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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苹果小姐     第一娇txt下载     第一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一十六章 再揍

    现在,那只鸡能不能弄死且先放到一旁。

    定国公自己这一关,怕是就不好过。

    那只鸡的主人,可是福星啊。

    福星的主子,可是苏清啊。

    定国公居然想要火烧那只鸡……

    怎么想的!

    皇上冷着眉眼,“甘愿受罚?好啊,那你倒是说说,你如何甘愿受罚?”

    皇上语落,苏清跟着补充道:“鸭鸭的官阶,是一品,位同一品将军,也就是与英国公的地位差不多,你就想想,如果你命府中暗卫在你的书房把英国公捉起来火烧,该是个什么罪名!”

    说完,苏清转头看向京兆尹,“什么罪?”

    京兆尹想都没想,脱口道:“按照大夏朝律法第三百四十二条五十九例,死罪。”

    定国公倏地头皮一紧。

    死罪?

    他怎么会火烧英国公呢!

    他烧的只是一只鸡啊!

    这能类比吗!

    不能!

    可他能反问吗?

    不能!

    苏清目光幽幽看向定国公,“国公爷,按照我朝律法,您是死罪!您甘愿受罚,那就……动手吧?”

    说着,将身上佩剑摘下。

    duang。

    丢在定国公脚边。

    一个苏清,一个苏清他爹,整个大夏朝只有他们两个,进宫可以佩剑,进御书房也不必摘。

    巨大的声响,震得定国公耳朵发麻。

    剑落下时,剑鞘退出些许,望着锋芒毕现的剑锋,定国公心头缩了缩,十分用力的磕了个头。

    “陛下,臣自知罪该万死,但求陛下看在臣多年勤勉又忠心耿耿的份上,给臣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皇上……

    他是打算重罚定国公,也算是出一口气。

    可杀了他……

    一则现在他还杀不了他。

    塔塔尔草原的管理权,大夏朝战马的管理权,他还没有收回。

    二则,为了一只鸡,杀了他……

    史官浓墨重笔记载下,后人必定觉得他是个昏君。

    被鸡妖迷惑的昏君。

    “你仅仅因为自己的恶毒揣测,就要烧死神鸡,实在罪大恶极,让朕如何饶了你!”

    皇上重重一拍桌案。

    定国公肩头一缩,砰砰继续磕头。

    “臣知罪,臣一时蒙了心智,险些酿成大祸,幸亏鸭鸭有佛光庇佑,没有出事,求陛下饶臣一命,臣必定肝脑涂地鞠躬尽瘁,马上就要尖子兵大赛了,臣和塔塔尔那边的战马商议还未彻底落实,臣……”

    皇上重重一哼。

    “威胁朕?”

    定国公几乎额头就直接抵在地面上。

    “臣不敢,臣不敢,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臣只对陛下忠心,臣就是想说,莫要因为臣一个人,耽误了大夏朝的尖子兵大赛,让他国笑话,臣……”

    定国公正说话,外面忽然小侍回禀。

    “陛下,云霞公主求见。”

    定国公还未说完的话,倏地打住,舌头打了个转。

    云霞?

    怎么又来了?

    就在定国公心头惊疑之际,皇上颔首,云霞从外面走进来。

    一身酒气。

    步伐打飘。

    醉眼朦胧。

    “定国公呢?定国公在哪?本公主听说,他……嗝儿……他把福星的鸭鸭给烤的吃了?”

    站都站不稳,云霞在地上打了个几个晃,惺忪的眼睛扫着面前的人,抬手笔直的指出去。

    落到京兆尹面前。

    京兆尹……

    顿时心头一紧。

    该不会把他认成定国公,然后暴揍一顿吧。

    就在京兆尹小心翼翼之际,云霞醉呼呼的摆手,“你不是,你脸上没伤,定国公被我揍的鼻青脸肿的。”

    说完,云霞迈着醉布,晃晃悠悠,挪向定国公。

    她的突然出现,令整个御书房的空气,都凝结了。

    就连皇上,一时间也没缓过神。

    当皇上反应过来要发生什么的时候,正要命人带走云霞,忽的心思一转,身子向后背一靠。

    准备看戏。

    他不能关了定国公,不能杀了定国公,最多让他赔点钱。

    可云霞能揍定国公啊!

    好孩子。

    云霞晃晃悠悠走到定国公身边。

    定国公额头抵地,始终没有抬起头来。

    不知道是怕被云霞认出来还是当真在忏悔认罪。

    不过,不重要。

    云霞一走过去,抬脚朝着定国公的屁股,啪一脚踢出去。

    “这里怎么有这么大一块石头!你们怎么当差的,不怕绊倒我父皇吗?”

    一语落下,定国公被云霞踢得一个狗吃屎栽倒过去。

    云霞看着定国公的脸,忽的眼睛一亮,咧嘴笑道:“呀,定国公,原来你在这里。”

    说着,云霞打着一个酒嗝儿摇头皱眉。

    “不对啊,我把你揍得这么严重吗?我有那么大的本事?你都胳膊断了?”

    随着云霞的质问出口,皇上这才注意到,定国公身上的伤,的确是比最一开始离宫的时候,重好多倍。

    他什么意思!

    难道要污蔑云霞不成?

    看戏的同时,皇上心头的怒火,蹭的窜起来。、

    就在皇上怒火窜起来的一瞬,云霞蹭的扑向定国公。

    “说,为什么你的伤变重了,你是不是想要诬陷我,说,你为什么把鸭鸭烤着吃了,它只是一只鸡啊,你怎么下手这么狠,你的良心呢?良心去哪了?谁指使你的!”

    看似醉言醉语。

    云霞一阵拳打脚踢朝定国公招呼过去。

    苏清……

    宫里的解酒汤这么不管事?

    这都过去多久了,云霞这酒,怎么还没醒。

    就在众人的瞩目下,定国公再次被云霞揍了一顿。

    一天挨三顿揍,其中第二顿揍还差点要了命。

    此时,定国公没抗住云霞多少拳脚,白眼一翻,人就栽了过去。

    云霞……

    真晕假晕?

    这么不抗揍?

    就在云霞狐疑着挥出自己最后一拳的时候,皇上愤怒一拍桌子,“成何体统,堂堂公主,你看看你,像什么样!给朕滚出去,回去闭门思过去!”

    皇上一声怒吼,云霞立刻被两个小侍带出去。

    至于定国公……

    鼻青脸肿瘫倒在地,气若游丝。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京兆尹震惊在那,脑子回不过神,满脑子还是云霞方才暴揍定国公的样子。

    至于苏清……

    凉悠悠的目光盯着定国公。

    怎么就晕倒了。

    她只能等定国公醒了,再讨要补偿?

    哎!

第六百一十七章 建议

    皇上指了御医,点了软轿,送定国公回府。

    但是,软轿一路从皇宫抵达定国公府,不知是内侍失误还是如何,忘记放下轿帘了。

    定国公就那么鼻青脸肿的穿越了人潮涌动的鼓楼大街。

    因为他的穿越,原本就人声鼎沸的鼓楼大街,更加躁动不安。

    一时间。

    全京城哗然。

    定国公再次进宫再次被揍得出来。

    上次,好歹自己能走出来。

    这次,是被抬出来的。

    流言蜚语,传遍大街小巷。

    说什么的都有。

    与定国公一起回去的,还有一道圣旨。

    定国公火烧护国神鸡未遂,行为恶劣,本该死罪,但念在其往日功劳份上,死罪免去,罚俸三年,禁足思过十日,赔偿护国神鸡精神损失费一万两。

    老夫人跪地接旨的时候,差点没一口血喷在圣旨上。

    颤巍巍起身,塞给传旨内侍一个红封。

    “火烧护国神鸡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夫人客客气气朝传旨内侍道。

    原本就不是什么机密,接了红封,传旨小侍就恭顺道:“就是府上三小姐偷镯子那日,国公爷趁着护国神鸡如厕的功夫,命书房的暗卫火烧神鸡,神鸡有佛祖庇佑,国公爷最终未遂。”

    老夫人……

    好好地,她儿子烧那只鸡做什么!

    难怪那日书房冒烟走水。

    想到这,老夫人不禁眼角狠狠一抽。

    书房的暗卫,功夫都是拔尖儿的。

    四个暗卫,没有烧死一只鸡?

    反倒是被那只鸡烧了书房?

    这么一想,老夫人梗在喉头的那口血,就又翻滚了一下。

    “那他这一身的伤……”

    小侍瞥了一眼里屋,道:“这个,奴才就不知了,当时国公爷在御书房,奴才在外面。”

    定国公夫人眼见他不说,立刻急了,正要再问,被老夫人一记眼神瞪回去。

    “多谢公公了。”

    客客气气送走小侍。

    小侍一走,定国公夫人道:“母亲为何拦着媳妇,他收了银子,却连这点消息都不告诉……”

    老夫人没好气瞪了她一眼,“御书房的内侍,各个府里供着都来不及,你要如何?抓起来审问吗?”

    “我……”

    “我什么我,还不快去看看人怎么样了。”

    一天被打了三次,老夫人一颗心都要碎了。

    心疼的看着床榻上鼻青脸肿的儿子,老夫人眼泪哗哗的流。

    御医看诊之后,开了药方。

    “国公爷并无大碍,晕倒主要是因为胳膊上的疼太过猛烈了,下官开了消炎止痛的药膏,并理气养神的汤药,一日三次,饭后服用,静养些时日,就无碍了。”

    老夫人担心的看了定国公一眼,“那他那胳膊?”

    御医就道:“下官已经帮国公爷接好,静养即刻。”

    御医如是说,老夫人一颗心就松下来,又一个大红包递上,“有劳您了。”

    御医含笑,“应该的。”

    定国公夫人眼见御医接了红包,实在忍不住,就道:“我们老爷这伤,又是如何来的?”

    御医就摇头,“夫人恕罪,下官也不知道,当时,下官并不在御书房。”

    定国公夫人欲要再问,迎上老夫人凉凉的目光警告,心头缩了缩,没敢再开口。

    老夫人就朝御医客气道:“今日的事,大人方便透露一下,御书房里,都谁在?”

    御医想了一下,笑道:“老夫人与其问下官,不如问京兆尹。”

    他这么一提,老夫人顿时失笑。

    倒是她急糊涂了。

    京兆尹与定国公一起进宫,自然京兆尹知道的更多。

    “多谢了。”

    命人送走御医,老夫人立刻朝定国公夫人道:“你守好他,我去见见京兆尹。”

    “媳妇陪您一起去!”

    老夫人没好气道:“你去做什么?把人骂一顿吗?”

    定国公夫人一脸尴尬,“母亲,媳妇也是担心国公爷。”

    “担心他,就伺候好他!”

    丢下一句话,老夫人又吩咐婢女几句,抬脚离开。

    老夫人一走,定国公夫人一张脸阴沉下来。

    一眼不看定国公,只黑着脸坐在窗边的椅子上。

    太阳顺着大窗打进来,照亮了地面却照不了定国公夫人黢黑的面色。

    眼底翻滚着阴云,无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一屋子丫鬟眼见如此,大气不敢出。

    老夫人出了门,坐着轿辇直奔京兆尹府邸。

    她去的时候,京兆尹刚好回去。

    “今儿的事,有劳大人和老身透个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开门见山,老夫人将早就备好的一叠银票送上,直言。

    京兆尹扫了那叠银票一眼,一脸肃然,“老夫人银票收回去,下官从不受贿,至于您问的情况,下官能说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能说的,老夫人恕罪。”

    吃了一记闭门羹,老夫人面上凝了一瞬,转而笑着将银票收起。

    “大人铁面无私,老身佩服。”

    京兆尹就笑道:“食君之禄而已。”

    说着,京兆尹便将定国公命人火烧鸭鸭一事告诉了老夫人。

    这事,老夫人已经从小侍嘴里知道,只不动声色的朝京兆尹道:“陛下很是生气?”

    京兆尹点头,“很生气。”

    顿了一瞬,京兆尹又道:“毕竟,那不是一只普通的鸡,陛下御封的,护国神鸡,按照品阶,它的地位,和英国公差不多,这就好比,定国公在自己书房,命人火烧英国公一样。”

    京兆尹将苏清的比喻转述给老夫人。

    老夫人闻言……

    头顶几团麻线飞过,老夫人抽了抽眼角。

    这么说,罚俸三年禁足十天,算是轻罚了?

    迎上老夫人一脸消化不良的表情,京兆尹咳了一声,道:“陛下给定国公的惩罚,应该算是轻的了,老夫人若是愿意听下官一言……”

    老夫人立刻敛了心思,抬眸看过去,“大人请讲。”

    “老夫人若是愿意听下官一言,陛下既是给了定国公府面子,老夫人合该进宫谢恩。”

    定国公老夫人闻言,眉心一蹙。

    进宫谢恩……

    凝起的目光盯着京兆尹。

    京兆尹默了一瞬,道:“陛下很在乎云霞公主。”

    老夫人顿时心下一抽,“定国公身上的伤,又是云霞公主?”

    京兆尹点头,“公主酒尚未醒。”

    老夫人一脸的若有所思,沉默须臾,起身,“今日,多谢大人了。”

    京兆尹跟着起身相送,“客气,府上的案子,下官也没有帮上什么忙,陛下的意思是,若府上继续要查,就请暂时保留原样,等定国公醒来再查,若是不查,府上便自行做主安排。”

    老夫人道了谢,离开。

第六百一十八章 感动

    送走老夫人,京兆尹心头结结实实一松。

    总算是完成使命!

    当时,内侍并御医带着定国公离开,九王妃告退,皇上单单留下了他。

    皇上吩咐,若是定国公府有人登门,他就把那些话递出去。

    当时他还想。

    他铁面无私的名声,三岁孩子都知道。

    定国公府未必要来吃这个闭门羹。

    没想到,真的来了。

    皇上果然就是皇上。

    吁了口气,京兆尹转头扎进宗卷中,继续研究定国公家的案子。

    虽然皇上下令,此案暂停。

    可他实在好奇。

    那密室里的闷烧,到底怎么回事?

    正如苏清所言,焚烧必定有烟,烟雾浓度达到一定程度,会炸了。

    可定国公府的密室,不仅没炸,连烟都没有。

    不仅没有烟,墙壁上的楠木,连火烧的痕迹都没有。

    太奇怪了。

    还有祠堂。

    祠堂里的那些,当真只是那只鸡做的?

    种种匪夷所思之事聚在一起,京兆尹忍不住扣头。

    而此时,同样头秃的,还有坐在轿辇里的定国公老夫人。

    皇上到底什么意思。

    皇上对定国公的惩罚,按照定国公犯下的错,的确算是从轻了。

    这从轻……

    是因为云霞公主揍了定国公,皇上觉得过意不去,所以从轻?

    还是皇上想要以此作为交换,让定国公府放弃迎娶云霞?

    亦或者,皇上就是忌惮塔塔尔草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其实第二点和第三点,从根本上讲,是一样的。

    就是因为定国公府和塔塔尔草原的关系,皇上才不能明确拒绝这桩婚事。

    只要有塔塔尔草原一日,就有定国公府安定一日。

    可那件事,却拖不得了。

    今年的尖子兵大赛,那边传来消息,最终会在大夏朝举行。

    这是事成的最佳时机。

    眼下……

    该怎么做?

    放弃云霞?

    不可能,那件事想要成功,世子就必须娶了公主,最好是嫡公主,除了云霞,没得选。

    既是不放弃……

    一路的思量,及至回府,老夫人看过定国公之后,便带着定国公夫人进宫。

    宫里。

    皇后寝宫。

    云霞低头跪在地上,“母后,儿臣知错了。”

    皇后气的脸色铁青,“你不是去御书房赔罪去了吗?你给我解释解释,什么是赔罪?御书房门前,灌了自己半坛子女儿红,然后冲进去佯做醉酒再把定国公揍一顿,这叫赔罪?”

    如同天底下所有的母亲生气时一般。

    此刻,皇后在咆哮。

    云霞缩着肩膀跪在那,“母后,儿臣知错,可,儿臣忍不住。”

    皇后快要被云霞气晕了,“忍不住?什么叫忍不住?”

    巨大的咆哮声,冲破门窗,直接钻进立在门口的皇上耳中。

    皇上不由得一皱眉。

    靠!

    好大的声音!

    震死朕了!

    掏了掏耳朵,继续听。

    福公公……

    怎么越老,毛病越多。

    以前只爱照镜子,现在怎么还爱听墙角啊!

    屋里。

    原本低头的云霞抬头看皇后,眼底泛着奕奕光泽。

    “母后,您知道儿臣在门口听到什么吗?儿臣听到,定国公他居然用塔塔尔草原和战马,当着九王妃和京兆尹的面,公然威胁父皇。”

    云霞气的小脸紧绷。

    “母后,那可是父皇啊,他是天底下,最最英武不凡的人,定国公算什么,他凭什么威胁父皇。”

    “而且,还是定国公犯错在先,母后知道定国公做了什么吗?他打算烧死鸭鸭,连一只鸡都容不下,可见他这个人,冷血无情,残酷暴戾,这种人,却堂而皇之的威胁父皇,母后,儿臣咽不下这口气!”

    云霞说的理直气壮,气势汹汹。

    “莫说儿臣揍他两次,他若是敢威胁父皇,儿臣见他一次,揍他一次,父皇宠爱儿臣,儿臣无以为报,只能为父皇做他想做却不敢做的事!”

    皇后听着,心头狠狠一颤。

    “你是为你父皇报仇?”

    云霞脊背一挺,“对,没错!”

    皇后……

    虽然鼻子有点发酸,心头有些微暖,但是,也不能纵容云霞这么目无王法下去。

    啪!

    皇后重重一拍桌子。

    “狡辩!明明是你不满婚事,私下泄愤,给你父皇惹下大麻烦,还在这里胡言乱语,一点悔过的意思都没有!你父皇,何时想要揍定国公了!”

    云霞偏头看着皇后。

    “儿臣看,父皇时时刻刻都想揍他!”

    “胡说!越来越无法无天,连你父皇也要编排吗?”说着,皇后朝身侧宫女道:“给本宫拿戒尺来!”

    皇后也只是要吓唬吓唬云霞。

    毕竟,自己的女儿,谁下得去手。

    然而,门口的皇上却不这么想。

    在他眼里,这个皇后,家国天下第一,他第二,可怜的云霞只能排第三。

    听着皇后要拿戒尺,皇上想都没想,啪的推门进去。

    “拿戒尺做什么,云霞犯了什么错,你要拿戒尺!”

    皇上突然出现,一脸怒气,皇后直接懵了。

    下意识起身,盈盈一福。

    “陛下息怒,云霞无状,臣妾正训斥她。”

    说着,皇后朝云霞呵斥,“还不赶紧给你父皇认错,并保证以后再不喝酒。”

    对比皇后还在发懵的脑子,云霞就清醒的多了。

    眼底闪着亮亮的光泽,直接跳起身来,挽住皇上的胳膊,小脸靠上去。

    “儿臣就知道,父皇不会惩罚儿臣的。”

    说着,云霞抱着皇上的胳膊朝皇后道:“母后,父皇刚刚说了,云霞犯了什么错?这意思就是,儿臣没有犯错。”

    皇后……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皇上刚刚好像的确是这么说的。

    她被云霞气的,都快失去理智了。

    这么一想,有些不确定的看向皇上。

    皇上被云霞抱着胳膊,想着云霞方才维护的话,一颗心,暖暖的。

    暖着暖着……

    抬手朝着云霞脑门啪的一拍。

    “你母后训你,自然有训你的理由,一天到晚,醉醺醺的,成何体统,回去抄女戒三遍去,抄完朕再找你算账!”

    云霞猛地被皇上打个爆栗。

    疼的立刻捂头。

    知道皇上这么说,是在支她出去,云霞抱着脑袋,一脸泫然欲泣的样子,“好疼啊!你们这么打我,会把我大傻的。”

    抱怨一句,出去。

第六百一十九章 灌药

    “什么你啊我啊的,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朝着云霞逃离的背影,皇后没好气道。

    皇上则望着自己的小棉袄,满眼的幸福。

    他的云霞长大了,也知道维护他了。

    见定国公威胁他,就冲进来揍人。

    “别老凶她,公主嘛,就要养的娇些,以后才不吃亏。”待云霞一走,皇上语气缓和下来,拉着皇后的手,朝床榻坐下。

    皇后还是有点懵。

    皇上没生气?

    可第一次云霞暴揍定国公的时候,皇上明明黑着脸黑了好久。

    这话,皇后不好问,只道:“她也是太没有规矩了。”

    皇上摇头。

    “云霞揍定国公,朕很满意。”

    皇后……

    眼底带着一些错愕,抬头看向皇上。

    皇上则道:“朕和苏清商议好了,借宋兮从定国公府讨来的那个在草原的庄子,派人过去摸摸塔塔尔那边的情况。”

    皇上讲正事,皇后便也就敛了旁的心思,肃然起来。

    “塔塔尔那边,一贯是警惕中原人过去的,今儿这么一闹,朕既能试探一番定国公府的态度,又能让定国公放松警惕,定国公若能觉得,朕是忌惮他才不敢动他,塔塔尔那边的警惕,也就要稍微松懈些,这样苏清派去的人,才更好上手。”

    皇后一脸崇拜的看着皇上。

    “这是您早就安排好的?”

    皇上摇头,扯嘴一笑,“朕哪能想到云霞要喝醉酒,哪能想到她喝醉了要揍人啊。是和清儿商议的,闹出这样的事,正好将计就计了。”

    顿了一下,皇上又道:“定国公府那边,不出意外,最晚明日,他们该是就要有人进宫见你,再提云霞的婚事,你就想法子拖住她们便是,只一点,势弱些。”

    皇后点头,“臣妾晓得。”

    皇后这边势弱些,皇上给定国公设的局,才能更好的发挥作用。

    两人正说话,外面宫女回禀,“陛下,娘娘,定国公府老夫人和夫人求见。”

    皇上嗤的一笑,眼底泛起阴冷之色。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朕还真是低估了定国公府要求娶云霞的决心。”

    说着,皇上起身,拍了拍皇后的肩头,“交给你了。”

    皇后起身相送,“陛下放心,臣妾知道怎么做。”

    皇上从后门离开,皇后招了定国公夫人和老夫人进来说话。

    而此时,京都杨树胡同一处民宅里。

    平阳侯府老夫人一脸阴郁的坐在椅子上,嘴角带着残忍的恶毒,“抬起头来。”

    她身后,立着李妈妈。

    老夫人言落,李妈妈朝着跪在地上的人一声高呵,“老夫人吩咐,听不见吗?抬起头来!”

    芸娘肩头一抖,徐徐抬头。

    惨白的面色,惶恐的眼睛,望向老夫人。

    卷长而翘的羽睫一颤,倏忽又慌张垂眸。

    “芸娘给老夫人请安。”

    原本早就要来收拾这个贱人。

    可惜,从王氏那里要来地址的第二天,朝晖就病了。

    高烧不退,一直说胡话。

    老夫人昼夜不离的守着,片刻不敢走开。

    好容易现在朝晖的病无碍了,老夫人第一时间就冲到这里来料理芸娘。

    朝晖为什么病。

    还不是被苏蕴气的。

    没了芸娘,朝晖心头宽了,自然什么病都好了。

    可一眼看到芸娘,老夫人心下,狠狠一抽,眼底瞳仁跟着一缩,脱口道:“你多大了?”

    芸娘低着头,捏着丝帕,“婢妾今年双十。”

    二十岁?

    二十岁?

    老夫人眼底,翻起惊涛骇浪。

    “你抬起头来,抬起眼睛来,看着我。”

    “婢妾不敢!”芸娘颤抖道。

    李妈妈上前一脚蹬在芸娘身上,“让你抬头,你就抬头。”

    被李妈妈踹了一脚,芸娘吃痛,闷哼一声,身子一闪,险些跌倒。

    由小丫鬟扶着,将将跪稳。

    打着哆嗦,不安的抬眸,看向老夫人。

    端着芸娘的五官,老夫人心底漫起无边的恐惧,“你是哪里人?”

    “婢妾湘南人士。”

    湘南……

    老夫人头顶,犹如炸了个雷。

    轰!

    无数过往之事,冲破厚厚的封尘,汹涌而现。

    “你……你母亲在哪里?”

    李妈妈没想到,老夫人兴师问罪,居然问出这样的话,有些惊讶的低头看老夫人。

    落目,猛地眼角一抽。

    老夫人原本阴戾的面上,带着明显的不安、

    她跟随老夫人多年,老夫人一举一动,她都能揣摩出用意。

    怎么会?

    老夫人在不安什么?

    李妈妈不禁皱了皱眉,转而去看芸娘。

    芸娘咬唇,“回禀老夫人,婢妾母亲,早在生婢妾那年,不慎落水而亡。”

    死了?

    老夫人紧紧悬起的心,蓦地一松。

    “你家里,可还有什么人?”

    芸娘摇头,“家中父母皆亡,芸娘没有兄弟姐妹,孑然一人。”

    老夫人就又松了口气。

    “你何时入京的?为何入京?”

    芸娘咬了咬唇,“芸娘是三年前跟随大人一起入京的,当时,大人在湘南办差。”

    老夫人拧眉,想起来,似乎是有这么一件事。

    老二因公去了湘南。

    不过,只去了短短两个月。

    两个月的功夫,竟然就带了人回来……

    这些年,一直安置在京都?

    老夫人看着眼前这张令她毛骨悚然的脸,吸了口气。

    “平阳侯府,规矩森严,绝不会为任何人破了府中规矩,毁了府邸门楣,这是落胎药,你喝了吧。”

    芸娘惊恐的看向李妈妈。

    李妈妈手中,不知何时从一侧的食盒里端出一碗汤药。

    芸娘护着自己的肚子,“求您,留下这个孩子吧,我不进平阳侯府大门,我今夜就带着孩子离开京都,您留下孩子吧,我不会让他以后来找二爷的。”

    面对芸娘的哀求,老夫人眼皮不眨。

    “给她喝了。”

    李妈妈领命,一步上前,一把抓了芸娘的头发用力一扯。

    芸娘吃痛,整个人面朝天,五官痛苦。

    “你们放了我吧,我真的不去缠二爷,求求你们,把孩子留给我。”

    李妈妈哪里管她说什么,扯着她头发的手一松,一把捏着她的下颚、

    巨大的力气逼得芸娘不得不嘴巴微张、

    李妈妈手里的汤药便朝她嘴里罐去。

    芸娘疯狂的挣扎。

    一侧,小丫鬟想要上前护主,却被老夫人带来的人死死按住。

    就在汤药才进芸娘嘴的一瞬,原本紧闭的大门,被一脚踹开。

    苏二老爷冷着脸,一身怒气立在门口。

    芸娘当即哭求,“二爷救我。”

    颤巍巍的声音,着实惹人怜爱。

    李妈妈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第六百二十章 带走

    苏蕴突然出现,老夫人吓了一跳。

    不过,也仅仅是吓了一跳,转瞬就平静了。

    她一手带大的孩子,最是知道,苏蕴根本不会违抗她的。

    重重一哼,老夫人横了苏蕴一眼,“你媳妇才褪了高烧,你不去守着你媳妇,跑到这里做什么!成何体统!”

    苏蕴眼底冒着烈烈的光,看了老夫人一眼,一头冲进来,抬脚朝李妈妈肩头踢过去。

    如一头发疯的豹子。

    “狗东西,滚开!”

    被苏蕴带着一身怒气结结实实踢了一脚,李妈妈顿时身子一歪,倒在一侧。

    疼的龇牙咧嘴。

    苏蕴一把将芸娘抱起,转身朝外就走。

    老夫人眼见如此,脸色铁青,啪的一拍桌子。

    “逆子,你要做什么?”

    苏蕴置若罔闻,走的大步流星。

    老夫人抄起手边的茶盏,冲着苏蕴的后脑勺砸出去,“你给我站住,今儿若敢走出这房门一步,你就休想再回平阳侯府!”

    冲天怒气,快要把老夫人的天灵盖顶开了。

    不知是被老夫人的怒火威慑还是被老夫人的话吓得,苏蕴到底停了步子。

    芸娘靠在他的怀里,吓得瑟瑟发抖,面色苍白,一言不发。

    苏蕴转身,冷脸看着老夫人,“母亲要处死的,是我的孩子!你问过我的感受没有?”

    老夫人沉着脸,眼底闪着阴戾不明的光。

    “你的孩子?苏阳才是你正儿八经的孩子,这个孽障,算什么东西!朝晖生的,才是你的孩子!”

    苏蕴冷目直视老夫人。

    “平阳侯府,若当真有不能纳妾的规矩,儿子倒要问问母亲,当年大嫂进门,你一口气给大哥抬了十二房妾室,算什么?”

    芸娘眼底微惊,诧异看向老夫人。

    迎上芸娘的目光,老夫人眸中的怒火,嗖的涨高。

    “王氏算什么东西,一个没有根的孤女,拿什么和朝晖比!”

    苏蕴就冷哼,“这就是了,想当初,大嫂无依无靠,一个孤女,纵然带了丰厚的嫁妆嫁进来,你还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撵走她,不仅撵走她,还要留下她的嫁妆,想要用那十二个妾害死她,如今的朝晖,还不如大嫂当初,娘怎么不下手了?”

    面对苏蕴冰冷的质问,老夫人气的胸口生疼。

    老夫人恼恨苏蕴贬低朝晖,更恼恨他提起当年那十二个妾室。

    她花了大价钱,精心调教了十二个人给苏掣做妾。

    为的就是挤兑王氏,让她自己个想不开,自己个自尽去。

    如此,她便能得了王氏全部的嫁妆。

    丰厚的一笔,足够平阳侯府两代开销。

    她要把王氏的嫁妆,全部给了朝晖。

    然而,谁能想到,那十二个妾室进府不足七天,苏掣就去打仗了,不足半个月,那十二个人,齐刷刷的集体消失了。

    消失的干干净净。

    至今,她都不知道人去哪儿了。

    关键是,消失之前,一同消失的,还有她给她们的首饰银钱以及屋里所有的值钱摆件儿。

    “朝晖是什么,岂是王氏能及分毫,你也拿来相提并论,王氏给朝晖提鞋都不配!”

    “朝晖是什么?朝晖就是一条丧家犬,人人喊打的丧家犬,镇国公当年手段阴毒害死威远老将军,全大夏朝的人,都恨毒了镇国公一家,当然包括镇国公的女儿,朝晖。”

    苏蕴平静却冷冽的回答老夫人。

    “大嫂呢?大嫂是三和堂的堂主!人人敬仰,人人畏惧!母亲告诉我,大嫂给朝晖提鞋都不配。儿子倒想问问,朝晖,莫非是母亲的亲生女儿?你这般护着!”

    苏蕴质问的目光,咄咄逼视老夫人。

    老夫人原本阴沉的面色,倏地就一白,心头跟着,狠狠一慌。

    李妈妈原本跌倒在地,正要爬起来,闻言,吓得胳膊一软,又跌在地上,险些闪了老腰。

    转头,满目惊恐的征询,看向老夫人。

    二爷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老夫人……

    呼吸骤然急促起来。

    心头那个巨大的秘密令她忍不住手指冰凉,不住颤抖。

    若是苏蕴知道……

    不,绝不!

    决不能让苏蕴知道!

    否则,将来苏掣的事再闹出,她在平阳侯府,还有什么地位!

    她是平阳侯府的老夫人!

    一辈子都是!

    深吸一口气,挺了挺脊背,老夫人脸色一沉,朝着苏蕴怒道:“放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孽障!”

    苏蕴倒不是真的知道了什么。

    他只是有感而发。

    朝晖病了几天,老夫人衣带不解的昼夜陪着。

    他和苏掣,记忆里,可谁都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而且,老夫人打他和打苏掣,一样的下手无情。

    似乎,却一个手指头都没有碰过朝晖。

    “我不管,总而言之,今儿,若是芸娘不进门,我就休了朝晖!”

    “你敢!”

    老夫人才提起的气,骤然间被苏蕴一句话点燃,所有的理智全都变成愤怒的咆哮。

    “你敢休了朝晖试试!”

    芸娘狐疑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激动之下,太阳穴突突的跳,抬手直指苏蕴,“你若敢做出休妻之事,我便将你从平阳侯府的族谱除去!”

    老夫人说的咄咄。

    苏蕴倒是笑了,“你将我从族谱除去,朝晖是我的妻子,她一样不再属于平阳侯府,她得跟着我搬出去,到时候,我一样休了她!”

    “你……你……”

    老夫人一口气没有提上来,砰的跌倒在背后座位上。

    李妈妈吓得一轱辘爬起来,直扑老夫人。

    苏蕴也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他是打算逼一逼老夫人,可没打算把人逼死啊。

    一个,这个人虽然对他纳妾的事态度强硬,可到底是他娘。

    另一个,要真的死了,他还要丁忧。

    原本官职就不算什么正儿八经的好差事,一丁忧,少说三年,岂不是黄花菜都凉了。

    眼看老夫人昏厥,苏蕴忙将芸娘放下,急急走上前去。

    苏蕴才上前,李妈妈掐着老夫人的人中,老夫人幽幽醒来。

    睁眼一眼看到苏蕴,老夫人扬手,结结实实一巴掌扇到苏蕴脸上,“你要气死我才甘心!”

    啪!

    狠狠一巴掌,直接把苏蕴打蒙了。

    火辣辣的脸,疼倒是其次,那心头生出的那种感觉……

    脸色一寒,苏蕴起身退离老夫人一截,“儿子今天把话说清楚了,芸娘,我是一定要接回去的。”

    说完,不再多看老夫人一眼,转头牵了芸娘的手就朝外走。

    说是牵着芸娘朝外走,不如说,扯了芸娘朝外走。

    苏蕴走的大步流星,芸娘跟在身后,跌跌撞撞。

第六百二十一章 敬茶

    一路,苏蕴闷声不发,直奔院外轿辇。

    一点怜香惜玉没有,一把将芸娘直接拖上轿辇。

    芸娘疼的眼泪直冒。

    轿辇开拔,苏蕴黑着脸瞥了芸娘一眼,“她们灌你药,你就不知道反抗?”

    芸娘……

    我一个弱女子,能反抗的过五大三粗的李妈妈?

    是你傻还是我傻!

    “妾错了,二爷别恼。”扭着手里的丝帕,芸娘低头道。

    苏蕴横了她一眼。

    “肚子有事没?”

    芸娘就道:“一碗药,李妈妈给妾灌了小半碗,现在到没有觉得不适,不知是药效不到还是……”

    芸娘声音,越来越低。

    苏蕴就不再说话。

    及至马车快要到平阳侯府的时候,苏蕴忽的道:“一会儿进了府,你去给朝晖行个礼,敬一盏茶。”

    芸娘勾着脖子点点头,担忧道:“就是不知道,夫人肯不肯喝妾的茶。”

    苏蕴就笑,“肯不肯的,没关系,你敬了她就是。”

    “哦。”

    “一会儿,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你先自己去敬茶,敬完茶,就回你自己的院子等我,我忙完就去找你。”

    “好。”

    语落,芸娘羽睫微颤,抬眸去看苏蕴。

    苏蕴面色,依旧是阴沉,眼底凝着一层浓雾,不知在想什么,却是让人瞧着,心头生寒。

    看了他一眼,芸娘抬手扯苏蕴的手指,“二爷,别和芸娘恼了,下次,芸娘知道保护自己。”

    苏蕴没有说话。

    眨眼,马车抵达平阳侯府。

    苏蕴翻身下车,扫了一眼正在下车的芸娘,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捏了捏拳。

    转头朝贴身小厮吩咐,“带芸姨娘去朝晖那里,喝完茶,直接回她的院子,把东西备好,完事后告诉我。”

    吩咐完,苏蕴头也不回的走了

    芸娘一路跟着小厮,穿过平阳侯府,迎来府上下人各色目光,脊背挺得笔直。

    她是苏蕴带回来的。

    ……

    朝晖正在喝药,一个丫鬟一脸慌张的奔了进来。

    徐妈妈眼见她冒失,没好气横了一眼,训斥道:“慌慌张张什么样子,有话好好说!”

    小丫鬟眼底带着惊恐,缓了口气,朝朝晖道:“夫人,二爷带了那个女人回来了。”

    朝晖闻言,手一颤,端在手里的汤药,连药带碗,扣在裙上。

    徐妈妈心疼朝晖,死死瞪了那丫鬟一眼。

    不醒事的东西!

    真是什么话都来回禀。

    迎上徐妈妈杀人的目光,小丫鬟缩了缩脖子,“那人,正朝夫人这里来,怕是要来看夫人。”

    朝晖拳头死死一捏,指甲直戳掌心。

    看她?

    看她什么?

    “让她滚!”

    病中的朝晖,蜡黄着脸,几乎使出全身的力气,掀翻一侧的小炕桌。

    “滚!让她滚!”

    咆哮愤怒间,院子里,有说话声响起。

    “快去回禀夫人,芸姨娘来敬茶。”

    说话的,是苏蕴的小厮。

    这是内院,这小厮就这么进了她的院子,算什么!

    苏蕴到底把她当什么!

    心头的怒火,犹如舔到火油的烈焰。

    徐妈妈心疼的要命,安抚朝晖一瞬,抬脚朝外走,“夫人安心养病,老奴去拦着她。”

    徐妈妈一脚跨出门槛,恰好小厮带着芸娘走上台阶。

    小厮昵了徐妈妈一眼,眼底并无恭敬。

    “劳烦徐妈妈回禀夫人,新来的芸姨娘来给夫人敬茶了。”

    说着,小厮当前,带着芸娘就朝屋里走。

    徐妈妈气的哆嗦。

    “放肆,这是夫人的屋子,没有夫人的吩咐,谁敢进去!”

    小厮是苏蕴的小厮。

    苏蕴早就不把朝晖当回事,小厮自然也不把徐妈妈当回事。

    “奴才只领老爷的吩咐,老爷说了,让姨娘来给夫人敬茶。”

    屋里,朝晖一抹通红眼底下汹涌而出的眼泪,生生憋住没哭。

    缓了口气,“让她进来。”

    撕破脸,就当真撕破了她在府中最后的尊严。

    她不想。

    徐妈妈一怔。

    可朝晖都发话了,徐妈妈无法,只狠狠瞪了芸娘一眼。

    芸娘看都没看她,抬脚就朝里走。

    眼见小厮要进朝晖的屋子,徐妈妈身子一横,拦住。

    “她进去就行了,你不能进去。”

    小厮欲要强行进去,被芸娘拉了一下。

    “您在这里等我就好。”

    软软糯糯一句,用的又是一个您字,小厮心下,很是受用。

    便停在门口。

    芸娘跟着徐妈妈进屋。

    朝晖冷着脸坐在上首。

    芸娘上前,低低一福,“妾芸娘,给夫人请安,老爷让妾来给夫人敬茶。”

    朝晖就冷声道:“这安已经请了,茶就免了,你既是进了府,就算我不喝你这茶,你也不会出去,何必做这些有的没的,你走吧。”

    芸娘怔了一下,抬眼看朝晖。

    平静的面孔,忽的漾出笑。

    笑得朝晖心头发麻。

    “我来了,你的好日子,就此就没了,你欠我娘的命,我让你儿子替你还!”

    低低说了一句,芸娘转头就朝外走。

    朝晖惊得胸口狠狠一跳,仿佛有大锤砸下一般。

    “你……”

    抬手直指芸娘,却是不知受惊过度还是病重气弱,手尚未抬起,人就一头栽倒过去。

    徐妈妈惊得直扑朝晖。

    芸娘离了朝晖的屋子,跟着小厮去了她的院子。

    院子不大,但是精致,距离苏蕴的书房也不算多远。

    芸娘进屋,就闻到里面燃着浓郁的香,不由得眉心一皱。

    “怎么这么香?”

    小厮笑着解释,“这屋子是才收拾出来没多久的,老爷怕姨娘闻不惯里面长久不住人的气味,特意命奴才寻了香来点上。”

    芸娘目光搜寻着,找到那个腾升着烟雾的小香炉。

    踱步走过去,凝了那香炉一瞬,转头问小厮,“这个,是老爷让你点的?”

    小厮笑着点头,却是避开芸娘直视来的目光,“姨娘累了一路,歇着吧,有什么事,只管吩咐那些丫鬟就是,都是老爷亲自挑的。”

    芸娘羽睫微颤,笑了,“好,辛苦了。”

    说着,转头看跟来的丫鬟。

    丫鬟忙从身上翻出碎银子,正要递给小厮,被芸娘截了。

    拿了那块碎银子,芸娘上前,拉起小厮的手,塞到他手里。

    “以后,我这院子里的事,还要劳烦您关照。”

    银子塞完,却是没有将自己的手从那小厮的手心拿出。

    身子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闪了一下,险些装进小厮怀里。

第六百二十二章 各谋

    小厮骤然一惊,一身冷汗袭上。

    慌忙,下意识抬手扶住芸娘,“姨娘小心。”

    芸娘被他一扶,面红耳赤站稳,绯红的羞涩蔓延到耳后,低着头,咬了咬唇,转头进了里屋。

    手从小厮的掌心抽出,手里捏着帕子,却是忘记带出。

    小厮只觉心头像是被什么软软的东西拂了一下。

    骤然一空,又骤然一紧,紧跟着,有些冒汗。

    低头看看手心那方玫粉色的丝帕,犹豫一瞬,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丝帕攥在掌心,转头出去了。

    小厮一走,跟着芸娘来的丫鬟大松一口气,转脚进了里屋。

    “主子,这香有什么不对的吗?”

    芸娘就道:“这是滑胎的。”

    小丫鬟惊得眼睛大睁,“落胎的?这……这不是二爷跟前的人办的,怎么还……”

    芸娘坐在床榻上冷笑。

    面色阴戾而透着古怪的笑容。

    她一直知道,苏蕴不是个好东西。

    自私自利,阴险恶毒。

    却没想到,竟然如此。

    这么久陪在苏蕴身边,她到底是有些高估自己了。

    以为苏蕴对她动了情……

    其实呢!

    也许是动了情吧,但苏蕴对她的那点情谊,还不足以让苏蕴放弃利用她来实现自己的目的。

    如今,镇国公府倒了。

    他不想要朝晖鸠占鹊巢,霸占着他正妻的位置,成为他升官的绊脚石。

    她要除掉这个女人。

    却又越不过老夫人那座大山,朝晖更是没有什么太过的错。

    所以……

    他就把主意打在了她的身上。

    什么接她回府,给她一个名分。

    分明,就是要用她肚子里的孩子,成为他除掉朝晖的踏脚石!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芸娘轻轻的抚着。

    小丫鬟消化了这个事实,吁一口气,顶着一脑门冷汗,道:“还好主子不是真的怀孕,不然,闻了这香,就当真要遭罪了,眼下,我们该怎么做?”

    芸娘就笑,“他要用我除掉朝晖,我也想要除掉朝晖,那就顺他的心意咯。”

    说着,芸娘笑道:“快去叫人,就说我见红了。”

    一面说,一面从身上拿出一个小纸包,起身走到桌旁,将纸包里的药粉倒进茶壶,然后灌了一壶凉水。

    霎时间,原本清亮澄澈的水,殷红一片。

    芸娘将水泼到床榻上和自己的衣裙上。

    一切做好,掐了自己一把,抬手砸了方才用的茶壶,一脸虚弱的躺倒在床榻上。

    正如芸娘所想,苏二老爷来的非常快。

    一进门,直扑芸娘,一脸关切,“你怎么样?”

    芸娘蹙眉,淌着汗水,满面痛苦,“爷,妾,妾的孩子,怕是不保了。”

    说着,腹中疼痛让她哑声大叫。

    苏二老爷气急败坏,朝外吼道:“快去,快去请大夫!”

    芸娘冷眼看着他。

    若不是识得那香,她当真就要以为,这个人是真的在乎她。

    “在那里吃的少半碗落胎药,不是一路都无碍吗?怎么现在突然就发作了,你吃了什么?”

    芸娘摇头,“妾什么也没有吃啊。”

    腹痛使然,加上心头作呕,不愿多看苏二老爷这伪善的脸一眼,芸娘干脆转头朝里。

    大夫来的很快。

    一进屋子,不及给芸娘诊脉,大夫就蹙眉道:“这屋里住着孕妇,为何点了这么浓的麝香。”

    苏二老爷大惊,落目看向小厮,一脸质问。

    小厮忙低头,“老爷恕罪,小的不知道那是麝香啊,若是知道,给小的一万个胆子,小的也不敢。”

    苏二老爷狠狠瞪了他一眼,“一会儿再和你算账。”

    语落,看向大夫,黑着脸却也算客气,“劳烦您给她诊个脉,看这孩子……”

    大夫瞧着地上床榻上衣裙上的血红。

    心下已经有个七七八八的判断。

    手指搭在芸娘手腕,蹙了蹙眉,深深看了芸娘一眼。

    芸娘满目哀求,看着眼前的大夫。

    小丫鬟作势给芸娘擦汗,挡住了苏蕴的视线。

    芸娘身子稍稍挪了一下,似有若无,露出身下银票一角。

    是五张面值一千两的银票。

    大夫心头突突的跳了几下。

    这种高门大院里的事,他见得多听得多……

    眼不见耳不闻最为净。

    心头斟酌一瞬,大夫转头朝苏二老爷道:“已经没有怀孕脉象。”

    苏二老爷扑通,跌坐在床榻上。

    “当真…...没了?”

    迎上苏二老爷痛彻心扉的样子,大夫低头避过苏二老爷的目光,“的确是没有怀孕脉象。”

    他这话,算不得撒谎,也算不得出卖了谁。

    对得起诊费和那五千两银子吧。

    苏二老爷挥了挥手,失魂落魄道:“劳烦您了,给她开个养身子的方子。”

    小厮引着大夫离开,小丫鬟跟了上去。

    屋里。

    芸娘还在腹痛,苏二老爷铁青着脸,“你这孩子,必定是那毒妇动的手脚,不然,这屋里,好好地,怎么会燃了麝香。”

    说着,苏二老爷蹭的起身,带着一身火气,朝外冲出去。

    他一走,芸娘停止了腹痛。

    躺在床榻上,眼底带着泪。

    娘,女儿不会让您枉死,女儿让她下去给您恕罪。

    朝晖的院子。

    朝晖惊恐之下,昏厥过去,才幽幽醒来,抓着徐妈妈的手,全身发抖。

    “怎么办,她是云溪的女儿,我到底该怎么办?她说要让阳儿偿命!”

    徐妈妈心疼的捋着朝晖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

    “夫人,您振作起来,若是从前,这样的事,放在您这里,算是事吗?不过一个蚂蚱一样的姨娘,人死了,就什么都干净了,就如同当年她娘一样,您何须惊慌!”

    朝晖冰凉的手,依旧颤抖不停。

    “我,可如今我……”

    如今镇国公府没了,她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不可一世的朝晖郡主。

    徐妈妈就道:“您怕什么,镇国公府没了,可太后还在,老夫人也护着您,不提太后,单单老夫人,她必定会护着您无事的。”

    两人正说话,外面传来一声巨大的响动。

    是花瓶倒地的声音。

    朝晖吓得全身一个激灵。

    徐妈妈冷脸错愕朝外看。

    才转头,苏二老爷就一头怒火走进来。

    一步上前,一把将朝晖从床榻上拖到地上。

    “毒妇,我一日也不会留你在府中!”

    朝晖重重摔倒在地上,原本就因为芸娘的恐吓和心虚而战栗的她,惊叫着全身剧烈的都。

    徐妈妈忙护住朝晖。

    “老爷做什么,夫人又如何招惹老爷了!”

    苏蕴抬脚,一脚朝徐妈妈肩头踹过去。

    “你是个什么东西,我们说话,也有你插嘴的份!”

第六百二十三章 休书

    徐妈妈吃不住苏蕴一脚踹,歪到在一侧。

    苏蕴一把提了朝晖的头发,将她朝外拖。

    朝晖吓得惊声尖叫,花容失色,魂不附体,嘴里拼命的喊着,“救命,救命~”

    徐妈妈不顾上自己被苏蕴一脚踹的吐血,扑上去,从苏蕴手中想要救出朝晖。

    自从镇国公府垮台,苏蕴闹出要休妻一事,朝晖就一夜之间如同变了个人似的。

    原本,霸王一样厉害的她。

    倏地,就这么软弱下来,。

    面对苏蕴的暴力,不敢反抗。

    面对芸娘那贱妇的威胁,只知道惊惶不安。

    徐妈妈怒其不争,又心疼她被苏蕴欺负,如同护着幼崽的猛兽,不知从哪来的勇气和力气,扑上去,一口咬住苏蕴的手。

    苏蕴吃痛,一巴掌劈头盖脸砸向徐妈妈。

    徐妈妈被打的眼冒金星,却死死咬住苏蕴不撒口。

    苏蕴不得不放了朝晖,一脚踢开徐妈妈,“疯狗!”

    说着,朝外一声怒喝,“来人,将这老疯狗给我拖出去,杖毙!”

    正说着,老夫人从外面进来,“谁敢!”

    怒喝一声,进屋瞧见朝晖披头散发瘫在地上,徐妈妈口鼻喷血,倒在一侧,老夫人手中的拐杖,劈头盖脸砸向苏蕴。

    “越发长本事了,小妾才进门,怎么?就要宠妾灭妻?你这宠妾灭妻的手段,是不是也太过恶劣!”

    老夫人气的发抖。

    可方才,苏蕴一番质问让她一个警醒。

    她不能一味护着朝晖。

    弄巧成拙,护不住朝晖,还要把自己折进去!

    心态稳住,老夫人横了苏蕴一眼,“人你都接到府里了,还要如何?”

    苏蕴没想到老夫人回来的这么快。

    不过,也正是时候。

    “这个毒妇,在芸娘住的屋里燃了麝香,芸娘已经滑胎,孩子没了,你们满意了?”

    老夫人一惊,错愕看向苏蕴。

    “不可能!”

    今儿她去找芸娘,是提前告诉朝晖的。

    朝晖怎么可能再动手!

    “不可能?孩子就刚刚没得?屋里的麝香,现在还在呢,床榻上的血,估计也没有撤下去了,不可能,您亲自去看!”

    苏蕴脸色铁青。

    “这毒妇,我绝不会再留她在府中一日!”

    苏蕴态度坚决,老夫人心头思忖掂量一瞬,转而,阴毒的目光看向朝晖。

    “你做的?”

    苏蕴哼了一声。

    老夫人再一味不辨是非的护着朝晖,他真就要怀疑他是不是他亲儿子了。

    果然,娘还是亲娘!

    朝晖迎上老夫人那淬毒一样的目光,吓得一个寒颤。

    “母亲你信我,我怎么会给她用麝香,我纵然要害那孩子,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啊!”

    苏蕴就冷声道:“你知道,不论你做什么,母亲都会护着你,明目张胆又如何,杀人放火你都不怕!”

    这话,苏蕴故意说给老夫人听。

    老夫人心虚,还真就听了进去。

    抬起手里的拐杖,心一横,一拐杖打向朝晖。

    “自你嫁到我平阳侯府,我自问,拿你当女儿一样护着,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朝晖眼泪流的哗哗的。

    “母亲,您信我,我真的没有。”

    徐妈妈也爬过来,磕头道:“老夫人,夫人一直病着,连门都出不的,更何况,夫人也不知道她今日就进门啊,如何提前安排!”

    苏蕴便道:“不是她安排的,难道是我安排的?”

    当然,谁都不会相信,是苏蕴安排的。

    徐妈妈就道:“必定是那贱妇想要污蔑夫人,故意为之,她……”

    不及徐妈妈说完,苏蕴抬脚就又给她一记窝心脚。

    “芸娘自己安排?芸娘是被我从宅子里直接带出来的,出来的时候,她正被母亲灌落胎药呢,她如何自己安排?难道你要说,她时时刻刻自己揣着麝香在身上?”

    苏蕴一副气急了的样子。

    徐妈妈被他一脚蹬的喘不上气。

    语落,苏蕴直指自己的小厮,“你说,怎么回事?”

    小厮战战兢兢低头。

    “是奴才带芸姨娘进屋的时候,屋里就燃了香,那香,是老爷吩咐奴才燃的,香是从夫人这里领的,就是徐妈妈给的奴才,奴才,奴才也不知道,那就是麝香啊。”

    苏蕴双目喷火,看向朝晖。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徐妈妈惨白着一张脸,再次爬起来,“香是老奴给的,可老奴只是给了他百合香。”

    苏蕴就冷哼,“你刚刚不是说,你们没有提前知道芸娘今日进府吗?”

    徐妈妈这才意识到,她前后说的话,自相矛盾。

    可……

    她当真不不知,小厮要香熏屋子,人就是今儿要到啊。

    可这话说出去,谁信。

    徐妈妈憋得胸口难受,一张嘴,哇的吐出一口血来。

    苏蕴黑着脸道:“这毒妇,与她爹娘一样,张着一副黑心肠,平阳侯府的门楣,没得让她玷污了,今儿,我必定是要休妻!”

    老夫人深吸一口气,狠狠的闭了闭眼。

    再睁眼,眼底一片冰凉,看向朝晖,“就是我也救不得你。”

    老夫人不管她了?

    朝晖心下大惊,哭着扑上去抱住老夫人的腿,“母亲,母亲你信我,真的不是我啊,不是……”

    哭的撕心裂肺,老夫人听得肝肠寸断。

    却不得不狠下心来。

    转头朝苏蕴道:“休妻可以,不过她娘家没了,孤身一人到底没个去处,又是你的发妻,流落街头,于你名声也不好,丰台的庄子,给了她,让她住着养老。”

    苏蕴倒是没想到,能这么痛快,立刻就应了。

    “今儿就让她搬走!”

    没再多看朝晖一眼,转头离开。

    苏蕴一走,朝晖连哭的力气都没了。

    就傻傻的坐在地上,整个人,木木的,讷讷的。

    老夫人瞧着,心里犹如被刀戳一样。

    到底是忍不住,蹲下身来扶了朝晖,“好孩子,你别怪娘心狠,眼下他着了魔似得,你留在府里也是吃苦,不如去庄子上养一养身子,你放心,娘还把你接回来。”

    朝晖动了动眼珠,看向老夫人。

    徐妈妈听着老夫人这话,松了口气。

    只要老夫人还管她们,就好。

    “老奴谢老夫人。”

    不顾一切,徐妈妈一轱辘爬起来,给老夫人磕头。

    老夫人只道:“去了那边,照顾好你主子,那边的人,都是我的,不会欺负你们,每个月,我让人送银子过去。”

    朝晖始终木讷着,一言不发。

    徐妈妈谢了恩,与老夫人一起扶了朝晖坐回床榻。

    瞧着伤心,老夫人顿了顿便离开。

第六百二十四章 心碎

    外面小厮催的紧,徐妈妈只捡朝晖素日穿戴洗换的衣裳抱了几套,又将朝晖素日攒的银子拿了,来不及带些人参燕窝,就被急吼吼的赶上马车。

    眼看着马车离府,小厮完成任务,去书房找苏蕴。

    苏蕴正在研究他罗列出的可求娶的名单。

    一共八个人,有嫡有庶,甚至还有和离在家的。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他要找一个能在仕途上帮他的岳丈最重要。

    小厮叩门进去。

    “大人,夫人送走了。”

    苏蕴头也不抬,“夫人什么夫人,新夫人还未进府呢!”

    小厮就笑了笑,顿了一下,小厮道:“大人,朝晖郡主嫁进来的时候,她的嫁妆,一直她自己拿着,那笔嫁妆里,就有两个庄子,怎么咱们老夫人却让她住进咱们的庄子里?”

    停了一下,小厮觑着苏蕴的神色。

    眼见苏蕴搁下手里的东西朝他看来。

    小厮又道:“该不会是老夫人的缓兵之计吧?”

    语落,头立刻一低,“奴才也是瞎猜的,说的不对,爷莫与奴才计较。”

    苏蕴眼底,却是有光泽闪过。

    方才,只顾着急和离。

    老夫人一口答应,他心下欢喜,竟是忽略了这一点。

    朝晖当年进门的嫁妆,一直是朝晖自己打理。

    后来,镇国公府被抄家,因着朝晖已经出阁,那份资产并未被没收。

    那嫁妆虽不及王氏的丰厚,可也不差。

    其中两个庄子,都是极好的庄子……

    思绪一转,苏蕴捏了捏拳头,“你去庄子一趟,把她给我撵出去,庄子那边的人,让他们嘴巴闭紧了!”

    小厮得令,当即执行。

    丰台庄子。

    一路颠簸,加上心神俱疲,伤心欲绝,朝晖面色难看的从马车下来。

    主母突然驾到,庄子上的人皆是一愣。

    虽说镇国公府垮了,可大家都知道,府上的老夫人很是爱护朝晖。

    几个管事急急围上去,嘘寒问暖,谄媚作揖。

    感受着她们小心翼翼的讨好,朝晖心头,滋味难忍。

    眼泪漾满眼眶,眼看簌簌就要落下。

    一侧,徐妈妈暗中在朝晖胳膊上用力捏了一下。

    “夫人,忍一忍,莫要让这些人瞧出什么。”

    低低说了一句,徐妈妈拿出该有的款儿,趾高气昂道:“大热天的,围着做什么,都散了,夫人一路颠簸,身子不适,赶紧炖一碗银耳羹来,冰糖三分。”

    徐妈妈高声一呵,几个管事连忙作揖退下。

    徐妈妈扶着有些脚步虚软的朝晖进了正屋。

    纵然素日无人住,这屋子也是每日洒扫的干干净净。

    上了炕,朝晖只觉自己浑身都要散架了,不敢不顾,倒头躺在那,眼泪哗哗的落。

    徐妈妈瞧着,叹了口气。

    “夫人,依老奴的意思,出来避一避也好。府里那个,自有老夫人收拾她,等老夫人把府邸肃清了,您再回去。”

    朝晖任由眼泪落,一声不发。

    徐妈妈就又道:“二爷是不像话,可您想想,还有少爷呢,若您当真是和离了,少爷该如何?二爷那性子,必定是要续弦的,等新夫人来了,还能有少爷的好。”

    一语直戳朝晖心头最痛的地方。

    原本是无声的哭,徐妈妈这话一出,朝晖顿时放声嚎哭。

    吓得徐妈妈连忙扑上炕,一把捂了她的嘴。

    “夫人,您这么大声,让她们听到如何是好,虽然老夫人有那番话,可这下人,到底都是势利眼,拜高踩低的。”

    被徐妈妈一捂嘴,朝晖哭的更凶了。

    事到如今,她连哭一哭的资格都没有吗?

    徐妈妈捂着朝晖的嘴,语重心长道:“您先前的气魄和手段都去了哪?老奴看着您长大的,您绝不是这种软弱的人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夜之间就成了这般!”

    “您就算不为自己打算,总要为世子谋算一二的,府里那个,摆明了是冲着您来的,您不能这么一直任由她欺负下去啊。”

    翻来覆去的话,不知说了多少遍,徐妈妈依旧一遍一遍的劝着。,

    朝晖不知是哭累了还是听进去了,渐渐没了哭声。

    徐妈妈顿了顿,将手松开,“一会银耳羹来了,您吃一碗,好好睡一觉,养养精神,您还拿出以前的势头来,那才是国公爷和老夫人的派头!”

    朝晖没有说话,却也没有继续哭。

    只眼睛直直的,木木的盯着前面一个半旧的靠枕。

    她是真的用一颗真心爱苏蕴啊。

    从她懂的男女爱情起,她就将这个男人,彻彻底底的装在心里。

    愿意给他她的一切。

    他不是做官的料,可她硬是跪在镇国公书房前,冒着雨跪了三天三夜,求着镇国公给了他个官职。

    他爱吃醋鱼,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硬是在府中的厨房练了四个月,做出一手好吃的醋鱼,不顾酷暑难耐厨房闷热。

    她掏心掏肺的爱这个男人。

    只要他提出的,她无不绞尽脑汁想尽办法的满足。

    爱了他这么多年,她一直以为,他也是爱她的。

    可镇国公府一垮,他对她渐渐冷落,直到芸娘出现,再到方才劈头盖脸的暴打。

    她赤诚的爱,换来的,就是他的暴打。

    ……

    躺在枕头上,朝晖心酸,眼泪又默默的流出。

    击垮她的,不是镇国公府的垮台,不是芸娘的出现,而是苏蕴对她的态度。

    她还拿什么去对峙苏蕴。

    她爱到骨子里的男人,爱了几十年,若说突然就不爱了?

    她做不到。

    就算苏蕴这么对她,她也不忍心害他。

    可现在的她,一无所有,苏蕴对她,怕是再也回不到从前。

    死死攥着手心,朝晖哭的浑身发软。

    徐妈妈正端着一碗银耳羹进门,外面忽的响起吵吵声。

    隔着大窗,徐妈妈皱眉望过去,一眼看到苏蕴跟前的小厮正黑着脸朝这边走来。

    他身后,跟着几个面色惶恐不安的管事和一群看热闹的下人。

    徐妈妈心头狠狠一惊,转手搁下银耳羹,打起帘子出去。

    顺手,将门关上。

    什么事,她来面对。

    “这里是平阳侯府的庄子,不是收容乞丐的收容所,既是和离了,你们就没有资格住在这里,立刻,搬出去!”

    小厮沉着脸,一副主人的做派,昂首朝徐妈妈道。

第六百二十五章 遇到

    他领的是苏蕴的吩咐。

    朝晖已经不是他家的夫人。

    对于一个不相干的人,他有这样说话的资格。

    然而,徐妈妈被小厮的态度气的一个哆嗦,眉眼骤然阴戾下来。

    “你算什么东西,怎么说话呢!”徐妈妈咬牙切齿道:“让夫人来庄子上住的,是老夫人,这庄子,是老夫人的庄子,认真算下来,都不是平阳侯府的私产!”

    这是老夫人的嫁妆庄子。

    小厮一脸不耐烦。

    “话我已经送到,你们是自己体面的离开,还是要我撕破脸把你们轰出去,你们自己选!”

    小厮抱臂,立在一侧,一双眼睛,带着嘲谑看着徐妈妈。

    徐妈妈被他气的胸口疼。

    饶是她关了门,可这小厮声音大,屋里,朝晖也听得一清二楚。

    “苏蕴,你一定要将事情做得这么绝吗?你我好歹几十年的夫妻,你就厌恶憎恨我到这般地步!”

    哭的泪人一样的朝晖,被小厮无情又冷酷的话激的一轱辘坐起来。

    心头,只觉存了一块寒冰。

    融不化的寒冰,寒的她全身发抖。

    纵然抖着,朝晖也一把抹了眼底的泪,就着方才徐妈妈拧过的帕子,擦了擦脸,翻身下地。

    穿戴好,拍了拍衣裙上不存在的灰,朝晖抬脚出去。

    感觉到背后的门被打开,徐妈妈心跳一闪,心头狠狠抽了一下,忙去扶上朝晖,“夫人,您怎么出来了。”

    小厮嘲蔑的哼了一声。

    “夫人?奴才倒是不知,您这么快就又改嫁了,不知夫家是哪位大人啊,您和我们老爷和离之后,竟又被封了夫人。”

    这夫人二字,可不是谁都担得起的。

    迎上小厮的挖苦,朝晖木着脸没有理他,只朝徐妈妈道:“我们又不是无家可归的流浪狗,非要赖在这里不走,收拾东西,现在就走。”

    说完,朝晖抬脚就朝外走。

    走的昂首挺胸。

    徐妈妈眼底一酸,鼻子跟着发胀。

    怕是唯有她看得出,朝晖在强撑着最后一丝尊严。

    别人……

    只怕也无人有心去看。

    几个管事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

    去拦下?

    可这小厮是二爷跟前的心腹,他的话,必定就是二爷的话,何况他说,两人已经和离。

    不拦?

    老夫人那里……

    几个管事正彼此交换着眼神,商量对策,小厮忽的一个转头,满目凶光道:“今儿的事,谁敢说出去一个字,小心你们全家人的舌头!”

    说完,小厮从怀里拿出一叠银票。

    “当然,若是做得好,二爷也有赏!”

    语落,一叠银票塞到总管事怀里,“拿去分了,给我端一叠西瓜来,要冰镇的!”

    说完,转头又朝朝晖看过去。

    朝晖正要上马车。

    隔着一段距离,小厮阴测测的笑,“这马车,是我平阳侯府的马车,你坐,怕是不合适吧!”

    徐妈妈带了东西从屋里出来。

    “你莫要太过分了!”徐妈妈咬牙道。

    小厮耸肩,“过分吗?我只是不让外人坐我家的马车而已!你们,把车看好了,别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想坐上我平阳侯府的马车,冒充夫人!”

    说罢,小厮转头进了屋里吃西瓜。

    老管事有些看不下去,从银票里抽出一张给了徐妈妈。

    “村子里有租马车的,您拿着给夫人租个马车吧,你们带着东西,去哪都不方便。”

    说着,打量了一下朝晖和徐妈妈,又道:“换身衣裳吧。”

    这话,徐妈妈明白。

    她们穿的绫罗绸缎,只怕还未走多远,就被人惦记上了。

    感激的朝老管事屈了屈膝,徐妈妈没有接银票,却是问她要了两套粗布旧衣裳。

    主仆二人,拖着满身的屈辱,离开庄子。

    朝晖的嫁妆是丰厚不假。

    可当初镇国公夫妇被关,为了救人,她花了不少银子。

    两个比较好的庄子,都被她变卖了。

    眼下,只余一个私宅,距离十里铺不算远。

    徐妈妈租了马车,主仆二人,直奔那私宅。

    朝晖一辈子没有做过这种拉货拉草的马车,徐妈妈原以为,坐上马车,朝晖又要大哭一顿。

    却意外的发现,朝晖一片平静。

    徐妈妈心头揪起,唯恐她心里是在想什么不该想的。

    胆战心惊,徐妈妈一路盯着朝晖。

    朝晖倒是一路坦然。

    马车的颠簸,小厮给的屈辱让她一点点醒过来。

    她若继续如此下去,她的儿子,必定要遭受同她一样的屈辱。

    宫里还有太后。

    她还是皇上御封的郡主。

    她不能就这么倒下去!

    死死抓着马车边缘,朝晖眼底,腾起从未有过的光。

    而此时,平阳军守着外环,兵部刑部京兆尹三方联合守着内环,自青云山逃离之后,一直被困在环中的齐王一行人,也在朝十里铺奔来。

    原本,是可以回徽帮的。

    可三和堂的人,前几天在徽帮明目张胆设起监控点。

    也不知道三和堂到底有多少人。

    监控点设立的密集程度,几乎将徽帮包围成一个圈。

    走几步就能遇到一个三和堂的人。

    简直让人怀疑,这里是徽帮的总部还是三和堂的总部。

    徽帮回不去,城里进不去,京郊出不去,京兆尹又成天带着人各村各镇的搜查。

    没办法,他们只能打游击。

    这个村儿躲到那个村儿,这个镇躲到那个镇。

    好在,十里铺这边,有一个大皇子当年置办的私产,当时不过是为了藏兵器用,为了伪装,房屋有些破旧。

    没想到,如今竟然派上用场。

    马车飞驰,一路扬起黄尘。

    车里颠簸,大皇子有些禁不住,打起车帘朝外看,想要透透气。

    齐王带着面具,不悦的看了他一眼,“你是唯恐不被认出来吗?”

    蠢货!

    经过这么久的逃亡,大皇子也想开了。

    尽管自己现在需要依靠这个人才能活命,可这个人,也离不开他。

    朝中那些势力,全都需要他才能联络上。

    看着窗外,大皇子头也不回道:“要不,你也给我做个面具,咱俩不就都没脸见人了,这样谁也认不出!”

    齐王被他怼的气结,抬手就要去拍大皇子的后脑勺。

    大皇子却是忽的一声讶异。

    “咦,那不是朝晖郡主嘛?怎么穿成这样,还坐着这种车?难道平阳侯府也被下狱了?”

    大皇子一声惊疑,齐王忍不住也凑过去看。

    落目,果然。

    朝晖正一脸平静的坐在一辆平板马车上。

    不,应该是驴车。

    他们马车疾驰而过,身后的扬灰遮住了视线。

    齐王抽身坐好。

    默了一瞬,突然吩咐,“停车。”

    大皇子回头看齐王。

    齐王朝大皇子道:“你去请了她上来。”

第六百二十六章 改变

    大皇子顿时瞠目结舌。

    反手指着自己。

    “我?请了她?你开什么玩笑,她认识我好不好!”

    齐王没好气瞪了他一眼。

    “让你去你就去,难道你还想继续过这种日子?”

    说及此,齐王一肚子的火。

    一辈子他没遭过这种罪。

    天天就像丧家犬似得,只要听到京兆尹来搜查的风声,立刻就跑。

    这种人不如狗的日子,他一刻钟都过不下去。

    “快去!”

    齐王呵斥一声。

    大皇子虽然不满他的态度,可还是下车。

    深吸一口气,立在路中间。

    很快,后面朝晖坐着的驴车就行来。

    车夫不认识大皇子,徐妈妈一眼看到大皇子,惊得险些从驴车上一头栽下去。

    扯了朝晖的衣袖。

    “夫人,快看,夫人!”

    朝晖正琢磨自己的心思,闻言,顺着她抬手指的方向看去,顿时低低一声惊叫破旧而出。

    “天!”

    车夫眼见车上的人这般反应,不由询问,“停车吗?”

    其实这话,白问。

    道路本就不宽。

    前面的马车占了一半,又立了个人占了另一半、。

    不停车就得撞人。

    说话间,车夫吁的一声,拉停了驴。

    大皇子突然出现在面前,朝晖有些措手不及,反应不过来。

    大皇子上前,“郡主这是要去哪里?”

    郡主?

    车夫闻言,眼睛瞪得像铜铃。

    他驴车上坐的是个郡主?

    我滴天!

    朝晖原本想要下车行礼,可再一想,这人都不是皇子了,只是个逃犯,就又没动,只道:“您要做什么?”

    大皇子笑道:“没什么,只是有些话,想要同郡主说。”

    说着,大皇子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朝晖看了看他身侧的马车。

    徐妈妈警惕的拉了拉朝晖的衣袖。

    朝晖却是默了一瞬,翻身就下车。

    她都到这般地步了,难道还能更差。

    朝晖下车,徐妈妈心急,跟着就下车。

    车夫就更心急了,立刻大喊,“车钱。”

    不及朝晖回头,大皇子甩出一张银票,“你走吧!”

    银票面额,远远高处朝晖给他的预定额。

    车夫顿时大喜,。

    可车到底是这个郡主定的,车夫接了银票,犹豫了一瞬,却没有离开。

    大皇子瞥了他一眼,没多言,转头跟着上了马车。

    原本就不大的马车,一下子坐进来四个人,更加狭窄。

    齐王嫌弃的看着徐妈妈,“你,下去。”

    徐妈妈……

    朝晖听着齐王的声音,心头狠狠一惊,嚯的抬眸去看他的面具,“你是……”

    那种语气,是肯定。

    齐王勾唇一笑,“朝晖郡主,记忆力一向超群。”

    朝晖忍不住结结实实打了个哆嗦,“真的是你,你……”

    齐王就道:“让你的人下去,这里太挤。”

    顿了一下,齐王又朝大皇子道:“你带她,坐另外一辆马车去。”

    大皇子正讶异的看着朝晖郡主。

    她怎么知道这个面具男是谁呢?

    我都不知道!

    旋即,大皇子一撇嘴。

    该不会是旧情人吧。

    难怪要停车了。

    如是一想,大皇子秉着不做灯泡的原则,翻身下车,顺便,一把提下了徐妈妈。

    他们才下去,马车就开拔。

    惊得徐妈妈大声叫到:“夫人!”

    大皇子懒懒立在一侧,“没事的,上车吧。,”

    后面的马车向前赶了几步,停在大皇子身边。

    徽帮帮主从里面下来,大皇子翻身坐上去。

    徐妈妈犹豫一瞬,跟着上去。

    马车一路抵达十里铺,停在一处马车租赁行。

    朝晖从齐王的马车里出来,眼底闪着奕奕光泽。

    徐妈妈跳下车,忙扶上她,关切道:“夫人,没事吧?”

    朝晖转脚停在马车租赁行门口,指了里面最豪华的一辆车,“买了。”

    徐妈妈一愣。

    朝晖转头朝她笑道:“我要回平阳侯府,难道,你让我坐着驴车回去?”

    瞧着朝晖的神色,那般的熟悉。

    徐妈妈心头一动,有些哽咽,“夫人……”

    朝晖就嘴角噙着薄笑,昂首道:“快去。”

    “哎!”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令朝晖变了,但是,朝晖身上,又散发出从前的那种自信和杀伐决断绝不认输,这让徐妈妈万分激动。

    徐妈妈进了车行,一番交易,买了那辆最豪华的马车,等她从车行出来,大皇子那些人已经不在。

    朝晖身边,立着一个姑娘。

    看似丫鬟打扮,眼底却是闪着锋锐的光。

    徐妈妈走上前,“夫人?”

    朝晖扶着徐妈妈上车,“她会赶车,回府!”

    徐妈妈没多问,只看了那姑娘一眼,立刻跟着上车。

    才上车,马车开拔。

    车里,徐妈妈服侍朝晖换了衣裳。

    “夫人,刚刚到底怎么回事?”

    朝晖面上,是得意的笑,“这次,我让苏蕴求着我进门,还有那个小厮,回去我就杖毙了他给你出气!”

    徐妈妈听得不对劲,蹙眉道:“夫人,那人到底是什么人?”

    朝晖就低低的道:“齐王。”

    徐妈妈闻言,吓得差点没闪出声去。

    “他?他怎么?怎么是他?他不是早就……”

    徐妈妈匪夷所思。

    朝晖笑道:“他经历了什么,我不知道,不过,这是我重回平阳侯府的唯一依靠。”

    “可他和大皇子,到底都是逃犯!”徐妈妈提醒道。

    朝晖摇头。

    “现在是逃犯,可再等一段时间,谁是逃犯就不一定了!到时候,我便是从龙之功!”

    徐妈妈听得心惊肉跳。

    “夫人,这……这靠得住吗?”

    朝晖就笑道:“靠不住又如何?我现在,有别的选择吗?难道我真的要去和云溪生出来的贱种斗个你死我活?她娘不配与我斗,她,更不配!”

    徐妈妈心下还是慌的砰砰乱跳。

    那姑娘驾车本事很好,再加上马车宽敞,一路四平八稳的回到平阳侯府。

    府邸门前,徐妈妈扶着朝晖下车的时候,恰好那小厮从庄子上折返回来。

    亲眼看到朝晖如一条丧家犬一般离开庄子。

    现在,有眼睁睁看着她一身精致华美的衣裙,从一辆豪华的马车上下来,小厮惊得眼角一抽。

    旋即,震惊压下,翻身下马,两步上前。

    “你们怎么这么没脸没皮,都和离了,还要……”

    “啪!”

    不及小厮语落,一个巴掌快准狠的落在他脸上。

第六百二十七章 和好

    被一巴掌打的,差点趔趄着摔倒。

    小厮怒火冲天,捂着挨打的脸就要发作,却是被朝晖身前的丫鬟一把提起。

    如同提一只小鸡。

    这一幕发生的突然,门口看门小厮震惊的合不拢嘴。

    反应快的,拔脚就朝府里跑,直扑苏蕴书房。

    他去传话的功夫,朝晖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再次回到平阳侯府。

    老夫人得了消息,惊得失手打落手中燕窝。

    “这孩子怎么这么想不开,让她去避避风头,怎么就又回来了!快,快扶着我去书房。莫让老二再对她动手!”

    李妈妈一面扶着老夫人下床榻,一面低声安抚道:“您护着夫人,也要有个度,别让二爷再起了疑心。”

    老夫人心头一惊,顿时放慢了动作。

    那厢,苏蕴正从八个名额里选出优先求娶的一个人,正准备去和老夫人提,一个小厮慌慌张张奔进来。

    “老爷,不好了。”

    苏蕴闻言一惊,以为是老夫人因为朝晖的事真的被气死了。

    忙道:“快去请大夫!”

    小厮…….

    啊?

    请大夫?

    眼见小厮一脸懵,苏蕴跟着神色一顿,幽幽看向他,“怎么了?”

    小厮立刻道:“朝晖郡主又回来了。”

    “什么?”

    苏蕴才坐回椅子,又惊得站起。

    “那个不要脸的,怎么……”

    正说话,外面响起脚步声,跟着就是朝晖的声音,“没错,我又回来了。”

    苏蕴脸一黑,“你我已经和离,就此,一别两宽,各自生欢,你又回来做什么!”

    说话间,朝晖进门。

    对比离开时的失落狼狈,此时,立在他面前的朝晖,倒是梳妆打扮的整齐,面上甚至带着一丝笑容。

    苏蕴没好气道:“你又要搞什么把戏?”

    朝晖就笑道:“我有话同你说,我说完,你再说那些也不迟!”

    苏蕴一摆手,“我没得同你说,出去,这里是平阳侯府,不欢迎你!”

    语落,苏蕴吩咐道:“送客!”

    声音落下,却无人上前。

    朝晖倒是向前走了一步,抬手指了前来报信儿的小厮,“出去。”

    小厮膝头一软,看向苏蕴。

    然而,不及苏蕴答话,那小厮只觉后脖子被人一提,紧跟着双脚离地。

    嗖~

    他就被扔了出去。

    “啊!”

    一声惊叫破喉而出,苏蕴一张脸铁青,扫了一眼方才扔人的小丫鬟,朝朝晖怒道:“你从外面请了个高手,回来报仇了这是?”

    朝晖没理他,清空了书房的人,吩咐徐妈妈道:“守着大门!”

    徐妈妈应了一声,将书房的门咣当关上。

    屋里,只余朝晖,苏蕴和那小丫鬟。

    苏蕴黑着脸,“你要做什么?”

    旋即警惕的扫了那丫鬟一眼,“行凶吗?我告诉你,这里是平阳侯府,你若敢动我一下,你连这道门都出不去!”

    朝晖就笑,“这么激动做什么,我说要杀你了吗?我来给你送官运。”

    ……

    这厢,书房里,徐妈妈守着大门,屋里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

    那厢,老夫人一番犹豫,终究是理智抗不过对朝晖的牵挂,扶着李妈妈来了。

    一走进书房小院,眼看院子里立着苏蕴的小厮,书房门前,守着徐妈妈,老夫人有些懵。

    转头问李妈妈,“这是什么情况?”

    李妈妈……

    眼角一抽,“老奴也有些看不明白。”

    小厮眼见老夫人来了,不由的肩头缩了缩。

    老夫人是护着朝晖郡主的。

    原本,二爷恼极了朝晖,可眼下,屋里也没有吵吵声。

    小厮心头,火急火燎的不踏实。

    若是二爷和朝晖又和好了。

    那他怎么办……

    越想,小厮越觉得心头惊恐。

    徐妈妈眼见老夫人来,客客气气上前行礼,“老夫人且稍等,夫人正和二爷说话呢。”

    老夫人一脸狐疑,“朝晖她……”

    徐妈妈笑道:“老夫人放心,夫人和老爷,该是已经破解误会,和好了。”

    一听这话,老夫人激动地差点落泪。

    可又不相信。

    毕竟,刚刚苏蕴还传话给她,说是要求娶新的夫人,要她上门提亲呢。

    这就和好了?

    书房里。

    苏蕴一脸温柔的看着朝晖,“好,这件事,就听你的。”

    朝晖嗔了他一眼,“你还撵我不了?”

    苏蕴扬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

    “都是我混账,我猪油闷了心,才做出那种糊涂事。”

    说着,苏蕴犹豫一下,扑通跪在朝晖面前,拉着朝晖的手。

    “夫人大人大量,饶我这次,我保证,此生之年,若再犯糊涂,立刻天打雷劈。”

    朝晖没好气的笑了一下,“那芸娘怎么办?”

    苏蕴立刻道:“一切听夫人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撵出去也行,浸猪笼也行,都是她给我灌得**汤,我才做出这种糊涂事,千刀万剐了她,我都不解气。”

    朝晖想了想,“罢了,无关紧要的,你先安排我进宫,等事情成了,再说。”

    苏蕴就顺势起身,想要将朝晖搂在怀里亲热一下。

    哄女人嘛,不就那么一套。

    买点礼物,说点好听的,再亲热一番,什么深仇大恨都没了。

    朝晖却是推开了他。

    “大事要紧,快去安排。”

    苏蕴就笑着站直,“好,我这就去,你在家等我。”

    说完,苏蕴转头出去。

    一开门,迎上老夫人一双探究的眼睛。

    苏蕴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

    “娘,让您担心了,之前是儿子不孝,惹朝晖伤心,惹娘生气,以后不会了!”

    老夫人…….

    心头万分震惊。

    到底发生什么了!

    苏蕴说完,朝老夫人笑了笑,“那个,儿子还有事要办,娘和朝晖且先说话,朝晖这几天都瘦了,娘给她弄点好吃的。”

    老夫人……

    就跟看鬼似得看着自己的儿子从面前离开。

    半晌回不过神。

    “我不是在做梦吧。”

    李妈妈笑道:“不是,二爷真的回心转意了,夫人真真的好本事。”

    朝晖笑盈盈起身。

    不管发生了什么,这些日子,老夫人对她的疼爱,她是感激的。

    “母亲,我又回来了。”

    老夫人一把揽了朝晖,“好孩子,让你委屈了,都是老二的不是,好在如今,他知道回头,你莫要与他计较。”

    朝晖就笑道:“您哪里的话,一日夫妻百日恩,哪有不吵架的夫妻,已经没事了。”

    “当真没事了?”老夫人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朝晖笑道:“当真没事了。”

    说着,朝晖打个哈欠,“折腾这么久,我有些乏,母亲,我且先睡会儿再陪您说话。”

    老夫人立刻道:“快,快去休息,身子要紧,什么说话不说话,养好身子再说,看看这些天熬得,瘦成什么了。”

    三言两语过后,徐妈妈扶着朝晖回到她的院子。

第六百二十八章 论月

    老夫人立刻吩咐厨房,老参炖鸡,给朝晖备上。

    这厢,朝晖才在床榻上坐定,她的大丫鬟便便笑盈盈的走进来。

    “夫人,老爷已经将那小厮杖毙。”

    原本朝晖被赶出府,她们这些跟着朝晖的旧人,胆战心惊,不知府里要如何处置她们。

    结果。

    不到一天,走了的人又回来了。

    还回来的这么……荣耀!

    二爷对夫人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不仅客气恭敬,还立刻杖毙了他自己的心腹小厮。

    说是小厮私自去庄子上传话,要将夫人从庄子上赶走。

    不管是小厮私自传话也好还是二爷指使也罢,总而言之,现在二爷的态度表明一切。

    她们的夫人,朝晖郡主,还是这府里至高无上的当家主母!

    主子硬气,做下人的自然也就硬气。

    朝晖眼底闪着寒光,点了点头,“你盯着点,我睡会儿,老爷一回来,立刻唤我。”

    徐妈妈点头,犹豫一下,道:“那贱妇那边,我们要不要趁着现在……”

    朝晖摇头,“杀她嫣用我,让二爷自己动手就行。”

    说着,朝晖换了家常衣裳,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躺在床榻上合了眼。

    眼睛闭上,脑子却是不住的转。

    方才在书房,苏蕴截然不同的两幅面孔不断的在她脑海盘旋。

    前一瞬,他还黑着脸恨不得吃了她。

    那种厌恶,犹如她是一只多么脏的苍蝇。

    可随着她的话音儿渐起,他面上厌恶褪去,惊恐取而代之。

    再渐渐,惊恐抵不住位极人臣的诱惑。

    至高无上的官位诱惑下,苏蕴对她的态度,也就彻底回暖。

    眉眼间,都是浓烈的温柔。

    她险些就要溺在那温柔里出不来。

    闭着眼睛,躺在床榻上,朝晖握住的手不住的颤抖,指尖一片冰凉。

    她到底在做什么!

    难道只是为了看苏蕴在她面前低三下四?

    可……

    开弓没有回头箭!

    她似乎,别无选择。

    思绪渐渐缥缈,数日难眠的朝晖,终是沉沉睡去。

    然而,才进府经历一场“流产落胎”的芸娘,此刻却是黑着脸坐在床榻上。

    为了方便行事,她不惜对着一个小厮出卖色相。

    现在,那小厮被杖毙了!

    这算什么!

    苏蕴明明都打算迎娶新人进门了,怎么对朝晖又热络起来。

    朝晖到底拿了苏蕴什么把柄,还是朝晖经历了什么,让苏蕴又觉得朝晖有利可图。

    苏蕴是什么人,她再清楚不过。

    若是没有半点好处,他能对朝晖如此?

    绝不可能!

    到底是什么!

    嘴唇紧抿,芸娘死死捏着手中丝帕,思绪翻飞。

    一侧,小丫鬟道:“主子,咱们还在这里住着吗?若是朝晖突然对您下手,您没有一点还击之力啊。”

    芸娘摇了摇头,“自是进来,我就不会离开。”

    思忖一瞬,芸娘嚯的起身,“走,我们去见老夫人。”

    小丫鬟大睁眼,“您现在就要……”

    芸娘抬脚朝外走,“现在说了,还能保命,若是不说,怕是什么都没做就没了命。”

    小丫鬟脸色白了白,忙扶了芸娘。

    一路朝着老夫人院子而去,无数下人用一种同情死人的目光,带着嘲讽和看热闹的嬉笑,看向芸娘。

    因着迎了她进府,老爷和夫人彻底闹翻。

    原以为,老爷冲冠一怒为红颜,把夫人休了,撵走了,这位就要上位呢。

    结果……

    这平阳侯府的炕头还没有坐热乎,朝晖郡主就又强势回来了。

    一山不容二虎,更何况,凭着朝晖郡主的手段,这位,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在无数人唏嘘的目光下,芸娘一路直抵老夫人院子。

    一个姨娘,尤其是她现在的身份又这般尴尬,岂是想见就能见到老夫人的。

    才进院子,就被一个丫鬟拦住。

    趾高气昂,那丫鬟横在芸娘身前,“老夫人被你气的够呛,歇着呢,劝芸姨娘没事不要出门,免得晦气沾的满府都是。”

    芸娘面色平静,看着她。

    待她语落,扬手。

    啪!

    结结实实一个巴掌,直接扇在那丫鬟脸上。

    五根手指印,在她白白的小脸上,嚯的就肿起来了。

    丫鬟也算得上是老夫人院子里有脸面的大丫鬟了。

    老夫人都不曾打过她一个指头。

    今儿竟是被芸娘这么个东西给打了、

    疼倒是次要的。

    主要是丢了脸面。

    眼泪哗的流出来,丫鬟转头就朝老夫人屋子走去,一面走,一面抓着芸娘。

    “倒要让老夫人看看,这种货色,配不配留在府里!”

    丫鬟走的气势汹汹。

    芸娘跟的四平八稳。

    不是不让她见老夫人吗?

    一个巴掌就变卦了。

    这人,就是贱骨头,天生欠打。

    打了,就听话了。

    冲进屋,丫鬟一把送了芸娘的手,哭着扑通跪下,“老夫人给奴婢做主。”

    白嫩嫩的脸上,五根手指印触目惊心。

    朝晖回来了,老夫人正欢喜的打算从库房拿点什么好东西给她,猛地被打扰,不禁蹙眉看过去。

    一眼看到她脸上的巴掌印,眼角一抽,“你这是谁打的?”

    语落,眼角余光就看到芸娘立在门槛前。

    面上怒气,倏忽凝聚。

    “你?”

    芸娘款款迈步上前。

    不回答老夫人的话,只屈膝行礼,“得月门前江心月,不论月圆论月缺。”

    一句连诗都算不上的话,说的莫名其妙。

    老夫人的脸色,却是豁然变成金白。

    嘴皮忍不住的一个哆嗦。

    芸娘瞧着她的神色,道:“婢妾有话同老夫人讲,还望老夫人能屏退左右。”

    李妈妈正要说话,老夫人捏了捏拳,盯着芸娘,却是吩咐李妈妈,“出去,把门守好。”

    地上跪着的丫鬟懵了。

    不给她做主,倒是要和这个姨娘谈话?

    正要再求,忽的迎上李妈妈阴戾的目光,丫鬟缩了缩脖子,涌到喉头的话生生吞了下去。

    狐疑看了芸娘一眼,跟着李妈妈和几个其他的丫鬟,一起退出。

    出了门,丫鬟一脸好奇,“妈妈,这芸姨娘,什么来头?”

    李妈妈横了她一眼,“不该你打打听的,少打听。”

    落目看到她面上的红肿,道:“还不赶紧去抹点药膏子,莫非真的要留疤不成!”

    丫鬟被凶,便不敢多言,悄然退下。

    心下却是越发的好奇。

    按理说,老夫人应该是厌恶透了芸娘的。

    怎么倒是和她想的不同。

    难道这个芸娘,捏了老夫人的把柄?

    得月门前江心月,不论月圆论月缺。

    这话,什么意思?

    老夫人好像就是听了这话才变了态度的。

    小丫鬟一路走一路琢磨,猛不防,一头撞到一人身上去。

第六百二十九章 药瓶

    正要破口怒骂,抬头看见人是福云,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九王妃未出阁前,那是惹急了连老夫人都要上鞭子的人。

    她不过一个丫鬟而已。

    惹不起。

    “福云?你怎么回来了?王妃呢?”丫鬟看了看福云身后并无她人,客气又好奇问道。

    福云扫了一眼她脸上的巴掌印儿,笑道:“我回来给主子取点东西,不打扰你忙了。”

    说罢,朝那丫鬟点了点头,福云转脚直奔苏清原先住的院子。

    再见院中旧人,自然是少不得一番亲热叙旧。

    不过,人类交流,总是缅怀过去展望未来的同时,不忘八卦现在。

    所以,不足一炷香的时间,府里发生了什么,福云就知道的七七八八了。

    默默回忆了一下那丫鬟脸上的巴掌印儿和她自己的低声嘀咕,福云蹙了蹙眉。

    这可是老夫人跟前的大丫鬟,谁打的,也不怕被报复!

    还有……

    得月门前江心月,不论月圆论月缺。

    什么意思?

    心思闪了一瞬,没琢磨出阁所以然来。

    思绪拨至一旁,福云手里比划着,朝小姐妹笑道:“原先,福星有个这么大的琉璃瓶子,你们谁见了?”

    这次回来,就是来替福星取东西的。

    最近,福星迷上了制药。

    今儿王妃不在府上,殿下孕吐不止,福星闲得无聊,自己个制了一锅的药粉。

    结果,药粉出炉了,寻不到合适的药瓶儿,就央她来这里取了。

    苏清出阁,碍着苏清手里的鞭子和苏清一言不合就要揍人的性子,纵然朝晖和老夫人心里一万个想要将苏清住过的院子夷为平地,也只能想想。

    实则里,这里的东西,她们分毫没敢动。

    福云一张口,一个小姐妹就笑道:“这瓶子我知道在哪,你等着,我现在就去取。”

    语落,她转头就走。

    其他小姐妹继续留在福云身侧,大家说说笑笑。

    约莫三五盏茶的功夫,那丫鬟手里抱着个大瓶子回来。

    “可是这个?”

    福云立刻接了,抱在怀里,“就是,就是。”

    那丫鬟就笑嘻嘻道:“主子和福星的东西,咱们都好好保管着呢,要什么,尽管回来拿,只要是这屋里的东西,一样都不丢。”

    说着,那丫鬟忽的一脸神秘兮兮。

    “你们猜,刚刚我听说什么了?”

    “什么什么?”

    “我刚刚去取花瓶儿,听赵大娘说,老夫人院子里的珊瑚,让新来的芸姨娘打了一巴掌。”

    福云眉心微动,想到了珊瑚脸上的那个巴掌印。

    新来的姨娘打的?

    她胆子倒是不小啊、

    可好好地,她打珊瑚做什么?

    福云心头的疑惑,立刻就被身边的小姐妹问出。

    “太奇怪了,这个时候,芸姨娘不是应该藏在屋里不出来吗?她怎么跑去打珊瑚了。”

    另一个小丫鬟就笑道:“怕是吓疯了吧!”

    原以为,自己个厉害的不行,迷惑着苏二老爷撵走了朝晖。

    结果,人家又回来了!

    不仅回来了,苏二老爷还杖毙了自己的贴身小厮!

    怕是下一个要收拾的,就是芸姨娘!

    不夹着尾巴胆战心惊,倒是跑去打人,不是吓疯了是什么!

    那个去取花瓶的丫鬟就神秘兮兮的摇头笑道:“非也,非也!人家是手里有厉害东西呢!”

    一语立刻吸引了大家的好奇。

    “什么东西?”

    “你到快是说啊!”

    “赶紧的,别卖关子!”

    七嘴八舌的询问,满足了小丫鬟的虚荣心,她笑眯眯道:“我听赵大娘说,芸姨娘打了珊瑚就进了老夫人屋里,结果,老夫人不仅没有替珊瑚做主,还把珊瑚撵了出来。”

    众人瞠目结舌,面面相觑。

    太奇怪了。

    默了一瞬,一个丫鬟道:“不是瞎编的吧,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那丫鬟就嗔她一眼,“谁瞎编的,不信你去打听去,千真万确的,芸姨娘在老夫人屋里待了几盏茶的功夫,就出来了。”

    大家一脸震惊。

    “真的?”

    那丫鬟就道:“当然是真的,现在人就在她自己院子里呢,一点事没有,不过老夫人去了二夫人屋里,不知道做什么去了,估计是劝二夫人不要对芸姨娘动手。”

    众人……

    集体沉默一瞬之后,议论声轰的爆发。

    各种揣测,纷纷出炉。

    有人说,估计是老夫人杀人被这个芸姨娘拿了把柄。

    有人说,芸姨娘没准儿是老夫人的私生女!

    (呃,这个说法……那芸姨娘和苏二老爷,不成**了!)

    有人说,芸姨娘是皇家流落在外的公主。

    甚至,最诡异的,有人说,芸姨娘是个妖精,把老夫人的魂魄收了。

    福云从平阳侯府出来的时候,脑袋都是嗡嗡的。

    耳边充斥着小姐妹各种奇奇怪怪的揣测。

    不过,不管事实如何,从目前情况来看,老夫人有些忌惮芸姨娘,到是千真万确的怪事!

    平时,老夫人护着朝晖郡主就跟亲妈护着亲闺女似得。

    眼下,这芸姨娘这么欺负朝晖郡主,老夫人手撕了芸姨娘都是情理之中。

    结果,老夫人甩给大家一个意料之外?

    太奇怪了,太奇怪了。

    得月门前江心月,不论月圆论月缺。

    珊瑚这句话,肯定是当时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听说的。

    这话,什么意思?

    不行,这么重要(劲爆)的事,得立刻告诉主子知道。

    这么一想,福云立刻加快了回府的步伐。

    一路回到九王府。

    苏清还未回来。

    容恒还在昏天黑地的吐。

    福星一锅药粉已经出炉,正坐在炉子边啃鸡腿,身侧,鸭鸭有些恹恹的趴在那里。

    福云一脚进去,吓了一跳。

    甚少见那只鸡这么没有活力,她差点以为,福星啃的鸡腿,是鸭鸭的腿、

    眼角一抽,小心翼翼看了一眼鸭鸭两条腿健在,福云将瓶子递给福星,“是这个吧。”

    福星点头,“对,对,我吃完鸡腿就装药粉,谢谢你啊,福云,等我一会儿从宫里出来,请你去福源酒楼吃肘子去。”

    福云点点头,“你吃吧,我帮你装。”

    说着,拿起一侧的铲子,朝瓶子里灌药粉。

    人家装药粉,都是用一个瓷白小瓶儿,大小不过是一只手那么高。

    福星倒好,做了一锅的药,这装药粉的瓶子,足有新生的婴儿那么长!

    这哪叫药瓶儿。

    赫然一个花瓶儿。

    “你进宫做什么?”

    一面装药粉,福云一面闲问。

    福星就啃着鸡腿道:“给皇后娘娘送药啊,上次她问我要药,我给她那个,不算太好,这次,我又改进了一下,应该药效更足!”

    福云装药粉的手一抖,目光落向另一只手拿着的巨大药瓶儿。

第六百三十章 追尾

    抽了抽眼角。

    “你该不会,把这一大瓶儿,送进宫吧?”

    福星点头,“就是这个。”

    福云……

    手一滑,险些将大瓶儿摔落在地。

    “你要送给皇后,这么大,一瓶儿药?”

    瞠目结舌,福云看着福星。

    福星手里鸡腿吃完,鸡骨头直接一个弹射,潇洒的丢尽里。

    扯了一旁的帕子擦了手,上前扶住药瓶儿,“小心点,我弄了那么久的。”

    福云一脸匪夷所思,“你真要把这个送给皇后?”

    “这有什么奇怪的,上次皇后娘娘跟前的婢女亲口向我要的,还说想要多要点呢!”

    福云……

    目光颤抖的凝了那药瓶儿一瞬,福云逼着自己接受了这个诡异的事实。

    “既是要送进宫,你怎么不去挑个上档次点的花瓶儿,我记得主子那里,好看的瓶儿可多了,怎么就非要这个?”

    福星将瓶塞塞好,抱着大瓶儿,道:“我这装的是药粉,怎么能用花瓶儿!”

    福云……

    目测了一下被福星抱个满怀的瓶儿。

    不是花瓶儿吗?

    “当然不是花瓶儿,你见过哪个花瓶儿带塞子的?我这就带塞子,可见,它就是个药瓶儿,只不过长得大而已!你不能因为它比别人大,就歧视它啊。”

    福云……

    “再说,这是我送给皇后娘娘的东西,用主子的瓶儿,算什么诚意,我做的药粉,就得用我的瓶儿。”

    福云……

    福星说完,转头问鸭鸭,“你去吗?”

    福云……

    眼睁睁看着鸭鸭原本朝向福星的头,嚯的一转,朝着墙趴着去了。

    福云……

    福星看了鸭鸭一瞬,“那我自己去了。”

    转头走了。

    福云……

    揉了揉眼,一屁股在福星方才坐过的凳子上坐了。

    旁边桌上还摆着没有碰过的鸡腿。

    顺手抄起一条,目光直视福星离开的背影,啊呜咬了一口。

    压压惊。

    今儿这一天的,受惊受大了。

    这厢,福星抱着整整一瓶儿的迷药进宫。

    那厢,苏二老爷一脸兴冲冲的从外面回来,直奔朝晖的屋子。

    屋里,朝晖面色不大好看。

    老夫人才从这里离开不久。

    老妇人说,让她暂时不要动芸娘,那贱妇,留着她来收拾,说是不想脏了她朝晖的手。

    可那些话,她听着,怎么都像是老夫人在维护那贱妇。

    怎么会如此?

    分明在今天之前,包括今天上午,老夫人还恨不得弄死她。

    直接带着李妈妈去了她住的地方,灌她落胎药。

    怎么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老夫人就要维护她了。

    朝晖正黑着脸拧眉,苏蕴一头进来。

    进门看见朝晖的面色,苏蕴笑得温柔,上前,“怎么,还生我的气呢?别气了,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说话间,一盒朝晖素日最爱吃的点心被他摆上桌面。

    盖子打开,香味扑鼻。

    朝晖眼底有些发酸。

    经历了这么一场,她应该将苏蕴的真面目看的清清楚楚。

    明明白白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

    可他一对自己好,她就忍不住的想要陷进去,将那些伤害抛之脑后,只享受他的温柔。

    知道这样做,代价会是什么,可就是忍不住。

    心头暗暗恼恨自己一下,朝晖还是没忍住,捻起一块点心放在嘴里。

    “事情办了吗?”

    苏蕴眼见朝晖吃了,心头一松。

    真是没想到,这个女人,有这样大的本事。

    原以为,没了镇国公府,她就一点价值没有了。

    没想到,没了镇国公府,她还能傍上那样一棵大树!

    那是一棵真正的大树啊。

    他要想比苏掣厉害,比苏掣站的更高权利更大,这就是他唯一的机会。

    否则,他怕是一辈子都要在苏掣的阴影下生活。

    庆幸一点,朝晖舍不得离开他。

    只要他将朝晖哄好了,一切都好说。

    用丝帕垫着手,苏蕴捻起一块点心,送至朝晖嘴边,“我打听了,虽然定国公闹了一场,可陛下心情还算不错,皇后娘娘今儿心情也好,我们若是进宫,今儿该就行,来,你吃这个,这是他们新出的点心,我等了一炷香的功夫,才买到。”

    朝晖心头一热。

    纵然真面目再怎么难看,这份温柔,却是直触她心头最深处。

    只要她将苏蕴要的东西,死死捏住,这份温柔,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总能守她一辈子。

    两人正说话,门帘嚯的被人掀起。

    进来的,正是朝晖从外面带回的那个小丫鬟。

    原先不知身份,苏蕴对其冷脸,现在知道了身份,见她黑着脸进来,苏蕴不由心底颤了一下。

    丫鬟进门,眼底带着锋锐,看苏蕴。

    “你既是早就安排好了,为何不告诉我,做这些无聊的事,你就能位极人臣?”

    面无表情的话,带着嘲谑的声调。

    朝晖不忍,忙道:“随时都能进宫的,现在天色渐晚,不如等明日上午。”

    丫鬟就木着脸道:“不行,主子吩咐,这件事,迫在眉睫,一刻钟等不得,现在就进宫。”

    苏蕴和朝晖相视一眼,朝晖搁下手中点心。

    “这个时辰,陛下和娘娘怕是就要用膳了,我们纵然去了,也未必就真的能见到,等明日上午……”

    丫鬟摇头,木着脸道:“不行,现在就去,若是进不得宫,再说,若是能进,决不能错过机会。”

    她态度坚定,朝晖碍着齐王的面,不好拂了她的意,便道:“好,那就现在进宫,早早做完,也好早早踏实。”

    一番收整,夫妻二人并那丫鬟和徐妈妈,齐齐朝宫门而去。

    马车穿过鼓楼大街。

    此时正是掌灯吃饭的时分,鼓楼大街,人潮熙攘。

    福星抱着瓶子走着走着,忽的步子一顿。

    一路走出来,右眼皮一直跳一直跳,跳的眼皮都快抽筋了。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该不会是鸭鸭要出事吧。

    一下午了,它都软趴趴的没精神。

    犹豫一下,福星嚯的转头,打算明天再进宫。

    才一转头,一张巨大的马脸赫然出现在她面前。

    马鼻子和她的鼻子,距离差不多就发丝那么近。

    马鼻子里哼哧哼哧喷出的热气,喷她一脸。

    福星……

    吓了一跳,下意识朝后退了两步。

    驾车的马夫没有看清前面的人,只觉得有人挡路,扯着嗓子一声吼,“好狗不挡路,滚开!”

    说着,扬起鞭子朝马屁股上甩了一鞭子。

    原本因为和福星鼻子对鼻子,马停下的步伐,顿时被这一鞭子刺激的,扬腿就奔。

    福星瞬间就原地炸了。

    大爷的!

    在京城这地盘上,除了她家主子,还没见过谁这么横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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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纸赐婚,朝野震惊。平阳侯府杀人如麻风流不羁的世子爷,一夜之间成了待嫁新娘。可怜新郎守身如玉俊美无疆,好好一朵鲜花被牛粪糊住。别人成亲,红鸾暖帐。他们成亲,脸挂砒霜。某男一脸羞愤怒目直视:不要碰我!女主一脸凶残挑挑眉梢:求我!第一娇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第一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第一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