你咳血了?”

    安欣脸上的担忧之色已经是十分的浓郁了,她看到柳思意原本光泽嫩滑的小脸儿已经是变成了极为病态的蜡黄色,整个人也显得非常没有精神,就连那一双奕奕的双眸都失去了神采。

    柳思意却极为艰难的冲她露出了个笑脸,“没.....咳咳,没什么,以前习武的时候,这些发热风寒那都是常有的,我将养几日便好。”

    然而安欣却根本都不信她这多日之前就这样说过的话,她端过手里的汤药碗,用瓷勺慢慢的舀起一勺汤药,细心的用嘴轻轻吹了吹,方才递到柳思意有些苍白的唇边,

    “你这哪里是什么风寒,赵院使的新方子也给你喝下去了,各种退热的汤药太医院也都拿来给你喝了,可你半点都没有好转,不行,这事儿不能这样拖着,我这一会儿就去给我哥写信。”

    柳思意一口将嘴边的那勺汤药含了下去,纤手有气无力的搭在安欣的肩膀上,摇了摇臻首道:“你不要跟你哥说,他现在人在韩林还没有回来,而且他又不是个御医,这不是给他徒增烦恼吗?放心吧,就算我得的是疫病,现在太医院不是也都能治了吗?没什么打紧的。”

    柳思意倒是一副看得开的样子,但是旁边儿的安欣却是急的快要哭出来了,

    “可你也不见好啊?这都多少天过去了?在这样拖下去,肯定要成问题了。唉,这要是在成都就好了,我还能去找影疏姐帮我,现在在这兰州,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我哥也不在,阿懿也不在,现在都不知道去找谁。”

    柳思意被安欣一边说着,一边又是一口汤药填进嘴里去,听她说到这儿,忽然问起道:“对了欣儿,现在外面之前你哥手底下的人,都是归柳彪在管了吗?”

    “没错,包括王爷和我哥从四川带来的人,都在他的麾下了。”

    安欣点头应着,然后俯身凑到柳思意的近前,接着低声道:“我听娟儿妹子说,现在那个柳彪可是蛮横的很,前几日因为病患的去留问题,跟孟崎和林牧之吵了一驾,第二天竟然直接把他们两个全都免了去。”

    柳思意的眉头皱了皱眉,“竟有此事?”

    安欣臻首又点了点,一边翻腾着手里的药碗,一边继续说道:“还不止如此呢,江云的副总兵也被他找了个由头撸了去,现在除了蜀地的兵马在姜将军手里动不了之外,其余的人马全部都被柳彪给换了一茬。”

    之前包括听安逸嘴中说来,都觉得柳彪是个可塑之材,也是个挺仗义的直爽汉子,不过柳思意现在看来这柳彪似乎变脸变的也太快了吧?上次行宫皇上遇刺的事儿的时候,她记得柳彪对她还是蛮恭敬的,怎么这说变就变了?难道就因为崇正的一道圣旨,就算是安逸人走茶凉了?

    柳思意是个老江湖,她知道人性这种东西,是最善变的,但是她觉得这短短的数日之内,态度来了个大转弯确实有点......太快了吧?

    她脑海里还没有理出个头绪来,外面孟崎就一下子推开宅门进来了,

    当然,少不得安欣又要柳眉倒竖的嗔他和金铭尹一样没规矩,进屋不知道敲门,但是她还没开口,孟崎倒是急急忙忙的先说话了,

    “出事儿了,行宫那边出大事儿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遗旨?矫诏?

    第二百四十二章·遗旨?矫诏?

    都说天上只有一个太阳,但是在这大夏的西北却好像不是这样,

    至少在百姓们的眼里,这南方的天上就是个慈祥的老公公,温和而又善良的奉献着自己的光和热,而在西北,天上的却又是个害羞的大姑娘,约莫有个近十好几日,不是连绵的阴雨就是密布的阴云,好像很久都没有看到天上那一抹绚丽的金色了。m.www.uu234.netwww.uu234.net

    清晨一早,孙德璋从府中赶到青城行宫的时候,天空之中又是细细密密的飘起了阴冷的毛毛雨,行宫那个不大的院落围墙外面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兵,看起来像是西安过来的兵马,

    院落的那个大红漆木门紧紧的闭着,门口站着两个内官打扮的小太监,低眉颔头的垂手站立在门外,

    而姜尚、江云加上赵凌风三个人早就到了行宫外面了,只不过连同他们带来的一队亲兵一起,都被这两个小太监挡在了外面,任凭你是怎么开口问讯,两个小太监就是一声不吭的这么站着。

    赵凌风看到孙德璋冲这边过来,才忙扯了扯还在对牛弹琴的姜尚和江云,三个人朝着孙德璋齐齐一拱手,

    没有了大都督的官职,当然也就不好再叫,便依着那太子太保的文官称呼,道了声大人。

    “怎么了这是?为何行宫大门紧闭?陛下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孙德璋下了马就给他们仨一个一个问题,只是这哥仨现在一个都答不出来,

    “孙大人可是也收到了行宫的急函?我等也是一样,如信函中所提,皇上夜间突发恶疾要我们所有人即可前往行宫,但是等我们到了这儿,却又是这么个铁将军把门的样子。”

    孙德璋听完姜尚的话,脸上苍老的沟壑不由得又多出来了几道,

    这事儿听起来蹊跷,皇上突发恶疾,不召太医来,召他们这些武将过来有什么用?

    想到这儿,孙德璋把目光看向了门口的两个低眉顺眼的小太监,刚想上去问,却又被姜尚一把拉住了,

    姜尚朝他摇摇头:“大人不要浪费口舌了,他们两个什么都不会说的。”

    “简直胡闹!”

    孙德璋听着姜尚的话,把他那宽大的袖袍怒气冲冲的一甩,面带愠色道:“柳彪呢?徐亮呢?现在臣子想要见皇上却被人挡在门外,连皇上的安危都不知道,这成何体统!”

    站在姜尚身后的江云,冷眼瞥着这行宫周围林列的甲士,他认得出里面不乏还有甘肃镇边军的人马,寒着个脸插话道:“柳彪,怕不是早就已经进去了,现在他在兰州城里可是只手遮天,就连这皇家行宫,怕也是想围就围。”

    听完江云的话,孙德璋心里越来越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在他看来,现在无疑是一个十分敏感的多事之秋,尤其是这几天,自己兵权被解加上徐亮突然的改弦易辙,无疑是让自己这边的情况急转直下,还没等他跟宫中被软禁的妹妹搭上信问个究竟,这又突然说崇正身染重疾,

    这一切的一切在这位朝堂老臣看起来,似乎太过于巧合了。

    而且现在最让他感到担忧的就是崇正的情况,是什么原因让皇上突发恶疾?前几日不是还好好的?照最坏的情况打算,如果这位大夏之主真的是已经到了弥留之际,现在行宫里面在皇帝身边的就只有徐亮,崇正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甚至留了什么旨意他们都是一概不知,到时候不就是徐亮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想到这儿,这位老臣实在也忍不住了,两步走上前去,一把推开那两个小内官,举起胳膊朝着漆木门“咣咣咣”使劲儿砸了三下,朗声冲里面喊到:

    “太子太保孙德璋,前来觐见圣上!”

    “太子太保孙德璋,前来觐见圣上!”

    连喊了两声之后,行宫里面都没有给予任何的答复。

    孙德璋见里面的人完全没有开门的意思,转身朝着姜尚问道:“姜将军,军中可有攻城云梯?”

    姜尚有些不解其意,问他道:“有是有,不过大人要这云梯是做什么?”

    孙德璋本着脸朝着行宫的不怎么高的院墙一指,“老夫要翻过去!”

    “大人,这......”

    “将军到底借是不借!”

    姜尚扭他不过,只得吩咐身后的亲兵,不一会儿就从军中取了个小号的云梯过来。

    就看到孙德璋朝着前面的院墙一指:“那!把云梯给老夫架上去!”

    两个抬着云梯的亲兵倒是听话,抬着云梯就往前去,但是院墙前面的那些个军士可就不答应了,握着腰间的胯刀,一副要拔出来的样子,几个人往前一站,直直把两个亲兵的去路挡的死死的。

    “哼!你们还真是长本事了!”

    孙德璋的脸色看起来相当的差,姜尚包括安逸他们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这位老臣怒火攻心的样子,

    “放开,让我来!”

    孙德璋迈开步子两步上前,一把就把那两个亲兵手里的云梯夺了过来,一个人就这么拎着朝院墙下面走去,一边走还一边用手指着那前面的军士,声如洪钟的怒道:“我看你们谁敢拦我!”

    原来的五军都督府大都督,朝堂中的元老之臣,这些个大头兵还真是没有胆子拦,只是做做样子挡在孙德璋的身前,被他用大手这么一扒拉的时候,也就都顺势闪开到一边去了。

    就在孙德璋把手里拎着的云梯往院墙上一架,打算真的翻过去的时候,

    “咯吱吱~”

    行宫的那扇红漆木门,被缓缓地被打开了。

    一个直缀蓝底儿太监服的小内官踮着碎步从里面跑了出来,冲着门外的几人深深的一拱手,恭敬道:“各位大人、将军,柳将军请各位入内接旨。”

    “接旨?”

    听到这个词儿,孙德璋的心里咯噔一下子,就觉得事情已经不对了。

    后面江云冷哼了一声,揶揄道:“背信弃义之人,算个什么将军。”

    倒是姜尚很是谨慎的朝着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在这个节骨眼儿还是不要多言,小心祸从口出。

    孙德璋走在前面,几个人一行走到这行宫的院子里时,就看到正殿的台阶上站着两个人,左边一个锦缎曳撒百褶服的人,正是那司礼监秉笔太监徐亮,右边一个暗纹玄色衣袍的小将,便是兰州威武大将军柳彪,

    两侧是一字排开几个手持金瓜卫钺的御前侍卫,外面一圈还有不少像院外一样的官军,到好像是把孙德璋几个人围在了中间。

    这徐亮站在正当间儿,刚好挡住了孙德璋能够看到正殿里面情况的视线,他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到正殿里面一团漆黑,如果崇正在里面的话,肯定是要点的通明透亮的,

    只是还没等他看个明白,徐亮倒是先开口了:

    “众人听旨!”

    就看他从身后抽出了一卷系着黄绸的圣旨,慢慢展开在自己的面前,朗声念道:

    “先帝遗诏,从来帝王之治天下、未尝不以敬天法祖为首务。敬天法祖之实、在柔远能迩、休养苍生、共四海之利为利、一天下之心为心、保邦于未危、致治于未乱、夙夜孜孜、寤寐不遑、为久远之国计、庶乎近之。

    今夏及辽事未终,为苍生思,宜秘不发,令司礼监秉笔太监徐亮、兰州威武大将军柳彪扶柩还京,余人皆在兰州原待,无得新圣旨是,不得妄动。”

    读到这儿的时候,孙德璋抬起头,死死地盯着徐亮,似乎他感觉自己已经知道了下面的答案,左眼的眼皮突突的跳着,脑门上的青筋几乎就要被身体里的怒火烧的沸腾着的血液冲爆而出,

    而徐亮呢,也是很默契的跟孙德璋对视了一下,眼底却充满着一丝胜利者的玩味,此时此刻他感觉到自己这双手里面,攥着的不是一卷黄纸,而是整个大夏的天下,俾睨之感竟溢于言表,

    “雍亲王皇四子高慈祥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即遵典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跪在后面的姜尚和江云他们听完了徐亮念的整张圣旨,都还没有从惊讶之中缓过神来,这皇上,就......这么就没了?

    尤其是姜尚,崇正十八年重新启用他父亲为辽东总兵的时候,他还亲眼见过当时还年轻的崇正皇帝,没想到今天居然一夜之间就龙御归天了,之前好像也没有听说皇上染病,怎么突然就身染恶疾驾崩了?疫病吗?若是疫病,为何这行宫周围皆是兵将,也没有看到赵院使的影子。

    他们心中倒是还疑惑着,孙德璋却已经跟明镜似的,他怒不可遏的不等徐亮让他们接旨,就“蹭”的一下从地上站起身来,指着徐亮和柳彪怒声道:

    “一派胡言!皇上前些日子还召见过老臣,如何能够突然驾鹤西去?你们到底把圣上怎么了?篡改皇上圣诏!该当诛你们九族!”

    “锵!”

    倒是没等徐亮说话,身旁的柳彪一把把腰间的佩剑拔了出来,朝着孙德璋一指,厉声喝道:“你放肆!大行皇帝灵驾之前信口胡言,毫无敬意,左右!与我将这狂徒拿下!”

    “你们谁敢!”

    孙德璋那不怒自威的面容,让听得柳彪号令,准备上前的几个军士又畏畏缩缩的退了回去,

    柳彪见这情形哪里肯?那股子拗劲儿登时就上了心头,朝着那几个军士一指,“我让你们把他拿了,你们听到没有?”

    一边是朝廷一品大员,一边是这兰州威武大将军,这两边儿到底是谁听谁的啊?弄的这几个军士倒成了个两头受气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时间竟僵持在了当场。

    徐亮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他早就料到柳彪肯定是拿不住孙德璋的,就包括手里的这份遗旨,他也知道孙德璋肯定是不会接的,

    真的假的暂且不提,只要最后雍亲王皇四子高慈祥几个字念出来,孙德璋就会第一个站出来指出这圣旨是他们捏造的,德王拼的就是个正统,这个要都丢了,那就真的算是没的下文了,所以他当然会第一个站出来,指出崇正死因含糊、遗诏作假。

    徐亮并没有把目光看向孙德璋,而是把眼神投向了姜尚,

    他把圣旨高高的一举,

    “众位将军不打算接旨吗?”

    姜尚他们几个是不知道安逸心中算盘的,本着不想给安逸惹麻烦的原则,还是转头制止了想要帮着孙德璋说话的江云,然后俯身跪拜在地上,

    “臣等遵旨。”

    徐亮这一手玩的还是很漂亮的,姜尚他们这一遵旨,登时就显得孙德璋有些不遵遗旨的意思了,他又把高高举在头顶的圣旨连同着眼神一起转向了孙德璋,

    “孙大人是执意打算逆天而行了吗?”

    还是那句话,无论怎么说,孙德璋是不可能接旨的,他今天要是跪在这里接旨了,就跟跪在刑场上等着被人砍头没什么两样了。

    孙德璋仍旧是怒容满面的重重地哼了一声,冷言道:“佞臣矫诏!恕臣不敢接旨!告辞!”

    说完,便转身离开行宫而去......

第二百四十三章 时局难测

    第二百四十三章·时局难测

    韩林

    不出意外的,中午的时候安逸就收到了辽营那边派人来邀请晚宴的消息。www.uu234.net顶 点 X 23 U S

    照理来说安逸昨天已经把打算撤营回兰州的事情跟萧燕儿提了,但是萧燕儿却好像完全不明白事理一样,每天正午的时候都准时把晚宴的请帖送到安逸的桌案前,而且总说这是最后一次,就当是送行了,

    安逸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毕竟现在和谈的合约也已经签过了,怎么说夏辽两国现在已经是相互信任的“盟友”了,总不好别人一再挽留自己却收拾东西走人了吧?

    况且来说,奉安逸之命高慈懿撒出去的探马也没有发现周围辽人有什么其他的动静,安逸甚至现在有点后悔,该听高慈懿的,那药方不应该那么早的给辽人,现在可好了,病没了倒是不急着回朝了。

    “伯爷。”

    帐外想起了一道略显低沉的声音,安逸此时正在想那个通商司的事儿想的出神,没注意听还以为是高慈懿,便搭声让来人进来了,却不知进来的竟是那个跟他一起来韩林和谈的院判,

    “怎么是你?院判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吗?”

    那院判走上近前,朝着安逸一拱手答道:“伯爷,辽营里的那个猛安,今天早晨死了。”

    “死了?”

    安逸有些诧异,他知道院判说的就是那天第三次和谈之前,辽营里面突然发病、事后院判却说是病来已久的那个辽营猛安,

    不过当时安逸记得很清楚,第二天一早那猛安的病就退了很多,怎么这隔了几日反而死了?

    他有些疑惑不解的问道:“我记得之前赵院使说过,这方子是分体质的,是不是咱们新配出来的药不符合契丹人的体质?”

    安逸主要担心的一点是辽人别是因为这事儿觉得大夏给他们的药方有问题,再把辛辛苦苦谈妥的和谈给搅和了。

    院判却摇了摇头,先是给安逸吃了颗定心丸,“伯爷放心,绝不是因为此,我们给予辽人的两张药方,从那边军医反馈来的消息看,都是大有成效的,所以这猛安的突然暴死,并没有让辽人那边觉得是咱们药方的问题。而且......”

    院判顿了顿,然后抬起头看着安逸道:“而且他是死于寒热。”

    “寒热?”

    安逸颇为担忧的面容稍微地缓和了下,开口道:“死于寒热那跟我们就没什么关系了吧?”

    那院判似乎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安逸这个问题,想了一小会之后,方才答他道:“伯爷也不能这么说,这猛安发病的时候我正好在辽营,跟他们的军医商讨一些疫病药方上的细节,所以当时那位燕儿姑娘就叫上我一起过去看看。

    因为病症比较明显,包括他们的军医和我在内,都觉得只是一般的寒热,所开的药方也都是寒热病的药方,按理来说那辽人身材健硕的很,一般的伤病寒热根本是没什么大碍的,但是仅仅过了两个时辰,我正打算回营的时候,就听到他的死讯了。在回去看的时候,那猛安已经是死在床榻上了,一应死状确为寒热病死之人。”

    安逸听出了院判的意思,接他的话问道:“所以你怀疑和疫病有关?”

    “没错。”

    那院判看起来倒是挺斩钉截铁的,不过安逸倒是不太认同他的看法,

    “水火无情、疫病无眼,这种事儿咱们谁都拿不准的吧?也不能说他死在疫病之后,就说是因为疫病的缘故吧?他疫病被治好当时那是咱们有目共睹的。怎么?辽人是打算那这个说事儿?”

    安逸跟院判压根儿俩人就是神仙对话,说的都不在一个点子上,安逸总是想问辽人是不是打算以此为由,对于和谈有所想法,而院判真的就是在就事论事,讨论疫病的事儿。

    院判似乎也是发现了这一点,又忙跟安伯爷解释道:“伯爷,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刚刚说了,辽人并没有觉得是咱们药方的事儿,那边军医和我都一致认定是寒热这没什么好说的。只不过我担心的是,这不会是个个例的现象,有可能是因为疫病之后而导致的寒热,而这寒热在治疗疫病和治疗寒热的两种药草作用下,都是没有任何效果的。”

    安逸这才算明白过来院判的意思,“你是觉得咱们那边也会因此而又不少得过疫病但是已经被治愈的人会染上这种寒热?”

    院判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不光是被治愈的人,我担心可能很多身康体健被疫病轻微传染过,但是后续因为药草和自身体质的问题并没有爆发出来的人,也有可能会染上寒热,到时候所有的郎中都会以寒热病治疗的话,可就是要一命呜呼了。”

    安逸听完之后,眉宇之间刚才消散的那一抹忧虑之色又重新笼罩了上去,皱着眉头转身在营帐里面踱了两步,又继续追问道:“院判可知,这种寒热可有甄别的方法?就是说我们怎么判断那些人得的是这种寒热?”

    院判想了想,然后朝着安逸摇了摇头,心中计较了一下解释道:“我这样给伯爷举个例子,就好比咱们战场上的士兵,一开始每个人身上都是有甲胄的,甲胄之后可以保护咱们的军士不受枪林箭雨的伤害。但是忽然因为一场疫病,导致我们这些士兵身上的甲胄都不在了,你们这个时候,就算是以往小小的跌打剐蹭,那都是要见血的。

    这寒热病症也是一样的道理,并不是说这种寒热症本身如何凶险,而是一个个疫病之后的病患就好像没有了甲胄的军士,还没有痊愈,对于寒热是没有什么抵抗能力的。所以但从分辨的角度来说,这病本来就是寒热,没有什么好分辨的。”

    安逸本来还想问现在有没有治愈的办法,但是话到嘴边儿又咽了回去,

    这不是废话嘛,有治愈的方法那个猛安也就不会死了。

    只不过,他没问,那院判倒是先开口了,

    “这种情况之前我和老院使大人是见过的,因为当时疫病正猖,所以没有投入过多的精力,我们草拟过一个方法,但是因为太过凶险而且没有呀验证过,因此也就搁置了。”

    “太过凶险?”

    安逸看了看他,“怎么个凶险法?院判可否详细说来?”

    “那......伯爷知道葫蔓藤吗?”

    安逸点点头,他如何能不知?就是当时赵院使嘴里所说的特别缺的那种剧毒药材,也是这疫病药方中重要的一味,

    “葫蔓藤碾磨成汁液,然后跟水稀释,给疫病之后换上寒热症的人喝下去,会有奇效。但是,伯爷应该知道这葫蔓藤本身就是有毒,其汁液更加是剧毒无比了,如果碰上病患体质比较弱一些的,很有可能伤寒是没了,命也就没了。”

    “嗯。”

    安逸轻“嗯”了一声,“所以你才没有冒险的给那猛安一试?”

    “是的,万一真出了岔子,辽人那边可就落下我们的口实了。”

    这院判让安逸感觉起来医术很是不差,而且还没有赵院使那种不懂变通的木讷劲儿,倒是让他心生好感,遂有意的开口赞道:“不错,你做得很对,不知道院判尊姓大名?”

    院判朝着安逸恭敬的躬了躬身,“回伯爷的话,在下姓李,单名一个全字,崇正三十四年进的太医院。”

    “好,好!”

    安逸冲他笑着连连点了点头,然后吩咐道:“李院判,这样,你把这件事原原本本的写清楚,包括药理病理,一份寄到兰州太医院离去,一份寄到成都蜀王那里去,让他们也早一点儿知悉是由,早做准备。”

    “是,伯爷。”

    “好了,你且去忙吧。”

    说完,李院判朝着安逸躬了躬身子,便转身离去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疫病的事情刚刚过去,寒热症又来,

    安逸真的很是感叹,为什么上天就是不愿意放过这片贫瘠的土地?这一场病下来本就有无数*离子散家破人亡,后面的这场寒热无疑更是让这些劫后余生的人雪上加霜,唉!流年不利啊。

    正当安逸这边儿还正感叹着上天不公呢,高慈懿一身甲胄的回到了营中,直奔着安逸的大帐过来了,脚下的步子是匆匆忙忙,看起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了。

    “哥,刚刚收到胡玉华的消息,辽人那边果然不安分!”

    高慈懿推开门帘就进了营帐,他当然没有李院判那么多礼数了,到安逸这儿从来都是有话直说,毕竟如果论尊卑的话,倒是安逸该先拱拱手叫一声淮王殿下。

    “怎么了?你慢慢说。”

    安逸看他这急急忙忙的样子就知道事情不妙了,他赶忙端过桌案上刚才打算打给自己喝的茶盏递给了高慈懿,让他缓口气。

    高慈懿那还顾得上喝水,将手里拿着的一纸信函递给安逸,看着上面的字儿应该是胡玉娟写的,

    “哥,胡玉华来报,他们在距离兰州城外不足三里的地方,发现了很多营盘和篝火的痕迹,想必是有人在此扎营,而且还在地上看到了无数人脚马蹄的印子,胡玉华说他粗粗数来至少万余人马。”

    安逸把两根浓密的大刀眉往鼻梁中间凑了凑,接过那纸信函,一边看着一边低着头疑惑的自语道:“兰州方面又军事调动吗?不可能啊,我们在这儿和谈,那边要是有动作也该收到姜尚他们的信函才是。这西北地界儿能够拿出上万人马的除了大夏就是辽人了,如果咱们没有动作的话,那就说明......”

    安逸再抬头看向高慈懿的时候,甚至有种目眦欲裂的感觉,

    “那就说明是辽人在调兵?”

    高慈懿也是不置可否的认同了安逸的看法,进而接着说道:“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而且胡玉华还打闷棍的抓了几个辽人的舌头,从他们嘴里问出来,是当时那个前来和谈的大元帅韩光德回营亲自掉的兵,但是他抓的这些舌头都不是前军的人,所以具体调走了多少人也并不知道。”

    安逸轻轻的出了一口气,眼神有些凝重地盯着营帐的外面,手指在桌案上叩的是铛铛响,

    “韩光德,根本就不是去处理什么军中急事,他就是回去调兵的!怪不得我说那个燕儿天天大宴小宴不断,全都是给我们放的烟幕弹!只怕她现在也是在暗调兵马,要把我们留在这儿了吧!”

    安逸的眉头越皱越深,他开始细细的把这近些天来的一些事情全部都串联起来,只不过越想,他背后就越蹭蹭的冒冷汗,数九寒冬到好像是过那三伏盛夏一样汗流浃背,只不过心头却一点点热度都感觉不到,

    倒是高慈懿还有些被蒙在鼓里没有想明白的意思,疑惑地开口问安逸:“哥,他们这调兵是怎么瞒过我们的哨骑的?我有些不太明白你说的,辽人这是什么意思?咱们不是已经和谈了吗?他们现在调兵留我们干什么?是要改变和约吗?”

    安逸也是不知道辽人这么大的动作到底是怎么瞒过夏军耳目的,但是他心里清楚,辽人的意图根本就不是什么改变和约!

    “我们中计了,辽人根本就不是想要和谈,都是假的,这边一切都是假的。”

    高慈懿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是说......辽人根本就......”

    安逸朝他重重的点了点头,

    “赶快,连夜回兰州去,面见你父皇,让他下令兰州全面进入战备状态!和谈破裂!快去!”

    “我.....哦好,是是,那你怎么办?”

    安逸透过营帐的窗户朝着河对岸好像在忙活着晚宴的辽兵看了看,然后跟高慈懿摆摆手,

    “你不要管我,我带着金铭尹有办法脱身,你先回去报变,快!现在鬼都不知道韩光德那万余人马是不是已经到了兰州城下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金蝉脱壳

    第二百四十四章·金蝉脱壳

    韩林

    萧燕儿独自一人坐在中军大帐旁的一个较小营帐里面,仔细地看着桌案前韩光德寄回给他的密函,

    看来一切都是进展顺利,而且这次“和谈”最让她感到欣喜的就是得到了大夏的两张药方,可以说这两张药方就像是雪中送炭一样,不仅让她有了足够的底气来和朝中的保皇势力再纠缠下去,还让接下来的计划更加做到心中有数,

    毕竟,那只纵横西北的虎狼之师,又重新攥在了她的手里。www.uu234.net

    “启禀太后,郭木尔求见。”

    萧燕儿一抬她那消瘦的娥首,应门外道:“让他进来。”

    应声,一名身着虎头战甲、手里倒提着两把翁金锤的年轻小将迈步从帐外走了进来,

    这小将身上的铠甲给人的感觉很是与众不同,一般战场上的兵将铠甲很少有像他这样以鲜红色为主色调的,就算有那也是暗红色,毕竟战场之上刀剑无眼,太过显眼儿并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也有可能是这小将是对自己手上看起来很是有分量的两把大锤相当有信心,方才让自己这一身修罗鬼似的血煞之气肆意的萦绕在周身。

    郭木尔把这一双大锤“咣”的一下放在了地上,饶是坐在桌案后面的萧燕儿都感觉到脚下的地面轻轻的颤了颤。

    “郭木尔参见太后,愿太后像额尔古纳之水一样,蜿蜒不息、青春永驻。”

    郭木尔看起来整个人相当的敦实,比一般的年轻小将看起来都要壮实足足一两圈,声音听起来就像是个上了岁数、却底气十足的老者一般声若洪钟。

    萧燕儿看到这郭木尔,美眸微微的弯成了一双月牙,很是欣喜,

    “郭木尔,快过来让阿姐看看,这数年不见,你都已经长的那么壮实了?”

    郭木尔很是听话的走到桌案的后面去,张开自己都堪堪有萧燕儿腰粗的胳膊,一个熊抱把萧燕儿给抱住了,

    只是萧燕儿是个身材娇小的,又是坐在桌案的后面,就算是昂起头那也只到郭木尔的胸前,虽然是一把搂住了郭木尔的腰,但是手臂并不能完全把壮实的郭木尔囫囵个儿的抱过来。

    若是老帅韩光德在场,一定会咋舌两个人之间的感情看起来是相当深厚的感情,因为他从来都没有见过一向是喜怒不形于色的萧后跟谁如此毫不收敛自己思念之意的亲近过。

    “阿姐,我娘说了,要我多多吃,快快长,练好武艺,来这儿保护阿姐!”

    说着,他又转身跑回到他那两把翁金锤的旁边,一手一个给提了起来,冲着萧燕儿憨厚的一笑,然后在营帐里面虎虎生风的挥动了起来,

    刚才砸在地上的那一下就能知道这一对锤定然是不下百斤的,居然在郭木尔的手里跟纸糊的一样毫无重量可言,耍的风车一样带着寒风把萧燕儿桌案上的书信纸都刮得猎猎作响。

    “好了郭木尔,阿姐知道你练了一身的好武艺,快快把锤放下,再耍阿姐这营帐都要叫你刮飞了去。”

    “咚!”

    两柄大锤再次接触到地面的时候,已经能够听到这黄土地的哀嚎。

    萧燕儿又笑着开口问道:“郭木尔,阿姐问你,阿姐让你带来的龙骧骑,你可带来了?”

    郭木尔听罢很是有模有样的朝着萧燕儿行了个朝礼,恭声道:“禀告太后,郭木尔按照懿旨已带着三千龙骧骑兵停驻在据此五十里处,只等太后一声令下,郭木尔即可率军冲杀!”

    萧燕儿自从见到了郭木尔之后,这个安逸眼里的冰山美人似乎变得相当爱笑了,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都能让她抿嘴莞尔,

    “好样的,郭木尔,今晚你就陪阿姐一起赴宴,宴席之中会有三个汉人,今晚阿姐打算留住他们。他们其中有一个拿枪的小将,看起来甚是厉害,郭木尔帮我缠斗住他即可,其余的阿姐自有安排。”

    “是太后,郭木尔遵命!”

    两个人正说话间,就听到了外面亲兵的通禀声,

    “启禀太后,夏军使者求见。”

    萧燕儿朝着帐外抬了抬眼,“进来吧。”

    “是!”

    就看到那门外的亲兵带着一名夏军的兵士走进帐来,并将手里拈着的信函送到萧燕儿的桌案前,

    萧燕儿接起那信函打开来仔细的翻看了看,越看这心中越是疑惑不解,抬首朝着那夏兵搭声问道:“你们静远伯爷邀请我去营中赴宴?”

    那夏兵很是恭敬的朝她一拱手,“我们静远伯爷说了,连日里来都是贵营酒宴接待,很是过意不去,今天既然是最后一场送别宴,那么理应由我方来办,以示回敬之意,表以两朝之好。”

    萧燕儿略微思索了片刻,答那夏兵道:“好,我知道了,晚些时候我会准时过去赴宴的。”

    听完此话,夏兵才又朝着萧燕儿一躬身,转身退去。

    看着这夏兵的背影,萧燕儿心中嘀咕了起来,她不知道这个静远伯爷心中打的是什么算盘,怎么会突然想到让自己去夏营赴宴?难道自己的行踪被发现了?

    遂她转头问郭木尔道:“郭木尔,你来这儿的路上可是发现有人跟踪吗?”

    郭木尔很是肯定的摇了摇头,答道:“阿姐放心,这大夏西北一带情况复杂,我带着龙骧骑过来的时候斥候探马从来没有停过,除非夏军用天上的鸟儿来监视我们,不然不可能知道我的踪迹。”

    萧燕儿点点头,龙骧骑相当于是辽朝的皇家禁军,行军作战素质还是相当高的,再加上郭木尔现在在辽军之中也算是个能拿得出手的骁将了,所以这话还是比较有可信度的,

    而老帅韩光德如果是被夏军发现了的话,安逸早就火烧屁股的往兰州赶了,绝不可能还派人过来邀约晚宴,

    那这样看来,可能真的是自己多虑了,这安逸八成就是想回兰州心切,觉得这自己因为等郭木尔龙骧骑的缘故,每次都是诓说最后一场最后一张,第二天仍是照旧,所以干脆这次他们自己来办了,从礼数上来讲,第二天她也就不好在开口了,

    但是安逸这个人萧燕儿是知道的,心思活泛的很,这宴席改到夏营中去,别是打着什么幌子人直接就开溜了,所以她这边必须早做准备。

    “阿姐,是出了什么事儿吗?”

    郭木尔看到萧燕儿眼眸流转似乎在计较着什么,便有心的搭声问道,

    萧燕儿心中略略的一计较,吩咐他道:“郭木尔,你现在回到军中去,按照夏军所说的晚宴时间,带着所有龙骧骑一并掩杀过来,把夏营直接给我围住,一只鸟都不能放走,看来我们得提前动手了。”

    “好,我明白了。”

    郭木尔点点头,应声而去。

    萧燕儿接着转头令那一旁的亲兵道:“带着几个人,别过去,就隔着河给我盯着对面,有什么异动赶快来报。”

    “是!太后。”

    萧燕儿下意识的抿了抿她嫩红色的唇,眼眸透过营帐的窗子,朝着看起来正在忙活着晚宴的夏军营帐瞟去......

    ..........

    晚间时候

    整整一个下午,萧燕儿的亲兵几乎每隔半个时辰就来向她报一次夏军的动向,但是无一例外的是,每次都确实看到夏军营中是人来人往,看起来都在忙活着晚宴的事儿,

    不过萧燕儿却仍旧是无法安心,虽然每次亲兵来禀的时候都是没看到夏军有拔营撤走的迹象,但是他们并不能直接看到安逸本人是不是在中军大帐中。

    直到距离夏军所约定的晚宴时间还有半个时辰的时候,萧燕儿实在是坐不住了,

    “来人,备马,去夏营。”

    萧燕儿的动作倒是雷厉风行,这边想着这边立刻就付诸于行动了,带着身后的十多个亲兵,一行人人骑着马就淌过了韩林前的那条溪水,奔着夏营这边儿而去,

    只是

    她刚一踏上夏营这南岸的时候,就觉得气氛不对了,

    虽然说营中确实像是亲兵禀报的那样,每个夏军看起来都是忙忙碌碌的,但是他们似乎忘记了最基本的东西,

    没有饭香味儿!

    按照萧燕儿的想法,夏军做的是什么神仙饭菜不成?还有半个时辰就开宴了,一丝丝的饭香甚至是炊烟都闻不到?

    愈发的疑惑,让她手里的马缰都不由得迅速的拽了拽,加快了进营的脚步。

    营盘里面,十五六个夏军正在按照安逸的吩咐,在靠近南岸边儿的地方“忙碌”着,为首一个满脸胡茬半依靠在营帐边儿的几个米袋子上,悠闲的抽着烟袋,仰望着这片已经是很久都没有见过阳光的天空,时不时飘来的一片阴云,就像是熊孩子做的鬼脸一样,仿佛嘲笑这西北旷野大地上所有像他一样的苦哈哈,

    “妈的,这太阳上哪儿去了?难不成让人用尿一泡浇灭了?真他娘的晦气。”

    正待他嘴里不停的咒骂着,旁边就有个歪带着镔铁盔的军士一溜烟地小跑了过来,

    “三爷!三爷!北岸那边来人了!”

    那满脸胡茬的三爷听得这话,一个轱辘身子就从米袋子上翻身站了起来,惊声问道:“现在就过来了?这他妈什么时候就过来了?那么早?”

    那军士朝着远处萧燕儿一行的身影那么一指,“三爷你不信自己看!”

    三爷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刚刚大大的几匹马,为首的一个身材娇小面容精致,可不就是那个辽人的女官吗?

    “坏了坏了,我刚刚才让老六去牵马,他们怎么提前过来了?这他妈的一个个都是没吃过饭吗?”

    “三爷,咱们现在怎么办?”

    “别他娘的吵!”

    三爷一挥手,止住了声音有些焦急的军士,定了定神,脑中看起来正在计较这主意,

    “快,别干了,让所有的人都集合过来,把金将军上次给咱们的那玩意都扔在地上,散开了扔哈!弄好之后听我的号令,所有人一起往老六那边跑!”

    那军士好像没理解三爷的意思一样,疑惑地开口道:“那......这没到时间咱们就跑了,伯爷会不会怪罪我们啊?”

    “啪!”

    三爷一巴掌就拍在了那军士的镔铁盔上,把原本看起来流里流气歪带着的镔铁盔反而一巴掌给他拍的正了过来,怒骂道:“你他娘的哪根筋不对?不是我们提前了,是他们提前过来了,咱们只是提前行动,懂了不?快快快,去通知所有人,快点!”

    “是是是,我这就去。”

    那军士好像生怕三爷再给他一巴掌似的,连滚带爬的就跑开了。

    ..........

    此时的萧燕儿已经不再是骑着马往夏营中去了,已经是带着亲兵正飞马往营里面赶,

    很明显,到现在为止连个出营迎接的人都没有,安逸的鬼影子更是看不着,谁要是再来禀报说夏营之中没有异动,她非得下令当场砍了那人不可!

    “太后,看!夏军跑了!”

    萧燕儿闻声望去,就看到刚刚还在不停“忙碌”的十几个夏军,看到她们就像看到了瘟神一样,竟然惊慌失措的四散而去,

    不对

    惊慌失措看起来不假,但是并不是四散而去,看上去是提前计划好的正朝着一个方向奔去!

    “追上去!一个都不准放跑,给我拿住他们!”

    “是!”

    身后的几个骑兵“锵”的一声就把腰间的弯刀给拔了出来,催动着胯下的骏马,朝着那些个夏军就追了过去,

    两条腿哪里跑得过四肢蹄子?

    萧燕儿眼看着自己的骑兵就要追上去的时候,

    “轰!”

    “轰轰轰!”

    三五声巨大的爆声,伴随着这天色未黑仍能清晰可见的冲天火光,把追在后面的几个亲兵瞬间就掀翻在地,不少人当场就被炸的血肉模糊,离得较远的几个骑兵胯下的骏马,直接被惊的发了狂,就连萧燕儿这边的几匹骏马,都是被惊得四蹄不稳,好不容易缰绳上使劲儿才给控制了下来。

    而远处那些个窜走的夏军看来是早有准备,或许他们一开始往那边跑就是个陷阱,看到辽人一个个被阻截在了原地,方才一人牵过一匹马,朝着南面狂奔而去!

    “太后,是否继续追杀?”

    萧燕儿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她知道现在已经没有追的必要了,现在夏军的这营里别说安逸了,恐怕连个人毛都没有了,

    不过等到郭木尔的人马过来,开始搜剿夏营的时候,他一定会在中军大帐安逸的桌案上发现那张留给萧燕儿的字,

    一方宣纸,两边镇山石压着,几个俊逸的大字:

    “后会有期!燕儿太后!”

第二百四十五章 兰州陷落

    第二百四十五章·兰州陷落

    徐亮颁布大行皇帝遗旨的第二天,就跟兰州威武大将军柳彪一起,扶棺朝着王京的方向出城而去,跟他们一起被带走的,还有之前从西安过来的二十万大夏官军,

    根据大行皇帝秘不发丧的遗旨,对外只说是官军调动,一不扯白绫、二不奏丧礼,相当于只是护送着大行皇帝的灵柩蜿蜒而行。

    这可能真的是大夏朝开国以来最滑稽的一次秘不发丧了,完完全全就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全城下到黎民百姓,上到将帅官吏,没有一个人不知道这支调动的大军护送的就是大行皇帝的棺椁,只是没有一个人敢戳破这层窗户纸,

    整个兰州城就像是一个大戏台,徐亮带着柳彪两个人就好像是两个没有开声的俏面花旦,揣着一对公鸭嗓子,在这个大戏台上咿咿呀呀地唱个不停,

    似乎这两个花旦并没有在意自己的声音有多难听,也并不关心下面的观众是怎样的窃窃私语,他们只在意这些人在该鼓掌的时候鼓掌,该叫好的时候叫好就可以了。

    这二十万人马撤走了之后,随之离开的还是大夏太子太保、原五军大都督孙德璋,姜尚的亲兵汇报来说,这位老大人只带了几个近卫,连夜就飞马朝着太原而去。

    这下子兰州城就好像忽然被抽空了一样,留下的只有等待着安逸归来的蜀地兵马五万余人,还有廖瑛手底下的四万多陕地官军,

    在安逸没有回来之前,两地兵马是互不统属的,因为姜尚明白,虽然官职上来说廖瑛是朝廷从三品都指挥使,但是这种风口浪尖的节骨眼儿上,任你是谁,他都不会松开手里紧紧攥着的兵权的,

    手里有兵,才能有命在。

    这也就导致兰州城里面一时间是流言四起、人心惶惶,所有的人都在议论,说是朝廷已经跟辽人达成了协议,打算放弃兰州城,

    这种时候最好的方法当然就是能找一个有威信的人来主持大军,控制骚乱,

    但是很显然,无论是姜尚还是廖瑛,都不具备这种能力,无奈之下只能开放城南门,任由百姓和流民逃难一般的离开兰州,

    这个口子一开,就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磨魔盒一样,所有的百姓都纷纷的举家带口奔着东南面而去,可以说,这个时候还留在兰州城里的,除了奉旨原地待命的官军和太医院等人之外,尽皆是些个心里打着小算盘的奸佞恶盗之徒。

    每当这夜幕降临,兰州城就好像是被地狱的阴影笼罩一般,就连官军的士兵都不敢独自晃在街道上,不然第二天早晨是不是身上的兵器财物被洗劫一空、整个人横尸街头就犹未可知了。

    为了安全起见,姜尚和廖瑛还是决定将太医院里面所有的御医包括赵院使在内,全都迁到了城南的军营之中,除了必要的药材和药方之外,其余的病患是一个没留,全部驱逐了出去,任由他们跟着百姓和流民的队伍一起出城而去。

    其实这些病患大多也都是痊愈了的,对于疫病方面倒是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唯一的凄惨之处在于他们其中很多人从太医院出来的时候,发现家中已经是人去楼空了,孑然一身甚至去哪都不知道,

    很多人只能跟着太医院,但是军营又把他们拒之门外,就只能瑟缩在寒风之中,三三两两的聚集在营门口,只求这些巡逻的军士能够给他们一点安全的保障,

    只是这安全是有了,寒风可是不讲情面的,一夜下来冻死饿死的人简直不计其数,

    倒是周娟儿他们一家很是幸运的被安欣照顾着住到了伯爵府里。

    城中也不是所有奉命留守的司衙府邸都能够像伯爵府一样,被姜尚指派孟崎带着三千骑兵是日夜巡逻保护,像兰州的县衙甚至是知府衙门,里面只有一两标兵丁、却又嫌弃军营条件差的,一夜之后里面连着知府县令一干官员全部被害,家中女眷更是一个个都被糟蹋致死,银两财物那都是一个子儿都没留下,

    好好的一座西北重镇,之前还是重兵把守固若金汤,几乎一夜之前,就变成了一座吃人的鬼城!

    不过,

    即便是鬼城,也是有人惦记在心的......

    ...........

    是夜

    城外三里

    还是之前藏身的那个地方,仍旧是辽人的那个前军猛安孛儿斤,和上次诈城的时候一样,看起来很是悠闲的在嘴里叼着一根稻草,

    但是与之前不同的是,孛儿斤还有自己身后这五百多骑兵的身上,全部都是清一色的夏军军服,手里攥着的,也是安逸那支赶赴韩林和谈队伍所打的旗帜。

    孛儿斤静静的高坐在胯下的骏马上,时不时的抬起头看看有些阴霾的夜色和不是很皎洁的月光,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将军!将军!”

    听到后面有人喊,孛儿斤赶忙掉转马头转过身去,似乎他等的就是这个飞奔而来的传令兵,

    “怎么说?”

    “大元帅军令,进城!”

    “好!”

    孛儿斤重重的一应声,然后冲着身后的人马稍稍有些低声的吩咐道:“所有人,把旗帜都打起来,火把灭掉,咱们进城!”

    一行五百多骑兵看起来就真的像是回城的大夏官军一样,慢慢悠悠的踱着马蹄,朝着兰州北城门而去,只不过整支队伍里面没有一个火把,远远看起来就像是司夜的游神一样,十分诡异。

    兰州城里面因为又蜀、陕两地的兵马,所以姜尚和廖瑛商议好,每支人马布防其中两个门,

    姜尚负责防守的事西、南两门,而廖瑛手里护着的自然就是剩下的北、东两门。

    今夜看起来似乎和往常一样,天色还是一样的充斥着阴霾,星光还是一样的暗淡,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寻常,

    北城墙上的兵士早早的就把不知道在城中哪里搞到的酒肉都拿了出来,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准备开吃,至少能让这雄浑的烈酒暖一暖自己被北风吹得个透心凉的身躯,来抵抗下半夜更加骤降的气温和冷如冰的甲胄的侵袭,

    不过这些个城方兵士毕竟也是不敢把城墙值哨全部丢在一边,尽情的躲在墙垛下面大快朵颐,除了少数的低阶将领能够正儿八经的坐下来吃个够,其他的大头兵还都只是喝上两口酒扯下来一块肉就赶快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了。

    孛儿斤也是粗中有细刁的很,他并没有直愣愣的过去叫门,而是先派出去十来个骑兵走到前面去,走到城墙上夏军火把的亮光处,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人隐在黑暗中。

    “静远伯爷和谈归城,速速开门!”

    为首的那辽人小将嗓门倒是大,这一声喊,让坐在城门楼子旁边的守将都听到了,

    他一抹嘴上油乎乎的肉渍,一拍旁边的这还在吨吨吨往肚子里装着酒的军士,吩咐道:“是不是有人叫门,快去看看。”

    自己一边说着一边还疑惑着,心道这谁啊二半夜的进城?

    那军士领命而去,没过一会儿就一溜小跑的窜了回来,嘴里还一直嚷着:“旗总不好了,不好了!”

    那守将一听他嘴里喊着不好了,还以为是辽人夜袭,二话不说把手里攥着的这肘子肉一把丢在地上,“锵”的一声拔出了腰间的佩刀,急声问道:“怎么了?辽人来了多少人?快,快去通知指挥使!”

    军士看到守将这一副的激动的样子,赶紧朝他摆了摆手,“不不不,旗总误会了,我没说是辽人来了,是静远伯爷和谈回来了。”

    守将听完心里那个气啊,静远伯爷回来你就直说嘛,瞎喊什么不好了?

    本来打算就这样算了,但是一低头就看到因为自己惊惶而丢在地上站满了尘土的肘子肉,还是心有不甘“啪”的给了那军士一巴掌,骂道:“说他娘的话都不会说,去,通知城门给伯爷开门,我这就下去。”

    军士一脸委屈地捂着脸,又一溜烟儿的往城门口跑去了。

    孛儿斤手底下的这十来骑等了没有多大一会儿,就看到那厚重的兰州北城门缓缓地打开了,

    “咯吱~~”

    随着一阵充满灰尘的门枢摩擦声,守将带着几个亲兵出城列队,准备迎接他们的“静远伯爷”。

    辽人小将朝着身旁的骑兵不着痕迹的做了个手势,为首的这些人马纷纷的刻意低着头,压着镔铁盔,缓缓地打马往城门里面走去。

    夏军守将看这前面高头大马相当壮实的几个人,还是以为是静远伯爷的亲兵,忙带着手底下的几个军士很是殷勤的迎了上去,

    只不过他比较疑惑的是,往后面瞅了瞅一片虚空似的黑暗,并没有看到静远伯爷的身影,

    “各位将军辛苦,敢问静远伯爷可是在后军?”

    那辽人小将根本也不答话,只顾着往前走着,手里的悄然的摸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守将被冷了一下子,感觉到有些尴尬,不过能理解嘛,伯爷的亲兵总归还是有点架子的,

    他摸了摸冻的通红的鼻子,脸上的笑容又更加谄媚了些,转身快步跟了上去,小心翼翼的拦在了那小将的马前,恭敬道:“将军,您看这......呵呵,咱们军中的规矩您是明白的,虽说咱们伯爷身份尊贵不需要文牒,但是总归的让小的看见人才好放你们进去不是?不然就该我受罚啦。”

    按照规矩来说,这深更半夜进城的在城墙上面就得问他们要文牒,或者说亲眼看到了安逸才能让他们进去,哪有说城门都开了才问人家要手续的?

    这守将带着手底下一帮子军士那都是陕西绿营的,都是些个没打过仗的、没有实战经验的,平日里在守备署衙那都是溜须拍马惯了的,见到静远伯爷的人哪还敢怠慢?赶紧就来列队献殷勤了。

    只不过,这“静远伯爷”的亲兵看起来架子是真的大,两次问话都是没有搭理他,从他身旁绕开还是只顾低着头往前去,

    当这守将执着的准备第三次觍着脸打算上去的时候,他也发现有些不对劲儿了,

    这静远伯爷的亲兵手里能有这么大号的弯刀?

    没吃过猪肉总是见过猪跑的,就算是边军的夏军骑兵也不是这种圆月弯刀,

    不过这种刀看起来倒是熟悉......

    守将脸上心中的疑惑不由得平添了几分,渲染的脸上的媚笑都渐渐的消退了几成,他也顾不得什么静远伯爷的亲兵的,一步赶上前去一把抓住了那走在最前面辽人小将的马缰,

    “将军,你们为何不答......”

    “噗!”

    那辽人小将手快的惊人,电光石火之间就把腰间的弯刀抽了出来,周围的军士只看到一道寒光上过,那守将硕大的头颅皮球一样叽里咕噜就从脖子上滚落了下来,似乎腔子里的血都没有反应过来,迟疑了片刻才将如注的殷红喷射到夜空中。

    “锵!锵!锵!”

    一阵的钢刀出鞘的声音,不管是夏军还是辽军......

    “敌袭!敌袭!”

第二百四十六章 兰州陷落(2)

    第二百四十六章·兰州陷落(2)

    兰州城城北门处驻守的一共也就是百十来夏军,加上城墙上面的也是不足千余人,真正北面的防守力量都还是在军营当中,这城门守将带的这些人多是值夜的哨兵。顶 点 X 23 U S

    原本就突如其来的袭击让城门处的夏军根本来不及反应,再加上那辽人小将一刀就结果了夏军守将,其余的人更是群龙无首,

    后面孛儿斤带着五百骑兵冲杀进来的时候,城门处已经被那辽人小将带着的十几骑解决的差不多了,

    两个人合兵一处,迅速的就拿下了兰州城北城门。

    “准备响箭!给后军信号,其余人就地布防!快!”

    身后的令兵得到孛儿斤的命令之后,从怀里掏出来一截短竹筒样的东西,然后用绳子绑在箭矢的前面,接着火把引燃之后,弓如满月箭指苍穹,

    “嗖~~咚!”

    箭矢带着短竹筒,伴随着刺耳的尖啸声,曳着一道尾光冲天而起,在寂静漆黑的夜空中炸开了一团鲜亮的焰花!

    兰州城外五里处

    漆黑的夜色之下,这支近万人的辽人骑兵部队,隐伏在此已经多时了,就像是一只伺机捕食的猎豹一样,亮着自己的利爪和獠牙,就等着这冲天而起的火光了。

    “锵!”

    站在队前的将领看到兰州城里发来的信号,就知道孛儿斤已经得手了,迅速的抽出了腰间的圆月弯刀,朝着焰火之光照耀下的那座朦胧的巨大城郭那么一指,

    “勇士们,给我冲!”

    隆隆的马蹄伴随着一个个孔武有力契丹骑士的叫喊,踏着这片震颤的黄土地,晃着手里的钢刀,每个人都像是一把蓄势很久的利箭一样,弓弦响动之间,已经是划破长空冲将而去,

    只留下三五个令兵模样的人,像那兰州城墙上的一样,绑好了手里那种短竹筒样的响箭,对准身后的方向一样是箭利弦满冲天而起。

    当然

    听到这如亡灵呼嚎一般声音的响箭的可不止这早已经准备好的辽兵,还有城中的夏军官军,

    廖瑛因为自己是负责驻守北、东两个城门,所以军营扎的也是离这儿比较近,这位大胡子将军听到的不止是响箭,还有一阵阵“敌袭”的呼喊。

    原本已经是在床榻之上的廖瑛一个激灵就站了起来,踩上那两只就放在床边的战靴、披上挂在一旁的甲胄奔着帐外就冲了出去,

    不过等他冲出帐外往北城门看的时候,已经是火光四起了!

    这孛儿斤虽说也是骁勇之人,不过自己手底下这人马数量确实让他心里没底儿,

    因此他下令把夏军放在城外的那些拒马全部都拉进来,然后一字码开冲里横摆一排,浇上火油全部给它点起来,最重要的是,还找了几个兵扛着军中的那种开山斧,把兰州北城的整个城门都拆了下来,

    他也是担心万一自己这边顶不住,不至于让杀上来的夏军把城门再重新关闭。

    这样一来,廖瑛的人马就算是把孛儿斤他们杀了个干净,一时半会也是关不上门,后面的骑兵冲杀进来你一样挡不住。

    “王将军,带着所有的人马赶到北门去,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城门不能丢!”

    “是!”

    吩咐完之后紧接着廖瑛就让传令兵火速赶往姜尚的营中,给他报变,并让他嘱咐姜尚不用来援,千万顾好西、南两门的戒备。

    这就是老将的经验老到之处,换作孟崎甚至是赵凌风在这儿,都不会那么心细的叮嘱一句让姜尚不要来援,只会第一时间直接报变,

    因为廖瑛知道辽人很有可能是几个门一起动手,告诉姜尚自己这边能够处理,让他安心,嘱咐加强戒备,不要再出纰漏便是。

    只不过老元帅韩光德也不是个新兵蛋子,几个门都是动手肯定是有的,不过却没有夏军想得那么简单......

    与此同时,姜尚在收到廖瑛的消息之后,马上派出令兵,传令军营,往两门各自增兵五千,然后严令城门守将务必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城门一旦有失,当夜值守将官立斩不赦!

    当然

    南门还好,西门这种跟北门一样,几乎是辽人重点照顾的地方,城门守将就算是没收到姜尚的严令,也已经闻到了空气之中的火.药味儿,远远的就看着北门的方向火光冲天,

    吓得他赶紧连什么酒肉夜宵统统一脚踢翻在地,下令取消轮值,手底下九百多人全部上城,就是睡觉也得给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城墙外面睡。

    饶是如此,该来的情况还是要来,

    就当这守将把一切事物都吩咐完,打算下城再去城门处叮嘱几句、刚刚转到这下城阶梯的转角处时,两个黑影鬼魅一般的拦在了他的面前,

    “锵!”

    这一身夜行衣打扮问都不用问肯定不是友军了,守将二话不说一把拔出胯刀就砍了上去,双手铆足了气力劈过去的同时还不忘的回头一声大喊:

    “敌袭!有敌袭!”

    两个黑衣人想必是训练有素的了,手上的短刀虽说还没有守将手里的胯刀一半长,但是速度却快了不止一个档次,趁着守将这使尽力气劈过来的一刀的空隙,抽冷子就把寒光抹到了他的脖子上,只过了这么一招,

    再等城上的兵士听到声音赶过来的时候,守将的尸体都已经凉了......

    这种事儿当然是无独有偶的,包括东门在内,接连都发生了守将被杀的事情,而且根据守军兵士的禀报,这些黑衣人的目标似乎并不是在城门,而是一股脑地往城内去,手里功夫之凌厉,三五个人竟然让二三十个夏军都抵挡不了,

    除了南门有个例外,刚好是赵凌风收到了姜尚的军令,亲自上了城墙,手中这杆亮银枪挑的几个黑衣人是一死两伤,其他的三个门都是没有挡住这些黑衣人往城内的渗透。

    再说北门这边,辽人的骑射功夫是真的了得,依托着这燃着大火的拒马挡住夏军一时半会没法太过于集中的冲杀过来,孛儿斤就下令所有人张弓搭箭,谁来搬拒马就射谁,

    这辽军都是隐遁在黑暗之中的,从夏军的角度你是只能看到有箭谁来,看不到人影的,

    但是夏军这边呢?火光照的个冲天亮,只要有人过来,在这明黄色的火焰中还不是明显的很?再加上辽人的精准长弓,简直一个个都是活靶子,一射一个准,

    这一来而去接连倒下三五十个人之后,围过来的先头夏军足足数千人竟然畏畏缩缩的都不敢上前!

    这种僵持的局势对于孛儿斤来说只再好不过了,他一边指挥着手底下的辽兵手中箭矢不要停,一边朝着远处的黑暗中凝望着,等待着那一只按照约定,即将要出鞘的利剑......

    只不过

    这利剑暂且还没等来,倒是把高慈懿给等到了。

    奉安逸之命,高慈懿是前来给崇正报变的,那知道等自己单枪匹马的赶回兰州的时候,天都变了,

    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的他,就看到北门处事火光冲天喊杀声一片,想也没想,拎着手里的银枪催马就冲着城门冲了进去。

    孛儿斤是万万没有想到,北面的黑夜中冲出来的不是数千骁勇的契丹勇士,而是一个银枪白马的小将,看上去凶得很,胯下战马配着手上钢枪,颇有一股嘶风而来的气势。

    孛儿斤也没想那么多,接过亲兵递过来的长弓,抽出一支羽箭远远的瞄着小将就拉了个月满弓弦,

    高慈懿是有心理准备的,毕竟安逸回来就是让他报信儿的,所以一路上都是小心谨慎提防着辽兵,但是他没想到这城门口的地方竟然都已经被拿下了,

    远远的只看到马上的一人怔在原地盯着他,还以为夏军城门的守将,等他的马跑的在近一些的手才看清楚,那人手上还搭着一枝箭呢!

    “嗖!”

    一点星芒如月射寒江,带着死神的尖啸伴着恶鬼的呼号,朝着高慈懿的门心就奔了过来,

    也是高慈懿反应够快,这么近的距离他左右都是躲不开的了,干脆往后深深的一仰,这夺命的利箭几乎是贴着他的鼻尖儿飞过去的,

    “咚!”

    人是躲过去了,头上镔铁盔可是躲不及,被那箭矢巨大的力道贯穿而去还不罢休,带着一起冲进了身后虚无的黑暗中,没了踪影。

    没日没夜的赶了这么远的路,被骏马颠的五脏庙都换了位置,见面连招呼都没打就吃了一箭,高慈懿心中也是无名火骤起,拎着自己手里的银枪朝前一指,

    “蛮邦!还不授首!”

    手里一勒这马缰,胯下白马那是四蹄不停继续狂奔而去。

    其实这孛儿斤现在再射一箭也是来得及,不过怎么说也是部落第一勇士,怎么能叫个白白净净的少年郎看扁了?抄着手里的圆月弯刀打马就迎了上去,

    枪尖刀芒,金铁交错,

    “锵!”

    只怎么一合的交锋,当那酥麻之感顺着快要被震裂的虎口传来的时候,孛儿斤就已经后悔自己不该如此托大,

    当那杆宛若游龙一般抽身而出,再次以泰山压顶之势向他面门砸来的时候,孛儿斤在真正地感受到这银枪白马的少年小将手上的威力,还有那银枪周身泛着的死亡气息......

第二百四十七章 勇者胜

    第二百四十七章·勇者胜

    高慈懿手上这枪法着实风雷炸地一般凌厉,再加上孛儿斤自视骁勇单枪匹马的应敌,以至于这些城门上下还专注于对欲要上前的夏军进行箭矢打击的时候,孛儿斤的人头已经是高高的提在高慈懿的手里了。www.uu234.net顶 点 X 23 U S

    “是......是将军!”

    将领人头对于士兵心理的冲击还是相当的大的,一时间每个人的脸上都爬满了惊骇,脖颈上因为割首而溅在自己脸颊上的一腔子血的地狱版高慈懿映在了所有人惶恐万状的眼底,

    “尔等还不下马受缚!”

    说着把拎在手里的孛儿斤人头骨碌碌的丢了出去,在地上滚了三滚,留下一道长长的血迹,

    高慈懿嘴角上挑,似乎感觉自己凭借着一己之力就震慑的这些蛮族。

    然而......

    剧本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先是听到辽人之中不知道是谁一声高喊怪叫,紧接着所有的人并没有像他所预料的那样一个个痛哭流涕的跪倒在他的面前缴械投降,而是一枝枝原本对着拒马出的长弓,全都对准了他的方向!

    然后就看到城墙之上,之前那前来骗门的十几骑为首的小将高高地站在上面,眼神凌厉地盯着高慈懿,扬起自己的手臂,猛地往下一挥,

    高慈懿哪还不知道他是要自己的命?

    慌忙之间连马都不要了,脚下发力踩着马镫就往城门洞的方向跳去,

    他就感觉自己刚刚跃起没有半个呼吸的时间,身后夺命的箭矢就已经如雨点儿般贯射下来!

    “嗖嗖嗖嗖!”

    高慈懿甚至都能觉察到自己脚后跟周围那一阵阵的风声和尖啸声,原本的那匹白马坐骑一下子就被穿成了刺猬,若是他稍稍慢那么半拍子,估计就能下去跟他父皇团聚了。

    拒马前面这些僵持的夏军一看不知道从哪冒出来这愣头青,手上却凌厉的很,三下五除二把辽将解决了不说,一下子把辽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过去了,哪还不抓住这机会?

    倒是王将军先犯过省来,一脚踢在前面两个军士的屁股上,催促着骂道:“还他妈的看!还不快去搬拒马!所有人给我上马!把北门一口气夺回来!”

    那两个军士也是属倔驴的,一人一脚踢上去之后,动作果然快了很多,抽过两条细细的铁链钩子,在头上甩了两圈之后往前一抛,稳稳的钩在了那火势虽然有所衰减却仍然余怒未消的拒马上,叫上身后的几个弟兄那么一用力,

    “一起!拉!”

    “轰啦~”

    登时就在前面这道“火墙”之中开了一条路!

    兴许王将军也是刚刚被一枝枝冷箭射的憋屈,“锵”的一声把佩剑往前一指,

    “给我杀!”

    “杀!杀!杀!”

    一马当先蹄跃在前,带着后面的陕地骑兵就冲将了上去。

    这个时候辽人再想发挥箭矢的威力已经不太可能了,急速狂奔的骏马完全可以顺着石梯骑到城墙上面去,就算是你契丹壮汉再如何悍不畏死,夏军这潮水一般的攻势十个大一个都绰绰有余。

    王将军这一冲锋,倒是把高慈懿给解了围了,

    高慈懿现在还完全没有弄明白情况呢,心里装着一大堆的事儿急着找人,看到那王将军狰狞个脸挥舞着战刀冲将过来,他赶忙两个健步冲上去就挡在了那王将军的马前。

    “唏律律!”

    王将军正两眼杀气腾腾地盯着城门上的辽兵,打算快速夺回北门复命呢,哪成想到这高慈懿突然冲了出来,骇的他赶紧一勒马上停住了胯下的骏马,怒声骂道:“你不要命啦!”

    “不是,我......”

    高慈懿刚要开口,就被不耐烦的王将军挥手给打断了,

    不过王将军还想琢磨着怎么说这武艺了得的小将也是帮了自己大忙,自己这个态度还想也不太好,便又耐着性子换了一副稍稍缓和些的面孔对他道:“哎呀我知道你有功,你叫什么名字?回头我去指挥使那给你讨赏,总可以了吧?”

    高慈懿也是急躁的把手一摆,解释道:“哎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哎呦算了,那个皇上在哪?你知道吗?”

    王将军一脸狐疑地看了看他,随后接道:“哪个皇上?”

    此时此刻,他们两个人在对方的眼中都跟刚刚喝了二两酒一样,

    照高慈懿的意思,还能有哪个皇上?当然是当今圣上啊?但是按照王将军的想法,我哪知道你问的是刚送走的还是现在的?现在的皇上是谁我心里还嘀咕着呢!

    倒是高慈懿先失去了耐心,皱着眉头挥挥手道:“算了算了,跟你说不清,你就告诉我青城行宫往哪走?”

    王将军这回听懂的,朝着身后一指:“喏,往哪去!然后转过去就到。”

    “多谢了!”

    高慈懿随意的答谢了一声,随便拽过一匹不知道是夏军还是辽军的马,也不顾同样是白色的巧合,只管跨上马背,朝着那王将军所指的方向就飞奔而去。

    王将军在背后看着高慈懿飞奔而去的身影,嘴里嘀咕了一句莫名其妙之后,便重新催动胯下战马,朝着城门处喊杀了过去......

    .........

    青城行宫距离城北门倒是不远,只不过等高慈懿飞马过去的时候,已经是一片的凄凉萧索,

    虽说临时修筑的殿宇院落还能看出来几分奢华之意,但是满地的黄叶还有院子里散落的杂物告诉高慈懿,这儿已经是空了有些日子了。

    “父皇?”

    高慈懿站在院落的外面,试着喊了一声,却并没有人应答,

    宫女呢?太监呢?人呢?都去哪儿了?

    他一步步地往里面走着,

    “咯拉~咯拉~”

    除了他钢制枪杆拖在地上的声音之外,这处行宫里面再也没有了哪怕是一丁点的风声。

    “父皇?有人吗?”

    当高慈懿试探着从主院里面拐绕到寝殿的时候,一推开门,那股子**的臭味差点儿没让他一口吐出来,

    再抬眼看的时候,一地横七竖八地躺着的全是尸体,从装束上看,基本都是侍女和小太监的。

    “这.....这是怎么了?”

    光闻着这气味,就知道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儿了!

    高慈懿眉头紧紧的锁了起来,一边捂着口鼻,隔绝着这直冲脑门的气味,一边最后又试着喊了声:

    “有人吗?”

    “唰~!”

    人,肯定是有,只不过先出来的是一柄弯刀!

    高慈懿听见声音刚一回头,还没看清楚人影,就见到一柄圆环状透着寒光的利刃冲他飞了过来,

    有点像弯刀,但是细细一看应该是类似于环刃的一种武器,周身透着的那股子淡蓝色气息就能看的出来,这要是碰到一下,半个脑袋肯定就没了。

    只是

    这殿门处距离高慈懿所占的位置没有多远,而高慈懿又是听到声音才回头的,想要提枪来挡,肯定是不可能的了,但是也不能这样束手就擒直愣愣的让它插在脑门上吧?

    两弊权衡取其轻!

    高慈懿脑袋里面电光火石之间那么一计较,把身子往旁边一侧,

    “锵!噗~”

    脑袋肯定是躲过去了,只不过自己的这肩甲连带着下面的皮肉被这冷森森的兵器切豆腐一样轻而易举的割开了一道大口子,登时鲜血就汩汩的涌了出来,

    那兵器却还余势未消的贴着他面门呼啸而去,直深深地扎在那漆木红柱子上方才罢休。

    高慈懿即使那股钻心的疼让他手臂微微的颤抖,却也不敢有丝毫的动作,紧紧地攥着手里的银枪,死死盯着着门口站着、同样对他冷眼而视的黑衣人,

    “你们是什么人!胆敢擅闯行宫,不知道是死罪吗!”

    那黑衣人似乎没有搭他话的意思,见到暗器没有得手,抽过腰间的弯刀就砍了上来,

    高慈懿也不含糊,挺起银枪也碰了上去,

    “锵!咣!”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黑衣人的力道挺大,还是说刚刚那暗器里面有些许药物,高慈懿就感觉到自己这手上的右臂根本就是不上劲儿,刀枪两下碰撞完全都是黑衣人占了上风,他一直都是借助着下盘的力量苦苦支撑。

    这样可不行,碰不了几下就得被他寻到破绽,

    “锵!”

    就这么硬碰硬的来了三下,高慈懿就感觉到自己的力气完全跟不上了,酥酥麻麻的那种感觉已经蔓延到了整个右臂。

    必须一击致命!

    但是现在他自己已经使不出来刚才对孛儿斤那种开山之力了,只能卖个破绽以命搏命吧!

    想到这儿,高慈懿似乎很是讨巧一样准备将手里的银枪探出,朝着黑衣人胸口刺去,

    黑衣人应该也是经验丰富的了,一眼就瞅准了高慈懿身下的空档,挥过手里的弯刀就横扫而去。

    照他的想法,他这一刀挥过去,高慈懿肯定是要收枪防守的,只要高慈懿这一收里,他就变换刀径反向朝他头颅劈过去,就算是他能堪堪躲过,也再接不住他的下一招了,毕竟他心里清楚,自己暗器上的毒只要中了,你静静躺着倒还没事儿,越发力那越使不上劲儿。

    然而

    高慈懿却完全出乎他意料的没有任何收势的意思,带着手里的银枪直愣愣的就朝着他心口窝扎去,一副一命换一命的架势!

    若是那黑衣人也抱着必死之心反手朝着高慈懿的心口劈过去,两个人可就真的横尸当场了,只不过那黑衣人并不这样想,明明是对方已经中了自己的毒,就算是一招半式拿不下,那也就是时间问题,何苦在这儿换命?那还不亏大了?

    这般想法之下,倒是黑衣人先收手回防,将那弯刀迅速的遮护在自己的身前,

    “锵!”

    高慈懿的枪尖硬生生地顶在那弯刀的刀身上,尽管只有一只手的力量,但是毕竟一个是全力攻出,另外一个是仓促防守,仍是在擦出两道火星之后,那黑衣人被高慈懿顶的直直往后退去,

    “呀啊!!”

    高慈懿嘶喊着,手中力道把黑衣人不断推得看起来毫无招架之力,

    若是在王京里面的那寝殿,高慈懿借着手上的优势,一直不让黑衣人落准重心,就这么向后推去,距离一长黑衣人脚下肯定生乱,到时候只要他一倒,那免不了换个银枪透体,

    但是这是青城行宫,这寝殿比一般人家的屋子大不了多少,黑衣人被推的没退几步,就靠在了墙面上,

    这下子高慈懿任你在大力气还能把墙推到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那黑衣人借助着墙面,脚下一蹬,重心算是有了。

    黑衣人知道眼前这人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嘴角撇起了一丝玩味的微笑,手上发力,就在他打算开始反击的时候,

    忽然感觉到

    一直顶在自己刀身上的钢枪力道消散了......

    黑衣人的眼神一直都是凝在高慈懿狰狞的脸上,等他打算稍稍低头看清状况的时候,

    就发现高慈懿的手已经是完全没有握在枪杆儿上了,而是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了一把......短小的铳!

    高慈懿大口的喘着粗气,虽然脸上布满了血渍,但是黑衣人仍然可以看到那上面的笑意,

    就看到高慈懿嘴唇微动,把黑衣人生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原原本本的送到了他耳朵里:

    “这下子,距离够了!”

    “砰!”

第二百四十八章 大溃败

    第二百四十八章·大溃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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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占据着绝对的人数优势,城北门的夏军很快就重新夺回了整个城门的主动权,辽人猛安孛儿斤连同自己以及所带来的五百辽兵竟然没有一个撤退或者逃跑的,全部都是跟夏军抵死战斗到了最后一刻。顶 点 X 23 U S顶 点 X 23 U S

    “将军,北城门已经全部夺回,我们伤亡了一千七百多个弟兄,已经全部抢救送回城中军营了。”

    王将军扶着自己腰间的佩剑,站在城墙上朝着远处静谧的黑夜眺望着,听着身后军士的禀报,不免还是有些肉疼的跳了跳眼,

    “好,我知道了,告诉大家加强戒备!看样子咱们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不过,身后那军士却没有说完的意思,毕竟孛儿斤还是留给了这位王将军一份“惊喜”。

    “将......将军,咱们的城门......”

    王将军转回头问道:“城门?城门怎么了?”

    “之前的辽人已经把城门全部毁坏了,现在我只能带着弟兄们用拒马暂时挡在城门洞里。”

    王将军听完之后,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左眼皮像是预感到什么一样,开始突突突地跳了起来,

    他感觉到这次辽人夜袭可能非比寻常,这一小股人马拆掉城门这个动作似乎就是一个明确的信号,或者说......决心!

    兰州!必下之!

    “快,吩咐下去,所有人一起,把这些个城门周围的无论马车还是座椅板凳,只要是能搬动的,都给我塞到城门洞里去,就是堵也把它给我堵死!”

    那军士一看王将军脸色都变了,那还不知道情况紧急?

    “是!”

    赶忙一个拱手就转身而去。

    就在这军士准备下城而去执行王将军命令、刚迈开步子走了没有两步路的时候,

    “轰隆隆~”

    他就觉得脚下没来由地传来隆隆的震动感,

    当然又转回头看向王将军的时候,似乎王将军也是感受到了刚才的那股震动,也在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这什么声?”

    “什么什么声?”

    两个人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的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约而同的屏住了呼吸,开始静静的聆听这似乎是自天外而来的嘈杂声。

    不过

    很快他们就不用听的那么费力了,当王将军下意识的转回头去朝着北面城外的黑暗中瞭望而去的时候,看的清清楚楚在那夜幕的笼罩下,浩浩荡荡的骑兵排成了一个尖锐的三角阵型,正朝着兰州城北门冲杀而来!

    悄无声息,甚至是连一柄火把都没有打起来,就像是潜伏在草丛中的毒蛇,当他高高地扬起自己的头颅、亮出自己的毒牙时,作为猎物的夏军才刚刚有所警觉!

    “敌袭!敌袭!”

    又是这重复的号警声,只不过这次是从王将军自己的嗓子里发出来的,

    “锵!”

    他二话不说就一把抽出佩剑,往城下面一指:“快!告诉所有人,不要管城门洞了,列阵,迎敌!迎......”

    “噗!”

    兴许是王将军在城墙之上挥舞着明晃晃的佩剑太过明显,他面前那军士就看到王将军刚刚还惊慌失措的面庞突然僵住了,再仔细看的时候,就看到王将军的喉咙处透出了一支小小的箭头,箭头连串着后颈处长长的箭尾,一起将王将军面上的血色一点点带走。

    “将军!将军!”

    任凭那军士如何摇晃嘶喊,也喊不回慢慢瘫软倒在地上的王将军,

    当然很快

    随之而来的箭雨也没有让先走一步的王将军太过孤单,雨点一般击打在刚刚经历一场战斗还没来得及喘过气的夏军身上,城墙上所有的军士几乎都没有任何防备,包括那还没来得及下去传令的士兵一起,一个个全部被钉死在当场。

    视野较好的城墙上面尚且如此,城下的夏军就更不用说了,当他们察觉到隆隆的马蹄声在耳边响起的时候,已经能够清晰地看到从黑暗中一跃而出的契丹骑士手里的钢刀了......

    辽人这边,

    大元帅韩光德的中军一共是两万四千辽军铁骑,人缄口马裹蹄,午夜幽灵一样悄无声息按照军令兵分四路,分别开始围攻兰州城东、西、南、北四门!

    无论哪一路先能够踏进城中,都将按照命令不要恋战,紧接着去策应其他的城门的攻势,

    北、东、西三门自不必说,守将被杀,剩下的人那就是一盘散沙,两面夹击之下哪里还能挡得住辽军的攻势?

    霎时间城中是烽火四起,兰州城三个城门全部宣告沦陷。

    唯一不幸中的万幸就是今天夜里赵凌风带着人马赶赴到南门去了,先是没有让黑衣人的刺杀得手,紧接着赶过来准备从内部破门的辽军,又在被姜尚派过来支援的火器营手里栽了个跟头,

    久经战阵的姜尚心里明白,辽人打的算盘就是四门围攻,想把兰州城里面这小十万大夏精锐一网打尽,所以得到南门遭到围攻的消息之后,又把成都左右两卫全部派了过去,

    一时间夏军为了守住这唯一的出路,四万多人在赵凌风的带领下,跟辽人寸步不让的血战着,暂时还没有丢手。

    不过

    韩光德却不止是为兰州城做了这点儿准备,后面还有正疾驰而来的五万余后军,以及郭木尔的三千龙骧骑,

    这些人马如果在参与到兰州的围城之战中,夏军就很难再予以相抗了。

    姜尚也是心里清楚的,这种时候兰州城已经没有固守的必要了,与其把这些精锐都交代在这儿,不如南撤以图后计,

    想到这儿,他便吩咐令兵先去找廖瑛,让陕地的兵马和他们汇合一处,这小十万人马一起往南门突击,与城门处的赵凌风一起重兵夹击城内的辽兵,从南门搏得一线生机,不然就城内那近两万五千辽兵,根本就没有任何一支夏军能够独立抗衡,

    另派一人火速去通知孟崎,护送着伯爵府的家眷也汇合在此,一通出南门而去。

    这俩令兵刚刚领命而去,姜尚就看到远处一白马银甲的小将从远处正打马赶来,仔细一看,这不是安逸身边的那个阿懿吗?赶忙迎了上去,朗声问道:“小将军可是从韩林来的?是伯爷回来了吗?”

    姜尚看到他好像是受了不轻的伤,马跑到近前的时候,银甲上面一道道醒目的血痕十分扎眼,再翻身下马的时候脚下失力,一个没站稳竟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哎呦~哎呦~”

    高慈懿一般捂着自己的下腰龇着牙抽着冷气痛呼着,一边睁开眼抬头看了看面前这个魁梧的将军,开口道:“将......将军可是,可是姜尚?”

    姜尚忙一把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点点头道:“没错,我就是姜尚。”

    高慈懿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累的,穿着粗气断断续续的说道:“辽......辽人......和谈是假的,伯爷......伯爷让我来报变!西北有变!和谈破裂!要你们戒备起来......哎呦......疼死我了。”

    若是早两个时辰来跟姜尚说,姜尚可能还会带着一抹惊讶之色,现在这辽人都打进来了,还戒备个啥?和谈肯定是不成了啊!

    “伯爷呢?伯爷现在人呢?”

    姜尚还是比较关心安逸现在在哪,因为他可以带着伯爵府的人跟着十万大军一起南撤,但是如果兰州城一旦全面失陷,安逸就是插着双翅膀也不一定过得来了。

    高慈懿却摇了摇头,“只有我回来了,伯爷让我先来报信儿,说他随后自会脱身,但是想必伯爷也是不知道兰州已经是出了变故!”

    “这可糟了!”

    姜尚一捶手,某头皱成了个“八”字,心中稍稍思索了片刻,便转身一把抄过自己那杆亮银枪然后翻身上马,朝着身后的亲兵一招手,吩咐道:“跟着我,带上百十个弟兄,咱们从东门那边杀出去,绕道北面接应伯爷!”

    “是!”

    吩咐完之后又转过面来看向高慈懿道:“小将军,我知道你武艺了得,有件事儿得让你跑跑腿,伯爵府那边虽然孟崎的三千兵马,但是这兵荒马乱的我还是不放心,咱们分头行动,你帮我去伯爵府,一定把伯爷的家眷安全护送到这儿来,咱们就在这儿汇合!”

    高慈懿心里本就挂着欣儿,但是没办法他必须先把这报变的军令送到,所以一听这伯爵府里的人还没过来,哪还顾得上身上的伤痛,咬着牙一拉马缰,又重新的翻上了马背,忍着痛朝着姜尚重重一点头,“将军放心,我这就过去!”

    “好!那咱们速去速回!驾!”

    伯爵府

    伯爵府现在里里外外也已经是乱成一团了,府外的甲士已经跟辽人的小股兵马缠斗住了,而且这团团护卫之下的地方,更让辽人都发现了这府邸的不同寻常之处,颇有愈围愈多的架势,

    府里面的下人侍女基本上都已经该逃命的逃命去了,就剩下内宅柳思意、安欣还有个侍女宁儿在里面,

    这院子里也是不安生,孟崎带着两个亲兵,手里紧紧握着佩剑,纵然已经是血染战袍、一地横七竖八的尸体交错在一起,面前的这三个黑衣人却仍然是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

    但从地上的尸体数量来看,恐怕孟崎这边并不占优,

    “杀!”

    “锵!噗!”

    黑衣人手上的动作确实是快,站在孟崎左边的那亲兵都没来及反应,就被一刀划开了小腹,即便是一副十分难以置信的表情,也阻挡不了五脏六腑带着生命的气息流淌而出,轰然倒地。

    内宅的门缝里面,安欣纵然是被外面的景象吓得魂不附体,却仍然强撑着内心的恐惧,一双纤手紧紧的攥着手里哥哥的这柄青锋剑,以备有人冲进内宅的时候,给予自己最大力量的一击,

    当然若是柳思意没有病的那么沉的话,就外面这些个黑衣人她一个人就够了,

    但是现在没法子,柳思意几乎已经是处于半昏迷的状态,只有宁儿在旁边一直悉心照料着。

    “锵!”

    “咣!”

    院落里又是一阵钢刀的交错,现在孟崎这边就剩下他自己一个人了,而对面不过是左边一个黑衣人手臂上多了一道伤疤而已,

    孟崎也是杀的两两眼血红,脑门上的青筋似乎从来就没有平复过,几经拼杀已经是有些颤抖的双手,还强撑着手里的长剑,扯过战袍一抹脸上的鲜血,狰狞的咆哮道:“来啊!有能耐就从老子尸体上踏过去!”

    对面的黑衣人虽然看不见表情,但是起起伏伏的风箱一般鼓着的胸膛还是能看的清楚的,也快到了强弩之末的境地了,

    别说是这些个黑衣人了,就是门缝里的安欣都觉得孟崎可能撑不住了,

    她手心儿里把哥哥的这剑柄几乎要攥出血来,精致的小脸儿上一双微微颤动的眸子紧紧地盯着门外,也不知道这连睫毛尖儿都在因为惧怕而颤栗的姑娘当时哪里来得那么大勇气,咬着银牙居然一把推开内宅的门,朝着黑衣人就冲了出去,

    “呀!!”

    不得不说,这一下子确实挺出乎黑衣人意料的,他们三个的注意力都在准备做拼死一搏的孟崎身上,身能想到后面能冲出来个姑娘,

    “噗!”

    准头,有的,力道,稍微差了些!

    “啊呦!”

    靠的最近的那黑衣人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安欣挺着青锋剑一剑扎在了后腰上,

    但是这剑并没有扎多深,就被那黑衣人一把攥住了剑刃,

    这种情况下安欣这力道就休想在往前刺入分毫了,那黑衣人惨呼一声之后,顺势就挥起自己另一只手上的弯刀,朝着安欣劈头砍去!

    安欣看着头上这明晃晃的刀刃,把刚才好不容易鼓起的胆气尽皆驱散的分毫不剩,脚下生根一样抖若筛糠的倒退了两步之后就两腿一软跪坐在了地上,似乎已经只能等待着死神的镰刀了.......

    “欣儿姐!”

第二百四十九章 忠奸难辨

    第二百四十九章·忠奸难辨

    潼关以南

    徐亮和柳彪这边带着二十万大军扶柩蜿蜒而行,人多事儿就多,一路上走走停停直到现在才刚刚越过了潼关,

    当然他们肯定是没有停下的,一路过关是奔着王京去的。www.uu234.netwww.uu234.net

    只不过柳彪过潼关的时候就能嗅出来,这座隔绝西北与中原的要塞重地,似乎有种不一样的味道,

    那个潼关的守将,是个刚刚上任唤作邹总兵的年轻男子,不知道为什么,反正给柳彪的感觉就是有点......娘娘腔,虽说年纪不假,但是脸上白嫩的皮肤上完全没有身为行伍将领的那种沧桑感,尖眉细眼的说他像个书生儒将吧,又偏偏生着一副沙哑的公鸭嗓子,说起话来雷公打喷嚏一样难听极了。

    可是徐大公公跟这位邹总兵的关系看来是相当不错的,他们一共在潼关呆了没有个把时辰,几乎都是在可以避开柳彪能听到的地方交头接耳着,

    这本来也并没有什么太奇怪的,只不过最后他们离开的时候,

    柳彪远远的就看着那邹总兵一声令下把潼关的大门重重地关上了,然后关内的士兵纷纷整装上城,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这西北不是还有夏军呢吗?现在这么七早八早的就准备上了,这是要防谁?

    柳彪也没做声,就这么默默的记在心里了。

    离开潼关之后,一口气走了大约近百里的路,徐亮是实在走不动了,便要求大军停下来歇息,

    柳彪的眼角不着痕迹的往远处看了看,不知道是在等什么还是在算着什么,反正是心中计较了一下,细弱蚊声的嘟囔了句:“反正过了潼关了。”

    然后才缓缓地点点头,下令全军休整。

    这太监啊,比正常人就是虚了很多,徐亮这年纪换作一般男子都是正值壮年生龙活虎的时候,哪像他这样半大老头儿似的被两个小内官扶着坐在道旁的大石头上,就喘起来了,

    坐稳了之后,他抬头看到柳彪也闷不吭声地坐在他的旁边,便换上一副笑盈盈的表情开口问道:“这次事成,要多亏柳大将军能够弃暗投明,积极从龙,到时候去了雍王殿下......哦不,圣上的面前,将军所要的五军大都督之位,我一定会让陛下如你之愿的。”

    “哦,那......那在下定要多谢公公了。”

    柳彪说的很是平淡,那种感觉就像是他完全不在意徐亮的什么请功不请功,这就让徐亮心中很是纳闷了,这小子那天夜里来找自己的时候可是十分殷勤的,怎么到了这儿态度突然冷下来了?

    因为徐亮自认为已经用高官厚禄把柳彪拿在手里了,拿住了柳彪就拿住了他手里的二十万人马,哪知道这柳彪态度忽然一转,倒让他心里没底儿了。

    他又笑着故作慷慨地问道:“咱们现在可都是圣上的从龙之臣了,不妨直说,柳大将军可还有什么其他的要求吗?到时候见了圣上,我一并为将军索来。”

    “没什么了。”

    柳彪答的很干脆,只不过他说完抬眼看到徐亮眼中的一抹狐疑之后,心中又暗暗懊悔起来了,似乎不应该这样心不在焉的脱口而出的,便又有意的接着一句解释道:“哦,那个......其实是我族姐让我那日私下去找你的,我只管办事,什么都听我姐的。”

    “惠妃娘娘?”

    徐亮听完他这话,心底的疑惑就更大了,甚至刚刚还盈盈笑着的面容,都略微的收了收,

    要说别人他可能还信,毕竟柳彪是个没有根基的,雍王想把他抓在手里用一用那也都是说得通,但是这惠妃娘娘和皇后之前的怨怼后宫谁人不知?惠妃娘娘那么心高气儿傲一个人,坤宁宫前面见了皇后都能不跪,大摇大摆扬长而去,她现在能低三下四的去求皇后?就算她去求,皇后能答应?

    徐亮虽然脸上没有表现出来,心中已经对这个柳彪打了个大大的问号,这人看起来也不是个精明通透的,又不认识雍王,那他哪儿冒出来的?

    只是徐亮心里知道,在没到王京之前,任何事情都不能引爆出来,毕竟他手里还攥着二十万大军,谁知道他到底打的什么心思?万一是孙公公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插了一脚也未可知,

    所以现在也不用没来由的找那言多必失的不痛快,只要他把手里的东西到了王京到时候往雍王手里一交,什么柳彪王公公,一概都是匍匐在他脚边的蝼蚁,

    想到这儿,徐亮便也就别回头去,不再言语。

    只不过

    他是不说话了,但是柳彪这次倒是主动开口了,而且问了他一个让他心头肉猛地一跳的问题:

    “公公,那个玉玺,你带在身上了吗?”

    徐亮就感觉到这柳彪的眼神就像是一个盯着地主家财宝的强盗一样,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看的他是左眼皮猛地跳了两下,也不再掩饰的眉头一皱反问他道:“此乃天授圣上之物,你问这个作甚?”

    柳彪看到徐亮提及此物的时候很是警觉,心中便有数了,他换出一脸神秘的样子看着徐亮,从袖口里面掏出来了一卷皱皱巴巴的黄绸,用手指了指,然后又指了指道旁的树林,低声道:“雍王殿下密令,徐公公要不要听一听?”

    徐亮看到那黄绸简直大吃一惊,现在想来才算是明白过来为什么这柳彪对他许诺的什么官位不屑一顾了,原来早就跟雍王有联系,不然这密令怎么能送到他手里?

    虽然徐亮心里有种被人耍了的不悦感,脸上也是没什么好脸色,但还是朝着柳彪点点头,然后站起身来双手后负向着树林子里走去,

    走了约莫十来步吧,看着周围的景色差不多都暗淡了下来,听着身后的脚步也慢慢的跟了过来,方才转身问道:

    “说吧,殿下是什么意......”

    “噗!”

    一声钢刀入肉的声音传入耳膜,徐亮难以置信的低头看到自己胸前突出来的那殷红色的刀尖儿,强撑着即将要流逝而空的生命力转过身,用颤抖的手指指着一脸笑意的柳彪,

    “你......你......”

    柳彪挑着嘴角,从袖口把皱皱巴巴的黄绸拿出来给徐亮抖了抖,这哪里是什么密令,完全就是一个空无一字的黄绸手绢。

    “你是......你是......”

    徐亮似乎现在才恍然大悟,但是嘴里不断汩汩冒出的鲜血已经让他再不能完整的把话说出来了,身躯一歪,倒毙在了当场。

    柳彪走上前去,用手探了探徐亮的鼻尖,确认他再无气息之后,才自言自语的咒骂了一句:“妈的,比打仗都累,真会给我安排差事。”

    然后索性手里站满鲜血的刀也不要了,转身就出了树林。

    刚刚他和徐亮坐的那块道旁的石头边候着的两个小内官,也已经被人一刀一个放倒在地,前面站着一个还在擦拭自己胯刀上血迹的军士,看来这应该是出自他之手了,

    看到柳彪从树林里走出来,忙一步迎了上去,拱手道:“将军,徐亮的人已经全部被拿下,我们从他的车驾中翻出了一张遗旨和一块玉玺。”

    说着朝后面的士兵一招手,把那一卷大行皇帝的遗旨和一方玉玺都捧到了柳彪的面前。

    柳彪一手捏着那玉玺上面的小兽,把这一整块玉璧给拎了起来,翻起来看了看,上面几个大字: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整个玉玺给人一种浑然天成的质感,只不过下面还有一块好像是瑕疵缺角,事后用金子给补上的,看起来很是突兀,引得柳彪嘟囔着低声骂了句:“这哪个孙子给摔的这是,糟践东西。”

    左右四周地看了看之后,把这块玉玺递到了面前这军士的手里,一脸正色的吩咐道:“这个!重中之重,你连夜走小路,亲自送去,不得有失!”

    那军士也知道这玩意儿不是儿戏,重重的一点头,“是!遵命!”

    然后柳彪又朝着他身后一指,“这遗旨给我留下,告诉所有人,再休息半炷香的时间,全军继续向王京开拔!”

    “是!”

    吩咐完,柳彪便又转身想要坐回到那道旁的大石头上,哪知道这一俯身才注意到,自己的暗色玄纹锦袍上染了一大块血迹,

    “这个阉人,死了都不让人安生!完了完了,我这可路上没衣服换了。”

    一边说着,一边还很是懊恼的用手干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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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爵府

    高慈懿飞马赶到府门前的时候,一见这府院里的景象,眼睛都快要急出血来了,整个大院子里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尸首,有夏军的、有辽兵的、甚至还有他在行宫遇到的那种黑衣人的,

    情急之下他连马都没下,索性直接骑着就进去了,刚一跃进府门,就听到了后宅传来了一阵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

    高慈懿胯下骏马是四蹄没停,奔着后宅就过去了,

    “阿懿.......阿懿!”

    刚刚跨进这后院,就听到院中有一声细微的喊声在呼唤自己,

    “谁?在哪?”

    高慈懿着急的环视着四周,尸横遍野哪知道哪个“尸体”出的声?

    “阿懿!在这儿......”

    直到躺在地上的孟崎,朝着他艰难的抬了抬手,高慈懿才注意到这声音来自于自己马蹄前面的不远处,

    “孟崎!”

    他赶紧翻身下马,三步并作两步的赶上前去将孟崎扶了起来,

    “你怎么样?”

    “哎呦啊呦,疼疼疼!”

    孟崎被他这么一扶,脸上立马一副吃了大痛的表情,龇牙咧嘴的倒抽了几口凉气,一边朝着高慈懿摆摆手一边朝着内宅一指:“别管我,没伤到要害没事,只是后背被扎了一剑,这口气儿还没上来,先去......先去屋里.......快点!那两个人进去了......快点,夫人在里面!”

    高慈懿一听转头朝着内宅里凌厉的一瞥,然后将孟崎轻轻放回到地上,拍了他肩膀一下,“你挺住啊,我马上就回来!”

    然后拎起手里这干银枪就奔着内宅而去。

    “咣!”

    内宅这虚掩着的破门哪里经得住高慈懿这飞起一脚,直接被踹得两边大开,

    紧接着他跳进屋内的时候,就看到安欣和宁儿两个人架着脸色苍白、檀口中喘着粗气的柳思意,面前的两个黑衣人其中一个捂着自己的左臂,看起来是受伤了,跟着柳思意怒目相对着,另外一个人横躺在地上,胸口处插着一柄幽蓝色的弯刀,已然是没了气息!

    “阿懿!”

    高慈懿就看到安欣的俏脸上不知道从哪也溅出几道血痕,看到他冲进来,一声叫喊几乎是伴随着激动地眼泪就要夺眶而出,

    “咳咳!咳!”

    柳思意一口鲜血吐在地上,把她原本就娇艳的朱唇彻底染成了血红色,被病态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苍白面孔衬的更是鲜艳无比,几乎是靠着安欣和宁儿两个人强撑着娇躯,才堪堪能够站得起来,

    真是不知道若安逸看到了,得心疼成什么样。

    “杀!”

    高慈懿看着这一切几乎是怒火中烧,歇斯底里的伴着胸腔中的怒火吼出来的这个字!

    因为另一只胳膊被那黑衣人用什么麻痹住了一样,只有一个胳膊能使得上劲儿,不过饶是如此也是够了,手里挺起这银枪,满弦利箭一样向着那黑衣人刺去,

    “锵!”

    黑衣人那一只手架起的钢刀完全阻挡不住高慈懿的攻势,连带着人和身后的门板一起,

    “噗!”

    直接就被戳了个对穿!

    柳思意似乎是看到最后一分危险被高慈懿解除,紧绷的那根神经就再也支撑不住,若不是安欣和宁儿扶着,几乎是就要双腿一弯跪在地上,

    “思意姐,思意姐!”

    看到柳思意脑袋一歪,再次昏迷了过去,高慈懿赶紧丢下手里的银枪一步跨了过来,急切的问安欣:“欣儿,夫人这是受伤了?”

    安欣摇着脑袋泪珠都在眼眶里打转,几乎是要哭出声来,“思意姐本来就有病在身,刚才又强撑着用武,这下怕是实在撑不住了。”

    “好好,欣儿你们等着,照顾好夫人,我去把外面的马车推进来,咱们带着孟崎回营中。”

    说着,从身旁那黑衣人的身上把柳思意的那柄凌虚刃给拔在了手里,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长枪反倒没有刀能使得上劲儿了,

    然后一转身便奔着府门外而去........

第二百五十章 小赵王郭木尔

    第二百五十章·小赵王郭木尔

    安逸带着金铭尹和一众和谈的文官并着那五百骑兵跟高慈懿一样,几乎就是快马加鞭的连夜往兰州城赶,一路上胡玉华给他的消息就没断过,

    不过事发突然,然是胡玉华也仅仅是知道崇正驾崩、徐亮和柳彪带着大军撤离的消息,等到兰州城烽火一起,三门沦陷,他准备着人飞马速报安逸的时候,安逸自己都能够看见兰州城里的火光了。顶 点 X 23 U S

    安逸攥着手里的马缰站立在一处高坡,微皱这眉梢凝神看着人影火光乱成一片的巨大城郭,直到远处的金铭尹带着三五个哨骑从远处飞奔而来,

    “情况怎么样?”

    金铭尹勒马驻足在安逸的马前,朝着他摇了摇头道:“全都没了,北门和西门已经完全被占领了,一眼望过去全是辽人,北门连城门都被拆了,东门那边的人马我看也撑不了多久了,就南门还好一点儿,应该是赵将军的卫所在那儿苦苦撑着,还没有落在辽人的手里。”

    安逸没有说话,只是那眉头越皱越深,似乎在思考着对策,

    金铭尹却好像已经是不抱希望了一般,急声劝道:“逸哥,别想了,咱们不可能进去的,照你说的,这才是辽人的先头部队,后面肯定还有援兵,咱们如果硬冲进去,可怎么出来啊?”

    “不过兰州城,四川咱们又回不去,你还有其他的办法吗?”安逸转过头反问金铭尹,

    金铭尹朝着远处青城的方向那么一指,“龙门渡、飞凌渡,取道青城,绕过兰州!”

    虽然说金铭尹指的这确实是条能够避开辽军的路线,但是安逸想了一想,还是朝他摇了摇头,

    “不行!且不说欣儿思意他们还在城里面,这蜀、陕两地小十万精锐不能就这么扔了,大夏朝再有五年十年也补不回这些老兵,不行,绕不开,咱们还是得想办法进城!”

    安逸决定要进城,金铭尹纵然心里之前有再多想法,这会儿也得只能是考虑如何入城的事儿,他朝着南门的方向一指,“行,那咱们就进城!从南门进吧,哪里最好进!”

    安逸听着他的话心中计较了下,却还是摇了摇头,否他道:“南门不行,赵凌风带着卫所在那边,咱们这没来由的冲进去,到时候城门一开,搞不好再乱了凌风的阵脚。”

    “那咱们还能从哪儿进?”

    “你刚才说的哪个门儿没城门来着?”

    金铭尹不假思索的道:“北门。”

    只是他刚说完,就一副吃了大惊的表情问安逸道:“逸哥,哪儿可是辽人兵最多的地方,你不会打算从那里进去吧?”

    安逸很是肯定的点了点头,应他道:“没错,你想不到,辽人更想不到,连城门都没有,他们拿什么挡我们?你让弟兄们把旗帜都给我扔了,捡两个辽人的军旗打着,然后咱们一鼓作气冲进去。”

    “行,那我带着弟兄们前面开路吧!”

    说着,金铭尹调转马头就要带着人马走在前面,却被安逸一把拉住了,

    “你那马上功夫我还不知道?这儿又没有火铳,短弩也没带多少,你不要逞能,你的任务就是把后面这些文官、尤其是两个御医给我保护好。”

    “那这前面总要......”

    金铭尹似乎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被安逸挥手打断了,然后直接朝着身后的这些骑兵朗声道:“所有人给我打起精神来,钢刀出鞘,跟着我,往城里冲!”

    “杀!”

    高坡上原本静静矗立的这些黑影一时间刀光晃动,宛若一条夜幕之中的黑龙,缓缓地扭动开了自己盘踞着的身躯,朝着兰州城北门的方向冲杀而去,

    虽然只有五百骑,但是借着这高坡之势,也是颇有种挟奔雷万钧之力,势不可当之感!

    只不过

    赶得早不如赶得巧,眼看着安逸带着这骑兵已经能够看到城门上面“兰州城”三个大字的时候,却被面前十分突兀冲将出来的约莫一二十骑挡住了去路。

    一开始安逸是没怎么在意的,五百多人面前,这一二十连连绊脚石应该都是没资格算上的,所以他也没打算减慢半点儿马速,只是高高地扬起了手里的佩剑,连带着身后扬起的一柄柄钢刀,就准备将这些“散兵游勇”绞杀而去。

    然而

    等他越来越靠近的时候,安逸心里开始觉得有点不对了,

    为首的一个辽将着一身醒目的鲜红色战甲,人虽然个头不高,但是要是比起自己来那足足壮了三圈都不止,手里一边一个拎着两柄泛着暗金色光芒的大锤,倒栽着两条大刀眉就那么怒视着自己,看着自己这数百铁骑飞奔而来居然不躲不让,杀神一样挡在前面,周身的腾腾戾气似乎直接就洞穿了漆黑的夜幕,射到了他们每个人的心中!

    这种箭在弦上的时候,前面就只真的站了一尊杀神,安逸胯下的战马也不会停留半刻,

    “挡路者死!”

    安逸的手臂已经是举起到了一个极致,只等着冲到近前的时候就一挥而下,管他是人是马一并斩杀当场,

    “好!来!”

    就当安逸已经清楚地看到了这小将年轻的面庞,打算毫不留情的挥剑而下的时候,就听到这红甲战将嘴角诡异的一挑,重重的就吐出了这两个字!

    紧接着

    他左手那只在安逸挥剑斩下时还没有动静的大锤却像是忽然被注入了灵力一般,猛的呼啸而起,照着安逸坐下骏马的马头就砸了下去,

    “咣!”

    安逸已经是清楚地听到了那种骨骼碎裂的声音,他连人带马就感觉被一种巨大的力道一下子侧着掀翻在地,整个人连翻带滚了有三五步远,才堪堪的用手里的佩剑稳住了身形,

    在抬起头看的时候,刚才胯下的战马已经是头颅都被砸扁了下去,倒在地上,没有了一丝生气。

    “啊!!!”

    那红甲战将面对着紧接其后奔涌过来的骑兵,发狂似的嘶吼着,手里两柄安逸看起来比自己都沉的大锤是轮番上阵,在这战将手里就像是没有重量一样上下翻飞,风车一般不断撞击着迎面冲来的大夏骑兵,

    也不知道是那战将有意戏弄还是真的没砸准,安逸就感觉到自己真是侥幸没被一锤砸中,那紧跟着他身后的这些骑兵被这两双柄大锤真是沾着即死碰着即亡,无一不是口吐鲜血倒毙马下。

    然而还不只这红甲小将一个人,

    他带着的那一二十骑看起来和一般盘领鹘尾甲的士兵截然不同,一个个都是手持一杆重枪,身上俱都挂着虎头铠甲,远远看上去他们就像是小溪流中那突出来的石头块儿一样,把安逸带着的这条黑色的溪流从中间生生的撕裂而开!

    一轮交锋下来,安逸就看到这地上东倒西歪的全是自己手底下的人,大部分已经是没有了生气,偶尔几个还能动的看起来也是奄奄一息了,

    倒是金铭尹押在后军保护着这些御医和文官,他们的马没冲的那么快,及时停住了脚步。

    可是再看辽人这边,这一二十骑重新又收拢到红甲小将身边的时候,别说是阵亡了,看上去连个受伤模样的都没有,

    这到底是一直什么军队?

    安逸用短剑支撑着身躯站起来,不免的也是有些心惊。

    “哈哈哈!尔等可还敢再战!但凡让你们从我手下走过一合!我郭木尔就不叫小赵王!哈哈哈!来来来!”

    这一通冲杀之后,郭木尔虽然原地没动,但是腔子里的那一股战意昂扬的血倒是翻腾了起来,挥舞着手里的瓮金锤朝着周围的夏军大笑地叫嚷着,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高高地举起两柄翁金锤在头上这么一碰!

    “咣!”

    安逸距离他尽管三五步远,都能明显地感觉到那声波就好像被实质化了一样面门而来,仿佛一声炸雷响在自己的脑子里,震得头皮都是一阵的发麻,耳膜更是像风中秋叶一样呼啦啦的像是要被撕开一样。

    “逸哥!没事儿吧!”

    金铭尹一直站在原地搜索着安逸的身影,只不过这天色确实黑的吓人,从这几百张面孔一边扫过来最后才在最边缘的地方看到了安逸用短剑支撑着的身影,赶忙朗声一喊,就要打马过来,

    哪知道他这刚一动,郭木尔雷公一样瓮声瓮气的声音就响起来了,

    “好!终于有一条汉子了!看锤!”

    他二话不说,拎着两柄巨锤奔着金铭尹就过去了。

    安逸看在眼里心中是暗道一声苦矣,心说这辽将怎么跟条狗似的谁动就咬谁?

    “铭尹小心!”

    郭木尔那炸雷一样的声音,就算安逸不喊,金铭尹也能感觉到后背上的杀意袭来,他迅速地从腰间掏出短弩,朝着身后就是一通连射,

    “嗖嗖嗖!”

    郭木尔这对翁金锤虽大,但是耍起来可是一点儿都不笨拙,他攥着锤杆儿在身前迅速的那么交叉,巨大的锤身就把自己护了个结实,

    “锵!铛!”

    “小子,还跟爷爷耍诈!讨死!”

    真不知道郭木尔胯下这到底是牛还是马,驮着这么壮实一个人,外加两柄大翁金锤,居然比金铭尹骑的还快,眼看着原来两人之间差着十步的距离,没多大一会,堪堪就这么要赶上来了,

    郭木尔嘴角一裂,高高地举起了自己的左手的这柄大锤,照着金铭尹的后心就要砸下去,

    “看锤!”

    这一锤要是真结结实实砸下去,别说金铭尹这瘦弱的身子骨了,就是铜铸铁打的人,也能给砸扁了去,到时候安逸就要好好盘算该怎么跟金老爷子交代了!

    “贼将休狂!”

第二百五十一章 危城

    第二百五十一章·危城

    “嗖!”

    这枝劲头十足、泛着森然之意撕破夜幕的箭矢奔着郭木尔面庞而来的时候,让他不得不放弃了前面即将要被他砸到马下的金铭尹,迅速的磕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铛!”

    再放下两柄翁金锤的时候,金铭尹的马已经跑远了。www.uu234.net顶 点 X 23 U S

    气的郭木尔猛地看向箭矢射来的方向,大锤凌空一指,“哪路宵小!暗算别人算的什么英雄,出来!”

    到也不能算是暗算,主要是夜幕正浓而且背着月光的方向把姜尚的身影给隐住了,毕竟他胯下的战马是四蹄没停奔着郭木尔就杀了过去。

    郭木尔呢,看到有人提枪冲他杀来,面容反而喜不自胜,咧着嘴翁着嗓子振振有词的叫喊道:“呔!报上名来!小赵王不杀无名之辈!”

    安逸若不是结结实实被一锤砸下马来,光是锤风就让他心有余悸的话,他一定觉得这郭木尔不知道哪个戏班子里跑出来的,

    当然像他这般想法的还有正在奔腾战马之上的姜尚,但是姜尚可是不会跟他搭这些个俏皮话,倒提着手里的这杆亮银枪,借助胯下的马势,抡圆了就一枪砸了下去,

    “咣!”

    安逸觉得这一下碰撞绝对不输之前这辽人小将把两柄大锤举在头顶互相撞击的那一下,隐约感觉到自己周围的空气都被带的震颤了几分。

    “好枪!够力道,你们谁都不许插手,给我拦住那些骑兵,小爷我跟你大战三百合,来,杀!”

    似乎姜尚的这一击倒是让郭木尔的战意更贱浓郁,大锤往后一挥止住了身后蠢蠢欲动的龙骧骑后,抡起翁金锤就跟姜尚你来我往的战在了一起。

    “逸哥,你怎么样?”

    金铭尹算是捡了条命回来,打着马赶到安逸的身旁,翻身下来关切地问着安逸,然后自己还满是侥幸的抚了抚胸口,安慰自己道:“谢天谢地,有惊无险,差点被他砸到,真是吓死我了。”

    “你还是先谢谢姜尚吧。”

    安逸看到金铭尹安然无恙,也是心里松了一口气,又转回头去盯着不远处两人胶着的战局,转而问金铭尹道:“你那个火雷,带没带?”

    金铭尹点点头,然后转身从自己马前的囊带里掏出来一个黑乎乎的四方形火雷,对着安逸到:“有,但是临走的时候都给他们了,我现在这儿就剩一个了。”

    “一个够了。”

    安逸心里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想了一下又接着问道:“你那个手铳,能有准头点着火雷吗?”

    这话一问,金铭尹算是哑火了,挠挠头有些尴尬地答道:“那个......手铳,让阿懿拿去了......”

    安逸听完是一阵语噎,真不知道这高慈懿一身好武艺又不要防身,要个手铳去干什么,

    不过金铭尹倒是灵机一动,从腰间把安欣做的那种竹筒响箭给掏了出来,“逸哥,可以用这个点!”

    “这个?”

    安逸对于妹妹做的这种“粗制”的玩意还是抱有一丝疑惑的,“这个东西能有准头?”

    金铭尹迟疑了一下,方才应道:“离近点儿,问题不大。”

    安逸朝着周围仔细地瞅了瞅,然后用手一指他们刚才站的那处土坡,对金铭尹道:“铭尹,你把火雷给我,然后骑马绕到那个后面去,我看这些骑兵一个个装备精良箭法肯定也不差,你千万不要露头,到时候我会把这火雷绑在马尾巴上朝着那辽人小将的位置放过去,你就在后面数二十个数,数完之后站起来对着马屁股就来一发响箭把这火雷点着,明白了么?”

    金铭尹听完有些不解,“那......那姜大叔怎么办?”

    安逸冲他一摆手,“你别管,照我的话做,不然时间拖得越久咱们越走不了!”

    “行!我懂了!”

    说完,金铭尹就把手里的这火雷递给安逸,然后跨上自己的这匹战马,朝着安逸刚刚所指的那片土坡悄没声的摸了过去。

    “锵!”

    他们两个人在这儿一通盘算,姜尚和郭木尔那边可是没停歇,一声声兵器交错震得人耳膜都隐隐作痛,

    周围那些个夏军骑兵侥幸在第一波冲击中没有被伤到的,又重新的聚合在了一起,对着郭木尔身后的那一二十甲胄精良的龙骧骑发起了冲击,

    这还要赖江云临行之前给安逸挑的精锐中的精锐,不然换作一般的夏军,那双翁金锤在眼中恐怕早就有万斤重,哪还敢提起半点再冲杀上去的勇气?

    “咚!”

    郭木尔双锤交错把姜尚的亮银枪是牢牢的锁住,也许真的是年纪大了,从这个动作安逸就能看得出来,几番对拼之下,姜尚有点撑不住了,

    他不由得也加快着手里的动作,将那四方黑乎乎的盒子牢牢的绑在马尾巴上,心里也默默的倒数着数,

    十七

    十六

    十五

    ......

    安逸为了能让金铭尹引燃火雷的面积大一点,连同脚底下冬天冻干了的那种杂草也一并绑了上去,这样子即使没有正中这火雷,那也能够通过这干草来引爆,

    只是可惜这匹马了。

    安逸轻轻地抚着马脖子,一边不知道是安慰即将英勇就义的马儿还是宽抚自己心中的一丝内疚,另一边则暗暗盘算着心中的数字,

    十二

    十一

    当数到十的时候,安逸迅速的又拉过身旁的另一匹,一个翻身跨了上去,然后朝着姜尚和那些骑兵朗声喊道:“所有人!听我的命令,撤!”

    一边喊着,手上的马鞭子没停冲着那绑着火雷的战马屁股狠狠的就是一抽,

    “唏律律~”

    那战马屁股吃痛,本能的就撒开四蹄,远离那个给他制造痛楚的安逸,朝着正在激斗中的姜尚和郭木尔狂奔而去。

    六......

    听到安逸的命令,夏军骑兵倒是很迅速的就脱开了战斗,朝着安逸这边靠拢过来。

    安逸高坐在马上打眼一起瞅,真是瞅的心里都在滴血,就是这些夏军中自认为精锐的精锐,在跟那些辽军骑兵相碰撞之下,地上密密麻麻撂下的全是夏军的尸首,愣是找了半天都没发现有哪怕一具辽人的!

    而那些辽军骑兵好像也没有追杀的打算,都一个个都是掉转马头向着姜尚那边围过去了。

    姜尚倒也不是没有听见安逸的喊声,但是郭木尔这身好武艺,随随便便掉头就跑,那他还不得追上照着你后心窝来一锤?

    “咣!”

    又是一下枪锤碰撞,姜尚甚至顾不得看周围那些围上来的龙骧骑的位置,迅速的朝着郭木尔小腹的位置虚晃一枪,

    “咔!”

    郭木尔似乎早就预料到一样,又是把那翁金锤在身前一个交叉,死死地扣住了枪杆,而且这次因为手臂顺着力道,夹的比刚才那下子还紧!

    “嘿嘿~”

    郭木尔还不忘抽出表情来对着姜尚得意的一笑,心道这次看你有多大的劲儿还能拔回去,

    只不过他没想到姜尚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被死死夹住之后,直接连枪都不要了,双手勒过马缰掉转马头朝着安逸的方向就狂奔而去,

    等到郭木尔犯过醒来再松开翁金锤打算追的时候,已经跟姜尚差开了两个马位,并且看到了那匹上面空无一人正冲着自己狂奔而来的战马。

    二

    “铭尹!”

    躲在土坡后面的金铭尹几乎在安逸声音传过来的同时突然站了起来,旁的根本不问,仿佛整个世界中就只有马尾巴上的那一个黑色的方状物,对准之后手上一拉这响箭的棉线,

    “嗖!”

    金铭尹这准头就跟用火铳的时候一样犀利,尖啸声伴随着夺目的尾焰,朝着那匹受惊战马的屁股就飞了过去,不偏不倚,连安逸因为担心塞上的那些干草都没用的上,直接就点在了那火雷之上。

    郭木尔当然看到了这声音尖锐到要划破人耳膜的响箭,虽然他不知道安逸打的什么主意,但也知道眼前这匹马肯定是有猫腻了,也顾不得眼前越跑越远的姜尚,抡圆了自己手里的翁金锤朝着马头就砸了过去,

    “咚!”

    一声闷响,

    从安逸的角度看,那狂奔的战马就像是突然失控了一样,整个马身都被侧掀而起,高高地扬起前蹄后仰着重重地摔在了距离郭木尔三五步远的地方,

    只不过在此之前,马尾巴上的火雷已经被点燃了,

    “轰!”

    冲天的火光伴随着各种铁蒺藜、倒飞镖样的暗器四散而出,靠的比较近的几个龙骧骑饶是重重的铠甲也没能保的命在,一个个表情痛苦的倒在了马下,不停地哀号着,

    郭木尔倒是灵活,挥舞着巨锤把自己的周身护了个囫囵,只是胯下的战马没能逃过此劫,看样子是伤到腹部了,前蹄一弯,也是生生的跪在了地上,连带着把马上的郭木尔连滚带翻的摔了下来。

    “呸!”

    郭木尔扶着两柄翁金锤再站起身来的时候,安逸和姜尚已经带着人马远远的消失在了夜色之中,恨的他朝着远处的黑暗啐了一口,很是不忿道:“竟使些个下三滥的手段,算什么好汉!”

    然后转身接过旁边人新迁过来的一匹棕红马,翻身跨上马背,朝着北门儿的方向一指,

    “咱们走!”

    一行一二十骑又继续向着兰州城的北门而去......

    这突如其来的插曲,让安逸原来打算趁乱从北门突进去的想法算是泡汤了,只能跟着姜尚来时候的东门原路返回,

    或许是他们在这个红甲小将的身上耽搁了太多的时间,等到他们一行人马绕道东门的时候,早已经不是姜尚出来时候的模样了。

    安逸远远的就看到辽人连拒马都已经码在了城墙的外面,厚重的城门更不用说早已经死死的关闭,城墙上面的厮杀声看起来也已经消退了多时,一个个辽人的战旗已经占满了城头。

    “这样看来我们只能从赵凌风的南门试一试了。”

    安逸自己也是没法子了,一共就四个大门,难不成还从城墙上翻过去?

    久经战阵的姜尚心里是清楚的,他们这五百多人如果真冲到南门的城下,赵凌风他是开门还是不开门?开门那正中了辽人的下怀,要是不开门那就要以这剩下的三百多残兵来面对被拒之城外的辽兵,更是没有活路可言,

    但是怎么说姜尚也是驻守了兰州月余之久,进城的办法倒是有,只不过.......

    他对着一脸焦急的安逸说道:“伯爷,我倒是有办法进去,但是一个两个可以,要是让这后面的几百弟兄都进去,可是不成。”

    安逸转头看了看他,脑子里面稍稍的思量了一下,点了点头,

    然后他朝着金铭尹一招手,将金铭尹唤到身旁,沉声吩咐道:“铭尹,你仔细听着,你现在带着这剩下的弟兄还有这些文官不要逗留,直奔青城去,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把飞凌渡和龙门渡两个渡口都给我毁掉,至少要三五日之内无法渡船。”

    这对于玩火.药的行家金铭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他重重的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还有。”

    安逸顿了顿接着道:“你还记得兰州城南门外肃水川上的那座桥吗?搞定两个渡口之后,你分一部分兵马把这些文臣护送到西安去,剩下的人马把所有能用的火.药也好,火油也罢,都给我折腾到这桥上去,等我们兰州城里的大军全部南撤过桥之后,需要你能够瞬间把桥毁掉。”

    “断桥?”

    金铭尹显得有些吃惊,倒不是吃惊于安逸的想法,而是惊讶在这实施的手段上,

    “逸哥,那是一座石头桥,我怎么断啊?”

    当然安逸是没有耐心听他说这些的,只管皱着眉头摆摆手,“我不管,怎么办那是你应该去想的,我都给你想好了还要你干什么?”

    金铭尹一拍自己脑袋上的铁盔,咬牙道:“得!你说了算!”

    说完,就要转身带着这些骑兵朝着肃水川的方向而去,

    “等等!”

    “还有什么事儿?”金铭尹心道他逸哥不会是又想起来什么难题给他了吧,

    说来这安逸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冒出来这么一句:“你......把李院判给我留下。”

第二百五十二章 抉择

    第二百五十二章·抉择

    高慈懿骑着马带着孟崎手底下剩下的骑兵护着马车赶到军中的时候,廖瑛已经收到消息,下令陕地兵马向这儿靠拢了,他自己也带着亲兵先行来到营中找姜尚,

    也是凑巧,这时候姜尚带着安逸还跟着李院判刚刚“钻”进了东城门,一行三骑也刚好快马从远处赶了过来。m.www.uu234.net

    隔着老远,安逸就一眼看到了伯爵府的马车,还有旁边马上浑身是血的高慈懿,后面还坐了个一样是血头血脸的孟崎,不由地加快了马下的步伐赶上前去,关切地问他们道:“阿懿,你们俩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伤那么重?”

    高慈懿看到是安逸回来了,也顾不得用手捂着的左臂上的伤口,赶忙朝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儿,然后一脸焦急的指了指马车里的方向,“伯爷,你快看看......”

    “哥!”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马车里窜出来的安欣一道脆声给打断了,

    这可能是安逸第一次见到妹妹看到自己回来不是小鸟一样欢快的蹦跳着扑上来,而是一脸的泪痕哭的是梨花带雨。

    安欣的个头本来就不高,安逸又还高坐在马上,所以纵然小丫头踮着脚尖儿也只到安逸的大腿处,

    她一边扯着安逸腿上的锦袍角,一边就要把他往马下拉,边拉还边哭着道:“哥,你快去看看啊,思意姐她病的好厉害。”

    “什么?!”

    安逸就感觉到自己脑子像是又被那红甲小将砸了一锤似的,整个脑袋都是嗡嗡作响,

    他赶忙从马上翻下来,一步就跨上了马车,但是等他掀开马车的车帘的时候,里面的情形简直没让安逸心里疼出血来。

    柳思意娇躯绵软无力地躺在车榻上,一旁的宁儿在尽力的扶着她,尽管苍白的俏脸上已经是难以看到一丝丝的血色,但是嘴中仍然还是不停的一口口的往外吐着鲜血,

    车榻的角落处已经有相当大的一摊殷红色的污血,看起来柳思意已经是吐了一路了。

    柳思意的贴身侍女宁儿看到安逸进来,更是哭哭啼啼的话都说不成个儿,

    “老爷,老爷你可回来了,夫人她......”

    不知道是不是宁儿的声音叫醒了她,一路都在昏迷着的柳思意居然缓缓地睁开了眼,看到马车门帘口站着那人的面庞时,苍白的小脸儿上无力的挤出了一丝微笑,相形之下那异常鲜红的娇唇动了动,

    “你......你回来啦。”

    安逸就感觉这几个字针一样一根根的扎在自己的心头上,他急忙上前从宁儿的手里接过了柳思意的娇躯,让她把头靠在自己的怀里,

    兴许是宁儿一直在用绢帕帮她擦拭嘴角的鲜血的缘故,整个惨白色的脸上唯有檀口周围却是红扑扑的。

    柳思意早已没有了那副妩媚灵动的模样,甚至连脑袋往安逸怀里偏了偏似乎都费了很大的力气,想要多看眼前这人儿几眼的时候,却感觉眼睑有千斤重,再也撑不起来,便只能又把仅有的气力用在了樱桃小嘴上,

    “我一直在等你。”

    说完,看起来还很勉强的又在嘴角给安逸弯出了一道月牙。

    “好好,我知道,我知道,你别再动力气了,咱们先看病,先看病。”

    安逸柔声的安抚着怀里已经是气息奄奄的心上人,眼睛眶里是酸的不行,又转头急声的问那宁儿:“宁儿,夫人什么病?这是怎么了?”

    宁儿她一个侍女哪里能知道?只顾着抹着眼泪摇着头,

    给安逸急的一把抱起柳思意就跨出了马车,人还没出去,声音就先喊出去了:“御医呢?赵院使呢?太医院的人呢?”

    姜尚知道安逸心里着急,但是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他解释道:“伯爷,太医院的御医我早些时候就派人去接了,但是去晚了一步,被那些个黑衣人杀了个干净。”

    “其他人呢?军医呢?郎中呢?姜尚你去!把会医术的都给我找来!”

    这战乱的光景,有郎中也早跑了,没跑的都成了辽人的刀下鬼,军医就更不能提了,夏军军中的军医基本上只能包扎包扎伤口仅此而已,

    但是话虽如此,这位小夫人在安逸心里什么位置谁也不是个瞎子,这时候嘟嘟啦啦说这些给安逸,那不是火上浇油吗?

    所以弄的姜尚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主要安逸这心里上着火,一时间竟然把自己带来的李院判给忘了,倒还是那李院判自己从后面走了过来,朝着安逸一拱手:“伯爷,请找个宽敞的营帐让夫人躺下,让在下看看。”

    姜尚一听这话哪还用得着安逸一个眼神射过来?赶忙把手往营里面一让:“好好,有的有的,快跟我营中来。”

    说着,就带着安逸抱着柳思意跟着李院判往营里走,刚走两步安逸又忽然转回头来,对妹妹安欣道:“欣儿,带着阿懿和孟崎去找军医,给他们包扎一下。”

    安欣脸上挂着的泪痕还没消,朝她哥哥乖巧的点点头,“放心吧,我照顾他们俩。”

    ........

    姜尚引着他们直接就进了中军大帐,因为蜀地的兵马在兰州城不属于常驻兵马,所以一般像姜尚这样的将领往往都是住在军营中的,中军大帐里自然也是一应俱全。

    安逸把柳思意轻轻的放在床上的时候,她已经是又重新陷入了昏迷,而且就连呼吸都有些气若游丝了起来,

    其实这病情方面其实院判李全稍一搭脉便心中明了了,柳思意得的,就是之前在韩林的时候,他跟安逸所说的那种疫病之后的伤寒症。

    李全松开手上的脉象之后,便嘱咐一旁的宁儿去给夫人找些被褥保暖,然后朝着安逸一拱手,示意他借一步到帐外来谈,

    安逸自是心焦,几步就先跨出了营帐,转身对着李全急声道:“院判就莫要在跟我卖关子, 夫人得了可是什么病症,你可有法治?”

    “伯爷可还记得辽营中的那个猛安?”

    安逸心头一紧,“院判的意思是......伤寒症?”

    李全点点头,转而又问安逸道:“没错,不知道夫人之前是何时得的疫病?又是什么时候治好的?伯爷可有印象?”

    安逸皱着眉头仔细的回忆了一下,他完全不记得柳思意得过疫病,韩林和谈临行之前柳思意还是活蹦乱跳的,就连当时崇正还在的时候发生的“遇刺事件”,柳思意以及胡玉华跟他的往来书信里都还没感觉有什么异常,怎么会突然有疫病呢?

    想到这儿,安逸朝着李全摇了摇头,“没有,之前她没有得过疫病,但是按照你上次的说法,我不能肯定她之前是不是被疫病传染过,但是本事身子底子好,只是没有爆发病症,因为之前她跟隐性病患是有接触过的。”

    安逸能想到的就是之前周娟儿一家子的事情了,柳思意当时自作主张的出府去插手此事,不过后来倒也没有任何疫病病症的表现。

    李全听完之后不做声的思躇了片刻,然后跟安逸坦言道:“伯爷,这事儿之前我是跟您说过的,这种疫病之后的伤寒和普通伤寒我们是无法区分的,所以我刚才才有此一问。但是我需要让您清楚的是,如果夫人得的是疫病之后的伤寒,我按照普通伤寒来做药,那么结果将会和那辽营里的猛安一样。所以,我需要让您确定。”

    安逸听完又转身回到营帐里面把宁儿叫了出来,让宁儿把柳思意发病的前前后后都给李全说了一遍,

    就像李全说的,这种事儿只要柳思意没有出现那种黑血发热的症状,一开始就是伤寒症病症的话,任谁你也无法判断之前倒是传染没有传染过疫病。

    安逸想了想,开口又问李全道:“如果你直接按照疫病之后的伤寒症来治的话,能行得通吗?”

    “如果我要是按照疫病之后的伤寒来处理,可以试试韩林时候提到的方法,用葫蔓藤来以毒攻毒,虽然我不能保证夫人一定会痊愈,至少这是现在唯一有希望的方法了。

    但是......”

    李全看了安逸一眼,顿了顿继续道:“但是如果夫人真的仅仅只是普通的伤寒,那葫蔓藤的汁液,只需要几滴,就能夺人性命了。”

    安逸听完李全所说的这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恐怕是他面临过最艰难的抉择了,如果真的选错,很有可能就亲手断送了自己心爱之人的性命,那个时候安逸自己必然是要懊恼悔恨一辈子了。

    “能不能先用伤寒症的药,如果发现不对,再改用葫蔓藤呢?”

    安逸是不明白这些药理的,但是李全心中有数,只对着他摇了摇头,“如照伯爷此说,等到药理反应到人身上的时候,什么都晚了。”

    安逸就在这中军大帐的前面来回地踱着步子,双手不停地在摩挲着,脑海中极力的回忆着柳思意之前任何哪怕一点点异常的举动,

    会不会仅仅只是伤寒症而已?照宁儿所说,柳思意完全没有疫病的症状,而且她打小练武,身子骨比起自己来那不知道要好上几个档次,会不会根本就没有传染到疫病?

    这种时候,不光是安逸,换作任何人来选择的时候都会倾向于治疗寒热症的草药,

    因为葫蔓藤,说到底也是一味毒药,人性趋吉避凶的本能使然,都会对葫蔓藤这种东西有意无意的远之,安逸,也不例外。

    安逸轻轻的出了一口气,似乎是心中已经十分艰难了做个决定,对李全说道:“要不,院判就先按照一般伤寒症的来治吧,我觉得以思意的身子骨,应该是没有疫病在身的。”

    安逸都这样说了,李全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对他点点头,“好,伯爷这样说,我心里就有数了。”

    说完,李全就朝着安逸拱拱手,然后带着宁儿转身要回营帐中去,

    “等等......”

    没想到身后安逸忽然一把拉住了李全的肩膀,

    “伯爷,可是想起什么了?”

    李全被他突然这么一拉,还以为是安逸想起了柳思意之前的什么病症一样,又赶忙转回头来急切的问到他,

    “望先生用心,我不能没有她。”

    安逸说出这话的时候,那带着郁色的脸上竟然充满着恳切的味道,李全当差这么多年,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的大夏伯爷这还是头一遭,此时此刻他真的很想知道这位病倒的小夫人倒是何方神圣,居然一个妾室在静远伯爷心中有如此分量,

    但是,李全也不敢满口胡沁地答应下来,毕竟这种病症的凶险他心里是最清楚的,也只能深深的躬了一身,然后便转身进了营帐,

    只留下安逸一个形单影只的身影,和那孤寂的月光一起,显得落寞极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共看明月皆如此

    第二百五十三章·共看明月皆如此

    高慈懿和孟崎的伤势虽然都是皮外伤,但也都是万幸没有伤到筋骨,孟崎身上的刃伤多些,尤其是后腰的那一处剑伤,周娟儿帮他脱下甲胄来看的时候,殷红色的好深的一道伤痕,

    只不过孟崎自己清楚,只要没有触及到内脏,都不会有太大的问题,相比较之下,还是高慈懿那已经乌青发紫的左臂更让人担心一些。www.uu234.net

    安欣自己弄了个铜盆,打过一盆清水来,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四方纸包样的东西,高慈懿就看到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之后里面全都是白色的粉末状物,

    紧接着,她用纤手将那一整包全部都倒进了铜盆中,原本透彻见底的清水一下子就浑浊了起来,而后安欣又扯过一条巾帕放在盆中,在那浑白色的水中湿了湿,再捞出来巧妙的叠成了个四方形,朝着高慈懿整条乌紫的胳膊伤口处这么一敷,

    “哎呦哟,凉凉凉!”

    可能对于痛感来说,还是这一盆蕴着冬日气息的水更加具有刺激性,让安欣刚一碰到高慈懿,他就浑身打了个激灵叫了出来。

    “这药就得用冷水才有用,你忍一下。”

    安欣倒是没有因为高慈懿的叫声而停止手上的动作,她一手揽住高慈懿的肩膀,以方便把力道都施加在这巾帕之上,让吸饱了的巾帕能够把那些药水尽量的释放到伤口中去。

    高慈懿看着安欣一脸认真的小脸上,还挂着之前没有来得及擦拭掉的泪痕,便地抬起手轻轻的欲要抚在她俏脸上,

    哪知道手刚伸过去,就被安欣一把抓住,然后往他左臂上一拉,按在了那块湿润的巾帕上,轻声的微嗔他道:“手要是没地方放,就自己按着。”

    “嘿嘿~”

    高慈懿傻笑了两声,朝着身旁那盆水努了努嘴,问道:“欣儿,这是什么东西?你还会给人治病啊?”

    安欣轻叹了一口气,耷拉着小脸儿道:“唉,我要是会治病,肯定先把思意姐治好,这东西说来还是之前思意姐给我的,是她以前行走江湖时备下的,像你这种被刀刃上涂抹毒药所伤而手脚麻痹的,只要一敷就好。”

    高慈懿也是应和着点点头,“说来这位柳姑娘真是个奇女子,我之前只是见到她跟你哥在一起你侬我侬的时候,只是觉得他们两个感情很好,但是今天见了你哥这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才真正能够感受到她在你哥心中的地位。”

    “你要是知道逸哥和思意姐之间的过往,就会知道他们俩在一起有多不容易了。”

    倒是营帐一旁躺着的孟崎插了句嘴。

    安欣没有说话,只是似若无意的用手把玩着高慈懿的衣角,细弱蚊声的幽幽问道:“如果......如果有一天,我也像思意姐这样病重,你也会为了我心急至此吗?”

    高慈懿没答话,胳膊忽然就像是一条灵活的水蛇一样绕了个圈,从后腰将安欣一把揽住,

    这下子安欣倒是没有反抗,只是昂起自己的俏脸,看着高慈懿,似乎在等待着心上人的答案。

    “若真是这么一天,我便是什么王位、富贵我都不要了,谁要能医得好你,我便连这条命都一并给了他。”

    甜甜的情话总像是一颗浓浓的蜜糖,融化成甜腻腻的汁水浇在心头,能让人全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尽情地呼吸着这不属于自然界的温暖,也能使得心底的闸门彻底打开,释放着那股叫做悸动的奔流,

    “谢谢你。”

    安欣的嘴角弯起了一个让她美的不可方物的弧度,配着俏脸上因为刚刚抹去泪痕而带着的凄然之感,像是一壶度数并不是很高的醇酿,伴随着粮食的甜香,一股脑的涌进了高慈懿的鼻孔里,

    酒不醉人人自醉,美酒晃在高脚杯里的时候,总是更加迷人一些......

    “咳咳......那个......打扰一下,你们谁见到伯爷了吗?”

    胡玉华很是不合时宜的闯了进来,打断了正在鉴赏“美酒”的高慈懿。

    高慈懿是不认识胡玉华的,而胡玉华又总是一身黑灰色的紧身衣袍,常常都是翻墙上屋的,导致他给人一种风尘仆仆的感觉,让高慈懿看上去还以为来禀报军情的大头兵呢,

    “你等着。”

    高慈懿怕这小子在军营里乱闯,便从床榻上站起身来,将胳膊上的巾帕拿掉递回给安欣,

    “我去去就来。”

    然后活动了活动自己感觉上好了很多的左臂,朝着营中的方向一指,“走,我带你去找伯爷。”

    倒是安欣不放心的追出去,向着高慈懿朗声叮嘱道:“你快些回来,这药效是有时间的!”

    “知道了!”

    高慈懿朝着她高高的一扬手,就只留下两个背影给安欣

    “真不让人省心。”

    .......

    再说这胡玉华,本来就是个四肢粗壮的个矮个子,怀里也不知道是揣着个什么东西一样,看起来还挺重的,让他躬着身子用手这么捧着,一双小眼睛又是贼溜溜地转着,

    这看在高慈懿的眼里,倒像是一个极其猥琐的探子来营中打探一样,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开口问道:“你是哪个军中的?可是有什么事要禀报给伯爷?”

    胡玉华和胡玉娟两兄妹受安逸交代,一向都是有事儿直接找安逸,其他的什么将领一概不问的,没来由被这小将打扮的人这么一问,也就没怎么在意的随口应道:“嗯,皇上的事儿。”

    “皇上?皇上现在在哪?”

    高慈懿对于这兰州发生的事情那是一概不知的,刚一进城先是碰到了孛儿斤,然后又遇到了黑衣人,接着见了姜尚再去了伯爵府里帮忙,最后急急忙忙的帮着又把病重的柳思意护送了回来,所以一路上根本就没来及向任何人打听,

    现在巧了正好有个人提到这话茬,倒让他转而有些急切地问及此事,

    胡玉华抬起头打量了一下比他高两个头还有余的高慈懿,一副看天外来客一样的眼神看了看他,轻笑了几声有些玩笑地接道:“皇上还能在哪?在棺材里呗!”

    “你放肆!”

    高慈懿一听,条件反射似的伸手就要往腰间摸去,只不过那腰间的佩刀早就在疗伤的时候被安欣给下掉了,

    然而一手摸了个空之后还并没有停歇,顺势又朝着胡玉华的胳膊就抓了过去,看这架势要把胡玉华扭按在当场。

    论起武功,胡玉华还真不是高慈懿的对手,但是说起这灵活度,他还真没怵过谁,

    打眼一看高慈懿这下意识摸刀的动作的时候,胡玉华就已经脚底抹油,侧身往后一躲闪开而去,等到高慈懿再想下一个动作伸手去按的时候,早就没了人影。

    胡玉华也是被他弄得气不打一处来,很是小心翼翼的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东西,很是不悦的冲高慈懿道:“你干什么你?你别是辽人派来的探子吧?军营之中,不分青红皂白拳脚相加,你知道这是什么罪吗?”

    他也不是军营中人,只不过看高慈懿一身的军中将领打扮,所以才一通胡沁编了个什么罪名想唬一唬高慈懿,寻思着军营中应该是不让打架的吧?

    哪知道高慈懿更是一脸的怒容,指着他喝道:“我还要问问你,知不知道有辱天威是什么罪名!”

    胡玉华一听心道这小将军不过就是帮忙带个路嘛,还给自己在这儿上纲上线了,伯爷还没说什么呢,要他这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所以很是不忿的反驳道:“我哪里说错了?死了不就是在棺材里吗?这儿所有人都知道,怎么?就我不能说了?你是他儿子啊怎么护着他?”

    也不知道胡玉华是不是跟她妹妹胡玉娟学的,原来在江宁村的时候看起来嘴挺笨拙个人,现在忽然一通连珠炮似的说的高慈懿一句话都接不上,

    高慈懿憋个脸通红,也不管手里有没有武器了,挥起自己的拳头朝着胡玉华就砸了过去,

    “你还真动手啊!”

    “口出狂言,当诛!”

    大胡子将军廖瑛刚巧收拢完陕地兵马走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到这两个人一前一后没个样子的在营中追打着,

    “都给我住手!”

    他这话一出口,身后的几个亲兵纷纷连胯刀都拔了出来,还是让森芒的刀尖止住了两个人荒唐的殴斗行为。

    高慈懿是认得大胡子将军廖瑛的,早些年在王京里有过一面之缘,尤其是廖瑛这一把络腮胡子尤为记忆深刻,但是那个时候高慈懿才五岁,恐怕廖瑛还认不得当年的那个小淮王。

    “你们想干什么?没有军纪了吗?给我拖下去,一人二十军棍!”

    看到廖瑛把胡子一吹,就要把他们两个拖下去打,胡玉华赶忙辩驳道:“老将军,你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啊,我不就说了句皇上在棺材里嘛,是他先动手打的我!”

    “你放肆!”

    “闭嘴!”

    看到廖瑛和自己异口同声,高慈懿才朝着一样被拿住的胡玉华冷笑了一下,心道这狂徒自己口无遮拦,这下可要结结实实的挨棍子了,

    哪知道廖瑛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的那颗心,如坠冰窖,

    “大行皇帝刚刚驾崩,你便口出不敬之言,该打!”

    廖瑛的话,对于高慈懿来说,自然要比这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贼人”听起来更可信了,

    “等等......老将军刚刚说......皇上驾崩了?崇正皇上驾崩了?”

    廖瑛看他一副惊愕在脸的表情也不像是装的,上下打量了下他,只觉得有些熟悉感,但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了,

    “怎么?你这是从哪儿刚刚赶回来的?崇正爷正月二十一就驾崩了,你不知道?”

    如果不是身后廖瑛的几个亲兵扶着,高慈懿这就要两腿一软跪在地上了,眼神怔怔地看着头上深不见底的夜空,丢了魂儿似的喃喃自语道:“父皇......走了......”

    因为这本身营外面声音就嘈杂的很,高慈懿话音又不大,所以廖瑛也是没听见他说的什么皇,只是看他这忽然间失魂落魄的模样有些疑惑道:“你刚刚说什么?你没什么事儿吧?”

    那胡玉华心里急着找安逸,在一旁添油加醋道:“哎呀我说老将军,你先别管他了,这人八成是这个辽人的探子,我这儿有重要的事儿找伯爷,你先把我放了。”

    廖瑛冷瞥了他一眼,转头吩咐高慈懿身后的几个亲兵道:“你们几个,给我看好他。”

    然后转回头来朝着胡玉华一招手,“你跟我走,我带你去见伯爷。”

    这回,安逸、月光都好像不再孤单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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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衣天国介绍:
安逸到兵临王京城下的时候,才明白宫廷到底是怎么一个恐怖黑暗的地方; 以至于把一个原本纯真、善良的妹妹变成了权倾朝野的“妖后”; 如果没有结识当年那个气宇轩昂的马上少年,是不是现在兄妹俩还可以在乡间的老树荫下享受着悠闲? 还是早已经被萧燕儿的铁骑化为了尘烟? 也许皇陵里的那场大火释放了一个饱受禁锢的灵魂,那洁白灵魂在璀璨的夜空下孤独的摇曳着,用她樱桃般的粉唇低声喃语:“宁为太平狗,不做乱世人”。布衣天国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布衣天国,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布衣天国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