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1章 约定
五花肉肥瘦得宜,在烘烤的时候,肥肉中的油渗透到瘦肉之中,既稀释了肥肉的油腻,又要瘦肉不那么干柴。
伴随着炭火的热度,原本还有些浮于表层的酱汁,慢慢渗透到肉块之中。
拳头大的肉块挂在铁钩子之上,钩子挂在烤缸之上,围了一个圈。
为了让又快烘烤得更加均匀,茌好隔一段时间便把肉换一个方向。
从肉块之中渗透出来的油脂,落在木炭之上,发出滋滋的声音。
被火燃烧的油脂,香味越发浓重。
“嗯,这个酱汁配方不错。”茌好动了动鼻子,“可以记下来。”
她做的时候特意多加了一点儿糖,味道闻起来略有些甜,不过吃起来,应该没有这么重。
“小姐,夫人问您什么时候过去用午饭。”
茌好看了看烤缸里面的东西,说:“我这马上好了,待会儿就过去。嗯,你们先把其余的菜端过去。”
“是。”
茌夫人看到桌上的菜,怔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好儿,你做这么多菜做什么?”
茌好说:“你不是让我给大哥补身体吗?我专门做了许多,其中好些菜都是开胃的,绝对让大哥胃口大开,不会吃不下饭的。”
茌夫人哭笑不得,“你哥哥中午又不回来,你做这么多,难不成准备放在那里等他晚上回来再吃?”
茌好摇了摇头,嘻嘻一笑,“我让人给他送去了,绝对不会让他吃到剩菜的。”
“我的话是这个意思吗?”茌夫人无奈地拍她的手,“我只是觉得我们这么几个人吃这么多浪费了。”
这桌子上虽不是满满一桌,但是三个人五个菜,根本就吃不完。
茌悄悄地偷看桌上的菜,咽了一口口水。
这香味真香,感觉和红烧肉的味道是相似呢,难道是另外一个版本的红烧肉?
她反正是不觉得浪费的,看着桌上的菜,双眸发光,反而心中懊恼:为什么我的胃口这么小,根本吃不了多少呢?要是我像姐姐一样,能吃这么多就好了。
不过这也是想想而已,且不说她根本不能像茌好一样,就说她能吃那么多,秦嬷嬷也不会允许的。
“娘,我们快开饭吧。”她催促道。
她心中郁结,决定用美食来抚慰自己受伤的心。
茌好做了这么多菜,本来就饿了,所以吃的比平常还要多些。
所以虽然五个菜有些多,但是因为有茌好在,却只剩下了一点点。
茌夫人接过柳儿手上的冒着热气的手帕,擦了擦嘴,又抿了一口水漱口。
等到桌上的碗筷都收下去,她才对茌好说:“容嬷嬷的处理我和你爹都决定还是把人送回去,她毕竟是长公主上出来的,我们不好处罚她。
但是她吃里扒外,也不好再继续收留。与其留一个毒瘤在,不如把事情告诉长公主,让长公主自己去处理。”
“这件事情不能和我说,母亲和父亲处理便是。”茌好站起身洗了洗手,把手擦干。
“她毕竟被长公主赐予给你做嬷嬷,你总该要知道她最后的着落。”茌夫人不赞同她什么都不管,“我已经找了人去打听,看长公主究竟要怎么处理她。等得到了结果,也会和你说。免得到时候什么也不知道。”
这时外面竟然有一丝太阳从一层层的云层之中透出,在乌云的衬托下,那一缕金光分外夺目。
“太阳出来了。”茌惊奇地说。
“有什么稀奇的?”茌夫人浅笑说道,“你又不是没见过太阳,前几天不是还出大太阳了吗?”
茌趴在窗子上望着天空的那一缕阳光,手指指过去,“出太阳当然会稀奇,只不过你不觉得那缕金光下的那朵云有点儿像金光闪闪的弥勒佛吗?”
茌夫人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发觉还真有些像。
雄壮的身体,圆圆的脑袋,大大的肚子,和弥勒佛十分神似。
茌好也过来凑热闹,她左看右看,也没觉得哪里像弥勒佛,反而觉得像一块大叉烧,上面还放了一个圆圆的馒头。
没多久,阴沉沉的云层已经都不做那金光四射的阳光,一束束阳光从阴云之中射出来,世界变得金灿灿的。
不多时,阳光就回归了整个世界。
“姐姐,好美!”茌拍手感叹。
茌夫人赞同地点头,感叹道:“的确很美,日出而曜灵,云开而风清。”
茌好说:“如果能在山上看日出,应该会更美吧。”
茌一听,兴冲冲地问:“姐姐说的可是真的?姐姐你是不是自己去看了?”
她听到茌好的话,便生出要去看日出的心思。
“看过几次。”茌好说。
她自己自认看过,更多的是和老头子一起看。
已经好久没有想起老头子了。
老头子知道了,会不会觉得白养了她一场呢?
茌好忍不住嘴角翘了翘。
现在想一想,和老头子一起的时光,一直是那么美丽的光景。
还记得第一次看日出,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己准备,老头子只负责看,以及把重的东西背上山。
仔细想想,她发现老头子很早以前就在锻炼她一个人也能活下来的能力了。
老头子,那时候,大概就怕他自己也一不小心离开了,只留下我一个人没法好好过吧。
茌好眼中闪过伤感之色,却没人察觉到。
茌羡慕地说:“姐姐,在日出真的很好看吗?”
她好想好想去啊。
茌好迟疑地抓了抓头发说:“应该算是好看吧。”
她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她对于这种美景,有时候,有一种天然的屏蔽能力。
她当时只想到了鸡蛋黄、黄金糕、玫瑰酥之类的。
不过她想到老头子偶然提到过的几句诗,便说:“我倒是听过一首诗,应该是描写日出的。”
茌说:“我也读过一些诗,姐姐说的是哪个?”
茌好说:“我是听别人说的,你应该没听过。”
“姐姐说来听一听。”
茌夫人也好奇地瞧着茌好,等着她读诗。
想不到好儿也对诗感兴趣,还记下了。
只听茌好道:“梦断天鸡喔,起看旭日升。遥闻青海沸,瞥见彩云腾。烂锦飞千丈,金波涌万棱。”
茌摇头晃脑地说:“这诗的确不错呢,听见诗,感觉身临其境,似真看到了日出一般。”
茌夫人沉吟了一遍,同样觉得不错。
不过,她却感觉有些缺憾,仿佛少了什么。
于是,便问道:“这诗没有完吧?”
“不知道完没完。”茌好摇头,“我只是听别人读了这些。”
茌夫人听见,遗憾地叹气,“这也算是一篇佳作,竟然没有全诗,真是一个遗憾。”
茌纳闷,“只见过吟诗一句或者半首的,怎么还有人读诗少读一句的?”
茌好摊手道:“这你得问读的人了。”
前提是你能找到。
因着茌好偶然提到的日出之事,让茌对日出生出向往之色。
若是真能去看日出,肯定很美。茌陷入幻想之中。
茌夫人轻笑,打趣道:“儿,你不要做出这样的姿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乡下刚进城来的人呢。”
“母亲竟说我是乡巴佬!我不依。”茌翘着嘴,生气了。
她嘀咕道:“我哪儿像乡巴佬了?”
说着,还回想了一下自己之前动作。
只是发呆而已,一点儿也不像乡巴佬!
茌夫人因笑向茌好说:“你看她,又呆呆的了,这是被你提的事情摄了魂去了。罢了,过几日,我要去宁安寺上香,到时候在那里住几日,我们母女三人便去看看日出吧。”
最近家里运势似乎不太好,她要去上上香,去去晦气。
想上香,自然是月初的头香最好。
如此一来,在宁安寺住下来,第二日一早起来去上香,最好不过。
“真的?娘没骗我?”茌惊喜地牵着茌夫人的手,双眼期盼地盯着茌夫人。
茌夫人听了,笑着逗她,“怎么了?你不想去?那我就和你姐姐二人去好了。”
茌好笑道:“好啊,让儿守家好了,听说她最近的规矩放松了,好些都没记住。”
“谁说的?我学得好着呢,不信你问秦嬷嬷。”茌顿时不高兴了,忙否认道。
一面说,一面给茌好使眼色。
好姐姐,你怎么能害我呢?我可是你的亲妹妹!
茌好暗笑,给了她一个眼神。
看你表现。
茌给她挤眉弄眼,做了好几个哀求的表情。
茌好看差不多了,才放过她,轻咳一声说:“可能是我记错了吧。”
茌夫人可没有忽视姐妹两个的眉眼官司,却当做没有看见。
她说:“那就这么说定了,三日后去上香。”
下午,太阳完全出来,柔和地俯视着大地。
照在人的身上,虽不是暖洋洋的,却也舒服。
春日的尾巴,天时逐渐变长,傍晚太阳慢悠悠正在下山的路上,鸟儿也才刚刚回巢,各家男主人便归来了。
饭后,天色才刚刚暗下来。
茌骅悄悄地把茌好拉去说话。
“你还没嫁出去,就胳膊肘往外拐了?”他开口便是质问。
没办法,他实在是很气。
中午送的饭竟然是好儿亲手做的,这原本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
可是当宁远安出现,告诉他,“梁兄那儿的菜和你的一样诶。咦,不对,梁兄那里要多一道茶,你这儿没有。”
他现在回想起宁远安那浮夸的表情仍旧有些气恼。
梁君微那儿的菜是怎么来的?根本不用细想,肯定是好儿做的!
还可能和他的是一锅出来的。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梁君微那儿比他多一道茶!
他已经不想说话,还有些想打人。
打梁君微!
茌好深觉自己躺着也中枪,不爽地说:“你在哪儿受气了,竟然迁怒给我?以为我是出气筒吗?难怪我母亲让我给补一补,看来不止是要补一补。火气这么大,还得降降火!”
茌骅见她这么说,更气了,同时还有些委屈,心底深处的想法脱口而出,“你偏心,你还有理了?还没嫁出去,就给梁君微比给我的还多。不是给我身体,是给你梁君微补身体吧!”
茌好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大哥,你这是嫉妒梁大哥了?”
茌骅冷笑道:“嫉妒?我嫉妒他做什么?只不过比我多一道茶而已,一道茶有什么可嫉妒的?!”
茌好见他强调茶时的脸色,闷笑道:“哦你说那个茶?”
“一道茶,有什么可……”
“你也有。”茌好也不卖关子了,“那是山楂蜂蜜茶,你那里也有的,你忘了?”
茌骅一听是山楂蜂蜜茶,嘴角扯了扯说:“嗯,那个啊,味道不错。”
只是有些酸酸的,喝多了牙齿不舒服,所以他不怎么喝。
半夜。
茌好感觉一股视线盯着自己,怎么也睡不安稳,便无奈的睁开眼睛。
“梁大哥,梁大爷,你大晚上不睡觉,到我这儿做什么?”
她睡眼迷蒙,眼睛都睁不开。
这大晚上的,到处逛,也没人管的吗?
梁君微问有些迷糊的茌好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山楂蜂蜜茶喝完了?”
茌好头靠在床架上,身体卷裹着厚厚的被子。
“我预估你该喝完了,就顺便让送饭的时候给你带过去,反正顺路。”
梁君微听了,忍不住伸手摸茌好的头发。
茌好的发质很好,即使是睡觉起来,也没有乱蓬蓬的。
被他揉了以后,才乱七八糟的。
茌好顶着一头乱发,见他不走,只好用被子把自己包裹成一个蚕茧状,用手撑着自己的眼睛说:“好了,你说吧,还有什么要问的,一遍问了。我真想睡了。”
梁君微笑道:“听说你月末要去宁安寺?”
“嗯。”茌好点头。
她心道:暗卫果然是在我身边放的眼线,动作也太快了,下午才决定的,他就已经知道。
“到时候我也去。”梁君微说,“我母亲也要去祈福,和你们一起。”
茌好撑着眼皮,“你来就是要说这个?”
梁君微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茌好真的是心里有一句脏话想说出口的。
就为了这事情夜闯她的香闺!把她从睡梦中给盯醒了?!
她有气无力地说:“我睡了,你随意,不要盯着我,不然我就把你扔出去了,顺便喊有刺客了。”
梁君微低笑,“你这么狠心?”
茌好从被子里露出双眼,恶狠狠地盯着他,“你看我敢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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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2章 去宁安寺
“好儿,容嬷嬷被长公主发卖了全家,然后打残了手脚,割了舌头赶出去自生自灭了。顶 点 X 23 U S”茌夫人对茌好说。
说是自生自灭,却差不多是算是死了的。
手脚残废,无法行走站立,只能像蚯蚓一样趴着一拱一拱的。
又没了舌头,连话都不能说一句,没有丝毫用处。
在这偌大的京都,乞丐是基本没有的,只要有手有脚,基本上都能吃上饭。
去街上乞讨,官兵很快就会来将人抓走,押入大牢。
也只有城外的一些村镇上才有一些乞丐乞讨。
像容嬷嬷这种,被扔到城外,身上的东西,包括衣服,都会得扒拉得干干净净,什么也没得剩。
这天气就算暖和了,夜里不穿衣服,也是能冻死人的,尤其是,受了伤,手脚又不能动弹的人。
茌好听了,没有同情她,只点了点头,说了一声知道了。
却说长公主那儿。
一个中年妇人正和席嬷嬷闲聊。
“你说,这个容嬷嬷这也是自作自受,叛主的人有什么好下场呢?她若是好好地按照规矩来茌家会亏待她吗?
未来茌家小姐嫁给表少爷,她是跟过去的,到时候必然得给她好好地养老。
背后有梁家主母撑着腰,得到的好处哪里是那种蝇头小利?真是想不通她怎么想的。有些人想去还入不了呢。”
一面说,中年妇人一面绣一丛竹子,竹子绿油油的,生机勃勃,一眼看过去,就很让人喜爱。
席嬷嬷听见这话,目光闪烁,闪过一个想法。
“你想去?”她不准痕迹地问。
那中年妇人下意识地回答道:“怎么不想去?我又不是个傻子。这样的好事……嘿嘿,那啥,席姐姐,我只是随口说一说,你别多想。”
她说到一半的时候才猛然醒悟,这事情哪里是她能说的。
只怕席嬷嬷还以为她是故意来说这个,想去茌家大小姐身边当差呢。
“小平儿,不说这个,你当真想去?”席嬷嬷摆摆手问道。
那中年妇人一听这个称呼,有些羞赧地挠了挠脸颊。
她也算是长公主身边出来的,只不过不是宫里出来的,而是长公主嫁过来以后,从府里调拨的。
不过却也和长公主身边的这些贴身的宫女和嬷嬷有些交情。
嫁出去以后,有时间也会被席嬷嬷找过来说说话。
这称呼是以前没出嫁的时候,席嬷嬷惯常爱叫的。
虽然亲昵,但是她年纪大了,听着总觉得羞涩。
但是,这时候,不是羞涩的时候。
她听着席嬷嬷的话,察觉到这是要提拔她呀。
于是,她赶忙说:“自是想去的。嬷嬷你也知道我家里那个前些年摔下马没了,我现在把儿子拉扯大了,娶了媳妇就忘了娘,总感觉我像是吃闲饭的一样。”
“我说你怎么总往我这儿来,我还当你是来蹭吃蹭喝的。”席嬷嬷打趣道。
“嬷嬷这儿的东西是挺好吃的,我来了都舍不得走了。”平儿也陪着逗趣儿。
“恰好公主还想着要送一个人过去,我说,你要是真想去,我便跟公主说。”席嬷嬷把手上的死皮给抠了下来。
每次换季,手上就跟蛇脱皮似的,总要撕扯下来一堆。
平儿认真地想了想,便狠狠地点头,说:“想去!”
这是难得的机会,她一定要抓住。
她想:这也许是除了被分配到公主这里来服侍以外最大的机会了。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风风光光的呢。
席嬷嬷说:“那我便和公主去说,只是你去了是做不成嬷嬷的,最多就是一个妈妈。”
“这是自然。”平儿点头。
她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宫里出来的,即使悄悄地观察了许久,学到的东西也大多是皮毛而已。
所以,根本做不得教养嬷嬷,最多能做个管事嬷嬷。
即使如此,也比她如今要好。
公主身边的人除了从宫里带出来的,其余的可都是几岁就被买来教养的丫鬟。
她去公主这儿的时候都十几岁了,要不是懂事不争不抢,入了几分席嬷嬷的眼,后来又听从安排嫁了,再后来做了个扫院子的清闲活。
她只怕也和那些争着在公主面前出现得丫鬟们一样,落得一个凄惨的下场。
公主身边的人从贴身的嬷嬷到最外层的粗实那都是宫里出来的,一个个哪个不比外头的丫鬟精明?
席嬷嬷说:“你先回去,过几天给你消息,不过这事情别说出去,等我给了你回信再说。”
“嬷嬷放心,我不会出去乱说的。”平儿连连点头。
过了几日,正是月末。
是茌夫人说好要去宁安寺的时候。
几人早早地就起来收拾妥当,带着一群婆子出门去。
梁君微本说让华阳郡主一起,只不过昨日华阳郡主动了胎气,所以没法去了,只有梁幼仪跟着去。
毕竟是一群女人家,所以梁君微是没法一起去了,只能暗自懊恼。
“梁小姐,郡主身体可有大碍?”茌夫人关切地问道。
华阳郡主是有双身子的人,上次就说动了胎气,这下又动了胎气,再这样,身体必定受不住。
梁幼仪摇了摇头,浅笑道:“无事,只是母亲肚子里的弟弟闹得很,让她没法子出门。”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尽管她对她爹也很不满,却也不能在外面多说,免得坏了梁家的名声。
“如此便好。”茌夫人见她不愿深说,也没深究。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不想说就罢了。
茌好悄悄地狐疑地盯着梁幼仪瞧。
她的心情明显不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我要不要再问一问,表示一下关心?毕竟郡主是梁大哥的母亲。
梁幼仪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心思中,一直没注意到茌好的纠结。
直到到了宁安寺的山脚之下,她才发现茌好老是看自己,顿时被她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还以为自己脸上粘了脏东西。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茌好摇头说:“没有,我只是看你要发呆到什么时候。”
“我发呆你就干看着?”梁幼仪哑然失笑。
茌好点了点头,那样子竟然有些像一个傻不愣登的呆头鹅。
她还是决定不问了,问了她也没什么能做的。
梁幼仪和茌好茌两姐妹并排走着,茌夫人只带了四五个婆子和六个丫鬟,多的都留在了山下。
山下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小村子,一般不上山的丫鬟婆子护卫之类的酒住在这儿。
山上寺庙的住处毕竟有限,能住的人不多。
茌夫人虽说租到了一个院子,却也只能住下十几人。
“好儿。”梁幼仪对着茌好突然招了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听。
“嗯?”茌好纳闷靠了过去。
梁幼仪微微踮脚,冲着茌好的耳朵轻轻说:“我哥哥也来了。”
说完还对她俏皮地眨了眨眼。
茌也跟风似的凑过来,只管往茌好面上瞧,“姐姐,你和幼仪姐姐在说什么悄悄话。”
茌好张嘴便说:“是……”
梁幼仪暗道不好,忙捂住了她的嘴,“这是秘密,不能说!绝对不能说!”
茌好眨了眨眼,表示自己知道了,梁幼仪才松开自己的手,让茌好能够喘气。
茌轻哼了一声,“不说就不说。”
见状,梁幼仪连忙转移话题,“好儿,我哥哥送你的兔子如何了?现在有没有长大?”
茌好点头说:“长大了,味道挺不错的。”
要不是看它肥溜溜的,她也不会忍不住把它吃了。
“味道……”梁幼仪吃惊地转头看向她,可是看到她的表情时,竟然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为什么我会有这种感觉?梁幼仪捂着胸口望着茌好怔愣。
茌好点头:“那兔子是野兔,味道比家养的兔子要好一些,不信你去问你哥,他也吃了。”
梁幼仪听见这话,注意力顿时就转移到了。
“你又给哥哥开小灶?都不给我送一些。”
茌好说:“是给我大哥送菜的时候顺便送的,你若是想吃,我把方子给……”
“不用不用!”梁幼仪忙拒绝了。
看茌好茌都疑惑地看着自己,她扯了扯嘴角说:“我就是随口一说而已。”
上次因为给梅梅的食方没给钱,她被某个见色忘妹的哥哥给狠狠地“折磨”了一顿。
要是被他知道她又拿了方子,她估计又要惨了!
她偷偷摸摸地看了看四周,有一点儿风吹草动都看过去,总感觉梁君微就在附近瞧着。
茌好道:“这方子又……”
“不用说了!”梁幼仪果断抬手打断,强忍着心疼说,“有机会你再做给我吃就好了。”
茌好试了几次,见她坚持,便点头了。
大不了下次做了给她送去好了。
自从给梁家送吃食害得华阳郡主动了胎气,她就没有再直接给梁家送了。
这要是再出了问题,她可有理没处说。
等到几人爬上山,已经快中午了,太阳快到头顶的位置,炫目夺人。
茌好一边一只手搀着茌夫人和茌,给她们借力。
“姐姐,你不累吗?”茌喘着粗气,她觉得自己的肺已经不是自己的肺了。
“还好吧。”茌好轻松地说。
她没什么大的感觉,只是爬了一个山包包而已,容易得很。
梁幼仪和茌都盯着茌好,又羡慕又嫉妒。
梁幼仪有些纳闷,她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了,为什么感觉爬山还是这么累呢?
在歇脚亭休息了一会儿,茌和梁幼仪很快就回复过来了,又变得活蹦乱跳,精力很好。
茌夫人摸了摸腰部的位置,叹气道:“哎!看来我真的是老了,比不多你们年轻姑娘家有活力,才爬了这么高个儿的山,就累得走不动道了。”
梁幼仪笑道:“伯母哪里老了?明明看着很年轻呢。和我们走在一块儿,别人还以为我们是姐妹呢。”
茌夫人一听,掩嘴笑道:“梁小姐的嘴可真甜,莫不是吃了糖来的?”
梁幼仪摆摆手,笑说:“我可没吃糖,说的是实话呢。不信你问好儿和儿妹妹。”
茌点了点头,顺便按了按茌好的头。
茌好挪开她的手,心里无语。
我又不是不会点头,干嘛要按我?
“你们这话可别说出来,不然还不让人笑掉大牙。”茌夫人看着三人青春靓丽的笑容,忍不住也跟着笑。
梁幼仪见她心情好,顺势提出,“伯母,你别叫我叫得这么生疏了,叫我幼仪吧。”
茌夫人点了点头,叫道:“幼仪。”
她们上了山,被僧人带到了一个小院儿里。
院子不算简陋,但也跟豪华扯不上关系,朴素中带着清雅。
茌夫人赶了茌好、茌、梁幼仪三人自己去附近逛一逛,待会儿回来吃午饭。
又细细婆子丫鬟好好跟着,便自己进屋休息去。
她爬了山,实在是有些累了,须得休息一会儿才行。
“这里没什么可看的吧。”茌好说。
梁幼仪说:“怎么会?听说这里有好些大佛,我们也去拜拜吧。”
茌好对这个不感兴趣,说:“我对这儿的厨房更加感兴趣些,听说这儿的斋菜很好吃呢。”
梁幼仪悄悄笑了笑,“这只怕你要失望了。”
“怎么了?难道不好吃?”茌好疑惑。
明明听说很多人都说好吃的。
梁幼仪笑道:“你不知道吗?”
茌好挑眉,“什么?你别卖关子,快说吧。”
茌亦说:“幼仪姐姐你说的什么我也不知道,你快告诉我们吧。”
“既然你们不知道,那就等待会儿吃饭的时候你们就知道了。”梁幼仪故作神秘地说。
茌拉着她的袖子,双眼期盼地盯着她,“幼仪姐姐你说嘛”
梁幼仪捏了捏她的脸说:“这一招对我可没用,这是梅梅教你的吧?她之前就这么对我的。”
“幼仪姐姐你好坏,都不和我说。小心我让姐姐我给你做吃的了。”茌不高兴地撇嘴。
梁幼仪也撇嘴说:“说的好像你让她做了我能吃一样。”
她才不怕呢。
等好儿嫁给哥哥,就是我的嫂子了。到时候想吃还不容易吗?
茌见这样没用,就扭着她说:“你就说嘛说嘛”
“不说!就不说!”梁幼仪捏着茌的脸做了一个鬼脸,提着裙子跑了。
第693章 素斋
午饭来了,婆子和丫鬟们把僧人们送来的菜摆好。顶 点 X 23 U S
香梅让婆子们都下去,才招呼秋浓和玉莲,盛饭去。
茌讶异地看着桌上的菜,这些菜是她吃过的!
三菜一汤。
素三鲜、炒野菜、泡白菜以及豆腐汤。
“姐姐,这都是你做过的。”她慌不跌地看向茌好,惊奇不已。
“宁安寺怎么会姐姐你做过的菜,是你把方子给他们了?”
茌好也很纳闷,“没有啊。”
不过考虑到这几个菜色都并不是很难,所以,她觉得可能是宁安寺的人自己研究出来的。
她这么一说,觉得也对。
“那我吃一吃,看看味道怎么样。”茌笑道。
茌夫人招呼道:“幼仪,你也快吃吧,不然要被儿这个小饭桶吃完了。”
茌无奈抿唇,心里泛起嘀咕:我不就是多吃了一点儿吗?还没姐姐吃的多呢,就叫我小饭桶,难不成要叫姐姐大饭桶?
想到这儿,她噗嗤地笑了。
见众人疑惑地看着她,她用手遮住脸,不让她们看到自己在笑。
这孩子今儿怎么了?说她是饭桶,竟然还自己笑了,照常理,她不是要反驳的吗?
茌夫人心里纳闷,斜着眼用余光细细打量茌,意图看出是怎么一回事。
这时,茌好诧异地说:“儿,你这是自己都觉得自己是饭桶?竟然笑了!”
茌听见,笑容顿时收敛了,心里的话脱口而出,“明明姐姐……”
不过,说了四个字,她就猛地回神,赶忙住了嘴。
要是幼仪姐姐听到了,肯定会给郡主殿下说的。
到时候万一郡主觉得姐姐吃的饭多,不要姐夫娶姐姐怎么办?
梁幼仪疑惑地眨了眨眼,“明明姐姐是谁?有别的客人来?”
顿时,现场一阵安静。
茌好猛地想起来自己听到过的一句话。
我想静静,别问我静静是谁。
茌满脸问号脸。“谁是明明姐姐?什么意思?”
梁幼仪问:“你自己刚刚说的,明明姐姐,难道不是有新的客人来吗?”
茌看了她两眼,转头看向茌好,顿时与她对视,两人一起去吃笑了。
梁幼仪捏了捏茌好的手臂,“你们笑什么呢?”
茌好和茌一本正经地板着脸,“我们没笑。”
“对,我们没笑,不信你看。”
梁幼仪无语,“你们装得太假了,笑得那么明显,我两只眼睛可都看见了!”
这时,她的丫鬟若春实在看不过自家小姐发傻,就赶紧凑过去和她轻声细语地说:“小姐,茌家二小姐应该是想说明明我姐姐如何如何……明明两个字不是一个名字。”
梁幼仪一听,顿时低呼一声,双颊飞霞,顿时红得如同傍晚的晚霞,深红艳丽,尴尬得不知道说什么。
和安殿。
殿内传来一阵阵摔碗砸碟的声音,啪啦啪啦,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该死的!该死的!”
宜贵妃头发凌乱,半趴在桌子上咒骂着,喘了好一会儿粗气,才没有再继续咒骂。
“去,给我娘传信!让她进宫来一趟!”宜贵妃冷冷地说道。
她又恢复了高傲自大的模样,却难掩她的目光之中的狠厉之色。
屋内铺着一层厚厚的皮毛,都是长毛的。
在这么厚的地毯上,被子都被摔得稀啪碎,可想而知宜贵妃用的力气有多大了。
钟嬷嬷跪在地上,脸上胳膊上都被碎片划破了,脸上还好,胳膊上的衣服却被划破了,血液从伤口渗透出来,把她青蓝色的衣服给给染红了。
疼痛让她心里惧怕,悄悄地抬头看了宜贵妃一眼。
但是马上,她就垂下了头,不敢再抬头看了。
天!娘娘的脸……好恐怖!
宜贵妃的面色扭曲,怨毒之色犹如实质,丑态毕露,吓得她暗吸了一口凉气。
她怕宜贵妃反应过来,发现自己看到了她丑态,反要降罪与她,所以镇定地垂着头,一点儿不敢表露出来。
“娘娘,老爷说不会让夫人进宫,还说……”她停下来不敢继续说,大气都不敢吸一口。
“该说什么?一次性说完!”宜贵妃怒道。
她知道父亲肯定会生气,可是这事情怪她吗?谁知道那茌家竟然在关键时候发现了?
都怪司倩儿的那个死丫鬟!竟然偷偷溜到前厅去看热闹,还认出司倩儿的名字与司茜儿不一样!
要不是那个丫鬟,她的计划怎么会失败?!
“老爷说……说您自作自受,别想让她出面帮助三皇子。”钟嬷嬷低着头,尽量让自己不那么引人注意,最好能够被宜贵妃忽视。
可是,说了这样的话,怎么可能还不被宜贵妃迁怒。
“自作自受?!本宫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文家?!”宜贵妃怒道。
“当初是谁让我进宫的?是我自己愿意的吗?还不是他们逼的。别人家都恨不得让女儿远离皇宫,就怕女儿不幸福。他们呢?为了钱,为了权,把我送了进来,一顶小轿就进来了!”
她说着,情绪有些崩溃,大声地嘶吼着。
“本宫进来后,想尽办法争宠,生不出孩子,他们不心疼,只想着自己的利益,全然不顾本宫连做娘的资格都没有的痛苦!哈哈!”
她又是一声大笑,眼睛血红血红的,宛若疯癫状。
“他们是我的爹娘啊,可是为了能够继续享受着这一份权势,为了家族能够更上一层楼,他们就一直劝说本宫提携表妹,让本宫给表妹让位!”
她想哭,可是却没有一丝丝眼泪,眼眶发红,眼睛充满了血丝,像是血泪盈眶一般。
“贱人!都是贱人!本宫做的还不够吗?哈?本宫为什么会对付茌家,还不是茌家欺辱了文家,你们来找本宫,本宫才多次动手的?”
痛苦。
懊悔。
伤心。
仇恨。
……
心中的情绪翻滚,让她仿佛在情绪的海洋中起起伏伏,脑袋被这些情绪完全占据,嘴里反复念叨着贱人两个字。
钟嬷嬷小心翼翼地往旁边没有碎片的地方挪了挪,心里的惧怕更加重了。
宜贵妃摸了摸眼角,没有湿。
真是一丝儿泪都没有。
她猛地仰头大笑。
“哈哈!本宫早就知道!文家的人都是冷血冷心的人,哪里管什么亲情血缘?他们只想啃着本宫的肉,喝着本宫的血,却不给本宫喂吃的。哪里有这么美的事情?!”
说着,宜贵妃坐了下来,冷冷一笑。
她看了一眼钟嬷嬷,眼神冰凉刺骨,仿佛是九天之上凝结的冰晶。
只一眼,就让钟嬷嬷颤抖了。
这次不同于以往,以往她虽然有些害怕,但是却也不会如此惧怕,仿佛一个眼神就能把自己杀死。
她缩着头,跪在地上,双手按在地上,手板心算是汗水,把地上的皮毛都打湿了。
“去,让文夫人传信,让她进来,不进来,那么,以后就别进来了。”宜贵妃轻轻地说,如同天边吹来的风,飘忽不定。
可是这轻的几乎没有的声音,却让钟嬷嬷心底一震。
娘娘这次怕是完全冷了心了。
她应了一声,就连忙着人去传信,顺便处理自己身上的伤势。
宜贵妃呆呆地盯着地上的瓷片,好一会儿,才站起来。
她得做些什么。
卓儿是她好不容易养大的孩子,都到了这个地步,哪里能让他随随便便就毁了?
她得救他。
却说三皇子魏卓被皇帝禁足了,这次可不是上次那么简单,禁足半年。
这半年期间都不能参与政事,等到他再出来,朝廷的官员都差不多忘了他的存在了。
这也是宜贵妃最担心的地方。
可是文家却在这个时候退缩,这置忒于何地?
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给她再养一个皇嗣了。
她的希望,她的未来,可都落在他的身上。
她还想成为太后,成为未来皇帝的母后呢!不能就这么被打败。
茌家,我记住了。她冷冷地想到。
宁安寺。
清幽宁静。
周围的树木郁郁葱葱,绿油油的。
茌好和茌、梁幼仪两人吃了饭,就出来散步消食。
“幼仪姐姐。”茌小声地叫梁幼仪。
声音小得梁幼仪以为自己听错了。
“儿妹妹,你在叫我?”
“嗯。”茌快速点头,像捣蒜似的。
“你要说什么?”梁幼仪疑惑。
茌的眼睛亮得跟夏日的星子一般,璀璨夺目,让人难以忘怀。
“幼仪姐姐,你要和我们一起去看日出吗?”茌问。
娘说了,明日自己去上了头香,让她和姐姐一起爬山去看日出。
“日出?”梁幼仪没明白,“你要去哪儿看?在院子里看不到吗?”
茌看了看四周,小声说:“姐姐说,山上看日出更加壮观一些,所以我特意求了娘,才来这里是呢。”
“是吗?”梁幼仪与茌在说,眼神却看向茌好。
她也没有在山上看过日出,因此,心里很怀疑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
茌好说:“是真的,母亲允许我们明天早上带婆子一起上山去看日出。”
梁幼仪无奈,我问的不是这个啊。
茌又着急地问:“幼仪姐姐去不去,去不去?”
梁幼仪说:“头香是日出的时候上的,伯母得了第一柱香,我要去上第二柱香。”
“那真可惜,你就不能和我们一起了?”茌遗憾地摇头。
茌好却若有所思地低着头,像是在想什么重大的事情。
梁幼仪见了,就问:“怎么了?好儿,你看起来很想和我一起?”
该不会是想让我给她和哥哥找机会见面吧?
茌好连忙摇头否认,“不是,我在想这里的和尚难道不会自己上香吗?我记得他们应该是会在开门前做早课的,那时候不点香祈祷吗?”
梁幼仪听了,觉得好笑,“不会啊,伯母早就和住持说好了吧,专门在门没开之前去上第一柱香的。香炉里面多插了几根香还是可以数出来的。”
茌好恍然,“原来如此。”
“走吧,我去拜佛,顺便先捐一些香油钱。”梁幼仪笑道。
茌好把裙子整理好了,才慢步跟上她。
茌也学着她的样子,快走两步,挽着茌好的手慢慢走。
“姐姐,幼仪姐姐好慢啊。我们都出来了,她还没有出来。”茌站在佛殿门口抱怨。
也不知道佛祖有什么好看的。
“信女梁家幼仪……希望佛祖能够保佑娘……弟弟平安无事。”
茌好站在门口,仍旧隐隐约约听见了梁幼仪的声音。
她暗道:看来还是得问一问梁大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感觉有大事发生了啊,幼仪也太奇怪了。
说曹操曹操到。
茌好才想着梁君微,就发现圆拱门那边有一个人站着,不是梁君微又是谁呢?
别人认不出,她却老远闻到了他身上的香味了。
哼哼。
茌好看了他好几眼,有些纳闷,他站在门口做什么?
茌无所事事,发觉茌好一直偷看门口的方向,也好奇地看了过去,却只看到了半个身体,脸都没看到。
不过,从身影可以分辨出来,这是一个男子。
“姐姐。”茌扯了扯茌好的衣袖,义正言辞地说,“你可是快要有未婚夫的人了,不能看别的男的。”
茌好觉得奇怪,之前儿都没这样过。
她偏了偏头,看到门口的某个人在心虚,顿时灵光一现。
“梁大哥给你什么好处了?”
茌眨巴着大大的眼睛,“姐姐你说什么?我没听懂。”
“梁大哥该不会让你监视我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茌好捏着她的脸,审问道,“不说我就不放开,说的话我就给你做好吃的。”
茌没听说过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所以还以为她说的是真的,立马就被吃的所诱惑了。
她忽闪着眼睛说:“姐夫说帮忙找佛跳墙的食材,姐姐你也不用做别的,就给我做佛跳墙吧。”
茌好说:“你都暴露了,你觉得梁大哥还会给你好处吗?”
“姐姐你不说,姐夫肯定不知道的。”茌说。
“呵呵。”茌好冷笑,傻孩子,就算我不说有什么用,人就站在外面呢。
“儿,你这样叫姐夫,被母亲听见了,你又要挨批了。我和梁大哥现在可还不算正式订婚了,你这样传出去,可就会败坏我的名声,之后万一梁大哥不娶我,我可就嫁不出去了。”
茌听了,一惊,“不会吧。姐夫那么喜欢姐姐你……”
茌好说:“喜欢能当饭吃?”
茌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不能。”
茌好道:“所以说啊。”
“嗯?”茌一脸懵圈,“所以,这个和姐夫……喔,不对,是梁大哥娶不娶你有什么联系呢?”
“万一吃不上饭了,说不定他就不娶我了呢?”茌好笑道。
“姐姐,你这是无理取闹。梁大哥家里会吃不上饭吗?就算他们家吃不上饭,爹娘给你的陪嫁也足够养他了。”茌无奈摊手。
第694章 生气
“咦?”茌愣住了,然后想到自己刚刚说的话,脸颊顿时飞上红霞,“姐……姐……”
她姐夫二字还没有出口,就看到茌好灼灼的目光,顿时改了口。m.www.uu234.netwww.uu234.net
“嗯……梁大哥,你怎么在这儿?”
她问出口,悄悄地看了梁君微一眼。
梁君微微微一笑,“幼仪今日出门,忘带东西了,我恰好有空,就给她送过来。”
肯定听到了!肯定听到了!茌心脏怦怦乱跳。
她尴尬地一笑,“是……是吗?”
一面说,她一面给茌好使眼色,让她帮忙。
茌好假装没看见,反而悄悄看了梁君微几眼。
这人竟然生气了。过来后竟然一眼也没有看她。
茌好悄悄地戳了戳他的腰部,不准痕迹地感应他的想法。
可是,却没有感应到任何想法。
嗯?脑袋一片空白。
梁大哥竟然找到了屏蔽我的方法?茌好忍不住吃惊。
她试探着在心中对梁君微说:“你生气了?”
梁君微没有任何反应,而是浅笑着和茌说话。
“你们二人怎么在这儿?不进去吗?”
茌好听见,低头发出噗嗤的笑容。
眼睛看着大殿门口的那个烧香用的鼎,心里却在和梁君微说话。
“你不知道这里供奉着的是什么吗?”
没有反应。
“这里面供奉的是送子娘娘,只有怀孕的或者祈求孩子健康的才会去的。我们两个看看就罢了。又不求子,家里也没人怀了孩子,进去呆着做什么?”
茌好说了一大堆,一一梁君微硬是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这让茌好有些纳闷。
难道梁大哥移情别恋了?不然这个心有灵犀怎么没用了?
幸好还没有正式订婚,不然他移情别恋了,我可就嫁不出去了。
你想都别想!
茌好脑壳一震,好像有人突然紧贴着自己的耳边打吼了一声,震得头昏沉沉的。
她感觉到脑壳又胀又疼,整个人都懵了。
顿时,她一把拍开梁君微,“你干哈?有病啊!”
梁君微一下就被推得退了两三步才停下来。
“姐?”茌惊恐地看着茌好,下意识地四顾。
茌好一见,不好,直接说出口了。
所幸四周的人并不多,也没有人听见茌好说话,只是看到茌好把人推翻了,所以都忍不住看她。
梁君微也有些懵了,双眼呆滞,茫然地盯着茌好,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啥,哈哈,我开个玩笑。”茌好尴尬地很茌解释。
随后,她就在心底恨恨地说:你干嘛突然发声,声音还这么大,震得我脑仁疼!要不是……我还以为你懂得精神攻击呢。
要不是什么?精神攻击又是什么?梁君微皱眉。
你是不是隐瞒我什么了?我就感觉你能够想让我听到什么就听到什么,还可以控制不让我听到你的某些想法!
茌好心说:你这是五十步笑百步。你自己刚刚还屏蔽了你自己的想法了。
梁君微:我只是放空了脑子,什么也没有想而已。
茌好:我不信。
梁君微无奈:真的,我只是什么也没想而已,我听见你说的那些话,就有些生气了,所以就故意什么也没想,怕你知道我的想法了。
茌好: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你肯定是移情别恋了,只是还没有完全移情别恋,不然怎么可能做到的!
梁君微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你这是在胡搅蛮缠。
茌好瞪着他:你有意见啊!看来果然是移情别恋了!
梁君微见她这样,一时间竟觉得十分可爱,有些像刚出生几个月的小猫崽儿。
茌好冷笑:你以为转移话题有用吗?
梁君微叹气:我真没移情别恋。只是之前跟一位大师学会了冥想,可以放空自己想法而已。
茌好一听,顿时生出好奇:冥想?你是说闭上眼打坐?有用吗?有没有看到什么东西?
梁君微疑惑:你指的是什么东西?
茌看着自家姐姐和未来姐夫大眼瞪小眼,不由打断问道:“姐姐,你们不要再打眉眼官司了!”
这么一打岔,两个人才发现自己与对方对视得有些久了。
梁君微轻咳一声,说:“南下的船再过半个月应该就到了,去年传信让炮制的海鲜干货带了好几箱。”
茌好一听,便问:“有没有按照我说的方法做。”
“嗯,就是按照你的方法做的。只是冬天的时候,阳光比较微弱,所以晒得有些久。”梁君微道。
茌好眉头一动,却说:“能有就心满意足了。”
这靠大自然吃饭的时代,做很多事都得看老天爷,所以能够得到大量海鲜干货已经是幸运了。
茌也和茌好一般,心中高兴。
“姐姐,那这次你可以做佛跳墙了吗?”她兴奋地问,声音忍不住大了一些。
茌好点头,“可以啊。”
“噗嗤。佛跳墙?那是什么?”一个女子笑道。
“红香,这是佛门重地,你可不要犯了口舌。”一个温柔的声音出现。
明明是呵斥的话语,却让人不觉的讨厌,反而觉得对方是好意。
茌好和茌都忍不住看了过去。
“喻姐姐?怎么是你?”
“幼仪妹妹?真是巧呢。”
梁幼仪一出来就见到了一个熟人。
这个熟人是华阳郡主闺中密友之一赵家姑奶奶的女儿喻子惠。
为人温柔贤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曾也被华阳郡主作为梁君微的未来妻子人选之一。
甚至一度是华阳郡主心里最完美的儿媳,几次曾和就可以提起过婚事,
若不是其父突然暴毙,她不得不扶灵回乡,守孝三年,说不定早就和梁君微成婚。
至少梁幼仪是如此想的。
梁幼仪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茌好,有些心虚。
嗯?哥哥怎么来这儿了?不是说之后在后面见吗?我还想着带着儿妹妹离开呢。
喻子惠注意到她的眼神,便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这是,君哥哥?”喻子惠唇齿微动,呢喃道。
刚刚梁君微是背对着他们站着的,所以她们走过他背后,并没有注意到他,只觉得有些眼熟。
现在梁君微和茌好、茌,都因听见梁幼仪的声音,看了过去。
这下喻子惠便看到了他的全脸,一下就认出人来了。
茌好看过去,恰好看到喻子惠的嘴唇动了动。
“君哥哥?”茌好似笑非笑地瞧着梁君微。
眼睛斜着,嘴角抿着,似乎不高兴了。
茌见状,有些担忧地扯着茌好的袖子,“姐姐。”
茌好揽着她的肩膀,轻轻拍了拍,“走,有人要叙旧,我们先回去了。”
梁君微见她吃醋,嘴角翘了翘,快步走到梁幼仪旁边,“你东西忘带了。”
说着,就把荷包塞给了她,然后目不斜视地离开了。
“哎?哥哥!这是……”
“君哥哥,我是……”
梁幼仪和喻子惠几乎是同时说话。
可是梁君微根本不给她们说话的机会。
看似走得慢,可是几步就出门去了。
留下梁幼仪和喻子惠两人相对。
梁幼仪捏了捏荷包里面的东西,心里嘀咕:为了见好儿,竟然用钱贿赂我,里面摸起来有些像银裸子或者金裸子。
她笑着把荷包塞进袖子里,“我走的时候竟然忘记拿东西了,幸好哥哥给我送来。”
喻子惠笑道:“君哥哥一向是如此,面冷心热的。”
梁幼仪愣了愣。
面冷心热?我哥?
面冷?没觉得啊,哪里冷了,看我出丑笑得那么高兴。
心热?我出丑不帮我还幸灾乐祸,看不出哪里心热。而且拿我这个妹妹做挡箭牌,意图和好儿私会也是够了。
“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喻子惠似乎没有想到她会没有反应,手拿着手帕,遮着脸,脸顿时红了。
“没有,哥哥的确是这样。”梁幼仪点了点头,“哦,你是来拜送子娘娘的吗?快去吧,我就不打扰你了,免得时间不够。”
喻子惠笑着说:“你去吧,等有机会就来喻家做课。”
“好,我有空便去。”说着,梁幼仪就蹲了蹲身,离开了。
见她疾步离开,喻子惠嘴角带笑,目送她远去。
可是,她的手指甲却把手掌心都抠破了。
“小姐快些吧,不然我们回去就天黑了,少夫人肯定要不高兴的。”她旁边的小丫鬟催促道。
喻子惠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去了。”
却说茌好和茌跑出来,在寺庙里走了一圈,发现这时候香客比之前多了许多。
来的香客大多是穿着打扮精致的夫人,少部分是京都附近的普通平民妇人。
还有一些是陪着夫人来的男子。
“好儿。”梁君微轻声唤。
茌听见声音,转头看见梁君微跟上来,连忙扯了扯茌好。
“姐姐。”
茌好故作没看见,指着前面的水池说:“走,我们去看看那个池子,里面有好多鱼啊。”
茌爱莫能助,只能悄悄地看了梁君微一眼。
然后紧跟着茌好跑去看池子里面的鱼。
池子不大,大约二十尺的宽度。
中间是两座假山,假山中间是一扇石门,石门两边的假山上是两座雕刻的鲤鱼形状的石像。
在石门的上方是五条气势威严的龙,龙须飞扬,龙嘴微微张开,从里面喷出一股股清水。
在池子里,是一只只肥硕的鲤鱼在游来摆去。
茌站在池子边上,突然看到池子中央的假山下面有几只王八在晒太阳,顿时惊喜万分。
扯着茌好的袖子,指着那几个王八说:“姐姐,姐姐,这几个王八好肥的啊!”
梁君微跟在后面,听见茌的形容词,嘴角上扬。
玉莲小声地给茌说:“二小姐,你怎么能用肥字来形容这许愿池里面的乌龟呢?”
茌好听见,疑惑不解,“怎么不能用肥字来形容,难道儿说错了吗?这些乌龟难道不肥吗?”
茌配合地点头,“肥!”
玉莲无奈地瞧着两人,控诉地盯着茌好:大小姐,二小姐都被你带坏了!
茌好打了一个喷嚏,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嘀咕道:“这些王八都挺肥的,吃起来应该味道不错。”
茌肯定地点头。
玉莲扶额。
我就知道!
在梁幼仪追来的时候,茌好和茌蹲在许愿池旁边,看着池子里肥硕的鲤鱼和乌龟发呆流口水。
梁君微则哭笑不得地站在一边。
“你们不会是想吃里面的鱼吧?”梁幼仪看到两人的眼神,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茌好点了点头,拉着梁幼仪也过来看,“你不觉得这个很肥吗?反正这么肥的鱼是没办法跃龙门的。”
这池子除了有许愿池的功能,中间的门框应该是预示着龙门之意,再综合鲤鱼和龙两个,就可知取的是鲤鱼跃龙门之事。
茌拉着她另外一边手臂,“幼仪姐姐你不觉得看起来就很好吃吗?”
梁幼仪点了点头,也跟着蹲在池子边上,盯着水里的鱼瞧,然后脑袋里闪过各种菜式,嘴里口水直泛,忍不住咽了好多口水。
“要不我们捞几个,这池子这么小,鱼这么多,若是不捞上来,很容易就缺氧死了。”茌好提议道,“还不如让我捞出来吃了,也不白白浪费这些鱼的生命。”
梁幼仪讷讷地说:“可是这是许愿池,里面的鱼不能吃的,万一佛祖生气了呢?”
说着,觉得佛门之地,还是不要乱来,便硬拖着她往别的地方去。
可是,茌好的力气,是梁幼仪能拉动的吗?
当然不是。
茌好眼巴巴地盯着梁君微,“君哥哥~”
“咳咳。”梁幼仪听见,一下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她忍不住拿眼角的目光偷偷地看茌好和梁君微。
好儿刚刚听到喻姐姐的话了?所以这是生气了。
想到这个,她颇有些幸灾乐祸。
好儿生气了,若是哥哥不能好好哄了好儿,好儿一巴掌就把他拍到在地了吧?
梁君微听见茌好模仿喻子惠的温柔声音,感到好笑。
“你若是想吃,外面买就好了。这些鱼虽然长得肥,可是吃的东西乱七八糟,口感肯定不会很好。”
茌好说:“你没吃过怎么知道?”
梁君微见她闹着要,就不听他说的话,知道她是故意的。
只好无奈问:“你真要?到时候别后悔。”
茌好听了,有些迟疑了。
这鱼远远看着还不错,可是万一吃起来口感真的不好呢?
第695章 宁安寺记事(1)
“阿弥陀佛,女施主,上天有好生之德,这些鱼在水里好好的,你们将它们捞起来吃了,实在是有些残忍。”
一个年轻的僧人走来,对着茌好几人合掌,微微鞠躬。
他头顶光溜溜的,看起来像打蜡了一样。
茌好盯着那个像灯泡一样的光脑袋,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梁君微错了一步,挡在她的面前,对年轻和尚回礼。
“小师傅有礼了,我们只是说笑逗趣而已,不会真捞起来的。”
那年轻和尚笑道:“如此便好。”
说着,也不辨真假,就踱步离开了。
梁君微对茌好小声说:“看来是不行了,都被人抓着了。”
茌好说:“不吃就不吃吧,反正我只是想试一试而已。不过,你刚刚挡着我做什么?”
她心里正觉得好奇呢。
刚刚那个和尚的脑袋未免也太亮了,这是怎么办到的?
梁君微笑着说:“你刚刚说的话估计被那位小师傅听见了,所以,我怕他瞧着你,你害羞。”
那个小师傅眉清目秀,带着一股出尘之意。
听说许多小姑娘都喜欢这种,好儿一直盯着他看,难不成也喜欢这种。
茌好说:“我为什么要害羞?民以食为天,这么肥的鱼不用来吃,本来就是一种资源浪费。”
茌一听,与梁幼仪对视一眼,脸刷地红了。
她看了看四周。
幸好周围没人,不然别人听见了,还以为我们茌家没有吃过鱼呢。
梁君微喉咙中溢出笑声,“照你这么说那江河湖海的鱼没有被捞起来吃了,是不是也是资源浪费?”
“资源浪费是这种人养的肥肥的却不吃的,那些江河湖海的鱼都是天生地养的,怎么算是浪费呢?”茌好说得振振有词。
梁君微笑道:“可是现在想吃这池子里的鱼,明显是不行了,你说怎么办吧?”
茌说:“姐姐,我们别吃了,刚刚那个小师傅肯定都记住我们的长相了,到时候鱼少了肯定要来找我们的。”
梁幼仪脑袋中猛地闪过一个想法,“你们说,刚刚那个小师傅来与我们说话,不会是想看到我们正脸吧?不然怎么会只那么随随便便地说了一句就走了?”
“好像还真是诶。”茌睁大了眼睛。
梁君微叹道:“你们才发现?所以我说我们没机会了。”
茌好撇嘴,“这些鱼要繁殖,鱼越来越多,总不能全部都养在这儿。那些肥的,说不定就是被吃了。”
“也许是放生了。”梁君微说。
“放生了,也是要被人吃的。这些鱼都被养傻了,有人来喂食自己就上前来了,估计放生没几天就被吃了。”茌好不假思索地说。
这也算是物竞天择。
早已经被习惯人类喂养的鱼,就算被放生在野外,也很难适应野外恶劣的环境的。
梁君微看到茌好身后方向的门口有人进来,往这边走来,眼睛微微眯了眯。
“不说这些了,我们走吧。不然那些师傅还以为我们要吃这些鱼呢。”
说着,示意茌好她们看不远处的扫地的三个和尚们。
那三个和尚一边扫地一边看着他们,眼神像是看贼一样。
茌和梁幼仪都忍不住掩面。
这真是……丢人丢到外面来了。
“快走吧。”梁幼仪拉着茌和茌好,率先往后面走去。
她不要再逛了,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梁君微紧跟了上去。
“君哥哥……”喻子惠发现那许愿池旁边的人离开,连忙喊到。
可是,毕竟是大庭广众之下,她的声音也不能大了。
所以,梁君微他们根本没有听见。
就算听见了,他们也不一定会停下脚步。
早上,天还是黑的,没有星光,月亮也不见了,黑幕将世界笼罩着。
山上尤其黑,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
茌好起身后,便出去晨跑。
香梅和秋浓劝了好几句,都没用,只好嘱咐她,让她在周围跑一跑就好了,不要跑远了。
茌好应了。
寺庙之中不像茌家的走廊一整晚上都点着灯,只有点着长明灯的大殿和某些院子里的还有隐隐约约的光芒。
茌好慢跑了一会儿,没想到竟然遇到了一个人在外面走。
有人?算了,还是转头吧。
茌好想到香梅和秋浓嘱咐她,让她不要和人撞见,便决定躲开,免得被人看见,空惹麻烦。
“谁?!”
茌好还没来得及回转,就见那人转头,对她发出厉喝。
她还想着这是不是对自己说的,迟疑着要不要出来,就听见前面多了一个人,向自己这边走来。
“出来!不要让我再多说!”
茌好明白了,这果然是对我说的。
不过,我还没过去呢。竟然就被发现了。
这些都是什么人?这么厉害?
她见那人警惕地看着自己的方向,想了想,发觉自己还是可以跑掉的。
于是,果断的,她跑了。
撒腿就跑。
她还没靠近呢,就被发现了,说明这人护卫的实力不一般。
也就说明身份不一般。
再延伸一下,那就是一个巨大的麻烦。
现在不趁着人还没有过来,还没有看到她的长相的时候跑的,那么什么时候跑呢?
于是乎,等这个护卫走到了有可疑人物的地方,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他仔细观察地上的痕迹,也没有什么发现,不由得奇怪:难道我听错了?
可是我分明听到了呼吸之声,怎么会出错?
“应石,怎么了?没发现人吗?”
护卫不安心,又拿着灯笼在四周仔细地搜寻了一遍,仍旧没有发现什么痕迹,才想着:看来真是我多心了?
他左右看了看,便回到自己主子身边。
“主子,应该是属下听错了,把风声误听成呼吸声了。这山上风太大了,有些不方便。”
“风是有些大。”说话的人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嘴角上扬,不知想到了什么。
“回去吧。”只听他又说。
却说茌好这边。
她一溜烟就跑到了自己的院子,还偷偷摸摸地饶了一圈。
跟在她背后的暗卫见她如此猥琐,心道:看来茌小姐警惕心还是很重的。
她想到刚刚看到的人,心思百转。
见茌好进了院子洗漱,想着,这么多人,又是在寺庙之中,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情。
于是,就几个跃身,消失在黑暗之中。
“小姐,您怎么跑得这么急?你在外面遇到谁了?”香梅看到茌好的状态,心生怀疑。
茌好气息微喘,深吸了一口气,平缓下来,把外面穿着的半臂给脱了,随手扔在桌子上。
然后,倒了一杯水,猛地喝了一口,把杯子放在桌子上,长长叹了一口气才说:“你不是让我避着人走吗?我遇到一个人,正准备避开,被人家发现了,所以我就跑了。你看我多听话。”
香梅听了,哭笑不得。
“小姐,奴婢虽然让您避着人走,但也不需要如此呀。那人既然已经发现您了,您大大方方走开就是,哪里用得着跑得这么急?万一被人误会,还以为你是小偷窃贼之流,让人把你抓起来怎么办?”
茌好因为要去跑步,穿的是一身黑色短打,外面穿了个能遮住屁股的黑色交领半臂,头发是直接用一根黑色的发带缠着的。
白天还好。
晚上见这人这身打扮在外头溜达,很容易让人误会的。
茌好说:“我这不是怕被误会吗?那人看起来身份不低,被看到了就是一个大麻烦。”
香梅见她平安回来,也没被人追上,就不多说,让秋浓去在盆子里加入热水,准备洗漱。
没多久,隐隐有鸡鸣声响起。
寺庙中的僧人就陆陆续续地醒来了。
前面的大殿慢慢地亮起来,那是僧人们将油灯点亮了。
茌好去把茌叫起来,两人要去爬山看日出了。
所幸,这边的山不是很高。
“你们别两个人跑得太快,把丫鬟婆子和搞丢了。”茌夫人嘱咐着。
“嗯嗯。”茌迫不及待了。
她穿着一身小号的轻便男装,头发也不像以前那样梳着,而是想茌好一样用一块深蓝色的发带缠得紧紧的,端的是干净利落。
“还有,你拉着你姐姐的手,别放开。”
“嗯嗯。”
“不准冒险,若是累了,直接下来,别继续爬。”
“娘,你已经说了好几遍了。”茌嫌茌夫人嗦,急得跳脚。
姐姐说了,从太阳还没有出来的时候开始看才好。
若是太阳出来了,那还有什么看的。
所以她们要赶在太阳出来之前爬上山顶才行。
茌夫人无奈一笑,“好了,好了,我不多说了,你听你姐姐的话,小心些……”
“娘,我们走了!你快去上头香吧,我走了……”说完,就拉着茌好的手,拉开门,窜了出去。
茌夫人看着她们急急忙忙的背影,宠溺一笑,对白妈妈说:“儿也太心急了。”
白妈妈笑道:“二小姐是从没在山上看过日出,好奇呢。”
茌夫人笑着摇了摇头,眼里闪过忧色,“要不是头香只能一人去,我真想让她们也一起。”
说着就发了好一会儿呆。
白妈妈站在一边,陪着她站着。
“伯母,您好了吗?”梁幼仪的声音传来。
“哎?”茌夫人一下惊醒,猛地站起来,“白妈妈,你怎么不提醒我一下?”
白妈妈连连道歉。
茌夫人也没有责怪她的意思,摆了摆手说:“算了,这事也不怪你,是我自己在发呆。你让幼仪进来,然后让柳儿把热好的糕点拿来。”
白妈妈应诺。
“伯母。”梁幼仪穿着素净,一身柳色的衣裙,头上只带了两朵蓝绿色的小花儿,多余的耳坠和首饰都没有戴。
茌夫人看了,略略点头,“幼仪你来得正好,在我这儿一起用一些点心垫垫胃,然后便去大殿等着,这样也显得我们诚心一些。”
梁幼仪点头。
她是准备去上第二柱香的,所以跟着茌夫人一块去正好。
实际上,茌夫人很久之前就准备来上头香,所以早就预定好了。
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松就得到上头香的机会。
茌夫人和梁幼仪各自吃了两块点心垫胃,便带着丫鬟婆子走去了大殿。
她们来了之后不久,又有人来了。
茌夫人看了过去,发现竟然是文家老夫人。
她想了想,没有上前打招呼。
这文家与他们茌家已经结仇,她就算脾性好,也不想去笑脸相迎。
梁幼仪就更加不可能了。
文家私底下给哥哥找的麻烦,那不是一件两件的。
表姐喜欢哥哥,又不是哥哥的错,文家的人竟然三番五次找哥哥麻烦,还想利用别人陷害哥哥。
她说什么也不会主动和对方打招呼的。
“有些人呐,看到长辈都不知道见礼,真是没教养。”文家老夫人面带嫌弃之色说道。
“祖母,这是自然,有些人是面甜心苦的,看着知礼,实际上却是无礼的很。”她旁边梳着妇人头的年轻女子附和道。
茌夫人和梁幼仪都听见了,却都当做没有听见。
文家老夫人和那女子两人又你来我往指桑骂槐说了一会儿,却发现茌夫人两人都当做没有听见。
这时,大殿的门开了。
“茌夫人,您可以进来了。”
“多谢。”茌夫人笑着点头,提起裙子跨进门槛。
可是,就在这时,一人抓住了她的手,把她拉了出来,拉得她一个趔趄。
“夫人!”白妈妈和柳儿等丫鬟婆子们都惊得汗毛耸立,忙不迭去扶她。
“谁让你进去了?”
拉她的正是那个年轻小妇人。
年轻小妇人瞪着她,眼里闪烁着仇恨。
茌夫人被白妈妈扶着,被她眼里的恨意惊到了,如坠入了冰窖,冷得她打了一个哆嗦。
“你是谁?”她稳住心神,惊疑地看着这年轻小妇人。
可是她根本就没见过这人,也不认识她,怎么会对她产生这么深的仇恨呢?
“我是谁关你什么事?”她语气很冲。
白妈妈怒了,“这位夫人,您平白无故来拉我家夫人,还这样说话,也太失礼了!”
“我们刚刚和你们说话,你们话都不回,难道就不失礼了?”年轻小妇人冷冷一笑,“而且你一个奴婢,主子还没说话,就先开口,真是不懂规矩!”
白妈妈气得心口疼,“你……”
“你是谁?我们认识吗?”茌夫人拦住白妈妈,对年轻小妇人轻声道。
第696章 宁安寺记事(2)
年轻小妇人很不高兴,冷冷笑了一声,“呵,你竟不认识我?”
茌夫人也没了笑意,冷眼瞧着她,“你算是哪个牌面上的人物,我竟然必须得认识你?难不成你是皇亲国戚?还是说是哪个大官人的夫人?”
“我都不是。m.www.uu234.net”年轻小妇人摇了摇头,仍旧挡在她面前不让开,拢了拢袖子,把手揣在袖子里面,微微扬着脖子,嘲讽地瞧着她。
茌夫人听见她这么回答,顿时冷笑,“如此你还来阻我,当我是好欺负的?我好歹身上也有个夫人的诰命,你算是什么?还不快给我让开!免得耽误了我上头香的时间!”
说着,就一挥手,让她躲开,往里面而去。
“你以为只有你有诰命?我们老夫人也有!况且,你不认识我,也该认识我们老夫人。”年轻小妇人可不信她说的话,伸展着双手,有意要阻拦她。
“你这是铁了心要误了我上香的时辰?”茌夫人眯了眯眼。
“凭什么就该你上头香?今上讲究尊老爱幼,我们老夫人好歹也算你长辈,你怎么好意思抢在她前头?”
“呵!”梁幼仪顿时恼了,站出身来,“你们文家的人算是哪门子的长辈?竟然到这儿来逞威风!难道不知道,这宁安寺月初的头香都得提前预定吗?你们自己不预定,反倒来抢伯母的机会,真是太可笑了!”
“任你们怎么说,这不尊长辈却是实打实的。”年轻妇人一口咬死了这个理由,脸上带着冷笑。
那里面站着的和尚看不过眼来劝她,“这位女施主,你若是想上香,且等这位茌夫人上完了才行。若是想要上头香,可以提前预定,小僧这儿给您记着便是。”
“我们偏要今日上香,你们佛门讲究众生平等,凭什么同时来的,她就要先上香?我们老夫人不管是年龄还是辈分都比她们大,说什么也是要第一个进去的。”年轻妇人招来两个婆子和丫鬟,一起要阻拦在前面。
“你们这是仗着人多势众吗?”梁幼仪气恼地盯着几人。
“我们人多吗?不过是三个人而已。”年轻妇人说。
却道那文老夫人,仿佛没看见这边的争端,一心一意与旁边的几个小辈说着话。
梁幼仪说:“安忻莲!你不要给脸不要脸!这是佛门清静之地,那里是你胡闹的地方?!”
“哟!不是说不认得我吗?怎么竟然还知道我的名字?真是有趣。”年轻妇人面带讥讽之色,长条条的眼睛斜斜的睨着她,一副很瞧不起她的样子。
梁幼仪也不是省油的灯,听她怎么说,便嘲讽地回道:“谁那么想到安夫人变化这么大呢?以前那副无辜可怜的样儿,看起来跟着小白兔似的。现在,比那冬日的炮仗还要厉害,我们一时间认不出来那也是情有可原的。”
她第一眼是没认出安忻莲,不过,后面安忻莲出面拦住茌夫人,她就认出来了。
毕竟这人想要勾引哥哥,她还是有些记忆的。
安忻莲气得面容又红又白,手上把帕子揉了又揉,几乎揉碎了。
“这是谁害的!还不是你们这群见戋人!”
她狠毒地看着梁幼仪,又恶狠狠地扫了一眼茌夫人。
“自作自受,还来怪别人!真是好笑!”梁幼仪冷笑。
这安忻莲当初设计哥哥,却没想到自己反被设计,最后被文家二少污了身子,不得不嫁入文家。
不过,这安忻莲背后的势力不小,竟然让文家愿意将她去娶作平妻,而不是一顶小轿抬进文家成为妾室。
安忻莲摸了摸自己已经盘成妇人发型的头发,心里又恨又气,看向她们的目光更加狠毒了。
梁幼仪又指挥着丫鬟婆子去拉开她,对她不屑得很。
她带的丫鬟婆子虽然不多,却也不少。
安忻莲三个人根本就挡不住。
“这可是佛堂!你们想干什么!”
文老夫人见安忻莲处于弱势,忙出来帮忙了。
“你们……”
茌夫人阻拦梁幼仪,对她说:“幼仪,你先退下。”
她看向文老夫人说:“你们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们我们家媳妇挡住了我们的路,还或许我们请她让开吗?”
“你们这可不是请的态度!”文老夫人说。
“那你们想要什么态度?”茌夫人微微一笑,“还请老夫人你不要倚老卖老!你的诰命也比我高不到哪里去,若是惹急了我,有些事情,也是不好说的。”
“有什么不好说?”文老夫人冷道,“你难不成还在皇上撸了老身的封号不成?”
茌夫人说:“这倒是不敢。只是,我听说,三皇子被禁足在宁安寺,静心思过,也不知你们文家在这儿闹出事情来会不会影响到他思过。”
“你这是威胁?”文老夫人鼓着眼睛,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茌夫人。
茌夫人摇头,说:“老夫人误会了,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文老夫人见她笑得一脸贤良淑德,心肌梗塞,捂着胸口喘了几口气。
“好!好得很!老身倒要看看你们茌家能得意到什么时候去!”
说完就气哼哼地走了。
却说茌好和茌这边,为了看日出,她们爬山的速度可不慢。
所幸,这山上经常有人往山顶走,竟然走出了一道小道,让她们走起来不那么难。
“大小姐,这山顶上肯定有人。”孙严一边在前面开路一边说。
“你怎么知道的?”茌好奇地问。
茌好看了看地上,眯了眯眼说:“这很简单,儿你看地下。”
茌低头一看,“地上没有脚印呀?昨天又没有下雨。”
“大小姐说的不是脚印。”孙严开口解释道,“二小姐您看,这小路的边缘的草上面有被人踩过的痕迹,这痕迹还很新鲜,可见是有人走过。”
“原来不是你的吗?”茌嘀咕道。
“自然不是属下的。”孙严摇头,“属下一人走在前面,是走在路中央的,又没有踩到旁边,怎么会留下脚印?而且,早上草叶上都有露水,我走来这一路,裤脚照理已经湿透。可是,我裤脚只是沾了一些露水,却没有湿。”
“这又能说明什么?”茌不解。
“说明有不少人走过,把露水都沾没了。”茌好望着山顶的方向说。
“那怎么办?”茌皱眉,“我们还要上山吗?这山顶上若是有人,也不知道是好是坏,那还怎么看日出?”
她咬了咬嘴唇,脑袋一片浆糊。
“山上的人应该不超过十人。”茌好说。
孙严一脸严肃地说:“大小姐,我们还是下山去吧。我们带的人虽然多,但是这些丫鬟婆子也多,到时候属下等人不好保护。”
香梅偷偷地看茌好,小声说:“小姐,孙护卫说的对,我们还是小心为妙。就看日出的机会不少,用不着非得今天去看。”
茌好听了,便点头应了。
她也不喜欢麻烦,既然如此,回去也好。
可是,茌却不同意了。
她好不容易争得机会出来,又兴奋得两晚上都没睡好,今天早上更是早早的起来,现在却说不去了,这不是打击她吗?
她思来想去,突然灵光一现。
“姐姐,要不我们换一条路。这边是有座山连在一起,我们大不了去另外一座山顶上。这样就不会和他们遇见了。”
这时候天还没有大亮,四周非常安静,树林之中只有几只不知名的鸟儿在鸣叫。
茌提出建议以后,就巴巴地望着茌好。
茌好见她迫切地想要去,思索了片刻,便同意了。
不过她有言在先,“我先说好了,然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必须得紧跟着我。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可以乱来!”
茌见她同意,高兴得什么都答应,不住地点头,眼里满是欣喜。
孙严见茌好已经下定了决定,便知自己也阻止不了,心中叹了一口气,只好嘱咐自己的兄弟们,让他们小心警惕些。
天慢慢地亮了,在东边,白光慢慢地透露出来,仿佛有人拉开了一块幕布。
“姐姐快些,天都亮了!”茌一见,顿时焦急不已。
于是,茌好和茌两姊妹提着裤腿儿,在林间飞快地奔跑,从另外一条小路,往山顶之上跑去。
这边的路还没走过,路旁的草上全是露水。
她们跑过去,趟过一片片的野草,叶片上的露水,全都粘在了他们的裤腿之下。
有些露水顺着她们的腿儿流进鞋子里面,冰凉冰凉的。
到达山顶的时候,太阳还没出来。
山顶一片开阔,竟然有一个小亭子。
小亭子很简陋,是用茅草搭建的,里面没有人。
茌欣喜地跑过去,“姐姐,姐姐你快来看,这里还有一个小亭子。是不是别人也喜欢在这儿看日出,所以在这儿建了一个亭子。”
茌好说:“可能是吧。”
“这里肯定好久没有人来了,姐姐你看,都这么厚的灰尘。”茌伸出手摸了摸亭子之中的椅背。
“小姐,您先在旁边站一会儿,让奴婢们收拾收拾您再来行吗?”玉莲无奈劝说,“这里面都是灰尘,您在这儿惹得满身尘土做什么?”
茌笑着说:“反正我的衣服都脏了,有什么可怕的?”
不过,她还是听话地出了亭子,和茌好一起站在山顶上。
这山顶是一块平地,在边缘上有一块平滑的大石头,像是被人一刀削过一般。
茌又好奇地去看去摸那块大石头,“姐姐,你说这块石头是谁搬来的?竟然这么平。”
茌好摸了摸,说:“这石头这么光滑,说不定是谁坐平的。”
“不会吧。”茌惊诧,“这要把石头坐平,得要多久时间呀。”
“大约十年吧。”一个声音传来。
茌等人都是一惊,回头看去。
茌好一瞧,竟是见过的人三皇子魏卓。
她又瞧了几眼,仍旧觉得眼熟,一回想。
哦!早上出去见到的人就是他!身后那个护卫不就是来追我的人吗?
“三皇子。”茌好和茌行礼。
其余的人更加吃惊,这是三皇子?
他们连忙跪下行礼,有些人还偷偷地看了几眼。
“你认得我?”三皇子眯眼,想不起自己在何时见过茌好,却觉得有些眼熟。
香梅也想起来,这是见过的。
她低着头,心里纳闷:三皇子怎么会在这里?京都不是传说三皇子惹怒了皇上,被罚禁足了吗?
茌好说:“臣女是茌家……”
话还没有说完,三皇子就想起来了,“哦,原来是你?”
他打量了一下茌好,嘴角翘了翘,“想不到才一年多没见,茌小姐变化竟然如此大,容貌越发美丽了。”
茌顿时瞪大了眼。这人是在调戏姐姐吗?说话也太轻浮了,真不像一个皇子!
茌好低头不说话。
别的人都不敢说话,一时间场面就安静下来了。
这时,天空还是一片浅蓝,颜色很浅,像是轻抹的一道眼影,清纯中带着仙气。
三皇子见茌好竟然不说话,觉得有些无趣,便笑了笑说:“既然几个小姐在这儿,那本皇子就不打扰了。”
说着,不等他们回话,带着一丝恼怒拂袖而去。
茌见状,松了一口气。
茌好有些疑惑地看着他的背影。
心道:果然是皇室之人,喜怒无常,奇怪得很。
茌松了一口气,小声地和茌好说:“姐姐,这个三皇子也太轻浮了些。”
香梅连忙说:“二小姐,您可别乱说话,说不定三皇子人还没走远呢。”
茌忙捂住了嘴,“我只是说说而已。”
香梅说:“二小姐小心为好。”
茌嘟了嘟嘴,“我知道了,不说了不说了!快看天边,有红霞出来了!”
只见,转眼间,天边就出现了一抹红霞,红色与蓝色交织,仿佛红色的朱砂落在那浅蓝色的丝绸之上,渗透了丝缕,画出了一幅晕染的画。
那红霞慢慢地扩大它的范围,加强它的亮光。
茌几人都知道,那红霞之下,是太阳要升起来了,便都不转眼地望着那里。
直直地盯着,唯恐漏了一刻,便留下了遗憾。
太阳要出来了。
茌几人屏住了呼吸,只有茌好,跑去捡柴去了。
第697章 宁安寺记事(3)
果然过了一会儿,在天边出现了太阳的小半边脸,红红的,有点儿像豆沙馅。顶 点 X 23 U S
不过没有什么亮光,好像周围的白光都和它没关,温和收敛。
豆沙馅似的太阳像是背负着天地的压力,一步一步的,慢慢的,努力上升。
茌屏住了呼吸,眼睛紧紧地盯着太阳,握紧了拳头,像是在给它加油。
终于,到了最后,太阳冲破了云霞,完全跳出了云海,颜色红艳艳的,形状圆圆的,非常可爱,像小孩子冬日冻红的双颊。
在那一刹那间,这个深红的圆圆的太阳,忽然便迸发出夺目的亮光,射得人眼睛发痛。
它红红的,它旁边的云也都有了更厚重的颜色。
那浅浅的粉色,早就变了,变成了深红的,桃红的,枣红的……
总之,红彤彤的,仿佛一瞬间就从一个清秀佳人,瞬间变成了妩媚妖娆的祸水。
不只是茌,丫鬟婆子们也发出惊呼之声。
“天!”
她们背着红色占据了双眼,整个眼里只剩下那一片云海。
呈现在她们眼前的,是那翻腾的云海,起伏的红浪。
这天地被云海淹没,金色的光铺就在云层之上,笼罩了一层金光,像是有那神圣的佛祖要降临人间。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壮观。
不过,那个圆圆的可爱的太阳却是稳如泰山,慢慢的,一点一点的,越升越高。
茌紧紧地捏着自己的双手,盯着那一片海,仿佛自己置身其中。
她觉得,她心中那深藏着的枷锁,在这一刻仿佛被打开了,那几乎被自己忘却的东西在这一刻,真正的释怀。
好久好久,茌才说:“姐姐,你说的对,在山上看日出果然很美。”
这时她就看到梁君微蹲在自己姐姐旁边。
自己姐姐正用一根粗粗的木棍拨弄着火。
她心底纳闷:姐夫什么来了?
实际上,梁君微很早就来了。
只不过,茌专心致志地在看日出,所以没有注意到。
却见茌好笑说:“这山不算特别高,所以看到的日出并不是最壮观的。你要去拿最高的山上,从前一天便在那等着,第二日,你会发现自己是真正的置身云海之中,四周全是云,红的,粉的,白的,金的,你自己都仿佛成了仙女儿。”
茌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姐姐说的是真的?”
她希翼地看着茌好,心里微动。
香梅见状,连忙扯了扯茌好的衣服,低声提醒道:“小姐,您又没有看过怎么知道?”
茌好醒悟过来,那被云雾缭绕的山海拔都十分高,现在可没有那些专门的设备,儿一个小姑娘,可爬不了那么高。
与其给她希望,还不如开始不给她说。
于是,她说:“我也没看过,所以只是猜一猜而已。”
茌嘟嘴,“姐姐你是不是怕我缠着你去,所以故意说谎的?”
“这你就冤枉我了,我还真没去过。我去年去的是江南,那边可没有什么高山。”茌好把一个红薯掏出来,用手帕包了递给她,“来,吃红薯,小心烫。”
茌撅着嘴,接过来,心里不信,嘴里嘀咕着:“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我也没去过江南。再说这路上又不是没有高山……”
她说着,便捧着红薯陷入畅想之中。
要是我能去那山上看一看该多好呀。
云雾在我的四周缭绕,伸手便可以触摸到云彩,在里面跳舞,那云彩肯定会随着我的裙摆飘扬。
怕是那仙宫也就这样了。
“呀!”
因她陷入畅想之中,忘记了茌好的提醒,被红薯烫醒了,一下就松开了手。
茌好反手一掏,就接住了红薯,然后又塞回她的手上,“你小心些,我都提醒你了,这个有些烫。”
茌脸红了一下,“我也没想到外面垫了一层手帕还这么烫。”
“你吃过这么多次,还不知道这个?分明是你自己走神,还怪手帕不够厚。”茌好又把一个红薯掏出来给梁君微。
茌偷偷看了一眼别人,见香梅玉莲几个都在偷笑,便对茌好撒娇说:“姐姐~你这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我。”
茌好捏了捏她的脸,又给她塞了一个小红薯,“呐,这个也拿去吃,我对你好吧。”
茌低头看下手中的小红薯,“姐姐,怎么还有这么小的?能吃吗?”
她吃的烤红薯哪个不是又大又好的,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小的。
她都有些怀疑,姐姐是故意要逗我吗?
茌好说:“小的才好呀,一口一个,你不吃就给我还回来。”
说着就要从她手上去拿走。
“姐姐给了我怎么能拿回去?这已经是我的了!”茌退后两步,连忙躲开。
这时,梁君微把手上的那个的皮已经剥了。
“吃吧。”他把红薯递到茌好面前。
茌好身体微微往后仰,盯着那橘红色的红薯瓤说:“你自己吃,我这里还有。”
她又不是没有长手。
梁君微又往前伸了伸手,“已经剥好了你便吃,免得再弄脏手。”
“我的手已经脏了。”茌好把自己的手伸到他面前,示意他看,“倒是你,别把自己的手弄脏,懒得洗。”
梁君微见状,就把红薯顺手递给旁边的香梅,然后又掏出一块手帕。
很自然地将茌好的手接过来,一根一根的细细给她擦干净,仿佛在擦拭无上的珍宝。
茌好怔愣住,呆呆地看着他垂着的脸说:“你……”
“怎么了?”梁君微稍稍抬眼,手上动作不停。
茌好停顿了一下,说:“你的睫毛好长呀。”
梁君微说:“你的比我还长。”
茌好迟疑地用右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是吗?”
梁君微无奈地把她的手扯回来,“这一只手还没有擦,你就往脸上摸?”
一面说,一面用手帕去擦她的眼角。
她眼角处是手上沾着火灰。
茌捧着玉莲给她剥好的红薯,轻轻地啃了一口,然后左看看右看看。
越看越兴奋,脸都红了。
玉莲低头暗笑。
也不知道小姐想到哪里去了,脸红成这样。
香梅警惕着四周,没注意这边。
她给茌好放风呢。
万一有人来了,看到这场景,还以为是一对男女私相授受呢。
“小姐。”香梅正担惊受怕着,就听见树叶被人踩过的声音。
茌好一惊,连忙收回自己的手。
梁君微疑惑,“这儿怎么会有人?”
“可能是三皇子。”茌好小声说。
“你见过三皇子。”明明是疑问的话,梁君微却用着肯定的语气。
“在你来之前,他来过一次。不过很快就走了。”茌好解释道。
果然不出所料,来人的确是三皇子。
于是,众人不得不给他请安行礼。
“三皇子殿下。”
梁君微出面问道:“三皇子殿下为何会在此处?”
三皇子面带微笑,心里却十分不爽。
他眼睛打量了一下梁君微,觉得他是在提醒自己,已经被禁足的事情。
不过,被禁足而已,难道就觉得我落魄了?
想到这里,他抬眼看着梁君微,“想不到能在这里遇到梁大人?”
梁君微应对说:“臣也没有想到会在这儿遇到三皇子殿下。”
三皇子眯了眯眼,掩饰眼里面的狠色。
“本殿下这不是被父皇禁足了吗?父皇说本殿下太过于浮躁,须得静心思过。所以,这不就被赶到宁安寺来了吗?这儿远离京都,安静少人不吵闹,在这儿修身养性最好不过。”
梁君微点头,“原来如此。”
三皇子心中冷笑,明明早就知道我在这里,还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真是可笑。
“父皇常说登高而望远,还可以开阔视野,让人的心中宽广,所以本殿下今日特地早起登高,让自己心胸更加开阔。”三皇子说。
“只是没想到这早上山中雾气不小,属下蠢得很,没打到什么猎物,让本殿下饿着肚子爬山。这不闻到了香味,就不请自来了。”
梁君微笑道:“三皇子殿下若是不嫌弃,便吃上一个。”
说着,就示意吴阳刨一个红薯出来给三皇子。
茌见了,不由地抿了抿嘴。
心里嘀咕着:这三皇子真是麻烦,就是故意来蹭饭的吧?那火堆里埋着的是姐姐的,竟然被他抢去了,那姐姐要吃什么?
三皇子身后的护卫正要上前,却见三皇子亲自笑眯眯地接过来。
“殿下,还是先试一下毒吧。”那护卫开口劝说道。
三皇子拦住他的手,摆了摆,“不用了,梁大人他们都是自己人,怎么会给本殿下下毒呢?”
一则是,这些东西是梁君微他们自己也在吃的,总不可能下了毒。
二则是,他是临时起意来的,梁君微他们哪里有机会下毒?
三则是,就算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光明正大地给他一个皇子殿下下毒。这谋害皇子的罪名,可是要抄家灭族的。
不过,三皇子没有吃过烤红薯,寄过来也不知道怎么吃,反而被烫了一下手,连忙扔给了护卫。
吴阳主动上前帮忙,教那护卫怎么剥皮。
那护卫两三下,就把红薯皮揭开,露出里面热腾腾的红瓤。
烤红薯是真的好吃,那烤得外皮微焦的,又香又甜,入口即化,还带着一股浅浅的焦香味。
三皇子只吃了一口,就迷上了这个味道。
“这个是什么?”他问。
“烤红薯。”茌好下意识地回答。
梁君微都没来得及阻止。
三皇子又问:“红薯,是那个去年新发现的粮食?”
梁君微这次拉住了茌好,率先开口,“是的,殿下。”
茌好其实也没准备再答话,刚刚只是下意识的反应而已。
三皇子却说:“让茌家大小姐来答话吧。”
梁君微垂下眼眸,眼底闪过一丝深沉。
他不由地深思:三皇子该不会是打听到了好儿她们要来宁安寺,故意让皇上将他给禁足到宁安寺的吧?
这由不得他不怀疑,茌骅的婚事就是宜贵妃干的事情。
不过,他暗地里查探的时候,发现,这事情除了跟宜贵妃有关,和三皇子也有一些联系。
只是,他一直没有查出来,三皇子在其中插足的证据,也没有找到他做的证据。
“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做法?”三皇子问茌好。
茌好点头,言简意赅地回答:“是的。”
“这味道还不错。”三皇子说,“之前就听说你手艺极好,就连母后也是夸赞了好多次,据说父皇那里拿出来的几个食方也是你这儿给的。”
茌好说:“多谢三皇子夸奖。”
她在心底与梁君微吐槽说:这三皇子想要做什么?该不会和他爹一样,想要从我这儿抠几个食方吧?
他爹?梁君微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这很难理解吗?三皇子他爹,指的是皇上。茌好疑惑。
梁君微无奈:我就是一时没反应过来,谁会这样称呼皇上呢?
茌好眨了眨眼,偷偷对他挤眉弄眼:我啊。
梁君微心道:你注意些,我觉得三皇子来者不善。
茌好:来者不善,我身上除了食方有什么可图的?我可是订婚了的,名花有主。他也是有皇妃的,总不能图我。
梁君微听她说自己名花有主,嘴角上扬,因被算计而产生的不高兴都没了。
他对茌好心说:你忘了,你手上的食方可赚了不少钱。他虽然是皇子,可是银钱方面却不是十分宽裕。不管是他养自己府里那一帮妾室,还是准备争夺皇位,都需要大量的银钱,所以,你说他图你什么?
那三皇子不知茌好和梁君微心里的对话,脸上笑盈盈地说:“本殿下这是实话实说,自从你的食方出现,宫里的伙食都好了许多。”
茌好故作羞涩地笑了一下,等待着三皇子继续说。
果然,三皇子下面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只是,本殿下已经在外开府,也就偶尔去母妃那里的时候才能改善一下伙食。本殿下的皇子府里,那些个妈妈,每一个手艺好的,所以,不知茌小姐能不能行个方便,给本殿下匀几张食方。”
茌好按照梁君微教的说:“不知三皇上想要哪几个?”
三皇子见她这么说,眼睛一亮,“也不用多难的,佛跳墙,龙凤呈祥,八宝野鸭。”
第698章 宁安寺记事(4)
茌好几人只想呵三皇子一脸。www.uu234.netm.www.uu234.net
不用多难的?光是佛跳墙这道菜,就上了工序复杂的菜色排行榜的。
佛跳墙那么多道工序,都是做来好看的吗?
偏偏三皇子恬不知耻,还一脸茌好占了大便宜的样子。
茌好很怀疑,这人看没看过御厨做菜,竟然说出这么大言不惭的话,也太可笑了一些。
梁君微也有些无语,之前还没发现这位殿下这么不靠谱呢。
想想也是,文家的女人教出来的货色,能好到哪里去?
他并不想让茌好把食方教出去,便出言道:“三皇子殿下,您要等这几样,都是献给了皇上的,您若是想要,去御膳房找人要便是。若是我们私下给您,只怕皇上知道了要不高兴。”
三皇子皱眉,“父皇怎么会不高兴?只是几张食方而已。”
要是御膳房那边能弄出来,我还在这儿问你们要吗?
御膳房那些都是一些狗腿子,平日里狗一样地巴结人。结果要一个没什么大不了的食方,却像是要了他们的命一样。
梁君微笑着说:“这食方献给了皇上,自然不能再给别人了。否则皇上吃的和别人的一样,那不是有辱皇上的贵体吗?”
“本殿下那是别人吗?本殿下是皇子皇孙,身份尊贵,别人不能要的,未必我不能要。”三皇子眼神凌冽地望着梁君微,试图用自己的气势压迫他,让他屈服。
只是,他的气势虽然比一般人厉害,更多的却是富贵与权势养出来的气势。
与梁君微相比,可就少了一丝被诸事历练过的沉稳。
至于茌好,对她来说,气势什么的,都是虚拟的东西,完全可以忽视。
她是毫无感觉的。
只有茌和其余的下人,感觉到一股压力,面色有些泛白。
梁君微道:“三皇子殿下,请不要为难微臣。”
三皇子听见这句耳熟的话语,心里很不服气,涌起一股暴躁的情绪。
不要为难他们?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这些人不过是皇室的狗奴才罢了,养着不就是来分忧解难的吗?
一天天的,只会说,不要为难微臣,不要为难奴才,不要为难属下。
个个的,都是没用的。
这次的事情也是如此,不就是玩了几个女人吗?又不是大家闺秀,都是些是平民百姓家里出来的,和他有什么关系?都是别人送来的,要弹劾怎么不弹劾别人去?
再者,这些个低贱的平民,宠幸她们是她们的福气!
他旁边的护卫叫他心情不爽,便连忙对梁君微呵斥道:“三皇子殿下只是想要几个食方,你们都不愿意给,究竟是谁为难谁?你们最好想清楚了,要是惹恼了殿下,去皇帝陛下那里告一状,你们可别想有好果子吃!”
他一副狐假虎威状,对着梁君微辞严厉色,仿佛梁君微不答应,就要灭九族一样。
茌好一脸深思,她觉得奇怪。
我记得给皇上的食方里面没有龙凤呈祥和八宝野鸭啊。我肯定不可能记错的。
而且我也没做过这两个菜,那这三皇子是怎么知道的?也太奇怪了。
最后,梁君微都没有同意要把食方送出去,气得三皇子咬紧了牙关。
“既然如此,本殿下那就不多打扰了。”三皇子甩袖离开。
他原本想要故作无所谓。
可是,失败了。
他的脸色很不好看,冰凌凌的双眸中带着怨恨,鼻孔不住收缩,下颔鼓鼓的,明显是咬紧了牙关。
这些人,狗眼瞧人低!以为本殿下就这样被打败了吗?不!不可能!
他狰狞地想着。
本殿下会回来的!这只是暂时的!要不是那些蠢货连这点儿小事都办不好,害得本殿下被牵连,本殿下会这样吗?
“他肯定会报复我们的。”茌好说。
茌赞同地点头,“我觉得也是,他看起来很恨我们的样子。”
说到这,她躲在茌好后面哆嗦了一下。
梁君微说:“无事,他只是秋后的蚂蚱而已,蹦不了多久了。”
原本看皇上竟然派文家的人去江南处理藏宝图的事情,以为他偏信文家的人。
可是,经过他这么久的观察,却发现,皇上的做法与其说是偏爱文家的人,不如说是把文家放在火上考。
故意把文正卿弄去江南,表面上不让他发现,实际上却是让文正卿有机会去害他,从而被他发现,摆明了是为了挑拨他们两人的关系。
毕竟,文二少夫人是他的表妹。
文家是站在三皇子后面的。
梁君微三个字代表的不止是梁家,还有长公主府。
一旦这两者站在了三皇子背后,不止是别的皇子,皇帝都要站在被动的地位。
皇家之人本就疑心病极重,皇帝尤甚。
而文家做的有些事情,已经触及到了皇上的底线,让他产生不好的预感,不让他产生杀机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呢。
再者三皇子,做的事情越发荒唐,连表面功夫都不注重了,皇帝看了,自然觉得危机重重啊。
皇帝肯定想着:别的皇子都是能多谨慎有多谨慎,就算皇子本身傻,身边的人也不会让他做傻事。可是三皇子却能做出种种荒唐之事。
这些事情究竟是故意做了来,忽悠别人,让别人降低防备心的。
还是已经有了充足的底气,充足的自信,所以不怕朕不喜欢。
于是乎,不管从哪一方面想,这三皇子都有问题啊。
外人都能够看出这里面的问题,偏偏三皇子身处其中,却无从发现。
而他身边的人,竟然也没有提醒他。
“我们吃了早饭就下去吧。”茌好让香梅把东西全部摆出来。
这草亭已经被拾掇干净了,虽然上面有些灰尘,但是里面的桌子椅子却不曾腐朽,明显是有人时常来修缮保养的。
吃饭的时候,经过梁君微的讲解,茌好茌等人才知道。
原来这里曾经是一位大师的苦修之地。
这位大师法号空闻,是空云大师的师兄,一心向佛,在十几年前,为了能够突破境界,便在山顶设了一个草亭,又搬了一块石头,在此处风餐露宿,观日出日落十余年,终于一朝大悟,大笑而去。
听说,当时漫天云霞如同佛莲,在空中盘旋了一日方才散去。
听了这个故事,茌觉得,姐夫讲故事的水平实在是太差了,干巴巴的,一点儿也不好听。
茌好听了,却只有一个疑问,“这个空闻大师露宿在这儿就罢了,那他吃什么?总不能真的喝西北风生存吧?”
茌也跟着歪了方向,沉思道:“应该是有人送饭上来吧,他不是空云师傅的师兄吗?肯定不会让他没饭吃的。”
茌好嘀咕,“不是苦修吗?”
若是有人送饭送菜,每天只坐在这儿等吃等喝,那还叫苦修吗?
对于许多百姓来说,能有的吃就已经是很幸福了。
梁君微哑然失笑,“空闻大师十年如一日地坐在这块石头上观日出日落,便已经是有大毅力的人了。”
茌好撇嘴。
那她曾经看到过的报道,说一个印度苦行僧从苦行开始就一直举着手,不管做什么都不曾放下,到了最后,手已经放不下了。
那人不是更加有大毅力吗?
不管是谁,做事情的时候总会用到手,很多事情都会用到两只手。
比如说最基本的上厕所、吃饭。
做这两件事的时候,人会有下意识地用两只手。
就算是你手上拿了东西,一般情况下也会下意识地用两只手去做一些调整性的动作。
手功能健全却能够一直克制着不用手的人,绝对需要很强的毅力。
梁君微不知道她的想法,但是能够感觉到她的不屑,便不再说这个话题。
毕竟,这只是一个传说而已,事情的真相无从说起。
等到太阳升到半空中,露水被阳光照射,慢慢升腾后。
茌好一行人便慢慢下山来。
这次路上没有再遇见三皇子和他的属下,只是遇到了几只兔子和野鸡。
茌好就抓了两只肥兔子来吃。
回到院子,茌夫人和梁幼仪已经回来了,正在吃早饭。
茌好疑惑,“母亲,上头香不是很早吗?你们怎么现在才吃饭?”
茌夫人吞下嘴里的饭菜,回答道:“我们顺便和师傅们一起上了早课才回来的。”
“母亲你之前不是说,宁安寺的早课只有寺庙里面的僧人和居士才能上吗?怎么你们今日也去了?”茌好惊奇道。
“你记性倒是好,这么久之前的话你都记得。”茌夫人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角。
她开口解释道:“是因为今日有人闹事,差点儿误了头香,住持觉得有愧,想起我曾提过想上早课的事情,就破例让我们去一回。”
梁幼仪在一边浅笑道:“我这次还是托了伯母的福呢,不然可没机会去。”
之后茌好问是谁闹事,茌夫人只说事情已经过去了,没必要再追究,把茌好敷衍过去了。
茌好有些纳闷,怎么感觉这里面还牵扯到我了?
梁君微也有这种感觉,便悄悄让人去问自家妹妹身边服侍的若春。
之后知道前因后果以后,他心里都有些心疼文家老爷。
这母亲妹妹儿子媳妇外甥一个个都不靠谱,尽是坑爹的货色,也是辛苦他了。
不过有些人总该付出代价的。
香上完了,众人也该回去了。
车夫早早套了马车,等在山脚下。
不过茌好等人走得慢,到山脚下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所以,梁君微就提议去镇上先吃了午饭再赶路。
茌夫人下山走了不少路,尽管有人搀扶着,却也累得满头大汗。
因此,听见这个建议,就点头应了。
镇子就在宁安寺山脚下不远处,马车慢慢地过去也不到一刻钟的功夫。
一进镇子,就有人殷勤地凑上来,问他们是要买香烛还是吃饭住宿。
这些事情自然是梁君微出面交谈。
茌在马车里听着,觉得这人也未免也太殷勤了。
“姐姐,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人该不会是想要抢劫吧?”
她心里害怕,紧紧捏着茌好的手臂。
茌好失笑,“他不是抢劫的。”
她可没有感觉到他的恶意,更多的是欣喜和羡慕。
梁幼仪噗嗤笑了,“儿,你想多了,这人大约是看我们用的马车,还不止一辆,便觉得我们有钱,出手大方。他殷勤些,说不定我们随手赏赐一些,就是他一两个月得来的工钱了。”
茌目瞪口呆,暗道:他们的工钱这么低吗?
这些事情她自然是不知道的。
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丫鬟的月例是多少。
等到茌回过神,车子已经停在了一个酒楼面前。
这酒楼不像京都的那么好,只有两层楼高,并不是很大。
不过,生意却也算是好。
茌好一行人来的时候,大堂已经坐了大半的人。
所幸,包厢还剩下了两个,他们便要了一个。
等到菜上来,茌夫人看了看,有些后悔。
茌尝了一口,也不吃了。
茌好纳闷,“怎么不吃?”
她每样菜吃了一口,也不由放下了筷子。
这些菜看着还好,闻着也不错,可是吃起来,却有些涩口。
她仔细分辨了一下,应该是水质的原因。
“姐姐,要不你去做吧?这菜好难吃啊。”茌嘟嘴。
茌夫人皱了皱眉,轻声训斥,“儿,出门在外,一切从简,你挑食不想吃,怎能让你姐姐去厨房下厨呢?难道你姐姐欠你的?”
茌听见,忙摇头道:“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茌夫人低声说:“为娘知道你并不只是有意这么说,只是你姐姐在家里实在是太宠你了,你想吃什么,但凡开口,她就没有拒绝过。
但是这是在外面,且不说别人知道后,会如何想你,就说你姐姐,这么多丫鬟婆子,却去厨房亲自下厨?
知道的,觉得你姐姐孝顺,不知道的还觉得你姐姐不受宠,以后出去,指不定被谁欺负呢。”
茌一听,又羞又愧。
“娘,我知道错了。”
茌夫人虽然说的小声,茌好却听听得清清楚楚的。
不过,她并不觉得是什么大事。
只是做一顿饭而已。
梁君微却皱了皱眉,心生忧虑。
看来茌夫人并不如想象中那样疼爱好儿。
第699章 宁安寺记事(5)
茌夫人本没有多想,只是觉得,儿不该因着好儿一直爱护她,就无所顾忌,便训斥了几句。m.www.uu234.net
不然也不会当着别人的面说这些话。
几人正吃饭呢,就听到外面有动静传来。
梁幼仪叹气说道:“这里虽然靠近京都,但是还是比不上城内。这里吃个饭,明明是在包厢里面,外面去还那么吵闹,伙计们也不去管一管。”
她说着,就让若春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若春开门出去,没一会儿就回来了。
她面带迟疑之色,似乎有些不想说。
“若春?”梁幼仪纳闷地瞅着她,“外面是谁?”
若春见她问,便笑着回答说:“是喻家小姐在外面。”
“喻家姐姐?”梁幼仪下意识看了一眼梁君微。
梁君微不准痕迹地瞪了她一眼。
她忙收回自己的目光,把目光放在若春身上。
“她怎么会在这儿?”
若春听了,沉吟了一阵,才回答道:“奴婢也不清楚,不过应该是吃饭吧。”
梁君微抬头按着眉心,颇为头疼。
重点不是这位喻家小姐怎么在这儿,而是外面为什么这么闹。
腿长在喻家小姐自己身上,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管这么多做什么?
梁幼仪尴尬地笑了笑,故作镇定地说:“那她们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在外面闹起来了?”
若春说:“喻家小姐的荷包被人偷了,身上身无分文,所以无法结帐。刚刚奴婢出去,她认出奴婢是小姐身边的丫鬟,就请奴婢向小姐借一些银钱,暂且买了这账,等回到京都之后,便马上还给您。”
梁幼仪听见,便说:“这当然可以。我的银钱不都是放在你身上吗,你就给她拿一些付了钱不就好了?”
若春说:“这钱虽然放在奴婢身上,但却是小姐您的,自然得请示您才行。”
梁幼仪连忙摆手,“那就去吧,去把钱给她付了。”
“可是,小姐您不出去……这样会不会不太好。”若春微微抬头,迟疑地看了她一眼。
梁幼仪也觉得有些不好,微微起身,想要跟着一起出去。
可是,在她看一下自己哥哥梁君微时,却下意识地坐了回去。
若春纳罕,“小姐,您这是……”
梁幼仪掀了掀嘴皮子,勉强一笑,小声地嘱咐她:“你去便好,我们正吃饭呢,不好出去。另外,这钱给了便给了,你让喻家姐姐不用把钱送回来。”
若春皱了皱眉,见她真不想去,就点头说:“奴婢这就去回话。”
她心底思索着,看来小姐终归是和这喻家小姐有些生疏了。
却说外面,喻子惠又羞又气,原本只是等在这里的,却不想竟然被那小偷也摸了荷包,一分银子也没剩下。
她又因着是来上香,再加上刚出了孝期不久,身上什么首饰也没有带。
这下不但没了银子付账,连用来抵押的东西都没有。
那收钱的掌柜看着她的眼神仿佛他就是一个吃霸王餐的人,又是鄙夷又是嘲讽,看得她心里恨得不行。
三番五次解释,也没有说通。
她说让丫鬟先在这儿等着,等他回去以后再派人过来付账。
可是偏偏,这掌柜的却硬要让她压在这儿才行。
说什么怕她跑了。
都说了要让丫环压在这儿,怎么就会跑?再者,她这一个丫鬟的价格还抵不上一顿饭的价格吗?
若春出来,看到喻子惠低着头,侧过身,脸上满是红晕,耳根处更是红得透血。
她连忙上去拦在喻子惠面前,对那个狗眼看人低的掌柜说:“我刚刚不是说了吗,我进去拿钱,你这是在做什么?难不成以为连我们也付不起?”
掌柜的连连求饶,“这位姑娘,在下可什么也没说,您可千万不要误会。”
“你让我不要误会,那你瞪着喻小姐做什么?”若春冷冷地说道,眼睛直瞪瞪地瞅着他,“你当我是瞎子吗?还是说你的眼睛有问题?”
说着,右手指了指他的眼睛。
掌柜的连忙说:“哎,都是在下年纪大了,眼睛有些毛病,昨夜您是瞧错啦。”
喻子惠站在若春身后,脸色忽红忽白,她捏着手帕,紧紧地抿着嘴。
她的丫鬟扶着她,也是又羞又恼,万分后悔:我怎么不小心些呢?竟然装银子的荷包给弄丢了,害得小姐没了面子。
若春从自己腰间挂着的荷包里面掏出一颗银子,递给掌柜的,“怎么样?够了吗?”
“够了!够了。”掌柜的连连点头,面露喜色,眼里更有贪婪之意。
若春撇了撇嘴,伸出手说:“他们一共吃了多少,想来应该没有半两银子吧?你给我把多的找回来!”
“哎?”掌柜的很是吃惊。
他还当这多余的钱是给他的赏钱呢,怎么还能要回去?
若春冷冷一笑说道:“怎么?还想私吞这多余的银子不成?你要是不给,那我就……”
掌柜的见她理直气壮,立马就气虚了,怂怂地说:“姑娘莫急,在下这就给你去找钱。”
不过他心里却恨恨地嘀咕着:看起来气势不凡,这个有钱的,怎么这么吝啬,这么一点钱都要要回去?
若春冷哼了几声,说:“就凭你刚刚那样对喻小姐,我就算把多余的银子扔给乞丐,也不给你。”
掌柜的讪讪一笑,摸了摸头,忙去把多的钱找给了她。
喻子惠微微侧身,不与若春直视,“多谢若春姑娘,也请你代替我谢谢幼仪妹妹。等我回京之后,便立马派人将饭前送回给她。”
她长长的睫毛遮掩住她的情绪,语气温和中带着感激。
若春听见连忙摇头说:“喻小姐,这钱就不用送回来了。我家小姐说,她和您关系好,这么点儿钱不值得什么。”
喻子惠嘴唇勾了勾,垂着的眼眸之中带着嘲讽,嘴里却说着:“这可不行,幼仪妹妹好心帮我付了饭钱,我怎么能不还回去呢?这虽然只是小钱,但是借便是借,就算是只借了一文钱,也该还回去。”
若春又劝说了几句,仍旧没有说通,见她说得认真又固执,心里暗暗佩服,觉得她性情果然高洁。
喻子惠上了马车后,轻轻掀开车帘子,往外看去,眸色晦暗不定,一会清明一会深沉。
“小姐,我们现在怎么办?”喻子惠旁边的丫鬟担忧地望着她。
喻子惠用手帕擦了擦脸颊,小声地说:“自然是先回家去,到时候你亲自去送一趟银钱便是。”
丫鬟点了点头,只能如此了。
不过她却没有看到,喻子惠面上闪过的兴奋之色。
包间之中,梁幼仪听了若春的话,便微微点了头,嘱咐她说:“到时候她快点送钱来你记得提醒我一下。”
若春点头应诺。
茌好心底问梁君微:那喻子惠究竟是何方神圣?我怎么感觉你和幼仪有些怪怪的?
梁君微说:我没说过吗?她是我母亲好友之女,小时候见过几面。
茌好说:我怎么感觉她喜欢你?
梁君微忙回道:这我倒是没有感觉到,我们两人只是见过几面罢了。
茌好见状,懒得再多问。
梁君微浑身紧绷地等待着她继续问,没想到她竟然不问了,顿时松了一口气,心里却又有些不是滋味。
好儿为何不继续问我了?
茌好听见他的心声,问道:你想我问什么?既然只是小时候见过几面,那有什么可问的?难道还有什么秘密不成?
梁君微低声笑了一下:我以为你吃醋了呢。
茌好白了一眼他,心说:平白无故吃什么醋?多大了?
茌夫人让茌又吃了一些东西,才允许她放下筷子。
她洗手的时候,发觉茌好给梁君微了一个大白眼,顿时皱了皱眉。
她忽然想到前几日长公主派人与他来说的事情,便决定回去后同意了。
另外,王家那边送来的嬷嬷也给好儿送去,免得王家那边总有想法。
以前总觉得给好儿配个嬷嬷,会让她不舒服,再加上秦嬷嬷教的时候她学得很好,就想着等她出嫁再给她配。
可是现在看来,还是要人随时看着她才行。
这丫头学得快,但是有时候做些事真的让人头疼。
回去路上。
太阳依旧很好。
没有云层遮掩,太阳直直地照在大地上,有些热。
茌好一行人穿得衣服不少,被还能在车厢之中,顿时出了不少汗。
走到半路上,四周都是树林。
车夫远远就看到路上停了一个车,顿时警惕地放慢了速度。
“吴阳,你去看看。”梁君微让车夫停下来,嘱咐吴阳到。
吴阳拍了拍马,到了那车子跟前。
一看到车子旁边站着的人,他的目光忍不住闪烁了两下。
“喻小姐。”他叫道。
车子旁站着的人正是喻子惠主仆两人。
“咦?你是?”喻子惠侧过脸不让他看到,轻言细语地说。
吴阳翻身下马,微微低头,拱了拱手说:“奴才是梁家的小厮,之前曾见过您。”
“哦。那是不是梁小姐就在后面?”喻子惠的丫鬟顿时惊喜万分,“你们来得正巧,我们马车的轱辘坏了,这车夫一时间也修不好,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不知道梁小姐能不能带我们小姐一程?”
吴阳没有直接拒绝,笑着说:“如他去请示一下才行。毕竟这马车是另有主人,我们家小姐也只是共用而已。”
喻子惠的丫鬟一听,脸色就有些不好,“还请这位哥哥千万要帮帮忙,我们小姐才刚刚出了孝期,在外面呆久了不好。而且这里荒郊野岭的,我们几个弱女子,若是遇到歹人,怕是没什么活路了。”
吴阳觉得她这话很像是在威胁。
且不说这里并不算荒郊野岭,常常是有车来往的。
就说这里的地理位置临近宁安寺,距离京都也不是特别远,又正好处在大道之上,哪个歹徒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在这里为非作歹呢?
但是听这个丫头的话,好像若是主子们不帮她,她们出了事情,就是主子们的错一样。
他重新上马,回到梁君微身边,“主子,是喻家小姐。”
马车里面的茌也听见了,忍不住喃喃自语:“怎么又是她?”
不只是她,就连茌夫人和茌好也觉得很奇怪。
“这个喻家小姐是谁?”她问梁幼仪。
梁幼仪想了想便直说了。
茌夫人听了她叙说的话以后,笑容顿时减了几分。
“这喻家小姐和郡主殿下关系十分和谐吗?”她旁敲侧击道。
梁幼仪想到这事情也瞒不过,与其说谎被戳穿,不如直说。
“她娘和我娘是好友,她以前经常和我一起玩,母亲对她一向不错,孩子说过想要收她做干女儿。”
茌夫人说:“那怎么没有收?”
她心中怀疑:郡主殿下该不会是想让她做儿媳妇吧?
梁幼仪见她面露怀疑之色,忙看了一眼茌好,怕茌好误会了。
她解释说:“后来喻家伯父外调出京做官,她也跟着去了。”
“伯母,喻家小姐马车轱辘出了问题,一时间修不好,您看,要不要带她一程?”梁君微问道。
他直接问茌夫人的想法,把这事情交给她来决定。
茌夫人愿意带就带,不愿意带就不带。
茌夫人决定把人带上。
她一向与人为善,心中想着:反正是顺路,带上就带上了。再者说这是郡主殿下的好友之女,也算是有些情面,不带的话,未免失了郡主殿下的面子。
茌夫人决定了,其余的人自然不会反对。
“那让喻小姐委屈一下,坐后面的马车了。”茌夫人说。
茌好茌茌夫人三人外加一个白妈妈坐在一个马车里,就已经把车子坐满了。
若是再加人,就有些挤了。
所以只能让后面坐车的香梅玉莲一群人去挤后面装箱子的车子,把马车给喻子惠腾出来。
喻子惠看到那个有些简陋的马车,一面让丫鬟扶着自己上去,一面道谢。
只是她心里却是一万个不高兴,她没想到梁幼仪竟然会让自己做这个破破烂烂的马车。
要知道两人好歹是从小就有的情分,竟然只分给她一辆下人坐的马车!
前面车上,茌夫人看茌好在发呆,面带担忧地问:“好儿,怎么了?累着了?”
第700章 偷偷出去
只是她心里却是一万个不高兴,她没想到梁幼仪竟然会让自己做这个破破烂烂的马车。顶 点 X 23 U S顶 点 X 23 U S
要知道两人好歹是从小就有的情分,竟然只分给她一辆下人坐的马车!
前面车上,茌夫人看茌好在发呆,面带担忧地问:“好儿,怎么了?累着了?”
茌好回过神说:“我只是在想,那个喻家小姐也太巧合了些。”
而且,她很无奈。
我和她又没有什么仇,可是感觉她却有些恨我。看来又是梁大哥的缘故。
人家是红颜祸水,他是蓝颜祸水。
茌夫人听了这话,微微挑眉。
好儿竟然发现了这一点,那倒还有些心胸。
她沉吟了一下,看了一眼梁幼仪,才温和地笑道:“这回京都的大路也就这么一条,再者,这马车坏了又不是她能决定的,虽然巧合却也十分正常。”
不管事实是怎么样,但是这位喻家小姐的确是郡主殿下的好友之女,想来和幼仪也是有些感情,若是直截了当地戳穿,毕竟不好。
茌好哦了一声,心中暗自警惕。
她有一种感觉,这个喻子惠会给他造成很大的威胁。
并不是生命威胁,而是另外的,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总归是坏事情。
梁幼仪心中也有那么一丝丝怀疑,但是她和茌夫人想的一样,这话不能放在明面上来说。
于是,她说:“伯母说的对,这大路人人走,说不上是巧合。”
所幸,茌好等一行人一共有四辆车,所以,给喻子惠腾出一个空马车的丫鬟婆子们,挤挤也坐下了。
喻子惠让丫鬟与那车夫说,等修好了直接回家去即可。
她上了车,悄悄地掀开车帘子,偏着头贴在车厢上往外看。
许久不见,君哥哥越发俊朗了。要不是爹爹突然出事,我也不会守孝这么久,现在才回来。
幸好,君哥哥还没有结婚,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她看着梁君微的眼神满是爱恋之色,她的心里满是喜悦和兴奋。
同时,还有志在必得。
梁君微感觉到一股视线在自己的身上徘徊不定,不着痕迹地动了动身体,策马快行了几步,绕过了马车,往另外一边儿去。
见他的身影不在,喻子惠满心遗憾,依依不舍地放下帘子,靠在车厢上发了好一会儿愣。
“小姐。”她的丫鬟轻声唤道,“您可是累了?”
“青兰,你说,君哥哥还记得我吗?”喻子惠忍不住轻声问道。
她的手紧紧握着这个名叫青兰的丫鬟,似乎十分紧张。
青兰被她捏得有些疼,下意识挣脱了手。
可是,如此一来,便惹得喻子惠有些不高兴。
青兰一看不好,连忙笑着说道:“梁少爷肯定记得小姐您,您又不是那些阿猫阿狗,夫人和郡主殿下关系要好,他怎会忘记您呢?”
听她这么说,喻子惠脸色才好了些许,变得温和起来。
她羞涩地低着头,脸颊有些红润,“青兰你说的是真的吗?”
“奴婢怎敢骗您呢?”青兰十分肯定地点头,“不信您问青穗,是不是,青穗?”
青穗毫不犹豫地点头,附和道:“青兰说的对,梁少爷肯定不会忘记小姐您的。”
喻子惠摸了摸有些微烫的双颊,忍不住低着头,双眼闪烁着水润之色。
临近傍晚时分,倦鸟归巢,只有几只还在天边徘徊。
茌好一行人终于到了城里。
城里的行人有些奇怪,竟然戒严了。
梁幼仪寻人问了几句,也没问出缘由,只说御林军行色匆匆,在街道上搜索着什么。
梁君微心有不安,便赶紧将茌好她们送回去,又特地嘱咐茌好要小心一些。
他心底纳闷不已,御林军戒严,大多是皇宫出了事情。我分明在京都留了人,怎么没有人与我联系?
越想他心中越有些担心,便赶紧回了家。
是夜。
星辰满天,如同碎钻铺在蓝得深沉的绒布之上。
月是弯的,有些像笑眯了的眼,又像那秀气的眉。
茌十分疲惫,早就睡了。
茌好却慢悠悠地泡着脚,一点儿也看不出累了的痕迹。
香竹给她轻柔地按摩着脚,草枝在一旁看着水,水冷了便给她再倒一些热水进去。
香梅一面收拾东西,一面对茌好说:“小姐,白天遇见的那个喻小姐,奴婢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秋浓疑惑,“让位喻小姐看起来性情温和,怎么会有不好的感觉?”
香梅瞅了她一眼,摇了摇头说:“我也说不上来哪儿不对劲,反正就是感觉不好。”
“假。”茌好突然说。
“嗯?”丫鬟们都有些懵。
茌好解释道:“她的表情有些假,就像是戴了一个面具。”
香梅听见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真是这样,奴婢当时偷偷看了好几眼,她明明笑的很温和,和夫人差不多,可是与夫人相较起来,谁让奴婢不舒服。”
秋浓也偷看了喻子惠,不过也只是一眼的功夫,并没有细瞧,所以不清楚。
便摸了摸鼻子,心底暗道:难道是我的感觉不够敏锐?可是我还是觉得是香梅多想了。
茌好说:“下次若是再遇见她,你们都小心些。”
“为何?”香竹疑惑,“奴婢们都不认识她呀。”
茌好皱眉说:“若是再遇见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反正你们都小心些,我对她也有种不好的感觉。”
香梅几个都点了点头。
只有秋浓,心底泛起了嘀咕:小姐只是见了一次喻家小姐,怎么就这么不喜欢她?难道是因为少爷?
嗯?
茌好忽然面色一变。
怎么有血腥味?
她扫视香梅几人,难不成谁突然来月事了?
不过,她回忆了一下,发现这并不是她们几个的日子。
那么,是有别的人混进来了?
她不动声色,抬了抬脚说:“好了我不泡脚了。”
说着,就从旁边拿了擦脚的帕子把脚仔细擦干。
然后站起来拖着鞋,到了床边上。
“你们下去吧,我这就休息了。”
“那小姐要给您留一盏灯吗?”香梅问。
茌好点头,“留吧,就把靠近窗前的那一盏灯留着。”
香梅点头。
把其余的烛火都灭了,然后将靠近窗子的那一盏灯盖上专用的灯盖子。
这灯盖子是用琉璃制成的,为了防止烛火倒了把屋子点燃。
丫鬟们都退下去以后,茌好没有脱衣服,只是随手把被子扯过来盖在身上。
她闭着眼睛,面对着墙,很快就呼吸平稳,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静静的,过了一段时间,很久很久之后,久到让茌好有一种自己已经睡着的错觉。
她心道:难道我闻错了?不可能呀,这味道虽然不明显,但是的确是有的,我现在都还能闻到一点儿。
莫不是这人只是准备躲在我屋里?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要多事了,看情况再说。
一直到早上,那暗中之人都没有出来。
想来是警惕之人。
茌好觉得这人也够厉害,中途她明显感觉血气重了,说明这人受伤颇重。
可是,这人依旧没有出来,甚至一点动静都没有。
要不是她的五感灵敏,闻到了这血腥味,估计还真难发现有人进了屋子。
“小姐,您昨夜没有睡好吗?眼圈这么重?”香竹吃惊地瞪着茌好的眼睛下方。
只见她眼下的青影颇重,像是被人打了一拳。
茌好打了一个哈欠,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晚上做噩梦了。”
香竹一听,疑惑地摸了摸脑袋,“那奴婢怎么没有感到里面的动静?那是奴婢睡着了?”
茌好摇头,“谁知道呢?”
草枝纳闷地皱着眉,心中暗道:我昨晚没有睡着,怎么也没有听见呢?难道是小姐的声音太小,所以才没有听见?
去茌的院子,与她会合,一起去请安。
茌看到她的眼睛,也吃惊不已。
“姐姐,你昨晚上没睡好?脸色也太难看了!要不今天就不请安了,你再回去休息吧。”
茌好摆了摆手说:“只是看着有些不好。”
可是这话一点儿也没有说服力,因为她又打了一个哈欠,眼角还有泪水渗出。
茌担忧地说:“你还是去休息吧,你看你一直哈欠连天,哪里像是休息好的样子?娘看了肯定也很担心,到时候还不是要赶你回来休息?”
茌好听了,只好同意了,回去休息。
她暗道:只希望那位借住的仁兄已经走了,不然我哪里睡得着?
她出来就是为了腾位置,让藏在她屋子里的人有机会离开,免得一直在她屋子里,让她不能安心睡着。
回到屋,血腥味已经消失了,茌好不由松了一口气。
她悄悄招呼梁君微留给她的暗卫。
可是好久都没有人出来。
她睡意一下没了。
昨晚受伤的该不会是那个暗卫吧?不然怎么会人不见了?
这样也说得通了。
之前还奇怪这个人竟然躲过了暗卫进来了。
她在屋子里面来回走了两圈,根本就睡不着。
“小姐,您怎么了?”香梅进来,就看到她在原地转圈,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由得关切问道。
茌好迟疑了一下,猛地转过头,直直地盯着她。
香梅一惊,连忙上下打量着自己的衣服,“小姐,您看着奴婢做什么?”
茌好双手捏着她的手臂,“香梅,我有件重要的事情要拜托你。”
香梅不敢立马答应,“小姐您还是先说有什么事情,不然奴婢可不敢答应。”
茌好一脸认真地盯着她,“我要出去一趟,你帮我……”
她还没有说完,香梅就果断拒绝,“不行!”
茌好拉着她的手,祈求地望着她,“我很快就回来了!我发誓!”
说着,三只手指头郑重其事地对着天。
香梅往后缩了好几下,都没有挣脱她的束缚。
只好无奈地面对她,“小姐,真不行。您若是真要出去,跟夫人说一声便是。”
“如果跟母亲说了,她肯定要让你们跟着。”茌好无奈。
她要去梁大哥那儿,若是跟着这么多人,到时候随便一个人和母亲说了,那下次就别想再出去了。
“当然得让人跟着,不然小姐出了事情怎么办?”香梅道。
茌好说:“我又不是没出去过,哪一次出了事情?而且要出事情也是别人出!”
香梅坚决不同意。
茌好无法,只好趁她不注意,一下把她打晕了。
想了想,她把人抱到了自己的床上,然后将香梅的外套脱下来,自己穿上,才遮遮掩掩地出去了。
茌好出了茌家,就找准了方向去梁家。
若是走小路,去梁家并不是十分远,只用了不到一刻钟就到了。
可是到了门口,她才发现一个问题。
我要怎么进去?
她围着梁家转了一圈,摸了摸下巴,心道:看来我还是得爬墙进去。
于是,找了没人的巷子,看周围没有人,茌好连忙几步翻越了墙壁,跳到里面去。
说来也是运气不好,这边竟然栓了一匹马,她一跳下来就踩到了一坨马粪。
她把鞋子在旁边的石头上来回蹭了好几次,才勉强把马粪蹭干净。
这里又不是马厩,怎么会有马?她心里嘀咕,忍不住看了好几次自己的脚。
这边是她没有来过的地方,所以她绕了好一会儿,才找准了位置。
“蔓夫人,等您生下儿子,您的日子就好过了,不用在郡主手底下再受欺负了。”
“小红,这话你可不要乱说,郡主何时欺负过我?端茶倒水什么的,那都是身为嫡妻对妾室的教导罢了。”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我只想啊,好好地生下我肚子里的孩子,不管是男是女,等我老了也有依靠。”
“蔓夫人,话不是这么说,那郡主看起来大气,实际上最是小气,总是独占老爷一人,让蔓夫人您不得不独守空房。这次要不是郡主怀孕了,您还不知道要守到什么时候去呢。”
“小红,你不要说了!”蔓夫人训斥道。
茌好在一旁偷听,不由得撇了撇嘴。
这个劳什子蔓夫人,也是一个口是心非的,明明心里得意,嘴上还说着光明正大的话,真是搞笑。
她伸出一半个头,偷偷看了看,发觉这个蔓夫人长得一般般,只能说清秀有余,不管是长相还是气质,都比不上华阳郡主。
第701章 没在
“怀孕了?”茌好暗自嘀咕,“那生出来就是梁大哥的弟弟或妹妹?”
不知道之前郡主殿下不能去宁安寺上香的事情和这个有没有关。www.uu234.netwww.uu234.net
“是谁在哪里?”突然一个人发出声音。
茌好一惊,连忙侧身藏在假山后面。
“是我们。”小红扶着蔓夫人,走上前去。
“蔓夫人。”那说话的丫鬟见到这两人,随意地行了一个礼。
她眼睛眯了眯,闪过鄙夷之色,对于这位蔓夫人十分的不屑。
一个爬床的货色,还以为自己是多么厉害的人物?
趁着郡主怀孕,竟然摸到老爷的床上去,还怀了孕,害得郡主差点儿滑胎。
真是一个眼皮子浅的。
现在是得意了,等到郡主有了时间,就是收拾她的时候。
到时候郡主生了,她可还怀着呢。
即使郡主让她来一个难产,只要孩子没有大碍,老爷还会说些什么吗?
去母留子,不过是常用的手段。
“小云,你在这儿做什么?难道是郡主啊有什么要事?”蔓夫人微微侧身,双手拉着小红的衣袖,眼睛斜斜的,上下小心打量。
小云是郡主院子里的三等丫鬟,年龄比较小,平日里做些简单的活儿,主要是跟着二等丫鬟学习。
小云摆了摆手上的花枝,“蔓夫人没有瞧着吗?奴婢这是给郡主摘花来呢。郡主房里每日清晨都要插上新鲜的花朵,这是整个府里都知道的,难不成您竟然不知道?”
她语气略带蔑视,悄悄瞧了眼蔓夫人,见她那样子,只觉得矫揉造作得很。
蔓夫人听见,有些慌张,松开小红的袖子,连连摆手,“不是的,我记得的,只是,只是……只是怀孕久了,便有些健忘。”
小云暗自撇了撇嘴,这才还了几个月?就开始显摆她的肚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的肚子有多么金贵呢?
就算也是梁家的子孙,也比不上郡主殿下肚子里出来的。
“蔓夫人知道就好了,奴婢还要赶回去,就不在这儿多话了。”小云微微蹲身。
走了几步,她又停下来,转过身和蔓夫人说:“蔓夫人,您毕竟怀孕了,还是不要到处走为好。免得被什么东西冲撞,伤了身子。”
说完,便整了整臂间的花枝,施施然迈着小碎步离开。
“蔓夫人!您看她!真是太可恶了!”小红扶着蔓夫人的手,眉头紧紧皱着,神色不好,仿佛小云是天大的恶人。
“小红,你别说了。”蔓夫人用手帕掩着自己的脸,微微低头,仿佛伤心不已。
实际上,她眼睛紧紧地看着脚面上沾着的泥巴,心里怎一个恨意了得。
小红很为她不服气,大声说:“蔓夫人,您好歹……”
蔓夫人一听,觉得不好,连忙捂住她的嘴巴,“小红,你声音小些。”
说着,她左右警惕地看了看,才担心地说:“小红,早就和你说过,在外面说话不要这么大声,你的性子又急,万一说出不好的话,别人听去当了真,给郡主说了,你我都要吃挂落。”
小红见她眸中浓浓的担忧之色,便泄了一口气。
她拿下放在自己嘴边的手,紧紧地握着,“哎,蔓夫人,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让您担忧了。”
蔓夫人被拉着手,不自在地蜷缩着手指,心里有些厌恶。
她不喜欢被一个下等人这么拉着。
不过,她没有收回来,而是反握着手,摇了摇头,说:“我们主仆一体,姐妹一心,你若是不好,我怎能好呢?”
小红感激涕零,狠狠地点了点头,“蔓夫人,奴婢发誓,下次一定记住了,不会给您惹麻烦的!就算惹了麻烦,奴婢也不会牵连到您!”
蔓夫人听见,心里满是得意,眼眸垂着,遮掩着那一丝得意。
“你别说了,我不希望你这样,你要好好的,陪着我,以后还要做小少爷的丫鬟呢。”
小红更加感动,几乎要哭出来了。
两人你来我往,主仆情深。
茌好听着,嘴角抽搐,恨不得自己没有耳朵。
不行了,要吐了!
从来没有遇到戏这么多的人。
茌好躲在假山后面,终于等到人走了。
这个蔓夫人竟然不是住在这儿的,而是来散步的。
不过也奇怪,别人散步去花园,她散步去别的院子里面。
仔细看来,这个院子还是没有人住的呢。
茌好左转右转,终于到地方了。
咦,没人。
茌好看了看,纳闷了。
这院子里面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照常理,就算人没在,院子里也该有人啊。
她又看了半天,试探着爬了进去,发现里面真是一个人也没有。
茌好走了一步,觉得有些不对。
这里面太安静了些。
“住手!”一人突然跳出来。
“茌小姐?你怎么在这儿?”
茌好一愣,“你是?”
“茌小姐你怎么会在这儿?”那人狐疑地看着她。
茌好皱眉,“你是谁?梁大哥呢?”
她心里不爽,这人什么眼神?怀疑我是间谍吗?问我来干嘛。也不说自己是谁?我给他说做什么?
那人皱眉,按捺住心中的不喜,“我是主子的下属邓千峥。正在办理要事,却不想茌小姐您来了。不知您来做什么,若是有重要的事情,我给您转交就是。”
他语气恭敬,神态却不然。
要不是顾虑到眼前的人可能是未来的夫人,他早就想让人把她抓起来审问了。
茌好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暗卫的事情,所以便不准备和他说这事情。
“我就是……”茌好一时间想不出理由,转了转眼珠子说,“我就是想他了,所以就来看看,不行吗?”
邓千峥愣了,他瞠目结舌,抬起手,指着茌好,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茌小姐你……”未免也太大胆了一些。
茌好还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有错,挑了挑眉,问:“怎么了?不行吗?”
邓千峥面红耳赤,“茌小姐,您是大家闺秀,说话做事请注意一些,有些事情,不要请不要诉之于口。”
他脸红的样子,让茌好也目瞪口呆。
我说什么了?开黄qiang了?怎么他脸红成这样?
“梁大哥呢?他人不在?”
邓千峥低着头,轻咳一声,“主子今日并非休沐之日。”
再者,昨天皇宫里面出了刺客,皇帝受伤了,主子要去查探背后的真凶。
茌好想了想,对着他招了招手问道:“你是不是梁大哥的心腹?”
邓千峥疑惑,“茌小姐为何这么问?”
“你不要这么嗦行吗?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茌好说。
“我的确算是。”邓千峥警惕地说。
茌好真是无奈了,“算是?你是男的吗?用得着这么胆小吗?你又不是不认识我!我难道还会做坏事?”
邓千峥道:“茌小姐自然不会。”
不过,他心里却在想:夫妻尚且可以反目,何况是未婚夫妻。
茌好嫌弃地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不纠结这个,你知道梁大哥在我身边放了人吧?”
邓千峥自然知道,所以点了点头。
茌好感觉他的确知道,并没有说谎,就招呼他侧耳过来,小声地和他说:“那个暗卫是不是回你们这儿来了。”
“没有啊。”邓千峥一愣,心中紧了紧,有种不祥之感。
他们并没有把茌小姐身边的暗卫征回来,人手还不到那种紧缺的地步。
“没有?”茌好惊了。“那她人呢?”
“茌小姐是文科发现她不在的?”邓千峥警惕地问。
茌好说:“今日早上发现人不见的。”
想了想她便和盘托出,“昨晚上我隐隐闻到一股血腥味,以为是有人闯进来了,不想多事,就没有出声。可是今早上,我发觉血腥味是没了,可是那暗卫却也不见了。我有些担心,就来看看。”
邓千峥听了,不知该不该佩服她胆子大。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明知道有人,还能假装不知道,也是够心大的。
不过,看茌小姐的眼睛,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胆子大,好歹还是没有睡过去。
茌好觉得他看自己像看傻狗一样,就连忙转移话题说:“我在想是不是暗卫受了伤,你要不让人看看,她是不是回来了。”
邓千峥摇头,“我可以肯定,人没有回来!”
他从昨日便一直警惕着,设置了陷阱。
主子怀疑会有人来偷他书房里的城防图。
茌好皱眉,嘀咕道:“那人去哪儿了?难不成遇到别的高手了。”
可是也不对啊,若是在我身边发生了战斗,我不可能没发现。
就算是消失,也是暗卫先离开了,才出事的。
茌好有些懊恼。
应该是前一天爬了山,又一整晚没睡才造成精神不好的。
若是精神好,也不至于忽视了暗卫的离开了。
邓千峥也担心,他心底暗自沉吟:只怕有人想要从茌小姐入手,看来我要和主子说一声才行。
他如此想着,便低声说:“茌小姐,您先回去吧,她可能是去了外面的点儿,所以我一时间没有收到消息。”
说谎!
茌好一下就辨别出来了。
她撇了撇嘴,“梁大哥什么时候回来?”
“我也不确定。”邓千峥摇头,“主子有事,至少也要傍晚才能回来。”
他心里笃定,这茌小姐肯定是偷跑出来的,她家里人可不会让一个姑娘家乱跑,所以能出来的时间肯定不多,一会儿就得回去。
果然,茌好听说了,只好先走了。
她一走,邓千峥就让人跟上。
一是监视,防止有人撺掇茌好来打探消息我。
二是保护,防止有人拿茌好做筏子来针对梁君微。
茌家。
茌好回来时,香梅已经醒来了。
所以,她一爬进窗子,就看到香梅呆呆地坐在窗子前面,一脸呆滞。
看到茌好进来,都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香梅。”茌好自觉理亏,讪讪地打了一声招呼。
香梅一个激灵,大叫:“小姐,你终于……”
“嘘!嘘!嘘!”茌好忙捂住了她的嘴巴。
香梅被她捂住了口鼻,没了呼吸的地方,憋得差点了闷过去。
茌好一看,连忙松开手。
“香梅,你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只是想让香梅说话别太大声了,谁知道一不小心用太大劲了。
香梅冷笑,“小姐怎么会使故意的呢?肯定是有意的呀,又没谁逼你。”
说着,偏过头,不看她。
她心里的担心却终于落了地。
茌好告饶,摸住了她的手,“香梅,快穿点衣服吧,你穿得也太少了,你的手都冷了。”
香梅只穿了一件中衣,外面什么没穿。
“奴婢只穿了这么些衣服,是谁干的好事呢?”香梅悠悠地问。
当然是茌好干的了。
她把香梅的衣服拿去穿了。
“你怎么不穿我的衣服呢?或者躺在床上也可以呀。”茌好说。
香梅没再说话,低着头生闷气。
茌好见状,就跑去把换衣服。
香梅看了,抿了抿嘴,自觉跟上帮她脱衣服。
茌好不耐烦别人帮忙,但是看到她的脸色,却还是忍了。
“你快穿。”她脱了之后说。
说完,她又想起来,有些人不喜欢别人穿过自己的衣服,便说:“你要是觉得我穿过以后,就不喜欢,那你自己从我库房里面拿一匹布,重新做一套。”
香梅听见,心里惊诧,以为她是生气了,连忙说:“小姐,奴婢怎么会不喜欢呢?”
茌好一边穿自己的衣服,一边说:“我穿过了呀。我也不是怕你不喜欢别人穿过的衣服吗?”
香梅见她神色正常,心里松了一口气,又不由哭笑不得。
“小姐,奴婢哪里有这么金贵?别说是您穿过的衣服了,就算是别人穿的衣服,只要不是破破烂烂的,奴婢们都没有嫌弃地份。要不是奴婢在您身边服侍,每个季度哪里有新的衣服穿,都是新一年,旧一年,缝缝补补又一年。”
茌好见她真不嫌弃,便催促道:“那你快穿,免得着凉了,身体不舒服。”
香梅点头,动作麻利地把衣服穿上了。
“母亲没来过吧?”茌好小声问。
香梅把头发理了理,回答道:“夫人派人来过一次,奴婢说您刚睡觉,就打发了。”
茌好道:“那就好。”
香梅给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忽然想起,“小姐,您没睡好,怎么又把衣服穿上了?您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说着又去给她脱衣服。
第702章 倒霉催的
“姐姐,你睡得怎么样?有没有好些?”茌关切地问。www.uu234.net顶 点 X 23 U S
“好多了。”茌好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一个懒腰,终于觉得舒服了一些。
她回来后,一觉便睡到现在。
睁开眼便是中午了。
若不是香梅来叫她起床吃中午饭,她还睡着呢。
“早上的时候天气还好好的,怎么忽然下起雨了?”茌好仍旧有些迷糊,双眼迷迷噔噔的。
早上她出门的时候,还隐隐有太阳出来,现在外面竟然乌云密布,下起了小雨。
茌摇了摇头说:“谁知道呢?天气好好的,突然就下雨了。姐姐还是快让人把蓑衣找出来,我们快去娘那里吃饭了。”
说着,她努了努嘴。
茌好看向香梅,香梅连忙说道:“奴婢早已经准备妥当,另外木屐和雨伞都已经准备好了,斗篷已准备了一件,就怕小姐冷。”
她看着外面下雨的时候,就特地吩咐人去准备了,以防万一。
茌听了,笑着说:“姐姐你这丫鬟可真懂事,你还没吩咐的事情他就早早的准备妥当了。”
茌好说:“香梅一向妥当,你又不是不知道。”
香梅听见她的夸奖,脸色微微一红,心中欢喜。
做丫鬟的,哪一个不是已被组织认可为荣呢?
“姐姐,快走吧,娘那边肯定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太晚了,菜肯定就要凉。”茌催促道。
“今日做了什么菜。”茌好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没派人问呢。”茌摇头。
两姐妹相携而行,为了赶紧到正院,便直接穿过院子中间,没有从回廊出绕。
终于,俩人到了目的地。
茌好脱下身上的蓑衣,递给香梅。
然后甩了甩手上的水,“这雨越来越大了。”
茌把伞递给玉莲,从袖子中抽出一根手帕,擦了擦脸上的雨水。
“是啊,刚刚出门的时候明明还是小雨,可是才走了几步路雨就越来越大。幸好我们带了伞,不然头发肯定要淋湿。”
香梅和玉莲几个丫鬟都帮着擦拭她们身上滴落的雨滴。
柳儿几个从屋里出来,一见这几人,就迎了上来。
“大小姐,二小姐。”她们蹲身行礼。
“你们怎么在里面?”茌好摆了摆手,随口问。
“刚刚厨房已经把饭菜送了进来,奴婢几个进去帮忙摆饭来着。”柳儿笑道。
“夫人刚刚还说两位小姐怎么还不到呢,让奴婢们出来迎迎,就看着主儿们都到了,可真是太巧了。”絮儿喜笑颜开。
“那姐姐我们快进去,别让娘等急了。”茌连忙说道。
吃饭时,茌好发现屋里竟然多了两个眼生的妇人。
一个看起来笑眯眯的,让人看着便自然生出好感来。
一个有些严谨,和秦嬷嬷有几分相像的影子,不过眉眼处更多的是一种端庄大气之感。
茌一开始没有注意到,顺着茌好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这两人。
便忍不住开口问道:“娘,你这里新添人了?”
茌夫人摆了摆手,眼睛扫过茌好,“没有,这事情吃了饭再和你们说。”
茌好发觉她看自己,心里纳闷:看我做什么?难不成和有关。
“开饭了,快吃饭吧。”茌夫人率先拿起筷子夹了一根菜。
茌好把疑惑藏在心里,只是吃饭的时候打量了那两个人几眼。
这两人也很奇怪,在她吃饭的时候一直偷偷观察她。
那一股若有若无的视线在她的身上扫来扫去,让她心里更觉得奇怪。
饭毕。
残羹剩饭自有丫鬟们收下去。
茌夫人拉着茌好和茌坐在小塌上,才出言介绍。
“这一位是平妈妈,是长公主殿下打发来伺候的,只说你有什么不懂,可以问她。”
“小姐安。”平妈妈脸上带着笑,连忙给她行礼。
茌好点了点头,应道:“平妈妈好。”
另外一个略有些严谨的妇人耳朵一动,眼里闪过异色。
“这位是方嬷嬷,是王家送来的,一直没有给你,现在正好一起。”茌夫人说。
茌心生疑惑:听娘的话,怎么感觉这个嬷嬷早就送来了,可是却没有给姐姐?
茌好和她想的不一样,她在想:难道我早上偷偷跑出去的事情被发现了?不然母亲怎么突然给我安排两个妈妈!
那方嬷嬷出来,便郑重地与茌好行礼,“见过小姐,小姐安好。”
茌好忙道:“方嬷嬷安好。”
茌夫人介绍了人以后,就没有再在这件事情上多说,转而问茌好身体如何。
“好儿,你妹妹说你昨夜没睡好,是爬山太累了?”
茌好摇头,“没有,是做噩梦了。”
“怎么会做噩梦?”茌夫人担心地皱眉,“你只是出去爬了一次山,又没有做别的事情,也没有收到惊吓,照理说不可能做噩梦的呀。”
撒了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
茌好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茌夫人听了,便说:“那请大夫来看看吧,做噩梦总有缘故,万一是生病了,可得早些治疗。”
茌好想说不用,可是茌夫人已经吩咐人去请了。
“母亲,用不着请大夫,我没事的,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吗?”茌好连忙阻止。
她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绝对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昨夜没睡好,精神有些不好罢了。
若是请个大夫来看,万一看出来问题所在,那她要怎么说。
茌夫人说:“好儿,讳疾忌医可不好,请个大夫又不费什么功夫,无论如何,看看总没错。而且,你看看,你眼睛下面还有清影呢!看起来颜色可不好看。”
茌好阻拦不住,只能待在正院,等大夫来看。
所幸,大夫没有想象中那么神奇。
“诺大夫,我女儿没事吧?”茌夫人问。
来的人是回春堂的诺大夫,比较年轻,精气神很好。
“令千金并无大碍,只是没睡好,精力不好大,好好睡一段时间就好了。”诺大夫说。
“可是,她最近又没有遇到不好的事情,昨夜却做了噩梦。”茌夫人不安心,又补充了几句。
诺大夫抚着自己的袖子,按着茌好的手腕,闭眼感受了一下,又放下手摇了摇头说,“看脉象,令千金是没有病的,她身体健壮,比有些男子身体还要好。”
他转而问茌好:“茌小姐,你还记得自己做的梦吗?”
茌好果断摇头,“不记得。”
多说多错,少说少错。
她还是不要胡编乱造了,免得有漏洞。
诺大夫沉吟了一下,才说:“这做噩梦也说不准,说不定是偶然的,毕竟令千金并不记得梦的内容。我写一副安神的方子,今日先喝一副。晚上若是再做噩梦,再来找我。”
茌夫人点了点头说:“只能这么办了。”
傍晚,茌好吃了饭回来,就发觉自己屋里有人等着。
打开门她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血腥味。
是暗卫回来了?茌好心道。
她不由地加快了步子,两步走进屋子。
香梅要跟着一起进来,茌好一把拦住,“你不用进来了,我想休息一会儿。”
“小姐,您还没洗漱呢?”香梅说。
茌好摆了摆手,“我又不睡觉,只是休息一会儿而已。”
“那不用点灯吗?”香梅觉得她怪怪的,忍不住又问。
“我要用自己来就可以了。”茌好果断关上门,不听她废话了。
茌好关上门,背对着门口的方向,先左右看了看,然后深吸了一口气。
果然有血腥味。
她分辨了一下味道,便走了过去,“嘿,你在这儿吗?暗……”
还没说完话,茌好就感觉到一股杀气。
她瞳孔一缩,下意识地往后倒下。
不是梁大哥派来的暗卫!
那动手之人没想到茌好竟然能够躲开,一下就暴露了自己的身形。
他一身灰褐色的衣裤,脸上蒙了一块黑布,只露出一双目光凌冽的眼睛。
“你是谁?”茌好惊讶地瞪着他。
这是个男的,肯定不是梁大哥派来的人!
“你既然发现我了,那就受死吧!”灰衣人右手里攥着一把匕首,左手捂着右手手臂上绑得紧紧地伤口。
茌好纳闷:“你竟然想啥了我,不怕被人发现吗?正常人不是会威胁我不要出声,不然就杀了我吗?”
“你住嘴!”灰衣人厉喝,挥舞着匕首。
“你是怎么进来的?外面护卫挺多的吧?”茌好怕啥,胆大得很,还有心思和他闲聊。
而且,她没有感知错的话,梁大哥那个下属还另外派人来了。
“哼!一群乌合之众!”灰衣人冷笑。
“你这么厉害?”茌好惊诧。
“哼!不想死就别废话!”灰衣人不耐烦地瞪着她。
茌好耸肩,“你不敢杀我的。”
“嗤!为什么不敢?你是皇亲贵族吗?我还不敢杀!就算是皇帝我都敢杀!”
“你不会真的杀了皇帝吧?”茌好脑袋中闪过一道思绪,顿时把自己都吓到了。
“没有!被人给抢先了!”灰衣人懊恼不已。
“皇帝死了?”茌好捂着嘴,差点儿叫出来。
“没有。”灰衣人黑着脸,眼睛刀子一样地在她身上刮。
要是皇帝死了,还好些呢。
皇帝一死,宫里必然大乱,他就可以乘机逃出去。
哪像现在,皇帝只是受了一点儿伤,立刻就下令让人封城搜索,害得他出都出不去。
“我还以为皇帝死了呢。”茌好嘀咕。
灰衣人用异样的目光盯着茌好,仿佛在看一个外星人。
“你也样看着我做什么?”茌好摸了摸脸,难道中午睡觉起来脸没有洗干净,还是吃饭时在脸上留了一粒米?
灰衣人说:“我发觉你听到皇帝死了似乎有些遗憾。”
茌好猛地摇头,“怎么可能!皇帝死了对我有什么好处?”
她才不会承认呢。
灰衣人仍旧非常怀疑她,盯着茌好瞧了半天,最后竟然笑了。
“你笑什么?”茌好纳闷。
“我没笑什么。”灰衣人摇头,“只是觉得自己有些傻,竟然没有发现你在拖延时间。”
茌好茫然脸,“拖延时间?没有啊。”
“不要装了。”灰衣人面露讥笑之色,“现在有人过来了,难不成你要说是巧合吗?”
茌好无语,“肯定是巧合啊,我又没有预言的能力,怎么可能知道有人要来?还拖延?嗤!我只是想问问你做什么的而已。”
她发誓,她绝对没有叫别人来。
不过,周围还真的有很多人来了呢。
“要不,让我去看看是干什么的。”茌好想了想,就提议道。
她觉得外面的人应该不是护卫之类的,更像是丫鬟婆子之类的。
灰衣人冷笑,“你出去了看看,估计是一去不回了吧?你觉得我会让你出去看?”
茌好摊手,“那你怎么才相信我?”
“你说呢?”灰衣人持续冷笑。
“好吧,我知道了。无论怎么样,你都不会相信我。”茌好道,“那你要干什么?”
灰衣人杀气毕露地说:“你既然暴露了我的行踪,我就杀了你!”
“杀杀杀!你就只知道杀!”茌好不爽地挥了挥手,“都说了外面的人和我没关了。我又不怕你,需要拖延时间等人来吗?”
灰衣人嘲笑地看着她,“你不怕我是因为知道有人会来救你。我现在告诉你,你别想别人来救你!我死之前,肯定会先杀了你的!”
说着,就把手上的匕首捅了过去。
茌好一把抓住,“不信拉倒。”
然后,左手往他手关节上狠狠一拍,顿时,他手上的匕首就被茌好抢跑了。
那人正傻眼,就被茌好一把拉倒在地,踩在了脚下。
“好好和你说话,你还不信,被拉倒了吧?”茌好踏了踏他的背部。
她用的力气不大,灰衣人却感觉到有千斤之重。
仿佛有一块石头狠狠地压在他的背上,让他窒息了许久,差点儿缓不上来。
在这一刻,灰衣人才明白,自己踢到了铁板了。
咚咚咚。门被敲了三下。
“小姐,您醒着吗?”香梅在外面轻声细语地问道。
“醒着呢,怎么了?”茌好警告地瞪了一眼灰衣人,然后抬头对着门口喊到。
“方嬷嬷她们回来了,您看要不要见一见?”
“不用了,方嬷嬷辛苦了这么久了还是先让她去休息吧。”茌好忙道。
香梅看了眼身旁的方嬷嬷,见她面不改色,便朗声说:“奴婢知道了。”
第703章 骗子?
茌好摊手,“那你怎么才相信我?”
“你说呢?”灰衣人持续冷笑。www.uu234.netwww.uu234.net
“好吧,我知道了。无论怎么样,你都不会相信我。”茌好道,“那你要干什么?”
灰衣人杀气毕露地说:“你既然暴露了我的行踪,我就杀了你!”
“杀杀杀!你就只知道杀!”茌好不爽地挥了挥手,“都说了外面的人和我没关了。我又不怕你,需要拖延时间等人来吗?”
灰衣人嘲笑地看着她,“你不怕我是因为知道有人会来救你。我现在告诉你,你别想别人来救你!我死之前,肯定会先杀了你的!”
说着,就把手上的匕首捅了过去。
茌好一把抓住,“不信拉倒。”
然后,左手往他手关节上狠狠一拍,顿时,他手上的匕首就被茌好抢跑了。
那人正傻眼,就被茌好一把拉倒在地,踩在了脚下。
“好好和你说话,你还不信,被拉倒了吧?”茌好踏了踏他的背部。
她用的力气不大,灰衣人却感觉到有千斤之重。
仿佛有一块石头狠狠地压在他的背上,让他窒息了许久,差点儿缓不上来。
在这一刻,灰衣人才明白,自己踢到了铁板了。
咚咚咚。门被敲了三下。
“小姐,您醒着吗?”香梅在外面轻声细语地问道。
“醒着呢,怎么了?”茌好警告地瞪了一眼灰衣人,然后抬头对着门口喊到。
“方嬷嬷她们回来了,您看要不要见一见?”
“不用了,方嬷嬷辛苦了这么久了还是先让她去休息吧。”茌好忙道。
香梅看了眼身旁的方嬷嬷,见她面不改色,便朗声说:“奴婢知道了。”
香梅思索了一下,派了一个小丫鬟给方嬷嬷,让她好生服侍她,然后就站在门口守着,以防茌好有吩咐。
“你说,你干嘛非得动粗呢?”茌好蹲下来,戳了戳灰衣人。
灰衣人顿时怒瞪着她,眼里闪烁着杀气。
去死吧!
他猛地翻过身,左手横扫过去,一掌拍向茌好的脸,右手往她脖颈之间扫去。
茌好一掌反挡,推过去,另一只手一手抓过去。
人顿时被拍倒在地,然后……
额……怎么吐血了,好像力气有些大了。
“你没死吧?”茌好像一个好奇心十足的孩童,用手指戳来戳去,逗弄鸟雀。
灰衣人伤口裂开了,血液从绷带里面渗透出来。
他面如死灰,鱼目般的双眼紧紧地盯着茌好,“你究竟是何人?!是谁派来的?我的行踪是不是早就被你们知道了!”
他心里又气又恨,一口血又涌上来。
是谁干的?!是谁泄露了我的行踪?!
谁?
谁?
是谁?!
他发疯一样地想着,双眼忽的变得通红,钻进了牛角尖,仿佛走火入魔。
“你快说!是谁?!”他看着茌好,仿佛她是自己的杀父仇人。
茌好一巴掌呼过去,“有病吧?我之前根本就不认识你。是你自己跑我这儿来的,还想杀我好吗?”
她真的是很无语了,要不是担心暗卫的生命安全,鬼才管你呢。
灰衣人被她打疼了,终于清醒过来,双眼的赤红褪去。
可是神色依旧是不好,他看着茌好咬牙切齿,“你想从我的嘴里掏出消息?是绝对不可能的!”
别让我活着出去,不然我绝对要查出来究竟是谁出卖了我!先是陷害我刺杀皇帝,害我受伤,然后被通缉,现在还遇到这么一个魔鬼!
“昨晚上是不是你在我屋里?”茌好又拍了他一巴掌。
灰衣人宁死不屈,“你别想套我的话!”
茌好顿时气恼,“看来你是不想活了?!”
灰衣人冷笑地看着她。
一个闺阁女子,他不信她还敢杀人。
“你在嘲笑我?”茌好蹲在他旁边,微微眯着眼。
灰衣人一言不发,只顾着冷笑。
“你觉得我不敢杀你?”茌好问。
见灰衣人的样子,茌好都不用感知他的情绪,就知道自己说对了。
茌好不由笑出来,“你是从哪里看出来我不敢杀你的?”
“你还想从我嘴里知道消息,你不会杀我的。”灰衣人冷笑。
茌好挑眉,“这话也说不准。”
“呵。”灰衣人又是一声冷笑,这次,他是打定主意主意,不会再说话了。
他按住自己手臂上的伤口,然后偏过头,闭上眼,看也不看茌好。
反正反抗不了,伤口一直流血。
他还不如节省力气,找机会蓄力一击。
茌好见他这般,想了想,问:“昨夜你一直在我屋里。”
说完,她停了一下,看向灰衣人,只见她面不改色,睫毛都没颤动一下,仿佛已经睡着了。
可是!
在茌好问的那一刻,这人心里出现了杀意,虽然不是对她的。
茌好皱眉,看来昨晚上真是这人。
那暗卫呢?
我昨晚上竟然没想到暗卫的问题。
“你进来的时候没人阻拦你。”茌好又问。
她认真地盯着灰衣人。
灰衣人感觉到一直在她脸上的视线,以为她想从自己的脸上看出自己的情绪,便紧绷着脸,坚持着一直不说话。
竟然没有人拦着他。茌好惊诧。
那说明暗卫的消失和他无关?可是,那现在人跑去哪里了?总不能无缘无故失踪吧?
见暗卫的事情和灰衣人无关,茌好就对他失去了兴趣。
她轻轻地拧着眉毛,心里嘀咕:那现在这人怎么办?交给父亲?可是这人肯定是一个大麻烦,若是交给父亲,会不会不太好?
想了想,茌好便问:“皇帝真不是你杀的?”
灰衣人撇开头,心里恨恨的,他一点儿也不想说话。
“看来真不是你杀的。”茌好自言自语。
她摆了摆手说:“那你快走吧。”
灰衣人一愣,下意识地睁开眼仰望着她,不确定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你傻了?”茌好嫌弃地看着他。
这嘴角的血要是变成白色的,那就真是跟一个二傻子一样了。
“你要放走我?”灰衣人目不转睛地直视茌好。
他的声音干涩沙哑,仿佛许久没喝水一样。
茌好嗯了一声,摆了摆手,“快走吧,快走吧。”
灰衣人不理解,觉得是不是有什么阴谋,“为什么?”
“不为什么,本来我就是问你有没看到保护我的那个护卫,看样子你根本没遇到人。既然如此,那还留着你做什么?过夜吗?”茌好很不耐烦。
她心里有些焦躁。
暗卫究竟怎么消失的?难道见鬼了?
灰衣人挣扎着站起来,固执地瞧着她,“你就不怕我是刺杀皇帝的刺客?你放了我,若是我被抓住,把你供出来,你就是包庇罪犯的人了。”
他才不相信这人会这么善良地放过自己。
茌好无语地说:“你自己都说了,不是你杀的,既然不是,有什么怕的。”
灰衣人似乎又钻进了牛角尖,“你不怕我骗你的。”
“呵呵,你连我都打不过,还刺杀皇帝,你觉得御林军,宫中的侍卫都是吃素的吗?”茌好恼了,顿时鄙视地瞪着他,“你要是不想走,那就算了,我找人把你抓起来,报官。”
被她小瞧,灰衣人气得要吐血,却只能硬生生憋着。
他面瘫一般,顿时不再嗦,靠在墙上,仔细地打量着茌好,把她深深地记住。
茌好遮住自己的脸,懊悔道:“你不会想把我记住了,好找人来报仇吧?”
灰衣人冷酷地说:“今日的事情我记住了,我会送小姐一份大礼的!”
说话间,颇有些咬牙切齿。
茌好听了,更觉得他会报复,思索着要不要逮着他,把人扔给茌家主去。
就在她思索的时候,人已经翻窗出去了。
却说,守在窗子外面的香梅,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
她心里又泛起了嘀咕:小姐又在里面说话,梁少爷不会又偷偷来了吧?
香梅对此事感到颇为无奈。
小姐和梁少爷还没有结婚,怎么好这样大半夜私下里见面呢?若是被人知道,那可就不好了。
可是劝又劝不了,我又不好跟夫人说。哎!
香梅深深叹了一口气,就假装什么也没有听见,一心一意地守在外面,以防有人误闯进去。
虽然,晚上不会有别人来。
又道灰衣人出了茌好的院子,小心翼翼地躲在了一个空院子里,重新给自己上药。
用嘴巴和手配合着给自己胳膊上的伤口包扎好,打了一个结。
忽然,他感觉有人靠近。
“出来!”
他话音刚落,就有人推开门,从院子门口走了进来。
然后,从四面八方的墙上跳下来不少人,一个个拿着弓箭对准他。
灰衣人一看,顿时恨恨地说:“女人果然都是骗子!竟然还说要放我走!结果竟然派人埋伏在外面!”
说着,他就拔出刀,准备决一死战。
“好儿说要放你走?”从门口进来的人正是梁君微,他一抬手,示意众人不要放箭。
“呵!你们和那个女人果然是一伙的!”灰衣人冷笑。
叫的这么亲密,可见关系非同一般。
“你把给好儿说了什么一一道来,我听了,说不定会放你一马。”梁君微沉思道。
他不解:好儿怎么会放过这人?她这么怕麻烦的人,照理说,应该会把人交给茌兄才对。
灰衣人冷笑说:“她就问我有没有遇到保护她的人,我说没有,她就说让我走。不信你去问她。”
他心里终归抱了一丝幻想,若是这些人听了那个死女人的话,决定放过我,那我就暂时安全了。
梁君微沉吟了一下,问:“这次刺杀皇帝的事情和你无关?”
“你怎么知道的?你和那个死女人有沟通的方式?”灰衣人心里抱有侥幸的心里。
“你知道刺客是谁。”梁君微又问。
灰衣人还没有说话,梁君微便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走吧。”
“你不问我是谁?不想抓住我问出是谁做的?”灰衣人冷酷的神色破裂,不敢置信地看着梁君微。
梁君微挑眉,“你会说?”
灰衣人语结。
的确,他不会说,他要亲自报仇去。
“那你走吧。”梁君微摆手,然后转身离开,四周的人也慢慢地退去。
灰衣人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这就走了?
他试探着走了几步,发现没有人出来阻拦,便大着胆子试探着离开了。
茌家书房。
“伯父,茌兄安好。”
“贤侄。”
“梁兄。”
梁君微和茌家主以及茌骅在书房里相聚一堂,各自招呼。
“贤侄觉得这事情如何?”茌家主率先问道。
茌骅也望着他,眸中闪过关切之色。
“伯父放心,这事情与茌家无关,这人在茌家落脚只是巧合。”梁君微说。
茌家主听见,手指敲了敲桌子,没有就这个问题深究,而是问道:“那人可抓到了?”
梁君微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贤侄这是何意?”茌家主眉间微蹙地问道。
又是点头又是摇头,是抓住了还是没抓住?
或者,已经有消息了?还是有抓住的方法了?
“小侄摇头是因为,没有抓住。”梁君微拱了拱手。
“那点头呢?”茌骅问。
“小侄点头是因为,那人虽然没抓住,却也算是抓住了。”梁君微说。
茌家主望着他,看了一会儿,便收回目光,让钟叔给自己倒茶。
抿了一口茶,他才说:“既然贤侄已经有了打算,那便好。不知,我托你查的事情,可有眉目了没有。”
他快速转移话题。
茌骅一直在一边听着,却没怎么听懂他们对话。
没头没尾,都是在说什么?他按着太阳穴,颇为头疼。
梁君微说:“已经查出来了。”
“真的?!”茌家主颇为激动,一下站了起来。
他自己查了很久,都没查出来,想不到梁君微才不到三天的功夫,就查出来了。
梁君微点头,瞥了一眼茌骅,抿了一口茶,暂时没有说话。
茌家主摇了摇头,“这事情也和骅儿有关,他听着也好。”
梁君微见状,就把茶杯盖子盖上,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然后,用手帕擦了擦嘴巴,才说:“这个与茌兄实际上定亲的司茜儿是司家老爷的外室女。”
“什么?”茌家主顿时怒气填膺,“外室女?!呵!”
他半起身,紧紧地握着手把手,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咬牙切齿地坐下了。
“外室女。”他喃喃地重复了一句。
第704章 结果
几天之后。顶 点 X 23 U S
梁君微仍旧没有找出刺客。
他不急,因为他知道很快就会得到想要的结果了。
为了不走漏风声,他没有跟其余人透露一丁点儿。
但是皇帝却不知道,所以早已经心生不满,觉得他是有意拖延时间,勒令他三天之内必须要找出真凶。
司家宅邸外面。
“梁兄,你陪我来会不会浪费你的时间?”茌骅望着天空,目光深邃而悠远。
“不会。”梁君微摇头。
思来想去,茌骅终究想来看一看她未来的妻子司茜儿。
只是他们两人终究是定亲,不好直接上门见面,只能偷偷地见面。
再者,就算能见面,想来司家也不会允许他们相见的。
两人站在墙外,谁也没有动。
茌骅望着天,梁君微望着墙壁,吴阳望着梁君微。
“要进去吗?”吴阳警惕着四周。
这里并不是什么没人的地儿,随时都有可能有人经过。
他们又没有乔装打扮,被人看到了,认出来,可不好说清。
许久之后,茌骅才开口说:“进去吧。”
梁君微点头,说:“茌兄,我先提醒一句,你看到了司茜儿以后,不要惊讶。”
这话是何意?
茌骅心里暗自纳闷。
直到见到了司茜儿本人,他才发现,这个司茜儿竟然和司倩儿长得十分相像。
他惊疑地看向梁君微。
这人确定是外室女?
梁君微对他点了点头,确定了他的想法。
出了门,茌骅才问梁君微,“真的确定司夫人没有生下双胎?”
梁君微点头,“我很确定。他们之所以长得如此像,是因为,司夫人和这个外室算是堂姊妹,只不过司夫人这位堂妹的娘也是外室,所以不曾有几人知道她的存在。”
茌骅听了,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司老爷一开始应该是打算李代桃僵,等到成婚以后,我们茌家就算最后知道了,也已经晚了。”
毕竟这位司茜儿和她的嫡姐司倩儿很像,化了妆以后,不熟悉的人很难辨认。
梁君微补充道:“而且,这位司老爷对他的外室还不是一般的宠爱,原本准备等一切水到渠成以后直接升做平妻的。毕竟,你们茌家不可能想要自家当家主母乃是一个妾生女,甚至是外室女。必然会要求把其生母升为平妻才行。”
茌骅冷笑,“那他们可就小瞧我们茌家了!”
嫁进茌家又如何?虽然茌家有规定不纳妾,但是特殊的时候却又有特殊的处理办法的。
梁君微说:“因为临时被司夫人女儿的丫鬟偶然给发现了端倪,所以,司老爷的计划就失败了,只能把司茜儿给记在司夫人名下,说是司夫人当年生的双胎,只是这一个身体不好,一直在外面养着的。”
“那丫鬟真的是偶然发现的吗?”茌骅说。
说是来看热闹,端茶进来帮司倩儿瞧一瞧。
可是,待客的时候,哪家的主母不是专门吩咐了丫鬟端茶倒水,就怕出错呢?
“茌兄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梁君微嘴角勾了勾,眼里闪过冷芒。“所以,我查了一下。”
“梁兄查出了什么?”茌骅紧张地盯着梁君微问。
“司夫人早就发现了端倪,但是却一直隐忍不发,直到你们茌家下聘的时候才揭发出来。”
“只因她知道,她爆发得过早或者过晚,对于她来说,都不好。过早的话,司老爷必然会用尽各种手段使她屈服,甚至对她下毒手。过晚的话,亦是如此。只有在你们下聘时揭露出来,司老爷才不好轻举妄动。毕竟,你们茌家可不是吃素的。”
轿子摇摇晃晃地慢慢地前进。
两人坐在轿子里,说了一阵子,便沉默不语,里面一阵安静。
吴阳在外面走着。
听见里面没了声音,心里对茌骅有一股同情。
好好地茌家大少爷,本来应该娶一个名门闺秀,可是如今却不得不娶一个外室女,真是倒霉。
轿夫突然慢下来。
吴阳抬头一看,就见着前面一个打着伞的人挡在了前面,轿夫左走右走,都被拦住了。
“你是何人?为何挡住我们的路?”吴阳朗声问道。
梁君微掀开帘子,偏头往外看,“吴阳,怎么了?”
吴阳凑过来说:“主子,前面有人挡路,奴才这就去问问怎么回事。”
梁君微听见,就掀开车帘子去看前面。
竟然是熟人。
“梁少,别来无恙。”打伞之人压着嗓子说话,似乎不想让人认出他的声音。
“看来你成功了,恭喜。”梁君微笑道。
这人正是那是茌好放走的灰衣人,只不过换了一身衣服。
“的确成功了,你落在我那里的东西也可以拿走了。”灰衣人打着伞,从轿子旁边缓缓走过。
梁君微道:“这是自然。”
茌骅看了一眼那人,并不认识,便问:“是梁兄认识的?”
“有过一面之缘。”梁君微道,嘴角微微上扬。
看来刺客之事可以完结了。
茌骅见他没有细说,就不再多问。
茌家。
茌好有些忧伤。
以前学习这些东西还有儿一起学,感觉没有那么无聊。
可是现在,方嬷嬷一人专门独自训练她,一点儿也不准松懈。
方嬷嬷尝过一次她做的饭,便说让她不需要再多做厨事,只需要偶尔练一下就好。
然后,接连几天,她就没有再进过厨房。
她院子里面的小厨房,已经是草枝的天地了。
“小姐,请您坐好。”方嬷嬷的声音再次在茌好的耳边响起。
茌好无奈,“方嬷嬷,平日里看书就不用这么严格了吧?”
方嬷嬷严肃地说:“小姐您的姿态不是做给人家看的,而是要刻入骨子里,随时随地都要保持着。”
茌好问:“随时随地都端着,不会很累吗?”
方嬷嬷说:“这是女儿家理应吃的苦。您作为茌家长女,不止是要为下面的妹妹做出表率,还要让外面的人谈起你的时候,不会议论茌家的教养。让别人谈起茌家的时候,会想起您的优秀。”
茌好撇嘴,“人生在世本就不如意,为何要在乎别人的看法?他们说他们的,我又不会少一块肉。”
“小姐。”方嬷嬷见她如此说,顿时皱着眉,微微抬着头,细细地观察她的神态,“这话是谁教您的?”
这样大胆的话,可不是一个规格女子说出来的。
“难道我说的不对?”茌好疑惑。
方嬷嬷摇头,“何止是不对,是大大的不对。您要知道,虽说流言止于智者,但是这世界上,智者往往只是少数人。所以流言是可以杀死人的。有多少正值大好年华的女儿家因为流言蜚语吃下苦楚,你可知道?”
“不知道。”茌好摇了摇头。
她还真没关注过。
方嬷嬷顿了一下,说:“很多,多到数不清,前段时间长公主侄女的事情您可听说了。”
茌好摇头,八卦什么的,不感兴趣,“她怎么了?”
方嬷嬷无奈地抽了抽嘴角,“她因为落水,被人救了,就匆匆忙忙嫁人了。”
“英雄救美,一见钟情?”茌好偏头问。
“不是,是因为名誉,如果她不嫁,别人不止议论她,还会议论她的家族,她的父母,她的姐妹。”方嬷嬷摇头说。
第705章 本能
又是几日,茌好被方嬷嬷拦着,不准做这,不准做那,坐要有坐相,站要有站相。
新做的夏装全是丝帛纱绸之类的,虽然并不是大袖的,但是这些材质做的衣服,一不小心便会挂丝,踩得用劲些,就撕开一条长长的口子。
茌好看了新做的衣服以后,便觉得人生有些绝望啊。
以前,茌夫人也给她做了一些,可是她都很少穿。
茌夫人也不逼迫她,只是觉得别家姑娘有的,她也该有。
茌好懒懒地趴在窗台上,呆滞地望着天,一点儿不想说话。
“小姐,您又不做好,方嬷嬷来了,可得罚您了。”香梅提醒道。
茌好望着天,呈四十五度角,用陈述的语气说道:“香梅,你在幸灾乐祸。”
香梅自是不可能承认,“小姐,奴婢怎会幸灾乐祸?”
我只是觉得如今这样,才是小姐们还过的日子罢了。她心想道。
茌好叹气说:“这样的日子过着有什么意思呢?连自己想做的事情都做不了。”
她心里生出偷偷跑出去转一圈的想法。
以前,在家里,她除了和儿一起学规矩以外,其余的时间都是自由的。
茌夫人不准她多做饭,但是又不能时时呆在她身边监视她。
所以,她想做什么吃的便去做了。
因此,对于外面的世界,她也就没有太大的兴趣,懒得往外跑。
可是,现在,当她切切实实地被人管着,就难受了。
看着外面的天空,都觉得那片天是自由的。
“小姐,这样的日子不好吗?”香梅很不解。
方嬷嬷并没有十分严格,从来不会骂人或者打人,甚至很少训斥或小姐,最多的是讲理。
而且,小姐实际上也没学什么。
方嬷嬷只是让她注意平日的坐姿和站姿罢了。
为什么小姐不开心?
外面多少人想要过这样的日子都没有机会呢。
茌好偏头看向她,“好吗?”
“不好吗?”香梅反问,“奴婢想不出不好的地方。”
茌好疑惑,“你不会觉得这样很不自由吗?每天被人管着,行走,坐卧,站立,全都必须要保持着姿态,不能想怎么样便怎么样,这样好吗?”
“可是其他的小姐姑娘们都是这样过来的。”香梅说,“学好了,以后小姐嫁人以后,才不会在参加宴会的时候被小瞧。”
茌好摇头,“我在外面难道出错过吗?从来没有谁说过我的礼仪有问题吧?”
香梅愣了。
的确,之前小姐跟着夫人出去参加宴会的时候,小姐做的很好。从没有人说过她仪态有问题。
甚至,有人还问夫人是怎么教导的,竟然教的如此好。
茌好见她听进去了,就说:“你看,我在外面从来没有出错过吧?这里既然是我家,为什么我在家里还要像在外面一样必须要端着呢?”
香梅想了想,心中迟疑,感觉脑袋一团浆糊。
她觉得茌好说得对,可是又觉得这样不对,却说不出来缘由。
她抿嘴说:“小姐,你虽然说的有道理,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咿呀。
门被推开。
进来的是方嬷嬷。
方嬷嬷早就回来了,也听见了茌好和香梅的对话。
她听完了之后,心中思绪转了许多圈,听到香梅已经被说服,她只能自己出面了。
“小姐。”
“方嬷嬷,你回来了。”茌好笑道。
在开门的那一瞬间,她就做得端端正正的,背打得笔直,双腿并拢,双手叠加放在腿上,一副标准的淑女坐姿。
她在室内穿的不多,上身一件乳白色的镶蓝边交领上襦,下着一件绣了白色莲纹的水蓝色齐腰襦裙,外面罩了一件加了里的蔚蓝色绣白莲的褙子。
她头发挽了一半,披了一半,两边插了两朵精致的绢花。
手上拿着一柄画了牡丹花的长柄圆扇,不是为了扇风凉快,而是为了拿着好看。
远远看去,俨然一副唯美仕女图。
“小姐,您早就知道奴婢在外面了吧。”方嬷嬷直截了当地问。
茌好用长柄圆扇遮住自己的脸,“怎么会?”
方嬷嬷微微挑眉,看她一眼。
然后与她对视,语重心长地说:“小姐,奴婢让您平日里保持,是为了让这种姿态刻入您的骨子里。也许您会觉得,每个大家女子学的都是这般的东西,那不是每个人除了长相,几乎都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我这么想的?”茌好脱口而出。
话一出口,她连忙捂嘴,“我什么也没说。”
方嬷嬷无奈地勾唇一笑,说:“许多姑娘家都是这般,总想着自己要和别人不一样才好。”
茌好说:“这样的人很多?”
她还以为这个时代女孩子们都是很重规矩呢?
“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方嬷嬷笑道,眼角挤出一丝丝笑纹。
“能真正学习这些规矩的人,并没有您想象中那么多。有些人虽然也学了规矩,但是没有您学的多,只是一些表面的东西,所以”
方嬷嬷说到这儿,拖长了声音,眼睛直直盯着茌好。
“才会让许多人看起来差不多。”
茌好怔然,“难道不是嬷嬷们教导的?”
方嬷嬷不屑地摇了摇头,说:“真正大家的教育,哪里会让自家女儿和别人一样呢?那样教出来的人不过是为了表面功夫罢了。”
香梅在一旁站着,耳朵竖得长长的,听到方嬷嬷那略带高傲与不屑的神情,眼里闪烁着羡慕向往之色。
觉得眼前的方嬷嬷仿佛一个巨人,需要她仰望才能看得见。
她暗想:若是我也能像方嬷嬷这样就好了。
方嬷嬷又接着说:“小姐,您规矩都学得很好,但是也仅仅是学会了,会用了,却没有让这些东西成为您的本能。当您不需要刻意去保持仪态也能让人觉得不失礼的时候,您就成功了大半了。当您能够让人觉得您举手投足之间自带一股风流雅韵时,您就完全成功了。”
茌好听了,不由地皱眉,“那我还要这样多久?”
方嬷嬷说:“看小姐您自己。若是快,一两个月就有所成效,若是慢,一年半载都很难达到。”
茌好听了,只觉这话半真半假。
“估计没人一两个月成功过吧?”茌好撇嘴。
想要把一件事情变成本能,那得长年累月地学习才行。
就像是她做菜,拿到一个食材,不需要多想,身体自然而然就可以把菜切好,才刚刚想好要做的菜,手上已经把食材处理完毕了。
这就是本能。
方嬷嬷笑着鼓励道:“奴婢相信小姐一定可以的。”
茌好觉得她的鼓励像是在鼓励刚出生的小朋友:不要怕,往前走,你一定会学会跑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