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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开荒     神煌txt下载     神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一四章 诸剑为一

    “臣知道了!定然不负君上所托!”

    那玉盘一入手,就是微微震颤。

    宗守的神情,却轻松了不少。压制这玉盘,确是废了他不少气力。

    陆无病则一阵凝眉,用力一握,才将那玉盘的崩溃之势止住。

    内中百余位仙境修者,并非全都情愿。也不乏一些是当面答应,只求离开石台,断开锁链。其实并不信宗守,能逃脱死狱,此时也在挣扎。

    好在他代宗守布下的禁法,足够强力,尚能维持。

    “不过最多只半月时间——”

    倾力而为,他只能压制这盘半月左右的时光。

    慎重其事的,将这玉盘收入到袖内。陆无病又道:“此处镇守,是六只神境青雷鹰。乃早年陆家一为圣境老祖的护驾灵宠。当初臣父母,便是殒亡在此,君上需万分小心!”

    宗守眼中眸光微闪,看着远处的那狂烈风暴。

    隐隐可见,一道道青色的光影,在那风暴中穿梭。

    带其一阵阵强大无比的磁暴,无数的电流弥漫。

    雷鹰是雷鸾的子裔之一,此时望这六头雷鹰气象。掌握的神通威能,距离神兽,分明也差距不愿。

    在这风雷肆虐之所,战力只怕更将是激增近倍。

    欲从此突破,确不是一般的凶险。

    特别是此时的情形下,为体内之事分心,根本就无法全力以赴。

    皱了皱眉,宗守就摇了摇头。难道知晓了艰难,就要止步?

    到了此间,退路已绝,生机也同样,

    既然死都不惧,那么这九绝死狱,也没什么可值得畏惧的。

    身后一对黑色的雷翼,蓦地张开。

    雷烈千华,雷火混杂。一对黑翅,各自伸展七千余丈。

    微微一扇,就带动着宗守,往高空冲击。

    初时只是千倍重力,而后每上升百丈。那元磁之力,就激增一成。

    当冲至七千丈高空之时,那重力已达七千余倍。

    宗守浑身的骨骼关节,也渐渐是在‘嘎吱’作响。

    好在他炼体之术有成,肉身强横,仅在神境修士之下。

    此时也还可支撑,只唯独这上方,越来越狂烈的阴戾罡风,刮入肌体。

    使得那血灵燃髓咒力,愈发的旺盛。整个身躯,几乎无火自燃。

    一撞入风暴圈内,那六头雷鹰,就都被被惊动。

    立时就分出了一头,急冲撞击了下来。

    宗守面容不变,冲势分毫不解。三十七口御道龙牙剑,散于身周。

    而后是一束束银河倒挂般的剑光,随着宗守的身影,以毁灭一切,击碎一切,倒冲而上。

    一束束的雷光,也蓦然爆发!

    倒要看看,同样是雷霆之力。拥有雷鸾神通,以及七罡玄霆雷神通的他。与这些雷鹰相比,到底孰强孰弱。

    瞬间就与那头青雷鹰交撞在一处,先是电光爆闪。

    整片虚空,响起了一阵阵震荡数千里的轰然雷鸣。

    接着是剑光,与那青雷鹰的身躯,碰撞在了一处。

    千百道剑光,与那铁羽以及鸟喙鹰爪,碰撞交击。

    仅仅片刻时光,这青雷鹰就发出了一声哀鸣。左边铁翅,爆出了一团血花。

    在千钧一发之际,化作电光,爆退到数十里外。

    其余几只青雷鹰,此时都是一阵怒啸,再不旁观,纷纷扑击而下。

    宗守的神情凝然,借助伸展的雷翼,在长空中翱翔,对抗元磁之力。

    一团团的剑影,则继续往前方那团青色雷光斩击而去。

    似乎是欲继续追击,将那头青雷鹰,斩于剑下。

    可就在其余几头,都焦急的冲至时,却身形一闪。

    到了数十里开外,再一挪移,已到了冥狱之门的一侧。

    正是星辰道种,瞬空挪移的神通。

    懒得理会,后面惊怒嘶鸣的几只巨禽。宗守往前一个跨步,便欲直接进入第八层死狱。

    却在他堪堪踏入之时,一股强横压力,忽然从远处虚空凌空贯中。

    耳旁也传来了一声轻哼:“都是些没用的蠢货!”

    也不知是在说宗守,还是在训斥那些雷鹰。

    陆绝焰!

    宗守是面色铁青,他本人倒是未曾感觉到体内有什么异样。

    那位绝焰似乎也不欲直接对他出手。

    然而此处进入第八层的时空之渊,却被强行停滞封锁。

    使得他,根本无法踏入其内。

    那六头雷鸾,又一声嘶鸣。似乎是恼羞成怒,带起一团团的雷暴,分进合击的往他立身之所,冲撞而来。

    宗守的心念,也只一刹那,就从失望不甘中,清醒过来。

    而后是不怒反笑,这是想要借六只雷鹰之力,将他逼退,或者击杀?

    罢了,就依这位圣尊之意便是。与这六只雷鹰,分个胜负死活——

    只不知这位圣尊,又能封锁这冥狱渊门多久。

    九界禁阵相连,彼此共生。若是不得连同,必定是分崩离散。倒也正合他意!

    猛地一剑横斩,整整五头各自不同的龙影,瞬时就在他身后现化身形。

    盘旋缠绕着冲至剑上,而后是合而为一!

    白金龙剑!雷霆龙剑!玄阴龙剑!炎龙浩剑!瞬空龙剑!

    “斩!”

    九九真龙剑术,宗守能做到九剑叠加,也能做到七剑相合。

    却总半不到四剑以上的诸剑为一!

    然而此时,在这危机临身,被至境意念压迫的刹那。不假思索的这一剑斩出,却终是强行将这五剑合一。剑势无瑕,凌厉莫当!

    那头撞来青雷鹰,第一时间就感觉危险,目中惧意隐露。

    毫不犹豫,立时扭转遁光,欲逃脱这剑势锁定。

    可这宛如太初巨龙化身的剑光,却似全不受时空阻碍。

    剑罡荡过,哪怕那青雷鹰避的及时。也仍旧断去一片翅膀,连带着小半片身躯。如流星般,往风暴之下栽落。

    宗守也不去看,闭着眼,只以幻心镜,观照此世。

    那血色剑影,毫不停歇,又是返身一削!

    冰螭龙剑!风云龙剑!炎龙浩剑!瞬空龙剑!雷霆龙剑!

    又是一,五剑合一!

    三千里风云搅动,整片空间水分,都纷纷冻成冰沙。

    狂烈的雷光,聚于剑上。焚空之火,雷烈千华,粉碎世界,粉碎大道。

    瞬空龙剑,移空而斩!

    嗤的一声轻响,一头撞来的雷鹰,直接被这一剑,削断头颅!

第九一五章 不破剑域

    雷浆一炸,雷鸾的大半截身躯,被一股异力,一瞬间移至数百丈外。

    而后是身躯重塑,一息间就恢复如常。只是神情萎靡,多少有些虚弱。

    宗守那一剑,不止是断了它的头颅,更把一缕缕的罡气剑劲,以及宗守武道真意,一并打入到其躯体之内。

    故此这头青雷鹰,即便借他人之力,避开了死劫,也仍是受创匪浅,一时难以恢复。

    宗守眉头一挑,忖道这算是什么?忍不住出手了?拉偏架?还是不舍得这几只神境雷鹰,被他斩杀?

    懒得去想,既然能斩杀一次,就可斩杀第二次!第三次!

    吾有何惧?

    心智意念,都全不受影响。紧接着就是第三剑,横于长空。

    仍是五剑合一,剑势却更是圆融完满,无有瑕疵。

    剑上显话的太初龙影,隐然是鳞甲俱备,活灵活现。

    当剑光闪过,所有的青色的雷电,都被扫荡一空。

    四头青雷鹰,亦都是震翅急闪,猖狂躲避。再无之前,那仿佛威凌天地之势。

    宗守轻笑,带着讥哂之意。身形借助那七十九枚星辰道种,瞬空而移。

    只一个闪烁,就到了一头雷鹰身前。

    依然是一,却是大衍之数四十九,遁去之一!

    突兀之至,也毫无预兆,剑影就爆起虚空。

    ‘嗤啦’一声,整个百里之地,几乎都被停歇,那时空也似被剑上的黑炎斩裂。

    黑光过处,宗守身下的那头青雷鹰,就被一剑从正中剖开。

    剑势还未来得及,将这头禽兽的肉躯元魂,一并绞碎。

    就又一股异力,把青雷鹰挪移,再次重塑身躯。

    不过这一次,那虚空远处,更传来了一声冷哼:“狂妄!”

    声音冰寒,令人的血液都要冻住。六道光符,忽然自高空冲落,陆续打入到这些巨禽的身躯之内。

    使六头青雷鹰,莫不气焰暴涨。浑身赤白之火狂燃,鸟喙铁爪,乃至那浑身铁羽,都是满布着凌厉罡劲。

    宗守借助龙丹道种,虚空中连续几个闪烁,不断的挪移方位。

    微微皱眉,第一时间,就感觉到这六只雷鹰给他的压力,骤然暴增。

    不但是御风御雷之能激增,其遁速也凭空激增了两倍以上!

    更能借助焚空之炎,破坏此界的规法。

    这六头雷鹰合力,连续几次交手,就险些将他击伤。

    此时他在这风暴圈内,已呆了足足十五息。体内的燃髓血灵咒力,也渐渐攀升到了极致。

    双目旁,已然是一丝丝鲜血自眼角溢下。

    “可恼!”

    宗守心中是烦躁无比,这极致之痛,这恼人的六只青雷鹰。都令他的心情,是躁动难安。

    恨不得把这天斩碎,恨不得把这地夷平,这才能舒心,能得清净!

    心中却隐隐知晓,这种暴躁的心绪,最要不得。

    连续几个深呼吸,宗守强迫自己无思无想。

    手中的‘无名’,循着一个诡异的剑路,横贯虚空。

    把剑与那些雷鹰爪牙交锋,使雷烈千华,与这六只青雷影的青雷与焚空之火碰撞。

    须臾间,就是千百余击。风火汇聚,漫补风暴圈内。

    六只雷鹰,声势愈盛。宗守的心神,却又渐渐沉静了下来。

    一连串的激战,使他的心神,前所未有的专注。

    终是忘却了那体内的痛,甚至那六只不断呼啸扑击过来青雷鹰,也没去理会。

    心念中只有剑,也极于剑!

    傲立在那冥狱之旁,宗守也不再瞬空挪移。

    只是手中剑意挥洒,抗击着那仿佛无穷无尽的雷火之力。

    元一之阴!

    十丈之内,是我不破剑域!

    整个三千里空域,都是风暴不绝。却惟独宗守身周,这十丈之地,渐渐平静。

    无风肆掠,无电雷闪耀,与寻常之地无什么两样。

    那诸剑合一,也不再限于九九龙影剑。

    因果之法,生死之法,命运之法,种种大道。七十九枚星辰道种,三十七口御道龙牙剑,都可融入其中。

    初时生涩,可之后是越来越熟练。信手沾来,写意无比,彻底融入这元一阴剑。

    渐渐的,宗守每一剑击出,那六只雷鹰,都是惊叫着闪避。每一剑斩下,都有无数的鹰羽飘落。

    在这风暴眼内,也不知多久。彼此间,也不知经历多少次交锋。

    那十丈不破剑域,却在疯狂的扩张。

    ——百丈!千丈!直至九千七百三十九丈之时,宗守的眼,忽然睁开。血眸之中,无数的符文在眼中闪动跳跃。

    静静望着远处,那拼劲全力,也都无法突破剑域。气焰渐消,狼狈无比的六只雷鹰。

    这时却只觉是可惜,若这些青雷鹰,能再多撑一些时候。

    他的剑术,必定能再有突破!

    当不破剑域,真正覆盖万丈。甚至有十成的可能,使他一举踏入剑意魂境的中段!

    只可惜,观其境况,气机明显已是虚弱了下来。

    那光符的效果,已经在消退。浑身燃烧的焚空之言,则是逐渐暗淡,明显是后力虚弱。

    “是激发潜能元力?那位圣尊,好生吝啬——”

    当潜能耗尽,生命真元也渐渐不足,自然是再无以为继。

    哪怕仍旧还有光符落下,也不足以继续支撑这六只雷鹰,与他再战。

    “不过自己,还真不知是否该感谢自己这焚空之血——”

    若非是焚空血脉,若非是在九绝死狱,他即便有抗衡神境之力,也难对抗这六只雷鸾。

    哪怕剑术绝高,也无法支撑。

    心念散开,宗守这才发觉,那冥狱渊门,也不知在何时,已恢复如常。

    那封锁这‘门’的异力,也不见了踪影。

    只唯独那意念压迫,依然如故。

    “既如此,也该结束了!”

    心念不纯,不能再极于剑。宗守就觉那样忍受的剧痛,自目中袭来。

    蓦然爆发,让他忍不住,要痛呼出声。

    而后自失一笑,宗守一拂袖,就六道刀光疾影穿梭滑出。

    在虚空穿梭跳跃,六口六神飞刀,只一瞬就洞穿了远处那虚弱无比,正惊恐逃遁的六只巨禽的头颅之内!

    当血光炸起之时,宗守身影,也彻底消失在冥狱门内。

第九一六章 再无后患

    此刻在九绝死狱之外,星火微尘阵中。

    陆绝焰负手而立,面色颇是怪异。有些许恼怒,也有些许惊讶,也有几许戏谑玩味。

    不过更多的,却还是意外。

    陆天青恭立在旁,默默不言。

    这位绝焰圣尊,尽在他眼中。然则似这样的人物,喜怒早不形于色。

    若要以此,来测度其所思所想,只会是大错特错。

    沉寂了许久,陆绝焰却忽然失声笑了起来。

    “天青,对此子你感官如何?”

    陆天青凝思片刻,斟酌了一番言辞,才斟酌着道。

    “傲骨铮铮,有不屈之志。此子性情,必定百折不饶。寻常手段,难以摇动其念——”

    “不屈么?这句评价,倒也算中肯!”

    陆绝焰微微颔首,目中却异芒微闪。

    知晓身旁这后辈,是话中有话。

    心念坚毅,换而言之。他们焚空陆家,只怕难以除去其心中恨意,

    即便强行收拢,也无法消弭那隔阂裂痕。

    必须考虑,其中风险。

    不置可否,陆绝焰只当听不出这话中所蕴之意,微微笑道。“可老夫问的,却不是此人的心性,而是那小子的本事。如此强压之下,都不曾崩溃,反而借此打磨自己的剑道武意,使剑术更进一层。此子真可谓——”

    他年貌虽只二旬,可自称老夫,丝毫都无不谐之处。

    似乎是寻不出什么词来评价,陆绝焰凝思了片刻,才再次开口。

    “是绝世剑客!老夫在他身上,居然已看到了大道之机。假以时日,至境只怕是轻而易举。这样的后辈,可不是什么废物!我记得次子出生少,就有专人回报。他是双脉之身,残魂之体?”

    陆天青目光闪闪,而后也一礼道:“正是!以天青看来,陆家同辈之中,能及得上他的,当是绝无仅有!”

    这宗守,非但不是废物,更是天资绝代。

    在他印象之中,这一域之内,近千年来,也想不出几个,可与之相提并论的人物。

    绝世之才,每千年都会有一两位。

    然则这宗守,却是身具陆家焚空之血。所以对他们而已,意义又格外不同。

    “真不愧是圣帝之后,若那位得知,必定欣喜若狂!焱元一脉,传承有人。”

    这话语看似在赞叹,陆绝焰听着,却微微摇头,直接就问:“你这是准备提醒老夫,若此子回归。则焱元一脉,必定一家独大?竖子,莫要自作聪明——”

    那陆天青的面色顿变,双唇发白。隐然感觉,那灼热焰力,直凌元神。

    却咬着牙,不曾求饶,沉默以对。

    陆绝焰也只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就不以为意。

    “老夫观此子情形。分明已觉醒九尾天狐之血,把两种血脉,几乎合而为一。对了!前些日子,孤身闯入死狱的那人,可是含烟之夫?区区二十载,神境修者,似也是九尾玄狐!含烟那孩子,倒真有眼光。如此说来,这一次她并未有过错,反而有功?”

    陆天青微微凝眉,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道:“可这只是特例!我陆家焚空血脉,本就已维持艰难。近年也无至境圣尊出现,提纯血脉。若人人如她那般,任意妄为。我陆家只怕三千载内,就要分崩离析。”

    无论是神兽血脉,还是他们陆家焚空之血,都会随着时间,一代代的淡化。

    除非是修为达到一定的境界,才能提纯,又或是有人进阶焚空的至纯之血。血脉之力上溯,才可裨益全族。

    只是在七千载前,焚空血脉,已达到了极致。

    便连陆家那些新进阶的圣境修士,也再无能为力。

    这些年来,只能勉强维持。这些年来,更有下降趋势,

    故此每一位名列陆家嫡脉名册之人,陆氏族内,都看重之至。

    而似陆含烟这般,更是寄托重望。

    这也是陆含烟,最终被定罪之因。

    “再说当日,对含烟定刑,也是几位圣尊,共决之果!若此时翻案,我陆家刑堂与几位圣尊,尊严何在?”

    “道理倒是不错!”

    陆绝焰毫不动容,却转而问:“你这些言语,可是在替谁说话?我陆家中,是哪一位国主殿尊,让你如此鼎力相助。又因何缘故?”

    言语平淡,却犀利之至。似他这样的人物,原就用不着与人什么心机,也无需费神,直来直去便可。

    此世之中,能瞒过他的事,本就寥寥。

    也无人敢瞒!

    “是宣华国主!”

    陆天青面色苍白,却也毫不讳言;“圣尊不知,十载之前,天青长孙,已与宣华国主之女定亲,今日便可完婚。宣华国主二十载前,乃是我陆家刑殿殿尊。”

    见陆绝焰并无陆意,反而把那股压迫之意,尽数收回。

    顿时轻松了口气,而后又开口道:“天青虽有私意,然则这些言语,却也存着公心。不敢有半分对圣尊不敬之念,还请圣尊明鉴!”

    “你也确然不敢!”

    那陆绝焰微一拂袖,浑不在意。意念似乎专注在那已越过渊门,达到第八层的死狱之上,唇角微挑,

    “好倔强的小子,当真有趣!那么以你之见,此子该如何处置才算妥当?”

    那陆天青听得是眼睑微抬,而后神情又复平静。

    “此人终究是焱元圣尊之后,为我陆家安定计,不能死于我等之手。也不能任其,流落在外。就丢在这第八层,不闻不问,不去理会便可——”

    语中毫无波动,却含着使人冰寒彻骨的冷意。

    第八层冥死之狱,凶险百倍于灵海死狱,更夺人生元。哪怕那个小子能够撑住,二百载后也将化为一堆枯骨。

    “不闻不问么?可,便依你之意——”

    陆绝焰嘿然而笑,好似在赞同陆天青所言。

    目光却有些意味深长:“然则你需知晓,有一种情形,即便是我绝焰,也同样无可奈何。那个时候,你陆天青却需承担后果。”

    陆天青怔然,有些不明其意,旋即就又摇头。

    一时也想不清楚,陆绝焰此言,到底是因何而发。

    不过既然这位绝焰圣尊,已经应他所允。那么他那亲家之事,当再无后患,

第九一七章 记得就好

    “若事有意外,陆天青自然愿意承担!”

    细细思来,陆绝焰所言,便连他这位至境圣尊,也无可奈何的情形,无非就是其他的至境出手,将宗守从死狱中救出。

    以此子如今展示的天资,再有至境修者在外为援的背景,这也非是不可能之事。

    然而那时,他即便背个处置不当的责任,又如何?

    环顾陆家诸多职位,已没有比九绝死狱更差的位置。

    难道还能把他陆天青,也打入专用于拘束圣境修士的第九层死狱?

    至于宗守,一个勾结外敌,就足以令此子再回归不得陆家。

    当年那段公案,也绝不可能再有变数。

    被人拂了颜面,这位绝焰圣尊,甚至整个陆家,更不可能毫无反应。

    再说这世间,能稳胜绝焰一筹,也不惧得罪陆家之人,实是屈指可数。

    “是么?那时你需记得此言——”

    陆绝焰唇角抽了抽,似乎不欲在此事上,与陆天青继续谈下去。

    他目光往下,透穿虚空,看向了那第八层,冥狱渊门与那风暴圈之外,站立的那浑身铁甲之人。

    此人与宗守同行,不出意外,当是其部属。

    一个仙阶巅峰,半只脚踏入圣境。不知怎的,却让他颇是在意。

    “怎么感觉,这人的气息,有些熟悉?”

    略略思忖,那陆绝焰就已知缘由。而后就是一笑:“原来是他!这孩子,好不容易脱离了苦海,却偏又跑了回来。这是何苦来哉?看来是执念颇深呢——”

    陆天青微怔,旋即就已反应了过来。目中略略阴翳,旋即就若有所思道:“当是陆无病!此子被玄烨国主发配,跟随陆无双,如今却跟在这宗守身旁,莫非是已改换了门庭?我闻他跟随陆无双追杀仇敌,结果陆无双不幸身死佛门之手。这陆无病,则下落不明。按道理而已,是该死了才对——”

    说到这里,他面上就已是透出疑色。

    陆无病未死,反而投效于宗守座下。那么陆无双之死,又是否与宗守有关?

    旋即就哑然而笑,自己魔障了,到底有无关联,其实都不紧要。

    只需圣庭之中,诸位国主元老,如此认定便可。

    残杀嫡脉同族,又是一条罪名。

    “陆无双已死?当真可惜了!”

    绝焰唏嘘一叹,就好似没听出陆天青言中之意。

    “当初老夫,可是极看好那小家伙。旁支出身,却能走到那般地步,当真不易。”

    “确然是憾事!据说陆无双身死之后,玄烨国主曾闭关十昼夜。”

    陆天青微微颔首,目光却如毒蛇,看着冥狱渊门旁的那人。

    眸内杀意激荡,却又收敛。罢了,将之灭杀,反倒是能令其痛快一死。倒不如让此子,在这灵海死狱中受尽苦刑。

    此时已不同几十载前,这陆无病修为足够,当能在这灵海死狱中,多撑些时日。

    这般想着,陆天青就不再理会,转而道:“圣尊,晚辈还为一事担忧。这宗守如今已入第八层死狱,那么可需将陆含烟她移往他处?”

    “移往他处?”

    陆绝焰回过头,深深看了眼身后这红袍老者,而后不以为然的摇头:“含烟自从生下此子,母子二人就再未见面。这般做法,却有些不尽人情,无需如此——”

    “圣尊!晚辈只是担心有什么变数意外,陆含烟毕竟是那人之孙,焱元圣尊的子裔。难说还被有什么手段,可助此子逃脱。”

    陆天青正欲再劝,就见陆绝焰又挥了挥手,不容置疑:“无需忧心!老夫还指望此子,再去闯一闯那第九层死狱。此事老夫自有处置——”

    一听此言,陆天青就已心安。接着又复疑惑,听绝焰语中之意,对于宗守似乎还颇感兴趣,极其期待。

    这是万载时光,寂寞太久。找到了新的玩具,不愿立时放手?

    惊疑不定的看着陆绝焰的背影,就听后者又兴致盎然道:“如今第九层入口的看守是哪一位?还有那只无相影魔?此子潜力无穷,距离剑意魂境的中段,只差一步。那头影魔,怕是挡不住——”

    一边说话,一边使虚空分裂,踏入了其内。

    陆天青挑眉,镇守死狱这么久时间,他还是头一次望见,陆绝焰如此兴奋之时。

    ※※※※

    进入到第八层,宗守就感觉这‘冥狱’之名,果然是贴切无比。

    此处果真是死力弥漫,目中所见,皆是苍白之景。

    若非是知晓这里,不过是陆家九层死狱之一。

    所这里就是幽冥世界,宗守也会相信。

    甫一踏入,宗守就感觉自己体内的生气真元,开始暗弱。

    宗守都不曾犹豫,就转运起了林玄霜的源生灵息决。

    他的撼世灵决,如今已渐渐完善。然而此时此刻,却远比不得这门直指至境,生生不息之法,在这冥狱中的作用。

    而后果觉是身躯一暖,恢复了不少。

    “不止是死力侵袭,更掠夺生机。此间一日,消耗寿元十天。”

    换而言之,二十年时间,就是二百多年的寿元——

    宗守的双手,禁不住仅仅一握,指甲深深扣入到肉内。

    然后强迫自己不去想,看着四周。

    “却不知这一域的禁术,又是什么?陆无病并未来过此界,这狱中情形,外界也打听不到,玄霜师尊更不曾告知。”

    一边思索,一边观察。

    只是须臾,宗守就露出意外之色。这一狱世界,比之他想象中,要小的多。

    看这天穹,此界大小当不及灵海死狱的十分之一。

    利用瞬空道种,估计只需两三个时辰,就可从天之南,到达地之北。

    换而言之,要在此界寻人,当是比他预料的还要容易许多。

    不过既然名为冥狱,在九绝死狱中列为第八层。

    那么这一世界,当也是极其凶险。此狱禁术,应也胜过灵海死狱。

    思及此,宗守的心脏,是不争气的猛跳了起来。

    期冀,兴奋,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半晌之后,才勉强压下。大袖一甩,就欲将那些圣火银蚁,全数释放出来。

第九一八章 铁架无涯

    “不对,这一界中凶险未知,虚实未测。只怕这些银蚁散开,即便是我的星辰道种,也未必护得住——”

    宗守略一沉吟,就收起了以这些圣火银蚁,探索的念头。

    其实在之前的第六层第七层,就已遭遇了不少凶险。

    也正是考试宗守那七十九枚瞬空龙丹,这些银蚁才能逃生,安然无恙。

    这一狱中,尚不知禁术为何,有何玄机。

    光是那些被囚于此狱之人,就足以令人心生忌惮。

    按陆无病所言,陆家之中,唯有最穷凶恶极之人,又或族中不赦之罪,才会被拘禁在此。

    想也可知,其中的强者,绝不在少数。

    宗守先是试探着,往高空踏去。到了此间,却是平静如初。

    “无有元磁之力,四处也没有禁制,换而言之。这里不禁人遨游虚空——”

    不过此处禁制虽无。灵能却极盛,法则道规无比严密无比,无有破绽可钻。

    换而言之,他之其他世界,一瞬可穿行数十里之距。在此处,则最多十里之遥。

    至于瞬空龙丹,估计此时,就只能在百里之内挪移。

    还有这冥力,未免太浓郁了一些。而且有如附骨之蛆,缠魂之丝。

    宗守皱了皱眉,四尺血色青锋,从袖内滑出。

    一瞬间无数死冥之力,聚集而至,汇于剑上。

    身周万丈,仿佛有条浩大的阴河流淌。

    这是冥河告死剑,这些冥死之气,挥之不散,逐之不去,此时倒不如转为己用。

    御使这些冥力,不费力气的往前遁行。大约行了半刻钟左右,宗守就是一怔。

    只见那远方十几个高达千丈的铁架,列成整齐的一排,竖立在远处。

    铁架之中,依稀钉着几个人影。

    借助瞬空龙丹,宗守闪身过去。而后目中,就满是惊色。

    这些十字铁架之上,被钉锁之人,居然莫不都是神境修士。

    其中两人,分明已达至神境巅峰。

    随即心中就是恍然,他就奇怪。第九层,既然可能有传言中的出口。

    那为何陆家神境之上的罪人,会被打入第八层死狱?

    岂不是更轻易,可闯至那第九层?

    这时才知,这些人再非是放养。而是被钉锁封印,不得自由。

    再观这些铁架,分明是在连续不断,抽取着这修神境修士的真元气血,输往他处。

    隐然是一座庞大灵阵的分支末节——

    “难道说,这九绝死狱的禁阵,其实是靠抽取这些神境修士的真元气血来维持?”

    想想又觉不对,如此大阵,即便是几百位以上的神境,也难支撑。

    这些人,应当只是补充——

    那十几个铁架之上,大多数神境修士都是气息奄奄,虚弱无比。看了遁飞过来宗守一眼,就重又闭上了眼睛,不做理会。

    却有一形貌粗犷,髯发虬结的大汉,诧异的上下的打量了宗守一眼,而后嘿然而笑。

    “怪哉!怪哉!老子被困在这八层冥狱,几百年都不曾见人闯进来过。却不意这两年,却接连望见几个生面孔。这个小家伙,年龄应该还不过四十,修为才到仙境,居然也能下来。莫非外面那六只青雷鹰,都已经被人烤了吃掉不成?”

    似是自言自语,又似对周围那十几个铁架上神境修士说话,周围却无人应答。

    宗守对眼前之人,亦是颇感兴趣。

    只是此刻,却是急不可耐,想要寻陆含烟与宗未然下落。

    摇了摇头,便欲离开。随即却又心中微动,宗守又暂止住了遁光。

    “前辈可知陆含烟?”

    “陆含烟?”

    那粗犷大汉楞了楞,而后一笑:“略知一二,是如今焚空圣帝之女可对,如今焚空陆家的小公主?只是如今,是境况不妙——”

    宗守眸光一闪,继续追问:“那么前辈又可知,她如今何在?”

    神境巅峰,神念可笼罩万里世界。哪怕是在这死狱中,受到限制,也当可及数千里之地。

    更有重重莫测神通,此人或者能知道陆含烟此刻所在。

    “自然——”

    那人下意识的便开口答话,随即眼神就微现迷茫,而后摇头。

    “不太清楚,这八层死狱之内,无我无涯子不知之事。老子记得此女名字,不过却唯独不晓得她此刻下落,或者已经被转入第九层。

    九层?

    宗守心中微沉,是冰寒一片。怎么会又转入至第九层?

    若真是如此,自己又该怎办?

    第八层的青雷鹰,他应付起来,就已经那般吃力。

    这第九层入口的镇守,实力却不知为何?神境后期,还是神境巅峰?

    旋即就又心中自我安慰,此人不知,他那母亲未必就一定被移入至第九层死狱内。

    又隐隐感觉,其中似有些不妥。可不妥在何处,却又想不出来。

    那无涯子目里,也同样是露出疑惑之色。随即就不在意,朝着宗守笑道:“你虽是仙境,可本座观你玉肌仙体,骨溢清气。只这肉身,就不在神境之下。既能入得这第八层之内,想必本事了得。不过若要入那第九层,却只怕力有未逮。不如放了我无涯子出来,本座自可带你下去。只不知,你这小子是否有这等样的本事?”

    他此言一出,那其余铁架之上的修士,都纷纷睁目,往宗守望来。

    宗守则面容沉静,全然不被其言语所动。继续问道:“那么前辈,又可听说过宗未然之名?最近几年,闯入这冥狱之人,此时何在?”

    那无涯子闻言,顿时是震天大笑:“自然知晓,不过却需你先把本座放出之后,才能告知!”

    宗守轻哼了一声,仔细目视那铁架封禁。

    他前世,也曾在阵道上,精研过一段时日,以求修为突破之机。

    可来到这一世之后,因进境太快,维持本身道基稳固,就已耗尽了心力,故此是把这门本事彻底放下,专精一途。

    不过修行之道,一法通则万法通。

    在一法之上,登峰造极,自然可触类旁通。

    此时一观,就知这封禁,确然棘手。

    不止是铁架上这些神境修士,破禁艰难。便是外人想要搭救,也绝不容易。

第九一九章 怒剑一斩

    这些巨型铁架隐然与这九绝死狱的禁阵,都通连一体。

    要救这人出来,除了这本身封禁,难以破除之外,只怕还要承受死狱禁阵的反击。

    然则他若真要出手,应当还是有几分把握。

    只是需为此,付出些代价而已。

    不过——

    宗守目光冷峻,漠无表情的,看了铁架之上这些人一眼。

    方才说话之时,那无涯子还没什么,反应也算正常。可其余十几人,却都是隐约现出茫然之色。

    无论是对宗未然这名字,还是那闯入九绝死狱之人的下落,都当是一无所知。

    这些人既不知晓,那么无涯子,又是从何得知?

    此人言语间,都是不尽不实。

    他拼着重伤,放此人出来。只是前诺不遵的话还算好,若然反目,以毒手相加,真就是悔之莫及。

    又看了看这无涯子铁架的下方,有无数的白骨。

    以兽骨居多,这死狱中寻常精兽,难以存活,应当多是冥兽与天生异种。

    而其中更有十几具,乃是人骨——

    骨骼近乎玉质,生成必定已成仙体。

    宗守心中,顿时是愈发的警惕。

    “破禁不难!却不知前辈,可愿起誓?心源之誓!在下恰好通晓这咒印,可以代为绘符结印!”

    那无涯子听到前几字,是欣喜交加。可到后面四字,却是沉默了下来。

    心源之誓,是修士最重的誓言,咒印直入神魂核心。

    一旦不能应,那便是直接损毁道基。这身修为,从此以后都别想要了。

    宗守只看此人神情,便知其打算。冷冷的一哂后,便不再理会。

    第八层的冥狱,他依然是不知详细。若真如这无涯子所言,他更需留力,试着闯入第九层之内。

    此时他如何肯费这力气,冒险去救这么一个与他毫无关联,是心怀叵测之人?

    只是他才欲以瞬空龙丹,裂空离去。就听那无涯子一笑:“本来不愿用强!可既然你这竖子如此不知好歹,那也就怨不得我无涯子了。老子在这被困了数百载,好生寂寞,也缺血食。观你肌骨清奇,气血必定精纯美味。有你来相陪,这日子定然好过的多——”

    说话之间,宗守就感觉空中,赫然是千万倍的元磁之力,突兀而生。竟是连时空都被暂时封锁,把宗守的身影,往那铁架方向强行吸去。

    宗守双目微眯,然后就唇角不屑撇了撇。依然是念动之间,勾动星辰道种。一个闪身,就从原来的位置移开。

    他修为至仙境,自林玄霜授源生灵息决,以及苍生道‘万道规仪玄法空’七字真法。

    这些瞬空龙丹,是愈发的难以被限制。

    这无涯子,掌握元磁之术,更有封禁时空之能。

    对其他修士而言,可能致命。然而对于他他宗守,却是不值一哂。

    脱开磁力束缚,宗守直接穿梭十里之外,现出了身影。

    那无涯子见状明显一怔,接着神情就阴沉了下来。

    大约是知晓,限制不了宗守的遁术,无奈其何。

    于是再无动作,只是冷哼一声道:“好一门瞬空遁法,怪不得那六只青雷鹰,拦你不住!”

    只是这话才一出口,却见宗守的面孔忽然一阵扭曲,神情痛楚。

    无涯子的眼光一亮,接着是大笑:“原来是才入冥狱不久,此狱禁术,可非是第七层灵海死狱能比,还是乖乖来陪老子——”

    宗守此时,却是通体上下,都感觉炎热难当。

    气脉倒行,那血灵咒力,也再次开始激发那焚空血脉。

    那眼中仍是痛,却比在第七层死狱中时,又强了两三成。

    而此时同样使人难受烦躁的,还有元魂内。

    冰冷的冥力侵蚀,还有禁术之力。

    使神魂差点冻住,更有如亿万针攒,无处不痛。

    “原来这第八层死狱禁术,是直攻元魂!若是不加抵抗,整个人多半会渐渐麻木,无法思考,神智渐失。却偏偏能感觉这极致之痛,一旦生气耗尽,更是神魂俱灭之局。即便能转世,也是虫豸之属,恶毒之至——”

    只是禁术还没什么,比那第七层只强上一些而已。

    可眼瞳与神魂之中,同时间发作,却令人是痛不欲生,几乎疯狂,更烦躁无比。

    恰好此时,那无涯子御使的元磁之力,又隔了十里数之距,往他所在强吸而来。

    可将普通神境修者撕裂巨力,拖拽着他,往铁架方向坠落。

    宗守嘿然冷笑,胸中本就心烦,此时更是暴怒!

    懒得再避,就顺着这吸拖之势,一剑如流星坠下。

    冥河告死,身后冥门,轰然打开。无数的冥力,涌动了出来。

    剑光斩下,充塞天地。简简单单的一剑,却有将天地一分为二之势。

    七十九枚围绕在外的大道星辰,则有整整四分之一的舒服,开始闪现微光。

    正是一!大道为一!

    将掌握种种的道则,与冥河告死剑,合在这一剑之中。

    那无涯子初时不屑的笑,可随即就面色聚变。

    那元磁之力,改吸为推。却是阻拦的不住,被那剑影,摧枯拉朽般的破开。

    而后斩在铁架封禁之上,剑罡与剑阵之力交撞僵持。

    无涯子正暗送了口气,却见剑上,又燃起了黑色火焰。

    居然又透穿了那重重封禁,直接劈入到他头颅之内,直接破开两半!

    好在此时,那禁阵之力,也汇拢而至。

    使剑之人,也还保存着几分理智。剑光未尽,就复收回,避开了禁阵的反击之力。

    无涯子也在须臾之间,把头颅恢复。却面孔苍白,无有血色,一时是惊魂未定,诧异的看着眼前这少年。

    剑意魂境!好凌厉的剑!

    距离魂境中段,怕也不远!

    此子居然还真能斩破封禁——

    可抗衡神境,再借助那黑炎冥力,战力更增。

    一时是不敢出言招惹,被钉在这铁架中,固然是痛苦,却远比神魂俱灭来的好。

    隐隐猜测,此子能入第八层,只怕非是只靠那遁空遁术。那六只青雷鹰,多半也凶多吉少!

    宗守一剑过后,才觉怒意稍去,心念中平静了些许。

第九二零章 赤鸟啄肉

    宗守一剑过后,才觉怒意稍去,心念中平静了些许,渐渐适应着这禁术。

    须臾之后,就又自嘲一笑。

    “痛不欲生,居然恨不得自己,立时死掉才好——”

    那一刹那,真是恨不得一指点爆自己的头颅!

    轻呼了口气,宗守又想起了陆含烟。

    他的母亲,在这里已活了二十载,难道就这么点时光,自己就忍耐不了么?

    倒是这无涯子,当真是可恶可恼!

    目中杀机闪过,宗守看向那无涯子所在的铁架。

    只望一眼,就放弃了出手将之斩杀的打算。

    实在没必要冒险去破这禁制,再者让这人在此承受折磨,远比将之斩杀的为好。

    “焚空之火,原来你是陆家嫡脉子孙——”

    这声音,从另一个方向传来,悠然恬淡。

    宗守循声望去,而受眼瞳微微收缩。

    所视之处,是右侧铁架上的一位儒雅中年。

    此处两位神境巅峰,无涯子是一位。眼前这人,是另一位。

    “你年纪轻轻,就剑术高绝。焚空之血,亦是极其纯净。本人也见过不少俊杰之士,可能与阁下比拟的,一人也无。想来在陆家中,应该地位不低。却为何偷入九绝死狱?这狱中可么什么东西,能吸引你这天之骄子——”

    宗守摇了摇头,他的事与此人无关,何必费神与这话说话?

    到了冥狱内,他是一刻都不想耽误。

    可随即,却听那中年人轻笑。

    “以你的实力,陆家中至少是储君之一。要入死狱,大可光明正大,想来焚空圣庭不会不允。又何需向无涯子打听?是了,你可是陆含烟之子,此来是为寻母可对?当真不凡,只曲曲二十余载而已。大约含烟那丫头也不会想到,仅仅二十余年,她的儿子就有能耐,入八层死狱来寻她——”

    见宗守目光,错愕的看来。那中年人微笑摇头:“我与你母认识,有些牵扯,却并不亲密,也不知含烟公主此时的下落。不过阁下如肯为我出手,本人可立心源之誓!助你直到这死狱之事,一切了结为止!”

    宗守挑了挑眉,观此人言语做派,却是比那无涯子可信的多。

    只是当凝思片刻之后,却还是摇了摇头:“晚辈还需时间,考量一二。”

    那中年人闻言会意,知晓这句话,是婉转的拒绝。

    当下也不再开口,悠悠一叹,再次闭上了眼。

    宗守也没怎么在意,遁空离开,只片刻时光,就到了几十余里之外。

    继续神念散开,四处搜寻。

    一路行来,似那些十字铁架般的事物,也发现了不少。

    不过陆家的封禁,并非是一成不变。

    十字铁架,其实并不常见,其上困锁的,往往都神境修士。

    总数也不过百十余人,分布天南地北,位置大有讲究。

    其余还有着不少似前几层那般的石台,也有用铁塔镇压,又或干脆就是一个金属囚笼,把人困在其中。

    这些人虽修为不到神境,却也同样被抽取着真元血气。

    神情大多是痛苦不堪,比之那些神境修士,更是吃力。

    且多是风烛残年,已支撑不了太久。

    甚至有些,是根本无有任何防护。就丢在这里,直接被当成那些天地异种的食物。

    看的越多,宗守就越是感觉心凉,也是愈发的焦急。

    全不惜真元消耗,以瞬空龙丹,在这死狱之中,全束穿行,孜孜不倦的寻觅。

    从南至北,从东到西,每一寸所在,都不肯放过。

    可当十四日过去,宗守却是完全陷入了绝望。

    “为何寻不到?”

    “这三万里方圆世界,我已寻了两遍。每一寸地域都未遗漏,甚至连地底,都不曾放过——”

    “难道真如无涯子所言,母亲已经被打入第九层?”

    宗守茫然的,看着自己袖中,那里有着几十枚的变异兽丹。

    皆是在这层死狱的收获,经历几十场凶险搏杀。

    甚至几次,差点陷入异种灵兽合围

    神境之上的天生异种,智慧与人无异。

    虽是仍是受那凶戾之气驱使,却已知与其他异兽合作。

    故此这些天生异种,战力虽不及他。却险险使宗守,至陨亡之境。也是拼尽了全力,才勉强脱难。

    这些变异兽丹,就是宗守的收获。

    晗曦能够用得上的,不过是寥寥几枚。

    不过这些神境以上的兽丹,却已可如瞬空龙丹那般,融入魂海虚空,成为星辰道种之一。

    换在往常,有此收获,宗守必定是欣喜莫名。

    可是此刻,却心绪低落,胸中冷寂。

    还有那眼瞳神魂之中,随着时日日久,发作的是越来越频繁,痛苦递增。

    使他神智昏沉,心神恍惚,茫然的在虚空行走。

    待得再清醒过来时,就已经是站立在了这冥狱的正中央处。

    不知不觉,就已经行到了此间。

    眼前是一片黑雾,不但无法目视,便连幻心镜,也照彻不尽。

    浓郁的时空之灵,在雾中潮涌澎湃。

    除此之外,更可感知内中,隐隐有一股强横气机。

    宗守目光收缩,这个地方,他这十几日,也来过十数次。

    猜测多半是第九层的渊门,固而不曾入内。

    意念模糊中,往此处遁行,多半是出自他的下意识。

    随后宗守就又失笑,忖道看来自己,终究是要到这第九层走一遭。

    心念定下,宗守却是不骄不躁的在那黑雾之旁百里处,盘膝而坐。

    这十几日不惜消耗的四处寻觅,又历经数十场苦战。

    早已使他本源亏虚,要尝试闯入九层,与黑雾中那一位交手,就需先恢复自己最佳的状态。

    吞下几枚灵丹,忍耐那刻骨刮髓般的痛楚,闭目调息。

    整整十二个时辰之后,宗守才复醒来。

    再次以幻心镜,代替目瞳。随即心中就忽有所感,操控着那幻心镜,‘看’向了一旁。

    只见数百丈外,一位三旬左右,白发披面的女子。被一条条粗如儿臂的树藤,捆在一株巨木之上。

    此处数百只赤色蜂鸟,飞空而来,落在女子身上。

    以鸟喙啄击,每一次轻啄,都能撕下一块血肉下来。

第九二一章 见而不食

    那女子全不能抵抗,任由这些些不到人手指头大小的赤蜂鸟,在身上啄击。

    被木藤困住,毫无动作,心绪却已平静之至,魂念间毫无波动。

    宗守见状怔了一怔,在入定之前他眼中,只有那团百里黑雾。

    对旁边这近在咫尺的女子,全无所觉。

    若非是方才这群赤蜂鸟飞来,把他惊醒,只怕直到离开,都不会去注意。

    眼见那女子,已是遍体鳞伤。宗守皱了皱眉,微一挥袖。

    数百剑气立时勃发,使那些赤蜂鸟,纷纷坠落。

    远处还有更多的赤蜂鸟,往这处赶来。

    被宗守那凌厉剑意所惊,都是嘶鸣着,纷纷逃遁开来。

    那女子这时,才终是诧异的抬起头。白发无风自动,束在脑后。

    看了宗守一眼,目中现出迷茫之色,而后一笑道:“多谢小哥了!这些鸟儿很是烦人,妾身拿他们毫无办法。托小哥之服,今日总算可安宁一日。”

    宗守再次一楞,只觉这女子,虽是年入中旬。可无论相貌气质,都是绝顶之选。

    更依稀有些熟悉,似乎与他记忆中的某人,也些相像。可到底是谁,却又想不起来。

    焚空陆家中权争激烈,也常年征伐诸界。不过这九绝死狱中,真正的好人极少。

    可不知为何,宗守对眼前这女子,却感觉莫名的亲近。

    似乎血脉相连,自从发觉对方时,就没有防范警惕之念。

    难道说——

    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可瞬时又消失无踪,再仔细回思,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宗守茫然了片刻,目中才恢复了焦距。

    想了一想,宗守身周就无数片剑光闪耀,往四面八方冲去。

    三十七口灭道龙牙剑,千分之一个弹指间,就布成剑阵。

    笼罩十里,一丝丝凌厉剑罡扫荡,将那些赤色蜂鸟,都一一斩杀。

    也不知为何,总想为眼前这女子做些什么。对这些赤蜂鸟,更莫名其妙的,痛恨之至!

    既然她说这一群孽畜烦人,那就代之尽数斩杀了便是。

    那女子见状,不由面现感激之色:“多谢了,不过小哥还是莫要浪费力气。这些赤蜂鸟,是有人饲养在此,欲为难妾身。你即便全数斩尽了,待得一两日过后,必定还会再有。不但帮不了妾身,反而会使那人迁怒小哥。”

    宗守皱眉,迁怒什么的,他宗守从不畏惧。

    不过仔细想了想,还是把那剑阵收回。

    寻到陆含烟之前,实不愿结外生枝。

    却感觉有些对不住这女子,目光略有些游移。

    眼前这巨树,也不是自然而生,根系同样与死狱禁阵连通。

    这等束缚陆家罪人的器具,千奇百怪,宗守见过不少,也不以为异。

    不过当望见此女,那一丝丝白发,末端居然也都刺入树干之时。

    宗守眼中,不由现出赞叹之色。

    “你在借这颗树修行?”

    “正是!”

    那女子一笑:“妾身日日被抽取精血,不弄些回来补偿自己,早便在这死狱中化身枯骨了。再者我有心愿未了,若不苦修,以增寿元,只恐见不得我那丈夫孩儿。”

    目中略过几分异样,她也不知,为何要与宗守说这些话。

    或者真是寂寞了太久,眼前这少年,感觉又实在太亲近之故。

    他说话之时,那丈许白发。都在须臾间,全数由苍白转成了乌黑。女子苍白的脸上,也恢复了血色红润,越发的俏丽动人。

    那些被赤蜂鸟啄出的伤处,也在顷刻间恢复,生机勃勃。

    “生死枯荣法!”

    宗守讶然,只一眼就知这女子所用的法门。

    唯独不同的,是此女另出枢机,借助这树来逆转枯荣。

    将自身生机,藏入这巨树之内。需要之时,再抽取回来。

    更借三千发丝,从禁阵中逆夺血气元力。

    只心中暗暗奇怪,记得这门大法神通,乃是云界产物,是道凌宗的秘传。

    这女子怎么会用?

    “你认得?”

    那女子先是失声惊问,接着微微颔首道:“是了!似小哥你这等人物,必定见多识广,去过云界也不奇怪。”

    又提醒道:“我不知小哥你为何至此,不过看你情形,可是要去第九层死狱。劝你还是莫要强闯的为好,记得着第八层渊门,是陆家焱元圣尊早年抓到的一只无相神魔。定下万载奴仆之约,镇压在此。据说那时,这魔距离圣境就只差一步。”

    听到无相神魔一字时,宗守就觉有些熟悉。

    即便对方说起‘圣境’二字时,也未怎么在意。

    沉吟了片刻,宗守目中,突然一亮。

    他脑海中,果然有着记忆的记忆,不过却是来自九尾玄狐的血脉。

    “无相神魔,可是那影神,不对!是影魔一族?”

    “正是!凡影神一族,至神境之后,都能无形无相,难测形迹。”

    女子疑惑的答着,望见宗守面上,全是压抑不住的喜意。

    宗守也确实是惊喜,更觉是心头一松,

    若是别的神境巅峰,他是十死无生。

    却唯独这影魔一族,哪怕是真正圣境,他也不惧。

    玄狐族数千先辈,血祭自身所炼之神器,正是为抵御云荒时的那些影魔。

    说是其克星也不为过,特别是心有防范之时。,如此说来,若真如女子所言。那么他进入第九层,当有九成把握。

    即便不能克敌,也该能保身。

    心中感激,宗守望了那些木藤一眼,心中更觉不忍。

    微微犹豫,还是毅然开口:“以我剑术,应可斩开禁制,可需晚辈救你出来?”

    十几日前,那位神境巅峰,宗守也丝毫不加考虑。

    然而对此女,宗守却本能的,不愿她再受折磨。

    那女子微微意外,而后却竟摇头:“陆家刑律,自有其规。我因犯下错,需在第六层囚禁两千载。可若是换在第八层,却可缩短到四十年时间。此时脱困,固然可以得轻松,却前功尽弃。”

    又道:“小哥你是好人,不过无需为我忧心。妾身无论如何,都会撑得刑尽之时。毕生执念,就是见我那孩儿一眼。这里的区区禁术,如何会放在妾身眼中。”

    宗守神智恍惚,鬼使神差般继续问:“不知晚辈,可能得知前辈姓名?”就那女子笑道:“不用称前辈,妾身其实年岁不久,唤我陆含烟就可。”

第九二二章 并无此人

    宗守神智恍惚,鬼使神差般继续问:“不知晚辈,可能得知前辈姓名?”就那女子笑道:“不用称前辈,妾身其实年岁不久,唤我陆含烟就可。”

    “陆含烟?”

    宗守只觉心魂之内一炸,如雷震鸣。

    可随即就又一阵迷糊,想道‘陆含烟’是谁?自己难道认识么?

    神念昏沉的思索了片刻,就心潮激涌,蓦地一醒。

    不对!这是见知——

    念头才起,就重新没入到心湖之内,连半点涟漪也无。

    又想这女子,刚才到底在说什么,叫什么名字,怎么就不记得清了?

    难道说是因此狱禁术与眼瞳之故,影响了视听?或者这记忆,出现了缺失?

    此时也不好意思再问,宗守只能微微颔首:“我知道了!”

    内视己身,只觉是气脉逆行,血液反灌。

    好在真气魂力,都已恢复到鼎盛之时。元气经过了这一日调养,也大致恢复。

    本来是打算是这休养些时见,不过既然这渊门之内的镇守,是一头无相神魔,也就无需如此。

    这女子他不认得,也不知其以前。可下意识的,就相信了她所言。

    深呼了口气,宗守准备迈入到那黑雾之中。就听那女子又开口劝道:“小哥,那无相神魔性情凶残。妾身在这里二十年,也曾见几人闯入其内,可都下场凄惨。你修为稍弱,这次进去,多半会有性命之忧,可不可以不去?”

    宗守心中一暖,接着就默然摇头

    就如这女子,不肯从逃出这封禁一般,他也有不得不强闯这第九层死狱的理由。

    不再多言,宗守一个闪身,就到了十里之外。

    在黑雾之前,只犹豫了片刻,就义无返顾的走入了进去。

    雾团之内的气息,是愈发的森寒阴冷。

    此间不止是冥死之力,浓郁到接近实质。那雾气之中,更有惑人神智之力。

    若是用眼望,必定是幻觉丛生。

    不过宗守此刻,用的却是幻心镜,倒不曾受那迷幻之力干扰。

    即便散开的神念,会有误查。在那清冷镜光照耀之下,此间一切,都无所遁形。

    往那雾中央行去,才迈开数步,宗守就听耳旁,传来了一阵‘桀桀’大笑之声。

    声音凄厉诡谲,震荡耳膜。

    宗守心中正警惕之时,就见一束恢弘剑光,从远处忽然凌空斩之。

    气势浩荡,堂皇正大,如巨山压来,沛然不可抵御!

    神境巅峰?

    宗守下意识的,就升起了躲避之念,欲暂避其锋。

    可随即就猛地一咬舌尖,不退反进。身形一闪,带着手中的无名剑,猛地往前穿凿。

    这一剑,他若不能敌,则亡!

    随着一连串的剑光与兵刃气罡,交击震荡之声。

    宗守身形,顿时倒飞二十丈。又信手一挥,那元一魂剑,离开了魂海,现化在身旁。

    以九九龙影剑的‘归一’真决,在一息之间,就连续斩出了数十百剑。

    把那些追索而来的气芒罡劲,乃至灵法,都全数拒在了十丈之外!

    三十七口御道龙牙剑,则布在十丈之外。

    剑阵结成,整个千丈之地,顿时满是游丝剑劲。

    宗守这时,才终于‘看’清楚眼前的情形。

    是十几个面色麻木的修士,正围在了周围。除了目光呆滞之外,其余一切,对与神境修士无异。

    宗守却毫不慌张,目中反而是透出冷哂之意。

    这应当便是影傀!

    被影魔击溃了神智魂识,被其操控,成为傀儡。

    然而这样没有灵智的傀儡人,也无法运用生前掌握的大道法则。

    与其说是神境,倒不如说是力量更强,真力更雄浑的仙境修者。

    故此这次,虽是有着十几位,在他眼中,也却是不值一哂。

    真正在意的,是那道剑光来处。

    那剑,远没有他看到的那势大难当,一切只是幻觉而已。

    无相神魔可以影响他心念,让他如此认为。可真正交手之时,那差异却绝瞒不过人。

    其实幻心镜,自始至终都把一切真实,映入入他的识海。

    只是被无相神魔绕开,直击元魂而已。

    可能是知晓他心念坚毅不拔,寻常手段,难以动摇。

    于是这影魔,一开始就以笑声,使他生出警惕之念,造出可趁之机。

    而后直入他心神之内,拟造那惊世一剑的幻觉。

    方才他只需循着本能念头躲开,必定会一步步的,落入这无相神魔构造的陷阱之中。

    不过此时,他虽是将这神境影魔的手段拆除。

    心中却并无半分轻松之意,反而更是谨慎小心。

    这只影魔,不止是神通了得,手段也颇是不凡!

    无孔不入,防不胜防!

    而后下一瞬,就见一个眉心有这朱砂红痣的青年,从远处雾中踏步行来。

    看了宗守一眼,又疑惑的望了望那面青镜,这才目光怪异道:“是焚空之血的气息,你是陆家少主,圣庭储君之一?缘何至此?我与你们陆家之人有约,不能伤你们陆家纯血之人。”

    宗守皱眉,因这血脉之故,无论到何处,所有人都会把自己与陆家联系在一起。

    他的名字,虽然真是在陆家嫡脉名册中,可本身却分外不喜。

    是特别的厌恶,少主储君这四字。

    摇了摇头,宗守收住了杂念。

    “孤欲入第九层一行,不知你可肯让开?”

    无相神魔无有躯体,这影魔是借助傀儡之身,与他说话,

    战力只下降半个等阶,方才交手,那剑术就稳胜他一筹。

    此人他虽不惧,可能不战的话,还是不战为好。

    毕竟运用幻心境的神通之力,镇压神境影魔,是必定要损耗寿元。

    那无相神魔却一笑:“你可有圣庭令谕,如是有,请取出一观,我不拦你!”

    见宗守眉头紧皱,那无相神魔就已了然,神情阴冷了下来,目里寒意掠过。

    “没有令谕,这就让我有些为难了。”

    那无相神魔说着,忽而又神情怪异的一笑:“你入死狱九层,是欲寻陆含烟?她是你母亲?只是本君记得,这二十载以来,把打入第九层死狱之人。并无女子,也没有陆含烟之人——”

    宗守先是心惊,这无相神魔窥伺人心念之内,旋即又是身躯微震。

第九二三章 莫名其妙

    “见知之障,母子相见而不能识。圣尊手段,当真是常人难及!也出人意表——”

    赞叹之声,发自于云空水汽之中。

    此是冥狱第八层,距离地面三千丈之上。

    二人立在此间,却无影无迹。倒是这下方,一应之事,都尽可入目。

    陆天青一边心忖着,这见面而不能知不能识,却又远比不让这对母子见面,还要更残忍几分。

    若是日后,这二人有机会堪破这见知之障,也不知会是如何的痛苦懊悔。

    面上却丝毫不显,反而是露出了欣容。

    “晚辈还没恭喜圣尊,看来修为是又大进了!”

    “这修为,只是小有进展而已。论到见知,本座也远不及佛门。”

    陆绝焰似笑非笑,神情莫测,转而又问:“那些赤蜂鸟,可是你陆天青的手笔?记得当初的刑罚中,并无这一条?”

    “圣尊——”

    陆天青的面色立时一变,诧异的看了陆绝焰一眼。

    一时有些不明其意,更莫名的只觉一阵凉意。

    这十七日中,陆绝焰都在这里,兴致勃勃的,观察那宗守一切所为。

    这赤蜂鸟之事,也应早在这位圣尊眼中才是。

    为何先前不曾在意,却要这时问,那语气间仿佛是在追究责任一般?

    斟酌了片刻,陆天青还谨慎答道:“此是陆云戈所为,在含烟事发之前,云戈乃是含烟未婚夫婿。除了那种事情,云戈那孩子自然是恨含烟入骨。其实也难怪他如此,据说二十载前,云戈他对含烟用情至深。所谓爱之深则恨之切!也正因有此奇耻大辱,云戈他才能在二十载内勇猛精进,如今已是圣庭储君之中的第二人——”

    “云戈?”

    绝焰略一挑眉,目中也透出恍然之色。

    焚空陆家为维持血脉,同族之间结合是常有之事。

    特别陆含烟这般,更不能嫁于外人。往往都是由长辈,在同族之中,挑选精英子弟婚配。

    陆云戈之名,几十载之前他也听说过。倒不意此子,居然能走到这般高的地步。

    在陆家几十位储君中,位列第二。不但修为血脉,都要永超同族。本身应该有相当势力,更需有至少两位国主,为其后盾。

    陆天青之言,一是为陆云戈辩解,二是点醒其中关节,三则是为自己开脱。

    嘿然一笑,陆绝焰都只当这些话不曾听闻。

    “可这死狱看守,究竟还是你陆天青。他欲以此法折磨含烟,你就这么应了?还是这种赤蜂鸟?”

    赤锋鸟本身所食不多,然而唾液中含毒,能使人增十倍百倍的痛苦。

    陆家常用这赤蜂鸟的唾液,配合酷刑,拷问俘虏犯人,却也往往是稀释之后。

    那陆天青此时身上,都是冷汗涔涔。愈发的不明白,陆绝焰这些话到底出于何意。

    难道这位圣尊,其实是心向着那陆含烟?不该如此才是——

    若真是看不惯,二十年前,也不至于暗助他们成事。之后更对陆含烟之事,不闻不问。

    默然不言,足足凝思了片刻,陆天青才再次开口。

    “是晚辈错了,不该如此!事后天青,自会去刑堂领罚,日后也断然不会有这等事!”

    “你肯认错就好!至于领罚,此事不急!其实也无需说什么日后——”

    陆绝焰却又微微摇首,笑吟吟的上下打量着这身旁的红袍老者。

    “你身上有伤?是三年之前,那宗未然所为?现下可有什么妨碍?”

    陆天青一怔,双臂之上,立时是青筋暴起。面上却是淡然:“区区小伤而已,不值一提!多谢圣尊关切。”

    那宗未然虽是被他击退,他却视之为奇耻大辱!

    一个神境中期,竟能将他陆天青打伤,而后扬长而去。

    且这伤势,竟是三年未愈!

    陆绝焰闻言,笑容却是更加灿烂:“如此就好!我记得陆家治下天麟世界,有一株苍梧圣树。两千年一开花,两千年一结果。其果实可增人百载寿元。你可去那世界一趟,取十枚苍梧圣果回来。记得需得在十日之内,不得拖延!”

    言语与语气,都是不容置疑。

    陆天青则再次怔然,他自然知晓苍梧圣树之名。

    此物乃是陆家圣庭的至宝,甚至可谓是焚空陆家的根基之一。

    每四年产果,不过才七十二枚而已,对族内定额分配。

    即便是他这样的圣境人物,也不能随意区域。

    然而陆绝焰要此物作甚?而且是一次十枚?

    至境圣尊,长生久视。这些能增人寿元之物,对他而言已是毫无意义。

    正犹豫想问,却见陆绝焰的目光,已经冷冷的逼视了过来。

    当下也不敢迟疑,应了一声,便心情狐疑的遁空离去。

    眉头深深紧皱,今日之事,感觉是万分的诡异。

    绝焰的言谈,也让人完全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

    最开始似有问罪之意,随即却又轻轻放过。

    最后更是指使他,去取那苍梧圣果。

    难道说,是准备赐予那陆含烟?

    十枚圣果,恰可增人四百载寿元——

    旋即就又摇头,把这念头从心中驱走。

    圣尊至高无上,然而这种能大幅增人寿元之物,也不能肆意妄为。

    若要使用,也需给全族寿元将尽之人一个交代。

    陆含烟已被陆氏全族唾弃,即便是曾对此女宠爱之至的焱元圣尊,也不曾如此。

    更何况是绝焰圣尊?

    至于今日,据他所知,这位圣尊的脾气心性,素来捉摸不定。在其年少之时,更做过无数荒唐之事。今日其举止,其实也不算奇怪,或者是自己多疑了。

    且这差遣,即便是明知不妥,他也拒绝不得。

    却不知就在他离开之后,一团赤红火光,忽然在绝焰身旁燃起。

    先是隐隐现出凤凰之形,而后一位身着赤色羽裳,衣饰华贵的少女,从火焰之中走出。

    眉目间微含讥讽之色:“这位天青尊者,你真就打算这么放弃了?此人虽是心思太多,可也究竟为你办了不少事情。”

    “机关算计,心思也太多。”

    那陆绝焰神情漠然,不为所动的看着下方那团黑雾:“也算不上放弃!以前他为我办的那些事,老夫都不曾亏待他。如今我需他受些委屈,想来此人亦不该有什么怨言。”

第九二四章 取死之因

    “只是受些委屈而已?”

    红衣少女‘嗤’的一声,以示不屑。

    “若只是如此,又何需挖坑埋人,费尽了心机,软硬兼施。让他自己认罪?”

    绝焰也不反驳,专注地看着自己的手。

    “不如此又能如何?那孩子对我陆家,已是恨入骨髓,怒恨滔天。若不借这陆天青的人头一用,又如何能息他之怒?陆家之事,我早已不理会。说是圣尊,能管得到到,也就只这九绝死狱而已。能任意拿捏的,更只这陆天青一人,是他运气不好!”

    “哼!那陆天青也还罢了,只需有一点依仗实力,也不会被人打发到死狱。那宣华玄烨几位国主,可未必就会甘心就范!”

    “却也不是所有人,都死心塌地与他们同进退。”

    似乎不欲多言,绝焰嘿然而笑:“可感觉到了么?凰儿,此时我这体内的血,都在燃烧沸腾呢!全是因他之故!血脉上溯,这异力好强。这七千载时光以来,还是首次。真个不亚于焱元他,初踏入至境之时——”

    “嗯!”

    那被称为‘凰儿”也眯着眼,静静感受着。

    她与这绝焰关系特殊,甚至生死相系。如此明显的血脉异动,又怎会感受不到?

    从他二人望见宗守之时,就已感应。

    随着时日推移,绝焰的血脉异动,就愈发明显。

    绝焰能得好处,她这里也同样能有裨益。

    “确实很强,你们陆家这几千年来那些圣境,无一人及得上他。焚世血瞳,又似是而非。似乎融入了一些其他神通血脉。燃髓血灵咒,死狱禁术,真不知他是怎么撑下来。让我好生期待,他日此子登圣之时——”

    随即又目光微闪,语音幽幽道:“只是为了这血脉之力,就值得你,为他牺牲一位圣境?”

    “值得!怎么不值得?”

    那绝焰顿时轻笑,却声震千里,淡淡道:“在我等这些人而言,什么家族,什么势力,什么后裔,都已不放在眼中。合道成真,才是老夫唯一所求!以往也就罢了,族内争斗,谁胜谁负,对我都无关紧要。任之由之,如观斗蛊。即便勾结外人,只需不损及你我,绝焰都可坐视,甚至乐见其成。可既然此子,让老夫有了修为再进之机,又如何再肯如那些之意?陆天青他看不透这一点,便是他取死之道!”

    说完这些,绝焰忽又神情一动道:“说起来,此子与你也颇有关联。此子身上,有着雷鸾印记,应当是——”

    少女闻言,面色立变,瞬间苍白如纸。未等绝焰说完,就直接把话题岔开道。

    “我观他觉醒焚世血瞳,当至少还有十日时间!如今真个矛盾,既希望他快些,也想他慢点,能撑到第十日才好。”

    “希望如此!”

    绝焰嘿然而笑,少女所言,也正是他此时所思。

    几乎每一息过去,都能感觉到那血脉之力,更增一分。恢弘而浩大,让人不寒而栗。

    就如堤坝,支撑的越久,积蓄拦截的洪水潜能,也就越多越强。

    一旦冲下,必定是巨浪滔天,淹没一切之势!

    让人期待之余,也想这堤坝,能够撑到最后之时。

    只有如此,才能有更多的血脉之力上溯至他。

    “如论好处,终究是及不上焱元,真让人嫉妒。此时他那里,怕是再过几日,就能有所察觉。”

    血脉上溯,修为越强,血缘越是亲近之人,所得的好处,也就越多。

    而自焱元而下到宗守,至今才不过八代而已。

    似他绝焰,是无论如何都追不上,却幸在他已占据了先机。

    “他若成就焚世血瞳,真不知是什么样的动静,这九绝死狱——”

    话至一般,少女就皱着眉,看着下方,那团黑雾之中。

    那里的激战,已将结束。

    “是幻心镜,九尾玄狐?此境怎么到了他手里?怎就不先告知我?”

    总不可能让此子,真的闯入到那第九层之内。

    那绝焰怔了怔,显是也未曾意料。随即就不在意的一笑:“无妨!恰如我意——”

    弹指之间,就是一滴血液弹出,直往那渊门飞去。

    半空之中,就显化出另一个绝焰身影——

    ※※※※

    此时在黑雾之中,宗守却是心神震荡。

    “这二十载以来,被打入第九层死狱之人,并无女子,也没有名唤陆含烟之人——”

    二十载,没有陆含烟。那么他母亲,又到底在何处?这无相神魔所言,到底是真是假。

    难道说,人其实还在冥狱中,只是自己,不曾寻到?

    可为何他花费十数天,都遍寻不得,到底是哪里漏过了?

    这些疑问,都在脑海中纷闪。

    宗守也完全无法收束意念,思绪越来越乱。

    千万个念头,同时涌起。似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完全操控了一般。

    此刻对面,那白衣男子则温和的一笑。再一剑斩来,平平无奇,却快逾星光。

    宗守却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立在原地。虽有闪躲,抵挡的意识,却完全无法在脑海中占据主位。

    眼见着那剑罡,直抵眉心,就要将他头颅洞穿时。

    却蓦然又一道青色镜光,从他身后的幻心镜内照出。

    光华洒下,直接就将那白衣人的身躯,全数笼罩。

    镜中也一道灵识,返归入魂海之内。带着一股冰寒之力,使心中杂念,瞬间就平息了过来。

    对面的无相神魔,则发出了一声惨嘶。在剑及宗守身躯之前,就猛地爆退逃遁。

    宗守面容不变,早就蓄势待发的御道龙牙剑阵,瞬间就圈住了四十里时空。

    手中无名剑,则瞬时逆击,顷刻间就是几条龙影,盘旋其上。

    五龙归一,那太初之龙的巨大龙口张开,猛地往前一探,似要将这白衣少年,彻底的吞没!

    那无影神魔此时,却根本就无力抵挡。明明剑术胜宗守一筹,可那斩出的剑光,却往往是一触就溃。

    被宗守一重重毫不留情的破开,斩碎!

    面容痛苦扭曲,左支右绌,越来越难支撑。甚至周围那些影傀,也被宗守的剑阵,一一斩灭!

第九二五章 万象无相

    剑劲震击,然而这白衣人剑上的罡力,却不及最初时的三成。

    所蕴的武道剑意,亦是消减到了极致。

    几乎与普通的仙阶,无有不同。

    明明是神境巅峰的修为,发挥出的实力,却只与普通的神境相仿。

    气势如扑食之虎,无名剑一斩再斩三斩,就已破开那重重剑幕!

    可能是情知不妙,也抵挡不住。那无相神魔,再不敢存身在这具影傀躯体内。

    青光之下,一道青烟腾起,影没入那黑雾之中,同时发出了一声尖利怒吼。

    “卑鄙!”

    话音方落,那近乎疯狂的血红剑光,就将这白衣影傀,斩成了碎肉血粉!

    宗守却已不在意,神念锁定,始终是无相神魔的正体所在。

    将神魂正体,藏于那幻心境中。本身体内,则是虚拟出来的元神。

    以此为饵,设下这陷阱,诱这无相神魔入彀。才换得幻心镜,能直照这无相神魔正题之机。

    此时岂能容这影魔,在他眼前逃遁?

    再战下去,他虽仍是胜算在握。可幻心镜哪怕全力运用一息时间,也是一月之寿。

    自然是要速战速决!

    血肉爆散之间,宗守身后忽然腾起九条百丈长的巨大银尾,七实二虚。

    眉心间,却是现出了一个金紫色的印记。隐约似‘炎’,又似‘雷’,再仔细看,却又仿佛‘幻’‘水’二字。

    四种不同的符印,竟仿佛合而为一。

    六千丈雷翼展开,黑炎弥漫,烧灼百里!

    再玄狐血脉,洞察此域,所有黑雾幻力,都再无法影响到他心念。

    可那无相神魔的所有变化,所有的幻术,都近在神念感应之内。

    幻心镜青光照耀之下,现出了所有真实之景。

    斩!

    一剑挥出,三千星落!

    此时宗守,虽只凝聚了七十九枚星辰道种。

    然而这一剑落下,却已有漫天星辰坠空而落之势!

    千分之一个刹那,剑刃处就发出‘波’的一声轻响。

    剑光斩入那影魔的魂体之内,立时是剑意勃发。

    魂境层次的杀戮剑意,宙之剑意,以及至少三种龙影剑,以归一之法,融而为之一。又分裂千百余道,在那魂体之中,四下冲击扫荡。

    那无相神魔,再一次惨嘶。却又果断的,主动将那本可无形无相的本体,分成千万余片。

    强抗着宗守的雷烈千华,在漫天黑炎之中,疯狂的逃窜。

    宗守则冷声而笑,想要逃?哪有这般容易。

    无相神魔无有兴致,侵夺心神。难以查知,防不胜防,且多是睚眦必报。

    今日既已结仇,就该不留后患!

    正欲再出手,眼瞳中的剧痛,忽又剧增。似爆炸一般,牵扯着神经魂海,令宗守痛苦弯腰。

    “痛——”

    却更是决然,似欲将所有的痛,所有的苦,都全数宣泄一般。双手结印,口念真言!

    “万!道!规!仪!玄!法!空!”

    苍生道秘传七字真言吐出,那无相神魔的千百万道分化魂念,就被生生定在了虚空,动弹不能。

    在雷烈千华的烧灼之下,迅速萎缩。

    此时宗守在剧痛之下,也无多少余力。干脆是一甩袖,把那晗曦连同数十只圣火银蚁,都一并放出。

    前者知他心意,身影闪动,或如疾光,或是以火遁之术,直接借助宗守的黑焰跃动。

    配合十绝御道绝灭剑阵,只是顷刻之间,就把那无相神魔的分化魂念,都一一斩碎!

    而此时宗守,也终于从剧痛之中缓了过来。

    那幻心镜,始终是牢牢将无相神魔的正体锁住。那已虚弱了百倍的魂体,此刻仍在剧烈挣扎。

    毫无留情之念,宗守就又是一剑,横空斩下。

    仍是三千星辰,星光坠下,剑影璀璨。

    当一阵耀眼的火光过后,宗守散开的神念,也是再感应不到,那无相神魔的气机。干干净净,一点残存都无。

    此处弥漫的黑雾,似也在这瞬间,淡去了不少。

    宗守把那幻心镜四下观照,一寸寸的寻觅。确证了无相神魔,确实已魂飞魄散,彻底寂灭之后。又忙一个念动,将那些青光全数收束。

    这幻心镜损耗寿元,不过只是运用一些普通的神通之力,却是无妨。

    此时宗守,也只是以此镜代目而已。

    身后的九尾,尽数收束。眉心中的印记,也消失无踪。

    便连星辰法相,也全数收起。只那十绝御道绝灭,继续环绕在外护身。

    宗守却是皱起了眉,方才无相神魔说那句话时,他虚拟出的心神动荡,固然是引诱无相神魔的陷阱。

    然而本身,却也真是为那句话在意。

    他母亲果真不曾在第九层死地狱,还在第八层之中?

    旋即又微一摇头,忖道这九绝死狱,只有由上往下,有着镇狱看守。

    由下往上,除了那些天生异种之外,就别无阻障。

    若然在第九层寻不到,那就返回来再寻便是,应当无妨。

    再者这无相神魔之语,最好是不信为佳。

    为动摇他人神念,往往是不择手段,所言不尽不实。

    又微觉奇怪,在第七层时,那绝焰圣尊是直接助那青雷鹰,阻他入第八层。

    为何这一次,却不曾有插手?

    难道是已对他不敢兴趣,已经放弃了?

    摇了摇头,宗守目光又定在远处,一件璀璨如钻般的事物上。

    是一枚透明丹丸,正是那头无相神魔的本体遗留。

    “这是何物?难道便是这无相神魔的金丹?

    宗守法力一摄,就将这透明丹丸,取在手里。

    魂识探入,目中顿时微显异色。

    影魔一族,与通常生灵有异。修行之法,也截然不同。

    这结成的内丹,自然也与晶兽人类,乃至诸域异族迥异。

    正忖道这东西,好强的幻力。观内中残存的影魔本源神通印记,应可将修士神念之力,至少放大数倍,是件难得的异宝之时。

    宗守袖中,就忽有异动。淡金色的液体,突然蔓延出来。

    到宗守右手时,就又化作一个大口,将这枚透明晶丸,猛地吞了下来。

    “是小金?”

    宗守怔然,小金吞这东西作甚?

    万象吞无相?

第九二六章 给你机会

    “是小金?”

    宗守怔然,小金吞这东西作甚?

    万象吞无相?

    一个擅长的是拟形变化,可以拟化出任何神兽以及强者。

    一个则是精通幻术,攻人魂识,无影无迹,难以防范——

    慢着!

    宗守目中,闪烁出一丝微光。这小家伙的野心,实在不小呢!

    不过要做到那一地步,必定要吞噬更多更高等的无相神魔才可。

    小金把那透明晶丸吞掉,就把身躯回缩,再无有动静。

    宗守摇了摇头,也不再去理会,径自往那时空渊门处踏去。

    一个虚空闪烁,就是十里之距。却也在这时,一股磅礴到不可思议的魂念威压,突兀至极的从渊门处向外波纹震荡,横扫虚空。

    宗守先是只觉魂海一炸一震,感觉难受之极。

    而后那意念,又再聚结。凝束为一,碾压而至。

    仿佛是一个体积庞大,也沉重坚固之至的巨轮,撞入宁静的湖泊中。

    掀起了漫天的浪花,把所有敢于抵抗的一切,都砸成了粉碎!

    宗守唇角溢出了一丝血丝,魂念一溃再溃。

    节节抵抗,直接元神核心时。那居于魂海之中的法相真形,突然睁目。

    眉心中是一个‘道’字,那双瞳之中,则赫然是两个漩涡。

    水火、阴阳、生死、因果、命运、宇宙——

    互相对应,又相辅相成。

    双手中的黑白二洞,则腾空而起,悬与身后。

    那法相真形,再探手一招。居然纯以魂力,凝聚出一口于无名剑差相仿佛的四尺血剑。

    那九层金塔,此时也从上空落下,到了他的左手中。

    当那巨轮冲至之时,同样一剑挥出!

    ‘轰’的一声震响,宗守只觉这元神,似被炸成了无数的碎片。

    七窍溢血,形象凄厉之至。一时之间,便连那禁术与双目中的痛觉,也被压制了下去。

    幸在那元魂核心,总算是撑住了冲击,未曾碎裂。

    除了那震荡余波,有些难受之外,也无其他大碍。

    宗守正头疼着该如何善后,那法相真形手心中的九层金塔,就自发的放出万千金色毫光。

    使他心内虚空,魂海空间,在一瞬间就恢复了平静。

    蕴魂中的裂痕,随着那金色毫光的照耀,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恢复。

    “这是何异宝?”

    宗守微微一惊,方才这金塔,他根本就不曾去御使。

    这时才知,魏旭师兄当初对他,真不是一般的看重。

    这拜师赠礼之重,也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观这尊塔的位阶神通,只怕不在幻心境之下!

    远非只是镇压王道气息之能!

    似是一件至宝的分体——

    一时也无瑕去细究,宗守第一时间,目望前方。而后果见一个紫袍青年,立在那渊门之中。

    负手而立,唇含冷笑。有如神祗,俯望苍生。

    “绝焰?”

    宗守心中一层,随即就知。眼前这人,非是绝焰本体,当是一道分魂所化。

    然则那气机,给他的感觉。依然是宛如幽不见底的深渊!不对,该说是黑洞或者白洞才是——

    只觉见过的事物,唯有这二者,才能够准确的形容。

    他见过的至境不少,龙影与林玄霜。

    可这二者,都会尽量把气机收敛。不似此人,全不遮掩,霸道而凌厉。

    “此是老夫精血化身!”

    那绝焰目光微闪,上下审视着宗守。

    “能当我魂念一击,还能维持住元魂不曾溃散,很是不错!虽只不到百分之一,可在你这年龄,同一境界,绝无仅有。”

    宗守心中沉到了谷底,一片冰凉。右手只能是死死握着那无名剑,青筋暴起。

    哪怕是在这至境面前,他也不至于失去拔剑的勇气。

    然而这又有何用?眼前这人,虽然只是绝焰的一滴精血化身。却足以令他绝望,那只无相神魔,较之于眼前,无异于星火之于皓月!

    哪怕是一位圣境,他此时也敢拼一拼,又敢拔剑斩之!

    偏偏是眼前这位,让他只觉自己连呼吸都已不能,强行窒住。

    然则要他放弃?绝不可能!

    可难道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此人阻拦在渊门之前?

    又或者是等林玄霜,出手助他?

    又心中自嘲,此时想这些事,未免多余。

    虽不愿承认,对方也并未有显露出杀机,然则此刻他这条性命,确在这位至境圣尊,一念之间。

    这种感觉,当真是让人不爽之至!

    那‘绝焰’对他的心情变化,却全不在意,依然淡淡道:“你是我陆家后辈,有这样的实力,可谓千万族人中无一!老夫见之甚慰,今日也愿你一次机会。十日之内,你若能仅凭己力,进入到这渊门之中。你母亲剩余之刑,老夫都可免去——”

    宗守皱了皱眉,心中却无半点喜悦之感。

    走到那渊门就可,听着是简单。然而这绝焰,必定还有下文。只怕也绝不可能如此轻易,就让他如愿。

    “自然老夫,也会极力阻拦!”

    那绝焰说着,微一拂袖。瞬时赤红之火燃烧,使此间三万丈之地,有如火焰熔炉。

    所有黑雾,都一触即溃。

    “只限这具分身之力而已——”

    那目光是兴致勃勃,又带着几分挑衅与蔑视。

    也不知是否错觉,宗守不知怎的,总感觉此人,绝大多数时,都在看他那紧闭着的双眼。

    眼神似好奇,也似在期待着什么。

    宗守稍稍凝思,就已毅然前踏,不曾说一言片语。

    知晓自己,根本就无有选择的余地。也必然要尝试一番,才肯甘心。

    早在进入死狱之前,就已抱着必死之志。那么此时此刻,又何需惜命?

    三步踏出,走入那赤炎之内,宗守眉心中,再次现出那金色印记。

    七千丈雷翼张开,脚下竟是生出一朵朵黑色如莲华状的火焰。

    护着宗守,不曾在那焚空之火中,身躯消散。

    堪堪在三百丈之后,又是九条银尾现出。

    周身上下,更有一些细碎的水蓝鳞片。

    这是水麒麟的血脉,自发护体。

    仅仅只是三百丈,这焚空之火,就已逼得宗守,动用起所有的血脉异力。

第九二七章 转轮之法

    身外是焰力沸腾,以雷烈千华,对抗着这纯粹的焚空之焰。

    在宗守的魂海虚空之内,亦是掀起一阵阵的惊涛骇浪。

    紊乱的魂识,不断的失去控制,一波波的向外发散荡漾着。

    那巨大魂轮,再一次降临于此。直接破开了他魂海外围,直凌本源。

    宗守的法相真形,也再次执起了‘剑’,与那巨轮抗衡。

    却极其吃力,真形身躯不断的炸开,使一些魂念脱离了出去。

    好在有林玄霜所传,源生灵息决支撑,总能在须臾间恢复。

    固然要经受那魂念崩散之痛,也渐渐使这魂躯结构,更是完美无瑕,以抵抗这庞大巨轮。

    此时宗守已知,这巨轮必定是绝焰的法相显化。

    也不知道理是什么样的大道,有如此浩瀚之威——

    哪怕只百分之一,也迫得他只能守不能攻!

    把妖体现出,血脉之力尽皆提聚。

    宗守就已不在惧这赤焰燃烧,雷烈千华的黑焰之后,却是水麒麟的神通水力。

    使宗守安然无恙,在火中行走。

    步步为营,小心翼翼。可之后竟是一路无碍,就前行了两千余丈。

    到了距离那渊门,仅仅只百丈只时。宗守抬起头,目光疑惑的,看了那绝焰一眼。

    这位绝焰圣尊,难道不打算阻止么?只是这焚空之焰与魂念威压,怕是阻他不住。

    却见此人,双目似闭非闭,神情淡然,也莫测高深。

    宗守蹙了蹙眉,仍是毫不犹豫的,又一步踏出。

    一步一丈,距离那渊门所在,仅只差九十九丈而已!

    只是这一步,虽是轻松一如既往。却瞬时如踏入另一个世界!

    真力,那浩瀚如涛,无穷无尽的真力罡气,赫然密布此间。

    配合那神念中,骤然增强的魂力压迫,宗守身躯踉跄,差点跪到。

    识海之中,也终于知晓,那巨大轮盘,到底是何大道!

    轮!

    转轮之轮,亦是万物轮回之轮。

    可以清晰望见,那轮盘之中,还镌刻着数十种禁符。

    生死,命运,五行,阴阳——

    互相对应,是整整十二种轮回不息的法则之力!

    宗守心中惊悚,这就是绝焰的道?

    怪不得感觉是虚不受力,无论他动用多少力量反击,都如是泥牛入海,不见了踪迹!

    他以一个‘道’字,融合了数十上百种法则。

    最终欲把三千大道,合而为一。

    这绝焰却不同,认为这世间之物,都是轮回不息。

    ——生死如是!命运如是!因果如是!

    终始也一样如是!

    此时就是如此,宗守魂念真形,正在死死抵抗着。

    更极力欲将这轮,驱逐出他魂念虚空之外。

    可无论他如何发力,都被那巨轮带走。轮回转动,源归于终,又归于源!

    额头间冷汗涔涔,宗守再一步踏出,就已感觉自己,再无以为继。

    骨骼中寸寸作响,不堪重负。

    无论他用上多强的力量,最终也全数返回己身。

    对面的绝焰,则是在哂笑,似乎在讥嘲着他的自不量力。

    宗守的双拳,不自禁的再次握紧。胸中是既怒又恨,恨的是自己无能,怒的却是这绝焰的轻蔑。

    就这样结束?绝不可能!

    胸中沉积的戾气,渐次递增的怒火,是迅速沸腾鼓荡。

    眼瞳中的疼痛,早已钻心刻骨。那禁术之力,也不断在侵蚀着他元魂。

    却全不能动摇他心念半分,战意更盛。

    一定要走过去!

    身后‘轰’的一声炸响,一个巨大的冥门,现出踪影。

    无数的冥死之力,疯狂灌入。被宗守意念,强控着聚于剑上。

    把这片粘稠的空间,终撕裂开一个缝隙,使宗守得意再次踏步前行。

    远处那绝焰则眉头一皱:“冥门?你的冥死之道,居然也有如此造诣。不过如此运用,难道就不惜性命了?”

    宗守默然,此时无论是何种样的力量,只需能助他走到这渊门之内,哪怕是入魔也在所不惜。

    又何况是这冥死之内,消耗那一些寿元。

    冥力萦绕在外,体内却是生生不息,源流不觉。

    在宗守体外,赫然又形成了一双翼翅,灰与白两色。

    而魂念之中,那巨轮虽能以转轮之内,使这生死之力循环往复。

    然而因那生死之力过于庞大,仅仅这‘转动’的过程,已使这轮盘,转速稍显凝滞。

    宗守的想法简单,既然什么样的灵法,什么样的大道,你都能轮回往复。

    那么唯一之法,就是让这轮盘,自己不堪重负就可。

    绝焰却浑不在意,仔细注目着宗守,不出片刻,目光就又闪烁异芒,透出恍然之色。

    “邪不能侵,魔不能加!原来是白气加身,圣王之躯。怪不得是有恃无恐!”

    说到此处,又怪异的轻笑:“不意我焚空陆家之后,居然还能出现一位圣王。”

    满含着自嘲之意,语中情绪,也复杂之至。

    宗守全不理会,前进十步,就又被那钢墙般的罡障阻住。

    宗守猛地一咬舌尖,使自己从剧烈的痛苦中,清醒了刹那。

    而后脚下又是一朵莲台现出,非是雷烈千华,形成的火莲。而是由信愿之力,凝聚所化,真正的莲花。

    这莲台形成,宗守的身周,就现出了七彩琉璃宝光,佛力涌动。

    此时此刻,他已经完全不顾一切,什么样的后果都不在乎。

    只知前行,把最后这几十步走过!

    “莲台?这个小子,怎么又与佛门扯上了关系?这气象,居然还是佛祖果业——”

    这次说话的,却是那红衣少女。红焰一闪,就出现在了绝焰的身旁。

    神情错愕的看着几十丈,已经在痛苦之下,完全失去了理智的清秀少年。

    那绝焰同样怔住,看着宗守身后,那隐隐约约的黑白二点。

    虽是还未曾完全显化,然而却已有着使人心悸之力。

    半晌之后,直到宗守,走到十步之内,绝焰才回过了神。

    “原来你我,还是小视了他!佛门无量终始——”

    幽幽一叹,绝焰伸出手,向对面少年的眉心点去。

    已经是看出宗守,分明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那浑身上下肌肤绽开,血染重衣。那躯体内骨骼,已分明有几处所在,出现不正常的扭曲。

    这是他的肉身,已经不堪重负。

    也确然是不能再承担,那黑色火焰,生死之力,水麒麟的护身水纹——

    宗守此身,此时是在气血逆流,禁术加身的情形下,又承载着十数种的强横神通!

    仙境初期,展示出的实力,却已是超越了正常的神境初期。

    第一个付出代价的,就是其肉身。

    此时欲显化的法相,更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更令绝焰皱眉的,还是那扇冥门。

    怨魂聚集,哭嚎咆哮。这敞开的冥门,已经将这千丈冥狱空间,化成了真正的冥死之地。

    更能感觉,周围数十对应的冥死之世。无数的强横意念,正灌注而来。

    哪怕是明知有至境气机镇压在此,也不能阻绝。

    思及此,绝焰不禁微微摇头。他可不愿,这陆家的冥狱,真正变成一个冥死之世。

    冥世混乱千万载,那些人就这么迫不及待?

    屈指一弹,一道法力渗入。再非威压,而是直接震荡至宗守元魂深层。

    宗守也只觉心神一震,隐隐听得那绝焰一句:“杂而无章!可笑!”

    然而整个身躯,就忽然倒飞而出。一退百里,竟至黑雾之外。

    而后那意识就再无法聚集,昏昏沉沉,似要死去一般的难受。

    最后望见的,就是雾外那女子,讶异的面孔。

    接着那幻心镜,就再不能支撑。光华一敛,自发的投回到宗守魂海之内。

    而宗守意念,也彻底陷入到了昏迷中。

    陆含烟倚在那大树旁,也未怎么细思,就以一束发丝,将宗守的身躯,拉至到自己身旁。

    随即就望见了一男一女,也从那黑雾中,踱步而出。

    于是更一阵错愕:“圣尊?”

    想也未想,就将身躯往后一拉,隐隐护住。

    “圣尊,这少年擅闯死狱,虽是有罪。然则他身在死狱之中,就等于在受不恕之刑。再者我焚空陆家的规矩,只需闯过第九层渊门,就可前罪尽去——”

    原本猜测,宗守是敌不过那头无相神魔,侥幸逃出。

    此时见这二人从黑雾中走出,就知情形有些不对。

    于是言语间,不自觉的透着焦切之意。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这些话,对于眼前圣尊,略有不敬。

    那绝焰却也不在意,眼光复杂的,看了宗守一眼,又望了望陆含烟。而后是一笑:“这莫非是母子天性么?”

    陆含烟柳眉斜挑,更是疑惑。天性?什么天性?

    至于绝焰前几字,全不曾听见。

    “也罢,此子你可悉心照料!可以让他服用此物——”

    绝焰毫无解释之意,随手一拂,就是一个玉盒遥遥飞至。

    陆含烟接过手,就又微觉心惊。

    玉盒之内,分明是陆家中,最好的伤药——‘玉骨还灵髓’。

    可疗治伤势,更可用于炼体。而这玉盒之内,却是整整十滴之多。

    “一日一滴,等他醒来,就说我在渊门中等他。”

    绝焰说完,就大笑着走回雾中。陆含烟则是疑惑地,看着身旁的少年。

    忖道此子,在陆家中到底是什么身份?

第九二八章 苏醒之后

    昏沉中,只觉一股清凉之感,灌透身躯的四肢百骸。

    疲乏的肌体,渐次回复。轮脉中真元再生,生机勃勃。

    宗守的意识,也逐渐从无思无想的黑暗中拔出。

    忖道自己不是已经死了么?怎么还能感觉到自己的肉身?

    那几条明明已经断碎的骨骼,此时也恢复如初,似乎还更强了一些。

    肌肤上一阵阵刺痛,是针刺。插入脉穴,助他调整着气脉,清除淤血。

    又感觉两只冰凉的手,正以一种独特的手法,不时在他身上要穴按推拿着。

    力量控制的恰到好处,竟是隐隐操控着他体内的气脉游走,梳理百脉。

    那手虽凉,却感觉格外的温暖,格外的眷恋。

    这气息,也好生熟悉,甚至有种想要蜷缩到这双手怀中的冲动。

    “娘亲——”

    口中不自禁的呢喃出声,宗守心神随即就是一怔。

    那手也明显顿了顿,接着就听一声‘嗤嗤’的轻笑,继续以那独特的手法,助他恢复伤势。

    宗守只觉脸上一阵发烧,却强自控制着血液,不往自己的脸上涌去。

    忖道这一次,可真是没脸见人了。

    是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这时却只能假装自己,仍旧在熟睡中。方才那句话,只是梦呓而已。

    确实是梦呓!肯定是自己,太在意那仍在死狱内受苦的母亲没错!

    意念偷偷散开,发现自己正在黑雾之外,那株妖树自旁。

    头枕在那女子的腿上,而那些所谓‘针’,正是女子的发丝。

    虽是被那藤木束住,女子却依然尽力把双手解脱出来,助他恢复伤势。

    片刻之后,似乎终已力尽。微微喘息道:“小哥可是已经醒来了?装睡这习惯可不好。陆家这门渡厄引脉决,妾身还学的不到家。要想恢复完全,还需靠你自己调息才行呢!”

    宗守装不下去,只得睁开眼,把身躯直起。双目中依然痛楚,也看不见。

    故此他也第一时间,把那幻心镜,再次放了出来。

    观照四周,果然是那个让他感觉异常亲近可亲的女子。

    他面比城墙,似乎全无被拆穿后的尴尬。眼中微现迷惑茫然之色,就又直接询问。

    “前辈,不知我昏迷后,这是第几日?又可是前辈救了我性命?”

    疑惑的是那绝焰,当时怎么没取他性命。

    不过仔细想想当时,这位圣尊似也未含杀意。

    所以这句话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转移注意力,免得尴尬。

    “才七个时辰!再以你当时情形,即便我不出手,也能自己恢复。救小哥性命,却是严重了。”

    说到此处,那女子又一摇头道:“不是说了不用称前辈,唤我陆含烟便可。”

    陆什么?

    宗守没听清,心中汗颜。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连续两次,都没听清楚这女子的名字。

    随即就躯体内的情形所吸引。

    只七个时辰而已?

    怎么伤势恢复的如此快法?

    即便自己昏迷之前,意识迷迷糊糊。可对体内伤势,也有一个大致的印象。

    那时是惨不忍睹,哪怕服用他珍藏中,最好的伤丹。

    只怕没有三五十天,也难尽数恢复。

    然而此时这身体中,已经大致完好。只一些细微末节处,还有些许不妥。

    神气完足,甚至好超越了受伤之前。

    甚至那几个骨骼断裂处,也是愈合如何。不但无有隐患,强度同样更强于先前。

    神魂中圆融完满,浑然看不出这魂海中,在不久之前才经历过一场大战。

    宗守不禁蹙了蹙眉,这是因何缘故?

    自己又非是至境,怎么可能恢复的这么快法?

    疑惑的目光,下意识的就看向树下的女子。

    这是唯一能想到的,使他伤势尽复的缘由。

    陆含烟似是知他之意,螓首微摇道:“非是妾身,小哥你伤势尽复,是另有人以灵药助你。”

    至于到底是何人所为,又到底是何灵药,陆含烟却不肯多说。只道:“小哥在陆家中,应该是颇受看重,可已是陆家储君之一?”

    宗守嘿的一笑,看重?若真看重,那便好了。

    他此时的身份,的确是陆家的储君少主。

    却已对陆家,是恨之入骨,怒意满腔!若是母亲她在死狱中,有什么不测。

    那么自己,哪怕是竟毕生之力,沾染无数因果,也要血洗整个焚空陆家!

    又若有所思的,望着那黑雾之中。

    难道使自己伤势尽复之人,是他?绝焰圣尊?

    陆含烟见状,这时似又想起一事,神情略显古怪:“对了!绝焰圣尊在你昏迷之前有言交代,说他还会在那渊门处等你,不过只限十日。”

    宗守皱了皱眉,随即就一声冷笑。闭目调息,开始疗养伤势。

    之前就已经恢复的差不多,此时内息循环。只一时半刻,就已复原。

    便连体内的元力,也不曾有亏损之兆。

    宗守再苏醒时,接着就一拂袖。使七十九枚星辰道种,三十七口御道龙牙剑,都现出在了身旁。

    手中又多出一枚星辰龙丹,以及一枚龙牙。

    这些时日,他都未有时间起炼制新的星辰道种与御道龙牙剑。

    此时明显实力不足,就下意识的,想要从这二者着手。这是此时实力增长最快之法。

    别的也就罢了,那‘生’之大道,以及一切衍生之道。宗守因林玄霜的灵犀入梦法,都已掌握到接近‘道之根源’的层次。

    道种轻易就可凝聚,至少可在几日之内,炼制出七枚以上的星辰,以及两口飞剑!

    只是宗守这心念才起,就又忽的心中一动。

    想起了自己昏迷之前,那绝焰的所言。

    “杂而无章!可笑!”

    这句话,似有深意。

    宗守凝了凝眉,开始分心二用。凝聚星辰道种的手法印决,并未停下。那熔炼龙牙的焚空之炎,也仍在燃烧。

    却已微微走神,在思索一日之前,自己经历过的一战。

    其实也算不上是战斗,那绝焰根本就不曾全力出手。只以焚空之炎与魂念威压,就迫得他穷于应付。

    到最后,更只是一个弹指,就将他的人击飞。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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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谓神皇?宇内六合八荒无敌,十方百万世界之主神煌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神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神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