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韩林和谈
第二百二十四章·韩林和谈
赵院使这下倒是不答应了,朝着安逸倒起了苦水:“伯爷不可啊,我知道您即将前往韩林和谈,这御医我给您带上两三个都不成问题,只是这药材现在虽说已经通知王京那边往这儿发运,但是山高路远少说也要数月时间,您这大手一挥全部都带去了,让我这太医院如何是好?”
他又怕安逸不答应似的,劝道:“再说这方子我跟您说了是针对隐性病患的,您去韩林若是担心疫病,带上御医多加防备便是,带上这些药材怕是......也无处施用吧?”
“院使此言差矣,你当我那这些药材是给自己用的吗?这些可都是我谈判的筹码,和谈事关夏辽两国国运,若是事成,少不得有院使一份功劳的。www.uu234.netm.www.uu234.net”
“那这样好了......”
安逸顿了顿,朝着赵院使伸出个了一只手掌,“我也不为难院使,五付,咱们一人五付,对半分总可以了吧?”
安逸心里小算盘打的是啪啪响,哪还管老院使反对不反对,朝着孟崎一招手,
“去,带着人跟着院使大人去抓药。”
“是!”
“哎!伯爷!伯爷!”
吩咐完,安逸生怕这位老院使在絮絮叨叨的说一堆,便装作没听见一样,头也不回的窜出了太医院。
“伯爷留步!”
赵院使年老体衰的肯定是追不上安逸脚底抹油的速度了,倒是跟在安逸身后的孟崎一把拉住了他,“伯爷,我有话跟你说。”
孟崎看起来很是谨慎,朝着身后警惕的看了看,见那赵院使已然是转头忙活去了,方才又把安逸往墙角拉了拉,低声道:“伯爷,娟儿跟我说,最近太医院里面不太平啊!”
安逸眉头不觉的皱了皱:“怎么说?”
“上次太医院里南厢房的一个病患想来是在这儿呆的太久了,心焦气躁之下有些想不开,不知道从哪摸了块石头给自己脑袋上砸了个口子要寻短见。幸亏医士发现的及时,给救了下来,赵院使就吩咐娟儿把每个屋子里这些大块的尖锐石块儿全都清理出来,这干活儿的时候你猜看见谁了?柳彪手底下一个姓顾的总旗官,带这个内官走到这关病患的地方来,探头探脑的不知道再找些什么。”
“太监?”
孟崎点点头,沉声道:“没错,她看的一清二楚,而且我央人去行宫里面打听了,这太监姓王,是那皇上身边大太监徐亮的徒弟,也是他外甥。”
安逸月听他说得话,眉头皱的是越紧,一个小太监他来太医院干什么?想要得到什么?还是说徐亮让他来的?甚至说是......崇正派他过来的?
不过崇正若是想知道太医院的进展,着人叫安逸过去问话便是,还用得着派个小太监神神秘秘的?再说这太医院又不是军营,一个外行人你能看出个什么门道来?
还有就是那个姓顾的总旗是个什么情况?徐亮那边如果真的需要骁龙卫的协助,也应该是来找孟崎,让孟崎安排人手,怎么还有直接找总旗官的道理。
“伯爷,这总旗官是柳彪手底下的那一千人里面的,你说会不会是柳彪有什么小动作?”孟崎看到安逸不说话,便道出了心中所疑,
安逸仔细想了想,他觉得以他对柳彪的了解,柳彪不像是那种表面上说一套背地里做一套的人,遂摇头道:“不会是他的!柳彪虽然有时候仗着自己姐姐挺跋扈的,但却是个一根筋,他要是做这事儿准是大张旗鼓的把太医院给围起来,私通内官的事儿他做不出来。”
“那会是谁呢?”
安逸没有回答孟崎,而是反问道:“那最后他们拿走什么了没有?或者说看到或者听到他们想要的了吗?”
孟崎稍作回忆了下答道:“我想应该是没有,照娟儿说的,她当时看到之后就去报给赵院使了,赵院使过来盘问了他们几句就让他们离开了,这之间他们两个都没有进屋子,应该是没有拿到什么,我觉得下次还会再来,伯爷,这事我们需要做些什么吗?”
这没头没尾的事安逸心中也是没个头绪,也没直接答他,稍作思躇后,转而对孟崎吩咐道:“这样,你告诉娟儿,下次他们再来的时候,不用马上戳破,找个机会接触一下,反正在他们眼里娟儿就是个侍女而已,上去作个揖道个万福也是天经地义,正好借机看看他们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孟崎点了点头,“好,我明白了,我会给她说的。”
说完之后,安逸又朝着孟崎轻轻一笑,挑眉嘱咐道:“你啊,经常往这太医院跑,千万注意,虽然现在疫病有了起色,但是你一个不小心,没几天就能要你的命!”
安逸这话说得孟崎冻得皲裂的脸上微微添了点血色,吞吐道:“我......我哪有经常往太医院跑。”
“嗯,对,没有,御医都没你跑的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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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林,这个就连土生土长的兰州人心里都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可能自打叫这个名儿以来,都没有这月余时间那么热闹。
先是耶律休可五万多人在这儿给孙德璋挖了个大坑,杀得大都督真叫个丢盔弃甲,近两万多边军精锐只带回去了百十来人,
紧接着安逸巧设鸿门宴,反过来就让辽人一样吃了大亏,也是一路赶杀到了韩林,使得其前面这条被鲜血染成浅红色的溪水都被横七竖八的辽兵尸体阻塞了河道,
再然后四川逃出来的几个身染疫病的夏军也是从这儿跟韩将军的殿后伏兵遭遇,给他们一样送去了和成都相同的噩梦,五万多兵马一夜之间是灰飞烟灭,
林林总总算下来,夏辽两军在韩林丢下的冤魂竟近小十万之数,让这块儿本来就没什么人烟的地方更加踪迹罕至了,只是据说偶尔有樵夫砍柴路过此地,大中午日头正高的时候都能感到一阵阵的阴冷,到那傍晚时分,甚至还能听到金铁交鸣、人喊马嘶,时不时还有听起来不像人声的凄厉嘶喊,十分可怖。
安逸这边只从江云那边拨了五百人马跟着一起去韩林,充作和谈使臣的卫队,开赴韩林,
临走之时大都督孙德璋还担心了一把,毕竟五百人却是有点少了,
不过安逸倒觉得这和谈嘛,都是奔着和平去的,干嘛带个三万五万的大军,倒显得自己底气不足了。
萧燕儿也跟安逸不谋而合,也是只带了三百精锐骑兵,提前在韩林那条溪水北岸扎了营,并且在岸边撑起了一个和谈大帐。
夏辽两方因为现在还处于交战的状态,所以并不同于和平状态下沟通谈判的两国,
双方是划河为界,并且商定好每隔一日更换和谈的场地以示真诚之意,这第一日就是由安逸他们先到辽人这和谈大帐里去。
安逸带着高慈懿,加上陕西布政使司的几个文官,在金铭尹和卫队的护送下渡过溪水,到达北岸,
高慈懿从小大到达基本是没怎么出过京城的,所以这陕西的这些地方官员并不认得这位淮王殿下,再加上安逸不知道从哪儿给高慈懿弄了一身五品的朝服,他们看来还以为是京里面派过来参与和谈的御史呢。
河岸这边自然也是早早的等候在帐外,身后林立的是一排排甲胄鲜亮的契丹骑兵,大元帅韩光德站在首位,高挂一身八吞七乍麒麟甲,把原本就魁梧的身姿衬的是高大又威猛,
身后的萧燕儿则一改之前高贵雍容的华美服饰,换了一身绛紫色的孔雀纹锦衣,娇小的身躯颔首站在韩光德的身后,完全就是一副辽朝女官的模样。
“可是韩光德大元帅?”
安逸早早地便翻身下马,将手里的马缰甩给身后的金铭尹,带着高慈懿和一众文官朝着韩光德礼节性的微微点了点首,
韩光德也很是客气的学着汉人礼仪向安逸一拱手,“想必阁下便是静远伯了,恭候多时。”
萧燕儿看到安逸的时候,美眸之中不着痕迹的流过一丝惊异之色,
这个人,不就是她那日在邱煌镇所见的那个汉人公子哥?
原来他就是那个挡住了小王子兵锋、来到西北战场又是连战连捷的将军!真是没有想到,那日在她看起来有些玩世不恭的登徒子,居然就是安逸!
两拨人照面客套了一阵后,便各自鱼贯而入进了大帐,这大帐里面空间甚是宽阔,一张红木的长案摆在中间,
而安逸是直到两拨人马分左右落座的时候,才注意到有些不起眼的萧燕儿,
“这位姑娘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啊?好像在哪儿见过。”
他这话说的刚才脸上还微微笑着的韩光德面容一紧,还以为是安逸认出了萧后,刚要开口遮掩,却被萧后插嘴打断了,
萧燕儿丝毫不躲避的安逸目光,展颜一笑道:“伯爵还真是贵人多忘事,不记得邱煌镇了吗?”
她这一提,安逸方才恍然大悟的省了过来,“想起来了!原来是燕儿姑娘!我说怎么这么眼熟。”
安逸觉得自己如果没记错的话,上次见到这燕儿只知道是个跟萧后有关系的探子,没想到居然和谈竟然也跟着来了,他心道这辽人还真是心大,和谈派了个武将加一个女探子,这是阵容还真是闻所未闻。
韩光德把手朝着萧燕儿一抬,介绍道:“这位是我们的萧后的特使,燕儿大人,此次前来全权代表萧后,作和谈事宜的决策。”
边听着,安逸的眼睛边向着两人瞟了瞟,嘴角微微一挑笑着说道:“燕儿姑娘还真是神通广大、深受重用呐,不仅能深入我大夏腹地刺探情报,还能在这谈判桌上挣个高下得失,着实让人佩服。”
萧燕儿倒是面不改色,依旧笑盈盈的反唇相讥道:“这可比不得伯爵了,夏国皆知伯爵战场上纵横无敌,恐怕都还不知道您深夜翻趴女子闺阁的本事也是惶不多让的。”
“咳咳......咳.....”
安逸心说就想不通为啥带着女探子来,没想到原来是因为她是个牙尖嘴利的主儿,自己随口调侃了她两句,竟被她毫不留情的反唇一击,
他倒也不是没话说,但是自己当当七尺男儿,揪着个闺阁不闺阁的事儿在谈判桌上跟个女官斗嘴,这成什么体统/所以便干咳两声掩饰了下尴尬,没打算再言语,
一旁的高慈懿看在眼里心中暗笑,还以为是安逸一时被这小女官呛的语塞,赶紧开口圆场道:“额.......那个,大元帅,要不咱们就先从我们这边拟的条陈开始吧。”
韩光德心里也明白,虽然萧后这一句话呛的安逸没话说,但好歹是在两国谈判,总不能真让这两个人跟小两口子似的用俏皮话吵起来吧?便微笑着点头应道:
“好好!那咱们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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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蛛丝马迹
第二百二十五章·蛛丝马迹
大帐里面倒是谈的热闹,萧燕儿的冷哼声、娇叱声,隔着营帐外面的金铭尹都能分别出来,
不过他自己这会儿倒是清闲了,因为今日是辽人作为主方,大帐的外面也是韩光德带来的那三百精锐铁骑值守,而夏军依照惯例只是辅守在外围而已,
再说了,在这西北,只要夏辽两国有心坐下来谈,基本也没有谁敢不开眼来招惹这两尊庞然大物。www.uu234.net
金铭尹骑在马上,沿着这河岸是趟过来溜过去,时不时的看着挂的越来越高的日头,直到那耀眼的金光刺的他不能再抬头,这大帐里面也没有任何要出来人的意思。
“铭尹哥,伯爷他们什么时候能谈完啊?”
显然,既无聊又不耐的人还不止他一个,
金铭尹挤着眉毛,把手伸进感觉到越来越重的素樱盔里面挠了挠头,又转头瞅了瞅大帐的方向,应道:“我看样子的,没有一天的光景儿是甭想结束了。”
“啊?这么久!”
毛子听完金铭尹的话,原本的小脸庞被他拉的老长,跟他一样抬头眯缝这眼跟天上的金光触了触,才不甘心的败下阵来,
不过这小子也是个坐不住的,朝着金铭尹挑眉道:“哎!铭尹哥!这周围山青水绿的,想必有不少野鸡野兔的,打上两只咱们晚上也能尝尝鲜啊!”
金铭尹听着他说的超周围看了看,你别说,韩林这杳无人烟的地方,却还是个依山傍水的绝佳风景处,不远处还有一片高高耸起的土丘,上面郁郁葱葱的满是针叶松,饶是在这寒冬时节仍是一抹墨绿。
眼睛馋归眼睛馋,嘴上却是硬的很,他撇了撇嘴斥那毛子道:“你瞎说什么呢?逸哥他们在里面和谈,还得靠我护他周全呢,怎么能随便乱跑,你这叫擅离职守你知道嘛。”
毛子却没有因为金铭尹的假意推脱而停止自己的糖衣炮弹,他朝着身后的五百精兵指了指,“弟兄们都在这儿,辽人的骑兵也在这儿,谁会不开眼的来搅局?再说了,咱们去去便回,伯爷哪里会知道。”
但凡人在控制不了自己**的时候,总是能够从任何细小的线索中找到支持自己方向的理由和条件,
很显然金铭尹就是如此,他能受得了毛子这撺掇,那他就不叫金铭尹了,
“那可说好了,咱们去去就回。”
“放心吧,伯爷出来的时候,咱们准时站在这儿。”
金铭尹朝着身后人马中的一甲胄小将一招手,吩咐道:“你在这儿盯着,我去去就回。”
“是!”
然后毛子就看到金铭尹从怀里掏出来一杆越有小臂长短的短铳,通体看似是铜器打造,阳光之下泛着暗金色的光泽,朝着远处一指,
“还愣着干嘛,咱们走!”
“哎哎哎,铭尹哥,等等我!”
毛子还没上马,金铭尹已经是撒开四蹄冲了出去.......
韩林这个土丘倒是不高,金铭尹带着毛子两个骑着快马没用多久就奔到了山坡脚下,
还别说,这地方虽然天冷的要死,但是光是一路跑过来看到的野兔子就已经不下五六只了。
“毛子,把那灰兔子往这边赶赶!”
“好勒!”
毛子应声加快马速往林子边上冲去,而金铭尹则缓缓地勒住马缰,一只手端起短铳,屏气凝神寻找着目标,
山里的野兔受到马蹄的惊吓,机灵点的奔着自己的兔窝一头就钻了进去没了踪影,稍微蠢笨一些的,惊慌之余就跑到了与林地相反的方向的空旷地带,
这些便是金铭尹的目标!
他就像是一个狡猾的猎人,心里默默计算着马速、和手里火铳的准头,直到找到一个微妙而又致命的临界点,才猛地扣动扳机!
“砰!”
“打中没?”
毛子听到枪响,猛地一勒胯下飞奔的骏马,手上搭起凉棚朝着金铭尹铳口所指的方向望去,这关乎到他晚上是不是有野兔肉吃。
不过
一向是百发百中的金铭尹好像失了手,只见到铳口袅袅冒起的青烟,却没有见到地上野兔的尸体,
“没打中?”毛子催马过来开口问道,
金铭尹也是一脸问号的将手铳的后膛掰开瞧了瞧,然后又冲着远处比划了两下,方才咧嘴苦笑一声,“应该是瞄到了的,只不过射程太近了。”
毛子倒是比较好奇金铭尹手里的这短铳,指了指那短小的铳身问他道:“铭尹哥,你这短铳我从来都没见过,是新做出来的吗?”
金铭尹将手里已经发射空的短铳递给毛子,解释道:“这就是之前逸哥让我做的那种手铳,原来还说不过是一般的火铳变得短点儿而已,哪想到铳身变短容易,准头儿和射程却都变的大不如从前了。”
毛子不如金铭尹对这火器这么熟络,只是拿在手里踮了踮,觉得分量还是挺重的,又听金铭尹这么说,开口问他道:“不过我看你刚才那一铳是挺响的,想来如果距离近的话,应该也不差吧?”
金铭尹这倒是点了点头,“嗯,你说的不假,要想发挥出火器营手里那铳的威力,我估计得站在别人二十步之内,有这功夫不如拿刀砍了。若是碰到思意姐那种高手,怕你这手铳还没掏出来,脑袋早就飞了。对于欣儿姐这种不通武艺的,只能说聊胜于无罢了。”
毛子左右又看了看,把手中的短铳递还给金铭尹,然后取下了挂自己马前的短弩,向他挥了挥,“看来你的短铳是指望不上了,还是看我的箭术吧。”
“好!这次换我赶,你射!”
“驾!”
两个人再次纵起胯下的骏马分而驰之,
只是
还没跑出两步,金铭尹和毛子就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
“那是......辽人?”
倒是毛子眼睛尖儿,先看到了远处的不寻常,朝着那边一指,回头问金铭尹,
金铭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约莫有七八个人军士,推着两辆大车,大车上面都横放着一个巨大的、圆滚滚的酒桶装的东西,看起来其中一辆车似乎陷在了泥里,半歪倒在一边儿,而且似乎这车上“大酒桶”的重量还不小,饶是两辆车七八个人一起来推,还是感觉欠着几分力气,没能让大车脱离泥沼。
“肯定是辽人了,咱们的人都在营里,没来由的跑到这儿来推什么车。”
毛子“嗯”了一声,然后转头问道:“那.....咱们要过去帮一把吗?”
金铭尹想了想,虽说之前拼杀的够惨烈,但是毕竟现在也要和谈了,昨儿赶来路上还听安逸说这次和谈可能要让两边和平共处很长一段时间,这么说来就是盟友了,不帮一把好像也不太好,
便应毛子道:“走吧,过去看看。”
金铭尹带着毛子快马赶过去一看,还真的七八个都是盘领鹘尾甲的辽兵,不过好像这军装哪里感觉怪怪的,
“你们可是和谈大营里的?”
那七八个辽兵可能注意力都放在推大车出坑上了,直到金铭尹赶到近前张口问话,那为首的一个才像是吓了一跳一样抬首看来,
而且........很快就变出了一副笑脸,笑的特别不自然,像是被金铭尹撞破了什么事儿一样。
“是的是的,我们就是和谈大营里的,这是咱们大元帅要的东西,早上差我们去大营取的,你看,没成想陷在这儿了。”
金铭尹就问了一句,没想到这人转轮跑似的突突突一口气全说了出来,
不过看起来别人挺热情的,金铭尹也不好摆个冷脸,赶忙翻身下马道:“我们两个来帮你们吧!”
说着,带着毛子就要一起上手帮他们推。
“别别别!”
那为首的一人似乎想都没想就摆手拒绝,快步走上前来把他们两个挡在了身前,
不过他好像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自然,解释似的说道:“额......这东西脏得很,我看二位都是甲胄鲜亮的,别弄脏了才是。”
金铭尹满不在意道:“没事没事,营中甲胄还有好几套呢,回去再换就是了。”
“可是......”
那为首的人刚要笑着再开口拒绝,话却被身后的一人打断了,
“大档头,人家要帮忙也是一片好意啊。”
那人虽然不着痕迹的朝着为首辽兵使了个眼色,却被一直注视着他们的金铭尹瞅了个正着,
这帮人怎么神神叨叨的?
还没等他想明白,为首之人就忽然像是换了个脸一样,把身子一闪,笑着道:“哎呦,我们这就太不好意思了,要劳烦你们二位。”
“没事没事,动动手而已。”
也兴许是这大车就缺了两份力道,金铭尹和毛子一人一边喊着口号;
“一、二、三,推!”
这九个大汉一使劲儿,就把深陷泥里的这大车一鼓作气的给推了上来,
“哎哎,小心点儿!”
只是没成想到坑的外面还有个尖石头,大车从坑里被猛地推了上来力道本来就大,再加上微微有点坡度的惯性,使得车轮子根本就收不住一下子从尖石头上碾了过去,
“咣!”
车倒是没事儿,只是上面那“大酒桶”被咯的猛地向左一倾斜,重重撞击在大车左侧的护壁上,
倒是那“酒桶”虽大,但是桶壁却是有些薄,竟被大车护壁从上面撞出了一个裂口,“酒桶”里面暗黑色的浓稠液体迅速的就淌了一地。
“快快快,你们这些笨手笨脚东西,把桶转一转!”
为首那人看到“酒桶”漏了,很是气愤,指挥着手底下的人把桶倒了个个儿,想必是桶没有装满,众人给转了个方向之后,那种浓稠液体就再也没有往外流了,
他好像很害怕金铭尹问起一样,抢先解释道:“你瞅瞅,这大元帅要的菜籽油被他们弄得撒了不少,回去少不得又要挨骂。”
然后朝着金铭尹和毛子道了个谢:“我们在这儿耽误好久了,得加快赶路了,今天多谢两位了。”
说完,指挥着手底下的一行人赶着两辆大车逃也似的离开了。
金铭尹看着他们的背影是满腹狐疑,直到他们消失在视线里,才恍然的一捶手,“我想起来了!就说哪里不对!”
“铭尹哥。你想起什么来了?”
他指着远处对毛子道:“那帮子人,甲胄底下内里衣服的颜色都是黑色的!我们今天早上看到的却都是白色!我就说不对劲儿。”
毛子却没有注意到那些人内里衣服的颜色,而是指着地上的一滩黑乎乎的浓稠物问道:“这个......是菜籽油?菜籽油不是这个颜色的吧?”
金铭尹蹲下身子,用手指沾了沾,然后放到鼻子前嗅了嗅,冷笑一声:“屁!还菜籽油,骗孟崎还差不多,骗老子?这明明就是猛火油!”
毛子感觉到事情好像有点不同寻常,“猛火油?又不守城,辽人要这么多猛火油干什么?”
金铭尹却没想那么多,迅速的飞身上马,
“我也不知道,但是这事儿必须赶快回去跟逸哥说!”
说着,一勒马缰调转马头就朝着营地的方向飞奔而回...........
第二百二十六章 夜宴
第二百二十六章·夜宴
西北的太阳就像是个慵懒的高贵美人,总是还没能让人看够她华美而耀眼的身姿,就早早的躲到了西山的后面,换上了妖娆而妙曼的月小姐,在如墨的夜空中寂寞的独舞。www.uu234.net顶 点 X 23 U S
直到河北岸的辽兵纷纷点起了帐外的火盆,安逸他们一行人才缓缓地自帐内而出,
远远的看去似乎是在说这些什么,安逸和高慈懿相互对视一点头,又像是同意了下来一般,转身上马,带着一众文官在金铭尹的护送下又重新渡过溪水,回到南岸营帐里来。
一个个马匹都上了南岸之后,高慈懿才后头看了看辽营的方向,问安逸道:“哥,咱们晚上真的去呀?”
安逸看向他笑着一点头,“去呗,人家刚好过节,又盛情邀请,倒省的我们起锅早饭了。”
身旁的金铭尹听得此话惊声问道:“他们晚上要请你们赴宴?”
安逸看他一脸惊恐的样子,以为金铭尹馋那美食怕不带他去一样,忙开口安慰:“去去去,咱们这几百号人都过去,人家也不差咱们这些饭碗,瞧把你吓得,丢了魂似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紧接着金铭尹把白天时候山丘后面的那一幕一五一十的说给了安逸,说的刚才还面容轻松的安逸也是紧紧皱起了眉头,问了个和金铭尹一样的问题,
“猛火油?又不守城,辽人要这么多猛火油干什么?”
高慈懿想了想,很是担忧道:“猛火油此物最助燃,他们不会是今晚摆个鸿门宴,一把火把我们留在那儿吧!”
金铭尹听完猛地一捶手,很是斩钉截铁的肯定道:“是了是了!必然是这样,我就说他们眼神飘忽得很,还骗我们说是菜籽油,明明就是图谋不轨!逸哥,咱们人多,要不要我们先动手?”
安逸倒没有他们俩这么听风就是雨的,一把按住了金铭尹就要拔出来的刀柄,示意他不要慌,仔细琢磨了琢磨开口说道:“我觉得不至于,且不说上午跟辽人谈的还是可以的,他们也答应了何谈结束三日之内撤军,要说有分歧那也是明后两天谈边界岁供时候的事儿了。
再说,他要真想动我们至于大老远的弄两桶猛火油怎么费事?藏些个刀斧手不就解决了?更何况他们还没有害我们的理由,就算是我们五百多号人全撂在这儿,他们也一样进不去兰州。所以我觉得,辽人应该不会在这时候有什么动作的。现在弦绷的那么近,咱们可别没事儿惹事儿。”
“那......那猛火油的事儿怎么说?”
因为金铭尹对于这一类东西比较熟悉,所以也很敏感,在他的认知里这种猛火油就是个极具攻击性的东西,谁没事儿会在和谈大营中屯这个?
安逸虽然知道这消息是有股子不同寻常的味道,但是也没金铭尹那么敏感,只是吩咐他晚上加着点儿小心便是,
“你们晚上巡逻的时候稍稍注意下就好,现在好不容易走到了和谈这一步,倒也不好因为我们胡乱猜忌坏了规矩,像是我们不诚心了。”
“好,那我知道了。”
.............
安逸回到营帐中把自己身上的这身官袍脱下,换上了一套素衣白袍,留下营中必要的些守备军士外,其余一应人等全部带上往辽营中去,
估计辽营里准备的也充分,北岸的大元帅韩光德看到安逸他们五百多人的“蹭饭”队伍,脸上的笑意倒是没有削减,带着身后的萧燕儿老远就迎了上去,朝着身后和谈大帐一抬手,笑着说道:
“伯爵和几位夏国的贵客大帐里请,后面的勇士们就请移步营后了,我们已经设好了大宴款待。”
“多谢大元帅盛情了。”
说着,他身旁的小将赶上前去,朝着金铭尹他们一躬身,就将他们往后营引去,
金铭尹趁着韩光德转身率先往大帐里去的时候,几步上前凑到安逸的身边,从袖口中不着痕迹的把那柄手铳掏了出来,朝着安逸的手上塞了塞,
“逸哥,这个拿着。”
安逸接过这冷冰冰的铜疙瘩拿起来一看,不由得喜上眉梢的问他道:“手铳?你做出来了?”
金铭尹点点头,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不过你可记得,这玩意儿只是个半成品,二十步之内基本没有问题,远了的话就难保一铳射到哪儿去了。”
说着,又掏出来五颗类似长铳的那种铁皮子铳弹丸递到安逸手上,
“我就带了这些。多了你也没地儿搁。”
安逸笑着应道:“行,够了,这不是还有高慈懿在这儿呢嘛,真碰到高手,我这也算是远近皆是无虞了,倒是你那边小心些。”
“放心,这五百多精锐可都是江叔精挑细选来的,问题不大。”
“那就好。”
两个互相一点头,又目光错开向背而去,
安逸把手里的这柄手铳藏到腰间,然后便带着身后的人群依次进了白天的和谈大帐。
辽营这边动作倒是挺快的,转眼间这长桌案上就摆满了各种美食美酒,
而且跟中原不同,草原民族的餐桌上多以牛羊肉见长,各式各样烹炸煎烤、刷满了肉酱汁的鲜香之气,填充着整个大帐,让人一踏进这儿来,就仿佛能听到肚子里五脏庙的呐喊,
一杯杯用银器盛着的乳酪、奶茶和几盏用金镀茶碗状器皿晶透琼浆,闻这味儿倒像是某种佳酿。
除了美食、美酒,自然也是少不了美人儿的,
如果说一开始翩翩而入像是七彩蝴蝶一般身着斑斓轻纱胡服的五个西域女子,让人感觉仙气十足,
那么后续走进来的萧燕儿就真是惊为天人了。
萧燕儿的身形跟柳思意较为相似,都是玲珑娇小,这在契丹女子中是很少见的,她一身品红双凤凰绣云金缨络华服,身上绣着的那两只金色的凤凰雍容华美,高昂着鸟首好似要活过来一般,傲意十足,
这一袭整体呈艳红色的装束映着她桃花般的容颜,目光流盼之间闪烁着绚丽的的光彩,红唇皓齿,周身上下流露着一股似汉家女子式的贵气与端庄,
白皙的皮肤比那高悬在空的月姑娘也是惶不多让,纤腰犹如紧束的绢带,好似鲜嫩葱尖般的两指轻轻的将鬓角的青丝挂到耳后,露出了耳垂上那两颗简单又不失华贵的点缀明珠在灯火下熠熠生辉,好像是十五佳节满街璀璨的花灯,
迈步进入营帐时一双没有过多描绘的美眸,虽是刻意的微微颔首,却像是她华服上的金凤凰一般,傲然于眼眉之上的勃勃英气似那举手投足之间的高贵一般,难以收敛。
高慈懿自然也是一眼就注意到了长案对面光彩夺目的萧燕儿,往着安逸的身边凑了凑,低声道:“哥,白日里谈判的时候还没看出来,这女官这么漂亮呢?”
安逸没搭话,只是转过来用眼神挑了挑高慈懿,
高慈懿一开始还没明白安逸看他是什么意思,但是仅仅只是迟疑了半刻,就马上一阵恍然的表情,赶紧补充道:“但是漂亮和美还是有差距的,比如欣儿就属于‘美’的那一类。”
安逸倒还真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习惯性的看了看高慈懿,
他被迅速反应过来自己“失言”的高慈懿逗得一乐,搭茬道:“不至于吧,我妹妹又不在这儿。不过,咱们有一说一,这位燕儿姑娘确实是个倾城之色,尤其是这股子傲气,装肯定是装不来的,藏也是藏不住,就给人一种久居上位者的感觉,但是......”
安逸紧接着朝高慈懿神秘的一笑,“但是这是一个女官儿该有的气质吗?”
高慈懿一边听着一边用眼睛又仔细的打量了下施然落座的萧燕儿身上,“那你的意思是说?她根本就不是个女官儿?”
安逸点点头,“不像!”
然后朝着旁边的韩光德努了努嘴,对高慈懿道:“你再看那位大元帅,随便的一身辽朝衣袍而已,这女官儿却是一身的华服,最重要的是,那位大元帅脸上却没有任何一点儿异样,好像并没有觉得这女官儿比自己还抢眼有什么问题,这是一句萧后特使就能解释的吗?这说明什么?”
“说明要么这女官就是个皇族贵胄之女,身份比那大元帅尊贵,要么就是官位其实根本就在那个大元帅之上!”
安逸冲他满意的一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可以啊现在,看,我跟你讲的没错吧,多看多听多接触,事情从来都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诸位!”
韩光德看到两边儿的人都到齐落座了,方才示意侍女将营帐的门帘儿落下,高高的举起手里这盏银杯,微笑着朗声道:
“今天是我们契丹人传统的节日,就算是战事吃紧之时,我们也一样会聚而庆之,跟我们的族人亲眷一起共度,不过今天,和我们一起庆祝的还有从大夏远道而来的客人,这第一杯酒,就敬给最尊贵的静远伯爷,敬给我们这些即将永远成为盟友的贵客!敬给辽夏两国这来之不易的和平!”
“韩大元帅实在是客气了,感谢您的盛情款待,来,一同干了!”
......................
后营
后营的宴席随便没有和谈大帐里那么隆重了,大部分的人马还是一边归一边,毕竟甘肃镇边军和卫所都是上过战场的,可能跟对面的辽人有不少还打过照面,甚至是厮杀过,
这些爽直汉子可没有那些个“谦谦君子”们那么容易对国仇家恨冰释前嫌,
不过礼貌起见,金铭尹还是带着毛子等几个亲信,跟对面辽人的小将围坐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其中有个个子不高的辽兵,正啃着手里的羊腿,忽然捂着肚子眉头紧锁,直呼肚子疼,然后跟小将打了个招呼,丢下羊腿就朝一旁的林子里跑去,
毕竟,人有三急,天塌下来也不能不让人上厕所不是?
只不过
那矮个子辽兵一溜烟儿钻进了树林之后,并没有迅速的找个阴影处解决问题,而是朝着不远处的一颗高大雪松吹了个口哨,
“咻~”
口哨声音不大,穿透力却够强,伴随着几道细碎的回音,应声就从树后窜出来几个黑影,为首的一人,正是白日里金铭尹和毛子所见那个辽人古怪车队的头目!
“那边事办好了吗?”
矮个子辽兵一点头:“放心,今晚按原计划行动!”
“好!”
..........
第二百二十七章 犯上作乱者
第二百二十七章·犯上作乱者
都说大夏人爱吃,年节、上元节、清明中秋端午腊八要吃,婚丧嫁娶也要吃,就是起土动屋拆瓦盖房、甚至于迁棺都要吃,
或许每一个日子都有被赋予了特殊意义的吃食,饺子青团粽子月饼腊八粥等等等等,几乎每一个日子都是无论贫富贵贱,每府每户都是要摆出上好的酒菜,款待亲朋,
但是大夏人心里都明白,一场场的筵席不过是一个让多日不见的亲朋欢聚满堂、让远在他乡的游子踏上归途的理由罢了,
所以,在大夏人的心中,吃什么,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谁在吃。m.www.uu234.netwww.uu234.net
真正的回到华阳县的浔江楼,叫上三五个知己好友,挽上高影疏搂住柳思意,纵然那桌上的酒肉都是乡间小食,那也才叫做酒宴,
这和谈大帐里虽然吃食自是琳琅满目,美食美酒美人也是一应俱全,但是搁在安逸的心里这只能叫做公事。
安逸一整晚都在跟对面韩光德以及辽朝过来的一些不知姓名的文臣攀聊着,脸上都是挂着笑意,心里面却是索然无味,
很快,小腹中的鼓胀就让他起身和韩光德托了个假,转身走出了营帐。
要说刚才坐在座位上的时候还没感觉,但是一站起身来,还真憋得紧,他一出帐门没走多远,就赶紧扯住一名辽兵,问他们营中哪里可以出恭小解,
也不知道那辽兵是不是没懂他的意思,居然朝着那条不是很湍急的溪水指了指。
尿河里?
“毋里木,水打来了没有?大元帅等着要呢!”
“来了来了!”
正当安逸看着这条溪水,忍耐着小腹中的鼓胀,四下相顾无人准备有所行动的时候,就看到一个辽兵拎着两个木桶,跑到自己下游的位置满满的舀上了两桶水,挑着就往刚才自己出来的和谈大帐里跑去。
这是......喝的?
安逸心头一阵侥幸,心道幸亏自己没有尿到河里,不然一会进了帐子,那不是怎么出来怎么回去了?
他想着心中就一阵恶心,又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土丘山脚的位置,那里倒是松木葱茏,安逸便继续带着鼓鼓的小腹,朝着山脚下奔去。
安逸来到山脚下,找了个隐蔽的去处迫不及待的一撩开下摆,顿时就是一阵的轻松舒畅,瞬间感觉到整个人都缥缈了起来,骨头都要轻掉二两,
解决完自己的事儿之后,安逸却不想马上就会到大帐去,他是真不知道辽人这所谓“盛大的节日”过得是个啥意思,一屋子人不是自吹自擂就是互相恭维,倒还真不如在这儿安静的夜空下面透透气来的舒服。
安逸这样想着,便脚下踱步四处转悠了起来,谁知道这不经意间眼睛望山上面一瞟的时候,居然......
看到了一个人影!
这是谁啊?大半夜的跑这山丘上来干什么?
安逸看在眼中,心头疑惑着,忽然就想起了金铭尹傍晚时候跟他说的事儿,
这辽人不会是真的有想法要对他们动手吧?
安逸缓缓地把自己腰间的那柄手铳给掏了出来,脚下悄无声息的一点点往那黑影处挪过去,手上没停的拿出弹丸,填进了后膛。
这不高的土丘被安逸猫着腰没多大会儿就趴到了山顶,当他借着月光没那站在高处眺望远处墨色夜幕的人影看清楚的时候,又把手铳默默的收了回去,双手朝身后一背,大方的走了上去,
“燕儿姑娘倒是挺有闲情逸致的,这野外老林独自一人跑到这儿来看风景。”
萧燕儿身上披着个镶毛斗篷,听到他的声音转头瞧了瞧安逸,然后又把俏脸撇了回去,淡淡的道:“大夏的高门侯伯是不是都像你这个样子,不管我躲到屋里还是这山上,都能被你找到。”
安逸知道她还对在对邱皇镇时候的事情耿耿于怀,干笑了两声应她道:“燕儿姑娘不要误会了,大夏朝其他的高门侯波是什么样我不太清楚,不过我可不是个登徒子。”
安逸说完就听到只给了他个背影的萧燕儿两声清脆的轻笑,
“可不是嘛,若是被一个登徒子屡次阻止我们的攻势,那我们大辽的将军猛士们,都不知道脸要往哪儿搁了。”
安逸紧跟着往前走了两步,转头看着萧燕儿直勾勾盯着远处的眼眸,有些哭笑不得的问道:“我说燕儿姑娘,我们是来和谈的,你怎么说话总带着一股子火.药味儿啊?再怎么说,我可是在幻境里面救过你一次吧,不用你知恩图报,好歹给我个笑脸不过分吧。”
“你怎么知道那个是幻境?”
见到这对他一脸敌意的萧燕儿忽的很感兴趣一样把俏脸转了过来,安逸便故意调笑她道:“你想知道吗?那你别本着个脸我就告诉你。”
哪知道这萧燕儿把脸一寒,
“那你就不要说了!”
然后又转了回去。
“好好好,我告诉你,你这个姑娘真开不起玩笑。”
安逸见到萧燕儿完全不搭他的茬,又别过脸去盯着远处那黑乎乎一片的虚空看去,便只好自己给自己摆了个台阶解释着说道:“你不是当时给我留了个字条吗?你说那不是梦,既不是梦,但我们的感觉却像是做梦一样,受了伤也丁点儿事儿都没有,那不就跟道家仙者所描述的幻境一样了?”
“照常人来看那肯定是个梦了,但是我就知道那不是,那是一场看似虚幻的实景......”
萧燕儿接着安逸的话说着说着一转头,正好迎上安逸那半信半疑的眼神,黛眉皱了皱微嗔道:“你这是什么表情,是不相信我说的吗?”
“我是觉得燕儿姑娘刚才冷冷的样子像是个冰山美人,现在提到那件事儿的时候就像是个跳大神的。”
“跳大神,是什么意思?”萧燕儿有些不解,毕竟这安逸脱口而出的名词儿草原上是没有的,
安逸倒是一本正经的解释道:“额......是这样,这跳大神的在我们中原,就好像你们那边有些人信奉的萨满一样,算是一种神灵的信仰,意在驱魔降福,很神圣的。”
这可能是跳大神这个词被解释的最文雅的一次了,不过确实让萧燕儿听懂了,
“这么说来,你是不信了?”
安逸冲她笑了笑,转身找了块还算平整的低矮大石板,使劲儿的吹了吹上面的浮涂,然后撩起衣袍一屁股坐了上去,应萧燕儿道:“哪儿有那么多神了鬼了的?这东西我之前打听过,我们家乡野地里以前就有这种所谓的闹鬼山谷,周围庄户都说是什么半夜能听见鬼叫啦、看见鬼影啦,找来跳大神的驱魔,银子没少花,一到晚上照样‘唱大戏’,一度还被我祖父列为邪地,不让百姓靠近。
后来来了个懂行的老者我们才知道,根本就不是什么鬼魅,我们照着他说的山谷周围那种黝黑色的石头都挖开拉了出去丢弃到谷外,当天晚上就没有声音了,所以我估计那邱煌镇和我说的这个一样,八成也有那种石头,让人产生幻觉而已。不然是真的话,我在梦中被那大影子刺了一剑,怎么一点儿事儿没有呢?”
这下萧燕儿倒是没有答话,她再不凝神注视那远处的黑暗虚空,而是转过身来迈开脚步朝着安逸走了过来,俯下身收拾了下自己长长的璎珞华服裙摆,抬起腿一脚踩在了他身旁的大石板上,
“你......这是何意?”
安逸感觉萧燕儿此时的动作就好像是置身在在酒馆里遇到了喝醉的莽汉,一只脚踏在他屁股下面坐着的长条凳上,满脸横肉的怒声问他:“小子,你是不是要搞事情!”,
只不过这次不是莽汉,而是一个美人儿罢了。
然而萧燕儿却没有问安逸要不要搞事,而是一声不吭的慢慢将自己腿上的裙摆往上撩起,一点点一点点直到露出了在月光下似羊脂玉一般带着朦胧白的半截小腿,
这还不算完,她接着又用一只手拢住裙摆,另外一只手轻轻的取下了自己脚上的那只用金丝线绣着凤凰图案的织锦短靴,连同自己赛雪欺霜的玉足露了出来,可能是觉得这大石板上面尘土脏得很,就这么凌空的抬在空中。
安逸坐在旁边只看着她一点点的把衣裙撩了起来,短靴也脱掉了,完全不知道萧燕儿弄这一副让人看着有些血脉喷张的画面是什么意思,
倒是萧燕儿指了指自己的脚踝,开口道:“你看看我脚踝上的伤,你还觉得是那是幻觉吗?”
安逸应声低头看去,就见到萧燕儿脚踝处好像比原来多了一根质地细腻的红绳编织的脚环,环上海挂着个金制的镂空饰品,看来像是个......奇怪的珠子,
他边看着边朝萧燕儿那脚环上面一指,脱口而出道:“这东西你挺好看的,你自己做的?上次还没有来着。”
萧燕儿心里那个气啊,虽然手上没有动作,脸上的表情却要比这数九的寒冬还要冷几分,揶揄安逸道:“伯爵平时跟姑娘说话的时候,都是这么抓不住重点吗?”
重点,当然安逸是能抓住,只不过有些东西稍微比重点抢眼一点就是,
安逸记得很清楚,上次的时候萧燕儿因为跌落而导致脚踝处插了一根深深的石刺,还是自己用剑借着火才帮她弄了出来,现在这脚踝上虽然没有了当时那么狰狞的疤痕,但是仍旧能够看出来一道隐在皮肉里的红色细长伤痕,只是似乎已经愈合很多了,
不过.........
这道疤痕怎么会还在萧燕儿的脚踝上?按照安逸自己的想法,不是应该......随着幻境的消失就消失了吗?
“这怎么可能?为什么我的伤都消失了,你脚踝上的伤却还在?”
萧燕儿纤手一松将裙摆放了下来,然后登上那只织锦短靴,看着安逸道:“这也是我一直没有明白的事情,如果说这伤是真真正正受在自己身上的话,那你最后被她刺那一下为什么一点儿事儿都没有,但是我的伤却留下了。”
她这样一说安逸倒是想起来了,“我记得当时你不是晕倒了吗?那女人光影你都知道?”
萧燕儿点点头,“没错,我要是说我当时正以一个第三人的角度在看你和......和我,你可能又要说我是什么跳大神的了。”
此时要是说萧燕儿是跳大神的,恐怕安逸自己都不信了,这么一通说下来,邱煌镇遭遇的事情看起来可以用梦境或者什么幻境来解释,但是很多的细节真的解释不通,
而且就算是分开来说,先撇开安逸的伤不谈,上次两个人在邱煌镇遭遇还是安逸回防兰州之前,也就是调防青城之后,第一次和第二次兰州防御战之间,距离现在不足月余,萧燕儿脚踝上的伤就好了?
想到这儿,他不禁开口问道:“燕儿姑娘,你这伤疤我记得当时挺严重的,路都不能走,现在竟如此之快就已经愈合了?”
哪知道萧燕儿却摇了摇头应道:“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了。”
“醒来时候就这样了?”
安逸虽然不懂医理,但是行伍之人对于这些利器钝物所创的外伤都是久病成医的,当时那种伤势别说是一天时间了,恐怕萧燕儿想要下地走路都得个把月之后了,
就包括上次他在狐岭上被张羽那一箭射中,安逸在郑大夫的及时治疗下,都是很久才好的,现在胳膊上还留着疤痕,都没有萧燕儿脚踝上的伤好的这样彻底,
所以现在安逸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了,要说是幻觉吧,那萧燕儿脚上伤都不该有,要说不是幻觉吧,这是用了什么灵丹妙药能好这么快?
或者说......
安逸忽然想起了萧燕儿刚刚说的话,疑道:“对了,你刚刚说的那个‘她’?是指的......?”
第二百二十八章 细心的金铭尹
第二百二十八章·细心的金铭尹
也不枉安逸上回因为周娟儿的事儿夸他,这个金铭尹对于身边人和事的观察能力还真是蛮细致的,这点儿倒是比孟崎强,
虽说和那辽人小将一众人等都围在篝火前面吃肉饮酒,但他还是发现了刚刚还跟他们坐在一起一个辽兵说是去远处的松林里方便,但是现在都没回来。顶 点 X 23 U S
金铭尹心中疑惑,便有意开口问那小将道:“兄弟,你们这儿刚刚有个人坐在这儿,说去林子里方便了,怎么现在还没回来啊?”
那小将也是喝的有点儿上头,咧嘴笑着一边拉住金铭尹的肩膀一边朝他摆摆手,微醺道:“老弟!你......嗝......多...多虑了,我们契丹人都是勇士,对!勇士,说不定啊他看到小野兔子.......小野鸡去抓也说不定呢,咱们还是接着喝酒!喝酒!来!”
金铭尹倒是不觉得他去抓什么小鸡小兔子了,端起酒杯笑着应付了两下,然后托词说是肚子痛也要去方便,还被小将揶揄了一番说什么吃酒时候去解手,不够爷们!
他顾不得什么爷们不爷们,干笑了两声朝毛子使了个眼色,带着毛子一起向那松木林溜了过去。
不过金铭尹和毛子两个人蹿进松木林的时候,林子里早已经是没有了人影,倒还是毛子眼见,朝着地上泛着些光的一滩浓稠物指了指,
“铭尹哥,你看那儿!”
金铭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到那黑黢黢的土路上,好像是被那营中送水的车路过一般,滴滴洒洒的一条细细的黑亮印记,只是那印记并不是水,而是白日里金铭银一眼就认出来猛火油,
这猛火油本就是黑亮的颜色,被这月光那么一照,黑夜之下倒像是泥地里的一道晶亮的水银线一般,十分的清晰。
“想来应该是咱们白日里见的那两辆大车从这儿过留下的了,我记得当时好像是装猛火油的桶有点破损,所以才这一路都留下了痕迹,只不过这天黑,刚刚滴落下来的时候是黑色,他们可能没注意到,还有那一大滩的猛火油,估计是还在这儿停留了一会儿。”
毛子仔细盯着路径上的这些痕迹看了看,疑惑的问道:“铭尹哥,我记得咱们见到他们的时候是上午吧?就这么点儿距离他们能走一天?”
金铭尹冷哼了一声,应他道:“我上午就看到他们不对劲儿,一天,谁知道他们干嘛去了。”
说完,他顺着这猛火油痕迹留下的蜿蜒路径朝营盘的方向一指,“走,跟着这条路去看看。”
两个人沿着这条痕迹,一路就跟着摸到了辽营之中,
按照金铭尹的判断,这儿应该是比他们刚才呆的那个后营还有往后的地方,他跟毛子两个人躲在松木后面,瞄着营里来来往往的辽兵,
这处营盘貌似都是一些后勤物资的存放处,这些辽兵虽然也都是军服整齐的穿着,但大多看起来都是干些个手提肩扛力气活儿的,真正握着长枪的辽军巡逻骑兵,俩人呆了好半晌才看到他们过来跑了一趟,就再没见着踪迹,
看来辽人也和之前金铭尹他们是一样的想法,觉得此地安分的很,不会有什么潜在的威胁,警惕性也都放松了不少。
金铭尹伏在树后,向着毛子朝那西北角挺大一座营帐处努了努嘴,低声道:“看见没?西北角,在那儿呢!两趟大车都在。”
毛子照他说的位置瞧去,果然是他们上午见到的那两个“大酒桶”,静静停放在营帐的门口似无人问津一般,
只是没过多大会儿,就从营帐里面出来了三五个契丹大汉,两三人一个车,把那两个“大酒桶”全都推到营帐里面去了。
这下子倒让金铭尹出了一顶里面亮着光人影晃动的帐篷,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走,咱们进去看看。”
毛子一听眼睛都瞪圆了,惊讶的问他:“进去?咱们又不是辽人怎么进去啊?”
金铭尹却仔细掸了掸甲胄上的浮土,双手往后一背,把头一昂,傲然道:“怎么去不得?我乃和谈钦差的亲卫将军,保护大夏重臣安危、维系和谈大营的稳定是我职责所系,他们凭什么拦我?走!跟我走!”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金铭尹所说的那样,还是这波辽兵根本就不属于卫戍部队,反正他们俩一路昂首阔步的走到辽人的营帐里,一直走到那大帐前面,来来往往的辽兵真的没有一个人来问,
到了那营帐旁,金铭尹却一改刚才昂扬的姿态,蹑手蹑脚的凑到一处阴影后面,防止让里面的人透过光亮看到外面的人影,然后毛子打了个手势,
毛子会意,也是猫着腰溜到了距离营帐三五步远的地方若无其事靠在一辆木头大车旁,吹着口哨,时不时眼睛警惕的瞟着四周那些只顾低头干活的辽兵。
“当头!咱们没注意看,这车上的火油桶下面还裂了个口子,一路上看来滴滴答答的漏了不少出去,现在只剩下一桶半了。”
“啪!”
金铭尹贴着营帐的耳朵就听见了巴掌拍在脑壳儿上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阵怒骂,
“我真不知道要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我告诉你们,要是耽误了殿下的事儿,咱们就都等着点天灯吧!”
“是是是,我下次一定小心谨慎!”
“去滚滚滚,还他妈下次,要你有个球用!突骨,把那几个小桶给我拿过来,咱们按照之前分的,你去东边,你去西面,你你还有你去北面,重点是和谈大帐,多泼一点。”
“是!”
“等我响箭起,一起点火,明白了吗?”
“明白!”
金铭尹在营帐外面听的冷汗都要下来了,放火?逸哥和高慈懿不都在大帐里面吗?这还怎么得了?
他心里是明白的,这种猛火油一旦点起来绝对不像是干草野柴那样一泡尿就浇灭了,这东西浓稠的很,点起来跟条火河一样,淌到哪烧到哪!
别看他们营寨靠着水边,火势大了照样扑不灭,而且一旦带着火星粘在皮肉上,那真是活活烧死你都甩不掉。
金铭尹赶紧朝着一旁放风的毛子招了招手,然后慢慢的从怀里把这短弩掏了出来,两个人一左一右往营帐的门帘那边摸了过去,
此时帐子里面的怒骂声倒是没有停止,
“你们他妈的快点儿!”
“听没听见我说的话,快点儿!”
金铭尹跟毛子两个人对视一眼,一点头,刚要冲将进去用威力十足的短弩控制住局面的时候,
“躲开!”
金铭尹忽然面色一变大喊一声,一手抓着毛子的肩甲就往外猛地一拉,带的两个人都朝着营帐外面的方向迅速倒身撤去,
“哧啦!”
就在他们两个人撤开营帐没有半个呼吸的时间,从金铭尹跟毛子刚刚所站的两个人腰眼的位置,两柄明晃晃的钢刀带着杀意直接透过帐篷的帆布墙猛刺而出!
若是反应稍稍再慢那么半点,已经是被钢刀扎了个对穿了!
两人就见那营帐的门帘“嚯”的一下被人掀开,几个手持钢刀、一身夜行服的契丹壮汉恶狠狠冲将出来,为首的一个正是上午他们碰到的那个陪着笑脸的跟他们搭讪的辽人,
“好好的天堂路不走,非要来地狱里管闲事,给我杀!”
说着身后的几个人舞着刀就冲上来了,一脸的狰狞相,看起来是定要取人性命的了。
要说如果刚才金铭尹和毛子冲进去,两个人手里的短弩连珠炮一样是可以控制局势的,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下,虽然短弩威力还是有的,只是距离太过于近了点,
“嗖嗖嗖嗖!”
饶是金铭尹和毛子手里的都是单矢发的连弩,还是一个呼吸间四支箭就出去了,
冲到最前面的两个人根本都没看清短弩就被当场毙命,撂倒在地,三支箭矢直插在了面门上,但是有了前两个人的前车之鉴,最后一枝箭轻而易举被后面的黑衣人灵活的用刀“锵”的磕开了 ,
“妈的!弟兄们小心,他手里有短箭!”
嘴里喊着注意,脚下去没有半分停歇,眼看着三五步就要冲到他们两个身前了。
金铭尹对这短弩的优劣势是了如指掌的,自知失去了先机的他一把拽住还在端着短弩蹭蹭蹭一通乱射的毛子往后撤去,
“快跑!”
“追!你们一起追!不准放过一个!”
为首的那契丹大汉站在原地,指挥着身边几个已经脱掉外面辽军甲胄、露出了内里夜行衣的人一起加入追击,
然后自己一个转身又钻回到营帐里,从自己的怀里掏出来三个令牌,丢给了那几个仍旧挂着盘领鹘尾甲的人,吩咐道:“提前行动!谁要拦你们就把令牌给他们看,就说这大元帅要让准备的,旁的少说!”
“是!”
半晌之后,三辆满载稻草的大车缓缓地从营帐中被几个辽军军士押了出来,分三个方向而去,遁入了夜色中......
第二百二十九章 康国幻灵珠
第二百二十九章·康国幻灵珠
安逸对于萧燕儿说的夜公主墓和那颗幻灵珠听起来倒是蛮有兴趣的,但是让他相信的话还是稍稍有些难度了,
“这个......你也不能肯定吧?那你祖母说的就一定是真的吗?她不也是个辽人,邱煌镇一直都是地处我们大夏,她老人家不也是没来过嘛。顶 点 X 23 U S”
萧燕儿见安逸虽然嘴上说的委婉,反正心里就是不信,板着个俏脸甩了他一句:“让你相信一个人就那么难吗?”
安逸知道这是之前在邱煌镇那个不知道是不是存在的洞穴中,他自己嗔萧燕儿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时候说的话,倒是被她拿过来呛自己了,
不过他倒是想起来了件事儿,开口问道:“对了,之前你提到过的那个康国是什么?什么时候的事儿?我不记得这中原还有个康国啊。”
萧燕儿平时也是个锦衣玉食的主儿,饶是那暗夜虚空的景色再美,也挡不住**上传来的阵阵酸意,她转过身来,眼神朝着安逸屁股下面的这座石板瞟了瞟,
安逸看到她这意思八成是想找个歇脚的地方,便殷勤的俯下身子,朝着自己身旁的地方儿鼓起腮帮子猛地吹了一口气,带起上面的浮尘纷飞在夜色里都能看的着,
他朝着萧燕儿拍了拍石板,“坐下歇会儿呗,你总这么站着,别人一来瞧见还以为你是我的侍女的呢。”
本来还打算歇歇脚的萧燕儿却又收回了目光,下意识的撇了撇嘴道:“那么脏,真不知道你怎么坐得下去。”
安逸自己热脸贴上了个冷屁股,本来好心好意的还帮他掸掸灰,结果人家还不领情,依着他的性子,定是要侧过身一脚踩在石板上,丢给萧燕儿一句爱坐坐不爱坐拉倒,
但是介于自己还是想从她口中得到那个神秘康国的消息,便也只能佯做没听见,厚着脸皮罢了。
萧燕儿深吸了口气,娓娓说道:“这事儿还是要从很久远的时候说起了,那个时候这片土地上有成千上百个国度,其实说是国度但是只不过是一个个的部落而已,百十来人守着一座城,可能就是一个国家了,这康国就是其中之一。
只不过这康国当时很弱小,一座小城,千百户人,在何国,火寻国,伐地国这三个拥城十数座,民不下数万的庞然大物之间挣扎生存。这三个国家有任何风吹草动、甚至是兵戈摩擦,弱小的康国都是首当其冲的受害者,但是没有办法,他们任谁都得罪不起。
直到有一天,康国的王后诞下了一名奇怪的女婴,据说当时生产之日,整个康城的空中是黑云密布、成群的乌鸦围成一个圈盘旋在天上,好一副末日的景象,而且女婴生出来的时候,左眼是全白的,没有黑眼瞳。”
“一般奇人异士、或者帝王将相出生不都是有什么金龙大蛇在天上嘛,乌鸦也能帮这种场子?”
直到萧燕儿冷冷的瞥了安逸一样,安逸才压抑着内心的不屑,没有笑出声来,抬手示意萧燕儿继续扯,哦不,继续说。
“据说城中人发现这位康国长公主出生之后,天上的乌云是越来越浓,几乎遮天蔽日,唯有王宫的上空空出一个诡异的圆形空洞,刚好让日光从外面透进来,显得格外明亮,再加上这圆形空洞周围的浓云又格外的厚,远远看上去就好像一个......眼睛!
所以那时候康国的人都说,这长公主的眼睛是借给了天神。”
“那这女娃娃的一只眼睛就一直是这样?”
“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打断我?”
萧燕儿被好奇宝宝安逸一会一个问题问的明显面带愠色,瞪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就这样整整过了九年,康国王后都没在有任何儿女,但是意外之喜是有一天清晨醒来,这位长公主的眼睛被天神‘还’回来了,变得和正常人一样。而且,在长公主的身边,还多了一颗夜明珠。
根据那册子上的记载,说这夜明珠在有光的地方,就是妖异的殷红色,而到了没有光亮的夜晚,却又变成了翠绿色,相当的诡异,不过当时国王和王后都没有在意,只道是天神借用了自己女儿的左眼,这是天神送给他们的答谢礼物。
只是很快他们就发现,长公主总是一个人在夜间不睡觉,很喜欢独自在房间里来回的踱步,后来发展到有百姓看到她居然深更半夜自己一个人走在大街上,挑着盏白色的宫灯就那么自己一个人慢慢的挪步,相当的诡异,
也是因为这个,康国的人也称她为夜公主。”
“那她得到的那个夜明珠,就是你所说的那个幻灵珠了?”
萧燕儿这回倒是出乎意料的没有恼安逸的插嘴,反而是点了点头道:“没错,那个夜明珠就是后来的幻灵珠,能够连通阴阳生死、随意的出入梦境和现实。”
安逸听得他说着,不由想起了在那个洞中最后看到的光影,
“照这样说来,我们最后看到的那个女子的光影,她就是夜公主?”
萧燕儿应着他:“我想是这样的,只不过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那位夜公主的手杖上有个黑漆漆的孔洞?我觉得那里原来是她放幻灵珠的地方,但却不知道被她藏起来了,还是丢失了。”
安逸心道这夜公主还真是个心大的人,照萧燕儿的话说,这么一个又能联系阴阳生死、又能进出梦境的宝贝,居然还能弄丢?
不过这样说来安逸倒是想到了一个问题,疑惑道:“燕儿姑娘,那照你的话说,康国不过就是个弹丸小国,放到大夏说他是个村子都抬举他了,这种国力之下,能在地下修那么一大座陵墓?”
萧燕儿却臻首轻摇的答他道:“并非如此,在夜公主父王和母后死后,她就用这颗幻灵珠兼并了何,火寻,伐地三个国家,最终连成一片,让康国成为了一个在当时算是相当庞大的国度了。”
“就用那颗幻灵珠?”
萧燕儿自己也是个纵横朝野的政治家,所以从根本她自己也是说不通这么小的康国是怎么兼并三个大国的,“那册子上是就是这样写的,但是具体原因没有说,只是寥寥一句话带过,还说后来她又用幻灵珠亲手杀了自己的一双儿女,她死之后,康国也随之灰飞烟灭了。”
安逸觉得这逻辑上总有些说不通,这幻灵珠这么强大,干嘛不像玉玺似的祖祖辈辈传下去,保康国的万年江山?反而要自己绝后?
想到这儿,安逸也是带着些疑惑的抬首问道:“说就冒昧的话,你到现在也没告诉我你为什么对你祖母这小册子深信不疑。”
萧燕儿听完轻轻的出了一口气,踌躇了一小会儿方才开口道:“我觉得具体原因我祖母临死前应该是想跟我说的,但是我那时候还小,只顾着伤心,并没有仔细听这些。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信,我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就好像有个声音在冥冥之中不断跟我重复一样。”
无论如何,安逸还是觉得这个解释牵强了些,不过萧燕儿虽然是萧后面前的红人,毕竟也是个姑娘,姑娘家家的信这些东西,也情有可原,
但是有些东西安逸还是想要问个清楚的,
“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这些事情你为什么要跟我说?包括那天为什么要给我留纸条,你若是不给我说这些我说不定就当做一个奇怪的梦不了了之了,你现在跟我说了我倒是心里有个疙瘩了。你就不怕和谈完了之后,我真的上表皇上带人把邱煌镇给挖开,把那个什么幻灵珠给找出来,像对那夜公主对那三个国家一样,对辽国下手吗?”
萧燕儿的眼神看起来很是坚定的摇了摇头,“册子里说,那个幻灵珠只有夜公主本人能够用的了,因为她有一只天神赐予的眼睛。而且,我们能够阴差阳错的进入到夜公主的墓里,想必是和幻灵珠有关,当时邱煌镇那么多人,只有你和我进去了,所以我觉得你也跟这件事儿有关,也有权利知道。”
安逸听完之后,饶有兴致的重新看了看萧燕儿,笑着说道:“我还真没看出来,燕儿姑娘这种谈判桌上的高手,想必在朝堂之上也是个深谙权谋之人,居然信这些?”
萧燕儿却不以为然的应他道:“那又如何?举头三尺有神明,心中坐着一尊神的人,才不会做亏心事,伯爵没看出来的东西,可还多着呢。”
安逸笑了笑也没搭话,只是略表认同的点了点头,然后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尘土,朝着萧燕儿一拱手,
“得,我出来也有一会儿了,也该回去了,不然你们大元帅说不定要怪我失了礼数了,告辞!”
萧燕儿嘴角微挑,礼节性的一笑,“不送。”
“燕儿姑娘,没人告诉你吗?你笑起来比你绷着脸的时候,好看太多了。”
萧燕儿却淡淡的应道:“没办法,这世间总有无尽的人和事,让你笑不出来。”
安逸上次在洞中就知道这燕儿是这冷冰冰的性子,本该和欣儿一样天真烂漫的年纪,却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哎,人各有命吧,
边想着边迈开步子打算下山的时候,安逸脑海里面忽然就窜进来一件事儿,这使得他又停住了脚,
“对了燕儿姑娘,冲你打听个事儿。”
萧燕儿朝他挑了挑黛眉,“伯爵的问题还真多,问吧。”
“你们营里让人弄那么多猛火油干什么?”
萧燕儿原本以为安逸要问关于幻灵珠或者夜公主的问题,没想到没来由的问了这么一句话,她想了想,并不记得安排过人弄什么猛火油,随口答道:“没听说大元帅那边着人弄猛火油啊,那不是攻城用的嘛,要那东西干嘛?”
安逸听完这话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怎么?不是大元帅那边下的令?”
猛火油这种东西属于攻城物资了,如果韩光德要组织大规模攻城战,怎么可能不知会自己?想都没想的肯定道:“不可能,没有的事儿。”
说完这话,萧燕儿看到安逸的表情也感觉到事情不对了,疑声道:“怎么?是有什么事儿了吗?”
看着燕儿一无所知的样子,一股十分不好的念头瞬间涌上心头,
就在安逸刚要开口把金铭尹告诉他那两桶猛火油的事儿跟燕儿说的时候,
“那.......那边怎么了?好像是大营的方向,怎么起火了!”
第二百三十章 刺客
第二百三十章·刺客
萧燕儿看着土丘下面营中突如其来的火势面容微紧的时候,安逸就知道这事儿的确不是辽人授意冲着他们来的了,
不过两个人赶紧下去看看的想法倒是相同。www.uu234.net
只是......
就像这来路不明的浓烟大火一样,不远处的松木林中是忽然人头攒动,约莫十好几个一身夜行服手里握着钢刀的黑衣人一个个突然从地里冒出来的一样现身在他们两个眼前,
“没错,杀!”
这些个黑衣好像是背着月光开不太清,所以稍稍一顿,似是瞅清楚了面容才提着刀杀将过来。
可能是因为这夜晚山林比较安静的原因,“没错”这两个字在安逸的耳朵里听的真切,
没错什么?没错是安逸还是没错是后面的燕儿?想来无论答案是什么,这些人必然是有备而来了。
安逸也是眼疾手快,一步挡在了萧燕儿的面前,掏出怀里的手铳朝着冲在最前面张牙舞爪的黑衣人就是一铳,
“砰!”
这不足十步的距离,饶是手铳没有准头,也能结结实实的打在他的身上,巨大的火.药弹丸把那黑衣人的半个膀子都掀了去!连通那手上握着的钢刀和身躯一起,被冲击力惯性往回带出两步有余,重重地摔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瞬间没了生气。
“哪里来的贼人!你们好大胆子!擅闯和谈大帐、谋刺朝廷命官,不怕死罪吗?”
安逸这一铳能迅速的掏出来就打,全赖刚才看到萧燕儿背影的时候,以为是什么贼人事先装填进去的,所以这下嘴里喝斥着,手里却没闲着,迅速的拿出一枚弹丸又填进了后膛。
看样子这些黑衣人也没想到安逸手里居然还有把火铳,巨大的火光和响声,再加上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同伴,倒是让他们冲上来的脚步稍微顿了顿,为首一人抬起钢刀指着安逸喝道:“你少管闲事!不然连你一起砍了!”
安逸一听让他少管闲事,那不用问了,看来这些人明显不是冲着自己来的了,
他一手端着手铳指着对面,一手下意识的斜护在萧燕儿的身前,目不转睛的盯着这被手里火铳定了身的黑衣人的一举一动,微微偏着头向后道:“燕儿姑娘,你这是得罪什么人了,十几个壮汉杀手来抓你一女子。”
安逸身后的萧燕儿也不答话,一脸铁青的盯着这些个蒙面黑衣人,眼眶之中的怒火就像是要喷薄而出一般,
“好!喜欢英雄救美是吧,老子成全你!给我上!”
“谁敢动!”
“砰!”
又是一声巨响,吓得前面几个黑衣人赶紧低头朝着自己身上摸了摸,以确认有没有被和刚才那个同伴一样被开个血洞,
不过这次安逸就没那么好运了,手铳应该是失了准头,一枚威力巨大呼啸而出的弹丸却不知道打到那里去了,当他再想低头填弹的时候,快速反应过来的为首黑衣人就没给他这个机会了,
“看看你的铳快还是我的刀快!给我杀!”
一侧的黑衣人说着两步上前一刀就砍了过来,安逸对于他这种带着身手的人根本就来不及反应,情急之下手里这弹丸还没掏出来呢,刀刃就已经要劈在额头上了!
“你走!”
安逸下意识的反手往头上一挡,接着另一只手往后一推,就要把身后的萧燕儿推开,
哪知道萧燕儿根本就没有退意,不知道从她那华服什么地方抽出了一把细长的短剑,上前一步娇叱一声一把架在了安逸的面门前,跟黑衣人全力劈过来的钢刀撞在了一起!
“锵!”
萧燕儿不是柳思意,是个不会武功的,本身又是个女子手上没有多大的力道,哪里顶得住那黑衣人全力劈过来这一下子?
一阵火花飞溅的金铁交鸣之后,钢刀携着强大的冲击力连带萧燕儿挡过来的短剑一起,深深的压在安逸抬起的手臂上!
萧燕儿这柄不宽的短剑倒像是用剑身临时给安逸的隔壁套上了一层精钢甲,将那夺命的刀锋和安逸的血肉之躯隔离了开,若不是她及时反应过来,恐怕安逸这只手臂连通这条命都会被这钢刀斩了去。
不过饶是如此,安逸仍旧是感到手臂上如遭雷击一般,剧痛伴随着酸麻的感觉很快就冲进脑海,顶的他感觉头皮都是一阵的发麻,
“滚!”
倒是安逸脚下不含糊,趁着这黑衣人全身的力道都压在那柄钢刀上时,抽冷子抬起腿猛地朝那黑衣人小腹踹去!
黑衣人反应过来想要格挡时候已经是晚了,五脏庙里的漫天神佛被安逸这一脚直接踹了个七荤八素,捂着肚子就向后退去,直至手里的钢刀倒插在地上才算勉强控制了身形。
安逸刚才架起的左臂再放下来的时候,就已经像是脱臼了一般酸痛的根本就抬不起来了,不过他现在顾不来这许多,只是随意的搓揉了两下便把手里的手铳转身递给了萧燕儿,
“接着铳,给,这是弹丸,你把剑给我!”
安逸转手接过萧燕儿的那短剑,入手的剑柄处就能感觉到一丝温湿,想必刚才萧燕儿也肯定是紧张的手心冒汗了,
只是还没等他把这轻若浮萍、却寒光不减半分的短剑在手里握稳,眼前钢刀有朝他劈了过来,
“锵!锵!”
安逸攥着这短剑是左挡右防,一边舞着这剑一边脚步缓缓后移,算是堪堪迟滞住了攻势,
不过就这样硬扛就算是能挡住面前这两人,也架不住后面接着赶上来的人马了,他便脑中一计较,索性故意卖出个了破绽,朝着后面猛地退了一大步,
果不其然,其中一个黑衣人以为安逸想跑,急着迈开步子抡起钢刀就赶上前来,
安逸将手里的短剑往前一探,
“锵!”
把那猛劈而下的钢刀架住,然后身形往旁边一侧,刚好把那黑衣人的身躯露了出来,
“燕儿!放铳!”
照安逸的盘算,这个时候黑衣人这么近的距离,如果想要拿刀挡火铳冲膛而出的弹丸,他手里的短剑就能顺势将他头颅割下,若是打算继续跟他手里的剑锋对峙,手铳就能把他轰个对穿,必死之局嘛!
哪知道他喊声出口等了两个呼吸,都没等到身后的铳响,却把身后那黑衣人的同伴等来了,
“小子!讨死!”
那钢刀奔着面门就来了,安逸这是真的等不了那仿佛远在天边的铳响了,迅速的放弃了手里还在对峙的短剑,侧过身子一个跟头滚在地上,
“咣!”
就在他刚刚撤身的瞬间,后面那个黑衣人的钢刀就劈在了刚才所站的那块石头地上,大石板被巨力磕击之下一分为二,可见这力道之强,要是劈在人的身上,还不连肩胛骨都砍的粉碎?
再说那萧燕儿不是不放铳,是她真的没弄明白这弹丸是从哪里装的,虽然辽朝军队里面鲜有这种火器,不过她倒是在之前征讨西域的时候见过,记得好像是从前面倒火.药、弹丸,然后还要用个什么东西捣一下,
可是,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小的,而且.......安逸就给了她几颗弹丸,这是都倒进去?
这也怪安逸情急之下没有讲清楚,金铭尹这东西本来就是个新玩意儿,拿给江云的时候都鼓捣了一会才弄明白,萧燕儿上哪儿会用?
安逸见她站在原地紧锁着眉头还没把弹丸放进去,也来不及跟萧燕儿多解释,一把从她手里夺过来迅速的装填入膛抬起手来对着前面就是一铳,
“砰!”
放完之后哪还顾得看中没中,拉着萧燕儿就往一旁的松林里面跑!
“还愣着,快跑!”
“给我追!”
那些个黑衣人明显不会善罢甘休,这山丘又不高,两个人能往哪儿藏?跟着就追了过去。
安逸倒是还好,萧燕儿这一身贵气的华美长服那可是跑不快的,而且一路上各种松枝树杈把那套精致的衣服挂的是一道道的口子,左腿下面的裙摆处,几乎要被扯成碎布条了,
“啊!”
跑着跑着这萧燕儿忽然就一声娇呼,要不是安逸手上拉着她,恐怕就一个跟头栽倒地上了,
“怎么了?”
萧燕儿没答话,只扶着安逸的手臂,另外一只手轻轻的将自己左腿上已经破败不堪的裙摆撩开,就看到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红色伤痕划在她温玉般白皙的小腿肚子上,想必是刚才跑的太急,被地上尖锐的松枝戳到的,那股子钻心的疼痛让安逸看到她脑门上细细的青筋头突突突的在跳,
因为疼痛而急促的呼吸让她脸前升腾起阵阵的白雾,抬起银牙紧咬的臻首,朝着安逸摇了摇头:“算......算了,你走吧,我爬不动了,他们是来找我的,你走不会追你......”
“说的是什么混账话!”
安逸听都没听完就给她一口打断,抬起头看了看远处原来越近的喊杀声,又在周围黑漆漆的松木林扫视了一圈,然后眼神停在了不远处的一颗巨大雪松下面,
“那有个大树洞,我带你过去,你藏在里面,我引开他们!”
说着,他将萧燕儿横抱而起,朝着自己所说的那个地方快步跑去,
萧燕儿的身躯是又轻盈、又娇小,安逸抱在手上脚下没有因此而多出半点迟滞之意,
但是他却没有心思在意这怀里的温香软玉,只是快步赶到树洞那儿,然后将萧燕儿轻轻的放下,又把手里的手铳递给了她,叮嘱道:“你自己爬进去,小心些,这洞里面蛮大但是这土丘低矮应该没有猛兽,碰到野狗狐狸什么的,就给它一铳,我在前面,即使铳响他们不会注意你这儿的。”
话说完,安逸就转身而去,
“哎你.......”
萧燕儿两个字喊出口的时候,安逸已经是没有了踪影,只看到上坡上最下来的黑影大声地吆喝着:“在那儿呢!追!”
“......小心点......”
她声音细若蚊蝇,好像是自己嗓子不想让耳朵听到一样......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不稳定的时局
第二百三十一章·不稳定的时局
“来,我再敬大元帅一盏!”
“好,多谢!”
高慈懿和韩光德两个人相互一饮而尽,放下酒盏落回座位,用眼神扫过的时候,韩光德才觉得安逸这趟恭出的是不是长了点,
“高御史,你们伯爷这出去方便时间可够久的。m.www.uu234.net”
高慈懿哪儿知道安逸上哪儿去了,几通酒都喝下来了也没见到个人影,只得干笑两声,左右而言他道:“呵呵,兴许伯爷是营中有什么事牵绊住了,无妨,应该很快就回来了。大元帅这马奶酒可是真的够香,在我们那边儿可是不常能喝到。”
韩光德听他说得不仅没有喝不惯还感觉挺好,脸上自然也是笑意盈盈,“那就好,那就好,老夫之前害怕酒宴怠慢了呢,现在看......”
哪知道他话音还未落,就从外面撩开门帘闯进来一个辽兵,倒头冲着韩光德就跪在地上,火急火燎的指着营帐外面道:“禀报大元帅,外面营中大片火起!”
韩光德听完“嚯”的一下站起身来,脸上刚才笑盈盈的表情已是不在,
“不要慌,哪着火了?”
“营盘四角还有后营全都是火油,好像是火油引得火!”
一般行伍营盘之中要是不慎起火,顶多就是后营造饭的那块儿着起来,而且这营扎在溪水旁,就算是烧起来了也应该被伙夫挑水灭了才对,
但是现在这四处都有火势,甚至还有火油在里面引火,所以韩光德心里清楚,很有可能是有人故意为之了,
“高御史且先宽坐,想必是士卒不慎为之,老夫去去就回。”
毕竟事儿是出在自己的营中,无论是谁也不好让大夏使臣看了笑话,便朝高慈懿打了个哑谜转身而出。
高慈懿本来也以为只是辽人营中不慎起火了而已,心里还窃笑了一番说这辽人可是够现眼了,但是听到那辽兵嘴里“火油”两个字,也是想到了金铭尹下午跟他和安逸说的那件事儿,心里也觉察到不对了,紧跟着也站起身来出了营帐。
高慈懿出了和谈大帐的时候,溪水北岸这边的火势已经是相当大了,到处都能见到挑着水桶往营帐上面泼的,有的骑马有的干脆就是一路小跑,每个人对于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都十分的惊慌,
就正如金铭尹所料的那样,被泼了猛火油的帐篷一旦引燃火势,巨大的火舌马上就会像一条金色巨龙一般腾空而起,滚滚的热浪借助着西北的风势,二三十步之内根本就是甭想靠近的,一桶桶的救火水也只能被远远泼向这一条条的火龙,杯水车薪,根本就是无济于事,
唯一的办法就是将这些个被点燃的营帐隔离出来,让大火彻底地把营帐吞没,烧完了没东西烧,火自然就灭了,
不过想的倒是容易,那猛火油本身也是浓稠的液体,四处流淌很那控制它的方向,有时候像是一条细细火蛇般的油路,就能引得燃起成片的大火。
高慈懿刚刚转出和谈大帐,就看到几个夏军正握着胯刀,正把几个黑衣人按倒在地上,
“这是什么人?”
那几个夏军是不认识高慈懿,但是也知道是跟静远伯在一起和谈的使臣,忙朝他一拱手答道:“大人,我们几个偶然抓到的贼人,当时他正拿一桶火油往和谈大帐上泼,被我们当场拿住。”
高慈懿躬下身子朝那被控在地上的黑衣人看了看,然后伸出手一把扯掉他们的面罩,皱着眉头盘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是谁派你们来的?”
那黑衣人也不答话,只顾用眼神恶狠狠地看着高慈懿。
高慈懿这会儿心里装着事儿呢,也没工夫在这儿审问,看他一副抵死不从的样子,便朝着几个夏军吩咐道:“你们几个去后营把所有的弟兄都给我集中起来,留下一百人护在这和谈大帐的周围任何生人不得靠近,其余的人去帮忙救火,这几个黑衣人押回南岸去,给我严加看管!”
“是!”
“对了,你们金将军在哪儿?”
这倒是一下把那夏军稳问住了,挠了挠头左右看了看,然后朝着高慈懿摇摇头:“我们不知,之前是在后营来着。”
“算了!你们去吧,照我说的做。”
吩咐完,他向着左边的这俩骑兵一伸手道:“把你的马和长枪借我一用!”
“是!”
高慈懿接过那骑兵递过来的马缰翻身上马,然后攥着精钢长枪,纵马就奔着后营而去......
...........
且说那金铭尹和毛子被狗撵兔子似的让几个身姿矫健的黑衣人手持钢刀在营中赶着,但是手里好赖还握着一人一柄短弩,在营帐之间绕来绕去,抽冷子的还往回射两箭,弄得后面追赶的黑衣人还时不时要防备着冷箭,眼看着在面前就是追不上,
不过那几个黑衣人倒是执着的很,狗皮膏药一样跟在后面丝毫没有罢手的意思。
“毛子,手上还有多少箭?”
金铭尹躲在一堆还没用完的营支木后面,悄悄地猫出腰,“嗖”的一声送出一支寒芒,不远处冲在最前的一名黑衣人是应声而倒,
毛子则是侧靠在他对面一个营帐的旁边,低头看了看手里短弩的箭匣,“就还有十来根了,我就带了这一匣子,别的也没了。”
“我也没了,就七八根了。”
毛子往外瞟了一眼,“那怎么办,我看他们这人数可不少。”
金铭尹脑中细细这么一琢磨,计上心头,让他想到了个老办法,随即他朝着对面的毛子做了个手势,
毛子跟了金铭尹那么久,看他手势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冲他一重重一点头,手里的短弩是攥的更紧了。
他们俩藏得这位置左边是金铭尹靠着的营支木堆,右边就是毛子躲的那个营帐,俩人中间就是一条营中的土路,堪堪也就并肩三两个人过,
那群黑衣人是看见他们两个藏在这儿了,但是夜色灰蒙蒙的,也没仔细看清具体藏在哪儿,快追到近前的时候右手紧握朝着后面高高的扬起,
后面的人收到信号,纷纷放缓的脚下的步伐,开始踮着脚握着刀,一步步的朝着土路后面摸去,
三步
两步
一步
“放!”
这一声喊突如其来,吓了为首的两个黑衣一跳,他们两个一开始还以为是身后的人喊得,便闻声转头看去,但是发现身后的人也是一脸茫然面面相觑,
等他们俩再转回来的时候,金铭尹和毛子两个人鬼魅一样忽然出现在了面前,手里端着两柄短弩,弩床上的冷森森箭尖儿透着寒光,直直指着两个黑衣人的脑门!
不足一步,如此之近的距离!纵然是你脑袋上扣个镔铁盔这短弩的劲道一样给你钻个洞!
“嗖嗖嗖嗖!”
“噗噗!”
两个人根本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机会,机括一扣,三五枝连珠箭带着森然的杀意毫无阻碍的穿破了黑衣人的颅骨,紧接着继续裹挟着寒风连通后面的几个人一连串的串了糖葫芦。
这招之前在松岭村的时候对付夏昂用过,当时是新铳弹丸不足所以放进了打,
这次金铭尹来了个故技重施,听着脚步声靠近之后,杀了他们个出其不意,把这短弩的劲道发挥了个淋漓尽致。
“呵呵,全给老子撂在这儿了吧!”
金铭尹看着这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干笑两声,胡乱的用袖口把飞溅到脸上血连同着脑门子上的细汗抹掉,朝着毛子一招手,“走!快回和谈大帐去。”
他们两个左右看了看,确认没再有追兵之后就打算转身回营前去,哪知道这一转身,
“嗖嗖!”
两支羽箭一前一后插在了两人的脚前!
“你们两只老鼠还真难抓!”
一名尚还披着辽人衣甲的壮汉高坐在马上,手里的长弓已是满月之状,箭弦上扣着两支白羽箭,透着寒意的箭尖儿正对着他们俩,
很显然,刚才的那两箭就是出自他之手。
若是就他一人,自不用说,金铭尹带着毛子能有一万种脱身的方式,但是随着他的一句话出,周围足足围上来十几个黑衣人,俱皆都是拈弓搭箭对着他们俩,只要敢有任何的动作,都会被当场的射成刺猬。
金铭尹眯缝这眼定睛一看,这高坐马上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运送火油车队的那个为首的契丹人,
“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善茬!弄这么多猛火油,原来是个放火的!”
契丹壮汉朝着他阴恻恻的笑了两声,恶狠狠地应道:“你知道的太晚了,不过你放心,今晚会有很多人下去陪你的。”
金铭尹和毛子刚才已经把箭匣子基本射了个空,顶多还剩下一两枝,又被那么多箭指着,纵使有通天本事也难逃一死了,
这一时他也是心如死灰,嘴里重重哈着粗气,脑海里面也是空洞洞的一片白,
“完了,今天肯定是要撂在这儿了。”
心底地沮丧也是让他怒从心头起,他把手里的短弩狠狠地朝地上一摔,指着那契丹人高声骂道:“来吧!你杀了我,逸哥一定会让你偿命!”
“放箭!”
一声声的弓弦之声响彻夜空,一枝枝的死亡弧线撕破苍穹,一点点的夺命寒芒在金铭尹和毛子两个人的眼眸中不断的放大!
我真的......到此为止了吗......
第二百三十二章 树洞
第二百三十二章·树洞
那一对手持火把的黑衣人追着安逸而去之后,萧燕儿这边就再也没有一丝光亮了,她就感觉整个世界都仿佛陷入了一种混沌中,因为......
她怕黑!
哪怕是给她一丝月光呢,只要能够看得见,都没什么问题,萧燕儿最怕这种静谧又深不见五指的环境。www.uu234.netm.www.uu234.net
之前在邱煌镇那洞穴里面的时候,就因为怕黑还不相信人,被安逸这好一通吓,现在她藏在这树洞里,倒是没有安逸吓她了,反而觉得周围更加阴森可怖了。
萧燕儿心里担心着刚才看在眼中满是大火浓烟的营盘、还惦记着被追杀的没有影踪的安逸,想站起身来跑,但是腿上这道深深的伤口饶是用身上华服的布条紧紧绑住,仍是不停地往外渗着鲜血,一点劲儿都使不上,
她照安逸的话静静地等在这树洞里,却只是半个身子藏进去,因为那黑漆漆深不见底的树洞让她感觉比那些拿着钢刀的黑衣人还要可怕,
尤其是安逸的那句:碰到野狗狐狸什么的,就给它一铳.......更是火上浇油。
“咯吱~咯吱~”
“谁!”
萧燕儿的声音近乎有点儿尖锐,眼眸迅速的盯向那窸窣声音的出处,自己身下的这处树洞,
“谁在哪儿!”
她问完这句话自己心里都苦笑了两声,这树洞里现在除了她还能有谁?
不过萧燕儿这细细想来马上心里就笑不起来了,没有人......那是什么发出来的声音?
她的身子有些畏惧的往外爬了爬,但是眼睛却一寸都没有离开过那黝黑的树洞深出,仿佛这本没有多大的树洞像是一个无底的深渊,透着森然的深邃之意。
兴许是自己吓自己了,
萧燕儿这样安慰了自己一下,然后仍旧不放心的往树洞里盯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又把头转了出去,看着外面一样黑漆漆的松木林,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她就感觉到一根根的松木好像是......长高了,萧瑟的夜风撩拨着他们的枝丫,其中不乏有些枯败的松木,挥动起凋零的仅剩的干枝,就好像是一个没有血肉的骷髅,朝着萧燕儿扭动着那只剩下森森白骨的手爪,
又是一阵剪刀风刮过,窸窸窣窣的针叶就像是孤魂野鬼的哀号,萦绕在萧燕儿的耳边,
萧燕儿抬起头看的时候,她发现这些松木好像并不是长高了,而居然是正在一步步的朝自己走过来,树干上干裂处一口口狰狞的大嘴,奸笑着、吟唱着,声音是那么的凄厉,那么的失魂落魄,
“朦胧见,鬼灯一线,露出桃花面......桃花面......桃花面......嘿嘿嘿~”
“不要......不要!”
萧燕儿忽然猛地紧闭双眼,双手端起安逸给她上好了膛的手铳朝着前面的黑暗虚空想都没想就是一枪,
“砰!”
这松木林本就是寂静,一声铳响尤为刺耳!
“你干什么!哎呦......”
萧燕儿再睁开眼的时候,安逸正半跪在自己的面前,看这架势是要往树洞里钻,
“你回来啦!”萧燕儿自己可能都没感觉到,随着安逸的到来,心底油然而生一种极其充实的安全感,似乎刚才那些什么松木啊、鬼怪啊都被这一袭素衣锦袍击了个粉碎。
但是安逸看起来就没有什么乐观了,他正捂着自己的右耳朵,紧皱着眉头闭着双眼龇着牙,看起来甚是痛苦,
“你想干什么!打死我么!”
“我.......我打到你了吗?”
也是万幸,打算是没打到,但是萧燕儿刚刚那一铳完全是在安逸的耳朵边上放的,登时安逸就感觉到脑子里面像是响了个炸雷一样,紧接着这半个头的被震得发麻,耳朵更是嗡嗡嗡的像是进了个苍蝇不停的鸣响着。
金铭尹这玩意儿威力是真的大,也是真的响,安逸一声没吭在树洞口半跪着得有半盏茶的功夫,脑子里面才算是稍稍稳定了下来,但是右边耳朵仍旧是像是被塞了个棉花,一点声音都听不得。
安逸有些愠怒的责问萧燕儿道:“这一个人都没有你空放什么铳啊?我跟你说这是我命大,要是一铳被你轰在脑袋上我还有命在?”
萧燕儿好歹也是大辽当朝太后,哪里好意思说自己怕黑?狡辩道:“我哪里看到你回来了,刚才只是听到有东西从面前过,以为是贼人呢,当然开上一铳照个清楚。”
安逸很是不悦的嗔了她一眼,没有答话,手脚麻利的侧着身子也钻进了树洞,那树洞倒是宽敞,两个人就这么并排躺着中间还隔着三五寸的距离。
“你怎么回来了?那些黑衣人呢?被你干掉了?”
安逸喘了口气,一边谨慎的探出头朝外面看了看,一边没好气的应她道:“哪有那么简单的,不过是仗着天黑被我绕开了,过不了多久他们肯定还会找回来,咱们只管躲在这儿,拖到营中的侍卫来救便是。”
在确定了外面暂时还是风平浪静之后,安逸才把头缩了回来,反问萧燕儿道:“我说燕儿姑娘,你这姑娘家家的因为什么事儿被人家追杀?”
萧燕儿其实心里清楚是谁,因为虽然自己的主动示和让大夏颇为过瘾的一直以战胜方的姿态跟她回函,但是她知道大夏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吊着最后一口真气死撑在兰州,所以这次刺客虽然是冲着她来的,不过绝不可能是大夏所为,
那么这个人肯定就是自己这边的了,辽人里面谁最反对和谈?换句话说,和谈最损害谁的利益?而谁又视她萧燕儿为眼中钉,肉中刺?
但是萧燕儿并没有明说,毕竟现在双方和谈之中,怎么会提前给对方暴露出自己这边不稳定的信息?
“我不是跟伯爵说了吗?这世间总有无尽的人和事,让你笑不出来。”
萧燕儿不愿意答,安逸倒也没有再继续问,只不过他看得出,这辽人朝中看起来也和大夏一样,风起云涌啊。
“对了。”
安逸思维的跨度稍微大了一点点,忽然想起来一样东西,便转过头随口问萧燕儿道:“燕儿姑娘,问你个事儿,倘若我现在手里有幻灵珠,怎么才能催动它消灭这些贼人”
萧燕儿不知道安逸为什么忽然想起幻灵珠的事儿了,反问他道:“怎么?伯爵不是不信这些的吗?怎么倒是把幻灵珠记在心上了?”
“我就是随便问问。”
萧燕儿想了想,答他道:“首先,你不是夜公主,没有天神之眼,用不了幻灵珠,其次,那册子里也没有写,所以我也不知道夜公主是怎么使用幻灵珠的。”
安逸听萧燕儿一说,眼神怔怔地琢磨道:“我觉得其实你那本祖母传下来的小册子缺失了很多东西,这神秘的夜公主招谁做了如意郎君诞下一对儿女?还有夜公主为什么杀她自己的儿女?以及她的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细细想来,重点的东西都没有嘛,有的就是一些传说故事罢了。”
萧燕儿听完后,沉思了半晌,然后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可能更多的秘密都藏在夜公主的墓中了吧,若有一天能够重见天日,或许才能解开这些谜团,还有可能找到那颗幻灵珠。”
“放心吧。”
安逸看着萧燕儿笑了笑接话道:“等夏辽两国真的化干戈为玉帛了,若是有机会,说不定我会邀请你亲自再到邱煌镇来,去夜公主的墓里一探究竟了。”
萧燕儿朝着他浅浅的一笑,并没有答话,或者说,她只是没有说出心中所想,
邱煌镇她是肯定要去的了,至于谁邀请谁,还真不太好说。
“去那儿看看!”
一个粗野的嗓门嚷嚷声打碎了属于松木林的寂静。
“这些人还真是锲而不舍啊!”
安逸冷冷的朝远处看去,莹莹的火光正在向他们这边不断的靠近,想必是那群贼人的火把了,
他随即朝着萧燕儿做了个手势,朝着树洞里面指了指,示意她往里面藏一藏,然后自己也紧贴着粗树皮,往黑影里面躲了躲。
这树洞虽说空间不是那种千年古树特别大的类型,但是深度却还是有的,
刚刚进入的时候,也就是萧燕儿一开始趴着的地方是个平坡,再往后去树洞就是一段向下的斜坡,约有个两三步的长度,就算是到底儿了。
萧燕儿碍着腿上的伤,只能一点点的往后腾挪,不过她本来就身材娇小,只消隐在黑暗中,基本上是不会被看到的,
但是安逸心里不放心,他从萧燕儿的手里接过那手铳,听着外面窸窸窣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麻利地把后膛上弹,铳口黑洞洞的只对着树洞门口。
“你们四处都给我仔细的找找!一个坑都不要放过!”
“是!”
萧燕儿有些担忧地看了看安逸手的里铳,黛眉微皱的戳了戳安逸的退,用纤手给他比划了个一的模样,意思告诉他里面只有一颗弹丸了,
安逸知她意思,冲他嘴角一撇生硬的笑了笑,点点头让她不用担心。
“这儿有个树洞!”
“陌儿,进去看看!”
“是!”
这一声甜甜脆脆的女声,虽然让安逸因这群贼人里居然还有个女子而为之一惊,但是搭在手铳扳机上的手指却没有半点儿放松,
直到有一个小小的脑袋探进树洞打算一探里面的究竟,
“砰!”
“咣!”
安逸听到金属碰撞的声音时,就知道中计了,
那哪里是一个脑袋?明明就是一柄侧着的钢刀挑着一定灰布帽子!
刚才呼啸而出的弹丸把那柄钢刀冲了个粉碎,剩下的半截还在嗡嗡的作响,原本挑着的那顶灰布帽子被火.药炸的早就不知了去向,但是他们俩的行踪算是彻底明晰了。
“他们在里面!”
“你们进来一个我就杀一个!看看你们人多还是我的弹丸多!”
树洞外面的几个黑衣人刚想一股脑几柄乱刀砍进去的时候,就听见里面安逸的狞笑,还伴随着几声咔嚓咔嚓的机械声响,估摸着八成是在装填弹丸了。
这手铳金铭尹一共就给了他五颗弹丸,他自己放了四铳,萧燕儿放了一铳,哪儿还有弹丸了?全都是安逸躲在树洞里面虚张声势!
但是外面的这些黑衣人确实被他手里这短小的火铳威力吓到了,饶是被刀劈中,若是避开要害不过是个破肉外伤,但是这火铳一旦沾到,那就是非死即残。
安逸这话喊出去,外面就像是真的被吓住一时没了办法一样,半晌都没有了声音,
他嘴角满意的向上弯了弯,露出一个很是得意的微笑,还特地转过头朝着萧燕儿挑了挑眉,
哪只知道自己再一回头的时候,一抔土石夹杂着枯树叶子就从外面被跑了进来,直盖在安逸的脸上,细碎的小石块直接就顺着他刚刚咧着的嘴巴灌了进去,直呛在嗓子眼儿里,
“咳咳......什么东西?”
紧接着就听见外面的喊声:
“动作快点!不是不愿意出来吗?那就让他们永远在里面待着!”
第二百三十三章 女刺客
第二百三十三章·女刺客
这里虽然不是什么有仙则灵的神峰圣山,但是这土丘最不缺的就是土,别说安逸和萧燕儿躲得这一个树洞,就算是把这山上所有的狐狸洞兔子窝堵起来那都是绰绰有余,
这些个黑衣人用刀身作铲,动作十分的迅速,一人一铲子就看那土泼水似的不停的往石洞里面灌。m.www.uu234.netwww.uu234.net
安逸和萧燕儿两个人那叫一个憋屈,一个是大夏静远伯爷、一个是辽朝承天皇太后,被几个蟊贼堵在这儿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萧燕儿是个心气儿高的,又是个烈性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屈辱?
要不是安逸一直拦着她,她都已经要出去了,照她的话说,不就是要我萧燕儿的人头嘛,给他们就是,何苦还要连累一个无辜的。
但是安逸可不这么想,不到最后一刻,凭啥把命搭上?
他把身上的锦袍脱下来架在身上,然后把萧燕儿护在身下,这样一来虽说挡不住什么漫天而下的土石,至少能让两个人都畅快的呼吸,而不至于吸口气就能窜进来一口石头灰,并且告诉萧燕儿放心等着一定会有人来救他们的。
两个人都躲到锦袍的庇护之下,尘灰倒是暂时躲开了,不过空间就真的是有够逼仄了,萧燕儿一抬起头,几乎就能碰到安逸的鼻尖儿,
不过她却没有怎么刻意避开安逸的目光,而是仔细地看着他,看着这个陌生却又屡次闯进她视线的人。
“大夏的伯爷,都跟你一样吗?”
这是一个重复性的问题,已经是萧燕儿第二次问安逸,不过安逸却没有打算做同样的回答,
“他们没有我这么爱多管闲事,应该会收拢兵马退到河南岸去,静观其变。”
安逸的表情看起来很从容,似乎两个人并不是已经到了生死危机的关头,而是背靠背地坐在悠然南山之下,阔谈着人生。
“那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萧燕儿的语气淡淡的,脸上也没有太多的表情,但是让安逸听起来,就感觉像是高影疏当时在问他你为什么去了战场不给我来信一样,
“你要是被他们捉去了,以后谁陪我进夜公主的墓?”
安逸这个“陪”字,把两个人本就很贴近的姿势搞得更加暧昧了。
虽然没有被安逸故意突出,但是萧燕儿还是很敏锐地察觉了这句话里不同寻常的味道,
不过令她自己都很意外的是,她居然并没有第一次被安逸认错时恼怒之意充斥胸膛的感觉,平平谈谈的胸腔里只有一个孤独的心脏在默默的搏动着。
“你果真是个登徒子。”
萧燕儿说这话的时候仍是没带什么表情,倒是这话入得安逸耳朵的时候,他脸上倒是灿烂了起来,
“燕儿姑娘,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我的人,但是这么说过我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点。”
“什么共同点?”
“等咱们活着出去了,我就告诉你。”
安逸朝着她打了个哑谜。
只是没想到,他这话音刚落,外面战马的嘶鸣声就已经透过漫天的土石,穿进树洞里来。
“唏律律!”
“前面什么人!都给我住手!”
“砰!砰!”
安逸听到这一连串的声音之后,便朝着萧燕儿挑了挑眉,笑道:“本来想跟你卖个关子,但是看来我这时间是说短了?”
萧燕儿在下面听得不是太清,但是仍然能够感觉到隆隆马蹄带来的震动,已经刚才还簌簌如雨下的土石已经没了动静,
她又凝神仔细地听了听,方才开口问安逸:“是我们的人吗?”
安逸点点头,金铭尹的声音他还是很熟悉的,“是我们的人,我说的没错吧,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说着,安逸就把背后面的锦袍一掀而去,
哪知道这锦袍上面被刚才泼水般倒下来的土石已经是铺上了厚厚的一层,安逸这一往后掀不要紧,激起来的这些尘土碎石像是炸了窝一样“腾”的一下充满了整个树洞。
“咳咳......咳咳咳,你等......等会儿,别急着出去!”
纵使尘土飞扬,萧燕儿还是一把拦住了安逸欲要抱起她钻出去的身影,
“怎么你这是还呆出感情来了啊?咳咳......”安逸捂着嘴躲避着尘灰,这树洞里小小的空间跟起了沙暴似的,都快要看不见人了。
萧燕儿也是捂着嘴不再说话,不然又是一嘴的灰土填进肚子,只是朝着自己左腿上已经被撕成碎片的裙摆上指了指。
安逸登时就明白过来她的意思了,冲她点了点头,然后转面朝着外面朗声喊道:“是谁在外面的?”
须臾,就有个声音冲着他厉声的喝道:“我们是大夏官军,里面的贼人还不束手就擒!”
“我是大夏静远伯安逸,金铭尹在你们边上吗?”
这话一说出去,上面那声音马上就变的恭敬了许多,“伯爷恕罪,我马上救您上来!你!去请金将军过来。”
“不用救,我自己能上去,叫金铭尹给我找个宽点的衣袍扔下来!”
“是!”
安逸刚才用来挡土的那身一素色锦袍,现在就是个大罗神仙都看不出来那是素色的了,还不知道上面被折腾成什么样,索性让金铭尹扔下来件干净的给萧燕儿披上好了。
没过多会儿,金铭尹的声音就传下来了,
“逸哥,这衣袍我仍给你?你在下面没事吧、没受伤吧?”
“我没事,放心!直接扔吧,我接着。”
等扔下来的时候安逸才看清,这哪儿是衣袍的,明明就是一件大氅,二郎神的挥天披风一样从上面就这么盖了下来,
安逸接过大氅,直接给萧燕儿系在了脖颈上,然后把后面的披风直接裹到前面来,让整个人带着华服全部卷在了里面,最后用手臂小心翼翼地避开她小腿肚子上的伤,一个公主抱就要把萧燕儿给抱起来,
公主抱抱太后,安逸怕不是千百年来头一个。
不过萧燕儿不是柳思意,不会乖乖地把手臂往他脖子上一环,然后娇羞带着些甜蜜的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而是比较出乎意料的一把拉住了安逸的动作。
还没等安逸问个原由,萧燕儿就已经有些艰难的紧咬着银牙强撑着站起身,微蹲着身躯躲着这逼仄的树洞,纤手紧紧地抓扶在安逸的手臂上,然后朝着安逸轻轻点了点头。
安逸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只是他感觉到这个姑娘还真是有一股近乎执拗的倔强,这种感觉怎么说呢?
可以这样讲,此情此景除了柳思意可能是那种只要安逸开心我高兴,什么大夏官军还是大辽骑兵我一概不在乎,就算是皇帝老子在外面只要安逸愿意抱她出去她一样不会有半点儿不情愿,
除了柳思意之外,高影疏肯定就不会那么答应了,虽然可能她心里想,但是还是要顾及所谓的体面,这个没办法,不能说高影疏对于安逸就没有那么的情深,因为骨子里的东西很多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
萧燕儿又不同,安逸看的出虽然她在辽朝中也是属于地位尊崇的人,可是却给他一种当初在狐岭要塞和宁儿见面时的感觉,虽然面上大家因为某种原因看起来已经是互相信任了,但是仍就可以感觉到她们这种人内心深处包裹着那颗孤寂之心的厚厚冰甲,摸起来冷冰冰的,毫无温度,
她之所以这样倔强的让自己每往上爬一步都要喘息很久却仍旧要坚持自己走,完全就是因为她不想让任何人透过她的冰甲看到她的心,甚至包括刚刚救了她的安逸。
安逸当然倒也没什么好说的,别人姑娘家家的,不愿意让你帮忙,那你还能硬上不成?便也就顺着萧燕儿一步步的把她扶了出去。
“逸哥,没事儿吧?”
看到安逸出来,金铭尹赶忙快步走了过来扶住了灰头土脸近乎认不出人模样的他,
“你再晚来一步,我就要被人活埋了。”
他将身上的尘土抖搂了个干净,才看到还不止金铭尹一个人,旁边还有拿着长枪正指着地上的一名黑衣人的高慈懿。
安逸冲他走过去,仔细地看了看地上的这黑衣人,感觉好像......身形并不像契丹人那么健硕,他转头问道:“怎么就抓住了一个吗?”
高慈懿却摇了摇头,苦笑道:“这还真不是我抓的,我马快,冲在前面打伤了他们两个人,他们就一溜烟儿的全跑了,好像并不恋战,这个人是我快要追到那个黑衣人时,被他从马上丢下来阻住我马蹄的,要不是我缰绳勒的紧,险些把他踩死。”
安逸听完也是一阵的无语,真是人比人不能比,自己跟萧燕儿两个人被人家堵在树洞里,全靠着手铳的威力硬撑,结果高慈懿一人过来一打一群还不说,还伤了两个,
看来真的是回去好好跟柳思意请教下武艺了,
......算了......不能找她,她那股子妖媚的劲儿一出来谁还有心思练武......
“把他的面罩脱下来。”
旁边的几个军士听着安逸的命令,快步上前,将那黑衣人脸上的面前给拽了下来,
哪知道这黑衣人脸上和蒙在头上的面罩是那种一体的,脸上的一脱,头上的也就跟着拽下来了,
这一拽下来不要紧,头上似乎刚才饱受压抑的三千青丝如瀑布一般“哗”的一下全散了出来,迎着寒风被吹得漫在他......不,她的肩上,
怪不得看起来怎么没有之前看到的那些黑衣人健硕,原来.......
竟是个女子!
第二百三十四章 千钧一发
第二百三十四章·千钧一发
“既然被你们抓到了,杀了我便是,休想从我嘴里问出一句来。顶 点 X 23 U Swww.uu234.net”
安逸还没开口,被高慈懿枪尖指着半跪在地上的黑衣女子却开口说话了,
这女子看起来年纪不大,甚至比安欣还要小上许多,虽然俏脸一直是微寒着,但是仍旧遮掩不住脸庞上的那份稚嫩,紧咬着银牙闭着眼,一副就打算慷慨就义的模样。
安逸听出来了这声音,不是别人,就是刚刚躲在树洞里的时候,用钢刀挑这个帽子探进来诈他的那个女子声。
“你走吧。”
听到安逸的声音,女子有些难以置信,“你......你要放我走?”
安逸脸上笑着反问她道:“你既然什么都不愿意说,那我留你干什么?”
“那你就不怕我记着你的面孔下次还来杀你?”
安逸有些哭笑不得,向她伸了三根手指,“你这女子真是有趣,我让你走你还罗里吧嗦的,我数三下,你不走就永远都别走了,一......”
那女子见到刚刚一直用枪尖指着他的高慈懿都收起了枪杆,知道安逸是真的要放她走了,哪还等安逸数到三,赶紧识趣的从地上站起来,提着钢刀看了安逸一眼,然后转身就遁入了松木林的阴影里。
高慈懿有些不解,看着女子遁去的身影,凑到安逸的旁边开口问道:“哥,就这么放她走了?”
安逸转过头,用眼眸瞥了一下身后在金铭尹帮扶下已经高坐在马上的萧燕儿,低声应他道:“辽朝的事儿,莫管,他们越乱,咱们的边境就越安生。”
高慈懿点了点头,然后倒提过长枪,带着几个兵跟着玩意朝回走去。
马上的萧燕儿见安逸回来,开口问他:“刚才是抓到了黑衣人吗?”
安逸冲她笑着摇了摇头,遮掩道:“是抓了个黑衣人,不过不是刚才追逐我们的那波,不过是个山野里躲避县衙追捕的蟊贼罢了。”
“哦~”
萧燕儿就这么应了一声,也没过多的再去问。
一旁的金铭尹很有眼色的牵过一匹马,递给安逸,就准备收兵回营里去,倒是安逸想起来之前营中的浓烟和火光,开口问他:“铭尹,营中是着火了吗?之前我看到有浓烟和火光。”
当然这个问题刚才安逸去看那黑衣女子的时候,萧燕儿已经问过一遍了,没法子安逸问起金铭尹也只好重复的点点头答道:“是的,不过已经是被控制住了,具体的起火原因韩光德元帅那边还在调查,主要的起火地点都在辽营。”
安逸点点头,接着问道:“对了,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金铭尹笑了笑,往高慈懿那儿一指,“要不是他,逸哥你可就见不着我了。”
.......................
一个时辰之前
就在这围着一圈的黑衣人射出的箭矢,就要雨点儿般的贯穿到金铭尹和毛子的身上时,
“唏律律!”
马嘶长鸣,一白马银枪的少年小将从他们俩身后是纵马一跃而出,手里的长枪舞的风车一般滴水不漏,几乎形成一道实质性的光影圆盾,挡住了周身倾泻而下的箭矢。
那些个黑衣人也是没有料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不过他们人多势众,没道理怕个单枪匹马的高慈懿,下令所有人弓如满月,剑指苍穹,对着眼前的三人打算又是一波弓啸弦响,
高慈懿怎么会傻站着让他们射成刺猬?拈过手里的这长枪,亮出冷森森的金属寒芒,对着为首正满弓搭箭的黑衣人“嗖”的一下带着凌厉的破风声,呼啸着就朝前掷去!
为首那个身着辽甲的契丹壮汉看到眼前森然寒光闪过的时候,已经是太迟了,死亡的呼号早已是萦绕在耳!
“噗!”
身上薄薄的甲胄丝毫都没有阻止长枪哪怕一丝丝的劲道,连带着手里拉满的雕弓一起被穿了个粉碎,直至破开胸骨,贯穿胸膛,鲜红的血肉才堪堪的拉住了枪杆儿强劲的势头,
不过,人,已经是没有了生气。
那契丹壮汉高坐马上胸膛之中插着一杆长枪的一幕着实是把他身后的这些个黑衣人惊颤到了,一个个的连坐下的战马都四蹄不稳的打着响鼻,让他们不得不停滞住手里弓弦的攻势,而勒住马缰止住已是胆寒的战马。
高慈懿却没有停歇,两腿用力一夹,身下白马很是灵性的攒动四蹄,就像是刚才那杆长枪一样凌厉的射出,疾风一样迅速的刮过那契丹壮汉的尸体旁,左手准确的向身侧探出,一把抓住了插在那壮汉身上的长枪,借助着马势,
“噗~”
连带着一阵喷薄的血雾,将那长枪从壮汉的腔子里迅速的抽了出来。
原本是通体亮银色的长枪,周身都经历的鲜血的洗礼之后,整个枪身都是呈现着一种诡异的殷红,似乎在那浓稠的血色当中,仍能听到生命流逝时凄厉而有绝望的哀嚎!
“锵!”
“咚!”
距离高慈懿比较近的一名黑衣人刚刚抽出腰间的钢刀准备招架一下,却没想到人与人力量之间还能有如此之大的差距,攥在高慈懿手里的钢枪似有着万钧之力,轻而一举的就把他还想挡在身前的钢刀砸了个粉碎,顺势连带着胯下的马头都被精钢抢杠砸的一声闷响,
马儿虽是健壮,也是没能承受势如山崩的一击,前蹄猛地一弯,马身倾斜,将那背上的黑衣人往前跌落而去,
还没等他落到地上,高慈懿灵蛇一样迅速抽回的枪身就再次准确的刺出,提前贯穿了他的喉咙,结束了他任何关于生还的幻想。
等到高慈懿修罗在世一般把他那杆“血红长枪”再抽回到手里的时候,周围的黑衣人已经完全提不起抵抗的**了,慌不择路的丢弃手里的武器,掉过马头转身就四散而去。
就连金铭尹都被高慈懿这一身的好武艺惊艳到了,银枪白马一跃而出,没有一丝拖泥带水,喘息之间就连杀两人,嚇的这群刚才还气势汹汹的黑衣人夺路而逃,真就像戏文里那长坂坡前的赵子龙一样。
“你没事儿吧?”
高慈懿调转过马头再来问金铭尹,
金铭尹和毛子两个人都算是重重的出了一口气,擦了擦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连连摆手:“没事没事,幸亏你及时赶到,不然真的就难说了。不过话说回来,你的武艺这么好啊!”
马上的高慈懿却谦然一笑,“算不得什么,跟我三哥学了个皮毛而已。”
接着他四处看了看,问金铭尹道:“你看到伯爷了吗?”
金铭尹倒是纳闷这么高慈懿还问自己安逸的去向,“之前不是你们一起在和谈大帐里赴宴的吗?我在后营,哪里能见到逸哥?”
“这下糟了!”
高慈懿眉头紧锁着说道:“之前他说是出恭小解,就一直没回来,现在这营中四处火起,连辽人大元帅自己都弄不清楚怎么回事,这伯爷别是遇到歹人了吧?”
“出恭小解......”
金铭尹低了低头念叨着这个词,忽然间想起来在后营时候那个辽兵不就是借口小解然后窜到那土丘松林里了去吗?别是安逸也看到了他们一起跟着去了吧?
想到这儿,他朝着不远处的土丘一指,开口对高慈懿道:“若是营中也没有逸哥的影子,咱们带些人去松林里找吧,说不定在那里!”
..........................
金铭尹朝着安逸一摊手,
“就是这样了,之后的事儿你就都知道了。要说来的及时啊,还是得说阿懿来得及时才是。”
安逸听着金铭尹说的,言语之间对高慈懿的一身好武艺推崇备至,不由颇为感兴趣的问高慈懿:“阿懿,你是行家,我想知道,你和思意你们两个若是交手,谁比较厉害?”
高慈懿笑了笑答道:“这交手啊,并不是统指两个人对打,交手分为两种,第一种是日常的武艺切磋,就像是上次在府里那样。这第二种就是舍命相搏,就是一般在战场上那种。
若是光说切磋的话,我不怕思意姐,枪来刀往最多让她占些便宜,但是若是真正搏命的话,我不是她的对手。”
说完之后,高慈懿还笑嘻嘻的凑到安逸的脸旁,“热心”的提醒道:“哥,这行家一出手就能看的出来,嫂子手上的练得招式那可都是杀人技,你可要当心呐。”
安逸听完很是无奈地笑了笑,他还能怎么当心?
当然这并不出乎他的意料,柳思意本来就是五谷教出身,江湖人的武艺和高慈懿这中皇宫里皇兄或者师父教的总是不一样的,反正从安逸这个外行的角度来看,柳思意动起手来从来没有大开大合的那种动作,基本都是一招就奔着你命门去了,但是高慈懿虽然手上的动作也不慢,感觉上来却似乎比较注重路数。
“你们两个可都是高手啊!什么时候我才能有你们这一半的好武艺,也不消担心什么黑衣贼众了,一枪一个准让他们有来无回。”
金铭尹见到安逸对于高慈懿和柳思意的武艺满是羡慕之色,也很不识趣地跟着插嘴道:“可不是嘛,学一身的好武艺,以后可就不怕这些蟊贼啦。”
安逸听着这话就气不打一处来,笑骂他道:“铭尹,你怎么好意思接话的?身为一个亲兵队长,一身的烂功夫那都拿不出手,还不如我呢!”
说着,安逸从腰间把那杆手铳拿了出来,递还给金铭尹接着道:“我告诉你,我给你个期限,三个月之内,要不然就给我打赢阿懿,要不然你就给我一把至少五十步之内能够精准命中的手铳。”
“是是是。”
金铭尹心中恨不得连扇自己俩嘴巴,没来由的接个话给自己找了个活,唉,今天自己也算见到了,打赢阿懿别说三个月了,这辈子都困难,还是回头跟江叔商量一下看怎么改良这个手铳吧,倒还靠谱点。
第二百三十五章 关于通商口岸
第二百三十五章·关于通商口岸
虽然说第一天的这条小插曲并没有阻碍到夏辽和谈的进程,但是第二日和谈时安逸还是十分小心地把和谈大帐设在了偏东一些的位置,而没有选择靠近河边。m.www.uu234.netwww.uu234.net
一是考虑到辽营因为昨晚的大火损毁较为严重,毕竟和谈还有三日时间,所以营盘中少不得要敲敲打打的维护重建,繁杂的声音总会多多少少的影响和谈,
二是因为安逸觉的昨晚事从辽营中起,安全起见,还是离得远点比较好。
与昨日不太一样的是,大元帅韩光德因故未能参与和谈,按照萧燕儿的说法,是因为军中事务急需返回处理,所以由她来全权代表,
这样一来,和谈的两边出去高慈懿以及夏辽两边的一些文臣,就相当于是安逸和萧燕儿两个人的对话了。
“不知道对于我们昨日提出的重新划分临洮府以北辽夏边界的事情,贵国可有答复?”
萧燕儿又换上了那一身辽朝女官的打扮,稳稳的端坐在桌案前,不苟言笑地看着安逸。
对于她所提出的的划分边界的事情,安逸昨晚回到营中之后也是跟高慈懿商讨了很久,萧燕儿所说的这个重新定义的位置在已经落入辽人手里的甘肃镇以北位置,
这个位置叫做提工川,名字里带个川,但是却是一望无际的大漠盐碱地,之前对于这一块儿夏辽两朝边界的定义是很模糊的,夏朝比较强盛的时期比如高祖、太宗以及睿宗时期,那时候夏军的边军哨所是设在提工川的最北端,几乎囊括了整个提工川,
只不过现在夏朝势弱,对外的军力也是大不如前,再加上几年前辽人时不时地来打打秋风,导致之前耶律休可突袭甘肃镇的时候,边军哨所只是设在往北三百里的样子,说明大夏的边界实质上已经是向东缩了五六百里。
安逸婉言道:“西北边界如果按照你们的说法,往东在延伸一百五十里,距离我们的甘肃镇确实太过于近了,一旦有紧急情况发生,我们的边军很难及时做出反应。”
如果按照萧燕儿昨天的意思继续向东延伸,那么基本上提工川这个地方大半都在辽人的手里,
要说这地方还真没有多好,大漠盐碱地别说种庄稼了,就是放羊都不往那儿去,但是安逸看中的是这一片地方所带来的缓冲,真照萧燕儿的说法,那么甘肃镇几乎距离国境线只有一百五十里,那对于骑兵来说,不就是下了城墙就到辽境了?
着实太过危险了些。
萧燕儿倒好像没有听出安逸话里的意思一样,转而说道:“往北就是我辽境的国土,按照你们汉人的说法,我们两国已经是秦晋之好,伯爵说的紧急情况,我就不太理解了。其实我们之所以想要如此重新界定国境,并不是因为在意那片盐碱地,而是想要在提工川的位置建立一些驿站,来供我们的客商往来大夏。”
虽然说安逸心里清楚,国与国之前都是利益的关联,哪有什么秦晋之好,秦晋那么好不也来来回回打个不停,哪天辽人陈兵边境,一日之内即可兵临甘肃镇城下的时候,还再跟谁去谈秦晋之好?
不过这种事儿又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人家那边喊着秦晋之好,自己这边伸手啪啪给别人两耳光,倒显得没有诚意。
“既然如此,我这儿倒是有个好的提议,不知道贵国能能否接受。”
萧燕儿优雅的一抬手,“洗耳恭听。”
安逸朝着身旁的高慈懿勾了勾手,高慈懿会意的从袖口中掏出来一副大夏的疆域简图递给了他,
安逸把这简图平铺在萧燕儿的面前,指着上面大大小小的早已经画好的红圈说道:“我呢,是这样想的。夏辽之间纷争摩擦已经不是五年十年的问题了,最早甚至可以追溯到高祖时期,虽说我们之间并没有像现在这样规模庞大的战役,但是边境小规模的交锋那根本就是数不胜数,尤其是秋冬季节尤为激烈。
想必贵国也是看得出来,作为邻居,我们大夏真的可以说是从不主动挑起事端,就算是武宗时期,全国带甲之士不下三百万,能征善战之将数不胜数,我们也从来没有主动入侵骚扰任何一个邻国。”
他瞟了瞟萧燕儿的眼神,然后顿了顿接着说道:“燕儿姑娘也是朝堂中人,应该明白战争不过是一种转嫁矛盾的一种手段罢了,如果辽国内部能像大夏一样自给自足,相信我们也就不会再有战争。
所以,我打算在所有夏辽重要的关隘和边镇建立互市,让两国全面通商。”
安逸说的这个理儿,萧燕儿是明白且赞同的,但是她不太明白安逸说的这个全面通商是个怎么通法,
“伯爵应该清楚,辽夏两国之间的通商之前不是没有过,但是最终都是因为各种原因不得不被迫关闭。对于大夏幅员辽阔物产丰富,我也是承认的,所以我也是很赞同两国之间的互市通商,只是希望这种互市通商能够更开放一些,而不只是民间的行为而已。”
对于萧燕儿的说法,安逸还是蛮感到惊讶的,她这年纪放到大夏还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姑娘,没想到已经是有这样的眼界和见识,
她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希望互市通商不仅仅是限于民间的贩夫走卒,而是上升到两朝之前的互惠互利。
话说回来,安逸对于通商的事儿也是翻过不少书卷,包括咨询蜀王和江如月,从他的角度上来说,之前夏辽的通商名为通商,实际上根本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交流,倒是让不少类似于竹取一类的官吏赚了个盆满钵满的,
说到底这事儿主要怪大夏,每每总是一副天朝上国的样子,反正老子地大钱多,什么都不缺!
辽人的互市通商搞得倒像是大夏的赏赐恩典一样,像很多基本米面粮油这都是属于封禁品,禁止流通,其他很多在大夏常见的货品也都是要限制数量,
所以就导致很多商人感觉到很辽人做生意根本就是无利可图,只剩下一些民间的贩夫走卒做做皮货生意,而且大夏人鬼点子又多,坑蒙拐骗的事儿可没少干,以至于通商的规模只能逐渐地萎缩,流于形式。
“所以,我才叫他全面通商!”
安逸又把手指移向地图上那些红圈前面的黑点,解释道:“按照我的意思,在甘肃、宣府、大同、太原等北面共计六个边镇前,建立互市口,由夏朝来构筑简易的城寨,夏辽两军共同驻防,这些互市口就将作为夏辽两国通商地。
国内方面,大夏会继这些边镇之外,继续开放西安、武昌、成都、杭州、广州、南京等城市作为互市通商城市,辽国的民间客商可以在按照规定在此合法逗留,甚至可以在此同包括大夏属国、南洋诸国、甚至是弗朗机在内的其他国家客商互市。
与此同时,夏辽两国朝廷互相遣派商队,商队可以在指定的通商城市包括都城在内的地方逗留最长不超过三个月,每年两次,用以两国朝廷之间的物资互市。”
安逸说完之后,一脸神秘的看向萧燕儿了,接着沉声道:“此次通商所涉及的货品种类将会和之前大不相同,包括米面油粮之外,甚至是火.药都在互市的范围之内。”
萧燕儿听完安逸的话,对于这件事的渴望程度根本就不必多说了,她心里明白,如果这通商互市的事儿真的能够达成,整个国家国库的充盈程度和物资储备将会让辽国彻底的像大夏一样自给自足,到那个时候辽国的强盛将会再上一个台阶,朝中所有的矛盾和问题都将会迎刃而解,包括西域问题,都能够彻底的腾出精力和财力去处理,
所以她就问了安逸一句:“你说的这些,做的了主吗?”
安逸倒是没有忙着答话,而是把手掌侧成刀状,在地图上提工川中间的位置,虚画了一条横线:“甘肃镇至提工川六百里处,为夏辽新的边界线,六百里处往北为辽境,不知贵使意下如何?”
安逸的意思也很明显,想要知道我做不做得了主,得先看看你萧燕儿做不做得了主了。
萧燕儿靠在座椅上,抱着两只手臂,颔首低头的沉思了片刻,然后才抬起眼眸朝着安逸点了点头,“好!但是我希望伯爵所说的话可以信守承诺,如果到时候通商互市一开,大夏所提供的货品与实不符,那我可就视同大夏朝擅自撕毁合约了。”
安逸笑着点点头,承诺他道:“贵使放心,只要我安逸在朝一天,就绝不会食言。”
“好!”
“剩下的细节方面,就让我们这边的刘大人详细陈说。”
.............
一直到天色暗下,和谈结束几个人都走出大帐的时候,高慈懿对于安逸的这个全面通商还是没有搞明白,
高慈懿总觉得,对于这种全面的通商,辽朝对于这些互市商品的需求会远远的大于他们大夏,那么这样说来,这种互市通商之中获利最大的就是辽人了,可能他们会借此机会将国力再上一个台阶,到时候对于大夏朝可能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安逸却告诉他,大夏朝对于辽国甚至是西域诸国、南洋诸国乃至遥远的弗朗机来说,都是一个物产极为丰富的地方,我们能够往外包括丝绸、铁器、瓷器、茶叶甚至是其他各类货品简直数不胜数,而且对于一些小地方来说,很多东西像盐、像铁,都是不可替代的,
举个简单的例子,很多人口稀少的国家,他们自己开矿造铁甚是晒盐是没有大夏这种成熟的技术和资源优势的,那么就造成他们自己产这些东西,还不如向大夏买来的划算。
但是反过来想,买,确实是划算了,一旦与大夏之间有任何的摩擦,只切断贸易这一条,就够这些小国喝一壶的了,恐怕得用木棍来跟大夏的钢刀铁剑碰了,
通过贸易来控制这些远在千里甚至万里之外的国家,总比派出远征军要来的划算吧?
不过辽国不一样,大夏朝虽然一定会处于贸易中的出超地位,但却不会如此容易的就被大夏控制住,
但是大夏却可以利用自己的贸易出超,来控制辽朝国内的商品贸易走向。
安逸又给他举了个例子,比方说兽皮,
现在大夏朝对于兽皮这种东西,都不过是皮毛的需求罢了,但是保不齐哪天皇后娘娘就穿着一身精美的兽皮制品现身宫中,
这将会带来什么?
所有的妃子们、公主们、甚至是官眷们都会以此为时兴之物,那么对于互市通商的两国来说,大夏对于兽皮的购入就会大大增加,而辽国呢?当然也不傻,相应的就会抬高兽皮的互市价钱,
这样对于辽朝国内来讲,商人就会发现收到一块好的兽皮,要比把三五匹马甚至是一辆车粮食运到大夏赚得多,同样的也会去各个猎户家中收购兽皮,
猎户一个个赚的都盆满钵满喜笑颜开媳妇儿孩子热炕头了,地里的农户能不眼红?马场上的牧民不眼红?都是马背上的民族,谁还不是个天生的猎手了?
这样就会导致原来的牧民、农户都变成了猎户,那么第二年呢?第三年呢?真到了辽人和大夏闹翻的那一天,通商一断,他们国库里拿的出几粒粮食?
高慈懿听完安逸说这些,简直佩服的是五体投地,激动的攥着安逸的手,说等我登基之后,我一定要让你做我的首辅,
安逸弄得也是哭笑不得,只是让他耐住性子学,这些东西说出来的都是皮毛,做起来的才是内里。
正当这两个人说着话,后面金铭尹急匆匆地跑过来了,
“逸哥,辽人那边出事儿了!”
(恭喜书友 themirrors 成为《布衣天国》第一个舵主,谢谢朋友们的支持!)
第二百三十六章 祸起萧墙
第二百三十六章·祸起萧墙
兰州
兰州城里的疫病虽然还仍然没有治愈,但是上天好似也看不过去赵院使带着一帮子御医整日里来通宵达旦的调配药方了,终于让他们又配出来一道新方子,这方子虽说还不能让已经染病的病员药到病除,但是却可以最大程度的延缓病发的时间。顶 点 X 23 U Sm.www.uu234.net
一般来说,体质好的人身染这疫病可能要扛个三五日才会发病,若是一般人,估计第二天就七窍黑血病发而亡了,
但是赵院使这方子药只要能在染病之后及时服下,每日一贴,基本上就算是比较弱的体质,熬个七八天甚至十来天都没有问题,
虽然说这多活个三五天看起来没太有多大的意义,不过俗话说得好,好死不如赖活着,哪怕就一盏茶的功夫,能活着谁也不愿意去死。再说了,哪知道明天赵院使会不会配出了治疗疫病的药?
而且还有一个用处就是,这方子里的一味药掺和到水里,配上葫蔓藤,喝到肚子里去对于没有染病的人有相当好的隔离疫病的功效。
不过就像赵院使之前跟安逸说的,现在兰州里的葫蔓藤确实少的可怜,就这样还被安逸拿走了一半儿,自然是紧紧巴巴的,所以这种预防性质的药汤并不能满足所有人,必然优先供给崇正的行宫、大都督府里以及伯爵府,
包括四川那边也一样,只不过他们那儿的药材还稍微多些,能够把蜀王府三司以及地方少数权贵都照顾过来。
一开始这事儿是被下令保密的,但是哪儿有不透风的墙?很快就不知道怎么传到了百姓的耳朵里,老百姓很是恶趣味的把这种汤药唤作“富贵茶”,这光景儿谁家要是能喝上富贵茶,那就不光光是有钱就行了,还得有权有势。
太医院门口的这俩侍卫,算是沾了太医院的光,有时候赵院使分配完一段时间所需的富贵茶之后,就把剩下的要渣滓再撺掇起来,分发给太医院的这些医士和侍卫,虽说没有正儿八经富贵茶那么好的功效,却也算是个很好的心理安慰。
“呦,王公公,您今儿真早,来取茶来了?”
门口侍卫看到王三过来,赶忙躬着身子陪着笑,将他引入院中,
“不早啦,皇上那儿啊,早都等急了,你们顾总旗呢?”
侍卫朝着王三很是歉然的拱了拱手,“公公还请别见怪,总旗大人接道孟将军的军令,被调到城南去帮忙了,临走还特地吩咐我,一定得照顾好公公,公公您这儿有什么事儿,尽管跟小的说,小的赴汤蹈火那是心甘情愿啊。”
王三尖声尖气的笑了笑,“我说你这小嘴儿啊,抹了蜜似的,可真甜。”
说着他从袖口里掏出来两锭银子,看起来足足二三十两,直接递给了俩侍卫一人一个,
“哎呦呦,公公,这可使不得使不得。”
弄得俩侍卫倒有些不知所措,这王公公可是御前的人,自己还没寻思着给他塞银子呢,倒先收了银子,一时间这银锭跟烫手的山芋似的,捧在手里不敢收下。
王三微笑着拍了拍那侍卫的胳膊,“不麻烦你们了,杂家自个儿进去。”
然后又朝着自己身后的两个小内官吩咐道:“你们两个也甭进去了,里面污秽之所,我去取来了就回。”
说完,他一个人轻踩着步子慢慢走了进去。
两个侍卫看着王公公的背影感觉到一阵的心悦诚服,看到没有,这就是皇上身边儿的人,没说的,就是大气!
“大气”的王公公进了太医院之后并没有径直去找赵院使领富贵茶,而是绕了个弯儿转到了院后隔离隐性病患的地方,用手捂着口鼻,小心翼翼地张望着,
“你是宫里来的?”
背后传来的一道女声,把王公公十足的吓了一跳,一转回头,就看到一个带着遮面纱布的女子手里捧着一大堆的草药,正欲往隔离区去。
王三知她八成是这儿的医士或者侍女,便笑盈盈地问她道:“小姑娘,这儿屋子里面关的都是隐性病患吗?”
那女子很是狐疑的瞥了他一眼,答道:“不全是,有的是,有的只是发热的疑似病患,你......问这个干嘛?你如果是宫里来的,从这儿往回走,赵院使在那儿。”
王三看这姑娘疑心病还挺重的,忙解释道:“哦,是这样,我是行宫里面来的,特地来看看这些隐性病患的状况如何,小姑娘你能否引我前去?”
那女子皱了皱眉头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不行,赵院使有话在先的,不管是谁想要进去,都得由他带着,我们不能擅自带别人进去。”
王三见这姑娘长得水灵灵的,哪知道那么不开窍,便从袖口里掏出些散碎银子,放在了女子捧着的那一大堆草药上面,
“姑娘,是皇上派我来的,赵院使日夜繁忙的,我不忍打扰,你带我进去,我去去就回,也不耽搁姑娘吧?”
这有钱能使鬼推磨还真一点儿都不假,王三就看到那女子眼神看向几两碎银子的时候,眼睛的都直了!
可不是嘛,照王三想法,这姑娘在这儿能挣几个辛苦钱?自己随手掏的这些,怕是她三五年都赚不来,能不眼红?
这姑娘......不,应该说是这银子果然没让他失望,女子回头警惕的四处看了看,然后将草药堆上的银两迅速收了起来,一步迈到前面,转头叮嘱王三道:“可说好了哈,看一眼就走。”
王三微笑着点点头,“好,就看一眼就走。”
两个人一前一后朝着隔离区走去,那女子给他找了个比较偏一点儿的屋子,然后用手里的钥匙把门打开,朝着黑乎乎的屋里一指,“这是前些日子送过来的,赵院使已经确诊过的,你进去吧,一定要快些出来。”
“好,好,姑娘放心!”
王三也是警惕的朝着周围确认没有其他的人之后,一溜烟儿的撺了进去。
这屋子里一进去就能看到个佝偻的老者,脸色蜡黄蜡黄的,一动不动地躺在炕上,看起来是病得不轻,
王三从怀里掏出来一根小小的银针,找准了那人手腕上血管的位置,拈着这银针一用劲儿“噗”的一下就扎了进去,
因为银针十分细小,所以并没有看到血流涌出的样子,但是当银针拔出来的时候,上面已经是站满的鲜血。
王三一手拈着银针,另一只手又从怀里掏出来了个小筛盅一样的东西,
“我说,你好了没有?”
“就好,就好。”
听着外面女子的催促,王三麻利地把银针放小心翼翼地放回到了那个小筛盅里,然后用白布里三层外三层的裹了个严实塞进了怀里。
王三走出屋子之后,又从袖口里掏出来一锭银两,按到了女子的手里,笑眯眯地说道:“皇上叮嘱杂家这次需秘密行事,所以这事儿姑娘可不能让别人知道。”
女子接过银子那还有啥说的?公公长公公短的满口答应王三,绝对不让第三个人知道,
王三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然后转身朝赵院使那边领富贵茶去了。
那女子见到王三转身离去,才又重新进到屋子离去,用手拍了拍那躺在床上的佝偻老者,
“老张头,快起来吧,人走了。”
那个刚才看起来已经是奄奄一息的老者,听完了这话就像是突然回光返照了一样,一下子直起身子来端坐在床上,虽说身形还是一样的佝偻瘦弱,但是脸庞之上的精神气可是一点都不差。
老张头朝着屋外面张望了一下,看到确实只有女子一个人之后,才搓了搓手,腆这个笑面道:“我说娟儿姑娘,这个.......嘿嘿嘿,咱们之前说好的银子你看......”
周娟儿捧着一堆药材看到这老头儿的贪财模样是掩唇一笑,直接把刚才王三给他的那个大银锭递了过去,“喏,都是你的了,老张头可还满意?”
本来周娟儿给老张头许的是二三两碎银子,因为她估摸着王三也大概就这么个出手了,哪知道这位御前的公公出手还真阔绰,最后给她的这银锭掂起来二十两肯定是有的了,
老张头看到这么大一个银锭眼睛眶里面都泛着银光,喜笑颜开的连连点头道:“满意满意!给娟儿姑娘办事哪还有不满意的!姑娘下次如果还有这种事儿,尽管到门房来找小老儿,那小老儿是没有不依的。”
周娟儿“嗤”的笑了一声,打趣他道:“怎么?老张头也不担心什么疫病了?”
“不担心不担心,哪儿的事儿啊。”一边说着,一边生怕被人看到似的把那银锭深深的揣在怀里。
“那老张头你可记住了,今天的事儿你可谁都不能给说,就是赵院使问也不准讲,不然下次我再也不找你帮忙了。”
老张头忙应声点头道:“都依姑娘,都依姑娘。”
周娟儿笑了笑,然后便将那老张头打发回门房去了,自己则将这一堆草药堆放在了刚才老张头躺的那炕上,掩上门,把自己一身鲜活明亮的长裙换成了一身暗灰色的短打衣袍,看起来就像是个山野村妇一般,
换好之后便转身出了房间,把房门紧紧锁住,朝着太医院外面走去。
太医院里面除了侍女之外,那女子就她一个人,所以尽管打扮的如此不招眼儿,还是被门口的侍卫认出来了,
“哟,娟儿姑娘,您怎么这身打扮,这是要去哪儿啊?”
周娟儿倒没有因为被认出来而变得很慌张,好像早就预知想好了一样,冲他们两个莞尔一笑答道:“这不,赵院使让我去找孟崎将军,是疫病病患的事儿。”
按理来说,周娟儿虽说在太医院做事,但是本身自己就是个病患,病患出去一定是要又赵院使亲手签条才行,
虽然他们俩侍卫也听说了周娟儿主动请缨去服赵院使新配出来的那方子药,疫病有了相当大的改观,不过照院使的话说,这还在观察中不是?
“这个......娟儿姑娘,情况您是知道的,您这没有签条.......这不是难为我们兄弟两个嘛。”
周娟儿也不应声,从袖口里面把之前王三第一次让她帮忙带路给的那几两散碎银子掏了出来,递到了两个侍卫的手里,
“哎呦,姑娘您这是......”
“赵院使跟御医们在里院忙着,吩咐不准去打扰,我这事儿又急,回头我让孟崎将军帮忙跟你们做个证明一下就是。”
这俩侍卫都是骁龙卫的人,也都知道这娟儿姑娘跟卫指挥使孟崎的关系,还能真较真到让孟崎来证明?赶紧一闪身子,给周娟儿让开了一条道儿,
“娟儿姑娘这就不必了,既然是将军找您,那我们可不敢多耽搁您,您请便。”
周娟儿嘴角弯了个漂亮的月牙,然后迈步走出了太医院。
俩侍卫掂量着手里的银子,心里自然也是美滋滋的,
“嘿,你说今儿这是怎么了?倒像是咱们太医院尽出要收银子似的,一个个都这么出手阔绰。”
“哎呀我说你管这么多呢,有银子还那么多屁话,今儿我请客,咱们晚上整两坛好酒喝。”
第二百三十七章 人心难辨
第二百三十七章·人心难辨
西北的天就像是个熊孩子的脸,说变就变,上午时分还能看着点儿温润的阳光,到了下午就已经是把脸沉了下来,再晚些时候,索性直接洋洋洒洒的飘起了雪花,
不过若是仔细一瞅,还不是那种六菱形的白纸片儿,而是小颗粒状的冰晶,就像是天宫中王母娘娘不小心打翻了琉璃瓶,借着北风之势把这漫天晶莹吹打在过路人的脸上,
这过路的人里面,就包括柳思意和安欣。m.www.uu234.net
两个人拈着裙角踮着脚尖,一路小跑躲到了街旁的雨檐下面,才堪堪避开了这些细碎小冰凌对她们娇嫩肌肤的摧残,
站定下来之后,柳思意才发现刚才跑的时候,不知道是她还是安欣溅起来的泥水,墨点儿一样印在了她的裙摆上,几块大小不一的黑斑点在艳红色的包围之中格外显眼。
但无论是谁,她已经打算把这一切罪过都归咎于撺掇她出府的欣儿身上了,“你看,这裙子我从来都舍不得穿,就陪你出来我才穿上,这可好,洗都洗不净,好端端的都是你拉我出来。”
安欣当然不会任由柳思意倒打一耙,撇了撇嘴愤愤不平的辩驳道:“刚才那小混沌你吃的比谁都开心,现在倒说我拉你出府了,好不容易我哥不在,还不得抓住这机会?等他回来啊,咱们又得在府里‘坐牢’了。”
看到柳思意哭丧着个小脸儿只顾盯着自己的裙子摆来看去,安欣又换了副嬉皮笑脸的表情安慰道:“哎呀好啦我的姐姐,不就是一条裙子嘛,回头等我哥回来,你冲他撒个娇,就是一百条一千条他也会找最好的裁缝给你做来。”
柳思意没好气的瞥了安欣一眼,然后抬起两个玉葱般的手指弯成个钳状,朝着安欣的鼻头轻轻捏了一把,嗔她道:“就你这小丫头鬼灵精怪的,弄花了我的裙子,凭啥要你哥掏银子,应该让你的阿懿赔给我。”
安欣听到柳思意提起阿懿,刚才还喜笑颜开的俏脸儿一下就塌了下来,“嘁,就他,知不知道裁缝铺的门儿朝哪开都两说?”
柳思意见她提起高慈懿好像没有了原来的那种溢于言表的欣喜,便有心问她原由:“怎么?他对你不好吗?”
安欣沉着脸,想了一会儿,却摇了摇头,
“怎么说呢?有的时候嘘寒问暖的,还时不时给我带些我最爱的吃食,倒是不能算对我不好,但是就感觉......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安欣细细地琢磨着,好像是有话说不出的感觉,自己嘀咕了半晌之后才又朝着柳思意一摆手,开口道:“哎呀我不知道怎么说,这样,不如我来问你吧。你跟我哥成亲之后,有没有觉得......嗯......就是他跟之前不一样的地方?”
“不一样的地方?”
柳思意挑着眉头想了想,似乎安逸跟之前并没有什么区别啊,倒是自己倒是感觉到自己变化不小,恐怕现在要是见了紫韵,紫韵都要惊呼这还是不是这之前那个来去如风的柳思意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就是有落差感呗?”
安欣一听完这新鲜词儿,激动的把两只纤手“啪”的这么一捶,连声点头道:“对对对,就是‘落差感’,反正我就是感觉他没有以前对我那么认真了,以前的那些小戏法小花样,都有日子没有拿出来给我看了,我们俩现在在一起啊,就是淡淡的闲聊天。”
说着她还皱着眉头把脸朝着柳思意一转,问道:“思意姐,我之前听影疏姐说过这‘自古薄情最是帝王家’,你说会不会阿懿也是个薄情之人啊?”
柳思意看着安欣这面脸愁容为情所困的样子,不由得掩唇一笑,开导道:“姐姐这作为过来人啊,今天就教教你。
我告诉你,这男人啊,就像是锅里的鱼,而你呢,就像是锅里的水,一开始一起倒进锅里的时候,那是鱼水之欢、如胶似漆。
但是呢,随着过下面柴火的增加,水会越来越热,鱼儿就会开始感到愈发的难受了。你要是一开始就让自己迅速沸腾起来,那鱼儿一定会死命挣脱的,水越烫,鱼儿就挣脱的越厉害。
相反,如果你是从一锅冷水小火慢炖,慢慢慢慢的加热,反而这锅里的鱼儿到死可能都发现不了,但是那个时候你却已经把他煮熟了。”
对于安欣来说,柳思意的这段话就好像是老和尚给她打了机锋一样,只知道最后熬成了一锅鱼汤别的却没怎么听懂,
“思意姐,你这讲的太复杂了吧?有没有简单点儿的啊?”
柳思意见她昂着小脸一脸茫然的样子,不由得心中发笑,无奈的轻叹了口气,脑海里面稍稍计较了一下,重新又开口道:“这样好了,我问你,你知道绛云楼为什么能够成为成都的销金窟,夜夜笙歌吗?”
“多半是因为里面莺燕环绕、美不胜收,姑娘们又都是豆蔻芳华、肤白貌美,总好过家中的糟糠之妻吧?”
柳思意却把她纤细的手指伸出来了一根,朝着安欣摇了摇头,“这回啊,你还真说错了。绛云楼的宾客里面,不乏很多都是官绅贵胄,家中非富即贵,就算他们当初娶妻的时候多有其他的因素掺杂在里面,但是家中的妾室偏房,那可都是个个貌美如花的。”
“那他们还要跑到绛云楼里去把如水的银两往里面丢?”
柳思意的嘴角轻轻往上一挑:“那是因为这天下,没有不偷腥的猫儿。”
安欣这下子更是不解其意了,问道:“思意姐,你这意思不会是让我把阿懿往烟花之地推吧?”
“哎呀你想哪儿去了。”
柳思意耐着性子跟这丫头解释道:“我的意思就是,这男人啊,需要他们自己只属于自己的时间和空间,这个时候大多数的男人都是以去绛云楼这种风月场所来打发的,但是也不乏有人不喜此道,不过无论做什么,都是不希望别人去打扰的。这个时候你就放放手,等过去了之后,他们自然会来找你,至少在那个时候,他的人和他的心都是属于你的,不是吗?当他全心全意在你这儿的时候,自然什么小把戏啊小花样的,都会有的。总好过他虚与委蛇的跟你你侬我侬,但却是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空壳子强吧?”
安欣听完之后抿着嘴,低头深思了片刻方才小脸微微地笑了笑,“我明白了,我现在才知道我哥为什么一直都是那么喜欢你,思意姐,你可真是个聪明的女人。唉,但是我......我虽然明白你说的,但是真的要我去这样跟他相处时候还要顾及这么多、想这么多,我就会觉得这太累了,我会受不了。”
柳思意听罢用手揽住安欣的胳膊,笑而问道:“这你就受不了了?阿懿跟你哥还不同,他可是大夏的亲王,以后少不得府里要有多少侧妃侍妾,到那个时候你可要怎么办?”
安欣没有答话,只是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唉,走一步看一步吧,希望我跟着他进了帝王家不会是个错误。”
“记着姐姐这句话,从来都没有错误的路,错的永远都是人。”
安欣点点头,“好吧,我记着呢。”
两个人这站在屋檐下你一句我一句的正聊着,天上的雪渐渐的小了不少,
柳思意平托着纤手往屋檐外面试了试,然后笑盈盈的转头对安欣道:“欣儿,雪就要停了,咱们回府吧。”
“思意姐,那......那不是那个周娟儿吗?”
安欣忽然微微眯缝着双眼,凝聚着目光透过细细密密的雪雾,就看到远处一个农妇打扮的人正在被三个又高又壮的夏军士兵盘问着。
柳思意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自然也是看到了这一幕,不过却有些疑惑的问道:“欣儿,你怎么知道那是周娟儿?”
安欣把脸上的梨涡往外一露,指着远处周娟儿脚下的那浅色双鹿皮短靴道:“那个短靴还是上次孟崎托我给她挑的呢,我当然记得。”
柳思意不知道这周娟儿好好的不在太医院里待着,大雪天的外面这是要去哪?还一身的农妇打扮,
她朝着欣儿一勾手:“走,咱们过去瞧瞧。”
且说这周娟儿走出太医院院门的时候,并没有直接去找孟崎,而是躲到了一处巷子的拐角,暗中盯着太医院,
直到那去找赵院使领富贵茶的王三出来,带着两个小跟班儿离开的时候,周娟儿才在后面不着痕迹的跟了上去。
要说她也是粗心,一身的衣服换了,却忘记换她脚下的那双鹿皮靴,
不过按理来说,这周娟儿的在兰州城里中下级军官中基本没有不认识她的,就算是看出来这“农妇”衣着不符有些奇怪,拦下来看到是周娟儿的面孔应该笑呵呵的放行才是,毕竟孟崎的面子搁在那儿呢。
哪知道这御前的人都长着十八个心眼儿,王三很快就发现了身后有个农妇跟着他,
他故意带着周娟儿七饶八绕的就是不回行宫,直到绕到这南城门的根儿下,才让事先通知好的那个顾总旗忽然站了出来,拦住了周娟儿的去路,自己则带着怀里的东西一路加快脚步往行宫里去。
“干什么的!鬼鬼祟祟!是不是辽人的奸细?说!”
顾总旗带着两个大兵,好像完全不认识周娟儿一样,凶神恶煞的逼问着,好像马上一句不和就要拔出胯刀来,
周娟儿知他没什么好意,瞟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是奉了孟崎将军的将令,前去找他汇合,商讨病人之事,你们快给我让开,耽误了将军的事儿,你们担待的起吗?”
顾总旗人高马大的往这儿一戳,哪里有半分让路的意思?眼中的余光还时不时地往王三消失的方向瞥着,对周娟儿喝斥道:“你这小小的村妇,怎么敢跟孟将军相提并论,一定是外面进来的奸贼,左右,与我拿下!”
“是!”
“你们!”
不待周娟儿辩驳,身后的两个夏军麻肩头拢二背就要上去拿住她,哪知道刚往前走了一步,
“唰~~!”
四个人同时就看见一道幽蓝色的光迅速地从他们三个和周娟儿之间,几乎是贴着顾总旗面庞流星一般的飞了过去!
“锵!”
顾总旗将胯刀猛地拔出刀鞘,警惕地打量着被雪雾弄得有些白茫茫的四周,大喝道:“什么人?胆敢袭击大夏官军!”
“娟儿姑娘,两次都是我帮了你,你可得好好的请我吃碗豆花。”
当周娟儿看到雪雾之中那一白一红两道身影的时候,面容之上已经是抹上了一丝欣喜,
“夫人!”
顾总旗看了看缓步走到面前的柳思意,又转头看了看不远处插在地上的一弯幽蓝色的刀锋,哪里还不认得是静远伯的小夫人?忙带着身后的两人齐齐的一拱手,“见过小夫人。”
柳思意笑了笑朝着顾总旗摆了摆手,“好啦,你们去忙你们的吧,这姑娘我认识,就交给我吧。”
“可是,夫人,他......”
“我会带她去找孟崎将军的。”
这句话一说,顾总旗还有什么好搭腔的?不过他心里琢磨着王公公应该也已经是走掉了,便又躬身朝着柳思意拱了拱手,“是,夫人,那我等就先行告退。”
看到顾总旗带着俩夏军渐渐地走远,周娟儿才一脸急迫的跟柳思意说道:“夫人,不好了,今天早晨御前的王公公从我们太医院里取了些病患的血样!”
“血样?”
柳思意疑惑道:“他一个内官又不是御医,要血样干嘛?”
周娟儿赶忙摇了摇头,急声道:“不知道,孟崎让我一旦有什么变化立刻通知他,我这儿刚刚跟着王公公走到这里,就被那顾总旗拦下来了,不过按照这个路线,他肯定是奔着行宫去了。”
柳思意一听就知道事情不妙了,赶紧让周娟儿和安欣分头去找孟崎,自己的脚程快,则接着去追那王公公,
就在她们三个刚刚打算迈开步子行动的时候,
“唏律律~”
一队骑兵飞马上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嫂子近来可好?”
第二百三十八章 意想不到
第二百三十八章·意想不到
这喊声不是别人,正是那骁龙卫里的兰州威武大将军柳彪,
柳彪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安逸的启发,脱了他那身极为不合体的鳌龙宝铠,换了一身素黑色的锦缎长袍,手里倒提这一柄精钢长刀,一勒这马缰挺在了她们三个面前,冲着柳思意拱手道了声好。www.uu234.net顶 点 X 23 U S
柳思意看他后面带着一二十骑像是再巡逻的样子,也来不及跟他解释那么多,只说是那王公公带着疫病血样奔着行宫去了,可能意图不轨,赶紧一起前去行宫护圣驾,
柳彪本来就是个听风就是雨的激动性子,一听这有人要谋害圣上这还得了?指着后面一名骑兵,你,把马借给夫人!
然后带着柳思意着这些个骑兵飞马就朝着行宫赶去。
不过饶是他们脚程再快,刚才顾总旗在这儿挡了周娟儿也有一会儿了,行宫那么近的距离那里还赶得上?
“舅舅,我回来了。”
王三快步走到青城行宫院门口的时候,就看到徐亮正躬着手站在院内等着他,他赶忙将身后的两个小内官支开,然后凑到徐亮的身边附耳低语道:“舅舅,我被人跟踪了?”
徐亮听着他这话是面容一紧,赶忙问道:“谁跟踪你了?”
“不知道,没有看清,是个村妇打扮的人,不过她没有跟到行宫来,在南城门让我找顾总旗截住了。”
徐亮这才松了口气,“哦,这样啊,那不打紧,东西都拿到了吗?”
王三点点头,把早些时候藏在怀里的那个“小筛盅”掏了出来,笑着朝徐亮叮里咣当的一晃,“放心吧,都在这儿呢。”
“好,很好,快去御膳房那边,里面的人我都安排好了,就趁着富贵茶的这功夫......”
说着,徐亮还朝着他做了个下切的手势。
“舅舅,你说......我们会不会被查出来啊?”
王三看起来还有些犹豫和担忧,
徐亮倒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宽慰他道:“你还不信你舅舅吗?我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到时候咱们遗诏在手,谁敢查我们?巴结我们还来不及呢!”
王三听完之后重重的一点头:“好,好,我这就去!”
说完就带着这小筛盅和手里的富贵茶,转身朝着御膳房的方向而去,
而徐亮看着外甥远去的背影,眼里不着痕迹的抹过一丝狡黠,被他迅速收起之后,朝着崇正行宫正殿的方向而去。
崇正现在这会儿是还伏在桌案上,认真地看着安逸从韩林寄回来的和谈细则,虽说和谈的最终结果还没有敲定好,但是至少也是送给他了一个好消息:
辽人和谈完后三日内撤军,归还所占全部土地,夏辽两朝边界限定在提工川距甘肃镇六百里的位置。
就这一条,就已经够让崇正给奉先殿里的列祖列宗们一个完美的交代了,至少大夏在他手里的时候那可是跟辽人浴血奋战寸土不让的,至于什么文治武功还不全看文官的笔法了?
所以崇正此时此刻是满心的欢喜,至于安逸后面提到的关于偿付辽人粮饷之类的,根本都不想看了,不就是粮食和钱嘛,大夏有的是,给就是了,什么通商口岸那也都是一概照准,只不过至于安逸提出的在朝中设立直属于皇帝的通商司,还要等回京之后再行商议了。
御膳房这边看来真的都是徐亮交代好了的,只管给王三烹煮完富贵茶倒在一个小碗里之后,房里就再也没有了人影,只留下王三一个人,
虽然尽管如此,那王三还是心惊肉跳的警惕打量着四周,确认没再有任何一个人影之后,手上才哆哆嗦嗦的把怀里的小筛盅掏了出来,然后打开取出放在里面的银针,用这根沾着血的银针到那碗富贵茶里面那么一搅和,直到把上面已经干涸的殷红色全部褪去,才又慌慌张张地往手边的灶台里一丢,让它消弭于无形。
王三一没叫侍女,二没带内官,就是自己端着这碗富贵茶往正殿的方向去,
刚开始看到崇正一脸凝重地盯着手里的折子,还没敢上前,等到见到他脸上抹了几分喜色之后,方才壮着胆子低着头,把那碗茶捧得老高,朝着崇正的书案而去。
崇正见到王三过来,瞟了他一眼,
“今天怎么是你侍候啊,小亮子呢?”
换作平常那也是对答如流的,只是今天心中发虚,所以说起话来倒有些吞吞吐吐了,
他“扑通”一下朝地上一跪:“回......回皇上的话,师父他今日偶感不适,这适逢疫病之时,怕是多有不便不敢面圣,所以就差小的前来了。”
崇正看起来很高兴并没有在意的样子,只是点点头,让他起来,然后又把目光看回到折子上。
王三看这架势以为这就算是过关了,心中窃喜,赶紧两步上前,把手里的富贵茶轻轻的放在了崇正的桌案上,刚要躬身退去,就听到崇正的声音幽幽的飘了出来,
“你师父没有告诉你,要给朕试茶吗?”
崇正嘴里说着话,眼神却仍旧还落在手里的折子上,然而就光是这声音,就已经吓的王三打了个激灵,
徐亮之前有给皇上试过茶?一点儿都不记得有这事儿啊?
王三绞尽了脑汁,都没有回忆起之前徐亮有提过这事儿,就是见也没见过,怎么今天这皇上突然要找人试茶了?
他朝着桌案周围看了看,甭说是侍女了,除了高案上的崇正,周围连个人影都没有,
试茶,不用侍女拿试盏来?我捧起来直接喝?完后皇上再喝?
他在抬起头看到皇上虽然盯着奏折,却越来越沉的脸色,登时就感觉到事情不对劲儿了!
一时间王三就感觉得自己周身有着浓稠如墨的恐惧向他袭来,通明透亮的正殿里面像是死寂一般的安静,似乎只能听到他自己嘭嘭嘭的心跳声,这一瞬间他方才如大梦初醒一般好像明白了什么,但是想要转身而逃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王公公,这急急忙忙的要去哪儿啊?”
殿外,正是徐亮带着一众御前的侍卫亲军,已经是甲胄加身钢刀在手的林列在了殿门处,与此同时,原本空空的大殿两侧也像是高慈懿的戏法一样,变出了无数的甲士,将王三团团的围在了殿中间!
“咣!”
高案上的崇正怒不可遏的狠狠的一拍桌子,震的案上的那碗富贵茶像是成了精一样耐不住碗中寂寞,蹦蹦跳跳的溅了一桌子都是,
“弑君犯上!简直罪无可赦!说!你是受了谁的指使来谋害朕!快给朕说!”
崇正气的的是浑身哆嗦,王三更是吓得抖若筛糠,我我我我了半天也没吭出一个字儿来,眼睛不停的朝着负手昂胸的徐亮看着,张着大嘴指着他,似乎很是吃惊,
徐良一看这架势赶忙几步上前,
“啪!”
抡圆了这一巴掌扇在了王三的脸上,只把他打的是满口鲜血,再也蹦不出一个字来,
然后叩首在地道:“皇上,以小臣之间不如先将其收监,重刑拷打之下必然口吐真言,到那个时候咱们再将其余党羽一网打尽处以极刑,您看如何,”
崇正深深吸了一口气,平缓着胸腔中的火气,向着门外使劲地推了推手,
“去去去,现在就去!就按你说的办,不管用什么刑罚,一定要让他给朕抖搂个干净,朕一个都不会放过!”
“是,皇上,小臣领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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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林
兰州那边儿弄得风风雨雨的时候,安逸在韩林这儿也是一会儿都没有消停,
他带着高慈懿和问赵院使要的几个御医到辽营的时候,说起来安逸也是个口是心非的家伙,说着随便问赵院使要两个御医,只要能配药,哪怕是医士也行,结果还是把上次那个院判给拉来了韩林。
照安逸的说法,这次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那病倒的辽营猛安得的还不是一般的疫病,正是和周娟儿他们一家子人一样,是隐性疫病!
辽人的营中一开始也是跟大夏一样,觉得疫病都是一个症状,直到后来也才发现,这其中还有隐性疫病这样更加危险的病患,也更加难以区分,
他们管这种病人叫“枯木”,在辽营里面这些个“枯木”的待遇比一般的病患要好不少,至少都还是手脚能动的,可以被安排来照顾其他的病患,
但是跟大夏一样,让检查疫病的不管是士兵还是军医,都是十分的头疼。
安逸带着御医看罢之后,就把萧燕儿从营中拉了出来,告诉她自己这儿有治疗疫病的方子,但是呢,这方子的效果还要具体看各人的体质,问她要不要试试,
萧燕儿是相当的焦急,说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要不要试试,有方子就赶紧拿出来用呗。
安逸见她同意,就叫御医把自己带的几服药煎了一副当天夜里就给那病患服上了,
也算是那猛安运气好,等到第二天一早儿的时候,已经是烧热已退,疫病全无了。
“伯爵还真是有法子,这疫病居然真的消退了。”
萧燕儿也是相当的惊奇,毕竟自己朝中御医对这病症还是束手无策,安逸居然能拿出一张如此快速有效的方子。
安逸则是笑了笑,似有所指的说道:“燕儿姑娘有所不知,我朝已经调配出了医治此次疫病的方子,一般体质的人按照此方抓药,都可痊愈,特殊一点儿的稍稍改变些数量,延缓几日也能得安好。”
萧燕儿看了看他,试探着问道:“不知道伯爵的药方,能否给我们一观?”
安逸微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朝着和谈大帐一指,“燕儿姑娘,你我两国只要结成秦晋之好,莫说是药方,就连御医安逸都亲自给你们送去。请吧!”
萧燕儿这那还不知道安逸打的什么主意,寒着个俏脸深吸了一口气,转面一头走进大帐里去了。
这安逸嘴角得意地挑了挑,刚想要跟进去,却被身后的一人拉住了,
“伯爷,留步。”
“院判?可是找我有事?”
那院判刚刚给辽营猛安最后检查完,方才安心的退出帐中,刚好看到安逸他们正要进去和谈,便赶紧一路小跑过来,一把拉住了他,
安逸见那院判把自己扯到一边儿,左右谨慎地看了看,似乎又什么难言之隐,便安慰他道:“院判有什么便说,没关系的,有什么事儿这儿都有我呢。”
院判见伯爷给自己吃了颗定心丸,才定了定神开口道:“伯爷,我不知道这跟您和谈有没有干系,但是我觉得还是应该跟您说。昨晚的那个猛安,我能看的出来,他这病不是临时才有的,而是很久之前得的。”
“很久之前?”
安逸的眉头皱了皱,念叨着这四个字,“很久之前......”
既然是很久之前得病的,为什么燕儿还有辽营的那些人都一副慌慌张张刚发现的样子?难道是辽人故意为之?
安逸想了想,谨慎的反问他道:“此时事关重大,院判可拿得准?”
那院判一听“扑通”一下就跪倒在了地上,“小的愿用身家性命担保,绝无半句虚言!”
“好好好,院判快快轻起。”
安逸赶忙将他扶了起来,然后转身对高慈懿道:“阿懿,你今天不用参与和谈了,你帮我去找......”
他朝着高慈懿的耳边低语了几声,高慈懿重重的一点头,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