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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开荒     神煌txt下载     神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零零章 一剑斩之(求推荐求月票)

    “君上今日以以敌六,让我心服口服!这本书,本就该是君上之物!方才出手,只是见猎心喜,忍不住,想试试手中之剑而已。”

    宗守回过头,诧异地看了这若涛一眼。而后笑了一笑,微微颔首,便又转目望向了水凌波。

    此处六人,唯有他这‘师妹’能够跟他对抗。说是六人合力,其实原无伤几人,至少都有三成的力量,在制衡这位太元仙子。

    却见水凌波神情怪异的,向他注目。既有艳羡,也有佩服。也不知是羡慕宗守,能有这许多肝胆相照的知己。还是佩服方才,他在剑术上的突破。

    然后水凌波是不在乎的挥了挥手。头转开一旁。这是示意,这本‘宇书’,我水凌波让给你了。

    宗守哑然失笑,却也放下了心,看着眼前这本‘宇书’,神情专注。

    奇怪,真的很奇怪!

    先前他就有这种念头,可是这时,站在这本‘穹宇创世录’面前,就更是清晰无比。

    看其模样,倒是与自己的‘宙书’相仿,可这感觉,却分明是不怎么对劲!

    把灵能波动,并不规律,有稍许紊乱。较之‘宙书’,相去甚远。更夹含着,一丝丝暴戾的气机。

    宗守皱了皱眉,伸手意欲去触碰。可下一须臾,心中却猛地再腾起了一股警兆,那神魂内的‘穹宇创世录’,亦是在这时发出嗡然震声,似乎对这本书,极其不安。

    而且此时,自己取得这‘穹宇创世录’,只怕也非是什么好事。

    一统东临,剑压一界,本就是被云界诸宗所瞩目。此时‘宇书’到手,更是众矢之的——

    宗守的眸子,顿时微微一缩。这一霎那,就有了判断。

    这本‘宇书’是假,对自己而言,也是祸非福!

    心念微转,沉思了片刻。宗守忽而一笑,收回了手。而后那右手中的剑,又是一团剑芒喷出,吞吐不定。

    虽然不知这到底是何人布的局,想算计的又是否是他。

    可只需把这书毁去,那么无论那人,到底是有什么打算,都无所谓了!

    就在全身之力,聚到了极致。手中青龙簪剑,也已渐承受不住,到了崩碎边缘时。宗守是毫不犹豫,一剑挥出,往这‘宇书’斩下!

    引得周围之人,都是微微一惊。所有在场的九阶修士,都是一阵错愕。

    先前的艳羡嫉妒,都消失无踪,只剩下了惊异与不解。

    轰!

    一声震命,那浩瀚剑芒,斩在那‘宇书’周围的灵光之上。

    先是僵持一片刻,把剑芒阻觉在外。可却也仅仅只是支撑了大约三息,那凌厉锐绝的剑意,就已经斩入了进去。将这本‘宇书’,瞬间斩成了两半!

    可下一霎那,却见内中,一团精纯无比精神异力,蓦地爆发。四下冲击开来,扫荡着这地下深湖。

    宗守是首当其冲,只觉元神中一阵震鸣,几乎当成失去了意识。难受无比,恶心欲吐。其余人站在远处,却也同样是有几人,差点被精神异力,直接震昏了过去。

    即便是水凌波无极这样的强横修士,也同样是不好受。面色苍白,眼眸里全是讶然之色。

    那精神震荡,足足持续了半刻时光,这才休止。而后这地下湖泊的所有修士,都是面面相觑,互望了一眼,纷纷以意念交流。

    “——这穹宇创世录居然是假?”

    “应该是陷阱!也不知是何人所布的局,好生阴毒。”

    “我说这‘宇书’,绝不可能出现在这种地方。传说中这云梦大泽虽是灵物无数,可在上古云荒之时,也只是灵药精兽多些。从没听说过,有‘宇书’的踪迹。”

    “只要沾上了这书,只怕后果难测,不堪设想。不过这位妖王,也真狠心下得了手。取舍果决,果然不是寻凡人物——”

    宗守心神恍惚,勉力支撑着,足足过了数息,才渐渐恢复如常。

    接着第一时间,仍是看向了眼前。而后眼眸里,微微一亮。左手再次探出手,往那‘宇书’的碎片,抓取过去。这虽是某人伪造的的穹宇创世录,可若细细观之,却也有着些许令人惊叹之处。

    不过就在他,刚刚出手的霎那。身前这片空间,却又再次被撕开。

    又是一只大手从遥远的虚空内,伸展了过来。恰是将这‘宇书’破碎后的所有残页,全数抓起!

    宗守的眼,顿时危险的眯起。这人真好大的胆子,虎口中也敢夺食!

    他左手并不收回,仍旧探了过去。却是该抓为拍,就在那只大手,堪堪要从这片空际收回时,轻飘飘的拍至。举重若轻,看似毫无力道,却是夹含着摇动山河之势。

    而后是一连串的气劲交震之声,二人之间,隔着虚空,在瞬息了交锋十数次。两只手或冲,或拍,或拿。

    宗守毫不着急,灵念遥感,全力寻觅着,这只‘手’的来处源流。

    那人似乎也知不妙,更不愿与宗守纠缠。在数击之后,就果断的,抛开了部分残页。带着大约一半数目,从这片空际远离。

    不过须臾,宗守的身前,就又恢复了平静。仿佛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只有数十张金色的‘宇’书残页,在飘落纷洒。

    宗守微觉遗憾,方才只差了那么些许,就可以知晓这人的真身,到底何在。

    可惜这手的主人,实在是太过警觉。

    随手一拂袖,将那些残页,全数收入到手中。稍稍整理一番之后,宗守唇角却不禁微微一挑。

    自己手中拿的,明显是这本‘宇书’的前半本。而那人仓促间取去的,应该是后半册。

    这时水凌波,也已到了他的身旁,神情中微含冷哂:“我就说这一本,不可能是真正宇书。果然不错,也不知何人所布的局,当真是阴毒!”

    “加持在这本书上的术法,应该是控人心神之用。不过对象,却应该不是孤,而是另有他人。今次应该是误中副车——”

    说这句话的时候,宗守却想起了方才那只从虚空中探来的那只手。

    实力应该是与他旗鼓相当,可能稍胜半筹,也可能略略逊色。

    今日若他不至,这本书,多半是落在此人之手。

    说不定这书本来算计的,就是这一位。不过那布局之人,应该是没有料到,他的存在。

    也未曾意想,自己身具宙书,能看穿此书的真假。

    父亲说这‘宙极命世书’,有改变命运之力。却不但是使他宗守的免了悬首三月的结局。旁人的命运,也同样被改动了。

    先是自己身边之人,轩辕依人,没有‘失踪’。虎千秋与轩辕通,也仍旧在世。

    乾天山与玄山城更未覆灭,反而是联手横扫东临云陆,

    许许多多的人,命数也随之而改变。

    思绪流淌着,宗守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的念头。当最后有再次归于至寂时,心中忽的有了一种明悟。

    对那‘命’‘运’二字的理解,又更了然了几分。

    微微一笑,宗守再稍稍又翻了翻,手中这本残书。而后心念再动,眼眸里全是狡狯的笑意。

    “不过这宇书虽是假,可那真正的穹宇创世录,多半已经是现世了!”

    一句话,使得这地下深湖中上的所有人,都再次看了过来。

    先前得知这宇书是假的时候,已是令他们大失所望,意兴索然,再无意在此多留。

    可这时候,却又被宗守这句言语,再次勾起了好奇心。

    宇书已经现世?那么到底是在何处?

    下一刻,就只听宗守淡笑着言道。

    “而且多半,就是制造这本‘宇书’之人。若非亲眼见过,实难想象,有人能将这‘宇书’,仿制的如此惟妙惟肖。”

    听到此处,那无极与诸多九阶修士的神情,都是一惊。

    对‘宇书’的描述,他们只在一些经典中见过。可这‘宇书’,到底是什么摸样,却只有一个大概的印象而已。

    可方才见时,却从未有过怀疑。

    似乎是打心里认为,这宇宙二书的宇书,本就该如此,全然未疑虑过其真假。

    此时想起,岂不可疑?

    接着又见宗守阖上了手中的半册书页,轻声笑着:“这本书虽价,可内中记叙的空间之道,真个是不凡。必是出自高人之手。说来这阴龙谷提前三月现世,也真是古怪——”

    虽说这人算计的,其实并不是他。

    可宗守却依然是不爽之至,算人者人亦算之,既然你布下此局,那么我小小的回击一下,也是应当,乃理所当然之事。

    周围诸人,仍不说话。虽是沉默着,却都已隐隐明白了,宗守的言下之意。

    要使人甘心上当,那么这本所谓的‘宇书’,就必定要有着足够的本钱,不使得到此物的人起疑。

    而假造此书之人,要么是修为极高,已经到了圣境层次,明悟时空之法。

    可这样的人物,又怎可能会费心思,用这种手法,算计他们这样的小人物?

    哪怕对象是宗守,情形也略有些诡异。

    那么最后一种可能,就是此人已得了宇书,至少‘亲眼’看过,才能依样仿照。

    这‘宇书’,果然是已经现世了。

第六零一章 小土狗儿(第二更求推荐求月票)

    一时之间,这地底湖泊的上空,是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是在陷入深思,无极是目光闪烁,定定的看着宗守手中的书。

    既然不是真正的‘宇书’,吸引力自然大失。不过圣境强者,都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追根溯源。

    若能有这半部书册,那么多半能够寻觅到其主人,到底是谁。

    除了那被人抢去的半册,宗守手中的这一半,竟成了‘穹宇创世录’唯一的线索。

    强抢非是上策,以他道灵穹境之力,要对乾天山下手,也不是不可,却必定损失惨重。

    只是他如今,又该如何把这半册书换到手?

    慈方亦是陷入沉思,久久不言,似乎也是在权衡着利弊。

    几大穹境纷纷遣人至此,多半只是为看看叙述。

    那‘宇书’确实不在此间,却没想到,能够寻到真正‘宇书’的一丝线索。

    此时即便是他,也有些意动。

    宗守这时又一笑,把手里的半册残书收起:“此书孤还需参详一二,内中记叙空间法则。对孤颇有裨益,可能要留在手中,参悟个一年半载。那时若是你等有意,无论何人,都可以到我这里来换——”

    此处众人,都是微微一喜。便连那天魔穹境的十几位九阶,眼中都是透出一丝亮泽。

    知晓宗守之意,看来是并不在乎,这换取此书的到底是谁。

    无论魔道正教,都不在乎。而且似乎,也并无与天魔穹境为敌之意。

    无极则是目光微冷,瞬即又恢复淡然。这宗守身后,可是有着两位圣境!

    别说是一年半载,就是半月时间,他们也是等不起。谁知那龙影敖坤,会不会窥视?

    要参悟这半部残书,也有的是办法。只需以秘法拓印下来,弄出一个拓本,那么这宗守想在手中留多久都可。

    诸人正深思之时,这片湖泊之上,却忽的传出一声轻笑。

    “好一个乾天妖王!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多谢了!”

    那声音也不知发自于何处,震荡回响,久久不绝。

    宗守眉目一凛,蓦地伸手,把身前虚空强行撕开,踏入了进去。

    一眨眼之后,就出现在一片空无的所在。恰是空间的隙层之间,四下里都是黑色,也看不到人影。

    “走的好快!”

    人虽已离去,宗守却仍能以意念,捕捉到远处,那忽隐忽现的气机变化。

    只慢了那千分之一个弹指的时光,就被此人走脱、

    其实这时候还能追过去,不过结果,大约是不会有什么变化,多半还是要被这人走脱的。宗守也就再懒得白费力气,驻足远望,转而倾尽全力,去辨识着此人的身份。

    “这到底是谁?”

    水凌波随后而至,也踏入此间。粉面涨红,灵秀的眸内,全是怒意。

    今日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在旁窥视,却全无法察觉这几人形迹。令她只觉是颜面无关,早已是怒到了极致。

    “我也不知!”

    宗守微微摇头,眉心紧凝:“我猜是石越,却不能确认——”

    “石越?宗守你怎会认得他?”

    水凌波诧异的看了宗守一眼,见这家伙是手摸着下巴做凝思状,根本就没解释的意思。不由是一声冷哼,转而看向了宗守的身后。

    “算了!不过这个东西,你到底打算怎办?不打算祭炼收取——”

    宗守回望后方,只见那黄金宝座,竟然也跟了过来,正悬停在他身后。

    不由是暗暗好笑,这又是个让人烦恼的问题。

    “确实是个麻烦!反正孤是不大想要,谁想取去,谁就拿走好了!它现在看得上孤,孤却已经瞧不上它了——”

    此言说出,那黄金宝座立时是一声震响。似乎是在哀鸣、

    水凌波却忍俊不已,‘噗嗤’一笑,没见过这样的人。方才还神威凛凛,剑压六人。不动声色的,把布局项王墓那位,还有方才逃走之人,都算计了一番。

    这时候却又偏偏幼稚无比的,与一件灵器斗气——

    看这阿鼻皇座的模样,却是认定了宗守这个主人。不会有变故了。

    “真懒得管你!我回苍生穹境了,你何时回来——”

    微摇了摇头,水凌波正说到此。却忽然‘诶’的一声,定定看向宗守左肩。

    只见那里,正趴着一只小土狗,正是怯生生的,朝着她望。

    先前激战之时,她未曾去注意。这时才发觉,这小东西的存在。

    “这是你新收的护驾?”

    一人一兽之间,那隐约的精神联系,是绝不会有错的。可无论水凌波,如何分辨,都察觉不到这小东西,与普通的土狗,有什么区别。

    仔细望了望,水凌波已经下了判断:“好丑!好弱!”

    灵师能够支持护驾,本就不多。似宗守这样,全是生兽,消耗的魂力,那就更多。

    哪怕全是天生护驾,也仍需供应大量的魂力,

    真不知宗守从哪里,弄来的土狗儿,居然就这么白白浪费了名额。

    宗守也看了那‘啸日’一眼,他方才与人大战,这小狗儿却听话之极。虽是才刚刚丧父,不吵不闹的,很是令人欢喜。

    心中喜爱,宗守双眼笑成了一条缝。

    “这小家伙啊?它叫啸日,是一只麒麟。你别看它这样,其实战力挺不弱的——”

    神兽之子,一出生就是七阶。再经历万载岁月,这‘啸日’虽未长大多少,实力却已是不弱。

    若非这云界的压制之力,应该达至灵境。是他几头灵宠中,当之无愧的最强,也是他如今最大的底牌。

    可惜这小家伙,可能真是营养不良,元气虚弱的很,又才经历过大悲之事。这时候驱使其战斗,只会是悲剧,也会损伤本源,影响到它的未来。

    “麒麟?”

    水凌波是忍俊不已,捂着唇噗嗤一笑。

    这土狗或者有‘麒麟’血脉不错,不过多半是极远的远亲。也不知宗守,到底是在发什么疯。

    心中不信,却懒得再跟这家伙多说。这般胡来,宗守迟早有后悔的一日。

    神情懒洋洋的,水凌波将一只红伞撑起,顶在头上道:“我回去了,有时间,记得来一次苍生道宫。这可不是我说的,是韩方那老头,让你回去看一看!还有那东西,可算是镇国之宝,宗守你可别犯傻——”

    说走就走,不过须臾,就在宗守眼前,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时那啸日,才发出‘嗷唔’一声轻吼。似乎是因被水凌波小视,而感觉不满。

    宗守也在看着它,呵呵一笑:“小土狗儿,还真像——”

    那麒麟茫然不知其意,湿漉漉的眼睛,疑惑的望着自己主人。

    宗守却已不再理会它,转而看向那阿鼻皇座。

    似乎是生恐他真的不要,这黄金宝座,正是光华大方。

    那九头雕龙,也好似活了过来,在座椅上蜿蜒游动。向他显示着,种种神通异能。

    不过除了那吞噬人精元之能外,此物其他的功用,似乎都是辅助居多。

    宗守却也不怎么在乎,若真是杀伐之器,那才是让人头疼。

    脑子里自然而然的闪过了两个画面,一个是坐在这皇座上,与人斗剑。这情景,似乎是太过嚣张霸气了。

    另一个画面,却是他手举着这阿鼻皇座。用来砸人,这就更令人无语。

    “镇国之宝么?”

    宗守一声呢喃,而后是嘿的一笑:“罢了!还是收起来的好——”

    随手一拂,就将这金黄宝座,也收回到了灵芥环空间。后者也不抵抗,任由他收取。入了灵芥环之后,更是极其自觉的,呆在一个角落,离弱水远远的,

    却就在宗守,正欲再次撕破空间。回归那地下深湖之时,忽的眉头一挑,右手随意一抓。手中就多了几张金色的符箓,一共七张,陆续而至。

    这信符应该是前后数日,陆续发出。只是因阴龙谷内的阴雾阻绝,才没能到他手中。

    直到此时,才追觅到他形迹。

    “八尾雪氏,二十万雪氏族军入城。来的好巧——”

    心念将这符中的信息,陆续读取。宗守第一个感觉,却非是惊惶,而是想笑。

    自己该说什么才好?这雪氏选择的时机,实在是太不巧了一些。这是来送死么?

    ——不过,暗围乾天山。轩辕依人,乾天满城子民,还是令人微微不安。

    朝自己族人下手,这雪氏族之人,真是在找死!

    目中闪过了一丝阴厉,宗守旋即就笑着一握手,把手中的几张信符,全数捏成了粉碎!

    “雪氏,太灵宗么——”

    一声低吟,宗守再次跨步离开。不过片刻,就已再次回到了那地底深湖的上空。

    只见此处,那天魔穹境与道灵穹境,以及诸宗之人,都已不知去向。便连慈方,也不见了踪影。只有雷动几人,依然还留在此间。

    若涛同样也在这里。见他到来之后,却是立时笑着宗守抱了抱拳,深深躬身一礼,而后是毫不留恋的离去、

    在这里等他,应该就只是为这一鞠躬,向他一表谢意。

    宗守看了看若涛,也是一笑。知晓这位‘灵剑’的神态,与几日前来时,已经大大不同。

第六零二章 将要杀人(第三更求推荐求月票)

    依然从容自信,可眉宇间的那丝阴郁却已散去。大约是已经从那困境中,走了出来。

    这人离去,雷动就笑:“我知若涛这人,性情外冷内热。今日受了君上大恩,日后必定会想尽办法回报——”

    宗守却不在意的笑了笑,他方才出言指点这若涛。只是看此人若就此沉沦,未免有些可惜。倒没有想要别人回报的意思,那非是君子所为。

    “只是这风太极回去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他资质上佳,可惜那心思却用错了地方。想要掌控剑宗,却不知若涛他,本就无意于此!”

    一声叹息,雷动精神又转而振奋:“不过有今日之事,对他们两人而眼。是祸非福,我要多谢你才是!说起来,我也该走啦。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我与不悔老弟在乾天山已经呆了半个多月,已经够久的了!”

    本来在宗守大婚之后,就该告辞,却不意正好遇见这阴龙谷现世。

    雷动一边说着话,一边看向金不悔。只见这胖子,正皱着眉,很是认真的看着下面座做高台、雷动顿时蚕眉一挑:“金不悔,你不是说,也要走的么?在这发什么呆?”

    “这台子,应该是纯金打造——”

    金不悔喃喃的说着,神情是纠结无比:“这么大,怕不有八百万斤?我在想。是否把这台子一起带走!”

    雷动顿时身形一晃,差点御控不住,跌落到下方深湖,而是破口大骂:“金胖子,你就能不能别这么俗?这些金子,能够换多少兽晶?都及不上你的九牛一毛!”

    若非是此处,全是熟人,他是恨不得有多远站多远,表示自己不认识这胖子。

    金不悔却是神情无辜,嘀咕了一句‘蚊子小也是肉’,接着又神情痛苦的,看了眼宗守。

    “宗兄!你这手,未免也太快了!下次有这种事情。看来我是离你远些的为好——”

    宗守一怔,旋即就想起了那堆被自己收走的灵石,顿时‘嘿嘿’的笑。

    若要下次,他还是要抢的。没办法,最近实在是太穷。

    似乎真的不好意思,把那黄金高台,收入囊中。金不悔依依不舍,强迫着自己收回视线。

    “说起来,也是该走了。宗门相招,不能不回。”

    宗守却微微愕然,雷动的去向,他倒是隐隐猜到了几分。无非是寻个地方闭关,消失一阵,参悟那刀剑合击之术。

    可金不悔这番话,却有些出乎他意料。浩玄宗?这第四圣地,能有什么事情,一定要用到金不悔?

    有心想问,却又担心这其中,有什么忌讳之处,不便开口。

    不过金不悔本身,倒是对此不怎么在意,苦恼的摸着头:“是那位大商皇帝,说是一定要我们浩玄宗遣几个嫡传弟子下山,在朝中出仕。我那几个师兄,在宗门中都已独当一面,全走不开,最后此事只好落在我身上。据说还要先科考,考中进士才行,你说这不是要人命么?据说想不去都不行,那皇帝老儿让那位什么国师重玄,亲自带着他旨意上浩天山——”

    宗守定定的看了一眼金不悔,看这家伙一身俗气的金袍,肥头大耳。与雷动对视了一眼后,顿时都哈哈大笑。

    就连赵嫣然身边的净音,也是莞尔。

    笑归笑,宗守却心知,这只怕是那位元辰皇帝对浩玄宗,应该是已经极其不满了。

    金不悔此去,祸福难测。

    本来依他之意,是想把这二人留上一阵。不过此时乾天山既出了那样的变故,倒是有些不便,也不好开口。

    稍稍凝思,宗守便转而一笑:“罢了!我这里也不再婆婆妈妈,说什么六人。只需记得,无论是你金不悔,还是你们浩玄宗。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我。”

    金不悔楞了楞,接着是慎然点头。宗守这句话,虽是用着开玩笑的语气,却有着沉甸甸的份量。

    二人也先后御空而去,宗守的神情,就渐渐冷寂了下来,目中却全是化不开的冰寒。

    “这小狗儿是你的护驾灵宠?长的可真丑!

    赵嫣然初时还有察觉,又是诧异,又是好笑的看了啸日一眼。

    旋即就察觉宗守的气息,有些不对。这样的神情,她还只在上霄宗覆亡之前见过。眉目不由一凛:“可是出什么事了?”

    宗守一笑,微微颔首,看着自己的手。

    “雪家的人,已经到了,只怕是又要杀人——”

    一边说着,一般不动声色的,将那黄金高台,遥遥招起,纳入到一个乾坤袋内。

    赵嫣然本来还心中微紧,这时见状,却顿时无语。而那净音,则是鄙薄。

    ※※※※

    几乎同一时间,乾天山内的一座民房之内。一口血雾,蓦地飘散在这房中飘散。四下里喷洒,将那墙壁染得是通红一片。

    此时一个青年公子,正站在窗旁,眺望着窗外的景色。察觉到身后的动静,不由是错愕万分的向后回望。

    只见那边桌椅上,正坐着一人。身形瘦削,容颜清隽,穿着一袭黑绸大氅。

    只是此刻,这人往日的自负沉雄,已然彻底不见。面呈紫金,嘴唇苍白。

    “怎么回事?为何好生生的,伤成这样?”

    青年的眼里,满是诧然,而后恍然:“难到是你那身外化身?是谁出的手?”

    此言出口,却更觉诧异。

    此处并未其他修者在,那么能够令他这位客卿,伤重到这种程度,也只有与其心神相连的身外化身。

    可这个世间,除了那寥寥几人之外,睡又能伤得了他?

    那黑衣人,也同样是疑惑万分。皱眉凝思:“我也不知,变故实在太快。最后感应到的记忆,是对那宗守出手之时,结果是一击而败。这位乾天妖王,实在可怕!”

    “一击而败?”

    青年公子,一阵讶然。这宗守的实力,居然真是强横至此?

    说到他这位客卿,即便在同阶的灵境修士中,也是佼佼之辈。

    即便是他,用同等修为,也至少需半刻钟时间,才可将之拿下。

第六零三章 要开始了(求推荐求月票)

    灵境修为,即便压制了境界,在云界之中,也是无有对手。加上那潜行刺杀之术,这几十来,凡是其亲自出手刺杀之人,都无一能存。

    真难想要,有人能毁去他这客卿的化身。

    可接着下一刻,却听这黑衣人皱眉言道:“我那化身出手,正是宗守被那水凌波、原无伤、绝欲、若涛、雷动、李无回六人围攻之时——”

    几乎每说一个名字,青年公子的眉头,就微微震颤。这黑衣人所言,无一不是东临云陆,最顶尖的年轻高手!

    尤其是那太元仙子,享名云陆几十年。若非是太元宗,需要此女镇压宗门,早就可晋升灵境。

    宗守能以一己之力,力抗这六人。还有余力,应付刺杀,怎么可能?

    若非是见这黑衣人的神情,是异常的凝重,伤势深沉,也不似作为。他几乎就以为对方,是在开玩笑。

    “水凌波,原无伤?那么那武轩潇湘子,怎的不在?风太极可在其内?”

    那黑衣男子,却皱了皱眉。毕竟相隔着数千里地,又是阴龙谷内那样的环境。他的神念,也远不到可以联系千里之外的地步。

    能够模糊感应到这些,已经是化身临死之前,爆发精元魂力,才把这点信息传出、

    不过,在他的这些记忆中。这武轩潇湘子,确实不见踪影。

    青年公子见状,却是轻舒了一口气,明显放松了下来。

    六人之中,除了水凌波,还让他稍稍有些顾忌之外。其余几人,都还未放在他眼中。这宗守再强,也应是与武轩潇湘子二人相当而已。

    只是这位乾天妖王,看来还真是留不得——

    “那么你可记得,那具化身,到底是毁于何人之手?”

    黑衣男子仍旧摇头,他只依稀记得。应该一道快捷无匹的刀光,一道绝灭一切的剑意。可具体如何,那第二元神又是怎么被毁去,却是全然不知。

    “那就对了!应该是旁有高人出手。宗守既然是以龙影为师,身边说不定,也有灵境修士在。那位龙影武圣,虽说是一直独来独往。可据说这些年,也曾指点过一些后辈。不少人,都感其点拨之恩——”

    青年公子一笑,已是透出了然之色,又摇了摇头,眼含着训责之意:“早便说过,今次之事,当慎而又慎。那宗守身份,也不比其他。不可贸然出手,你便是不信!一具身外化身而已,回去之后,我自由办法令你重铸。不过这种事情,切不可有下次。这云界强者众多,非是你横行之地——”

    听着这言语,黑衣男子紧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听起来,确是极有道理。可为何他总觉的,这里面似乎有些不对劲?不过杨家肯承诺弥补他这次的损失,倒是令他心中一松。

    正当他仔细回思,整理着那紊乱的记忆。青年公子却忽的一笑:“是孔须回来了!”

    话音方落,那门就被推开。一位年近三旬的文士,从门外走了进来。先是微带诧异的看了那四周沾满血液的墙壁一眼,又看了看那黑衣男子。

    之后才朝着那青年公子,深深一揖:“孔须见过公子!”

    一应礼节,竟都是臣下之礼。能使他孔须这般,也只有皇京杨家的长公子。

    “勿需多礼!”

    那杨溟微微颔首,伸手虚扶。接着笑问:“可曾已看到你那妹妹了?”

    “正是!”

    那孔须再次躬身,神情是唏嘘不已:“我已见过孔瑶!以前恨她入骨,这时看她,却是有些可怜。被妖王看重也就罢了,偏偏又逢上这样的变故——”

    杨溟淡淡的听着,对一个已经卸任的封号督帅之事,其实并不在意。

    这两兄妹的事情,也是孔家的私事,与他无关,更懒得理会。

    耐心的听孔须说万,才眸子里精芒略闪:“那么你观这乾天山,虚实如何?”

    “守卫森严,士卒精悍,律法严酷。这样的精兵,即便我大商,也是不多——”

    却心知这位杨家公子,真正要问的不是这个。沉吟了一阵,孔须才断然道:“乾天山虽固,可这雪家,却有如堤中之蚁。不是势力强横,就可防范。我观这乾天山内的一些权贵,应该也察觉了几分。却都是闭门自守,对旁人讳莫如深。今次这乾天山,估计注定了是改天易日之局。只是这雪家,却有生擒那宗守之意。这个人,怕是留不得!”

    那杨溟‘嗯’的一声,眉头一挑。却听孔须接着又神情凝重的解释:“乾天山军力根基,本就不弱。若是这雪家,再得这血云骑,那就真是如虎添翼,日后怕是再难以挟制!对我大商,恐非幸事——”

    杨溟闻言大笑,满含着欣赏之意。对大商非是幸事?这孔须真正所指,应该是他杨家才对吧?

    “你可知,辽王他也是此意?”

    见孔须诧然看来,杨溟却又满含歉意的朝着他点了点头::“只是可惜了你那妹妹,刚刚嫁人,便要守寡!”

    孔须连忙俯身,心知杨溟之意,已是必欲将宗守诛杀。

    胸中却并无什么特殊感觉,只是暗暗佩服,杨溟的狠辣果决。

    这般人物,才可为一界之主,一国之君。

    ——至于孔瑶,他这妹妹,看来还真是个灾祸缠身之人。

    也就在二人,正议论之时。乾天山上空,两双冰冷的视线,也在朝那边看着。

    其中一人,正是雪莫风。眼眸中,满是化不开的阴冷:“这辽王之人,与我雪家终究不会是一条心。无论面上怎样。暗中总需防范一二。”

    很想知那边几人,到底是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可那位杨家的长公子,却是异常的小心。

    “无需理会!思来想去,无非便是不欲令我雪氏,尽得这乾天山基业。我这里自有应对之策——”

    旁边被雪莫飞称呼为殿下的那位狐族少女,一边说着,一边神情期冀的,看向远方。

    “倒是那个人,他已经回来了!”

    雪莫飞的精神顿时一振,少女所言‘那个人’,自然只能是宗守。

    迅即身躯,是压抑不住的微颤。

    总算是可开始了!今日之后,便将是八尾雪氏,重临云界之时!

    也就在霎那,在下方一处酒馆之中。一位形貌颓废的中年,正手持着酒杯狂饮的男子,忽然停住,而后是哑然失笑。

    他那侄儿,已经回来了么?回来的好快,真不给你半点机会。

    不过此事与他,已然无关。

    ※※※※

    当宗守从阴龙谷遁出之时,此处的诸宗修士,已经是走的差不多。

    也恰在他从那谷口处飞出时,谷内就忽的一声震荡耳膜的嘶吼。

    接着就在短短两个时辰之内,还逗留在谷内的修士,都纷纷是从里面奔逃而出。

    也不知这些人,是真的不准备与乾天山对抗。还是被人特意交代过。无论是穹境还是圣地修士,都无一违抗。将收入的八成,都缴了出来。

    即便偶有需要之物,也会交出足够的灵石之后,才将之带走。

    而收缴上来的灵物,光是九阶的灵石,就有一万三千之巨。

    令丹泉宗崆器宗的人,都是喜笑严开。这么大的收获,足可相当他们几百年的灵石产出。

    宗守却是在发愁,这里的东西,大半都要入乾天国库。

    他私人只能分去一成,不过也算是聊胜于无。这些灵石,加上阴龙谷内的收获,用在宙极命世书上,至少可加速四年时间,足够他参悟宙书的前两页了,剑术的造诣,也必定能更是精湛。

    此时还有不少修士,仍旧在谷内未出。宗守却已是不在意,只当这些人已经死了。那头阴龙已经醒来,即便未死逃出,只怕情形也多半不妙。

    这阴龙谷内,也别无什么强者。以丹泉崆器二宗之力,足可应付。大军围在此处,实在无有必要。

    随着他一声令下,从乾天山赶至此处的六万甲士,两万骑军,就开始拔营。

    宗守正欲稍稍交代天器与明丹几句,却听前者,眼含忧容:“这几日乾天山城那边,似乎有不对。还请殿下万分小心!”

    明丹老人也微微阖目,言简意赅:“是八尾雪氏!殿下对有我丹泉有大恩,如需帮忙,可尽管开口——”

    “这倒无需!”

    宗守闻言一笑,这雪氏的动作,固然隐秘。看来还是瞒不过,这些有心之人。

    不过真正令他满意的,却是这二人借此言,表达的姿态。言下之意,是依旧与乾天山城同心同德。

    “不过在二位眼中看来,我宗守居然仍有胜机。倒是令孤有些惊异——”

    八尾之血,幻心镜,又隐隐将整个乾天山,都控制在手。

    无论怎么看,他这次都是已经输定了。最好的结局,也是孤身逃走。一国大业,毁于一旦。

    天器听着,却是胸中苦涩无比。自从那乾天山那边的消息传来,他还真不觉得宗守,能够有多少胜算。

    之所以如此,其一是他们崆器宗与凌云宗的大仇,没有退路。其二却是对宗守,莫名其妙的信任。

    下意识的觉得,这位从荆棘中爬起来的妖王,绝没这么容易倒下!

第六零四章 回城惊变(第二更求推荐求月票)

    离开阴龙谷,宗守就直接将那八万精兵卒抛下。只率着四千血云骑,轻装疾行。四千里地,以四阶龙角翼马的马速,奔行大约一日,就已远远可望见那高耸的乾天山。

    不过当穿过邪灵沟镇山关,抵达那乾天山城墙下的时候,宗守却忽然勒住了马。使整个骑队,都蓦地止住。

    四千血骑,有如一人。而后是眯着眼,看向远处的城池。

    繁华喧闹,一如十几日前,他离去之时。不过他这座居城,此时看来,却总觉是有些不谐。

    “好浓的妖氛!果然是八尾雪氏!”

    宗非一声轻哼,这次他随宗守去阴龙谷,在那里坐镇。故此也是避开了,乾天山内的变故。

    不过也是最晚知晓,这雪氏的到来。

    此时面上,全是愠怒之容。又隐含着几分振奋,目光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身旁,正眺目远望中的少年。胸中并无犹意,反而是无尽的欣喜。

    九尾!他这后辈,宗家如今的族长,已然是九尾天狐之血!

    本来是不知晓,只知自己的血脉,发生了些变化,居然跳入到了八尾层次。

    可一当他与宗守,再次站在一起时。那种感觉,却是再清晰明白过来。

    那源自血脉中的威慑与联系,令他心神震颤。

    那一刻的感受,也简直无法以言语行凶。

    此时的宗守,已经是他们狐部一脉,当之无愧的妖王。

    宗守却并不说话,细细的打量。目光从那城墙上扫过,只见那上方的守卒,看似与以往无异。似模似样,几乎无有破绽,可从一些细节,却仍可看出异常。

    比他麾下的精兵,还要更精锐。似乎是在战场上,经历过无数次残酷厮杀,有着浓郁的杀气,也极其剽悍。

    远非是他乾天山的将士,所能企及——

    先天强者的数量,只是比乾天山稍稍多些。不过若是两军交战,只怕乾天三镇,都战不过对方一镇之军。

    这就是雪氏的族兵?看来这昔日的狐部皇族,在外域的日子,也并不比留在云界的狐族好上多少。

    这样的精兵,若非是经历过无数连绵争战,是练不出来的。

    怪不得,这雪氏敢以二十万人,就在算计他的乾天山。又能自信,在他死后,可以压制住那才刚刚降服不久的东临诸城。的确是有些本钱——

    除此之外,在这城内,似乎还有着专用于争对血云骑的布置。

    数息之中,城内似乎终于惊觉。城楼之上,立时一阵动静。而后那紧闭着的中门,在‘哐哐’声中,向两旁打开。

    近万人的甲士,踩着整齐的步伐列队迎出,而后拜伏于两旁,这是迎国主御驾之礼。

    宗守意味深长的,看了看这些伏在地上甲士一眼。而后是一笑,首先策马前行。

    “入城!”

    只一声令下,四千血骑,便齐齐驱动了骑兽。整齐划一,亦步亦趋的随着宗守,行入那城门之内。

    城门之后,乃是瓮城。不过就在宗守,抵达到第二处城门之时。

    却见一个穿着文官服饰的男子,行至他面前,躬身一礼:“君上!此时乃是巳时,城中正值闹市之时。当街踏马,有些不妥。强横驱逐,则恐伤君上令名。还请君上前行,我等已将仪仗车架,准备妥当。”

    宗守眼神微微眯起,已是依稀感觉。这瓮城四面的城墙山,有无数的危险气机,忽隐忽现。

    也不知这里,隐藏了多少的强弓劲弩。

    是打算瓮中捉鳖?让自己把血云骑,抛在此间。这就是雪氏,准备覆灭血骑的对策?

    却不知若是他回来的时候,这人会怎么说?

    心中转着这些念头,宗守却是一笑,深深看了眼马前这青年文官。

    “孤如何行止,要你来教?今日却偏要率我这血云骑入城,你待如何?”

    那青年文官,似乎微微错愕。正皱眉抬起头,想要再劝说一句。

    宗守却已不愿与这人多言,随手一剑挥出。立时一颗头颅,被血光冲起。

    就在此人,被斩去头颅的霎那。那宗原尹阳,都是眉头一挑。

    发觉这瓮城四壁后的气机,这时是愈发的躁动了。

    寂静了片刻,而前后那两面城门,也在‘嘎嘎’的作响,开始闭合。

    宗原一声冷哂,手中忽然一只短戟飞出。以意聚势,四千人气络通联。

    血光一闪,就只听‘轰’的一声震响,那血色短戟,立时将前方那黄铜巨木制成的城门,轰碎了足足小半!

    不过当这门碎裂,却见一团团的灵光,忽然四下荡漾。一片片的扫过天际,形成十数层纵横交错的光膜。

    宗守眼里精芒一闪,知晓这是护城灵阵,已经发动。

    多半是已经被雪氏之人改动过,恰好将这瓮城,牢牢的困住。

    再看眼前,只见那破碎的城门之后。是一片黑压压的甲士,将这城门,牢牢的堵住。

    而那左右前后,则忽然无数人,立在了堞墙之后,整整近万张十石强弓,正对着瓮城之下。

    宗守神情淡淡,四望了一眼,而后又注目身前。

    只见一个面貌依稀有些熟悉的男子,正带着几分微笑,站在那城门之后,数万甲士之前。

    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眼宗守,而后俯身一礼:“八尾雪氏雪莫飞,恭迎君上回城。我家殿下,已到了宗氏祖祠,等候殿下参拜——”

    宗守却直接将此人掠过,看向了雪莫飞的身后。

    只见那宗凌宗寒,都是木着脸,站在那里。除二人之外,还有其余十几人。

    不止是宗氏,便连铁虎族与风熊族几个长老,也都是静静立着,面色是苍白如纸。

    淡淡的扫了这些人一眼,宗守一笑:“雪莫飞?那雪莫言与你是何关系,两人好生相像。你家殿下是何人,架子挺大,敢让我宗守参拜?我若不去,又当如何?”

    “雪莫言是吾亲弟,记得他是死于君上剑下!至于我家殿下,乃是我八尾雪氏之主,你宗守的主人!尔宗氏窃取我雪家威权近六千载,而且也该还于我雪氏!”

    说到此处,那雪莫飞又语气阴冷的一摇头:“君上若是不肯去。雪莫飞自然是无法。好在这手中,还有宗氏一族,数十万人的性命,加上乾天千万子民。最坏的结果,也就是玉石俱焚而已。还请君上三思,莫要逼我动手!”

    宗守‘嘿’的一哂,不过还未等他说话。只听这城中,忽然传出一阵喧闹声响。

    讶然的眺目远望,只见那乾天山腰处,竟是腾起了一点火光,而后迅速四下扩展开来。

    乾天山?含烟宫?

    这八尾雪氏,看来还真的是准备向这处下手。

    轩辕依人,有那面灵盾护身,倒不用怎么担心。可轩辕通夫妇,却还在含烟宫中。

    不过眼看着那燃烧的火焰,宗守却不怒反笑,胸中那股杀意,渐渐是沸腾激荡。

    上霄山覆亡的殷鉴在前,这雪氏却就敢重蹈覆辙。真以为这次,可将他赢定?

    宗原尹阳,虽不说话。目光却微微一赤,手按着大戟,气息低沉压抑。

    “殿下可是心急了?”

    那雪莫飞却是一笑,只除了宗守那森冷笑容,有些让他心惊之外。

    几乎一切的反应,都在他意料之中。

    “放心,我那几位部下,都是晓事之人。君上的两位嫔妃,定然不敢随意冒犯——”

    在随意二字上,特地加重了语音。眼下之意,若是宗守不配合。那就不得已了。

    不过就在他话音方落之时,那乾天山上已是蔓延开来的大火,却忽然熄灭。

    倒是那厮杀之声,渐渐响亮,震彻了天空。山巅之上,更在瞬间,浮现出无数的灵纹禁箓。

    那兵刃交响之声,也只是局限在山腰之下。

    宗守顿时心中一松,这邱为果然不负他所望!

    这乾天山巅,仍是守的滴水不漏!令他最后一丝担忧,也可抛下。

    那雪莫飞微微皱眉,旋即就毫不在意,重又恢复了笑容:“不知君上,意下如何?”

    却在那话音落下的霎那,一股莫名的气息,忽然凌驾于此。

    四千血云骑中,其余人都无所觉。只是出身狐部之人,都有感应。

    不由是互相对视了一眼,眼神怪异。

    宗原更是眸中寒芒微现,手中的枪握的更紧了。可清楚感觉,那从血脉中传递过来的压迫。

    若是换在以前,怕是自己,立时便要力量全失,任人宰割。这时候,却只觉微微不适。

    宗守心中亦是一乐,九尾么?不对,似乎还有着缺陷。

    此时的感觉,便如一只发育不全的小兽,在挑衅真正的一族之王。

    神情默默,沉吟了片刻之后,宗守却忽然点头:“也好,我便跟你走一趟。也想看看,你们雪氏之主,到底是何等人物?”

    若非是他宗守,早已在几年前,就不受这血脉所制。若非是阴龙谷中,凝聚了九尾之血。今日之事,真不堪设想。

    他宗守又岂会能令这雪氏之主好过?

    此言才出,旁边的赵嫣然,就发出了一声惊咦,连忙扯出了宗守的衣袖。

第六零五章 请上车架(求推荐求月票)

    “宗守,你是疯啦还是真这么蠢?”

    赵嫣然此时只觉是无法置信,明知对面这雪氏族人,是在准备对他下手。宗守居然还傻乎乎的,打算跳入进去。

    为了这全城数百万人与宗氏族人性命,说的是好听。

    可这家伙,有这么高尚么?

    此时虽然是周围强弩密布,又有十数万雪氏精锐,借助城中灵阵四面围拢。

    不过以血云骑的战力,哪怕宗守宗原,在血脉上被雪氏压制,也仍可轻松护着他逃离。

    虽是基业暂失,可要有这一只无敌铁骑在,加上分布在东临各处的数百万大军。只需舍得放弃,仍有足够的机会,把局面翻转。

    可这时进去,却是什么机会都没有!

    宗守却‘嘿’的一笑,猛地一挥手,把赵嫣然的手甩开。

    隐蔽的向那宗原,还有明都烈河,以目示意。只见这几位,都是一笑之后,微微颔首。

    血云骑有宗原尹阳坐镇,又有符灵宗的十绝穹空大阵。无论什么样的情形,都可应对。

    独自策马前行,行至那城门口处时。那雪莫飞脸上的笑意,是愈发的欢欣,眸中也是神采焕发。

    那宗凌宗寒几人,却是楞在了原地。这剧本,于他们本来计划的不一样。

    其实只需宗守返回,被‘控制’的宗氏族人,就会暴起发难。城中的诸族私军,也同样会参与其中。

    仍旧被强拘在宗氏祖祠的宗岚,更已经有了牺牲自己的打算。

    可君上此时,又是准备玩的哪一出?

    直到宗守,慢条斯理的行到了他们面前。宗凌几人。才猛地一真惊悚。

    只觉自己这血脉,正在震颤。有种不由自主。愿向宗守,跪拜臣服之意。

    仿佛宗守,本就该是他们的君王,该当高高在上。

    这是,九尾?九尾星纹!

    狐部之中,最高贵,也最是强横的血脉!所有狐族的天命之主!

    宗氏的血脉升华,源头竟然是来自君上?

    怔了一怔,几人的眼眸之中,顿时间满含着狂喜之色。几乎不能自已。

    又生恐被周围雪氏之人察觉。连忙低头敛目,勉力保持着面上的平静。

    只是身躯,仍旧是在颤抖不已。知识看在周围之人眼中,却更似是为宗守而激愤。

    雪莫飞同样不觉有异,待得宗守近前时打。才又一声轻笑。

    “请君上登车!”

    言语之中,已经是少了几分忌惮,多了些颐气指使,更隐含着几分轻蔑。

    自这宗守,甘愿与那血云骑分开的时候,就已经是彻底落入到了他的掌中。

    哪怕真的是剑术绝世,也再无法为患,跳不出他的掌心。

    此子虽是天资绝代,有雄图大略。可终究是栽落在他雪莫飞的手里。

    那些雪氏的族兵甲士也同样神情放松了下来,纷纷往两旁让开。

    露出了后方,他们雪氏准备好的‘车架’。

    自然不可能是宗守以前所用的那一乘玉辇,而只是一架极其简陋的驴车。车上只垫着些茅草,拉车的牲畜,也只是四头品相极差的驴。

    说是君王车架。倒不如说是囚车——

    这是羞辱么?是准备以此,向乾天山阖城示威?

    宗守目光闪了闪,接着是不在意的一笑,下马之后,安之若素的登上了这辆驴车。

    那雪莫飞见状,却是一阵长声大笑,带着志得意满,还有大事得成的欢欣。

    宗凌宗寒几人,则仍旧是低着头。不过偶尔看向那些雪氏族人目光,却是如望死人。

    而此时的宗守,却忽的的心中一动,蓦地看向了一侧。

    那是一间占地极广的酒楼,因靠近城门处,菜式也还算不错,故此生意极是兴隆。

    不过这时候,却是冷清无比。大门紧闭,看起来是。

    可就在方才,宗守是无比清晰的感觉到,一股骤然腾起的杀意。

    不过却稍闪即逝,又平寂了下去。

    此人的修为应是不错,可令他心内,居然生出几分警兆。

    一身实力,应该是可以与绝欲,原无伤比肩的层次!

    却不知此人,到底是谁?

    也无瑕去细想,这‘车架’已经开始缓缓动了,沿着城中的这条青石大道往前行去。

    而后宗守的双眸是微微眯起,只见那街道两旁的居民,此时已被雪氏的一些族兵,强行驱赶了出来。

    这时都站在街道两侧,纷纷是微红着眼,向他望来。神情既是悲哀又是激愤。

    顿时心中微紧,接着又唇角微挑,欣慰的笑。

    有民如此,实在是幸甚!

    不到万不得已,真不愿他麾下子民,受半分伤害。

    所以这戏,他还需再演下去。

    擒贼擒王,只有先制住那人,才可真正止住,可能的兵灾。

    宗岚几人之意,大约是想着哪怕让乾天山毁去,也要将雪氏这个隐患,彻底解决。

    想法是好,可偏却不合他心意。

    又暗暗自嘲,自己总说要心狠手辣些才好,可没没临到头来时,却多半是做不到。

    或者这才是真正的自己——

    这心念一起,宗守就又只觉一股异力,再次贯空而至。

    强行把他的元魂束缚着,更彻底隔断了,他与这乾天山,麾下整个国土的气机相连。

    稍稍一试,果然再无法以意聚势,集千万人心之力。

    幻心镜么?

    果然不愧是被狐族,奉为至宝,传承万载的神物!

    有这东西压制,这一国之势,他是再别想借用。

    看来那东西,这次还真不用都不行。

    宗守微微摇头,而后是一点精血。蓦地弹入到灵芥环内,那阿鼻皇座之上。

    得到他血液。这黄金宝座,顿时间翁然作响,清脆震鸣。

    似乎是兴奋之至,龙椅上的九条雕龙,都是灵光再次闪耀,辉煌无比!

    ※※※

    ※

    “此人好敏锐的灵觉!”

    几乎同一时间,就在被宗守,目光扫过的那间酒楼之中。扬溟正微微皱起了眉,似乎是极其。

    “可叹,这宗守。实在是枉称英雄!真令人失望——”

    偌大的楼宇之内。却只有两人。除了扬溟之外,另一人却正是孔须。此时闻言,也微微颔首。

    “确是令人意外,这宗守,居然真是半点反抗都无!”

    说到此处。孔须却又是宽慰的一笑。

    “有幻心镜压制,这宗守一身修为,怕是十去其九。雪氏强者虽多,如今却多半都在乾天山巅。那伍大先生,这次必定不会令公子失望!”

    ——既然预想中的情形未出现,那么也唯有这下策可选了。

    扬溟却心不在此,眼看着那街道两旁的,那群情汹涌的人群,而后是唏嘘再叹。面含冷哂。

    “不意这宗守,在乾天山的民心,是高至如斯。雪家欲折辱宗守,损其威望。这是却只怕是搬起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闻得此言,孔须也同样默然。此情此景。他也一样没能料到。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云霄之上,此刻也是一声悠悠叹息之声响起。

    “看来这雪氏,还是赢定了!真可惜,这一国大业,毁于一旦。一统东临,不过在区区十数日而已,这乾天一国,好生短命。”

    说到此处,那声音的主人,又微微摇头:“这也是气运如此!这宗守虽有雄才,有强兵。却原来是个如此没有决断之人,其实只觉暂时舍了这乾天山。即便有太灵总相助,他至少还有三成胜算。也不知这位,到底是为他那新纳的王妃,还是真为这全城之人的性命,居然自甘受困——”

    “如此一来,却是虎落平阳,龙困浅滩之局,再无法回天了!这东临云陆的局面,又将大变。可惜了一个本该绝凌天地,举世无敌的少年英杰,就此跌于尘凡。”

    “何至于此?你我都见过此人在地底深湖的声势。以一敌六,无一不是灵武合一的当世强者,却仍能不败。这国业虽是保不住,可逃得性命,却或有可能!”

    另一个声接过了话语,而后是好奇的问:“无极师兄,你真欲救他?太灵宗此番与雪氏合力,算计他与乾天山。又有之前,与凌云总的恩怨。对我道家,只怕怨气不小,怕是难以使其归心!”

    几人之中,为首的那位,正是无极。此刻却是皱着眉,似乎是在深思。

    “我如今也在犹豫!不过——”

    话说到一半,无极便又看向了远处云雾之中一眼:“即便我们不出手,那边的人,如今却是跃跃欲试!”

    几人眺目望去,自然看不见什么,眼前的云空,空无一人。

    不过却都能够清晰感觉,几股魔道气息,正在那处方向涌动。

    不用想,这必是天魔穹境的那几位。

    若是那位妖王,弃了乾天基业,从此踏入魔道。

    这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而这时无极的眼中,也全是冷酷冰寒,悠悠一声轻叹。

    “机会难得,若能说服次子加入我道灵穹境,终究还是需试上一试。若是不能,那时再说。总之不能让此子,被妖邪所惑。即便是死了,也比落入那魔道更好的多!”

    此言一处,周围几人,都是一阵默然。

    确然,他们道灵穹境,肩负天下安危之责。总不能坐视这宗守,走那邪魔之途。

    以此人的天资,那时必定是天下大劫。

    那时与其他继续活在时间,倒不如是死了的好。

第六零六章 上应天心(第二更求推荐求月票)

    就在上空几人,在为宗守纷纷议论的同时。

    在乾天山巅,含烟宫中,轩辕依人也在凭栏眺望。看着山下,目中满是化不开的忧愁。

    轩辕通却是身躯发抖,连话都说不完整。只觉宗守那乘坐茅草驴车,行在石街上的画面,是如此刺目的惊心。

    “——居然如此折辱!这雪氏,当真可恨!是我轩辕通无能,不能提三尺剑,尽诛其族!”

    是气怒填膺,不可压抑,又满含悔意道。

    “只恨方才,没有自尽了事!没有了你我二人,宗守那小子,何至于此?”

    林诗娜铁青着脸,并不说话。不过心中感觉,却是复杂无比。

    倒是邱为,仍旧是镇定如故。

    “城主放心!君上这般作为,自有其道理!自先君亡后,多少大风大浪,君上都这么淌过来了,没道理会栽在这雪家之人手中。不瞒城主,其实此时我也不解。这次本该是胜算在握,待君上回城,就将这雪氏族人,一并解决!却没曾料到,君上会如此行事——”

    轩辕依人一怔,讶然看了过去。

    胜算?这时候还有什么胜算?

    却见邱为,眉头略皱的解释:“据我所知,宗家血脉,已经在不久前提升至八尾,也是狐部王族。即便那宗氏,有幻心镜在,也无法全制住阖族之人!”

    听到此处,那轩辕通不禁是愣了愣,而后是破口大骂:“那么这家伙,到底又是闹的哪一出?”

    轩辕依人在旁听着,心中忧虑稍减。这时却突然转过头,看向身旁,那仿佛隐形人一般站着的孔瑶。

    “孔妹妹,不知你怎么看?”

    孔瑶闻言确实一阵错愕,此地任博邱为,乾天山的一些老臣都在,都是极有见地之人,

    轩辕依人为何别人不问,却偏来问她?

    接着却听轩辕依人诚恳道:“夫君曾对我说起过,孔妹妹领军之能,或者不如宗原于邱庭柱,却是统帅之才,能独当一面。宗原能将兵,孔妹妹却能将将。你的本事,必要统帅千军万马,才可显出来。固此依人想,此时孔妹妹,必有言可以教我!”

    此时不止是孔瑶怔住,便连旁边的邱为任博几人,也都是微微意外。

    宗守对此女,居然评价是如此之高?居然还胜过了宗原邱为?

    心中不信,可当想起宗守身边的几人,却都是一阵沉默。

    几年之前,谁能知道宗原是无双将种?又有谁能想到,初雪那丫头,居然也能踏入天境?

    原本以为他们君上,真不是普通的贪花好色,把主意都打到大商的封号督帅头上。

    此时想来,却多半是别有深意。

    孔瑶也同样茫然,宗守居然这么说她?

    是远不曾意料,将将之才?她怎么就不知,自己还有着统帅之能?

    心神恍惚了片刻,孔瑶就又回过了神。深吸了一口气,神情淡淡。

    “君上他胜券在握,何需担忧?我等如今,只需自守待变即可——”

    周围几人,都是微一挑眉。也不知孔瑶,这是应付之言,还是真心实意。

    不过此时此刻,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而待得诸人的视线,都纷纷移开。孔瑶却又是暗暗唏嘘了一口气,面上苦涩的笑。

    怎能不胜?即便未曾以灵目望,她也能依稀感觉到,那炽烈鼓荡的王气呢——

    好强!

    这雪家之人,还真是自己寻死。

    不过,这宗守今日,居然肯为这全城之人性命,自蹈险境,倒也不愧了他那圣王气象!

    或者自己,真是看错了他——

    不对不对,那家伙之所以如此,其实只是稳居胜算,这才如此。

    哪有可能,是真正为他治下这些草民——

    这念头才起,孔瑶却听的一声清婉悦耳的嘶鸣,忽然响彻于空中。

    凤鸣?怎么会?

    孔瑶先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听。可当她微微摇头之时,却听那鸣声接二连三的响起。

    她面色微微一变,而后眉心间立时一道红线张开。

    只见那山下处,大约万丈外的那辆茅草驴车之上,正是一股浩荡纯白之气,冲起云霄。

    除了一头巨龙判盘其上之外,此时却更有着一头七彩凤凰,旋飞于上。

    孔瑶被这光刺的发痛,连忙收起了神通。只是心神,却是一阵怔忡,久久都无法回神。

    在世间相书之中,龙只代表着皇权,而凤不但是代表着皇权。更有着圣洁之意,是与麒麟比肩的祥瑞。

    儒家经典中,也有‘凤皇,灵鸟仁瑞也’这一句话。

    可往往世人,大多时候,却都只把‘龙’字与帝皇联系。

    只因云荒时代,三代之下。历代相师望龙气,都从未有凤凰出现!

    今日这宗守,是上应天心,天人感应么?

    ※※※※

    茅草驴车轱辘而行,可能是路上人群,都已是激愤之至,快到了爆发边缘。而雪家似也知此举,似乎是恰得其反之故。这驴车进入城中,绕了两条街之后,雪莫飞就果然的放弃了继续在城中巡游。神色微有些难看的,示意这车队,直接行往那宗氏祖祠。

    宗守坐在茅草堆上,一直是神情淡淡,等的无奈,干脆是闭目养神。

    不过这时,那啸日却忽然从他袖子里跑了出来。而后是兴奋无比的,用头供着头,不断的轻嗅着。

    似乎满足之极,闭着眼睛,一脸的享受。

    “你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

    宗守是一阵哭笑不得,他又不是女人,身上可没什么体香之内。

    修真身躯,固然纯粹的洁净,隐香自生,可也没到让人迷醉的地步。

    就值得啸日这么兴奋?

    懒得管它,任由这小家伙乱嗅一气。宗守依然是静静坐着,闭目养神,

    虽是千万道视线望来,却全当是不见。

    大约半刻之后,才睁开了眼。只见远处宗家的庭院,已经远远在望。

    此处已无普通平民,除了雪氏族兵之外。就是宗家族人,以及狐部诸族。

    都是神情冷漠异常的,立在街道两旁。许多人,都是如丧考妣,绝望之意几乎压抑不住。

    可这时一当宗守乘坐的这辆车架经过时,却都是身躯微震,目现出疑惑之色。

    而后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宗守身上。面上一时全是狂热之意,眼眸之内,全是压抑不住的尊崇惊喜。

    也无一例外,是气息更为沉静。只是此时,却已没有了之前的绝望焦躁。

    那祠堂方向,此时也有一队人迎来。那当先一人,只比宗守稍大几岁,相貌也依稀有些熟悉。

    宗守看了此人一眼,而后是微微讶然。

    “宗阳?”

    记得几年前,乾天山之变中。此人之父,死于他手,只有这宗阳独自逃去。可那日在聚龙山,他却是亲手击碎了其脑仁。怎么又死而复活,难道是雪氏?

    “原来堂弟,居然还记得我!估计几年之前,守弟绝我生机之时,断不会想到,自己也能有今日。”

    那宗阳策马至这‘车架’之旁,深深看了一眼宗守,目光怨毒,接着是一声轻笑:“不过今日之后,我却已不姓宗。你该叫我雪阳,蒙殿下恩准,允我几人,成雪氏旁脉!”

    这宗阳身后,还立着几人,神情或是冷漠,或是哂笑。

    宗守都认得,这几位无一例外,都是宗氏原本的嫡脉之人。

    “雪氏?雪阳,这名字好听。这么说来,你们几人,已经换了雪家的血脉?”

    见那宗阳矜持一笑,神情间却仍透出几分隐约的得意。宗守顿时恍然,他就说自己的乾天山,本就不该,这么轻易的被雪家所趁。

    果然是自己族内,出了破绽。

    不过大约也是因换血之故,这几人才未曾因他的上溯,而出现血脉升华。

    对雪家而言,真不知是福是祸——

    这‘雪阳’本来是还欲讥讽几句,却见那雪莫飞,正视线阴冷的看来。

    这才想起,雪家之意,在不得已之前,仍旧还是要试图迫降宗守。

    当下忙微微一笑,把那恨意收起道:“其实堂弟也无需担忧,殿下心胸宽阔,可容雄山。只需堂弟肯低头降服,原受其禁制为奴,不但可以保住性命,那轩辕王后,也可无恙——”

    宗守哑然失笑,懒的言语。

    ‘雪阳’却也不在多话,于身后其余几人,开始了一套礼节。

    这是恭迎君王祭祖之礼,居然还似模似样。

    这车也继续前行,不过片刻,就到了那祖祠之前。

    大门已经敞开,隔着数百丈仍可望见内中的情形。

    宗守坐在车上,眺目往那堂上望去。

    而后就只见一个妖娆女子,正神态端坐的,坐于中央主位。

    旁边还用铁链绑着一人,正是宗岚。看见宗守之后,先是一愣,接着大急,随即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宗守一笑,仔细看着堂中的这女人。

    ——真不愧是八尾雪氏,这容貌风情,比之赵嫣然,还要强胜几分。

    这个世间,能在相貌上,胜过那疯女人的,他还是头一次见。

    这雪氏之主,总算是见到了。这场闹剧,也该到结束的时候。

    这念头才起,接着就听雪莫飞,毫无感情的言道:“还请君上下车,参拜殿下!”

    话音才落,却见宗守,是无比灿烂的一笑。

第六零七章 无敌当世?(求推荐求月票)

    “你就是雪氏之主?却原来是个美人,不愧是出身雪家,有倾国倾城之姿。这样,不如来给孤当一个小妾如何?若如此,孤可以给你们雪家,留下一脉传承——”

    不止是语气轻佻,宗守看那位雪氏之主的神态,也仿佛是带着蔑视,是居高临下的轻蔑!

    整个祖祠,顿时都是一寂。那所有宗氏族人,都是唇含微笑。

    这才是他们乾天之主,狐部君王!说话如此霸气。

    也不觉有什么不妥,这雪氏一族,本就该满门诛绝才是!

    又想他们的君上,果然是普通的贪花好色啊。看到美人,就想收到后果。

    不过这女人相貌确实不错就是,也难怪君上会动心。当他们君上的小妾,勉勉强强还算过的去。

    只是便宜雪氏,居然留了一线生机。

    那雪氏之人,却都是面色铁青。而上方那位‘殿下’,更是目光阴翳,

    而那雪莫飞的神情,则更是难看无比,声音也更寒漠了几分,再次言道:“请君上下车,参拜殿下!”

    话音才落,此处道旁两侧的数万雪家将士,都齐齐发出一阵铁甲碰撞的声响。

    却都是用手按刀,几万人同一个动作,那声音汇聚,有如雷震。

    而这数万人的视线,也都是冷冷注目过来。

    “参拜?”

    宗守仍是一笑,毫不在意:“孤在说,要你们雪家这位殿下,来当孤的小妾。尔等难道没听见?”

    这祖祠内的气氛,顿时愈发的沉凝。

    雪阳冷笑,目带怜悯的看着宗守。他这个曾经的堂弟,真可谓是自寻死路。

    到这时候,还放不下身为一国之主的颜面。可越是如此,雪家就越不会留其性命!

    即便留下,也大约会炼成无有神智傀儡——

    那祖祠中的雪氏女子,先是目光闪了闪,微一挥袖,止住了自己部下的躁动。而后终是开口,悠悠一叹道:“血脉有别,尊卑有序。上古云荒时祖宗的规仪,你们宗氏,这么快就已经忘了?神威奴婢,居然敢这么对主人说话?看来还真需费些工夫,调教一二,让你们记住规矩!”

    只见是一道青光,忽然在她头上微一闪耀,隔着百丈之距,朝着宗守,遥遥的照来。

    也就在这青光降下时,宗守就只觉浑身,宛如是置身冰窟,彻骨深寒,差点是将他冻僵。

    即便明知这是幻境,他也不由一真唏嘘。

    这雪氏,当真是对他下足了功夫。若非是在阴龙谷内,得了水麒麟的血脉。只这幻心镜一照,就可引发他的血脉冲突,把他克制的死死的。

    又有一股意念,在那幻心境加持之下,凌压而来。勉强也算是‘强横’,在彻底阻断他的王道武学之后,更隐隐抑制着他体内的气脉。

    ——这气息,也是九尾!只可惜,却是残缺不全!

    而那雪氏女子,这时又随手将一根马鞭丢出,旋动着飞至那雪阳的手中。

    “此人不敬尊长,你鞭他一百,让他长长记性!”

    那雪阳顿时目头狂喜,讶然抬头,带着感激之色。

    知晓这是眼前这位雪氏之主。是要给他亲手复仇的机会。

    想起以前种种,几年前在乾天山,在聚龙山的种种画面。雪阳的脸,也是微微一阵扭曲。

    宗守却头疼的揉了揉额角,如此看来,自己应该是被拒绝了,虽然是早在意料之中,却也是微觉失望。原来还对自己的魅力,还颇为自信来着。

    不过这番废话,把这女人激怒,也不是没有用处。

    那面幻心境,他总算是寻得,其真身到底何在——

    目中所聚的魂力,开始回潮。视野中那点点灵光,也渐渐消退。

    而后就见雪阳,手握着那马鞭,正冲着他冷笑。

    宗守一愕,忖道这家伙,该不会是真想要抽自己一鞭?

    摇了摇头,宗守懒得再说什么。今日之事,也该到落幕之时。

    从车上长身站起,宗守蓦地跨步向前,凌空虚踏,走出了这辆茅草驴车。

    雪阳见状,顿时又是微微冷笑。这时候才肯服软低头?怕是太晚了。

    那位殿下,肃来言出如山,极有主见,绝不会更易责罚。

    却在下一瞬,那雪莫飞的瞳孔,骤然紧缩,看向了一侧。

    只见宗守身周,忽然是变故骤生。一道拳影,忽然碎空而至。一个人影,也强行撕开了空间,猛地向宗守轰下!

    这一下,突兀而来,几乎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拳风浩荡,还未临至宗守身躯,就已经使得下方的青石地面,纷纷粉碎。

    那祖祠中的雪氏女子,却似是早有所料,唇含冷哂。头上又是一道青光,朝着那人照去。两旁处,更是数百巨弩,同时开弓。一只只利箭,也穿空而至。

    却只见是华光一闪,这黑色人影的浑身上下,一个个金色符禁也随之亮起。整个人,只稍稍顿了片刻,就又继续前冲。

    那些携着百万斤巨力的箭只,也是才刚靠近此人十丈之时,就被一股无形异力,强行弹开,

    那女子这才怔住,微微失神。能抗拒她幻心镜于天狐幻术神通的不少,却绝不包括此人!

    这家伙身上,到底是带着什么宝物?可这种东西,上古云荒之时,不是都已经消失的差不多么?

    这心念掠过,才感觉一阵焦急。苍白着脸,御动那青光再闪,便欲收回对宗守的压制。虽知到此时,此举已经多半无用。

    可若然此人真在这时身死,只怕今日之局,真是难以善了!

    即便雪氏最后是胜了,只怕亦要付出绝大代价!

    这一刻,雪莫飞也是心脏差点骤停!想要出手救,也是来不及。那接近灵镜级别的势压,更是令他凛然生畏!

    此时在数里之外,远远眺望此间情形的两人,却是在微微的笑。杨溟喜怒不动于色,此刻只是眼中略透欣然,那孔瑶却是赞叹不止。

    果然不愧是老于刺杀之道的强者,选择的时机,实在是再精妙不过。

    恰是宗守步出马车,欲低头服软,使雪氏全族,都心神微松之刻。也是这妖王被那幻心境与九尾血脉,压制到最吃力之时。

    这一拳,那宗守是无论如何,都躲避不了!

    那已到了宗守身侧不远的黑衣人影,也是一般的笑。

    出拳之时,他就知晓自己这一击,已经成了。此刻已经是在脑海中,考虑退路。其实之前就已经策划了几个退走之策,不过此时看来,这位雪氏之主的实力,有些超出他意料。故此还需更谨慎,更小心为上。

    这意念才见,黑衣男子却见前方这即将死在他拳下的少年,居然仍是风轻云淡的在笑,好似对他的到来,绝不意外,也未在意。

    那眼神,就仿佛是孔武有力的大人,看着三岁小孩挥舞着木剑,哇哇叫着扑来的感觉。

    那是好笑,戏谑,无可奈何,还有着轻蔑——

    先是胸中微怒,黑衣男子旋即就觉眼前的画面,有些熟悉。

    而后当宗守,双指一并,宛如剑形一般往这边点出时。黑衣男子才眉心蓦地一跳,一张张画面在他眼前闪过。

    是了!他当日在那地底深湖,就是败在宗守一指下!

    败得极惨,那第二元神,差点是当场陨落!

    那时还是宗守,被水凌波于绝欲原无伤几人,联手围攻。也是他自以为,这宗守已经吃力无比,无力再应对他刺杀之时。

    对了!灵武合一!

    依稀记起,那混战中的几人,无一不是灵与武合,云界之中,盖绝一方的当世强者!

    这一刻,黑衣男子的心神,顿时一阵惊悸至觉。

    是前所未有的恼恨,这云界之中的天地抑力。若能够把修为恢复到其能,若能尽展此身之能,或者——

    拳与指交,接触的刹那,就是‘轰’的一声。

    宗守的身下,那青石地板,彻底化为齑粉。那余力却并不向旁扩散,而是继续向地下扩散,向深层穿透。

    直达千丈伸出,所有土层,都碎为最细碎的粉尘。

    黑衣男子的手臂,却也是彻底震散,漫天的血雾,爆裂了开来。

    整个人,也是近乎疯狂的爆退,撕裂开空间,远远逃离。

    一边奔行,一边狂声大喊:“公子请速走!此地不可再留,越早越好!这宗守妖王,已是无敌当世!雪氏不可胜——”

    话音未落,宗守却已‘呵呵’轻笑着一甩袖,那青龙簪剑,已经滑出。

    同样无声无息的穿梭过了空间,至数十里外。拳剑交锋,一个闪耀,就已经在又一波血雾中,将此人的身躯,生生洞穿!

    数里之外的扬溟,则是彻底怔在了原地。

    这番变故,只是几个眨眼之间便已了结。雪莫飞此时,也是眼神茫然一片

    该欣喜么?毕竟宗守,是仍旧安然无恙,完好无损。

    可为何此子,在幻心镜于九尾血脉威压之下,还能松手?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些心智机灵的雪氏族人,也都皱起了眉,已经有了些许不妙之感。

    祖祠之内的雪氏女子,更是紧接握住了双拳。

    ——宗守无敌当世,雪氏不可胜,这到底什么意思?

    恰在此时,宗守再次向前踏出一步——

第六零八章 血脉威压(第二更求推荐求月票)

    轻轻一步,踏在虚空。可整片千丈空间,包括那祠堂之内,都是一阵轻微的震颤!

    “当真是可笑!尔等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居然敢自认是我宗氏之主,让宗守来参拜?”

    说到此处,宗守又是第二步踏出。随手一挥袍袖,那拦在他身前的几位昔日的宗氏嫡脉,今日的雪氏旁支。就纷纷抛飞,泥肉四散。

    “我宗守不拜天,不拜地。平生只跪父母师长,我这一拜,你自问可当的起?

    “当年你们雪氏,既然不愿再拼命。抛下我狐部诸族,逃离云界。那么为何,现在又要回来?尔等自问,可配为我狐部之王?”

    “我宗氏数千年辛苦挣扎,筚路蓝缕,才有如今的乾天山基业,自立一国。尔等倒是好,就欲这么横刀夺去。真当我宗氏好欺?还是当年任尔等差遣的部属?”

    “居然敢以这全城之人为质,来要挟孤。当真是可恨可恼——”

    “勾结太灵宗是么?只是今日,便是这天下第一大宗,怕也是护不得尔等呢!”

    每说一言,宗守就往前走出一步。十步踏出,整片千丈空间,都是震颤不休。雪氏之人,倒是有几人意欲出言反驳,却在这声音回震之下,被强行压制,根本无法出声。

    那所有宗氏族人,一时都是面上泛红,兴奋不已。

    也不知何人带头,一片片的纷纷跪下,发出一阵阵山呼海啸般的声响。

    “吾等参见君上,恭迎君上回城!”

    “吾等眼中,君上才是我狐部天命英主!”

    “雪氏算什么东西?一群孬种,今日也敢回来。欲窃君上威权?”

    呼声四起,不止是宗氏族人,乾天山所有狐部诸族,此时也纷纷跪伏于地。

    这些人,多不知情形到底如何,也不知宗氏的血脉,已然升华。却是神情依然,默默不言的跟随着,匍匐在地。

    这骚动也在迅速扩散,那些城中居民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听得这欢呼之声之后,也纷纷是纷纷拜伏于街道两旁、

    “君上千秋!”

    “请天佑吾主!”

    这些声音随着那一条条街道,四下传开。跪拜的人群,也越来越多,喧嚣震天。

    在乾天山巅,轩辕依人是目光一亮,宛如星辰。

    孔瑶却更是沉默,只心中暗忖着,果然如此。那王气炽腾,正是鼎盛之时。这雪氏不败,真是没有天理。

    不过这宗守,难道真是圣王人物?

    龙啸凤鸣,三代之下,真是史所未见——

    欢呼之声,远远传至城门口处,宗原与尹阳对视了一眼,也都微微一笑。

    都齐齐把手中血色画戟一展,这时节,血云骑也该是见见血了。

    只听‘轰’的一声震鸣,四面墙壁都传出轰然炸响。

    那层层叠叠,将此处包裹在内的灵阵禁制,立时碎散。而后是数千血色短戟,冲上了城墙。将那瓮城之上,近万雪氏族兵,几乎都清扫一空。

    更有一团浓郁的血云散开,向四周弥漫开来。

    而当这四千血色铁骑,开始奔腾冲击时。在宗原尹阳二人的眼中,那阻拦者城门后的甲士方阵,几乎所有人,都是血色褪尽,面白如纸!

    此时面色同样苍白无比的,还有那祠堂附近雪氏族人,都是愣愣的看着眼前这状况一幕、

    而雪莫飞的脸,更是阴沉到快要滴出水来。胸中既是疑惑,又是惊悸。

    这宗氏族人,怎么还可以动弹?不该是被血脉之力,彻底压服么?

    向两旁使了一个眼神,几位雪家的将领,就已经会意。

    而后‘锵啷啷’一片拔刀之声,如此局面,不杀些人,不见些血,无以立威!

    那宗氏族人,此时却都是唇角浮起了微哂。

    身上虽未带兵刃,可只需这身气力,不被限锁,却也不是任人宰割呢!

    更何况,还有他们的狐部之主,身具九尾天狐之血的君王!

    只见宗守再次一步踏出,这次那千丈空间,却再未震动。

    却转而是一股磅礴浩瀚的无边剑压,四面八方的散开,笼罩这全城!

    “给我跪下——”

    声音平淡,几乎毫无起伏。却远近可闻,整个乾天山城都是无恙,却仅仅只雪氏的二十万族兵,感觉一股如山般的重压,落在背腹肩头。

    此处数万人,实力不都七阶之境,几乎都是当场跪倒在地!

    雪莫飞在猝不及防中,也差点膝盖一软。

    胸中是暗暗心惊,这宗守的武道意念,居然是如此之强!

    不对,随了这武道意念之外,还有着别的什么——

    静静的感知,雪莫飞的瞳孔,是猛地疾缩。

    血脉!是血脉不错!

    一股异力,正一点点渗入了进来。使他四肢身躯,慢慢酸软。

    无论他怎么御使真力灵法驱逐都是无用,而且体内的气机,也越来越是紊乱。

    似乎是发自与自己体内深层,无法抵御,只能去臣服!去膜拜!

    雪阳没雪莫飞那样的本事,几乎是第一时间,整个人‘噗’的一声,一双腿重重的跪落于地。

    此时两眼,却是茫然的看着四周。

    记得先前,他还在为他那几位‘族人’的死,暗暗庆幸不已来着?怎么忽然间,就突然变成了这样的情形。

    还有这体内,怎么就这么奇怪?怎么突然就觉得,眼前他这恨之入骨的宗守,是如此的辉煌夺目,威严如神?

    与之为敌,实在是大不敬之事!

    以前的仇恨,似乎都已经淡去。这宗守,不对!是妖王,无论怎么对待自己,都是理所当然。即便杀了自己,也是应该!

    这意念才起,就只听‘轰’的一声。旁边雪莫飞的身影,也蓦地一个下沉,面无人色的跪在了地面,激起无数纷飞碎石!

    然后雪阳,就只觉脑中突然一炸,终于清醒。而后面上全是不敢置信之色。

    血脉威压?怎么可能的会是血脉威压?

    自己换血之后,虽说血脉并不纯净,却也是八尾皇族之属?

    这个世间,除了那位殿下之外,谁能在血脉上,制住自己?

    而且,是压迫数万狐族,一同俯首?

第六零九章 幻心镜现(三更还账兼求票)

    此时整个祠堂之前,都已经为之一寂。此地附近,除了宗守之外,再无一人能够直身站着。

    便连那祠堂之中,几个本来端坐高位,冷目看着门外的几位雪氏族人。也是座下木椅,尽皆粉碎,瘫坐在了地面,四肢无力,无法起身。那神情,更是异常的彷徨无措。

    而那位雪氏女子,虽还是坐着,面上却亦是冷汗涔涔。

    族人在血脉上承受的抑力,她无法感知。不过此时,便是傻子也知道不对!

    怎会如此?今日之事,怎会变成这样?

    为何这宗氏族人,不受她控制。为何自己的族人,会拜倒在地?

    这剑压好生强横,便连她也为之心惊。这宗守的剑术,怎的是如此之强?

    忽然一醒,她猛地想起。自己方才,似乎收回了幻心镜,对宗守的压制?

    是了,一定是这个缘故!自己真是,怎么就失了分寸?

    “大胆!”

    青光再闪,汇聚成了一线,朝着宗守的方向,再次遥遥照去。

    只是当一连数道青光,四面八方的汇聚在宗守之身时。雪氏女子脸上的错愕,也是再压抑不住。

    这幻心镜此时,竟无半分用处。只见眼前的宗守周身,浑身是王气冲腾。聚一国之势,丝毫都不受幻心镜影响。每踏出一步,身周的气势就更鼎盛数分!

    一层金芒,浓郁有如实质一般,萦绕在这宗守身周。更带起了一阵阵狂风,巍然浩瀚,又堂皇正大!

    “帝风——”

    雪氏女子,一阵失神的呢喃。这种帝王武道,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宗守身上。

    旋即又是一阵惊醒,全身几分,都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灵境!

    此时宗守,以意聚势。这股气息,竟分明已经突破了天境界限,达至了灵境层次!

    隐隐赶知。似乎有着一种完全不逊幻心境,甚至更胜数筹的灵物,在助宗守凝聚着那王道之气!

    那磅礴气机,竟隐然是气吞山河,霸绝天地!

    难道说?是那东西,怎的却到了宗守的手中。

    口中倒吸了一口寒气,这雪氏女子,随即就猛地一咬牙,眼现出决然之色。

    ‘嘿’的一声冷笑,下一瞬,她口中蓦地一口鲜血吐出。然后那周身气机,就与这片天地,隐隐开始冲突。

    而雪氏女子的目中,也微微泛出了一丝银芒。神情庄严,再次注目宗守,同样一股令人凛然生畏的威压,四面八方的弥散开来。

    “你一个卑微从族,也敢作反?”

    那话音方落,她脑后就又是一团灵光爆开。一个庞大的虚影,渐渐成型。

    仿佛狐形,浑身银白。十丈长的身躯,显得纤细精悍,又兼具着无与伦比的美感。

    双眼有如一对红宝石,此时正低着头,默无感情的俯视下方。眉心之间,更镶嵌着一面圆境,情光闪耀,使人无法直视。

    身后处,则赫然七只狐尾凌空飘舞,除此之外,竟隐约还有一长一短的两条狐尾之影。却更淡一些,只是依稀可见。

    可就在这天狐影像显出的刹那,整个乾天山城。不单仅只狐部诸族。其余妖族,虎熊诸部,也莫不都是心有所感。

    此时在祠堂附近,这股压迫力,就愈发的明显。

    那源自祖先血脉的颤栗之感,使得场中几乎所有狐部族人,都是面色苍白一片,心中是寒寂无比。

    “是九尾天狐?”

    “——这女子居然是九尾!”

    按说该惶恐畏服才是,可是为何?这身躯只是在开始那一刹那,稍稍为之惊震了一下。就再没其他的感觉?

    心念间,是异常的平和,没有什么畏惧之意。

    那感觉,仿佛也不过如此——

    那些雪氏族人,却都纷纷是精神一振,无比高傲的抬起了下巴。

    雪阳唇角扬起,殿下她的尊贵,又岂是这些东临狐族,可以想象?

    殿下这九尾法相现出,看这宗守,到底还能掀出什么波浪来?

    可随即就又微觉奇怪,怎的那来自宗守的血脉抑力,是分毫不减?

    自己又为何,仍旧是四肢发软?浑身无力?

    只觉这宗守背影,依然是威严如山,光辉夺目。虚立在空中,有如是神祗——

    再看周围,那所有他以前的那些‘族人’们,神情都是异常的冷漠。

    也仿佛是丝毫都不受这九尾法相的影响,头也高昂着,似乎除了宗守之外,任何力量,都不足以使他们屈服。

    雪阳一惊,回望身后。却只见那雪莫飞的眼中,非但是毫无惊喜,反而是死寂一片,无有丝毫生气,那是无比深沉的绝望!

    雪阳望着,也只觉自己的心,渐渐的沉入谷底。

    同样觉得心中发冷的,还有祠堂中的雪氏女子。从这九尾之影现出,血脉压制不受限制的散开,却反应寥寥。就已经是开始惊觉,情形似乎是已经彻底拖出她掌控。

    这时那宗岚,更是一阵哈哈大笑:“可笑!可笑!实在太可笑,真以为我宗氏,还是万载之前的宗氏?君上,你什么都好,就是性情有些婆婆妈妈的,忒不爽快!这些人心怀叵测,居然敢打我宗氏的注意,都罪该万死。早点灭了,还可以赶上晚宴!”

    宗守笑了笑,没去理他,还是看着空中,就庞大的九尾虚影。

    “九尾呢——”

    这法相魂魄影,他是显化不出来。倒是有聚成黑白二洞的法相来着,威势应该是可凌驾其上,可即便他费工夫弄出来。别人也多半是看不见的,不是黑就是白,是深幽无尽的黑,灼人眼球的白。

    不过——

    眯着眼,仔细看着那位于狐影额心的那面青镜。

    这女人还真够小心的,哪怕是这时,也不愿暴露出那幻心镜的真身所在。

    只是此时,已然无妨!

    “孤曾听说,幻心镜乃我上古狐部之王。以三万三千三百三十三位战死与杀场之上的族人精血,浇灌而成。故此宝物有灵,会自择我狐部九尾之王而从之。只不知此言,到底是真是假?”

    蓦地在自己的腕脉上一划,一团鲜血,忽然挥洒四周。将那右侧天际,都尽数笼罩。

    而后是一面青镜,在那个方向,忽然显现。

第六一零章 胜败已定(去推荐求月票)

    时空间层,虚无之中。

    太灵宗秋云道人,正是神情犹疑,看着远处的虚空。

    出乎他意料,那宗氏的情形,明明已恶劣至此,那个人却仍是迟迟未至。

    “奇怪,我还以为,这敖坤绝不会坐视才对!此人与龙影相交莫逆,绝不会坐视其弟子亡故才是——”

    口中说着,那秋云转过头,一声苦笑:“为这八尾雪氏之事,劳动师叔返回,实在过意不去!

    他目视之处,正端坐着一个道人。穿着一袭紫金袍,身后背着一口剑。气息虚无飘渺,整个人,也如梦似幻。

    “无妨!本来以我在之意,也是想在灵潮之前,回来看看!”

    说到此,这紫衣道人面上,满含着不可思议之色:“倒是不曾想,这敖坤,居然能够以毁灭之法,进入圣境!”

    秋云蹙了蹙眉,此事他也曾经疑惑过。不过那道人,却仿佛并不欲追根究底。

    “若我宗能得这一东临云陆,这次赶回,倒也值得。”

    紫衣道人随着又语气一转,笑望着虚空:“那人虽是未至,神念却时时刻刻都凌驾此间。他若要来,要不过眨眼之间而已。这条孽龙,如今的修为,当真是不错——”

    秋云‘啊’的一声,更是意外无比。这神念探来,他居然感应不到?那敖坤的实力,居然已经到如此境地?

    看来其圣境修为,应该是稳定了下来。

    辽王与杨家,是欲将那宗守诛除。雪家之意,则是想将这宗守炼为傀儡。

    这么说来,稍后只怕是少不得,有一场大战。

    细细算来,今次之事,秋云也不知到底是赚到了还是亏了。

    那龙影可以忽略不计,可这敖坤,听这师叔之言,却是如日初生。以龙族岁寿,至少还有万年岁月。

    太灵宗得了一个东临云陆,却将一位圣境得罪至死。

    不过他们,也不惧便是——

    “不过比起这东临,我如今更奇怪,当初的黑灵山之战。我太灵宗怎么会败的,而且是败得如此之惨?”

    修为到了他个境界,眼中已不局限于云界一处。

    可这太灵宗,却毕竟是他的根。而云界即便是在灵潮低迷时,也一直都是高手辈出。太灵宗在他界之中,虽也有经营,可这云界中的圣地,却始终都是宗门的根基所在。

    而他虽圣境,许多事情,却不便出手。云界之事,终究还是需依靠云界的后辈弟子。

    “此事是师侄无能!”

    秋云苦笑,千余紫霄剑骑战死,差点至太灵宗元气重伤。

    以至这几年,宗门是左支右绌,力不从心。中央云陆新出现的几处灵石矿脉,都无力去争夺。加上那大商皇帝,不止为何,也有意识的压制。势力更愈发的衰减。

    若非如此,也不用把主意,打到东临云陆,这偏远的蛮荒之地上。

    故此一想到两年前之事,他心中就是恨恨。

    “那一战,本是胜算已定。谁知这苍生道,出了一个谈秋,手段真堪称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以辽王于我太灵宗的关系,说动汉王。而后轻轻松松,就把我太灵宗的布局破去,真是了得。更难得的是,此子居然是无双将种,剑术也可与绝欲并驾齐驱。都说苍生道,是每况愈下,大不如前。可最近这些年,却是人才辈出——”

    “谈秋?苍生道?”

    那紫袍道人,一声冷笑。暂时停住了这个话题,转而一拂袖,破开了那重重空间,看向那云界之东。

    “等了这么久,这乾天山之战,应该是有结果了——”

    此战了结,他也可专心处理这苍生道与谈秋之事。紫霄千骑阵亡,如此大仇,怎能就此放过?

    失去的颜面,也需再想办法,自己捡回来。

    只是下一瞬,那紫袍道人却忽然怔住。而后神情古怪的,看了那秋云一眼。

    “秋云,你确定这乾天宗氏,一直传承的,只是七尾血脉?”

    秋云一怔,有些不知所以。这宗氏是狐部中的七尾王族,这可是众所周知之事。

    接着下一刻,却见对面这位师叔,忽然站起。

    “今日之事,可以作罢了!这雪家已经败定——”

    嗯?

    秋云眉头顿时一挑,目光中全是惑然之色。也透过了虚空,看向那云界之内。

    而后那神情,是异常的精彩。

    “——九尾,星纹!”

    一个九尾,就是狐部之中的帝王。而星纹,也是上古云荒之时,狐部中最尊贵的血裔,才能拥有!

    这宗守,前天妖王,居然是有着如此强大的血脉。

    神情怔然,秋云足足楞了片刻,也恢复了过来。

    这雪氏,还真的是已经输定了!

    以八尾之血,居然敢冒犯狐部如今,最尊贵的天命之主,这与寻死何异?

    “那么那雪梦龙,该怎么办?我与他有过约定,出了这样的变故,只怕不好交代——”

    当初正因此人,亲口应允,愿为太灵宗驱策,他秋云才最后决意参与。

    这雪梦龙,也是神境强者。加上天生神通,几乎堪比圣境。若能得此人助力,对太灵宗颇有裨益。

    可如今这情形——

    不过当这句话才说出口,秋云就又微微摇头。忖道自己,还真是傻了。

    今日之事,终究是雪氏自己的谋划,与太灵宗并无太多关联。即便心存怨意,这雪梦龙难道还敢找上门来?

    那宗守有九尾之血,手握有幻心镜这样的圣器。这雪梦龙必定要远远离开云界,尽力躲着这位妖王走,以免被其血脉所制。

    这个人,对太灵宗而言,已是毫无价值!

    这心念一起,秋云胸中,就是浓浓的悔意。

    早知如此,这次就不该来!

    应付一个苍生道,以及诸宗窥伺,太灵宗就已经极其吃力了。

    现而今他们,却因则扶不上墙的的雪氏,又多了一个大敌!

    ——乾天山四千血云骑,数百万兵马,还有两位圣境。

    这样的实力,可比之前六圣境宗门,也不差分毫!

    这要一心一意要与太灵宗作对,那可真不是普通的麻烦。

    ※※※※

    “这雪氏,看来是输了——”

    这句话说出之时,正是宗守将一团鲜血,洒与空际之时。

    歌含韵是眼神幽幽的,看着下方那个一袭血甲,哪怕是坐在茅草车上,也不减分毫风采的人影。

    就一如她所料,那个家伙,他又胜了,胜的是毫无悬念!

    这样的人物,怎么会败在雪氏那上不得台面的阴谋之下?

    果不其然,雪氏所为,却是自己搬来了石头,结果砸了自家脚,是自投罗网!

    “还是祖师叔明智!那日太灵宗遣使者来时,虽是宗门之内,群情汹涌,议论纷纷。却仍旧一力压制,力排众议。可门中不满之人,仍大有人在。今日之事,若是传回宗门,必能令这些人,羞愧为敌。”

    说到此,歌含韵心中亦是暗暗庆幸后怕!若真参与了进去,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此时的乾天山于凌云宗,已经是强弱易位!

    本来就是元气重创,若是乾天山再一意追究,那么一个弄不好,就是覆亡之险!

    “都说祖师叔,天赋虽杰出。却性情散漫,不是执掌宗门的良选。可我看,祖师叔他比之龙师叔。更适合执掌宗门——”

    “那可未必!不参与这雪氏图谋,长辈中早有定论!此时我凌云宗元气大伤,守住现在的基业,都已经艰难。即便雪氏与太灵宗能胜,又能得多大好处?”

    严飞白摇着头,不以为然。不过似也不欲多言,说完之后,就定定的看着下方那个血甲人影。

    几个月不见,那个人的实力,看来是又强了几分。

    是无敌于云界么?

    说起来,刚才说出这番话的人。从刺杀不果,反而重创之时,就已经是料到了,那雪氏不可胜——

    这个人,与宗守交锋的那一刹那,又到底经历过什么,才说出那样的话出来?

    “该死!这宗守居然已是九尾,星纹!”

    就在距离那宗家祖祠,不到三里的楼宇之内。

    杨溟已经是彻底失去了方寸,那沉稳风度,也已然全无!

    那宗守,怎么会是九尾。若只如此,也还罢了,即便输了,也不会太惨。

    可为何此子,偏偏还有着星纹?

    如此说来,他们的谋算,从一开始就已经输了!

    可笑之前,还自以为有着十成把握。

    脑里面反反复复,都是那位伍大先生的话。

    ——速走!此地不可再留,越早越好!这宗守妖王,已是无敌当世!雪氏不可胜——

    雪氏确实已经输了,甚至都输掉了底裤,无法翻本。可无敌当世这句,又是何意?

    再看那黑衣男子,仍是被那口青色的簪剑,牢牢的钉在了地上。

    此刻已然是气息全无,应该是死的透了。不过方才,元魂却已经撕裂开空间逃脱,逃的是毫不犹豫。

    忽的是想到了一种可能,杨溟的面色一变。此时脑海之内,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走,越早离开越好!

    而就在他身侧,那孔须亦是差不多的神情、脑海之内,也是不断闪现着,当初孔瑶于他说话时的形影。

第六一二章 流鼻血了(第二更求推荐求月票)

    当那团血液,化作星星点点,挥洒而落。把一片区域,全数笼罩。

    一面青镜,也忽然在那个方向,显现出了踪影。

    先是一团青光,从镜中显现,而后是微微颤动镇鸣。

    无数耀眼的青色光束,四面八方的从内激射了出来。

    青影如帘,垂落而下。笼罩住了宗守,又弥漫出万丈方圆。

    当这光影扫过,只要是有这狐部血脉,都只觉心神微微轻缠、

    而随之变化的,却是那雪氏女子,脑后的那九尾狐影。

    那眉心中的青镜,再一个恍惚之后,就开始逐渐模糊。

    原本迫人的声势,也渐渐开始消逝。

    “这是,九尾之血!”

    雪氏女子的神情,也一阵茫然无措。那本就已不安的心,沉到了谷底。

    怎么会?怎么可能?

    这乾天宗氏,不该是他们雪氏的奴仆,雪氏的下人?

    说是王族,却只是在雪氏离去之后的自封而已。最多地位,比狐部其他族群,稍稍高上那么一些而已。

    血脉层次的高下,几乎不可逾越。

    故此这次回云界,她自问必定是手到擒来!

    可什么时候,这一族的血脉,已经到了可以出现九尾狐王的地步?

    如此说来——

    再望四周,只见那所有在场的宗姓之人,此刻都是眼神狂热,面上泛红,神情振奋。

    当被这青光照耀之后,体内的血脉,也在震荡共鸣,妖身都隐隐浮现。

    八尾!

    这乾天宗氏,竟已是可与他们雪氏,并驾齐驱?

    难道这次他们雪家,是已输定?

    一瞬之间,是无数的念头腾起于胸中。又有无数的疑惑,被一一解开。

    这宗氏之人,根本是从始至终,都未被她所制。暂时屈从,只为拖延时间,等待宗守于血云骑回归。

    宗岚答允放雪氏族兵入城,也非真是心怀降意。而是欲将他们雪氏在云界中的力量,一网打尽!

    越是思量,越是只觉是浑身寒透,

    这雪氏女子而后又蓦地招出四道符箓,在前后左右一起燃烧!

    左右双臂,都同时绽开了数十道伤口。而后一点点鲜血,从体内溢出,漂浮而起,汇入上方的那条九尾狐影之中。

    这法相的威势立时再增!眉心间的那面圆镜,也重新凝聚。

    可此时跪在那茅草驴车旁的雪莫飞,却是一声不甘的悲呼:“殿下!”

    那雪氏女子,却是凄然一笑。这九尾之身,是她拿性命来换。每多维持一刻,都需消耗十载寿元。更是元气大损,日后这修为,也再难突破!

    可此时此刻,她还能有什么选择余地?

    如能保住这面幻心镜,他们雪氏,日后可能还有一线翻身之机。

    可若是失了,却只怕是子子孙孙,永生永世都要为这宗家的奴仆下人!

    反正左右,都不过就是一死而已——

    宗守却没怎么去理会,仍旧看着上方那面青色的灵镜。

    “这就是幻心镜?果然是一如传言,只会认同狐部之王——”

    此境以三万三千三百三十三位狐族强者的心血浇灌,或者只是一个传说。

    却必定是以的狐部之人,心血相系的某种事物,炼制而成!

    他血液洒出,心神间便立有感应。却先是一束青芒,遥遥的照下。

    宗守先是以魂力抗拒。转瞬之后,才发觉这束光华,其实无碍,而是另有用处。

    “这东西,是要验明正身?

    怔了怔,宗守那张厚比城墙的老脸上,难得的有了几许羞涩之意,更多了些无奈。

    这妖身之形,他真是不愿其他人见到。

    犹豫了片刻,宗守还是把自己的魂力收了回来。任由那灵光,往他体内四下扫荡。

    也就在须臾之后,体内的狐族血脉,就再压制不住。

    先是一对狐耳,出现在宗守的耳后。再之后,那头长发也挣脱了发冠的束缚,在这瞬间转为银白。

    之后是九条狐尾,在宗守的身后,一一显现,同样凌空而舞。

    ——一条,两条,三条、五条,六条!

    当六条狐尾,一一现形。接着现出的,却是淡淡的狐尾虚影。

    七尾,八尾,九尾!

    不同于那雪氏女子,这九条狐尾,却是一般长短。毫无半分瑕疵!

    方圆千丈之地,此时都是静谧无声。乾天山几乎所有有着狐族血脉之人,都是再次匍匐于地。

    心念至寂,无有惶恐,也无有担忧。静静感受,这真正的王者威压!

    便是雪氏族兵,那些扈从狐族,也都是微微怔然、

    乾天山巅,孔瑶此时亦是‘咦’的一声,神情是诧异无比。

    固然是能察觉到远处的宗守,那辉煌煊赫之势。

    只是此刻,她更在意的,却是宗守此时的形象。

    第一个念头,是原来这家伙,原来是长得如此俊俏的——

    那五官秀气精致,却又绝无阴柔之气,英气勃勃!

    此刻九尾现出,更有着一股近乎于妖魔般的魅力,挑动着她的心弦。

    都说狐族女子,都最是妖媚入骨。若是存心勾引,没有一个男子不动心的。

    而狐族的男人,则是另一个极端,对天下女子,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而宗守此时,分明是达到了一个极致。

    然后下一刻的感觉,却是可爱。尤其那颤动的狐耳,简直就是让人忍不住,一把抱在怀里好好疼爱——

    若是再长大几岁,相貌再成熟一些,或者会更有成熟男子的气质。

    只可惜,宗守突破七阶,进入天境的时间,实在是太早。面貌已然柱形,到了此时,也仍旧是十五六岁的青涩摸样。

    唯一有些煞风景的,却宗守眉眼间,那股睨视天下,傲凌世人的意蕴!以及那浩烈到,几乎化为实质杀意!

    孔瑶不由是心神微怔,以前只觉这家伙,是可恨可恼,面目可憎,自然没注意这些。

    这时候,才忽然惊觉。自己所嫁的人,竟是这么漂亮的一个人儿?

    那俏面之上,不由是立时发红,有些微热。

    孔瑶也立时惊觉,连忙偏转过头,不敢再看。

    一定是血脉神通,绝不会有错!这个宗守,居然敢以此法,惑她心神!真可恨!

    同一时间,那云层天际。歌含韵蓦地两行鼻血流出,然后是羞愧无比的仰头望天。

    在他身旁,严飞白则是一阵无语。不过就是变化一个妖身,用得着如此花痴?

    也亏了你歌含韵,在宗门之中,追求之人无数。即便再怎么喜欢这家伙,又不用到流鼻血的地步。

    真个是丢人现眼——

第六一三章 强夺幻心(求推荐求月票)

    祠堂之前,此地虽是青影流转,灵光灿烂。只是雪阳,却无半分欣赏的意思。

    宗守那九条银色狐尾,飞舞于空,把身姿衬的是愈发的卓尔不凡。

    可在他的眼中,却不觉半分美感。这眼前的画面,只是令他更觉震怖。

    不自禁的,把双手紧紧握着,那指甲也深深刺入到肉内。

    果然如此!这个宗守,果然已经是九尾帝裔!最接近上古狐部先祖之人!

    心中既是惊恐,又有着一股强烈的不甘与不平!

    为什么偏偏是他?

    自己出身宗氏嫡族,也不过只是普普通通的七尾之血。这宗守乃是旁支出身,母亲更是人类,不过是一个杂种而已。为何却能成就九尾妖身,成为他们狐部的天命之主?

    不对!

    忽然之间,一定光影刺入他的目里。而雪阳的瞳孔,立时一缩。

    隐隐望见,宗守的肌肤,还有狐尾毛发之中。似乎还有着星星点点的纹路。

    是杂色?

    雪阳心中微喜,若是如此,今日他与雪氏或者还能有脱身之机。而后再仔细分辨。瞬间之后,却只觉是一根细针,刺入到了心脏深处!

    那哪里是什么杂色?一点点细碎银光,仿佛是闪耀的星辰一般,光辉璀璨。这莫非,就是他们狐部一族,传说中的星纹?

    而就是下一须臾,那幻心镜又是‘嘤’的一声鸣响,那平滑的镜面,忽然是波纹般的荡漾。

    又是一束束青光透射出来,这一次,却是照映万里天域。甚至把那烈日光辉,也强行压过,把整个天空都染成青色。

    竟是一阵剧烈的震荡,似乎在顷力挣脱着什么。

    在雪氏女子脑后,那九尾法相眉心中的青镜,亦是再一次变幻。而且是无有转圜余地的,直接破裂粉碎!只剩下一个血色的孔洞。

    雪氏女子的双眉之间,也同样破开一条伤口,唇角旁更是一丝丝血痕溢下。近乎是倾尽全力,强行控制着这面狐族至宝。

    “放我雪氏离开乾天山!你虽具九尾天狐之血,我却也可玉石俱焚!”

    此时此刻,她心中已自问无有半分胜望。他们雪氏,能够保全这面幻心镜,在乾天山全身而退,就已经很是不错了。

    意念之内,也只剩下了这个奢念。

    宗守一笑,懒得去理会。仍旧遥看着上方的那面幻心镜,而后直接踏步而起,行至四十丈空中。探手一抓,往这面青镜,摇摇拿去。

    一当接触到那青镜三尺距离之时,就是气劲爆裂,无数的罡劲逸散了出来。

    再之后是成百上千的灵纹符禁,一一闪现。仿佛波纹也似,隐隐抗拒着,而后又不断的被破除。

    许多灵禁,宗守都不认得。不过有‘幻心镜’这个内应,却是轻易之极的,就使之冰消瓦解。

    不过须臾,也就在宗守的手,距离这面‘幻心镜’不到一尺之遥时。

    那雪氏女子的面上,已经是苍白如纸。眸中闪过一丝绝望,而后又被一股戾意充斥。

    “好!你既一定要不依不饶,逼我拼命,那我就成全你!”

    这心念一起,雪氏女子就蓦地咬碎了舌尖,一口精血,朝着那幻心镜喷出。而后整个天地就忽然一变,却是千里冰晶,整个乾天山已经消失不见,化作了严寒之地。

    那面青色镜影,更不见了踪影。

    而后她整个人,也同样是腾空而起,飞凌于空。

    “我雪氏族人听命!今日我等已身处绝地,当屠城以报!勿需顾忌,无论老幼,鸡犬不留!直至战死方休——”

    那声音四面八方的传开,直至百里之外。

    宗守的目光,是微微一眯,闪现过一丝危险光泽。

    屠城?

    心中不禁是‘嘿’的一笑,忖道果然是这一招,就料到了会是如此!真个是令人杀机难抑,无法消散呢!

    刻意不去想,宗守只闭着眼,专心致志,以意念四下里搜寻。

    却觉胸中是越来越怒,越来越恨。屠城?无论老幼,鸡犬不留?好的很!

    不止是这胸腔之内,一团团戾意,犹如利刃。那因九尾妖身现出,而缠绕身周的灵光,也渐渐是染上了一层红色。

    远远望去,就仿佛是一团血色火焰。

    剑意激荡,冲凌数百里之地。那气势也在不断的攀增,以意聚势,一国之力,一国人心。借助那阿鼻皇座,都不断的加持了过来!

    找不到——

    足足数息,宗守灵识,依然是寻不到那幻心镜的所在。

    而那灵念末端,已可感知到一些远离祠堂的雪氏族兵,已经在开始挥刀。

    宗守胸膛里,也是怒意满聚。无法护佑自己的子民,他宗守枉为国君!

    既然是寻不到,那就把再无需去寻!

    不信这幻境粉碎,这女人还能够藏的住那面灵镜!

    “破!”

    心念一戾,那元一剑意亦在这突兀间,蓦地炽烈起来。

    双眼睁开,眸子里也尽是赤色。

    仿佛整个人燃烧了起来,气机也在这刹那,飙升了数倍!

    带着一些绝欲的绝灭剑意的味道,又有着原无伤灵爆剑意的几分意蕴。

    凌厉至绝,不管不顾的四下冲击!

    然后是‘轰’的一声!这冰天雪地,立时瓦解开来。

    眼前的雪色,已经是消失不见。那面青光,也再次展现在他的眼前。

    不过还未来得及,伸手去拿。那雪氏女子,就蓦地再一咬牙,又是一个幻境展开。

    这一次,却是滔天的火!地面之上,全是火热的岩浆。

    这火红色方一现出,就听四面八方,传来了一声呻吟。

    此地的狐部族人,哪怕明知此地,其实半点火焰也无。也仍旧只觉是炎热灸人,仿佛整个人,要燃烧了起来。

    不过这个幻境,却还未来得及展开。宗守的眼内,就闪过一丝银光。

    武道意念,聚集他所有的力量,四下里碾压冲击,使这幻境,在开始之时,就已经被破去。

    而后眼前的情景再变,却是千百道刀刃,斩击而至。其中最强的一口,长约百丈,朝着他直斩而下。所过之处,整个世界都被斩开了两半。

    不过这刀,才斩至他面前。就产生一片片蜘蛛网般的细碎裂痕,而后轰然粉碎。仿佛是被一股,更绝强无匹的力量,生生斩裂的!

    在随即,这万刃幻境,就也同样如爆裂开来的泡沫,一点点的消失。

    第四个幻境,却是天地倒置。上变成了右,右变成了左!上变成了南,北变成了下,令人难辨方位、

    宗守却也懒得去分辨,剑意滂湃,一波胜过一波。浑身内息魂力,还有那聚过来的‘王气’,都潮涌般向周围冲击。

    就不信这幻术形成的小天地,能够容纳得了他宗守!

    小小池塘,也能困龙?

    这个世间,还没有他宗守,破不去的幻术!这世上,也没他宗守胜不过的人!

    此时在那灵芥环内,那阿鼻皇座,更一阵阵震颤,仿佛是兴奋无比。

    一连数个幻境,都被纷纷粉碎!速度是越来越快。

    而此刻祠堂周围那狐部族人,神情也是变幻不定。本就是对宗守心存崇敬的,更是眼神狂热。而本来有着敌意反感的,则是隐透着惧意惊悸,在这越来越强横,越来越霸道的剑意冲击之下,难受畏服!

    只觉此时宗守的气息,隐隐然,竟是有霸绝天下之势!气焰无尽,似乎这世间,再无人能够匹敌!

    到最后一个幻境时,那雪氏女子的魂力,已经是黯淡无比。神情凄厉,却再无法支撑。

    干脆是千百面幻心镜,分布在四面北方。散发着青色光影,惑人心神。

    宗守却微微冷笑,此时已懒得费心思,去破这个只能算是幻术的灵法。

    手往前一探,强行破开了那幻心境周围,最后的灵法禁制,将一面冰冷的东西,牢牢的抓在了手中。

    这一刹那,他眼前的千百镜影,都全数消失。而右手之中,也多了一面青色的镜影。

    无需祭炼,接触的瞬间,就已经是心血相系。宗守这九尾妖身的眉心处,也是现出了一点青色镜光。

    在这祠堂之前,时间在这一刻,仿佛是彻底停滞住。

    此地所有人,面色都是变幻不定。有惊喜,有振奋,有畏惧,也有着绝望!

    那雪氏女子,更是从天空跌落,身形踉跄,差点摔在了地上。却已顾不得自己的狼狈,连忙仰头,看向了天空,那个正九尾飘舞,灵焰缠身的人影。

    灵镜方一入手,宗守眸子里,就又闪过了一丝紫意。

    “都给我跪下!”

    声震全城!整个乾天山都仿佛是为之晃了一晃。借助这幻心境之力,九尾之血的威压,笼罩全城!

    整个城中,所有狐部之一,无论是哪一族血脉,都是纷纷跪伏!

    此时的虎千秋与虎中原父子,正在乾天山的山腰,率着虎家的私兵,节节抵抗。

    可当这声音传至,却发现不止是眼前的敌人,都手足酸软,再无力量。

    自己身上,也同时一股磅礴强压,凌驾与身!

    怎会如此?

    虎中原怔然,看向了自己的父亲。却见虎千秋,也同样是一脸的恍惚——

第六一四章 可能留你?(第二更求推荐求月票)

    满城的厮杀兵刃之声,都寂静了下来。几乎所有人,都在遥遥看着那个方向。

    灵法空亦在其中,如同虎千秋一眼,满含着茫然。呆楞了许久,才‘呼’的一声叹了口气。

    “传说上古之时的妖族,凡是帝皇人物,对其他部族的血脉也能压制。我以前只道是传言失实,原来是真的。今日之事,只怕还未了结。还有妖王之争呢——”

    旁边灵玄眉头一挑,随即就又恢复了平淡。知晓自己父亲的言中之意,即将从外域回来的诸部皇族,不仅仅只雪家而已。

    他们狼部,也同样如此。

    不过却毫不在意,宗守是他们目狼一族的王。这个世间,能令他敬服之人,也只有君上。

    祖祠之前,宗守却的是居高临下,冷冷地俯视着下方,这个雪氏女子。

    只见那九尾狐影,正是神情狰狞,正发出一声声压抑的低吼。身躯微伏,随时要扑击过来,作威胁壮。

    宗守目光一冷,而后微哂:“小小一个的八尾,也敢擅聚九尾之形,窃孤之权威?”

    言出之时,那狐影法相之后的一只短尾,就立时碎散开来。

    而那狐影也一声哀鸣,身躯匍匐了下来,再无法抗拒,只有那眼中,还含着几分无奈,不甘之意。

    那雪氏女子,更身躯微颤了颤,气息也是更滞纳了几分。

    干脆是一个灵决,将这法相收起,抹去了唇边的血。朝着宗守嫣然一笑,敛裾一礼:“若君上肯饶我雪氏族人以及这族兵性命,我雪家愿为君上效力!雪萱也愿自荐枕席,为君上嫔妾——”

    这雪萱一决定服软,向宗守臣服,就是果决之至,毫不顾什么颜面。

    脸上挂着明媚柔弱的笑容,加上那绝世无双的美貌。即便不用幻术,也使的此地,所有能够目视之人,都是心弦一颤,心动不已。

    这样的美人儿,想必无论什么样的人,都下不了重手。软语相求,只要是男人,多半都无法拒绝。

    宗守却哑然无语,这女人还真当自己,是色中恶鬼了。

    不过话说回来,他宗守也确是好色不错。

    “你叫雪萱?当真是倾国倾城!”

    雪萱那吹弹可破的脸上,顿时飞起了两团红霞:“正是雪萱,不敢当君上之誉!”

    宗守却已是持着那面幻心镜,从那虚空中,步行而下:“那么你以为,我宗守又能否容的下你与雪氏?”

    那雪萱又一声笑:“君上心胸,包容四海——”

    话音至此,却已无法继续。也不知她是想到了什么,面上再次转为苍白。

    怎么可能容的下雪氏?若雪氏在,那么宗雪二大皇族,又如何并存?狐部诸支,又到底是听谁的?

    若是饶了雪萱的性命,宗守若出了什么变故、那么宗氏全族性命,有该当如何?

    换成是她,也会是斩尽杀绝!绝不会留半点后患!

    想起那上霄宗的全宗灭绝,也没人会怀疑,宗守有这样狠辣的手段,

    那宗岚在旁,听的却是咧嘴一笑。忖道这才叫爽快!关键之时,狠得下心肠,才是真男儿。

    宗寒宗凌,亦是目透精芒。天佑宗氏,能有此英主!

    那宗政是默默不言,可那脸上,却也隐透红晕。

    他对宗氏嫡脉权威,被宗未然夺取,始终耿耿于怀。

    可这时候却是只觉释然,那家伙虽是不怎么样,却生了个好儿子!

    “其实这些都无所谓!你们雪氏,虽有八尾之血,孤亦自信可以接纳!吾为君王,那么天下子民,不论贫富,贵贱,强弱,皆是孤之子民。有形形色色人等,千奇百怪,异族无数,宗派成百。若是顾忌那许多,还当什么国君。不用过一个小小的雪氏,如何包容不得?”

    宗守信步行来,那插在万丈外远处的青龙簪剑,是‘嗡’的一声轻鸣。凌空而起,飞入到了宗守的手中。

    雪萱初时还生起的了几分希望,可到后来,却只觉是心脏渐冷,已是预知宗守,言中之意。

    果然顷刻之后,宗守的语气,就是一变,冷漠到了极致,毫无感情。

    “只可恨,孤最恨的,就是尔等以吾之子民相挟,祸乱乾天。不拿你等的人头来祭,又如何向国人交代——”

    话音说出,天空却蓦地一个巨爪从云中弹出,往那祠堂方向抓下。

    宗守的眸光一冷,手中的那面青色小镜一照。一道青光,往那银色巨爪遥遥的笼罩。

    立时是仿如是触电一般,这爪子变成了一只大手,迅速探回。

    而后是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从上方处传下。

    “住手!只需你肯饶她性命。我雪梦龙,愿为你效力!”

    宗守却全不理会,青光散开,继续在天际,私下里搜寻。甚至渗透到云界之外,追觅着此人的踪迹。

    那声音是万分恼恨的一声怒吼,却渐渐远去,不见了形迹。

    宗守的眉头一蹙,而后再不耽搁。一剑扫出,就将那这雪萱的人头割下。

    那头即便断去,也是凄美。而后是一团阳魂,从躯体之内钻出。

    先是人形,目带狠戾的,看了宗守一眼。而后是化作了一个八尾狐影,向远处飞速逃逸。

    却被宗守手中的青龙簪剑,一道剑气一绞,就破碎了开来。

    此女一死,祠堂之前,所有雪氏之人,都是身躯微微一颤。

    宗守也把手中之剑,猛然‘叮’的一声,插在了地上。

    “告令全城!所有八尾雪氏一族,给孤尽数斩之!雪氏族兵,凡染我乾天子民之血,一并处死!犯我乾天者,杀无赦!”

    声震全城,整个乾天山是轰然雷震。

    “国君英明!”

    “谨遵君上之命!犯我乾天者,杀无赦!”

    祠堂之前,那所有狐部诸族,都是纷纷俯身一拜,而后是霍地全数站起。目中杀机满透,看着那仍旧手持兵刃,却在宗守上位血脉压制之下,手足无力,有如待宰羔羊般的雪氏一族。

    宗岚身周的锁链,已经被几个部下,一一解开。踏足地面,就是猛地把身旁一人的腰刀抽出。龙行虎步般,站到了那‘雪阳’面前,冷笑着下望、

    后者却是瞳孔剧缩,隐隐看出,宗岚眼中之意。

    你‘雪阳’,如今已是姓的雪氏!

    还没来及反应,宗岚就是一刀挥下,将这雪阳的人头斩落。

    将这头提在手中,而后是长声大笑,胸中块垒,全数消去。

    这样的叛徒,就该斩首示众,悬尸三月才是!

    宗守这时,却是把意念,倾尽全力的展开,不愿哪怕错过一个漏网之鱼!

    却在片刻之后,忽的又再次睁目。

    “嗯?”

    意念所至,似乎有两道气机,正在飞速的逃离。距离城墙,已经极远。

    也只需数刻,就可离开他意念笼罩的范围之外。

    隐隐感觉有些熟悉,半晌之后,才终于想起。这二人,岂不正是方才他入城时,曾在那酒楼之内,窥视他的那两个?

    宗守一声冷哂,两个鼠辈,就想这么走了?

    幻心镜蓦地飞腾于空,青色的光影,随着宗守心念,追觅而去。

    青木簪剑,也带着万丈剑气,往那个方向,凌空斩落。

    前方的人影,似乎是自知如此逃遁,难能走脱。蓦地回身,无数的符箓,忽然飞腾出来。

    竟是在此人面前,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灵阵。其中又夹杂着一枚缠满了符箓的针影,穿空而至。

    那符纸一张张破开,那针上所含的气劲,也是渐显罡烈。

    明明细小有如牛毛,却偏有着定夺天下之威!

    剑针激撞,只听‘锵’的一声剧震。那城外千百道针劲剑芒溢开,在地面划出千百道深达百丈的伤口。

    而那人影,也‘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又取出了一张金紫色的灵符划开,带着此人的身影,化作了一团疾光,迅速远去。

    “定世针?天遁符?原来是杨家,这人难道,是那杨溟?”

    天遁符倒是常见,只需有些家底,有仙境之上的长辈,都可轻松弄到手。

    可这定世针,却是只有大商的皇京杨家所独有。而且必定是仙境修士所留,把这一针意境,真力都封存与针内。

    大这才能做到,与他抗衡!

    记得此时的杨家,应该仍是在为那为辽王效力,等待时机。

    如此说来,这雪氏所勾结的宗派,还真是太灵宗!

    先前地底祖祠,两次刺杀自己这人,也果真是出身杨氏!

    双手猛地一握,接着宗守又忽而又觉好笑。

    这算是什么?以前欲入凌云宗,结果凌云宗被自己亲手赶出了东临云陆。

    后来想入太灵宗,之后这道门大宗,也成了自己死敌。

    莫非这就是缘分?

    这些纷乱杂念,只是在心中一闪而过。宗守的灵觉,随后就落在另一人的身上。

    似乎是对自己被独自抛下,而感觉茫然,又似乎是为二人方才一击之威,而感觉惊惧。

    此人虽是在逃,气息却是是明晦不定,紊乱无比。

    宗守‘嘿’的一声,直接把手一抓。虚空中,凝成了一股罡劲。正主已知,也无需再逼问、

    正欲一握,将之捏杀。却听此人,忽然开口:“请住手!我是孔瑶兄长——”

第六一五章 送你人头(求推荐求月票)

    宗守正欲一握,将之捏杀。却听此人,忽然开口道:“请住手!我是孔瑶兄长——”

    孔瑶之兄?

    宗守一阵讶然,杀意稍稍淡去。微微凝思,那股聚起的罡气,就已是改握为抓。

    将这人一把提起,从数万丈空间之外,强行摄至到他的面前。

    看了看这人,只见是二十岁许年纪,不过与孔瑶,却并未有几分相似。

    孔瑶艳色,可与赵嫣然并驾齐驱。可是这家伙,俊俏倒是俊俏了,可此刻狼狈无比,绝无哪怕半分气质。

    知己似乎也没听说,孔瑶有亲兄在,似乎是独女来着?

    疑惑的挑了挑眉,宗守正犹豫着干脆杀了了事。

    那二旬青年,似乎也感觉到宗守,那再次转烈的杀意。心中微惊,连忙又道:“我唤孔须,是她堂兄!”

    宗守闻言,这才释然,不过仍是疑惑的转过了头。

    这片刻功夫,那在乾天山巅固守的轩辕依人父女还有任博等人,已经从那边凌空降下。孔瑶也正在其中,见宗守询问的看过来,而孔须也投出求助之色,只得是无奈的点了点头。

    宗守这才‘嘿’的一笑,将这孔须放开。虽说这家伙,与杨家联系在一起,令人颇是恼火、可既然是孔瑶的家人,那就没办法了。

    总不能把自己未来大将的兄长,也一剑斩了。

    孔须感觉那如山压力,从身上彻底消退,这才轻松了口气。

    整了整自己的衣衫,这时才显出了几分气度:“外臣大商司天监判官孔须,见过殿下!此来乾天山,是奉命而来。有得罪处,还请殿下,看在瑶妹面上,饶孔须一次!”

    倒是光棍,虽未直接自承此来乾天,是欲对宗守不利。却也在言语中,略略点出。

    孔瑶不禁是翻了翻白眼,忖道这孔须,倒是真够无耻的。先前见面时,对自己百般讥嘲,更语含要挟。这时候居然还有脸,来借她之名脱身。

    却并不说话,到底是同族兄妹,尽管情分生疏。甚至这些人,更将她孔瑶视之为仇。却到底还是不愿,这孔须就这么死在此地。

    宗守闻言,则是不耐的随意挥了挥袖。这是示意对方快点滚蛋,这样的小人物,他还不屑与其计较什么。

    那孔须见状,神情顿时一喜。正欲离开脱身,却又只听声后,又传来了宗守的声音。

    “慢着!”

    只短短两字,却令孔须是一阵心惊肉跳。再疑惑的转过身时,却见宗守正是低着头,似乎是在沉思着什么。

    确切的说,应该是回忆——

    孔须这名字,他似乎隐隐听说过?

    是了!这不就是未来那个孔家的族长?辽王将这傻女人出卖,自毁长城。不过施行此计的,不正是这位孔须,之后以此为进身之阶,投靠了那位神皇陛下?

    只是转瞬不久,就被那人寻了个借口斩了。

    具体过程,他是不大记得了,史书中也没有详细的记载的。不过,他以前从一些残史中看到,似乎牵涉到孔瑶的父亲。

    那似乎是这女人,唯一也最看重之人。

    看重?

    宗守不禁是呵呵一笑,不正愁这女人,无法引为自己所用么?

    心中闪着龌蹉念头,暗暗自嘲,自己还真个是有够卑鄙的,简直是无有下限。

    不过话说回来,把这瑶妹妹抢到手,不也免了这傻女孩,未来战死杀场的下场?

    嗯!自己是在做好事,其实无需自责的。

    心里自我安慰了一番,宗守的面上,已经是挂起了几分笑意:“孔须?原来是你,那便走不得了!”

    那孔须再次一怔,错愕的挑眉,看向了宗守。眼神茫然,全然不解其意。

    宗守神情,也淡然了下来,继续道:“近日寡人爱妃,曾经对孤有言,说是对其父颇为想念。不如你们孔家,将他送来如何?也好让他们父女团聚——”

    这句话说出,当场就楞住了几个人。孔瑶是疑惑的眨了眨眼,忖道这句话,是何时对宗守这么说过?自然这些人,也确实是想念万分。

    难道说,父亲被罢官,遭族人软禁之事。宗守已经早就知晓?

    那轩辕通却是双目怒瞪,眼里冒着火,盯着宗守。

    这家伙,与轩辕依人成婚之前,就已给自己找了个女人,简直不当人子!

    如今却是当着他的面,对这嫔妃这般疼爱,浑不把他这个正牌丈人,放在眼里。

    正恨不得一拳捶过去,好好教训这小子一番。到底还是顾忌着,这宗守身为国君,不能在臣民面前丢了颜面,没有动手。

    男人三妻四妾,本也无妨,却不能这么过份!

    那孔须的面容,却是微微扭曲。看了一眼孔瑶,眼眸中闪过了一丝微不可查的阴戾。接着深呼吸了一口气,深深一礼道:“外臣明白了!不过叔父他的性子,一向是喜静不喜动。又是恋旧之人,恋眷故土,决然不肯轻离皇京城!外臣此番回去,定然会尽力相劝,一力促其成行!”

    宗守却呵呵的笑:“谁说要让你回去了?要想回去,等我这爱妃之父来了再说——”

    孔须眉头一挑,目中是愈发的阴冷,神情却更显平淡了,反而是笑意盈盈,浑不在意的样子:“那外臣便留下,正好可陪一陪瑶妹。叔父之事,可让人送一封书信回去。只是我那叔父,性情一向执拗。错非是我这侄儿,又或瑶妹当面去劝,只怕是难以劝动,必定不肯过来。

    “不肯来么?”

    宗守的眼,也同样也笑成了一条缝。伸指一挑,一道剑气,忽然凭空暴起!

    剑罡是一闪即逝,然后是一团血光洒出。

    孔须开始不觉,片刻之后,才觉自己的右臂一轻,一丝痛感传来。这才才发出了一声痛吼,自己的右臂,竟已是被齐肩斩下!

    “不肯来的话,把你这只手臂送回去,想必就一定肯了!一月不来,斩你左臂!三月不至,就断你双腿!要是半年还不见人影,就把你孔须的人头送回去好了。若是孤爱妃之父,真心疼爱你。断然不忍你这侄儿受苦,孔须你说是不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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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谓神皇?宇内六合八荒无敌,十方百万世界之主神煌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神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神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