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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苹果小姐     第一娇txt下载     第一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百一十七章 惊雷

    没有惊动灵堂那边,苏阳直接在二门处上了马车,直奔皇宫。

    然而,他前脚出了府门,后脚离府的消息就被送到芸娘处。

    芸娘刚刚哭灵完毕,抹了抹脸上的泪水,一句话没说。

    苏阳的马车直奔皇宫,出奇的顺利,他下车进宫,宫门口的侍卫竟然没有拦他。

    大皇子还在上朝,苏阳被小侍再次引到了玉妃的寝宫。

    昨夜的场景,历历在目,苏阳愤怒的在寝殿来回徘徊,犹如一头困兽。

    赤红的眼底,杀气汹涌。

    如果当真是大皇子杀了他爹,他不介意杀了这个才登基的皇帝。

    他已经什么都没了。

    所有的亲人都没了。

    最爱的女人成了他的长辈。

    平阳侯府祖训严明,无论如何,他都无法让芸娘成为他光明正大的女人!

    他什么都没了,不介意搏上一搏,让这皇位上的真龙天子,给他爹殉葬。

    反正黄泉路上,他爹尚未走远。

    心里盘算着事,苏阳捏了捏左拳,掌心握着匕首的把手,露出锋芒的锋刃。

    而此刻,金銮殿上,大皇子对着一众朝臣,颁发了他第一次上朝的第一条指令。

    将临着西秦边境的十座城,作为两国友好往来的礼物,送给西秦。

    将临着南梁边境的十座城,作为两国友好往来的礼物,送给南梁。

    划分三座玉矿,分别给余下三个小国。

    另外,命令兵部立刻修书给南梁战场的苏掣,让他即刻撤兵回朝,不得耽误,否则杀无赦。

    这几条指令一宣读,整个朝堂,哗然一片。

    就连那些原本的大皇子追随者,都惊呆了。

    这算什么。

    割地赔款吗?!

    丧权辱国吗?

    为什么!

    之前一直主张和平解决问题,绝不多花一分一毫的户部尚书,第一个跳出来。

    指着大皇子,怒不可遏道:“难道这些就是大皇子请五国联盟给你做主的酬劳吗?”

    这话一出,愤怒的众人立刻回过神来!

    难怪五国联盟要打着什么爱与和平的旗号,不惜国力的捧大皇子上位。

    原来,大皇子上位之后,他们能得到这么肥的肉!

    十座城啊!

    大夏朝的江山,一共才有多少!

    另外,大夏朝与南梁的战争,人人都知道,侯爷都快要打的南梁割地赔款了,现在,突然撤兵,这叫什么事!

    这不是投敌叛国是什么!

    而投敌叛国的这个人,却是他们新登基的皇上!

    一时间,大皇子成为众矢之的。

    尽管他是高高在上的天子,坐在龙椅之上,可有户部尚书工部尚书吏部尚书刑部尚书四大尚书带头,所有人,几乎一致的开始攻讦大皇子。

    大皇子汗流浃背坐在那里,如坐针毡。

    这皇位,原来不属于自己的时候来坐,这么难坐。

    可他身侧站着那个小侍,他头顶暗处,悬着禁军统领。

    当初,苏蕴告诉他,禁军统领老母亲病了,要回家侍疾,皇上让苏蕴暂替了禁军统领的位置。

    他居然信了!

    禁军是什么,那是皇上最为信任的亲卫队!

    禁军统领的位置,岂是谁想要替代就能替代的。

    放眼满朝,唯一替代过禁军统领这个位置的,只有四皇子。

    还是当初镇国公和太后联手给皇上压力,皇上不得已给出的。

    尽管如此,也只代替了不足七日。

    苏蕴何德何能,能代替禁军统领,还是在那样微妙的情形下。

    这种事情,他现在一分析就想明白了,可当时怎么就猪油闷了心,就信了苏蕴,信了皇上的诡计。

    大皇子想哭。

    真的想哭!

    可他只能挺直腰杆坐在那里,任由众朝臣指责,面不改色的道:“你们抗议无效,朕已经签发圣旨,并且也已经全国贴了告示,民间但凡有抵抗者,抓住了,格杀勿论!”

    每个帝王上台,为了巩固自己的皇位,都会有铁血手段。

    比如,当年皇上登基,火烧齐王。

    可现在……

    那不一样啊!

    这是通敌!通敌!

    朝臣们气的面色铁青。

    一个大皇子的追随者,指着大皇子怒道:“我真是瞎了眼,才会认为你是个好皇帝!当初,我宁愿死了,也不愿意辅佐你登基!”

    言落,那追随者朝着一侧金柱就撞去。

    藏在暗处的禁军统领忙给下属使了个眼色。

    朝臣们背后的一个禁军,手疾,制止了他,阻止了一场血腥事件。

    大皇子瞥了一眼那人,冷声道:“今日之事,就这般定了,朕心意已决,你们执行就是!”

    刑部尚书便道:“尚未祭天,尚未办过登基仪式,便算不得真正的皇上,充其量,算是暂时主持大局的!”

    “对!算不得是真的!”几个御史跟着就道。

    大皇子坐立不安的看着朝臣们。

    唯恐哪个愣头青一冲动,万一冲上来要他的命可怎么办。

    惊恐的转头看身侧小侍,小侍面容不变,带着尊重,低声道:“陛下既是无事,可以退朝了。”

    听到退朝二字,大皇子大松一口气,唰的起身,“退朝!”

    大步流星,腿软脚软的离开金銮殿。

    徒留背后,一片谩骂声。

    说实话,那几条指令,他都是坐上金銮殿的时候,才拿到的。

    看到第一眼,他都惊呆了。

    心里默默将皇上咒骂了几百遍都不解恨!

    难怪要他暂做皇帝,原来是让他做这种事。

    只是……

    为什么呢?

    皇上为何要割地给他们?他不是这种人啊!

    难道仅仅是为了让他引起群愤?

    感觉又不像。

    琢磨了一会儿,大皇子不得头绪,干脆不再多想。

    想了又有什么用!

    他难道还能扳回一局!

    上朝之前,大皇子便命人将告示贴到京都的告示栏中。

    割地赔款的消息,一眨眼的功夫,传到行馆。

    还在睡梦中的使臣们,被这消息惊得连衣衫都来不及穿整齐,就聚到一起。

    昨天一回行馆,他们就立刻将消息送回各国,北燕与大夏朝暗中勾结。

    消息送出,原本打算从今日起开始他们的计划。

    没想到,晴天霹雳。

    大皇子给他们来了个措手不及的惊雷。

    为什么要给他们割地赔款!

    他们想要的不是大夏朝的十座城,而是瓜分整个大夏朝!

第九百一十八章 围殴

    聚头匆匆一个商议,五国联盟,一致决定,由南梁和西秦使臣进宫问大皇子个说法。

    西蜀他们三个小国,留下来看民间动静。

    主意一打定,南梁和西秦使臣便匆匆进宫。

    御书房。

    大皇子前脚才进院子,后脚就被一群大臣围攻过来。

    吓得大皇子几乎是连滚带爬扑到屋里,咣当将门关上、。

    气喘吁吁趴在门缝,看外面的动静。

    眼见一群朝臣被门口的禁军拦下,禁军正在往外赶他们,大皇子大松一口气。

    妈的。

    吓死老子了。

    松下一口气,眼角余光看到一侧小侍嘴角眼底戏虐的笑。

    大皇子脸一黑,瞪了那小侍一眼,“很好笑吗?”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小侍虽然会威胁他,但是只要他按照皇上的吩咐,把事情都做了,这小侍不敢把他怎样。

    瞪了小侍一眼,大皇子朝桌案后的椅子走过去。

    小侍面无表情的跟过去,“不出意外,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各国使臣应该要来,到时候,陛下可拿捏好分寸。”

    大皇子脸上,带了破罐子破摔的神情,仿佛一个无赖,“什么分寸?”

    小侍便道:“寸步不让,坚决各地赔偿。”

    大皇子……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傻,所以才让我做这种事!

    我怀疑你们就是这样想的!

    虽然我没有证据!

    吸了口气,大皇子黑着的脸,渐渐变得无所谓起来,“我要吃东西,御膳房的一百零八道菜,全部送来。”

    既然做了皇帝,活一日便享受他一日,也算是补偿自己。

    语落,唯恐小侍不答应,大皇子色厉内荏的道:“如果你不送来,我就算是死,也不会替你们卖命!”

    小侍啧啧两声。

    “陛下的命真是值钱,居然值御膳房一百零八道菜呢!”

    这话,嘲谑的语调浓烈。

    大皇子心头怒火蹭的烧起,可烧起,却又倏忽熄灭。

    怒火只能烧毁自己,却伤不到别人分毫。

    何必呢!

    摆摆手,大皇子道:“去传菜吧!”

    从小在宫里,大皇子深知这些阉人的厉害,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不想得罪这些阉人。

    有时候,上面明明没有的意思,到了这些阉人这里,手段便格外的变态起来。

    惹不起~

    小侍倒也没有多言,从御书房出来,去隔壁偏殿报备一声,便去御膳房传话了。

    御膳房的效率很高。

    不及那些愤怒的朝臣被禁军彻底撵出御书房的院子,御膳房那边,流水的宫人便提了食盒抵达。

    朝臣都是经常出入御书房的,更是时常参加宫宴的。

    再加上宫人手中提着食盒……

    一眼看到那如游龙般的长队,群臣的怒火,犹如被泼了油。

    禁军本都将人要推出院子外了,群臣忽的发怒,又冲进院中。

    吓得屋里的大皇子战战兢兢,唯恐有人冲进来。

    有小侍立在御书房门口,耀武扬威呵斥道:“放肆!你们要做什么?逼宫吗?陛下在御书房休息,你们这是干什么,吵吵嚷嚷的,以下犯上吗?莫要挑衅陛下的好性子,皇权面前,你们一文不是!莫要等到陛下抓了你们,你们才知道分寸!”

    小侍的呵斥之声,更是激的群人怒火冲天。

    这个时候,禁军副将调来了更多的禁军。

    几乎是连打带撵,将人轰出。

    群臣被轰出院子大门的一瞬,南梁使臣和西秦使臣由小侍点头哈腰的引着,走了过来。

    见不到皇上,却见到他们。

    愤怒的群臣,倏忽间找到了愤怒的发泄口。

    冲着南梁使臣和西秦使臣,犹如过境白蚁似得,一窝蜂冲了上去。

    南梁使臣和西秦使臣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拳脚就招呼上来。

    西秦使臣……

    他发誓,这是有史以来,最痛苦的一次出使。

    从来到大夏朝的京都,几乎没有一天不挨揍。、

    被老百姓揍,被朝臣揍!

    怒火在心头翻滚,落出的拳头便格外的生猛。

    一群人围殴两个人,有点施展不开。

    刑部尚书一声号令,大家齐刷刷的分成八人一组。

    第一组上去先打,打累了,第二组无缝隙衔接,然后是第三组,然后再是第一组,车轮战,来回打。

    一侧的禁军,怒吼着要疏散人群,保护使臣。

    然而他们冲上来的步伐,犹如蜗牛在减速慢行。

    就这样,南梁和西秦使臣,在御书房院子门口,活生生被打了一炷香的功夫,进军们终于冲了上来。

    从人群里将人救出。

    小侍凶神恶煞的朝着群臣怒吼,“陛下宴请使臣,你们却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简直都是疯了!陛下口谕,每人罚俸三年,禁足三日,闭朝三日,你们好好反省!”

    说罢,小侍一甩衣袖,转身进了院子。

    亲自笑脸相迎被揍得连路都快走不了的两个使臣。

    这刺目的一幕,落在群臣眼中,他们如何接受。

    难怪皇上不肯见他们。,

    难怪这个时候,御膳房送来了豪华套餐,一百零八道菜。

    原来是要宴请南梁和西秦使臣。

    庆功宴吗?

    众朝臣盯着御书房,眼底翻滚着怒火。

    “大人,怎么办,在这样下去,这大夏朝的江山,怕就成了西秦呃南梁的江山了!”

    御史捶胸顿足,泪流满面。

    几个尚书连连叹了一口气。

    “我们回去商议,这件事,不能这么继续下去了。”

    既然他们打不过禁军,见不到皇上,只能回去从长计议。

    御书房里。

    一百零八道菜刚刚摆好,小侍引着西秦使臣和南梁使臣进来。

    大皇子看到他们,在回想刚刚外面的情况,只觉得自己浸泡在苦瓜汁黄连里。

    而西秦使臣和南梁使臣一眼看到面前庞大的桌子和上面满满当当的菜,直接惊呆了。

    难怪那些朝臣要揍他们。

    合着,大皇子拒绝见朝臣,却要在这里宴请他们。

    宴请什么?

    割地赔偿的庆功宴吗?

    南梁使臣和西秦使臣相视一眼,顾不上浑身的疼和被揍的怒火,朝大皇子道:“陛下这是何意?为何要给我们割地,我们帮助陛下登基,并不是为了陛下的厚礼!”

    脸上乌青太重,西秦使臣说出的话,都带着颤音儿。

    听着都疼。

第九百一十九章 人群

    大皇子抽了抽眼角。

    这要是他被围殴……

    心头一个唏嘘,大皇子指了对面的椅子,“这菜品,本是朕给自己要的,没想到两位来了,既是来了便是缘分,一起吧。”

    大皇子动了动筷子,端起手边小侍给他盛好的汤。

    鸽子汤,味道鲜美。

    南梁使臣和西秦使臣都看呆了!

    这什么情况!

    大皇子难道看不到他们脸上的伤和衣衫的凌乱?

    为什么他吃的那么安详!

    愤怒裹挟,西秦使臣朝大皇子身侧的小侍道:“你先下去,我和陛下有话说。”

    小侍面色不变的恭顺道:“奴才是侍奉陛下的。”

    言外之意也很明白。

    你算什么东西!

    西秦使臣便看向大皇子,“陛下,臣等有话同陛下说,还请陛下……”

    大皇子搁下手中的汤碗,夹起面前一只奶炸虾球,放到嘴里。

    奶香四溢,虾肉嫩而甜香。

    微微闭眼,享受的深吸一口气,大皇子睁眼看西秦使臣,“什么话,说罢,朕这里,需要个布菜的,难道他出去了,你们来给朕布菜?”

    西秦使臣……

    南梁使臣……

    这还是昨天在金銮殿上那个大皇子了吗?

    这还是十里铺他们见过的那个大皇子吗?

    怎么浑身上下都透着一副欠揍的气息!

    捏了捏拳,南梁使臣便道:“既是陛下饿了,外臣便等陛下用过饭再说。”

    大皇子一摆手,“这倒是不必,有话两位直说,朕才登基,事情多,忙得很,一会儿吃罢饭,你们未必就能见得到朕!”

    西秦使臣和南梁使臣差点没炸了!

    这人是鬼上身了吗!

    盯着大皇子,西秦使臣深吸一口气,保持冷静,道:“殿下发布圣旨,要给西秦十座城池,陛下美意,西秦领了,可是,这城池,西秦不要,不敢要也不愿意要,西秦与大夏朝和睦相处,西秦助殿下登基,并不是为了这些!”

    开什么玩笑!

    十座城池就打发了我们?

    一旦他们收了这十座城池,他们敢保证,不等他们离开京都,这大皇子就得被赶下皇位。

    到时候老皇帝再次回来,他们的吞食计划,未必就能顺利进行。

    本来,他们的目的就很简单。

    除掉苏清,平阳军群龙无首一盘沙。

    再加上大夏朝本身朝廷动荡,新帝又是个权术一般的,他们必定成功。

    可现在,大皇子下令,让苏掣回朝。

    苏掣什么性格!

    怎么可能回朝!

    这只会激发平阳军的战斗力!

    南梁根本扛不住!

    再加上,苏清一死,原本那个杨子令未必能统领平阳军。

    现在朝廷下发了这样的命令,割地赔款,那些平阳军,个个都是热血男儿,只怕不用谁激发统帅,个个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

    更何况,听齐王的意思,杨子令本就是个不差的。

    这割地赔款,不是等于割命嘛!

    他们怎么能受!

    西秦使臣说的情真意切,大皇子一脸不以为意。

    “两位费这么大的努力为朕铺路,助朕登基,莫说是十座城,就算是把大夏朝一分为二,拱手相送,朕都愿意!”

    西秦使臣……

    南梁使臣……

    那你倒是一分为二啊!

    大皇子一笑,“当然,你们肯定不会让朕真的一分为二的,那你们成了什么了!”

    西秦使臣……

    南梁使臣……

    深吸一口气,西秦使臣道:“陛下,西秦真的是心甘情愿的帮助殿下,不要这十座城,还请殿下收回成命,不然,西秦将如何面对大夏朝百姓,西秦成什么了!还请陛下不要将西秦置于不仁不义的地步。”

    这话,说的非常直白了。

    大皇子睃了他一眼。

    “百姓?百姓算什么东西!他们如何想,不重要,朕是皇帝,这大夏朝的江山,朕说了算,朕说给,就给!朕一言九鼎!谁敢乱嚼舌根,朕已经发出通告,杀无赦!”

    西秦使臣快疯了!

    这大皇子是个傻子吗?

    怎么就不动脑子!

    有脑子吗?

    南梁使臣压了压西秦使臣的肩头,朝大皇子道:“陛下,不知齐王殿下在何处,臣等想要见一见齐王殿下。”

    他们提起齐王,大皇子心头怒火一滚。

    “怎么,两位觉得,让朕收回成命,朕没有按照两位说的做,你们打算走齐王的路子?朕才是九五之尊!”

    大皇子一冷脸,啪的将筷子置在桌上。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朕感激你们的鼎力相助,这点谢意,不算什么,大夏朝拿得出手,两位若是再说,那就是瞧不起朕了!”

    西秦使臣……

    南梁使臣……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像醉鬼在酒桌上的话!

    真是……

    哪有逼着别人接受自己的割地赔款!

    哪有追着别人送出去割地赔款的!

    这脑子怎么长得!

    进宫一趟,白挨一顿揍,西秦使臣和南梁使臣,无功而返。

    气愤又无奈的从皇宫出来,才出宫门,就远远看到面前乌泱泱一片人。

    人山人海!

    经历过万人大游行的西秦使臣,条件反射的双腿一抖,身子就矮了下去。

    南梁使臣忙一把捞住他。,“怎么了?”

    西秦使臣抬手指着前方,哆嗦着说不出话。

    说什么!

    说那是万人大游行的前奏吗?

    南梁使臣顺着西秦使臣的手看过去,看到前面黑压压的人群,蹙了蹙眉。

    “大夏朝也算是礼仪之邦,怎么他们这里的朝臣,一言不合就要动手呢!还有,这宫门口可是禁地,怎么老百姓说出没就出没,还一下子来这么多人,怕是割地赔款,引起民愤,大家来抗议请愿的,大皇子真是蠢不可言。”

    显然,南梁使臣如是想,西秦使臣却不这么想。

    拉着南梁使臣的衣袖,顿了一瞬,转头就朝宫里奔去。

    “快跑,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南梁使臣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西秦使臣扯了个趔趄,踉踉跄跄跟着跑起来,“怎么回事!”

    西秦使臣一言不发,咬紧牙关,铆足劲儿的跑!

    只要跑进宫,就没事了。

    他不说话,南梁使臣一头雾水,却也跟着加劲儿跑、

    然而,就在他们要抵达城门口的一瞬,城门忽的关了!

    关了!

    眼睁睁看着那两扇大门被关上,西秦使臣感觉,他人生的大门,被人关上了!

    绝望从脚底直窜天灵盖。

    宫门咣当关上,西秦使臣唰的回头看背后的百姓。

第九百二十章 反抗

    黑压压的百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他挪来。

    就像是密密麻麻的蚂蚱。

    双腿忍不住的打哆嗦,西秦使臣抵靠在宫门上,发狠的拍着宫门。

    “开门啊!开门啊!快点开门啊!”

    (因着心头惶恐,吼叫的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有点像是鬼畜,又有点当年雪姨大拍傅文佩大门的既视感!)

    西秦使臣疯狂的拍打宫门,南梁使臣虽然不明白究竟怎么了,可也知道,大约是要出什么事了。

    跟着一起拍门,南梁使臣朝同伴道:“到底出什么事了,你怎么怕成这样?”

    西秦使臣压根不理会南梁使臣,拍几下大门,回头看看逼近的百姓。

    眼看着百姓已经抵达数米之远,西秦使臣一不做二不休,一脸决绝的后退几步,深吸一口气,朝着宫门一头撞去。

    南梁使臣直接惊呆了!

    我去!

    这是什么神操作!

    紧接着下一瞬,南梁使臣就知道西秦使臣为什么要把他自己个撞晕了。

    就在西秦使臣晕倒的一瞬,百姓们冲了上来。

    万人大游行,正式启动。

    被无数百姓在半空中传递,屁股处传来难以忍受的痛楚,南梁使臣恨不得咬舌自尽。

    秋风凛冽里,他渐渐成了个光溜子!

    “就是他们祸害我大夏朝,逼得陛下退位,逆贼登基!割地赔款,丧权辱国!”

    粗狂激昂的声音,在耳边炸响。

    听着有点耳熟。

    南梁使臣费力的转头,想要看清楚是谁在说话。

    一转头,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那个大爷!

    那个大爷!

    靠!

    那个大爷!

    当初他跟着小王爷来大夏朝出使,小王爷欲要当街抢一个小姑娘,苏清意外出现,将小王爷打的门牙漏风。

    这个大爷,就是那个小姑娘的爹。

    昨日在金銮殿上,他又看见这个大爷,当时就觉得眼熟,一时间没想起来。

    现在……

    不对啊!

    昨天在金銮殿上,这个大爷因为言辞过激,被大皇子命禁军带下去了。

    按着大皇子的性子,这种刁民,必死无疑。

    这个大爷怎么现在出现在这里,还活蹦乱跳的。

    他眼花了吗?

    不会!

    就是那个大爷!

    南梁使臣正琢磨,屁股不知被谁拧了一把,疼的嗷的一嗓子惨叫。

    大爷语落,有百姓跟着喊道:“没错,这大夏朝是我们老百姓的大夏朝,割地赔款丧权辱国,我们不答应!”

    “不答应!”

    “不答应!”

    “不答应!”

    ……

    激烈的叫喊声,快把南梁使臣的耳朵戳聋了。

    他不知道自己要被运到哪里,只觉得放眼望去,目击范围内,全是人。

    就像是落进茫茫大海一样。

    忽的,南梁使臣眼睛一抽。

    在一处墙根下,他看到三张看热闹的脸。

    另外三个小国的使臣。

    三个人,揣着胳膊,靠在墙根下的太阳地,正眯着眼看。

    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遭受这种惨绝人寰的事情,他们三个却在那里晒太阳看热闹。

    明明是隔着数米远的距离,福至心灵,南梁使臣居然看懂了他们三个的神情。

    赫赫然:我们不一样,不一样,不一样~

    南梁使臣……

    百姓们扛着南梁使臣和西秦使臣,并未去旁出,而是聚在宫门口,挥拳怒吼,“我们要见皇上!我们要我们原本的皇上!逆贼滚出去!滚出去!”

    呼喊声,震耳欲聋,惊天动地。

    大皇子坐在御书房,都听到这声音,嘴角扬了扬,伴着一个自嘲的苦笑,转头朝小侍看过去,“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

    小侍但笑不语。

    大皇子嗤的一声,“有意思吗?这样玩有意思吗?一把年纪,没想到他这么恶趣味。”

    小侍还是不说话。

    不过须臾,另外一个小侍便急急奔来,御书房门口一立,小侍道:“陛下,群臣求见,要您去金銮殿。”

    大皇子朝身侧侍奉的小侍看过去,“又要玩什么把戏。”

    小侍便道:“方才当着南梁西秦使臣的面,陛下表现的很好,还希望,陛下要继续好好表现啊!毕竟是,成全了皇上,也成全了您自己。”

    大皇子倏地起身,“走吧,金銮殿,等金銮殿结束了,我是不是就没事了?”

    “这个奴才不知。”小侍帮着大皇子将衣衫褶皱捋平,道。

    大皇子便道:“那老东西亲自签发的圣旨,保我平安的,他不会卸磨杀驴,对不对。”

    小侍低着头,“这个,奴才就更不知道了,奴才就是个伺候人的。”

    大皇子瞪了他一眼,抬脚朝外走。

    金銮殿上,群臣就位。

    外面百姓的呼喊声很高,声音激荡,大地都在抖。

    大皇子黑着脸在龙椅上一坐,“众爱卿如此齐心协力的齐聚金銮殿,朕知道是什么事,无非就是你们觉得,不该割地给西秦南梁,这件事,朕心意已决,你们不要再说了!朕能来,是朕念在你们往日劳苦功高的份上,并不代表,朕怕你们!就算你们集体罢官,朕也不怕!”

    刑部尚书便道:“大皇子殿下,我们要见陛下。”

    大皇子脸一冷,啪的一拍龙椅扶手。

    “放肆!朕就是皇上,你胡言乱语什么!”

    刑部尚书盯着大皇子,道:“在今日之前,我们都尊你是皇上,因为你是齐王骨血,因为齐王是先帝的骨血,因为只有你登基,才能让西秦退兵,我们不想劳民伤财,可现在,我们宁愿打仗!”

    户部尚书就道:“不错,我们宁愿花干国库的每一块银子。”

    这句话,户部尚书说的咬牙切齿,估计是肉疼。

    “割地赔款,我大夏朝成了什么?凭什么割地赔款丧权辱国!”吏部尚书愤怒道。

    “所以,如果你不收回成命,我们便让你告老还乡!”工部尚书一字一顿道。

    大皇子嚯的起身,“放肆!反了你们了!”

    “反了的,是你!不择手段夺位的,是你!”刑部尚书疾言厉色道:“将朝堂搅得乌烟瘴气,将政务搅得一潭浊水的人是你,我们允许你为了天下和平登基,决不允许你投敌叛国,出卖大夏朝!”

    “不错,我们的江山,我们守着!”

第九百二十一章 容恒

    几个尚书,铁骨铮铮的样子。

    相较他们的硬气,原本的大皇子党羽的人,就显得比较柔和了。

    “殿下,您夺位登基,看在天下和平和先帝的份上,我们都能接受,可是,您割地赔款,这实在有些过分啊,殿下,是不是有人逼您?”

    之前还是口口声声的陛下,现在已经成了殿下。

    大皇子冷着脸站在龙椅前。

    “朕怎么就丧权辱国了!那十座城,听着是十座,很庞大的数目,可都是无人之地,就是我朝百姓,也甚少在那里居住,把自己不需要的东西给了别人,还能得到他们的感激,难道不是明智的选择?”

    大皇子说的理直气壮。

    一侧的小侍松了口气、。

    大皇子虽然混账,可是演戏倒是出色。

    面对大皇子如是回答,底下的朝臣都震惊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把自己不需要的东西给了别人?那怎么就成了不需要的东西,临近南梁的边境,是我朝的湖泊山川,每年多少矿产从山脉下开采!”

    “临近西秦的草原,我们的战马,百姓吃的牛羊,有钱人家用的奶豆腐,哪一项不是来自大草原,那怎么就成了无用之处!”

    “就算是自己无用的,也绝不送给别人,我大夏朝的规矩,只有一样,只从外面拿,从不拱手相让!历代帝王,哪一个如此丧权辱国!”

    “就算是当年威远军全军战败,大夏朝军事实力处于最低谷,我们也不曾真正的割让土地,这一次,就因为他们助你登基,你就要割地?你到底把大夏朝的江山当做什么?你成为帝王的玩具吗?”

    朝堂上,激烈的,温和的声音,此起彼伏。

    大皇子有些扛不住。

    如坐针毡的看向身侧小侍。

    小侍眉眼不动,低头垂眸立在那。

    他不动,大皇子就还得继续坚持着。

    他就奇怪了,那个老东西到底打着什么主意,这是要做什么!

    “殿下,您三思啊,只要您不割地赔款,如今你已经登基,我们会拥戴你,将大夏朝治理好的,殿下,冷静点啊!”

    大皇子的前追随者声嘶力竭都要泣血了。

    大皇子无动于衷。

    心里一边一边的咒骂皇上那个老东西坑他。

    眼看大皇子不为所动,刑部尚书上前一步,转头朝着一众朝臣道:“既然殿下如此执迷不悟,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夏朝的江山落入敌国之手,不能眼睁睁看着江山被毁!”

    慷慨激昂的声音落下,刑部尚书唰的转身,对向大皇子。

    “我们不承认你的帝王之位,我们要见陛下!”

    大皇子愤怒一拍龙椅,“反了你了,来人,给我把他押下去!”

    大皇子语落,立刻有禁军上前,羁押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却是冷笑一声,“殿下当真以为,我们今日进宫,就是凭着一腔热血一具肉身吗?”

    说罢,刑部尚书抬手啪啪一拍,“来人,把禁军给我拿下!”

    原本紧闭的金銮殿大门,倏忽有人带刀冲了进来。

    禁军副将已经被人绑缚了,扭拽着拖进来。

    跟着一起进来的,是身着禁军服侍的人,却并非禁军。,

    “你们要造反!”大皇子极怒。

    刑部尚书便道:“殿下当初夺位,能靠着苏蕴收买禁军,我们不过是照猫画虎!”

    刑部尚书语落,一个人从大殿外徐徐走进来。

    “老九?”

    一眼看到九皇子,大皇子瞠目结舌。

    这次,不是演戏,是真的瞠目结舌。

    老九不是因为苏清的死,已经失心疯了吗?

    不是每天烂醉如泥吗?

    现在怎么……

    不及大皇子脑子有所反应,九皇子朝着大殿走近来。

    一面走,一面不高不低的道:“本王庆幸,当初听了王妃的话,在青云山养了一些精兵,当初养精兵,不过是为了一句防人之心不可无的古话,不成想,今日竟派上用场!”

    这话说的巧妙。

    明明是和苏清成亲之前就有死士暗卫,却偏偏说成听苏清的话。

    “本王一直尊敬大哥,就算是昨日大哥逼宫,我都从未想过要如何,毕竟大哥是先帝骨血相传,却没想到,大哥竟然做出如此令人愤怒之事,我大夏朝的国土,不容任何人侵犯,犯我国土者,虽远必诛!”

    容恒一字一顿的说,那种气势,到真有苏清七分气场。

    大皇子还没回过神。

    指着容恒,怔怔道:“你……你不是……”

    容恒扯嘴一笑,“失心疯是吗?真是让大哥失望了,苏清去世,我的确悲痛万分,可再难过的心情,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允许有人分裂我大夏朝的疆土!将士们用鲜血打下的江山,谁都无权分割!”

    容恒说着,抬手一挥,“来人,把他给本王拿下!”

    大皇子立刻拿出先帝圣旨,“我看谁敢!”

    群臣……

    这圣旨您居然随身装着!

    大皇子……

    你们以为我愿意!

    明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下场,现在还要卖力的蹦,谁想过我的心里阴影面积!

    大皇子一声怒喝,却并没有拦下容恒的人上前捉拿他的步伐。

    大皇子面上虽然铁青,心头却是大松一口气。

    这场大戏,终于要结束了吧。

    禁军被容恒的人控制,容恒拿下大皇子,不费吹灰之力。

    然而,大皇子身侧的小侍,依然低头垂眸,一言不发。

    大皇子……

    难道还有戏?

    我只是个配角!

    什么是配角,就是不重要的人,就是出现不了几次的人!

    放过我好不好,让我安安静静的被圈养好不好!

    心头无声的咆哮,大皇子举着圣旨,横眉冷对冲上来的人,“你们要忤逆先帝吗?”

    就在那些死士冲到大皇子面前,无视他的话,要将他一把撸下皇位之际,金銮殿外,又一道声音传来。

    苍老。

    但是浑然有力!

    “住手!我看谁敢碰陛下一根手指!”

    霸道的声音,带着巨大的气场,逼人心肺。

    众人齐齐回头。

    大皇子眉梢一挑,朝着门外看去。

    人未进来,拐杖拄到地面的声音倒是先传来。

    砰。

    砰砰。

    一道高大的身影,在门口堵住了背后的阳光。

    岁月在他的面上留下刀削般的痕迹。

第九百二十二章 周二

    随着他一步一步走进大殿,容貌渐渐清晰起来。

    许多年轻的朝臣,看到他这副沧桑容颜,并无多少反应。

    那些历经两朝的老臣,一眼看到面前的脸,惊得倒吸冷气。

    “周二!”

    一位胡子花白的御史,颤抖着抬起手,手指直指面前的人,“你是周二!你不是,不是已经…….你……”

    御史双目圆睁,震骇至极!

    容恒眼角一抖,蹙了蹙眉心,打量面前人一眼。

    “周二?听闻昔日齐王麾下最为得力的死士有三名,亲兄弟,周大,周二,周三,周大妄图刺杀我父皇,被万箭穿心,周三妄图刺杀我父皇,被烈火焚烧,唯有周二,下场好点,只一杯毒酒送命……”

    不等容恒语落,周二忽的大笑起来。

    虽然一把年纪,可笑声铿锵有力,震得大殿都在颤抖。

    群臣面色凝重望着他。

    而周二,旁若无人般笑罢,朝着容恒道:“你就是那老东西的九子?听说病秧子皇子娶了巾帼英雄苏世子,日日承欢苏世子身下,老夫看你的面色,倒是传言不需。”

    这荤话,刻毒了容恒,也刻毒了苏清。

    容恒身侧,长青立刻便挥剑朝他刺去。

    “放肆!你是什么东西,敢说殿下与王妃!”

    长青上前,容恒的死士也上前。

    周二却是不紧不慢的从腰间掏出一张金牌,虚晃晃的抬手一挥。

    “在下不是什么东西,机缘巧合,当年一杯鹤顶红,没要了在下的命,倒是让在下有机会结实塔塔尔草原的族长,更让在下有机会,将其取而代之!”

    金牌晃出,那千真万确是先帝颁发的金牌!

    塔塔尔草原的免死金牌。

    长青长剑一收,回头看容恒。

    容恒沉着脸,看着周二,“你是塔塔尔的族长?”

    周二面上带着戏虐的笑。

    “你们只以为,塔塔尔草原的族长,是塔塔尔部落的人,却想不到,我这个早在数年前就死了的人,才是塔塔尔草原的统治者!”

    刑部尚书大喝一声。

    “是塔塔尔草原的族长救了中毒未亡的你,你却恩将仇报,将他杀了,取而代之!”

    这话,带着猜测。

    然而,周二并不在意。

    嘴角噙着一抹残忍冷酷的笑,“愚蠢无知的人,不配活着,塔塔尔草原,需要更睿智的领袖!”

    “难怪塔塔尔草原作乱,原来,根本不是草原作乱,是你这头饿狼在作乱!我就说,塔塔尔草原怎么会勾结齐王,怎么会勾结定国公,怎么会勾结西秦!原来是你!根本不是先帝识人有误,是你……”

    刑部尚书,怒不可遏。

    周二笑得奸佞。

    “先帝?那一样是个蠢得!他若不给塔塔尔绝对的自由,他若要求族长每年入朝述职,又怎么会给了我机会!塔塔尔草原的族长,数年不曾进京,山高皇帝远,谁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统领者!”

    冷嗤一声,周二朝大皇子走过去。

    一面走,一面用他冷酷的双眼环顾四下。

    “我明白告诉各位,从塔塔尔草原离开那日,我便带了全草原最好的勇士,这皇位,是齐王的,齐王不要,便是齐王儿子的,谁想要夺了去,就要看看我的勇士答应不答应!”

    语落,他恰好走到大皇子面前。

    单膝跪下。

    “吾皇万岁,罪臣来迟,让陛下受惊了!”

    虔诚而恭顺。

    大皇子都惊呆了!

    这么说,眼前这个叫周二的,真的是他的人!

    眼前这一幕,不是什么演戏,是真的。

    老东西用他设圈套,没想到,塔塔尔草原的族长,是齐王曾经的死士,现在,人从草原来支援他了!

    我靠!

    太劲爆了!

    大皇子心头,血气汹涌,下意识转头去看身侧小侍。

    而小内侍,不知何时,不在了。

    大皇子……

    人呢?

    周二语落,见大皇子没有反应,不由提了提声音,“让陛下受惊了,罪臣保证,这皇位,只要有罪臣在一日,陛下便坐的安稳一日!”

    大皇子抽了下眼角,回神低头看周二。

    “你真的是父王的人?”

    周二仰头看大皇子,眼底带着忠臣,“罪臣是齐王殿下的人,也是陛下您的人!有臣在,无人能欺负了陛下!”

    说着,周二嚯的起身,大氅一挥,转身居高临下看着众人。

    “我能来到这里,足以见得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形,你们最好老实些,否则,莫要怪我将这朝廷大洗牌!能人贤才有的是!朝廷不缺你们!”

    周二说的底气十足。

    刑部尚书愤怒道:“你知道他要做什么吗?他要割地赔款,他要……”

    周二冷声打断刑部尚书。

    “他就算是把龙椅让给西秦的皇帝,只要他高兴,我就愿意护着他!”

    顿了一下,周二忽的邪笑。

    “诸位难道不知死士的最基本守则是什么吗?惟命是从不问对错!”

    “你……”

    人群里,不知谁咆哮一声。

    周二却是转瞬压下了他的声音,“来人,将这病秧子,给我拿下!”

    长青立在容恒身侧,长剑在手,“我看谁敢!”

    周二冷笑,“把这狗奴才,一并拿下!”

    跟着周二一起进殿的七八个勇士,直扑容恒。

    容恒带来的那些死士,立刻上前阻挡。

    勇士们虽然骁勇残忍,可容恒的死士们,功夫也不差,双方打得不可开交。

    正打着,大殿外,一个小侍跌跌撞撞奔了进来。

    “不好了,皇宫被人包围了……”

    话音儿没落,一看眼前场景,吓得大腿一软,跌倒在地。

    群臣面色更沉。

    有人想要走出去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形,却是在门口望到外面黑压压一片人。

    全都手持弯刀,一脸杀气。

    都是周二带来的。

    塔塔尔草原,从未叛变朝廷,从未失去忠心。

    叛变的,是周二!

    容恒立在殿内,“只要本王尚有一口气在,就绝不允许你侵犯我江山分毫!”

    周二冷笑,“很快你就没气了,你这死士能有几个,外面,我可是有千军万马!”

    周二说的倨傲,丝毫没有察觉,就在他头顶上方,有一根极细的透明绳,缓缓垂了下来。

    绳子打了结,系成一个圈。

    大殿上,有眼尖的人,一眼看到房梁上伸出一只手。

    手背有刀疤。

    这是谁!

第九百二十三章 坑儿

    眼尖的人,除了朝臣,还有周二带来的勇士。

    这些可都是手挽大弓射大雕的人,眼神极好。

    一眼看到周二头顶的圈,惊得顾不得与人厮打,立刻朝周二冲去。

    一面冲,一面大喊,“族长小心头顶!”

    周二一愣,下意识抬头。

    就在他抬头一瞬,在房顶藏了许久的禁军统领朝他龇牙一笑,笑得格外开心,“一切具备,就欠抬头!完事儿!”

    禁军统领话音未落,那绳子的圈就套到了周二的脖子上,他用力一拽,不及周二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整个人就双脚离地,悬空起来。

    大皇子吓得差点在龙椅上尿了,脱口,“妈呀!”

    眼睁睁看着一个人在他面前被吊了起来。

    大皇子哆嗦着从龙椅上跌下来,瘫在地上,仰头看。

    禁军统领从房顶跳下。

    大皇子瞠目结舌。

    什么时候,他头顶上还藏着一个人!

    他怎么不知道!

    就在一个瞬间前,大皇子还以为,他要逆风翻盘向阳而生了。

    他有了属于他的支持者和依靠,他能脱离现在的命运。

    现在……

    他的依靠被吊起来了!

    周二被吊起一瞬,周二带来的勇士犹如疯了一样朝着禁军统领扑过来。

    由于他们训练有素,扑的整齐划一,在他们齐刷刷扑向禁军统领的一瞬,容恒大喊一声,“趴下!”

    刑部尚书带头,扑通趴倒在地。

    别人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正眼见身边有人趴下,跟着就扑通趴下。

    膝盖撞到大理石地板,撞得差点哭了!

    他们趴下,周二的勇士齐齐冲向禁军统领。

    而他们背后,不知何时,有平阳军手持箭弩,齐刷刷射箭。

    平阳军的射箭技术,一向顶级。

    箭羽飞射而出,空中就像是有大雕中箭,啪啦啪啦落下。

    所有勇士被射落在地,露出负手而立的禁军统领,眼底闪着兴奋的笑容。

    大皇子身下一片湿,哆嗦着喘不上气。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群臣……

    年度大戏!

    待到大殿内的“勇士”被收拾完,群臣在刑部尚书的带头下,起身。

    一个御史撑着老胳膊老腿站起来,担心道:“他们外面还有人,把咱们包围了,怎么办?”

    另一个御史则道:“原来禁军没有叛变!”

    语气里,是恍然大悟,是庆幸,是大松一口气,多重情绪交杂,却也带着一股暖意。

    莫名其妙的暖意。

    禁军统领朝容恒走过去,双手抱拳,朝容恒行礼。

    容恒下颚微颔,转头看向殿外,“诸位不必担心,殿外之人,应该就在刚刚禁军统领收拾周二的时候,同时被禁军料理了!禁军是皇宫的亲卫队,守护皇宫,同样守护的了大家的安危。”

    大殿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阳光照进来,映入眼帘的,还有被禁军控制的那些勇士。

    他们是草原真正的勇士。

    只不过,被周二洗脑,成为周二效忠齐王的武器。

    周二被除,这些人,若是能改邪归正,朝廷让他们回到草原,合家团聚,若是不能,也只能让他继续去黄泉路上追随周二。

    从周二杀掉塔塔尔草原领袖的那一刻,塔塔尔,就是齐王的塔塔尔了。

    现在,塔塔尔,是大夏朝的塔塔尔。

    “那我们的家眷……”

    朝臣里,有人弱弱的说了一句。

    禁军统领便道:“之所以抓了大家的家眷,是怕周二与荣瑞用家眷逼迫大家,酿成惨剧,现在,各府家眷,皆在后宫,平安无事,各位大人可以将人领回了。”

    禁军统领语落,众朝臣狐疑朝他看去。

    一个御史便道:“从头到尾,禁军都没有背叛,那么,之前我们经历的那些,都是假的?我们被利用了吗?”

    御史真是一个神奇的物种。

    面对国家安危国土完整的问题,他们比谁都激荡,比谁都能变通,比谁都能勇敢。

    可是,当一切尘埃落定,一切结束,一切又回到最初,他们,又成了比谁都要难缠的人物。

    一个御史挑头,七八个御史朝着禁军统领齐刷刷看过去。

    “对,我们是被利用了,是不是!”

    禁军统领眼角一抽,身子向后一挪。

    原本,他与容恒并肩而立。

    现在他向后一挪,容恒就遗世独立了!

    御史的目光,齐刷刷落向容恒。

    容恒……

    一脸无辜的立在那里,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也等着禁军统领解释呢!

    什么大皇子袭击皇宫,齐王失踪,皇上被逼退位,新帝登基割地赔款……

    这一切,他都不知道。

    在大佛寺老和尚的谆谆开导下,他这几天是真的喝的烂醉如泥。

    本来,他既不难过也不伤心,毕竟苏清没死。

    可架不住老和尚的劝导,不知道老和尚使用了什么法术,劝的他越来越伤心,喝的越来越多。

    烂醉如泥。

    然后,今儿一早,福公公突然去了大佛寺,他还昏昏沉沉,被孕吐和酒后反应折磨的要死要活的时候,福公公稀里哗啦说了一通。

    简而言之一句话,让他带人救驾!

    可他孕吐不止,怎么救驾!

    这个时候,那个该死的老和尚又出现了。、

    给他喝了一碗比酸辣粉浓汤还要浓的玩意儿,然后在他背上扎了七八针,他就立刻也不孕吐了,酒后头疼也消失了。

    整个人,神清气爽。

    就跟脱胎换骨似得!

    真是……

    早知道能治疗孕吐,为什么不早点给他治!

    没等他心里吐槽,就被福公公连拉带拽请到了马车上,他的死士们,已经待命了!

    一路急奔回宫,福公公又给他详细讲了讲。

    不过,讲的越详细,越等于没讲。

    然后……

    就是现在了。

    到底什么情况。

    容恒朝禁军统领看去,等他作答,眼角余光发现一众朝臣都看着他,容恒……

    看我做什么!

    “大家听殿下解释,我也是听命于殿下!”禁军统领垂着头,一副非常恭顺的样子。

    容恒整个人就像让雷劈了一样!

    我去~~~

    “殿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切都是您安排好的对不对,你是要给九王妃报仇吗?”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们!”

    ……

    朝臣将容恒包围,问题接连不断。

    人群外围,几个尚书并禁军统领同情的看着容恒。

    常见坑爹,少见坑儿。

    年度大戏啊!

第九百二十四章 退休

    “殿下,您到底为什么要采取这种极端的方式?您一早就知道塔塔尔草原的统领是周二了吗?今日这一切,是为了除掉周二吗?”

    一个年轻的御史,咄咄逼人的问。

    容恒……

    “我……”

    “殿下,请您实话告诉我们,我们是朝廷的朝臣,不是任由您玩弄的玩具!”

    容恒……

    “我……”

    原以为说个我,就会被再次打断,容恒压根没想怎么回答。

    让他怎么答!

    他也是受害者好吗?

    好端端的,媳妇被死了!

    好端端的,他被老和尚灌醉了!

    好端端的,他来救驾了!

    可是,他说了,有人信吗?

    该死的禁军统领都说了,他都是听命于他!

    容恒愤怒的朝禁军统领看过去。

    越过人群,禁军统领接到这一目光,原本同情怜悯的神色立刻一收,换作一脸恭顺。

    容恒……

    恨恨捏了下拳,容恒看向那些目光灼灼的群臣。

    让他怎么作答、。

    长青立在一侧,扯了扯容恒的衣袖,给他一个眼神暗示。

    容恒立刻心领神会,朝着最近的一个御史,一个作呕,孕吐过去。

    吐完了,后悔了。

    不对啊!

    苏清死了,他不能吐啊,烂醉如泥都是为了掩饰孕吐,现在怎么当着大家的面,直接吐了呢?

    可是不孕吐能怎么办!

    长久不吐血,他已经丧失这项技能了!

    群臣瞠目结舌看着容恒。

    被容恒孕吐的那个御史,一脸愤怒朝后退了一步。

    “苏世子都死了,殿下还要再利用她吗?良心不会痛吗?她是你的发妻!没有她,哪有你!”

    赤果果的尖锐质问。

    容恒……

    她是我的发妻,不是我的母妃啊!

    没有她,也有我!

    但是,和御史讲道理,等于加速自杀。

    面对御史这种生物,不能硬抗。

    容恒深吸一口气,开启胡编乱造模式。

    “大家听我说,闹出这一切,没有提前告诉大家,实在是本王的不对。”

    态度第一位。

    容恒主动认错,御史脸色好了很多。

    “最一开始,本王实在也是不知道齐王还活着,更不知道齐王,荣瑞和西秦那些国家达成联盟!”

    顿了一下,容恒观察着种朝臣的脸色。

    一瞬间体会到他父皇的难处。

    做皇上,不是想象中的威风啊,还要看脸色,尤其是御史的。

    “那天,大皇子忽然发兵进攻皇宫,因为他手里兵力太强大,禁军统领唯恐在宫中和京都酿成流血事件,便让禁军副将假意投降叛变,这些,都是他自己的主意,和本王无关,事发的时候,本王还在大佛寺悼念亡妻。”

    将矛头抛向禁军统领,容恒原以为能转移大家的视线。

    结果……

    众人依旧用他们那种饿狼看到小白兔的目光,注视着他。

    容恒……

    “后来,五国联盟逼宫,又拿出先帝遗诏,又揭露我父皇的身世,本王知道后,只是想着,既然齐王才是先帝骨血,我父皇不是,这皇位,荣瑞得了便得了吧。”

    还不等容恒说完,几个御史义愤填膺齐刷刷道:“不孝!”

    说的咬牙切齿。

    容恒……

    尴尬的笑了笑,“那个,也没想到,荣瑞居然割地赔款,分裂国土,本王立刻就决定要阻止他,后来是禁军统领告诉本王,荣瑞背后的支持者,是塔塔尔,荣瑞被群臣发难,塔塔尔那边必定坐不住,只是没想到,塔塔尔是忠诚的塔塔尔,周二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这么说,殿下你之前并不知道,周二才是塔塔尔的首领?”

    容恒摇头,“不知。”

    众朝臣露出失望的眼神,。

    容恒眼角一抽,失望什么!

    众朝臣……

    你为什么提前不知道!

    容恒……

    我该知道?

    众朝臣……

    废话!

    容恒……

    这是重点吗?

    众朝臣……

    废话!

    ……

    这一波眼神心灵交流太过诡异,容恒立刻道:“各位家眷尚在宫中,几日受惊,还望诸位大人体谅,现在各位大人就带家眷回家吧,在家中歇息歇息,荣瑞分裂国土的事,还需要各位献计解决。”

    众朝臣还想再说什么,不过着实牵挂家眷。

    再加上几日闹腾,也有些身心俱疲,便散去。

    他们一走,禁军悄无声息的收拾现场。

    容恒怒目朝着几个尚书和禁军统领看过去,咬牙切齿,“怎么回事!”

    刑部尚书立刻道:“臣等也是听从陛下吩咐,殿下有什么问题,去问陛下吧,臣等还要去照顾家眷。”

    夺路而逃。

    刑部尚书一走,其他几个尚书立刻跟着离开、。

    禁军统领……

    “臣要带着周二的尸体去见陛下,殿下一起?”

    容恒恨不得冲上去咬他一口!

    御书房。

    容恒一脸愤怒的抵达的时候,皇上正在收拾东西。

    地上堆了些箱子,箱子里装着书籍,衣衫……零食?

    低头扫了一眼箱子,容恒一脸惊诧的看向皇上,“父皇,您这是做什么?”

    皇上正指了一件靛蓝色长袍让福公公装了,见容恒进来,立刻收起红光满面,虚弱的道:“你来了,坐。”

    容恒涌到嘴边的质问压下去,在一侧椅子坐了。

    皇上虚弱的叹一口气,“那日在金銮殿,被荣瑞逼宫,后来被他禁锢在偏殿,朕着实受了些伤,御医看了,说朕这伤,需要静养,朕打算去西山行宫待些日子,这里就交给你了!”

    容恒差点炸了!

    蹭的从椅子上弹起来,一步冲到皇上面前。

    隔着一张桌案,容恒道:“父皇,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皇上一瞪眼,“放肆!怎么和朕说话呢,坐回去!”

    一点虚弱受伤的样子都没有。

    容恒狐疑盯着他。

    皇上……

    立刻虚弱的大喘一口气,“你看,朕连说这么一句话,都上不来气。”

    容恒……

    我怀疑你在坑我!

    皇上……

    傻孩子,哪有不坑儿子的爹!等你有了儿子,你也去坑他!

    原本,皇上搞出这一切,只有两个目的。

    第一,将齐王一党,彻底消灭。

    可惜,这次,跑了齐王。

    第二,出兵五国,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这个做到了。

    可随着事态发展,皇上突然意识到,这是他退休的绝佳时机!

    曾经,他为了能达到人生巅峰而激动不已。

    大夏朝的历史上,他将是功劳最大最为闪耀的皇上。

    可这一切与游山玩水的退休生活相比……

    有的比吗!

    什么都阻止不了皇上想要退休的步伐!

第九百二十五章 坑爹

    那可是退休啊!

    金光闪闪的退休!

    无忧无虑的玩!

    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想什么时候睡就什么时候睡,想什么时候起就什么时候起!

    再也不用担心会有御史冲进来指着鼻子质问。

    再也不用操心国家大事、。

    关键是……

    再也不用早起上朝,熬夜批折子!

    每每早起上朝(尤其是冬天),熬夜批折子的时候,他都怀疑,当年先帝突然离世,不是真的暴毙,是金蝉脱壳了。

    虽然这么想,对先帝不恭。

    但是,就是忍不住这么想。

    毕竟当皇帝太难了!

    朕太难了!

    当年也不知道是脑子里的哪根弦抽了,非要拼了命的做皇上!

    他恨年轻时的自己!

    太不懂事!

    年纪轻轻,想什么不好,偏要想当皇上!

    容恒盯着皇上,觑着他眼底的神色,须臾,忽的抬手,朝着自己的胸口,一刀戳下去。

    当年他想要摆脱与苏清的联姻,就是这么操作的。

    手起刀落,毫不拖泥带水。

    容恒忽的拔刀,皇上以为,容恒愤怒下丧失理智,居然要刺杀他。

    吓得慌忙一闪。

    身子一偏,眼睁睁看着容恒那一刀,落在他自己的胸口上。

    皇上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

    一刀戳下,容恒嘴角漫着笑,仰面倒地。

    胸口,血迹殷红。

    福公公都惊呆了!

    我去!

    这父子俩,为了不当皇上,真是拼了!

    皇上蹭的从椅子上弹起,震愕看着倒地的儿子,一张脸,憋得紫红。

    一瞬过后,皇上肩头一垮。

    “算你小子狠!”

    咬牙切齿说出,转而朝着外面大喊,“快,传御医!”

    一刀戳进胸口,偏离心脏,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因为伤口过深,怕是要昏迷至少半个月以上。

    当御医给皇上报出这个结果时,皇上绝望的跌在椅子上。

    双目无力的望着御书房的房梁。

    这就是命?

    所以,自己造出的烂摊子,还得自己收拾?

    朕怎么命这么苦!

    目光从房梁渐渐挪到地面。

    看到那些箱子,皇上差点哭了!

    朕的退休生活,差点就实现了!

    深吸一口气,皇上啪的在桌子上一拍,一脸决绝,“朕决定了,等到苏清一统天下那天,朕要暴毙庆祝!”

    福公公……

    有追求!

    ……

    容恒被送回府邸养伤。

    御书房里被搬出来的箱子,再次收回库房。

    福公公才命人收好,几个尚书就来了。

    一进御书房,看到面前坐着的人居然是皇上而不是九皇子,几人一脸惊诧。

    皇上看着大家脸上的惊诧,就更加心里难受了。

    真的退休……

    心头咆哮一声,皇上一脸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表情,朝兵部尚书道:“事情如何了?”

    兵部尚书立刻一敛神色,恭顺道:“启禀陛下,京都的百姓将西秦使臣和南梁使臣集体游行,逼大皇子退位,让您再次登基,收复国土!”

    皇上吁一口气,“荣瑞那里,如何?”

    兵部尚书就道:“已经被送到玉妃的寝宫了,苏阳也在。”

    才语落,一个小侍就急吼吼在门外通传。

    “陛下,不好了,大皇子殿下在玉妃寝宫,被苏阳刺杀了!”

    声音传进来,却无人面上有惊讶之色。

    皇上淡淡道:“总算是,结束了。”

    刑部尚书便道:“苏阳刺杀荣瑞,刑部会对苏阳依律问斩,荣瑞丧命,陛下明日,顺理成章再次登基。”

    皇上一摆手,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荣瑞是个逆子。

    可是,毕竟养了二十多年。

    皇上心头恨他,怒他,可那份感情,却还是没有消失殆尽。

    他也不想这么圣母。

    可,那种不应该存在的感情,就该死的,丝丝缕缕的在。

    深吸一口气,皇上闭了闭眼。

    算了,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一口气吁出,皇上睁眼,“苏阳杀人犯法,问斩,荣瑞……”

    顿了一下,皇上又道:“葬到山野吧,莫要草草扔了,给他一个坟。”

    “陛下对荣瑞,太过仁慈。”户部尚书道。

    造坟是要花钱的!

    皇上苦笑一下。

    “罢了,此人从此不再提!”

    一摆手,皇上开启新的话题,“王氏已经搬出去了,平阳侯府现在……”

    刑部尚书就道:“苏蕴有一房妾室,名唤芸娘,现在在府中主持着大局。”

    皇上就道:“罢了,苏蕴之事,是他一人之事,平阳侯府还是忠烈府邸,不该罪涉阖府下人,那宅子,就暂且给芸娘住着吧,至于如何处置,等苏掣回来让他自己定夺。”

    刑部尚书就道:“理该如此,只是芸娘不过一个姨娘,在府中日子尚短,只怕不压人心,府中下人闹事,怕是要坏了平阳侯府的名声。”

    皇上思忖一瞬,道:“平阳侯府,怎么说都是苏清的娘家,朕从慧妃寝宫挑一个老嬷嬷过去。”

    这便是给芸娘寻一个撑腰的。

    刑部尚书松了一口气。

    就在今日早晨,他收到王氏的信,信里拜托他,让芸娘继续住在宅子里。

    这信没前没后没头没尾的,当时他看着还觉得糊涂。

    现在苏阳要被问斩了,他就不糊涂了。

    只是,不知道为何,王氏要护着苏蕴的这个妾室。

    琢磨不通,刑部尚书也懒得再想。

    另起一个话题,“陛下,塔塔尔那边,如何定夺?”

    皇上就道:“发现周二并非塔塔尔族人,而是齐王当年死士的,是苏清派到塔塔尔探寻情况的平阳军,他对塔塔尔那边情况,比我们都要熟悉,朕已经给他授权,让他全权代理,且听消息就是。”

    话音一顿,皇上拇指食指摩挲一番,冷笑一声。

    “至于周二,也不必提起他,毕竟塔塔尔叛变,并不真的存在,朕也不想让这件事公知天下。”

    “是!”

    “齐王搜寻的如何?”皇上问道。

    刑部尚书摇头,“没有一点消息,就像是凭空消失一般!”

    皇上叹一口气。

    “罢了,不去想他,周二除掉,没了塔塔尔的源源不断的支持,没了荣瑞,他活着也不成什么威胁,接下来,我们全力应对一统天下之战!”

    这话,皇上说的豪迈。

    但心里在哭。,

    原本,这些该交给容恒了!

    那个兔崽子!

    等他伤好了,朕让他去鼓楼大街扫一个月的街!

    不,一年!

第九百二十六章 偶遇

    皇上心头翻滚着不甘,沉默了须臾,朝几个尚书道:“这番事,群臣问起,你们只说,是恒儿安排的!”

    几个尚书……

    皇上语落,又幽幽补充一句,“反正恒儿昏迷着。”

    几个尚书……

    “国家有难,匹夫有责,连老百姓都这么尽职尽责,他作为皇子,理应付出,昏迷着也该物尽其用,就这么定了!”

    几个尚书……

    亲爹吗?

    就着之前就订好的作战计划,几人又商议一番,几个尚书告退。

    临走,皇上再次叮嘱,“苏蕴是当着群臣的面,被御史杀死的,可平阳侯府接到的圣旨,却是荣瑞赐死了苏蕴,有关这个,群臣肯定疑惑很多,你们几个,务必给朕解释清楚。”

    几个尚书……

    凭什么是我们!

    这都是你做的!

    皇上一瞪眼,“总而言之一句话,明日早朝,朕不想听到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话!朕要的,只是一样,全体上下,齐心协力,共同拿下眼下的战争!”

    几个尚书……

    尚书们耷拉着脑袋一走,福公公给皇上蓄了一杯茶。

    方才还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的皇上,端着茶盏却有些出神。

    原本,送了苏阳去玉妃寝宫,他是给荣瑞留了活路的。

    只要苏阳最终没有杀死荣瑞,不管什么结果,他都圈养荣瑞,给他一个没有自由但是衣食无忧的余生。

    尽管知道荣瑞罪该万死,活该千刀万剐,可他给他当了二十几年的爹,说实话,狠不下心来。

    没想到,苏阳下得去手。

    也罢,苏阳只当是替他下手了。

    了结了!

    全部都了结了!

    从此,他就只三个儿子了。

    老四,老五,老九。

    老九登基,老四,老五应该都能好好的活着。

    这一点,他是放心的。

    所以,这也是他为何一直关着老四不给他自由的原因。

    他太了解老四了,从小被镇国公和太后教导,性子偏激好胜,偏偏本事一般。

    现在老九有苏清帮衬着,老四要是出来蹦,必死无疑。

    最好的结果,就是老九登基,亲自把老四释放,远远的封王封地,安享一生。

    这想法虽然自私,可他做不到像先帝那么冷血。

    他舍不得他的儿子们你死我活。

    至于老五……

    想到五皇子,皇上端着茶盏的手,抖了一下。

    那个混账!

    堂堂一个皇子,一路化妆成乞丐尾随宋兮也就算了,那边传来消息,宋兮认出他了,他原本不必做乞丐了,可以堂堂正正的做他的皇子了。

    结果,那货却做上瘾了!

    真是……

    做皇上真难!

    儿子争强好胜,他愁,儿子没理想没抱负,他也愁!

    朕咋就这么难呢!

    还有这个老九!

    居然给了他自己一刀!

    这是人做的事吗!

    皇上没好气的将茶盏咣当放在桌案上。

    溅出一片水花。

    福公公同情的看了皇上一眼,“陛下,消消气,齐王一案,到现在为止,基本算是肃清,您看,是不是能将宫里的娘娘们接回来了。”

    皇上转头看福公公。

    福公公笑道:“慧妃娘娘做的炸小鱼,陛下每次吃了,都忧愁去半。”

    皇上嗤的一笑,“你个老东西!是你嘴馋了吧!慧妃做的小炸鱼,每次朕和慧妃吃的,加起来都没你个老东西吃的多。”

    福公公吃吃的笑起来。

    皇上叹一口气,“齐王虽然没有抓到,但是,这案子,算是彻底了结了,至于朕是不是名正言顺的皇帝,就此也肃清了,就算朕的血脉不纯,朕也是百姓请回来的皇帝,日后,朕的子孙,就都是名正言顺的皇帝了。”

    闹这么一场,皇上不为自己。

    他自己是不是名正言顺,他不在乎。

    可他不希望他的子孙后代被人翻旧账!

    他能睿智的应付齐王他们的发难,可谁能保证他的子孙后代能像他一样睿智呢!

    毕竟,集美貌与智慧于一体的人,少见!

    福公公默默无声的翻了个白眼。

    “陛下,那云王……”

    云王一直被囚禁在密室中,从未处置。

    齐王一案彻底了结,云王也该被处置了。

    皇上摇了摇头,“朕总觉得,云王的事,还没完,不急,且先留着吧,朕不缺他那一口米,让人看紧了就是。”

    福公公应诺。

    皇上吸了口气,起身踱步到窗前。

    秋风扫过落叶,吹得满院金黄。

    “也不知苏清她们,此刻如何了!”

    福公公在皇上身后,恭顺道:“九王妃乃大佛寺的开光祥瑞,逢凶化吉,战无不胜,陛下放宽心就是。”

    皇上噗的一笑。

    “老东西,这嘴里是抹了蜜了!越来越油嘴滑舌!”

    福公公低了低头。

    他知道,大夏朝出击南梁西秦北燕,这一战,皇上心里压力大。

    能哄着他轻松些,便轻松些吧。

    此时,被皇上议论的苏清,正单枪匹马,直奔西秦边境。

    在黑狐岭的时候,皇上给了她新的作战计划,但是,她拒绝了。

    明着答应了,等到行动的时候,还是令邢副将暗中调度皇上派出的人。

    这一战,她还是从西秦开始打!

    在翻过一座山,便是西秦大部队集结的边境了。

    大夏朝的军队,算日子,也该抵达了。

    苏清翻山越岭的同时,十几个山野悍匪,也在翻山越岭。

    正是那日在林间抓住杜之若的那些山匪。

    在京郊得知西秦大军压境,他们决定走一条捷径!

    直接在边境加入平阳军。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这一战打完,兴许,人生就从此不同了。

    几人正极速前行,忽的一人眼尖,一眼看到前面的身影,“大哥,前面那个,是不是那天咱们抓的那个人?”

    这山匪喊出这句话的时候,正躺在山坡上歇息的杜之若,一个激灵坐起来,顺着声音看过去。

    然后,十几个山匪就齐刷刷看到了杜之若那张被平分的脸。

    杜之若……

    眼角一抽!

    我靠!

    你们是什么悍匪!

    为什么翻山越岭的来抓我!

    山匪……

    我靠!

    这是什么神仙人物!

    他们不是把人交给京兆尹了吗?怎么这里又出现一个!

    这既是遇到了,不抓好像不太对吧!

    山匪老大咳了一声,“兄弟们,抓了!”

    杜之若立刻一个纵身跃起。

    之前被抓,那是因为山匪出没带着背景音乐,这次,他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抓住的。

    他一身功夫,岂是几个山野莽夫能比的!

第九百二十七章 捉了

    几个山匪,拉开架势,齐齐朝杜之若冲去。

    杜之若纵身一个横扫腿,一脚踢飞首先冲上来的悍匪。

    小样!

    开什么玩笑!

    我杜之若能文能武,岂能是被你们一群乌合之众绑了的!

    一脚踢飞为首的悍匪,杜之若越战越勇。

    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

    自从来了大夏朝,一直挨揍。

    今儿也该他活动活动,揍揍别人了。

    眼看同伴被杜之若踢飞,几个悍匪眼底冒出杀气。

    “娘了个老子的,敢对老子兄弟下狠手!娘的,吃老子一拳!”

    众人手挥大刀,浑身裹着彪悍杀气,扑向杜之若。

    可杜之若身形如魅,他们连碰都碰不到杜之若,却被杜之若或冲着门面或朝背心一脚踢飞。

    人仰马翻一片。

    悍匪老大原本是抱臂立在一侧,坐等小的们抓了杜之若。

    没想到杜之若功夫这么好,悍匪老大立时冲了上去。

    他的功夫不差,却也难敌杜之若。

    眼看悍匪老大被自己一脚踢翻在地,杜之若下颚微扬,眼底满是蔑视,“一群蝼蚁,也敢对本官下手!不自量力!”

    在悍匪老大胸口狠狠踩了一脚,杜之若转身赶路。

    几个悍匪四仰八叉的跌在地上,惨叫声一片。

    “大哥,这小子怎么功夫这么高,之前没发现他功夫好啊!”

    一个山匪从地上爬起,抹了把嘴角的血,忍着疼朝悍匪老大道,一面说,一面扶老大起来。

    胸口被人狠狠踩了一脚,悍匪老大起身,呸的吐出一口血。

    他也没想到,一个杜之若,居然这么大本事!

    他们一腔热血扑到西秦边境,就是来建功立业的!

    现在仗还没打,就被杜之若一个人把他们群殴了!

    出师不利!

    娘的!

    晦气!

    杜之若这么个文弱书生他们都打不赢,怎么打仗,怎么在平阳军建功立业!

    捏了下拳,望着杜之若扬长而去的背影,悍匪老大目光阴毒。

    “上次,我们是怎么收拾了的他?”

    一个瘦弱的山匪就跌跌撞撞爬起来,走近过来,“大哥,上次好像是咱们点了鞭炮,这家伙好像怕鞭炮。”

    山匪老大一蹙眉。

    他身侧一个山匪就道:“呸!这荒山野岭的,去哪找这玩意儿!”

    那个瘦弱的山匪,就默默的伸手去自己的怀里,摸了几下,摸出一挂鞭炮。

    山匪……

    山匪老大抽了抽眼角,匪夷所思的看着自己的小弟。

    “你怎么随身带这个!”

    瘦弱山匪挠挠后脑勺,“那个,咱们不是当初抓了杜之若就直接进京,离京就直接西上嘛,我没来得及把鞭炮放回去,这好歹也是银子买的,舍不得扔了又,我就一路揣着。”

    山匪老大顿时扬声大笑起来。

    “好小子!”

    杜之若在前面疾走,忽的听到背后隐隐约约传来大笑声,忍不住皱了皱眉。

    什么情况!

    一群贱民,又想做什么妖!

    真是不自量力!

    心头冷冷一哼,杜之若加快了步子。

    翻过这座山,过了前面的城,出城不远就是西秦大军驻军之地了。

    正极速走着,杜之若听到了背后乱糟糟的脚步声。

    有人一路跑着追上来了。

    杜之若冷哼一声,蓦地顿住步子回头。

    “怎么?刚刚我仁慈,留你们一命,你们是要赶着来送死吗?”

    戏虐又轻蔑的一声呵斥,杜之若鄙夷的看着气喘吁吁追来的山匪。

    “你们大夏朝的人,懦弱无能是本性,苟且偷生是习性,奸恶狡诈是惯性,给你们活命的机会,你们应该感恩戴德的离开,追上来找死,就莫要怪我不客气!”

    杜之若手中长剑一挥,在阳光下泛出银光。

    抬剑就朝悍匪老大刺去。

    悍匪老大站定如松。

    “你侮辱我,我尚且不能忍,更不要提你侮辱我的国家!你要为你自己说出的话,负责!”

    悍匪老大语落,杜之若的长剑劈头盖脸刺向他,临近胸口不过一指之远。

    就在这一瞬,杜之若的背后……

    噼里啪啦!

    一阵鞭炮声在山林中彻响起来!

    杜之若下意识的双腿夹紧,大腿发颤。

    心头一股惶恐涌上,手一哆嗦,握着的剑便落到地上,转头回眸去看。

    一个瘦弱的山匪,手里拿着一根树棍,树棍上挑着一串鞭炮。

    鞭炮在他面前炸响。

    杜之若……

    这是什么奇葩山匪!

    翻山越岭的来追杀他也就算了,为什么要带这种东西!

    明知这群山匪的功夫不如他,明知这就是一串鞭炮,与他而言毫无杀伤力,可杜之若就是忍不住害怕。

    那种害怕,犹如海啸地动,无法控制。、

    就在杜之若惊恐的将长剑跌落在地的一瞬,几个山匪一拥而上,将杜之若摁倒在地。

    麻利的用手中绳子将他捆了。

    一串鞭炮炸完。

    杜之若心中涌起的惶恐散去,他人也被结结实实的捆了。

    杜之若……

    啊!

    山林之中,响起一声怒吼。

    绝望,愤怒,不甘,委屈……

    种种情绪交杂,杜之若一声吼惊起林中飞鸟无数。

    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被这鞭炮震慑住!

    一串鞭炮而已!

    他可是杜之若啊!

    为什么鞭炮响起,他竟然怕的犹如一个三岁孩童!

    满脑子都是手,无数双手,游走在他的屁股处!

    这种折磨,到底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杜之若愤懑之际,山匪已经唱着山歌带着杜之若翻山了。

    一座大山,他们整整翻了七天。

    这七天,愉快无比。

    有事没事,就吓唬吓唬杜之若,询问询问他怎么一张脸被平分了,给枯燥的翻山越岭带来无尽的乐趣。

    第八天凌晨,一行人来到山脚下。

    山脚下是一座人口不算太多的城。

    成对面,就是西秦。

    原本静谧的夜,此时却一点都不静谧。

    漆黑的夜色里。

    无数的百姓正从城里涌出。

    赶着马车,推着小推车,或者徒步挎着包袱背着背篓,各式各样,却都一个神色。

    惊恐,不安,匆忙。

    有抱着孩子的,拼命捂住孩子的嘴,不发出一点声响。

    “大哥,这什么情况?”

    立在城门外一侧的暗影里,一个山匪一脸疑惑指着面前的人群,低声朝山匪老大道。

    山匪老大盯着人群看了一瞬,转头对那个瘦弱的山匪道:“去探探,城里发生了什么!”

    瘦弱的山匪领命,即刻上前。

第九百二十八章 连夜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才一脸丧气的折返回来。

    城门阴暗处。

    瘦弱山匪朝老大道:“大哥,什么都没打探出来,那些人就跟聋子哑巴似得,好像听不见我说话,不过目光很警惕,我也不敢多问,唯恐引起他们怀疑,特意跟着他们走了一段才找机会回来的。”

    一群山匪皱眉,好奇的望向正在出城的人群。

    显然,他们不是聋子也不是哑巴。

    偶尔也有人低声的交流什么。

    到底出什么事了,让他们连夜离乡。

    “大哥,怎么办?”

    “等等吧,等他们走了,我们进城瞧瞧。”抵靠在背后的城墙上,山匪老大眯着眼望着移动的人群。

    待到人群稀稀拉拉,山匪老大眼睛一睁,蹭的站直,“走,进城,都机灵点,发生什么事,第一时间出城,保命要紧!”

    “知道了!”

    一群山匪压着嗓子应道。

    原以为,等到百姓离开城门,他们就能顺利进城,却没想到,才刚刚走到城门口,就被人拦下。

    拦下他们的人,穿着寻常百姓的衣衫,一双眼睛,却是格外的锋锐。

    那种目光,犹如能射穿一切,几个山匪不由的缩了缩脖子。

    山匪老大吸了口气,刚要张嘴,被那人提前一步开口。

    “什么人?”

    山匪老大立刻道:“我们是这里的百姓,才从外乡回来,赶上大家都逃离,我们回家那点东西。”

    那人犹如针芒利刃的目光,在山匪老大面上扫了一瞬,嘴角扯着冰冷的笑,“没什么东西比命更值钱了!前面西秦马上要打进来了,赶紧走吧!”

    说完,那人转头就去关城门。

    山匪老大一听这话,立刻急了。

    他们就是来打仗的啊!

    打仗建功立业,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走了算怎么回事!

    “等等,军爷!”

    那人关门的动作一滞,回头看他,“你说什么?”

    山匪老大立刻陪笑道:“军爷,实不相瞒,我们是京西山林的山匪,得知西秦大军压境,我们也想报效祖国,特意不远万里的跋涉而来,就是想来建功立业的!”

    那人一摆手,“战争不是儿戏,赶紧走吧!”

    说着话,推动城门。

    一扇门已经关上,只要再关上他手里这扇门,到时候,他们进城真的就是无门了!

    山匪老大立刻上前,抬手撑住城门,拦住那人的动作。

    那人原本只是严肃的神色,立刻带了杀气,朝他看来。

    那种杀气,是战场上打磨过的,让人一看就要浑身哆嗦的杀气。

    山匪老大急促的吸了两口气,强自镇定道:“军爷,我们真的是来报效祖国的,给我们一个机会,战争不是儿戏,我们战死沙场,也比被官府捉回去当做山匪砍头来的血性!都是一个死,我们想死的厉害点。”

    “不行!”

    那人一把推开山匪老大的手,果断拒绝。

    作为军人,他不接受百姓从戎送死。

    他们,就是保护百姓的存在。

    只要他们还在,这城就还在,百姓就还能好好的活着。

    至于他们死了……

    深吸一口气,那人加大一把力气,快速关门。

    更何况,万一这些人,是西秦细作呢!

    这种微妙时刻,不能有丝毫的掉以轻心。

    眼看大门被关上,山匪老大急眼了。

    千里从戎,不能到门口了,被关到门外啊!

    “等等,我们抓了杜之若,杜之若你知道不,就是西秦的一个尚书,我们抓了他!你们打仗,对面是西秦大军,这个人,肯定有用。”

    唯恐大门被关上,山匪老大犹如放鞭炮似得一口气飞快说完。

    听到杜之若三个字,那人动作停下,狐疑看向山匪老大。

    山匪老大立刻一抬手。

    他背后,两个山匪拖上一个人来。

    昏迷的杜之若。

    除了脸上多了一条平分线,这个人,的确是杜之若。

    凝了杜之若一瞬,那人抬头看山匪老大,“你们到底什么人?”

    山匪老大就一脸真诚,“我们真的是山匪啊,只不过,觉得做山匪有些没前途,想要从军,京都的官老爷说,明年开春,要办军校,我们可以参加,可是我们出城的时候听说这边打仗,我们想要先来打仗,路上碰到他,我们就抓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山匪老大一通说。

    那人犹豫一瞬,道:“杜之若我带走,你们现在这里等着,能不能放你们进来,我说了不算!”

    “凭啥我们抓的人你带走,那万一你不让我们进去咋办,我们不是亏了?”

    山匪老大背后,一个山匪冒着头扯着嗓子叫了一句。

    这话音一起,那人立刻一双眼犹如杀人的刀一样,朝他看去。

    吓得他立刻缩脖子。

    山匪老大回头给他脑袋一巴掌,“嚎什么!怕西秦那边听不到吗!”

    斥责完手下小弟,山匪老大朝那人道:“军爷带走,我们就在这里等着。”

    “不要发出声音,不许有光亮!”

    那人叮嘱一声,一把拖了杜之若进城门,城门咣当关上。

    大门一关上,几个山匪只觉得大松一口气。

    仿佛刚刚,和那人说话的功夫,身上压了一座大山似得。

    此刻,大山挪开了。

    抹了一把脑门的冷汗,那个瘦弱的山匪朝着老大道:“大哥,这人真的是军爷?万一他是西秦人咋办?咱们不是正好……”

    他话没说完,刚刚挨山匪老大一巴掌的山匪,抬手朝着他脑袋一巴掌糊过去。

    “马后炮的玩意儿,刚刚你咋不说!”

    瘦弱山匪抱头,“刚刚我不敢说!”

    迎上那人的气势,没吓得尿裤子都是好的,还说话!

    山匪老大摇了摇头,“不会是西秦人的,若是西秦的兵,这些老百姓就不会连夜离开了。”

    顿了一顿,山匪老大微微眯起眼,脸上,带了一种严肃的敬畏之色。

    “应该是西秦要进攻这里了,他们唯恐百姓惨遭屠杀,提前把百姓转移走,百姓走了,他们就能豁出一条命,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的打仗了。”

    这话说的,山匪老大有些眼底发酸。

    这就是大夏朝的军人!

    国家至上!

    百姓至上!

第九百二十九章 宋贺

    身子抵靠在城门上,一群山匪仰头望着头顶的繁星。

    等了不知多久,漆黑的天已经泛起灰色的光亮,双腿都站麻了,也没有人来。

    一个山匪耷拉着脸,哭丧道:“大哥,咱们怕是真的被骗了!”

    另一个山匪脸贴在城门上,努力从门缝看着里面的世界,试图想要发现点什么。

    然而,一条缝的世界里,里面只有空荡荡的空城。

    “大哥,他们会不会跑了!西秦大军压境,他们也是人啊,也会害怕啊!临阵逃了吧!”

    恨不得将脑袋钻进那条缝里,那山匪一面说,一面努力的看。

    “是啊大哥,都是肉做的,眼睁睁看着西秦大军压境,跑了也是正常啊!”

    “大哥,要不咱们也回去吧,回去还做山匪,等到明年开春儿去报军校。”

    “是呀大哥,在这里守着,万一西秦大军破城,咱们这就是等死啊!千里跋涉来这里等死!”

    一群山匪,你一言我一语,山匪老大始终闭着眼,一言不发。

    他的小弟他知道,纵然山匪习性差,可只要他不发话,这些小子们,也就是吵吵几句,没人会真的走。

    至于城里面的军爷……

    他信他们!

    “大哥……”

    这山匪话音儿还未起,那个看门缝的山匪就一嗓子叫,“来了,来了,大哥,来了!”

    他身侧的山匪一把将他推开,自己凑了过去看门缝。

    “真的来了,大哥,军爷来了!”

    刚刚还是垂丧的气氛,这一瞬,高昂起来。

    山匪老大轻松一口气,站直了,“吵吵什么,像什么话!我们是来打仗的!一点规矩没有,站我后面去!”

    几个山匪立刻朝他背后站去。

    一群人才站定,城门被吱呀推开。

    山匪老大满目敬畏看着那道被推开的城门,心跳砰砰的。

    感觉,见丈母娘也没这么紧张。

    城门被打开,率先出来的,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他背后,是昨日的那个军爷。

    “这是我们头儿,什么话,你们和他说。”

    昨日那军爷朝着几个山匪介绍一句,然后笑道:“原以为,等半夜你们就回去了,没想到还在,够执着啊!”

    相较昨夜的严肃和警惕,此刻他明显语气里带了几分调侃。

    山匪老大敏锐的捕捉到这一点,心头微微一松,抱拳朝着那位头儿道:“兄弟几个,都是京西山林的匪人,自知山匪并非良谋,想要从戎立功,望军爷给个机会。”

    被那军爷称作头儿的,正是薛天。

    从苏清动身去黑狐岭,薛天就带人直奔这里。

    看着面前几个汉子,薛天笑道:“听说话,读过书?”

    山匪老大背后的几个山匪,也好奇的朝他们大哥看去。

    他们也觉得大哥读过书,但是每每问起,大哥不会说太多,以至于他们都不知道他们大哥以前是干什么的。

    山匪老大深吸一口气,吐出,自嘲一笑,“不瞒军爷,曾经是乡试状元。”

    他背后,一群山匪,齐刷刷发出钦羡之声。

    哇!

    大哥是个文化人呐!

    啧啧!

    有面子!

    难怪大哥说话,经常能整出一些有文化的词来,原来大哥真的有文化。

    薛天好奇的笑道:“既是乡试状元,怎么……”

    山匪老大就道:“命不好,名额让乡里一个富绅的儿子顶了,我一怒之下杀了他儿子,身上背着人命,只能做山匪!”

    言简意赅的几句话,话里话外,却都是辛酸。

    读书人的辛酸、

    能考中一个乡试的状元,可见是如何的寒窗苦读。

    名额被人顶了……

    只怕,他杀了富绅的儿子,不仅仅是因为名额被人顶了吧。

    薛天不动声色的看着他。

    默了好一会儿,山匪老大苦笑道:“有个弟弟妹妹,都是读书的料,妹妹惹了高门大户的眼,被人卖到青楼,弟弟……”

    嗓子眼发堵,堵得嗓子生疼。

    “弟弟现在不知,是死是活。”

    “你叫什么名字?”薛天道。

    山匪老大便道:“他们都叫我大哥,这些年,我都快忘记自己的本名了,父母赐名,宋贺。”

    薛天看着宋贺,摩挲了摩挲负在身后的手指。

    “你可认识一个叫宋浙的?”

    一听到宋浙两个字,宋贺眼底瞳仁倏忽放大,紧接着,又黯然下去。

    “我弟弟名字宋浙,只不过,这天底下,怕是同名同姓的多了去了。”

    薛天就不再多言。

    闪身让出位置,朝着城内一指,“战争不是儿戏,死亡就在眼前,可能,到死你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也可能你眼睁睁看着自己死去却无法阻止,更多地是,你明知自己要死,却必须赴死,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考虑,可以随时离开。”

    说完,薛天转身朝着城内大步流星离开。

    几个山匪探头探脑的从宋贺背后走出,进城。

    啧啧,他们从来不知道,原来他们老大这么有本事!

    老大果然是老大!

    昨日那个关城门的军爷,指了城内的主干道,“这里一直走,走到头,就是我们的战壕,西秦尚未发兵,不过举薛老大估算,最迟晌午,你们还有时间离开。”

    宋贺摇摇头,“既是来了,就不走了!人生在世,总有一死的,军爷叫什么名字?”

    “他们都叫我大头,你跟着叫就是。”

    “似乎不太恭敬。”宋贺笑道。

    “军旅里,都是兄弟!不谈恭敬!走吧,我带你们去前面看看,见过西秦大军,你们许就愿意走了。”

    宋贺但笑不语,跟着大头顺着笔直的主干道一路走。

    大头向他们做着有关作战的最简单的却又最能保命的几个介绍。

    并一路走来,摸清楚了他们各自所擅长的。

    一行人正说话,忽的大地颤抖起来。

    剧烈的颤抖,犹如地震。

    几个山匪直接懵了。

    “什么情况!”

    大头神色一沉,“西秦大军攻来了!我不和你们说了,你们赶紧离开!这里不是闹着玩的!”

    说罢,大头转头就朝战壕方向跑。

    “走吗?”宋贺回头问他的兄弟们。

    一群山匪,梗着脖子,“脑袋掉了碗大的疤!男子汉大丈夫!建功立业!”

    “对,建功立业!”

    宋贺不在多言,拳头一捏,高举一挥,“走!”

    朝着大头离开的方向,奔跑追去。

    不及他们抵达战壕,就被面前的场景惊呆了。

    冲来的西秦军,最少有上千人。

    而战壕内……

第九百三十章 火墙

    他们以为,会有很多将士,结果,一眼扫去,不过百人!

    以百人力量,要抵抗整个西秦大军!

    这些人是疯了吗?

    大头眼看宋贺他们跟着来了,立刻扯着嗓子道:“这一战,来了就是送死,快走吧!”

    宋贺却是身子一闪,去了大头身侧,“死我也认了,说罢,让我做什么!”

    跟着宋贺一起前来的山匪,虽然被眼前的景象吓得腿哆嗦,可犹豫都没犹豫,齐刷刷留下。

    “说罢,做什么!”

    豪迈冲天!

    大头无语,“打仗真的会死人的!”

    宋贺笑得风轻云淡,“做好准备了,不要废话了,大头!”

    大头转头去看薛天,薛天朝他点了个头。

    既是薛天同意,那大头立刻分配起任务来。

    刚刚已经摸清楚他们的强弱项,任务分配的十分顺利。

    说是战壕,其实就是城楼城墙。

    只不过,他们在城墙上,做了特殊的防护。

    还架了几十门苏清特制的炮。

    一眼看到那炮,一个山匪眼都亮了,跳起来就去摸,“我靠,你们是平阳军!”

    他一跳起来,吓得身侧一个平阳军立刻一把将他脑袋摁住。

    紧接着下一瞬,一支箭羽擦着他头皮飞了过去,直接射到他背后的草垛子上。

    吓得那个山匪腿都软了,直接瘫倒在地上。

    刚刚,要不是这个平阳军摁住他,他脑袋就被射穿了。

    心神还未缓过来,保住的脑袋就遭到身侧平阳军巴掌的重击。

    啪!

    若说他们老大打他的巴掌是巴掌,那这平阳军的巴掌,就是铁掌。

    一掌打过来,脑袋差点飞了。

    “娘的,蹩犊子玩意儿,你做啥咧,想找死直接跳下去死的更快!”

    救下他的那个平阳军,没好气的骂道、。

    被人骂,那小山匪大气不敢出,甚至感激的点点头。

    那平阳军没有再多看他,如铁的脸直面前方,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城门下的西秦军。

    小山匪大松一口气,抬手摸了摸那炮。

    早就听说平阳军有炮,终于见到了。

    另一侧,宋贺与大头并肩,守着一把强弩。

    “这么少的人,能抗多久?”宋贺低声问大头。

    大头嘴角,漫着傲然笑意,“抗?这不叫抗,这叫享受!对我们平阳军而言,打仗从来不论人数。”

    宋贺……

    “你刚刚不是说,留下就是来送死吗?”

    大头呸的一声,“那是吓唬你,送死也是这帮西秦人送死!敢来老子地盘作妖,送死也让他们不得轮回!”

    大头一句话,惹得城门楼上一阵哄笑。

    “干他娘的!”

    “闭嘴!”

    薛天一声怒吼,登时城门上,齐刷刷的安静下来。

    唯有那支草垛上的箭,被风吹得,咻咻作响。

    宋贺回头看了一眼,整个城墙后方,全是厚厚的草垛。

    “大型草垛借箭现场?”

    大头低声笑道:“别小瞧这草垛,用处多着呢!”

    宋贺深深看了大头一眼,眼看面前西秦军越来越近,宋贺忍不住问,“咱们怎么还不动手1”

    大头朝宋贺啐了一口,“等。”

    “等什么?”

    “等命令啊!”

    宋贺朝薛天看去。

    大头就道:“别看了,不是等他的命令。”

    宋贺微惊,不等薛老大?

    难道薛老大不是这里的老大?

    宋贺正疑惑,忽的一声铿锵命令传来,“放草垛,射箭!”

    女声?

    宋贺惊疑,顺着声音向后去看。

    不及他回头,就被大头一把拦住,“打仗要专心,你特娘的想要找死就直接跳下去!”

    宋贺连忙一脸歉意回头,配合大头使用强弩。

    福星立在城门楼的最高处,一身战甲,英姿凛凛。

    人数少抵抗人数多,他们不为杀死多少人,为的就是拦住西秦大军的步伐,等待平阳军大军到来。

    只要在平阳军到来之前,这城守住了,他们就算是胜利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为了这场战,福星绞尽脑汁。

    干草被卷成帘状,在城门上的平阳军朝着逼近过来的西秦军射出箭羽的一瞬,干草帘顺着城墙下垂。

    对方射来的箭羽,凡事没有抵达城门楼高度的,几乎全部被干草帘接住。

    而抵达城门楼高度的,只要高度稍高的,都被背后的干草垛接住。

    如此,箭羽得到补充。

    居高临下,这一波攻击,西秦军倒地不少,平阳军毫发无损。

    然而,很快,西秦那边就识破了平阳军的计策,再次射来的箭羽,带着火星。

    火星触发干草,轰的燃烧。

    宋贺大惊,忍不住探头想要向下看,被大头一把按住。

    “你真特娘的找死!”

    宋贺急促道:“他们射了带火的箭,干草就在城墙上,烧的多了,把城墙烧坏怎么办!”

    城墙被烧,他们还打个屁!

    大头轻蔑的看了宋贺一眼,“脑子是个好东西,你看着就行了!”

    大火顺着草帘燃烧,整整一城墙的火光。

    烟雾漫天。

    对面的西秦军里,传来大笑声和嘲骂声,声音渐渐逼近过来。

    烟雾阻挡了视线,可宋贺听得出来,有大批的西秦军靠近过来了。

    城门上,一群山匪紧张的不行。

    人家打来了,你们咋还不动!

    等死吗?

    然而,一群平阳军,慵懒的坐在城墙上,一脸坐等看戏的表情。

    有山匪实在好奇,忍不住脑袋探过城墙垛子,向下看。

    层层烟雾中,朦朦胧胧看到有人靠近城墙。

    那人吓得一声大叫,“他们到城墙根了!搭云梯爬上来怎么办!”

    一个平阳军犹如抓兔子似的一把将他抓下来。

    紧接着,底下响起一片惨叫声。

    “好烫!”

    “这城墙是火烫的!”

    “啊,快撤!城墙是滚烫的!”

    “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从城墙根下发出,几乎要震聋了城墙上的平阳军。

    大家十分享受的听着这一波惨叫。

    宋贺一头雾水,“什么情况?”

    大头得意道:“这你就不懂了吧,我们在城墙上,包了铁皮!”

    宋贺……

    “西秦军就驻扎在对面,你们怎么给一整堵墙包了铁皮!”

    大头嘿嘿的笑而不答。

    早在西秦军驻扎之前,他们就抵达这里了好不好。

    要不怎么说,将军神机妙算呢!

第九百三十一章 守城

    惨叫声随着西秦的进攻减缓而渐渐变少。

    最后只有稀稀拉拉几声。

    肉皮被烤焦的味道,倒是浓郁传来。

    “特娘的,真恶心这味道!”

    不知谁,在城墙上笑骂一句,惹得大家哄笑起来。

    一群山匪,还是没有适应平阳军的作战节奏。

    他们概念里的打仗,不是这样的。

    就是,真刀实枪的冲上去,挑破人家的肚皮,露出肠子。

    所以,他们也准备好自己的肠子被人家挑出来。

    结果……

    ……

    第二次进攻,被滚烫的城墙抵挡住。

    西秦那边,静默下来。

    约莫半柱香的静默之后,终于又有了动静。

    轰隆隆的声响,城墙再次震动起来。

    感觉到脚下的颤抖,宋贺从城墙垛子处看去。

    烟雾已经被风吹散,伴着还浓郁的烤肉皮子味,他清清楚楚的看到,怕是有成千的西秦军,集结而来。

    手持强弩,身架云梯。

    宋贺扯了扯大头的衣裳。

    “他们又来了!”

    大头漫笑,“来送死了!”

    随着这声漫笑结束,大头面上神情,再次凝重起来。

    如同方才射箭一般,全神贯注的凝重,

    所有的平阳军,没了刚刚的懒散和嬉笑,人人全神贯注的盯着前方,面容仿佛刀刻般。

    西秦军犹如蝗虫过境,飞快的逼近过来。

    平阳军一动不动,等待着命令。

    终是在西秦军抵达城墙根下约莫百米的距离,一声令下,威武喝响。

    “射箭!”

    嗖嗖嗖~

    齐刷刷的箭羽从强弩之中飞射而出,直扑对面的西秦军。

    所有的箭羽,仿佛长了眼睛,只射杀西秦军中肩抗云梯的人。

    箭弩直扑咽喉,中箭之人呜呼倒地,被他带倒的云梯哐当落地,减缓了西秦军的前进步伐。

    这一瞬息,平阳军这边,新的草帘再次从城墙上展开垂落。

    西秦军因着云梯被减缓的步伐,随着云梯被新人扛起,再次加速。

    这一次,他们不再射箭。

    有人中箭倒地,就有人源源不断的补上,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前行。

    “我靠!这仗才刚刚打,西秦那边就用这种战术?这哪是战术,分明就是用人命换人命!”

    西秦人多,也不是这么个打法吧!

    他们就不心疼自己将士的命?!

    还是说,这时间紧迫,容不得他们拖延!

    大头一言不发。

    盯着渐渐逼近过来的西秦军。

    城门楼上,一声鼓响传来,所有强弩立刻停止射箭。

    箭羽停下,西秦军一愣,紧接着有人大喊一声,“他们没有箭了!”

    西秦军加快了进攻步伐。

    就在西秦大军搭起云梯,有人朝着城门爬上一瞬,城墙上的平阳军将草帘点燃。

    吸取上次的教训,这一次,西秦军一面爬上云梯,一面挥刀去砍草帘。

    原本燃烧的草帘,经不住锋刃割断,从城墙上掉落下去。

    从城墙垛子的缝隙看着眼前一幕,宋贺心惊肉跳。

    这么下去,他们必定冲上来啊!

    就在宋贺担心之际,他胳膊被大头猛地一拽,紧接着,只觉眼前一黑,什么看不见了。

    “什么情况?”宋贺紧张的问道。

    大头一把捂住宋贺的嘴,不让他出声。

    四周,只有呼吸声此起彼伏。、

    紧接着,便是巨大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像是有人踩在他们头顶,再然后,便是惨叫声从脚下传来。

    到底是什么情况。

    宋贺好奇极了。

    他是来打仗的,来建功立业的。

    这仗没打上,一场接一场的就跟看变戏法似得,挠的他心痒。

    终于,黑暗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头顶传来一声鼓响,鼓声落下,面前骤然大亮。

    宋贺大吸一口气,这才发现,原来就在刚才,他们头顶,是三人宽的石板。

    难怪会觉得黑黢黢的。

    三人宽的石板,几乎就是城墙的宽度。

    也就是说,刚刚,平阳军用身体撑起一个新的城墙,与原本的城墙,做出一个夹层。

    他们就在夹层里。

    而那些从云梯爬上来的西秦军,不明所以,以为城墙上没有人,一脚踏上。

    他们踏上的,是平阳军用身体撑起的石板。

    可是……

    惨叫声是怎么回事呢?

    宋贺还没缓过神,就听得他一个手下兄弟指着城内方向大喊,“我去!好多尸体!”

    宋贺连忙扑过去看。

    就见城墙内的墙根下,有无数根尖锐的木桩。

    木桩上,尸体遍布。

    正是方才发出惨叫的西秦军。

    他们是怎么从城墙上掉下来的。

    宋贺觉得,这些平阳军简直绝了!

    为什么打仗能打出这种出神入化的水平,和他脑子里的战争,完全不同。

    宋贺瞪着一双求知的眼睛,看着大头。

    大头得意的笑。

    “见识到了吧!你认为的那种战争,是攻城战,或者交战,而我们现在做的,是守城战,守城比攻城难多了!能守得住城的,才是名将!”

    满面骄傲。

    宋贺瞪大眼看着他。、

    宋贺一直以为,他能来这里建功立业,是因为山匪和军人,区别不大。

    全都是靠着一股热血拼劲儿猛冲。

    可现在看来,区别大了!

    这城要是交给他来守……

    “你们是怎么做到把他们扔下去的?”

    大头嘿嘿的笑着,朝着城门楼方向一指。

    “福星在那儿。”

    又转身朝着反方向一指。

    “薛头儿在那,他们两个手里,有一张大网,只要上来的西秦军够多,那张大网就把人扫下去!”

    宋贺目瞪口呆。

    想象着西秦军爬上云梯,抵达城墙,然后忽的一张大网从他们背后竖起,将他们全部犹如铲土一样扫落下去……

    “可一张大网,他们难道不会砍断?”

    草帘他们都砍断了!

    “那大网可是福星带来的,砍不断,除非火烧!他们怎么能知道这个!再说了,瞬息间的事,他们根本反应不过来就见阎王了!”

    宋贺只觉得自己像个乡巴佬。

    什么大网,居然砍不断!

    “可是,看到同伴被网扫下去,西秦军怎么还要继续往上爬?”

    “这就是我们头顶石板的作用了,一定数目的人爬上来,我们的石板会倾斜,他们会顺势滚到一侧,后面爬上来的人,压根看不到!”

    宋贺……

    除了大写的服气,什么都没有!

    叹服了许久,宋贺道:“所以,福星是个人?”

    他第一反应,就是福星高照,是个吉祥话。

    大头朝着宋贺脑袋就是一巴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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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娇介绍:
一纸赐婚,朝野震惊。平阳侯府杀人如麻风流不羁的世子爷,一夜之间成了待嫁新娘。可怜新郎守身如玉俊美无疆,好好一朵鲜花被牛粪糊住。别人成亲,红鸾暖帐。他们成亲,脸挂砒霜。某男一脸羞愤怒目直视:不要碰我!女主一脸凶残挑挑眉梢:求我!第一娇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第一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第一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