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一章 手印
定国公夫人被吼得一愣。
这件事,是她做的不对。
可她初衷是好的,凭什么吼她还打她!
她是塔塔尔草原的女儿!
脖子一梗,定国公夫人冷了脸,道:“怎么就没有办法了,办法都是想出来的,老爷冲我发火有用吗?”
定国公被夫人一句话顶的差点没上来气。
做错了事,还有理了?
老夫人眼见他们二人如此,唯恐闹起来,忙岔开话题。
“你这身上的伤,到底怎么弄的?”老夫人看着定国公的胳膊,皱眉,“怎么还有牙印儿?”
定国公没好气道:“让云霞公主咬的。”
这话,莫说老夫人和定国公夫人直接惊呆了,就是定国公自己,都惊了一下。
老夫人眼角一抽,一副没听懂的样子看向定国公,“啊?”
定国公夫人惊得直接站起来了。
“你可是她未来的公公,她怎么能……她怎么咬的你?在哪?”
一听定国公夫人说话,定国公心头的火,就蹭蹭的涨。
“今儿在御书房和陛下商议康儿和公主的婚事,按照当时的节奏,陛下今天该就能答应这婚事。”
说着,定国公瞪了夫人一眼。
“结果,正说话,云霞公主醉醺醺的进来了,进门一看见我,直接就动手了,若是在别处,我也就推开她了,可那是在御书房,当着陛下的面,我怎么敢还手!”
不得不说,云霞的手劲儿,真是大啊!
定国公老夫人满目震愕,“在御书房,当着皇上的面,云霞公主揍了你一顿?”
这……怎么听着那么离奇呢!
定国公扯嘴苦笑,点了下头,“嗯,御书房。”
定国公夫人皱着眉,“皇上就不拦她?任由她放肆?还是公主,怎么一点规矩没有,日后嫁到府里来,如何得了!不行,我必须的给她立规矩。”
定国公……
“你脑子是不是让屎糊住了!”
一向斯文的定国公实在没忍住,直接爆粗口。
“眼下婚事能不能成都是个问号,你还想着立规矩?你要给谁立规矩?给公主还是给皇上!”
定国公夫人……
动了动嘴角没说话。
定国公气的实在心头难受,挥了挥手,“你出去吧,让我安静一会。”
老夫人唯恐两人再吵起来,忙朝定国公夫人道:“闹了一上午,你也累了,我劝劝他,你去歇会儿吧。”
定国公夫人沉着脸离开。
她一走,老夫人嗔了定国公一眼,“你和她发什么火,惹急了,她又向草原那边告状,你顶得住吗?”
定国公自知老夫人说的有理,可心中气愤又实在难消。
“母亲,你看她的样子,都现在了,不想着反省,居然想着要给公主立规矩,公主的规矩,岂是她能立的!莫说现在婚事被她搅黄了,就算是顺利,公主进府,也是半点委屈给不得的。”
老夫人轻轻拍着定国公的后背。
“她一辈子骄纵惯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放心,有我在呢,我看着她,出不了乱子。”
定国公……
出不了乱子,那今儿这算什么!
质问在舌尖儿,可对面那个人,是他的母亲,他问不出口。
定国公叹了口气,“母亲看好她,大局为重,我们不与苏清为敌,更不与陛下为敌。”
定国公夫人点头,“你放心,我知道分寸,否则昨日宋兮那些赔偿,我也不会那么轻易就答应了,你安心养伤,只要公主不出阁,我们就还有机会。”
定国公摇了摇头。
“陛下今儿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拦下公主,我猜,陛下就是故意要给公主一个发泄的机会,我们几次三番逼皇后娘娘,陛下虽然明着不说什么,这心里,也恼了。”
那时候,他清清楚楚在皇上脸上眼底看到他对云霞公主的心疼。
定国公老夫人就一叹。
“如今太后身子不好,总不露面了,若是从前,太后身子还好,求娶云霞,我进宫求求她老人家就是了,也不必非这么多周折。”
一顿,老夫人看向定国公,“那这件事,你可有个盘算?”
定国公吁了口气,“且等等看吧,公主离了咱们府就喝个酩酊大醉,皇上必定心疼极了她,此时不是好机会,等过了尖子兵大赛再说。”
老夫人点了下头,起身。
“你好好养着,莫在动气了,养好身子才能做事。”
定国公应了,“母亲,千万看好她,别让她再自以为是的做那些蠢事了。”
“我知道。”
老夫人嘱咐了屋里婢女几句,抬脚离开。
老夫人一走,一时间,屋里静默下来。
定国公靠着靠枕坐在那,望着大窗上透过的阳光出神。
若是今日上午,夫人说她自有安排的时候,他及时阻止了,是不是一切就不一样了。
捏紧的拳头狠狠的在床榻上一砸。
暗恼写满脸上。
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哪有什么后悔药。
定国公心头正不是滋味,他的随从忽的一脸凝重走进来。
“大人,不好了,书房失窃了。”
低低一句话,落进定国公耳中,刚刚还心头愤懑的定国公,骤然一惊。
“什么?”
不顾身子虚弱,不顾一身的皮外伤,由随从扶着,一路匆匆,直奔书房。
书房里,一切都井然有序。
桌案上,甚至他离开时的湖笔,还维持着原本的样子。
定国公狐疑看向随从。
随从指了密室的方向,“大人,密室被人打开过。”
定国公心头狠狠一抽,两步直奔面前书架,启动书架一侧的密室机关。
按钮按下,原本并列摆在墙根的书架自动移开,露出一条容一人通过的入口。
入口一开,不且走进去,定国公的脸刷的就白了。
“怎么会!”
密室里,一片狼藉。
他所有的文件信函,全部被付之一炬,烧成了灰。
无一幸存。
“谁做的!”
定国公额头青筋突突,转头怒吼。
随从低头道:“卑职已经命人去查了。”
“你怎么发现的?”
随从就道:“卑职怕大人养伤不方便来书房,想着将书房里大人素日常看的书搬几本过去给大人解闷儿,结果,在书架机关旁,发现了手印儿。”
为了安全起见,定国公在书架机关旁,撒了一层薄薄的灰。
只要有人不经他的允许来了书房,想要寻找什么,必定会在上面落下痕迹。
没想到……
真就抓到了手印儿。
第六百零二章 滚走
密室里,一把火烧成灰,黑黢黢的,没什么可看的。
看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定国公退出密室,立在机关旁,看那手印儿。
眉头紧拧。
“这手印儿,怎么瞧着这么怪!”
看了半天,定国公摸着下巴道。
随从点头,“作案的许是个六指。”
定国公满目狐疑。
六指?
六指的指头,那也是人的指头啊,除了多一根外,没有别的区别。
怎么就能落下这种……
看上去像树棍子一样的指印。
随从立在一侧,“大人,要报官吗?”
“你先去密室里的灰烬里翻翻,看有没有什么没烧干净的,凡是带字的,都先捡出来,然后去请京兆尹。”
随从应命,立刻执行。
惊怒过后,定国公身上有些发软,腿脚无力的坐在书案后的椅子里。
幸亏……
他那些绝对不能丢失的,都藏在祠堂了。
要不然……
额头冷汗袭满一层,定国公抹了抹。
汗水触及伤口,疼的他心头一阵窝火。
这是什么倒霉日子。
先是在宫里被揍,又是在家门口被揍,现在,书房也让人烧了!
什么人,敢烧他的书房!
等被抓住了,非捏死他!
随从在密室一阵细细翻查,除了灰,还是灰。
须臾之后,折返出来,灰头灰脸回禀,“大人,只有灰。”
定国公点了点头,心头憋得生疼,“你去请京兆尹吧。”
随从领命,转身就走。
定国公从椅子上起来,踱步走到外面透气。
他的书房,素日有暗卫守着……
紧蹙着眉心,定国公抬手。
啪啪啪。
连拍三声。
三声落下,一点动静没有。
定国公顿时满目震愕,放眼四下。
三声击掌,是他给暗卫定下的讯号,他拍掌落下,暗卫现身。
今儿怎么不出来了。
人呢?
睡着了?
定国公又三声拍掌。
天知道,他一只胳膊断了,做出这种高难度动作有多吃力。
胳膊处传来钻心的疼,让定国公出了一身的冷汗。
然而,拍掌声落下,院子里,还是悄无声息。
不远处一个洒扫的小厮,一脸惊恐的从门边儿探头望过来。
空荡荡的院子,定国公举着一条断了的胳膊,咬牙切齿的鼓掌?
这是怎么了?
老爷该不会是被刺激的坏了脑子吧。
小厮正抽着眼角好奇的看,那边,定国公拍掌没有唤出暗卫,不由得动怒,“给我出来!”
一声怒吼。
头顶一片树叶打着旋儿的落下。
空荡荡的院子,没有一个人,树叶落在定国公肩头,滑了下去。
小厮……
院子里没人,老爷叫谁呢?
忽的,心头一惊,僵着脖子朝左边看看,没人,右边看看,没人。
小厮一头大汗。
难道是……叫我呢?
确定四下除了他没别人了,小厮深吸一口气,拖着扫把跨过门槛,缩着脖子惴惴不安走上前,“大人。”
一眼看到洒扫的小厮,定国公没好气道:“怎么了?”
小厮……
“您叫奴才过来的。”
定国公……
老子几时叫过你。
迎上小厮茫然的目光,定国公后知后觉意识到方才的场面。
顿时……
一脸盛怒,抬手一扫,“滚!”
小厮……
您叫小的来,就是让小的滚?
这不合逻辑!
小厮心下飞快的思量着。
大人不是这么无聊的人,这个滚,也一定不是普通的滚。
觑着定国公一身的伤,小厮犹豫一瞬,默默放下手里的扫把,然后躺到地上,又将扫把抱紧。
定国公眼角一抽。
转而小厮就抱着扫把,一脸坚毅,从定国公脚下,朝院子大门滚了出去。
滚了出去!!!
定国公差点没惊得原地裂了。
小厮一路滚到大门口,一动不动了。
定国公……
他府里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个二货!
“起来!”定国公没好气的一声吼。
小厮……
继续纹丝不动。
定国公狐疑看着他,眼底忽的闪过一丝阴戾,抬脚快步走过去。
一脚朝着小厮的后背踢过去,小厮翻了个身,继续躺在地上,双目紧闭,呼吸均匀。
定国公黑着脸立在那。
不过多久,随从引着京兆尹来了。
一眼看到地上躺着的人,京兆尹眉心动了动。
不是书房失窃吗?怎么还有人命。
和定国公打过招呼,京兆尹指了地上的人,道:“这个,和府上书房失窃,有关系吗?”
有关系,就一并查。
要单纯只是你府上因为别的事闹出的人命,我不掺和。
这言外之意,也算是明显。
毕竟,定国公今儿在宫里被揍的事,已经传的满大街都知道了。
谁知道他会不会拿一个小厮撒火,直接把人揍死了。
定国公低头看了看地上的小厮,点头,“有关系。”
一听有关系,京兆尹就动作熟练的蹲身,去检查那小厮的身上,“死多久了?在哪发现的尸体?”
定国公……
京兆尹……
说话间,感觉到“尸体”的心跳和呼吸,京兆尹动作一僵。
靠,活着的!
脸上一闪而过的尴尬褪去,咳了一声,一本正经的起身,“不是死了,只是昏迷了。”
定国公……
不等定国公反应过来京兆尹的神操作,京兆尹就一双眼睛灼灼的看向定国公。
“怎么昏迷的,国公爷可知道?”
定国公……
他要怎么说?
说他家小厮在地上滚了一圈吗?
眼角一抽,定国公咳了一下,掩住心头的尴尬,道:“扫地的时候,忽然就昏倒了。”
京兆尹狐疑看地上的小厮。
旋即,摇头。
“不可能,如果是扫地的时候忽然晕倒,他不会以现在这样的姿势抱着这个扫把的。”
京兆尹否定了定国公的说法,转而道:“国公爷,隐瞒事实,对案件调查,没有好处。”
定国公……
不隐瞒事实,难道告诉他,这个二货自己滚过来的?
他丢不起这个人!
京兆尹一顿,眼见定国公一脸难色,又道:“国公爷放心,下官办案,案件过程,除非受害方要求,否则都是绝密。”
定国公……
吸了口气,沉着脸,定国公指了脚下的地面,道:“应该是地面上有迷药之类的东西,他扫地的时候,呼吸到了,所以才……”
京兆尹打断了定国公。
“国公爷,案件还原,是下官的事,您还是把事件经过说一下的好,这样有助于我们尽快破案。”
第六百零三章 鸡毛
京兆尹背后的仵作,也跟着点头。
定国公的脸色,越发的阴黑。
“必须说?”
京兆尹笑了一下,“国公爷放心,这里只有咱们几个,但说无妨,为了尽快查清案子,劳烦了,免得下官还要走不必要的弯路。”
京兆尹说的很诚恳。
定国公的脸,就又黑了一层。
负在身后的手,死死捏着拳,挣扎了好一会儿,用极低的声音,飞快的将方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一脸的尴尬。
说完,长松一口气。
这辈子没经历过这么煎熬的时刻。
不,应该说,这辈子,这是他经历的第二煎熬的时刻。
今儿在御书房挨揍,排第一。
京兆尹直接惊呆了。
你们这是什么神仙操作!
等定国公说完,为了表示自己见多识广,京兆尹一脸淡定,笑了笑,“没想到,国公爷兴趣爱好如此广泛,好,那我们开始查案吧。”
非常淡定。
定国公……
兴趣爱好?
后脑勺三条线,加黑加粗。
身侧随从……
该问的问清楚,没有尸体,仵作暂时派不到用处,只能给京兆尹打下手。
京兆尹就蹲在地上,东一下,西一下的抓起地上的土研究。
时不时的朝仵作发个指令,仵作便从手里提着的袋子里,抓出一枚小红旗,放在京兆尹所指的位置。
原本,这样的事不需要京兆尹亲自来做。
然而定国公地位特殊,为了案件保密,他只能亲自出马。
偌大的院子,很快就插了不少红旗。
从书房门口,笔直通向院子大门。
恰好是方才小厮滚过的地方。
院子里勘察完毕,京兆尹起身立在定国公身侧。
“国公爷所言不错,的确是院子里有迷药,那小厮是呼吸到了灰尘里的药,才晕过去的。”
微微一顿,又道:“至于国公爷三声拍掌而没有现身的暗卫,应该也是受了药物作用。”
定国公……
现在,说这个还有意义吗?
脸都已经丢了!
轻轻的哼了一声,定国公道:“能根据这个,判断出是何人所为吗?”
京兆尹摇头。
“目前,下官只知道,这迷药,是市面上罕见的,至少,下官没有见过,至于是何人所为,不敢确定,不过,徽帮的可能性最大,毕竟,他们擅长使毒。”
定国公……
一脸惊愕。
“徽帮?本官向来与江湖人士没有任何来往,更谈不上恩怨。”
京兆尹就笑道:“下官也只是猜测,大人听听即可,我们去书房看看吧。”
京兆尹转头进了书房,着手勘察。
定国公的眉心,却微微蹙起。
徽帮……
他与徽帮,并无来往。
可大皇子与徽帮,却是来往颇密。
难道是大皇子?
定国公心头惊跳几下。
大皇子连发几次命令,让他务必杀了那只鸡。
尤其是昨天,更是一天连续发了三道命令。
难道是今天,大皇子知道苏清她们登门,他却没有对那只鸡动手,所以对他施行了警告?
他书房的密室,大皇子的确是知道,并且见过他如何开启机关。
这……
若当真是大皇子派人所为,到时候,京兆尹查来查去,查出了大皇子现在的踪迹……
要是因为他,大皇子的藏身之处被找到。
那……
定国公不由的眼角一抽,心头有些后怕。
可今儿的事,他没得选。
那封信来的那么不是时候,他除了立刻进宫,别无选择。
若是有的选,他也不想进宫。
他不进宫,就不会由着夫人闹出那么大的篓子,更不会挨揍。
定国公心下惊疑不定间,京兆尹勘察完毕,面色颇为凝重的摇了摇头,“有点不对。”
定国公敛了心事,看过去,“怎么了?”
唯恐他发现什么有关大皇子的事情。
京兆尹蹲着的身子站直,看向定国公。
“迷药只在院子里有,屋里一点都没有,至于密室,除了灰烬,什么都没有发现,可能把密室的文件烧成这般,就连密室的书架都被烧成了灰,密室的墙壁,却没有一点被烧的痕迹,这很奇怪。”
说着,京兆尹用火折子点燃一张桌面上的空白宣纸。
“更奇怪的是,纸张燃烧,要冒出烟来,密室之中,那么多纸张,还有木质的书架,全部燃烧成灰,我们进入密室,却一点烟火味闻不到,密室可是封闭的。”
稍稍一顿,京兆尹又道:“国公爷第一次来密室,可是问到了?”
定国公回想了一下方才进密室的场景,摇头,转而看向随从。
“你发现不对的时候,里面有烟吗?”
随从想都没想,摇头,“没有。”
烧了那么大的火,却没有烟。
定国公死死皱着眉。
京兆尹朝密室走。
定国公跟在身后,随着他语落,两人站在密室中,定国公环顾四面墙壁。
果然如京兆尹所言。
这密室的墙壁,他是用最好的楠木修成的,为的就是怕密室潮湿,毁了那些文件。
大火烧毁了文件,烧毁了摆放文件的书架,可楠木墙壁,却一点被烧的迹象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
京兆尹摸着下巴,沉默一瞬,道:“要么,就是有人将密室的东西全部搬走,然后将灰烬搬进来,要么,就是在烧的时候,四面墙壁被做了保护,那些烟,被吸走了。”
显然,这两种可能都很变态。
谁会这么做!
第一种,必定闹出很大的动静。
第二种……
什么神器能吸走满室的烟,还能保护墙壁没有被火苗触到。
心头直接排除了第二种可能。
定国公心头的惊疑不定,越发的浓。
如果是大皇子……
他的暗卫,都知道他和大皇子的来往。
所以,如果是大皇子来了,他要这么做,那些暗卫肯定不敢拦着。
越想,定国公越觉得,极有可能是大皇子。
正说话,外面传来仵作的声音。
“大人,外面有发现。”
定国公顿时心跳一抽,又唯恐京兆尹发现什么端倪,面上竭力维持着肃然。
两人退出密室,仵作捏着一根鸡毛走上前。
“大人,这是在书房桌案腿儿下发现的。”
第六百零四章 醒了
一眼看到那根鸡毛,定国公的头皮,倏地一麻。
上次抱了那只蠢鸡来这里,不是已经里里外外打扫了三遍吗?怎么还有鸡毛?
越过仵作,定国公质问的目光咄咄落向随从。
随从肩头一抖,惊恐垂头。
京兆尹皱着眉,接了那根鸡毛,“鸡毛?大人的书房,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随从灵机一动,刚要说,定国公在这里看过斗鸡,话未开口,定国公就咳了一声。
“那日,护国神鸡来书房坐了坐。”
这话从定国公嘴里说出来,京兆尹差点没跪了。
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目光看着定国公,“啊?”
定国公……
他也不想这么说啊!
但是,那只鸡来过,是事实。
就算他不说,京兆尹为了案件询问起别人来,照样会知道结果。
与其让别人说,还不如他说!
免得别人说漏了,让京兆尹知道,他打算烧死那只鸡。
真是……
深吸一口气,定国公努力维持着面上的若无其事,坦然道:“就是小女犯浑,偷了宋兮镯子那日,福星抱着护国神鸡来府上。”
京兆尹……
你们府上的人,是都有病吗?
好好地小厮,放着腿不用,偏要用滚得。
而你,邀请一只鸡来书房坐坐?
虽然它是位同一品将军的护国神鸡,细究起来,官职比你都大,可你也不用请它来书房坐坐啊。
它只是一只鸡啊。
果然是印证了那句老话。
上梁不正下梁歪。
没想到,你定国公,是这样的定国公。
满目复杂的看了定国公一眼,京兆尹问出了更为复杂的问题,“国公爷请护国神鸡来,想必,相谈甚欢?”
仵作一脸惊恐的看向定国公,惊恐中,目带敬畏。
毕竟,懂鸡语的人,他这辈子还没见过。
迎上仵作的目光,定国公脊背狠狠一僵,飞快的转移了话题,“这案子,大人如何看?”
京兆尹就叹了口气。
“密室里的现象太过离奇,不瞒国公爷,我断案也有数年,可像这种密室焚烧却不留烟的,还是第一次见,要不是不信鬼神,我都要怀疑这是鬼怪作祟了。”
京兆尹摇头一笑,又道:“密室这里,暂时没有什么可用的线索,能用的,还是院子里的那些药粉。国公爷的暗卫就在书房四下暗中守着,他们应该算是此案唯一的目击证人了,还有劳国公爷叫他们出来一问。”
定国公担心,作案的就是大皇子的人。
若是暗卫受审,不小心吐露出什么……
犹豫一下,定国公苦笑,道:“你也知道,那些暗卫,大约是被迷晕了,此时还不省人事,叫不出来。”
京兆尹眼角一抽,看向定国公,“叫不出来?难道国公爷不知道他们平时藏在那?”
定国公……
一咬牙,摇头,“不知道。”
京兆尹……
你自己的暗卫,藏身之处你自己不知道!
骗鬼呢?
用一种能戳到灵魂深处的目光,幽幽看着定国公。
京兆尹道:“大人,破案的关键,就在于时间,在案发之后,越早的了解当时的情况,对案件侦破,越有帮助。”
这个道理,定国公当然明白。
可万一案件的真相就是大皇子呢。
他不敢冒险、
此时,定国公有些后悔叫京兆尹来了。
可人家都接手了,他突然又说不查了,会不会不太好。
一定会让人觉得奇怪的。
心里闷闷一叹,定国公一口咬定,“当真是不知道他们的藏身之处。”
京兆尹看着定国公,默了一瞬,一摆手,“算了,我再去院子里看看那些药粉还在哪里有吧。至于暗卫,只能等他们自然醒来了,就是不知道这药效,得多久才能散了”
说着,京兆尹抬脚出去。
他在前面查看,仵作跟在后面插小红旗。
定国公松了口气。
眼看京兆尹朝院子外走,定国公拉了随从低低的飞快的吩咐,“一会儿京兆尹出了院子,你立刻将那些暗卫弄醒,问问什么情况。”
随从应命,定国公抬脚跟上京兆尹。
从书房院子大门出来,一路弯弯曲曲的走,身后小红旗一片。
走着走着,定国公的脸色,再度难看起来。
他们面前,就是祠堂小院。
从书房到祠堂,距离并不算近,这药粉,居然从书房连到祠堂。
祠堂大门紧闭,京兆尹蹲在地上的身子站起来,蹙眉指着大门,朝定国公道:“这里是?”
“府中祠堂。”
京兆尹狐疑转头看看祠堂院子的门,“祠堂?”
顿了一瞬,又看了看祠堂的大门,京兆尹朝定国公道:“打扰府上列祖列宗休息,是不太妥当,可现在,这药粉从书房直接通到这里来,可见蹊跷,还是劳烦国公爷将门打开。”
“钥匙在管家处,还要请大人稍后。”定国公说着,招了一个小厮,吩咐他去取钥匙。
小厮才走,定国公的随从走来。
立在定国公一侧,低低回禀几句,定国公顿时眼底神色一冷,转而朝京兆尹道:“暗卫已经醒了,大人要提审吗?”
京兆尹微微吃惊,“这么快就醒了。”
旋即道:“既是醒了,那就赶紧问话吧。”
顿了一下,回头看了看背后的祠堂大门,犹豫一瞬,京兆尹道:“把人带到这里来,国公爷可是觉得方便?”
定国公就道:“方便。”
随从便去将那些暗卫唤来。
暗卫到的时候,去拿钥匙的小厮还未回来,定国公就青了京兆尹且先在树荫下的凉亭坐了。
一眼扫过面前四个暗卫,道:“从左到右,依次回禀,有人回禀时,其他人不得靠近。”
凉亭里,定国公和京兆尹并肩而坐。
第一个暗卫立在那,“是九王妃跟前养的那只鸡,当时书房没有人,那只鸡突然出现,我们上前去抓它,结果,没有抓住它,我们就昏迷倒地了。”
他一张口,京兆尹惊得不轻。
“护国神鸡?”
暗卫点头,“正是。”
“它是自己来的还是谁带它来的?”定国公插嘴。
暗卫就道:“它自己来的,并无人陪同。”
京兆尹……
一只鸡,自己溜达到定国公的书房?
这是准备再来找定国公聊聊人生?
眼角一抽,京兆尹转头看向定国公,“来找你的?”
定国公……
第六百零五章 审问
他能说什么。
毕竟,刚刚不久前,他才说了,他邀请那只鸡去书房坐坐。
没有回答京兆尹的话,定国公看向暗卫。
“你们抓它的时候,忽然就晕倒了?没有人出现吗?”
这话,问的就带有引导性了。
不过,这才是第一个暗卫,后面还有三个没问的,京兆尹也就没说什么,只看向那暗卫。
暗卫摇头,“没有人出现,只有那只鸡。”
定国公还要再问,京兆尹打住了他,“好,行了。”
转而吩咐仵作,“让下一个来。”
仵作应命,将第一个暗卫引出去,请了第二个来。
空档间,京兆尹客气的朝定国公道:“大人,毕竟案件发生在您的府上,现在又和九王妃有关,而就在今天,您和九王妃才结拜了的云霞公主发生了摩擦,下官觉得,问话时,您还是要避嫌。”
定国公一沉脸,“莫非大人觉得我会……”
京兆尹摇头打断他,客客气气道:“不过是审案的规矩罢了。”
京兆尹这个人,定国公算是了解。
和刑部尚书一样,都是那种不近人情的怪人。
一板一眼的,谁的面子也不买。
能这么客气的和他说,而不是在他问话时直接打断让他下不来台,已经算是给他面子了。
更何况,事实摆在那,不是大皇子做的,就是那只鸡来过,他插不插话也无所谓,他也不是真的要引到什么。
现在,他又不心虚!
京兆尹说的客气,定国公也就回的客气,“方才,是我着急了。”
京兆尹笑笑,说话间,第二个暗卫被带来。
京兆尹没有直接问话,而是默默的凝着他。
那双断案用的眼睛,看人能直接戳到你的灵魂根部,让你心里发毛。
暗卫站在那,等了半天没等到问话,颤着眼皮看向定国公,“大人?”
才一出声,京兆尹突然起身,指着暗卫的鼻子,平地一声吼,“这是你第几次抓那只鸡?”
声音出奇的大,跟打雷似得,吓了定国公一跳。
立在那的暗卫嘴皮一哆嗦,脱口道:“第二次。”
定国公顿时心头一缩。
话音出口,迎上定国公的面色,暗卫……
糟了。
京兆尹满意的幽幽坐下,朝暗卫道:“这次,又是为什么抓它?”
不提上一次,只提这一次。
暗卫心头蓦地松了口气,“它擅自闯国公爷的书房。”
京兆尹就道:“你们国公爷不是平时还要请它来坐坐?难道哪天本官来找你们国公爷,你们也看见本官就上来抓?”
定国公……
暗卫……
暗卫摇头,“不会。”
京兆尹就道:“你们不会抓本官,那为何要抓护国神鸡,它的官职,可比本官高,他比本官,更有资格和定国公对话。”
暗卫……
“它,它只是一只鸡。”
京兆尹就沉着脸,道:“你也知道,它只是一只鸡,一只鸡而已,你们四个武功高强的暗卫,为什么要对它下手?我见书房院子里,也有活蹦乱跳的麻雀,可见那院子,并非动物不可进入。”
暗卫……
麻雀能把书房点了?
麻雀能揍前礼部尚书?
麻雀能揍长公主?
麻雀能揍云王妃?
然而,这些话他没法说,抿着嘴,暗卫犹豫一瞬,道:“也不是抓,只是当时国公爷不在,我们怕它白跑一趟,就想的,捉住了,把它送回去,免得迷路。”
这话,定国公听着,松一口气。
京兆尹略略颔首,“是这样啊,好,本官知道了,行,下一个。”
仵作将人领走,又去带下一个暗卫进来。
不同于上一个的沉默,这次,人一进来,还未站稳,京兆尹就道:“第一次抓那只鸡,是什么时候?”
暗卫直接懵了,想都没想,看向定国公。
定国公心里暗骂京兆尹老狐狸,可又无法提醒暗卫。
毕竟,他才亲口答应了,不插嘴。
这么大的人,出尔反尔,他不要脸面的嘛。
可若是不提醒,暗卫说漏了,如何是好。
定国公犹豫间,京兆尹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朝着那暗卫又是一声吼,“说!”
暗卫立刻就一哆嗦眼皮,道:“三小姐偷镯子那日。”
“为何抓它?”京兆尹沉着脸问道。
暗卫不知道前两个人到底怎么回答的,想了想,保险起见,道:“当时觉得它太神奇了,想要抱来看看它到底是什么神物,就抓了。”
京兆尹转头看了定国公一眼。
定国公一张脸,写满尴尬。
“抓了然后呢?”
暗卫就道:“没抓住啊。”
“你一个武功高强的暗卫,抓不住一只鸡?”京兆尹用他能戳灵魂的双目,戳向暗卫。
暗卫……
不是我一个武功高强的暗卫,抓不住一只鸡。
是我们四个武功高强的暗卫,并几个武功不那么高强的小厮,合伙抓不住一只鸡。
你要听真相吗?
“真的没有抓住,它毕竟不是一只普通的鸡。”
京兆尹就道:“那第二次抓它,是什么时候。”
“就是今天、”
京兆尹怒道:“胡说,他们两个,都说今天是第三次。”
定国公……
不是说了,问话不能带引导性吗?
暗卫……
怎么会是第三次。
我们四个天天在一起,我怎么不知道还有一次。
难道是国公爷私下背着我给他们下发的任务?
不对,肯定是京兆尹诈我。
他们这些断案子的,最喜欢这种虚张声势。
心思拂过一瞬,暗卫一口咬定,“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我就抓了两次,今天第二次。”
定国公松一口气。
京兆尹狐疑看着他,一脸的不相信,“今天为什么抓?”
“因为它擅自来大人书房。”
“来书房就要抓?”
“它破坏力很大。”
“破坏什么了?”
暗卫……
遭了,好像掉沟里了。
暗卫脊背一僵,看向定国公。
定国公……
看我做什么,说话带脑子!
暗卫……
迟疑一瞬,看向京兆尹。
“上次我抓它的时候,它逃窜间,差点烧毁大人书房的宗卷,我怕它……”
京兆尹打断了他的话,“你白天抓的它晚上抓的它?上次。”
“白天。”
“你家大人在书房吗?”
“不在。”
“既然是不在,大白天的,书房为什么点灯。”
暗卫……
定国公……
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了。
第六百零六章 散乱
暗卫迟疑,京兆尹就再次用他那拷问灵魂般的声音,再次质问。
“为什么?回答我,为什么点灯!”
在定国公双目无声的威胁下,暗卫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没有点灯。”
“没有点灯?没有点灯,它是如何差点烧毁东西的?”
“它自己点了火。”
这话,脱口而出,暗卫立刻给自己心下鼓掌。
反正那是一只神鸡!
它连云王妃都能揍,还有什么不能的!
对,就是它自己点的火。
京兆尹……
深深看了他一眼,“你确定?”
暗卫一脸笃定,“我确定。”
京兆尹便道:“好,可以了,下一个。”
暗卫大松一口气。
定国公心头,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侧脸看京兆尹,京兆尹依旧是一副铁面无私的表情,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眨眼,最后一名暗卫来了。
才站定,京兆尹就道:“说说吧,什么情况。”
相对比之前三个,最后一个,京兆尹问的很随意。
京兆尹随意,那暗卫也就不紧张。
实话实说呗。
“今儿上午,九王妃带着公主和宋兮来府上做客,期间不知怎么,福星养的那只鸡就来了国公爷的书房,当时国公爷不在,这只鸡进来就直扑书房,我们想,这不是一只普通的鸡,就去抓它。”
“然后呢?”
“然后我们抓它的时候,它扑扇着翅膀逃窜,结果,没有抓住它,我们就莫名其妙的晕倒了。”
“晕倒在书房的院子里?”京兆尹看了他一眼。
暗卫点头。
“当时是晕倒在院子里,可不知道怎么回事,等我们醒来,我们就在书房后面的水榭中。”
“水榭?”
定国公这个时候,趁机插话道:“书房后面有一道小门,小门一出去,就是一个小的水榭,不过一盏茶的路程。”
京兆尹点了下头。
“一只鸡而已,你们为什么因为它要进书房,就要抓它?”
说前面的时候,暗卫一直从容,京兆尹问及此,他蓦地一紧张,朝定国公看了一眼。
京兆尹不动声色的尽收眼底,却没什么表情。
看了定国公一眼,暗卫道:“毕竟是大人的书房,那只鸡又实在的不同寻常,我们不得不提防点。”
“提防?难道书房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京兆尹此言一出,定国公顿时脸色微沉,“有什么见不得人!”
京兆尹就客气道:“国公爷息怒,例行问话而已。”
定国公轻轻哼了一声,没再多言。
暗卫就道:“书房有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职责是守好书房,国公爷不在的时候,任何活着的东西,不得擅自闯入。”
这话,说的高明。
比前面几个高明多了。
京兆尹不由多看了他一眼,“所以,上次,你们又是为什么要抓那只鸡?”
暗卫心下突突的跳了两下。
上次抓那只鸡,自然是因为国公爷要烧死它。
可前面三个人怎么回答得,他一点不知道。
若是说的不一样,岂不是给国公爷惹事。
脑子转了转,暗卫就道:“也不是抓,它是神鸡,大家都想见识见识它的本事,玩玩而已。”
这话说的,与前面三个,倒也算不上冲突。
定国公心头吁了口气。
京兆尹又道:“当时,护国神鸡进院子的时候,可有人同它一起?”
暗卫摇头,“没有。”
“也就是说,只有那只鸡自己来了?”
暗卫点头,“是。”
京兆尹就略略颔首,转而朝定国公道:“今日这些口供,我现场听了是一回事,不过,还需要他们去府衙签字画押一下,大人没意见吧?”
定国公有些意外。
他这些暗卫说的口供,他都有些听不下去。
京兆尹难道就不觉得有问题?
皱眉,定国公道:“可他们的口供,有些实在……”
京兆尹一笑,平静道:“人各有异,大家看问题想问题的角度也不一样,同样一件事,四个人同时经历,可不同的人,看到的重点却也不同,正常。”
定国公……
正常?
你就看不出他们实在瞎编乱造?
瞧着京兆尹一本正经的样子,定国公简直都要怀疑,眼前这个是不是真的京兆尹了。
别不是个冒充的吧!
要不,怎么感觉有点没脑子、
不过,京兆尹都不觉得奇怪,他当然更没有必要细究了,笑道:“好,何时去?”
京兆尹就道:“密室被火烧成灰的事,他们因着昏迷一概不知,对于案件,已经没什么可问的,若是现在国公爷没有别的安排,现在就去,可以吗?”
定国公点头。
京兆尹转头吩咐仵作,“你去安排一下,带着人过去。”
仵作领命转而执行。
他一走,京兆尹起身,意味深长的朝定国公道:“没想到,国公爷素日这么爱护眼睛,难怪视力很好。”
说完,京兆尹出了凉亭,朝祠堂而去。
定国公微微一怔。
总觉得京兆尹这话,话里有话。
可一时间,瞧着京兆尹的背影,又琢磨不出个什么来。
抬脚跟上京兆尹。
祠堂前,小厮已经取了钥匙,只等定国公一声吩咐,将祠堂大门打开。
仵作不在,京兆尹就将那装了小红旗的袋子交给定国公的随从。
祠堂的小院,洒扫的干干净净。
院子里,一个人没有。
定国公记得郑若熙在这里罚跪反省,便在京兆尹查勘院中药粉的时候,抬脚朝祠堂走去。
原本是想要提醒郑若熙一下,京兆尹查案,她不要胡闹,结果,才一推门,定国公便被里面情形惊得腿下一软,险些跌坐在地。
扶着门框站稳,脸色青白的看着眼前景象,双目圆睁。
“我的天!”
这边的动静立刻惊动了还在院中查看药粉的京兆尹。
京兆尹忙几步走上前。
祠堂正面,原本供奉着定国公府列祖列宗的牌位。
而此时,牌位散乱落了一地。
不知是牌位不结实还是遭受外力,几乎每一块牌位,都从中间裂开一条缝。
桌上供奉牌位的香炉倒在一边,香灰撒了一地。
定国公的女儿,郑若熙,倒在地上。
第六百零七章 爪印
屋里其他摆设,也是横七竖八散乱着。
现场情况很明显。
定国公府的祠堂,被人砸了。
行凶者,只砸了祠堂,没有伤人。
京兆尹在郑若熙鼻尖儿轻轻试了一下,回头朝定国公道:“府上小姐只是昏迷过去了,衣衫整齐,并无受伤,甚至连发髻都是整整齐齐的,她应该未与作案人纠缠。”
顿了一下,京兆尹又补充一句,“作案人也没有接触府上小姐,她只是单纯的晕倒而已。”
京兆尹办案多年,见过太多这样的例子。
尤其是大户人家。
若是府中姑娘遭遇歹人。
不说歹人将那姑娘如何,单单是衙门费尽心思用尽力气的将人寻回去,有些府上,为了所谓的狗屁颜面,硬生生要了这些姑娘的命。
美名曰,府邸姑娘的名声,容不得一丝瑕疵。
可怜那些姑娘。
遭遇歹人恶事已经够不幸了。
好容易获救。
等待她们的,不是家里的温暖和安慰。
而是比歹人更加恶毒的亲人。
为了所谓的什么颜面门第门楣,就活生生的毁了她们。
或者,不直接要命,却是将这姑娘送到乡下田庄。
无疑毁了她一生。
更有甚者,府中妻妾嫡庶倾轧斗争,这姑娘,就因着这种事,被有心人散播谣言。
谣言之恶毒,连他在官场旋涡待了这么久,都觉得脊背生寒。
人心怎么能恶毒到这种地步。
京兆尹不知道郑若熙的为人如何。
这一刻,他只是单纯的想要为这个姑娘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保护。
京兆尹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强调,就差直接说,这孩子很清白了。
京兆尹的好意,定国公岂能不知。
可此时,一瞬震惊愤怒之后,定国公吸了口气,稳下心神,心里想的,却是他藏在祠堂的那些绝密文件。
祠堂被砸。
十有**,是有人冲着那些文件来的。
一想到那些文件极有可能被偷,定国公心跳的砰砰的,冷汗从额头,顺着脸颊流。
饶是心慌如是,却不得不做出镇定的样子。
朝京兆尹投去感激一瞥,转而吩咐身侧小厮,“去老夫人屋里,请两个嬷嬷过来接小姐,暂且莫要告诉夫人,由老夫人定夺为小姐请大夫。”
小厮得令离开。
定国公一副竭力从容唯有盛怒的表情,抬脚进屋,不落痕迹的朝藏着绝密文件的地方走去。
京兆尹心下叹了口气。
他能做的,只有这么多,愿这个姑娘福厚吧。
小厮去的快,回的也快。
两个嬷嬷一脸严肃的带走了郑若熙,她们一走,京兆尹放开手脚开始勘察现场。
随着京兆尹在屋里一寸一寸的勘察,定国公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藏着绝密文件的暗格,原本就在供奉牌位的桌子下。
现在桌子都被人掀翻,倒在一侧,那暗格也就露了出来。
所幸,暗格设计精妙,与普通地砖看上去并无异处。
他不知道这暗格是否被人打开,迫不及待的想要一验真相,心头焦灼若如火烤,却因着京兆尹在的缘故,只能生生忍着。
为了不让京兆尹查到这里,定国公一脚踩着那暗格,“大人,可有什么发现?”
京兆尹一面埋头查线索,一面道:“祠堂虽然乱,但是没有任何的打斗痕迹,按照现场牌位摔裂的程度来看,应该就是凶手在小姐昏迷后,动手砸了祠堂而已。”
定国公低头瞥了一眼脚下那块暗转,语气里带着匪夷所思,“砸祠堂?”
京兆尹拿着一块牌位起身,叹了口气,看向定国公,“而且,砸的很用力。”
牌位从头裂到尾。
裂痕很深。
京兆尹将牌位递给定国公。
正是老定国公的牌位。
定国公眼角一抽,接了,“谁这般丧心病狂!家父与他何怨何愁,竟是要让家父在天之灵如此不宁。”
京兆尹就道:“不光是老定国公,府上所有牌位,都是受过重击的。”
说着,京兆尹弯腰,随意捡起一块,递给定国公。
“你看,这个也是,从头裂到尾,裂痕很深。”
定国公接了。
是他祖母的牌位。
方才只顾着紧张藏在屋里的文件,没顾上细瞧屋内环境。
现在,定国公才惊觉,散落一地的牌位,基本个个都是带着从头到尾的裂痕。
这……
什么人这么变态!
若是来找文件的,何必要如此用力将牌位砸成这般!
这不是有病嘛!
就在定国公心头怒骂之际,京兆尹被一片儿香灰吸引,走过去蹲身去看。
倒地的香炉,炉边散落了香灰。
香灰上,落着一个脚印儿。
准确的说,是个鸡爪子印儿。
一眼认出那是个鸡爪子印儿,京兆尹顿时抽了抽眼角。
难道又是神鸡?
心思一闪,京兆尹忍不住同情的瞥了定国公一眼。
镇国公之后,似乎,定国公成了九王妃的新目标。
要不然,定国公府最近怎么这么倒霉。
先是世子在碎花楼被砸断一条腿。
接是接上了,能不能养得好,还是个问题。
紧接着,三小姐当街行窃,府上既丢人又散财。
再然后,定国公在宫里被揍了一顿、。
虽说是云霞公主揍得他,可云霞公主是谁,那可是九王妃的小姑子并结拜兄弟。
现在……
书房密室被诡异的烧了,祠堂也被毁了。
所有现场,唯一的线索就是那只鸡。
难道,他断案的时候,要宣判那只鸡有罪吗?
文书怎么写?
一只鸡,迷晕了定国公的暗卫,烧毁了定国公的密室。
又穿过弯弯绕绕的定国公府,直奔定国公府祠堂,凭一鸡之力,捣毁定国公府祠堂。
这文书,名字就叫,进击的神鸡?!
头顶三条黑线,逐渐加粗加黑。
京兆尹有些怀疑人生。
缓了口气,京兆尹回头叫定国公来看现场发现的,唯一可用线索。
定国公一眼看到那鸡爪子印儿,倏地脸黑了下来。
紧接着,脑中电光火石一闪。
他书房密室机关旁,一层薄灰上,落着一个树棍子似得印儿。
当时不知道那是什么印儿。
现在看来……
可不就是鸡爪子的一根鸡指头!
第六百零八章 完好
几乎是咬牙切齿,定国公道:“在密室那边,密室机关旁的印儿,应该也是这鸡爪子印儿。”
京兆尹微微一愣,回忆一瞬。
想起书房机关旁那小树棍一样的印子,再对比此时香灰上的脚印,不由得,看向定国公的目光有些复杂起来。
若说是同情吧……
可但凡被那只鸡瞄上的人,都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人。
比如镇国公,比如长公主,比如前礼部尚书,比如云王妃……
云王妃压根不是人。
可若说不同情吧……
一只鸡,闹出这么大动静……
京兆尹心头叹了口气,缓缓站起身来。
今儿的宗卷,到底该怎么写。
而定国公……
脸色黑的如同锅底,气的全身都在发抖。
他是想要杀了那只鸡不错。
可…..
不也没有杀成吗!
至于这么报复他吗?
又是烧他密室,又是毁他祖宗祠堂!
这要是做什么!
你只是一只鸡,要上天吗?
若不是还能清清楚楚的记得,今儿在家门口揍他的,千真万确是几个人。
定国公此时此刻,简直就要怀疑,今儿揍他的是那只鸡!
深吸一口气。
又深吸一口气。
再深吸一口气。
怎么缓,定国公望着一屋子凌乱,都缓不出这口气来。
咬牙切齿,定国公道:“按照现场证据,大人应该能找到凶手了吧,人证物证俱全。”
京兆尹……
所以呢?
去抓鸡?
京兆尹心头有些发怂。
他是惹不起九王妃。
可他更惹不起那只鸡。
看看,但凡被那只鸡盯上的,谁有好下场!
谁有!
默了一瞬,京兆尹看向定国公。
“那只鸡,是陛下御封的,位同一品护国将军的护国神鸡,就算要抓,也要刑部备案,陛下允许。”
定国公心头的愤怒,已经达到极致。
“那就去备案,我现在就进宫面圣!”
顾不得身上的黑青红肿,顾不得断了的胳膊才被接好,定国公转头就走。
京兆尹却一把拉住他。
“国公爷稍等。”
定国公一把甩开他,“稍等什么?眼下,一切还不够明显吗?”
大皇子要他杀了那只鸡。
他是没这个本事了。
可现在,那只鸡自己送上门找死。
他能错过机会吗?
密室被烧毁,祠堂被捣毁,他是很生气。
可现在,他还可以更生气一点。
赤果果的证据摆在这,他倒要看看,皇上处罚不处罚那只鸡。
那只鸡,的确有功劳。
可定国公府的功劳,也不低!
更何况,还有塔塔尔的战马。
定国公的底气,是很足的。
这一次,弄死那只鸡,他势在必得。
甚至,都没有觉得,要让一只鸡被当街斩首这件事本身很诡异。
甩开京兆尹,定国公冷眼看着他,“莫非,大人偏帮九王妃?”
京兆尹客气道:“本官断案,一向帮理帮事实不帮人。不过,既然府上三小姐是祠堂的见证人,为了案件清晰起见,大人就算要进宫面圣,也要等三小姐醒了,问清楚才好吧,不差忽这一时半刻。”
定国公凝了京兆尹一眼。
似乎在判断他的用心。
京兆尹一脸坦然,任由他看。
默了一瞬,定国公道:“好,问清楚进宫,也好。”
说话间,心头猛地一闪。
还好京兆尹拉住他了。
差点因小失大。
被那只鸡气昏了头,险些忘记祠堂的机关还未检查。
缓了口气,定国公转头吩咐小厮,“去看看,小姐醒了没有,若是醒了,可以问话,让她到花厅候着。”
小厮得令而去。
京兆尹又在祠堂四处仔细的看了看。
确定,除了那只鸡爪子印儿,再无旁的线索。
若是实在要找奇怪之处。
就是地上散落的那些牌位。
全部中心裂开。
全部从头裂到尾。
这是有多大的仇恨,要把人家的祖宗牌位全砸了。
还砸的这么狠。
如果是个人这么做的,也就算了。
可事实上,那只是一只鸡啊。
它到底怎么做到的。
京兆尹心头,充满了好奇。
小厮很快复命,三小姐已经醒了,半柱香之后,可以到花厅。
定国公朝京兆尹道:“大人且先去花厅坐坐,这里,我收拾一下牌位。”
要检查的,已经全部检查。
地上散落的,毕竟是人家祖宗的牌位,京兆尹没有理由拒绝。
应了一声,跟着小厮离开。
他前脚出了祠堂小院,定国公给随从一个眼色,随从会意,立刻关门守在门外。
大门咣当关上,定国公拔脚就朝地上的暗格奔过去。
启动机关。
心跳的砰砰的。
这辈子,感觉没有这么紧张过。
随着机关被打开,里面一个深棕色的匣子露出。
定国公迫不及待将匣子抱出。
眼看匣子的锁完好无损,定国公吁的松下一口气。
抬手擦擦额头冷汗,从身上摸出一把钥匙,将锁打开。
匣子经过特殊设计,锁打开之后,需再启动两次匣子上的机关,匣子盖才能弹开。
眼看匣子里,文件整整齐齐躺在那,定国公一颗焦灼不安的心,彻底一松。
微微发抖的手,平静下来,有条不紊的将匣子收好,重新放进暗格。
一切收拾好,定国公拍了拍身上的灰,起身走出祠堂。
“把这里收拾收拾。”
吩咐随从一句,抬脚离开。
定国公到花厅的时候,郑若熙还未来,京兆尹正在奋笔疾书。
听到脚步声,京兆尹手下笔一顿,抬眸看去,“收拾完了?”
定国公捡了椅子坐下,嗯了一声,“写什么了?”
京兆尹笑笑。
“案件宗卷,一会儿国公爷进宫面圣,下官总要给陛下一份有关案件的书面解释。”
虽然每次向皇上回禀案件,皇上都只是一扫卷宗,要他口述。
可该有的东西,不能少。
随着宗卷开写,越写,京兆尹越觉得诡异。
仿佛他写的,不是宗卷,是鬼故事,稍加润色,可以拿出去给说书先生用了。
如果祠堂这边,当真也只有一只鸡在作乱,这整个案件,基本可以当成是鬼怪作乱的神案了。
京兆尹甚至都想好,如果皇上执意要偏袒那只鸡,他就给皇上递梯子,说那只鸡是被鬼附身了。
多合情合理。
第六百零九章 事实
半柱香的时间不到,京兆尹落笔。
抖着眼皮扫了一遍自己写的鬼故事,检查内容准确没有错别字,京兆尹飞快的将纸卷起。
真是多一眼也不想看。
才卷起,外面响起行礼问安的声音,定国公府的老夫人亲自陪着郑若熙过来了。
老夫人年龄位份在那,京兆尹起身抱拳做了个揖。
老夫人面上带着些许疲惫,看得出来,是在强打着精神。
“府上的事,麻烦大人了。”
可怜她,一把年纪,刚因为孙女儿偷窃赔偿了一大笔,儿子又被揍了,现在府上又闹出这些。
能有精神才怪。
京兆尹客气道:“都是下官分内之事,倒是老夫人,受惊了。”
老夫人笑了笑,由郑若熙扶着落座,扫了定国公一眼,转头拍着郑若熙的手背,“把你知道的,和大人细细的说了。”
“是。”
郑若熙规规矩矩朝老夫人应了,转头落落大方看向京兆尹。
温婉大气,实在难以将她与当街行窃的那个人联系在一起。
京兆尹心头闪过疑惑,朝郑若熙道:“小姐不必紧张,只管说就是。”
郑若熙抿唇浅浅一笑。
面上,还带着才昏迷而醒的苍白。
不知是被吓得,还是因为本身在生病。
“我因着偷了宋兮的镯子,自知有错,便主动跪在祠堂忏悔,今儿上午,我正反省自己的罪过时,忽的听到外面有动静,我就起身去瞧。”
“祠堂院子里,进来一只鸡,当时我觉得奇怪,府里从来不养活鸡,哪来的鸡,当时想着,莫要让它冲撞了祖宗牌位,便开门去轰它走。”
“哪想到,我刚开门,它就忽然扇着翅膀朝我扑过来,我吓得不行,就闪到一旁,那只鸡就直接进了祠堂。”
“它进去之后,我唯恐它乱动祖宗牌位,就拿了祠堂里掸灰的鸡毛掸子想要赶走它,结果,不等我赶它,我就晕倒了,再醒来,我就在祖母那里了。”
郑若熙说的从容,心头却是万马奔腾,因着心头激奋,捏着帕子的手,微微发抖。
天知道,当她一打开祠堂大门,看到那只鸡的时候,心头有多……亢奋。
靠!
只一眼,她就认出,那是福星养的那只揍过人的神鸡。
想都没想,当时她就拿出私藏的鸡腿递给那只鸡。
她打听过,这只鸡虽然自己是只鸡,但是吃起鸡腿来,毫不嘴软。
见她拿出鸡腿,鸭鸭显然也震惊了。
立在院子里,偏头看她。
郑若熙一脸欣喜,“吃罢,可以吃的,我自己也吃。”
背对着祖宗牌位,郑若熙从鸡腿上撕下一点肉,放到自己嘴里嚼,“你看,没毒,真的可以吃,吃点呗。”
就这样,一人一鸡,对视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鸭鸭率先鸡走,走向郑若熙。
接了那只鸡腿。
眼见鸭鸭吃了自己的腿,自己的鸡腿,郑若熙欢喜的蹲在地上,摸摸它的头。
“你真乖,你能不能给你家王妃带个话,我不是故意和公主还有宋兮为难的,我就是不想嫁到大草原,我也是被我娘逼急了,才出此下策的。”
郑若熙原本只是随口这么一说,纯粹的自言自语而已。
毕竟,她心里的这点心思,没法和别人说。
没想到,她语落,正吃鸡腿的鸭鸭忽的抬头看她,然后一点头。
当时惊得郑若熙直接就跌坐地上了。
“你听懂了?”
匪夷所思又惊喜万分的看着鸭鸭。
鸭鸭……
瞥了郑若熙一眼,低头继续吃鸡腿。
吃完鸡腿,鸭鸭抬脚进了祠堂。
郑若熙后知后觉缓过神,抬头看看头顶的烈日,摸摸自己的脑门儿。
不烧!
转身跟着鸭鸭进了屋。
郑若熙进来,鸭鸭就朝郑若熙奔过来,用嘴叼住她的衣裙下摆,朝外扯。
郑若熙皱眉看着鸭鸭,“你做什么,你是要让我出去吗?”
鸭鸭松了口,点头。
郑若熙……
她竟然真的能和这只鸡交流!
我的天!
受宠若惊啊!
揣着一颗狂躁而激动的心,郑若熙再次蹲下,看着鸭鸭,“你为什么要让我出去。”
鸭鸭一双眼盯着郑若熙,嘴里发出两声鸡叫。
可惜。
郑若熙不是福星,理解不了这鸡叫,一脸懵的看着鸭鸭。
“你是要在这里做点什么,是吗?”
鸭鸭点头。
郑若熙心跳加快!
耶!
猜对了!
继续努力。
“那天,我爹抓你,你是不是要报仇?”
鸭鸭……
鸡脖子一僵,点头。
郑若熙满目狂喜,“那你报仇吧,我看着就行,我绝对不会打扰你的。”
她爹要把她嫁到大草原,还要让她跪在这里反省,还不给她吃饭,宠几个庶女比宠她都过分。
这种爹,她也很生气。
鸭鸭……
嘴再次叼住郑若熙的裙摆,拉着她朝外走。
郑若熙看着鸭鸭,“你是不是怕,我在这里,你要是做点什么,我爹会怪罪我没拦住你?”
鸭鸭……
点头。
又摇头。
郑若熙……
猜不明白鸭鸭的心思,郑若熙就自顾自的说自己的心思。
“你不用担心我爹会责怪我,反正就算我不在,这里发生了事情,我爹一样会责怪我的,至于你担心的别的,哎,你都不用担心,反正,我连名声都不要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说着,郑若熙左右环顾一下,低头压低声音朝鸭鸭道:“我现在,就盼着有个机会,彻底毁了我自己的名声,然后我爹实在在我身上看不到希望,把我送了乡下庄子上去。”
“我已经攒足了银子,到时候,我就寻个机会跑了,天高水阔,我想去哪就去哪,反正只要离我爹远远的就行。”
鸭鸭僵着鸡脖子看着郑若熙。
不等郑若熙说完,鸡翅膀一扇。
然后……
郑若熙眼睛一翻,一头栽过去了。
朦朦胧胧,听到乒乒乓乓的声音在耳边砸响,声音巨大。
再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郑若熙捏着手帕,激动的手指发抖。
而这一幕,落在在坐的人眼中,那边成了害怕的表现。
老夫人心疼的看着郑若熙,待她语落,朝京兆尹道:“大人可还有旁的要问的,若是没有,就让这孩子去歇着吧,她实在是吓坏了。”
京兆尹若有所思的看着郑若熙。
吓坏了?
为什么她觉得郑若熙在讲述的时候,个别字音儿听上去很激动。
还是……他的错觉。
第六百一十章 疑惑
敛了心思,京兆尹深深看了郑若熙一眼。
“小姐当时看到的那只鸡,就是福星养的那只鸡吗?”
郑若熙摇头,“我不认识,就是一只鸡。”
说着,郑若熙声音一顿,抬头看京兆尹,“难道,鸡长得不都一样?”
自嘲一笑,“我见过的鸡,基本都是躺在饭桌上的,活的,今儿是第一次见。”
太激动了。
“当时有点被吓到了。”
定国公黑着脸,瞪着郑若熙,重重一哼,“除了那只蠢鸡,还能又谁!你这么大个人,连只鸡也拦不住,看看它把祠堂搞得,你也不怕祖宗怪罪!”
京兆尹微微皱眉。
你的四个武功高强的暗卫联手,都抓不住。
怎么把火气都撒到孩子身上。
眼见定国公朝郑若熙发火,老夫人没好气瞪了定国公一眼。
“你朝她凶什么,她已经被吓坏了。”
郑若熙抖了抖肩膀,垂头,眼底,闪着明暗不辨的光。
京兆尹看着郑若熙,发现她捏着丝帕的手,格外用力,骨节分明,有些发白。
狐疑审视凝了郑若熙一眼,京兆尹朝定国公看去。
定国公的满面的凶戾,瞪着郑若熙,“那只鸡来,你就不知道喊人?为什么一声不响?”
郑若熙没有抬头,只是抖着肩膀,道:“我当时,吓得厉害,忘了喊人。”
“你脑子里都装了什么,忘了喊人?这都能忘了?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京兆尹心头一惊。
定国公和他女儿说话,怎么这个态度。
老夫人眼见京兆尹神色异样,立刻起身,拉了郑若熙,朝京兆尹道:“大人可还有要问的?若是没有,老身就带她去休息了。”
京兆尹起身抱拳,“有劳老夫人了,没有要问的了。”
老夫人朝京兆尹点头笑笑,转而没好气的横了定国公一眼,“拿孩子撒气,越发长本事了,我看,公主今儿揍你,真是活该!”
京兆尹……
祠堂被砸,定国公迁怒郑若熙,老夫人回护郑若熙,骂定国公被揍活该?
这一家子……
莫不是拿他当空气吧。
老夫人带着郑若熙出了花厅。
方才一脸慈爱的回护,在离开花厅之后,脸色便冷了下来。
“你带小姐去歇着吧,让大夫瞧瞧,开两副安神汤喝。”
不伦不类的命令吩咐给贴身嬷嬷,老夫人扶着婢女离开。
郑若熙始终垂着头,没有说话。
她是外人眼里,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嫡女呢!
呵!
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呢!
老夫人一走,嬷嬷便也催着郑若熙离开。
花厅。
定国公一身冷气起身,“我此刻就要进宫面圣,大人是先回衙门,还是一同进宫?”
京兆尹跟着起身,拿了写好的宗卷,“下官同大人一起进宫。”
定国公没说话,抬脚就走。
京兆尹跟在他身后,心头疑虑重重。
定国公家这种家庭气氛,也太奇怪了。
故意做给他看的?
没有什么道理可循啊。
原本就是如此?
定国公一向爱惜颜面,外人更是知道,定国公府就一个嫡女,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可刚刚……
当真只是一时气愤,拿郑若熙撒气?
若当真是宠爱,怎么舍得。
当时,九王妃为了救福星,擅自调兵,皇上都气的差点掀桌子了,最终还不是只不痛不痒的骂了几句。
那种骂,完全就是长辈对晚辈的那种无可奈何的疼爱。
与定国公方才的怒气,完全不同。
帝王尚且如此,定国公怎么……
这些与案件无关的事,始终盘旋在京兆尹心头,一路从定国公府到皇宫门口,都不曾散去。
下了轿,两人并肩进宫。
及至门口,宫门前的侍卫抬手拦住了定国公,朝京兆尹道:“大人可以进去,国公爷不可。”
定国公一路怒气萦绕天灵盖,闻言顿时就炸了。
“为何本官不可?”沉着脸,质问侍卫。
侍卫倒是没有被这怒气吓到,只客客气气道:“陛下有令,定国公闭门反省三日,三日之内,不得出门,更不得入宫。”
定国公……
糟了。
只顾着生气,忘了他还在闭门反省期呢。
现在……
他算是抗旨了?
定国公眼角一抽。
可来都来了,他总不能再回去。
更何况,他决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眉目一冷,定国公朝京兆尹看去。
京兆尹……
看我干吗。
是陛下让你禁足又不是我。
心头嘀咕一句,京兆尹朝定国公道:“国公爷不如且先在轿子中稍后,下官先进宫禀明陛下,国公爷等陛下传召。”
就这样,定国公气势汹汹抵达,一脸搓气回到轿子里。
京兆尹捏着他的鬼故事宗卷,一路直奔御书房。
京兆尹到御书房的时候,皇上正在琢磨齐王。
苏清救出了福星,撤走了围成的平阳军,可京郊的平阳军并未散去。
当时,齐王被徽帮的人救走,是在青云山。
而现在,兵部尚书并京兆尹联合在各个城门蹲守,抓捕齐王和大皇子。
齐王和大皇子,等于就被围困在两个同心圆的非共同部分中,既那个环形里。
环形里,不是野外就是一些村庄。
这个时候,齐王干什么呢?
皇上正举着小镜子,一面欣赏自己的盛世美颜,一面琢磨齐王,福公公走进来回禀。
“陛下,京兆尹求见。”
皇上立刻将手中镜子一盖,压到掌心下。
这个时候求见。
难道抓到齐王了?
“快宣!”
一声令下,福公公转头出去,皇上麻溜将掌心下的镜子收起来。
这么多年了。
但凡心里压力大,他就喜欢照镜子。
这毛病,改不掉了。
镜子收好,京兆尹一脚跨进来。
行礼过后,京兆尹将宗卷递上。
“陛下,定国公府遭贼,书房密室被烧,祠堂被毁,这是案件的大概过程。”
皇上一蹙眉。
“书房密室被烧?好好地,他书房里设置个密室做什么?”
福公公……
有气无力肩头一垮。
陛下,您又跑题了!
京兆尹……
啊?
迎上这毫无准备的一问,京兆尹想了想道:“此时,定国公就在宫门外,陛下不如叫他来一问。”
第六百一十一章 告状
皇上立刻眉宇一横。
“就在宫外,朕不是让他闭门思过了?真是越发的有恃无恐了!”
皇上一声怒。
京兆尹听着,隐隐察觉出不对。
这些年,朝中之人,人人知道皇上和镇国公不对付,人人知道皇上在和镇国公较劲。
因为镇国公权势熏天。
可皇上和定国公……
不一直是相安无事君臣和谐吗?
定国公虽然掌控整个大夏朝的战马,可平时一贯的低调稳重,踏实勤勉,也从未有过任何出格逾越的事。
皇上怎么会用有恃无恐这个词呢?
京兆尹心头琢磨着,低了低头,不敢接话。
皇上怒斥一声,低头看手里的宗卷。
越看,眼角越抽,越看,越是一脸震惊。
第一次,皇上全程一言不发的看完一份宗卷。
“你的意思是,一只鸡袭击了定国公府?并且成功了?”
看完,皇上朝京兆尹发出了心头的震惊。
福公公眼皮一抖,好奇的瞥了一眼宗卷,看向京兆尹。
京兆尹……
他该怎么办?
点头?
这样岂不是显得他很蠢?
摇头?
可事实就是如此啊!
断案的,一向尊重事实。
京兆尹只犹豫一瞬,就点头道:“从目前掌握的证据以及证词来看,的确就是护国神鸡袭击了定国公的书房和祠堂。”
皇上……
顿了一下,京兆尹继续道:“此刻,定国公就在宫门外,他要状告护国神鸡,只是因着护国神鸡官阶一品,臣无法断案,案件需要转接刑部,并由陛下御批。”
皇上……
御批?
圣旨上,写着让刑部去审问那只鸡去?
要知道,这些圣旨,都是要留案的。
等待百年之后,他的祖孙后代看到这张圣旨,会如何想他。
不觉得他脑子有病才有鬼!
可不御批…..
这案子总不能不管。
毕竟,定国公府遇到袭击,是事实。
皇上一时间蹙起眉头来。
福公公瞧着皇上神色,低低道:“陛下,九王妃好像还在皇后娘娘寝宫呢。”
九王妃是谁!
那是面对太后屡屡陷害都能绝地反击的人。
皇上为难的事,或许,落在九王妃眼里,那就是不是难事了。
被福公公一提醒,皇上立刻眉心一松。
“鸭鸭是九王妃的鸡,家鸡犯案,主子难辞其咎,去,把苏清给朕传来!另外,把定国公也传进来。”
福公公领命当即执行。
苏清正在宋兮睡觉的偏殿歇着啃果子,等宋兮醒来,带她出宫。
云霞是和宋兮喝酒才喝醉的。
喝醉也就罢了,偏偏还劈头盖脸揍了定国公一顿。
事发地点还是御书房,目击证人还是皇上。
苏清唯恐皇上盛怒之下,降罪宋兮。
不亲自带着宋兮离开,她不踏实。
有心直接将宋兮带走,无奈皇后百般挽留,她不好拂了皇后的好心,只得百般无聊的在这里陪睡。
正啃果子,门外宫女通传,福公公来了。
“王妃,陛下传您去御书房说话。”福公公行了个礼,恭敬的道。
苏清啃果子的动作一滞。
她才从御书房出来没多久啊。
怎么又去。
难道尖子兵大赛的事,又有新的变故?
心下胡乱琢磨着,苏清将啃了一半的果子随意丢在果盘中,起身。
一面朝外走,一面朝福公公道:“您可知,是什么事?”
具体的,福公公也不知道。
只能从皇上和京兆尹的对话中猜测一二,然后躬身告诉苏清。
“定国公府的祠堂和书房被人袭击了,京兆尹查案之后,在现场找到一些证据,都指向福星养的那只鸡。”
苏清迈出去的脚顿时一僵。
那一瞬,就跟脚抽筋似得。
侧脸,满目匪夷所思看向福公公,“啊?”
福公公……“定国公已经进宫了。”
御书房。
苏清进去的时候,定国公还没来。
皇上沉着脸,将手边几章宣纸甩给苏清,“你自己看看。”
苏清狐疑接过宣纸,落目去看。
看着看着,脸就黑了!
确定这是作案过程而不是在讲鬼故事?
她是让福星放了鸭鸭去定国公府转转。
现在,你们告诉我,我家鸭鸭烧了定国公府的密室还砸了定国公府的祠堂?
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它只是一只鸡而已!
一只鸡,能凭一鸡之力,做出这么多事?
定国公府的养的那些小厮暗卫都是吃干饭的?
还有,那只鸡是有多大的本事。
密室闷烧,居然案发现场一点烟雾没有。
拜托,有点科学依据好吗?
再好的抽油烟机,也不能做到一点烟雾没有行吗!
你们是在怀疑一只鸡的肺活量吗!
在苏清看来,这满篇的字,就一个意思:污蔑!
污蔑我家鸭鸭是吗!
苏清心头火气窜起的时候,定国公气势汹汹的进来了。
进门一眼看到苏清,定国公眼底神色,冷冷一闪。
今天弄不死那只鸡,我就不姓郑!
死死一捏拳头,定国公上前恭恭敬敬给皇上行礼。
“罪臣自知,禁足期间,擅自离府罪该万死,可九王妃欺人太甚,罪臣实在难受此屈辱,求陛下给臣做主。”
就在定国公语落,不及皇上开口一瞬,苏清身子一横,向前一步,一脸的凶残。
“定国公红口白牙,不尊圣意在前,污蔑护国神鸡在后,求父皇给儿臣做主。”
定国公……
错愕看向苏清,一眼瞥过苏清手中的宗卷,定国公道:“九王妃,事情经过,京兆尹已经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难道九王妃还觉得是臣在污蔑护国神鸡?”
皇上非常好奇的看向苏清。
从心底,皇上是承认鸭鸭犯下的罪的!
他御封的神鸡,就是有别的鸡没有的本事。
可从情感上而言,他自然是不愿意惩治鸭鸭的。
苏清扬着下颚,凉凉瞥了定国公一眼。
“白纸黑字?我只知道,这白纸上写的黑字,所有的证词,全部源于定国公府,说看到鸭鸭去了书房的,是你的暗卫,说鸭鸭去了书房的,是你的女儿,这所有的案发现场,都是你的地盘,你让我如何相信这黑字就是真的呢?”
苏清底气十足的质问。
定国公倒是没想到,面对赤果果的证据,苏清竟然还这么理直气壮的狡辩。
“难道王妃觉得,是京兆尹和臣联手作假?”
京兆尹顿时心跳一抽。
关我什么事!
第六百一十二章 护鸡
苏清淡淡瞥了京兆尹一眼。
嘴角微扬,噙着嘲谑的笑。
“应该说,是你联手家奴家人,玩弄京兆尹在前,御前恶人告状在后吧。”
苏清言落,京兆尹松下一口气。
唯恐这位姑奶奶误会他啊。
手里的鞭子,那是说抽就抽的。
声音一顿,苏清朝京兆尹直直看去。
才松下一口气的京兆尹顿时……
心头一紧。
“敢问大人,那些昏迷的暗卫,你是在他们醒来之后,第一个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人吗?”
京兆尹摇头。
“不是,第一个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定国公的随从。”
“再问大人,随从得知暗卫清醒,是立刻带大人见了暗卫呢,还是立刻带暗卫见了大人?”
“都不是,他先回禀了定国公,然后那些暗卫才被带来。”
苏清就朝定国公看去,“这就是了,难道那些暗卫齐齐说见到我家护国神鸡擅闯书房,不是大人让随从提前嘱咐好的?”
定国公沉着脸,“自然不是!”
“你有证据吗?”
定国公面色发青,“大可以审问当时的随从和暗卫。”
苏清一耸肩,“那都是你的人,你的暗卫,为你去死都可以,别的还有什么不可以的。”
“你……”定国公被苏清这逻辑堵得说不出话。
狠狠一捏拳,正要再开口,被苏清抢先一步。
“宗卷上说,郑三小姐是昏迷在祠堂的,那么,敢问,郑三小姐醒来之后,第一个见到的,是京兆尹吗?”
京兆尹摇头,“不是,臣是在花厅候着,三小姐醒来后,由定国公府老夫人带来问话。”
苏清就双手一摊,“这不就得了,在问话之前,他们有大把的时间串供。”
定国公被苏清的一番胡言乱语气的肩头发颤。
“无稽之谈!事实摆在面前,我何须作假!书房现场,机关旁,有清清楚楚的鸡脚印,祠堂的炉灰上,鸡脚印更是明显,难道,这些也是造假?”
面对定国公的怒气,苏清转头,朝皇上道:“父皇,不知宫中可养着活鸡?”
皇上一愣。
啊?
福公公忙应道:“宫中不养活鸡,不过,从鸡场送来的鸡,都还活着没死。”
苏清就抱拳,“恳请父皇同意,让福公公去带两只鸡回来,给护国神鸡洗刷冤屈。”
京兆尹隐隐约约明白苏清要做什么。
倒是福公公和皇上齐齐一怔。
让鸡给鸡洗刷冤屈?
这听着,怎么那么奇怪呢!
福公公看向皇上,皇上略颔首,福公公转头出去吩咐。
不过须臾,一个小侍抱着两只鸡来了。
一只白羽鸡,一只芦花鸡。
苏清指了那两只鸡,朝定国公道:“国公爷看清楚了,两只完全不同的鸡。”
定国公不明白苏清搞什么名堂,便就沉着脸,一言不发。
苏清走到香炉旁,撒了写香灰在手中宗卷上。
宗卷在地上一铺,转而吩咐内侍,“来,让这两只鸡踩一脚。”
内侍应命,抱着鸡上前。
一鸡一脚,落在宣纸上。
苏清一抬手,“好,你们可以放鸡回去了。”
转而朝皇上道:“陛下英明,两只不同的鸡,落下的脚印,区别很大吗?能一眼就看出,哪个脚印是芦花鸡踩得,哪个脚印是白羽鸡踩的吗?”
但看脚印,基本一模一样。
鸡爪子嘛,一般大小的鸡,爪子也都差不多。
没什么区别。
摸着下巴摇摇头,皇上道:“朕看不出区别。”
苏清转头就朝定国公和京兆尹道:“敢问你们二位,谁比陛下更加英明,单单从鸡脚印上,就能判断出,哪个脚印属于谁?”
京兆尹……
莫说千真万确看不出。
这就算是看得出,也不能说啊。
谁敢比陛下英明!
摇头,京兆尹道:“没有区别。”
定国公…….
“……”
苏清就不等定国公开口,朝京兆尹道:“没有区别,大人如何判断,在定国公府作乱的,就是我们护国神鸡的?”
京兆尹……
这天底下,除了这只鸡,谁还有这么大本事!
这话,京兆尹没法说。
好在,苏清也不是真的等他说。
语落一顿,苏清又道:“大人之所以判断,是护国神鸡作案,无非就是因为护国神鸡战功彪炳,有作案的能力,可大人,难道一个人,不,一只鸡,优秀也有错吗?优秀就该背负不属于它的锅吗?”
掷地有声的质问,直戳灵魂深处。
京兆尹语噎。
苏清就道:“就凭在现场的发现,有一丝一毫的证据,和护国神鸡有直接关系吗?”
京兆尹……
和那只鸡有关系的,就是脚印。
现在脚印被推翻。
和那只鸡有关系,还有供词。
可供词……
苏清说的不错,供词完全可以是假供词。
当时,他之所以断案,就是先入为主的认为鸭鸭就是现场脚印的主人,再配合供词,觉得吻合。
默了默,京兆尹秉着职责,道:“断案除了讲究作案动机,现场证据,还要考究作案能力,京都范围,能有如此本事的鸡,实在找不出第二只。”
这话说出,脑子里就冒出苏清刚刚的话:优秀就该背不属于它的锅吗?
京兆尹……
“可大人想过没有,证词都能是造假的,现场为什么不能造假,这鸡爪子印,只要鸡是差不多大小的,鸡爪子印就是差不多一样的,想必定国公府不缺鸡,鸡也不缺脚。”
京兆尹……
“王妃的意思是……”
就在京兆尹恍然一悟间,定国公愤怒看向苏清。
“王妃慎言,臣为什么要去污蔑一只鸡!还不惜烧毁自己的书房密室,捣毁供奉祖宗牌位的祠堂,臣这么做,对臣有何好处!”
“有何好处,大人比我们清楚,至于大人说的烧毁密室捣毁祠堂……且不说祠堂,单单密室,一个密闭的空间,要如何焚烧,才能不留下一丝一毫的烟雾,密室闷烧,难道不怕炸了吗?”
烟雾聚集到一定浓度而爆炸,并非不可。
苏清一双眼,直戳戳看着定国公。
定国公阴沉着脸脸,冷冷一哼,“王妃的意思,难道是我贼喊捉贼?”
苏清立刻道:“是的,我就是这个意思。”
“你……”
“否则,定国公给我解释一下,如何焚烧,才能没有烟?若是连定国公都想不出办法,难道国公爷认为,那只鸡比你更能当大任?”
说着,苏清嗤的一声冷哼。
“若当真如此,这罪名,我替鸭鸭认了,不过,国公爷连一只鸡的智慧都不如,想来枉担虚名!”
第六百一十三章 询问
顿了一瞬,苏清嘴角漫着戏虐的笑。
“还不如一只鸡的话,国公爷不如主动让贤。”
定国公气的差点原地炸了。
愤怒冲头,不顾尊卑,定国公抬手直指苏清,“王妃莫不是要让那只鸡来做定国公!”
苏清神色一冷,扬高声音怼道:“怎么?大佛寺鸭鸭一战成名,既担得起陛下御封的一品护国神鸡,这一品,哪里不如你?”
“你……你……”定国公指着苏清的手,因为愤怒而颤抖。
苏清冷眼直视。
“国公爷有本事污蔑鸭鸭,就该有本事自圆其说,莫非,国公爷还想让刑部抓了鸭鸭审讯,问问它是如何密室闷烧不留烟雾的?”
戏虐之声,落入定国公的耳中,只觉刺耳。
“还是说,国公爷想要让陛下写下一道圣旨,赐罪于一只鸡,不知国公爷此举,到底是何目的,莫非是觉得云霞公主醉酒揍了你,你怀恨在心,就要如此毁了陛下的名誉?”
从古至今,哪个皇上下旨赐死治罪过一只鸡!
又不是鸡妖!
皇上一双冥黑的眼睛,幽幽看向定国公。
“你是对云霞怀恨在心,还是对朕,怀恨在心?”
定国公……
一股强大的愤怒席卷全身每一个毛孔,可愤怒之下,却又是词穷的无力。
巨大的无力,憋得胸口难受。
连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认,苏清说的有道理。
可有道理是一回事,事实是另一回事。
定国公只觉得,这一瞬,他说不清了。
“我何须污蔑一只鸡!”拳头一捏,定国公怒道。
“何须?我们抛开这个不提,国公爷不如给陛下解释解释,宋兮第一次登门那日,国公爷是为何要请一只鸡去你的书房坐坐的?”
这话一提,皇上眼底一亮,嚯的看向定国公。
还有这种事?
朕很有兴趣。
定国公……
就在定国公犹豫一瞬,京兆尹非常及时的道:“启禀陛下,有关定国公邀请护国神鸡到书房小叙一事,定国公府的护卫,有所交代,只是证词尚在京兆尹衙门,可需去取?”
随着京兆尹提起当时的证词,定国公心头,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皇上点头,“去取来。”
福公公立刻吩咐下去。
御书房里,所有人的目光,灼灼的落向定国公,等他解释。
定国公……
冷汗在脊背一层一层的冒。
今儿进宫,不是他来状告那只鸡的吗?
他是原告啊。
怎么现在,他成了被告了。
捏了捏拳,脑子里将那四个暗卫的供词回忆一遍,定国公道:“臣之所以请了神鸡去书房,是觉得神鸡太过神奇,想要一看究竟,看看它到底与寻常鸡有什么区别。”
“看清楚了?”皇上眼中带着笑,问道。
定国公摇头。
“神鸡太过彪悍,臣接近不得,纵然是臣府中四个武功不错的护卫一齐上手,也碰不到神鸡分毫。”
这话,定国公说的是实话。
毕竟皇上面前,他没有那个胆子撒太多的慌。
苏清就冷哼,“这么说,在国公爷的书房,上演了一幕,四个武功高强的暗卫,齐抓一只鸡的场面?”
定国公……
尽管不想承认,还是点头。
苏清就道:“那缘何,你的书房又着火呢?我有理由怀疑,你是抓不到鸭鸭,于是打算烧了他。”
定国公心头一个激灵。
“没有!”
“没有?那为什么大白天的,你的书房着火?”
定国公脑中,就响起自己暗卫对此的解释。
为了供词一致,定国公道:“下官年纪已大,视力下降,白天看书,亦需要燃灯,护卫们在抓神鸡的时候,不慎碰倒了书房的烛火,所以才导致书房走水。”
苏清就点了点头,一双眼睛,漫着笑。
笑得定国公心头有些发毛,“王妃不信?”
“信啊,为什么不信,我这个人善良,别人说什么我都信。”
定国公……
皇上…….
福公公……
京兆尹……
忽略所有人的目光,苏清只看着定国公,“只是,我记得福星说,当时是国公爷带着鸭鸭去茅厕,怎么你带鸭鸭去茅厕你的书房同时还要点灯呢?”
微微一顿,不及定国公开口,苏清又道。
“按照国公爷的说法,你带鸭鸭去书房,是想要近距离研究研究鸭鸭,可从府上老夫人的院子门前到茅房的距离,听说你一路抱着鸭鸭,难道这个距离不够近?不够你研究的?就算不够,去了茅房,难道这个距离还不够近?”
“我就好奇,去茅房的时候,鸭鸭都让你一路抱着,为何去了书房,鸭鸭反倒是剧烈的反抗起来,以至于你都动了府中的暗卫,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呢?国公爷能解释一下吗?”
“还有,从茅房去书房,为何你不在书房那么久,你书房的烛火都还燃着,府上这么有钱吗?我记得,咱俩的薪水差不多啊!”
一连串问题问完,苏清站等定国公回答。
当初在府上欲图火烧鸭鸭,这个仇我还没找你算,你到要进宫告御状!
来啊,新账旧账一起算。
定国公……
他怎么觉得,苏清的质问,比京兆尹都犀利。
“书房燃着灯,该是府上小厮一时疏忽,忘记灭了。”定国公吸了口气,开始回答。
“至于鸭鸭上茅厕还让我抱,去了书房就不肯,实在是因为府上一个下人对鸭鸭太过膜拜,眼见下官带了鸭鸭去书房,他激动之下冲上前,吓到了鸭鸭。”
干干净净,把责任全都推出去。
“既是吓到了鸭鸭,那为何你要继续派人抓它继续吓它呢?”苏清幽幽问道。
定国公……
“也不是抓,就是那只鸡被吓得满院子飞,下官怕它出点什么事,想要拦下他。结果府上护卫也对那只鸡很感兴趣,他们一时间失了分寸,再加上书房失火,鸭鸭受到的惊吓就更大了。”
苏清一笑,“所以,国公爷觉得,今日鸭鸭袭击贵府,是为了报仇吗?”
定国公……
他该说什么?
是?
为什么觉得那么怪!
不是?
他进宫就是来告状的啊。
等等,不对,他被苏清带了节奏。
第六百一十四章 口供
突然意识到情况不对,定国公及时刹车。
没有回答苏清,转头看向皇上。
“陛下英明,那日请神鸡去书房一坐,惊扰神鸡的确是臣的不是,只是,今日神鸡袭击府上书房和祠堂,千真万确,臣并无半分虚言。”
说着,定国公一脸的诚恳,“臣不敢拿府上列祖列宗的牌位儿戏,更不敢在陛下面前胡言乱语,若非被袭击的太过惨,臣也不敢禁足期间,违背圣意,进宫告状啊。”
说着,定国公跪下。
“诚如九王妃所言,这案子,漏洞百出,不说旁的,单单那鸡脚印,就有可能作假,臣若是作假,想要污蔑神鸡,何必要做出这么些漏洞来。”
“就算今日在臣府上撒野的不是神鸡,臣求陛下恩准,刑部彻查此案,揪出真正的凶手,给臣一个公道,也算是还神鸡一个清白。”
语落,定国公叩首。
就在定国公义正言辞而又感情淋漓的表达完之后,御书房的门被一个小侍推开。
小侍带着从京兆尹府衙拿来的供词,叠脚急走进来,捧上。
扫过供词,皇上原本还有些犹豫的面色,骤然一沉。
供词啪的朝定国公甩去。
“这就是你府上暗卫的供词?”
定国公磕着的头还未起来,闻言,心头重重一抖。
怎么了?
捡了供词抬头看。
落目,定国公险些原地炸了。
就在刚才,他一口咬定,他白天读书需要点灯,书房燃灯是因为小厮忘记灭了灯。
供词上,暗卫清清楚楚写着:灯火是鸡自己点燃的。
定国公……
隐隐约约记起,当时京兆尹盘问的时候,好像是有个蠢货这么说的。
当时,他只是一句带过。
京兆尹似乎也没有特别大的反应。
所以……
他忽略了这句。
现在……
定国公僵硬着脖子,跪在那。
皇上冷声道:“究竟是你在撒谎,还是你的暗卫在撒谎?”
定国公……
他能怎么办!
“臣句句真言,陛下信臣,臣绝无欺骗陛下污蔑神鸡的动机啊!”定国公说的掏心掏肺。
皇上瞥了他一眼,转而就吩咐福公公,“去将那四个暗卫给朕带进宫审,现在就审!”
福公公应命,立刻执行。
才走到门口,皇上忽的唤住他,“等等,你带着人,直接去京兆尹的府衙审问。”
“是。”
应了一声,福公公开门离开。
福公公一走,定国公心头开始打鼓。
那几个暗卫,都是受过他命令,亲自参与了火烧鸭鸭的行动。
到时候若是扛不住审讯,招了……
脑子里一团乱麻,定国公只觉得自己似乎陷入一个巨大的旋涡。
可怎么陷进去的,不知道。
只知道,现在就在漩涡里。
状告那只鸡不成,反倒把自己折进去了?
跪在那,定国公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分析对策。
一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今儿怎么就折到一只鸡手里了。
而且还折的这么莫名其妙。
这简直是人生污点啊。
这厢,御书房的气氛,分外凝重。
那厢,皇后寝宫,云霞酒醒了。
揉着发沉的头,云霞撑着身子坐起来,一瞧是在皇后寝宫,皱眉下地。
“母后,儿臣怎么在您屋里睡着了?您屋里燃的什么香啊,熏得儿臣头疼。”
皇后正坐在外面的美人榻上看话本子。
眼见云霞出来,没好气的横了她一眼。
“你还有脸说,堂堂公主,醉的一塌糊涂,成何体统!母后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云霞……
一脸懵看着皇后,坐在皇后一侧,端起宫女递上的蜂蜜水喝了,一抹嘴,“啊?儿臣醉了?不可能,儿臣的酒量,父皇练出来的,千杯不醉!”
皇后没好气抬手戳了她脑门一下。
“你还好意思说,你知不知道自己醉了做了什么蠢事?”
云霞……
眼皮一跳,瞧着皇后发黑的面色,心下发虚的颤抖道:“儿臣当众脱衣服了?”
皇后差点没让云霞这话惊得从美人榻上掉下来。
抬手朝着云霞脑袋给了她一巴掌。
“浑说什么!”
眼见皇后这反应,云霞抱着脑袋心下一松。
“吓死我了,我真以为我当众脱衣服了,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让您生气成这样的,总不能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把定国公给揍了吧。”
云霞语落,迎上皇后的神色。
眼皮重重一抖,整个人从美人榻上跳起来。
“不会吧?我真的把定国公给揍了?我这么厉害?”
皇后都要被云霞气死了。
跟着起身,抬手朝着云霞脑袋又是一巴掌。
云霞跳着离开,抱头道:“母后,再打就把儿臣打傻了!”
“傻了也比现在强!”皇后没好气道。
云霞在御书房大揍定国公一顿。
定国公前脚一走,皇上后脚就来了这里。
那时候,云霞睡得一塌糊涂。
皇上就黑着脸坐在床榻边儿,凝着眉头看云霞。
她在一侧说着话,皇上敷衍的应了几声。
从进来到离开,皇上那脸色,就没有好看过一瞬。
气成这样,还不知道要如何处置云霞呢。
为了关键时候能救云霞一条小命,皇后硬是留住了苏清在侧殿。
也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管用。
没好气的又横了云霞一眼,皇后道:“母后知道你不喜定国公一家,更不接受这门婚事,可定国公府掌管整个大夏朝的兵马,你是皇室公主……”
云霞立刻捂耳朵。
“我享受了皇室给我的荣耀,就要献给皇室相应的回报,儿臣耳朵都起茧子了。”
皇后嗔她一眼,“那你也没往心里去啊。”
“就算要献出回报,儿臣也不能拿自己一辈子幸福做赌!”云霞很坚定。
皇后没好气脱口而出,“你就先成亲,成亲之后,其他的再说,人生这么长,谁知道谁没个意外呢!等世子没了,你再改嫁或者搬到公主府不就是了!”
定国公府逼得紧,皇后又不想为了一桩婚事影响朝局。
可又舍不得女儿。
就私下和贴身婢女商议,且先让云霞出阁,等嫁过去,她们再寻个机会弄死世子。
这样,云霞就能放飞自我了。
这话,皇后以前没有和云霞说过。
今儿要不是云霞直接揍了定国公,皇后急了,也不会说出。
第六百一十五章 翻转
云霞闻言,结结实实一怔。
“母后,你什么意思?”
皇后……
忽然惊觉,云霞现在的性子,那就是脱缰的野驴。
这话,她根本不能对云霞说。
依着她的性子,若是知道她这个打算……
心头一个激灵,皇后沉着脸,道:“什么意思,能有什么意思,你在御书房,当着你父皇的面,把定国公暴打了一顿,你父皇气的不行,若是定国公因为此事,记恨上,在战马一事上与你父皇为难,你……”
云霞没想到,她真的把定国公揍了。
而且还是在御书房。
她虽然浑闹,可到底也是从小被调养长大的。
家国大业,她明白。
朝局纷争,她也知道。
更知道,她爹虽然是朝堂老大,可很多事,并非她爹说了算的,该被人牵着鼻子走,一样被牵着鼻子走。
知道自己不对,云霞低头朝皇后道:“母后,儿臣错了,儿臣这就去给定国公赔个不是。”
眼见云霞服软,皇后面色稍霁。
“母后不是逼着你非要嫁给定国公府不可,若是有法子不嫁过去,自然是最好的,可凡事有个度,你不能为了不嫁人,就把人揍一顿,揍得还是定国公……”
“母后,儿臣真的知道错了,您不必多言,儿臣这就去给定国公赔个不是。”
说完,云霞转头就朝外走。
皇后正要拦住,被婢女挡了一下。
皇后拧眉朝婢女看去的功夫,云霞已经一阵风冲了出去。
来不及留下云霞,皇后朝婢女道:“怎么了?为何拦着?”
婢女屈膝,盈盈一福,“方才御书房那边的小公公过来传了个信儿,奴婢才收着,正打算进来告诉您,不成想公主醒了。”
“什么消息?”
“定国公进宫了。”
“进宫了?陛下不是罚他禁足三日?”皇后惊疑。
婢女点头,“小公公说,定国公进宫,是来状告福星养的那只鸡。”
皇后……
啊?
“好像是福星养的鸡,在定国公府,弄坏了什么东西,定国公一气之下,进宫告状,就在方才,九王妃也被从偏殿请了过去,此时在御书房呢。”
“清儿也……”
皇后正要说什么,忽的眼底一亮。
也就是说,此时此刻,定国公和苏清杠上了。
在她的多次见证下,但凡和苏清杠上的。
不管是邻国公主,还是本朝太后,亦或者是朝中大臣,不论他有多强的实力和多么稳赚不赔的把柄。
最终,结果只有一个。
绝地反击。
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
当初,何清澜脸上带着一个巴掌印进宫,苏清都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再给她一个巴掌以示清白。
这种绝杀技,能掌握的人可不多!
这么一想,皇后坐不住了。
起身来回踱步,忍不住的苍蝇搓手。
来回转了几圈,看向婢女,“这么说,只要本宫能拖住云霞的婚事,到最后,她必定不用嫁给定国公世子?”
婢女点头。
只要拖住婚事就行。
反正,按照经验来看,迟早,定国公府是会被苏清拿下的。
如果定国公府如同镇国公府一样,府都垮了,还谈什么世子!
这厢,皇后的心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厢,云霞一出皇后寝宫,就得知定国公正好在御书房,想都没想,秉着自己做错了就要认错的原则,一头冲去。
御书房。
福公公一脸急色的跨过门槛进来。
手里捏着一叠宣纸,纸上沾着血迹和汗渍。
“陛下,招了。”
一叠脚,福公公进了御书房,直奔皇上面前,将手中宣纸呈上。
定国公跪在地上,心头惶恐不定。
一辈子稳稳妥妥的,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现在,他要在一只鸡身上阴沟里翻船?
都怪大皇子!
好好地,非要和一只鸡过不去!
幸亏一点,那些暗卫纵然知道他要杀了那只鸡,却不知道他和大皇子的来往。
不然……
那才真的是完了!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定国公也只好硬着头皮想此刻的对策。
至于进宫原本的目的……
哎!
皇上目光扫过那些宣纸,脸色阴沉,重重一拍桌案,扬起宣纸劈头盖脸砸到定国公脸上。
“给朕解释!为什么要指使你的暗卫杀朕的护国神鸡?你是要杀它还是要杀朕的江山国运?”
定国公……
他做好了准备,皇上要质问他为何杀鸡。
可他没想到,皇上居然会将一只鸡与江山国运联系在一起!
错愕抬头看向皇上。
皇上眼底泛着阴戾的光。
“苏清,今年宏光大师亲自开光的法器,我大夏朝百年难遇的祥瑞,就连她养的鸡,也得到佛光普照,庇佑大夏朝!要不然,别人家的鸡只会下蛋,为何她的鸡,就能战斗?”
定国公……
苏清眼角一抽。
她从来不知,原来皇上对鸭鸭的评价这么高!
福星要是知道了,非得高兴地睡不着。
迎上皇上的质问,定国公唯有磕头。
“陛下恕罪,臣有错,臣一时蒙了心智,才会生出那种念想,臣已经知道自己错了,并且万分懊悔!”
暗卫都招了,定国公自然不能再狡辩。
苏清瞥了一眼那些供词,满目盛怒看着定国公,“这么说,那天,真的是你放火要烧死鸭鸭?鸭鸭它只是一只鸡啊,你怎么能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连一只鸡都不放过,针对我,你冲我来啊,杀一只鸡,算什么!”
京兆尹……
这话听着,怎么听怎么觉得定国公有病啊!
定国公……
“王妃息怒,臣领罪。”
“说,你为何要对护国神鸡下杀手?”皇上一拍桌子,道。
定国公忙又转向皇上,“臣,臣实在是唯恐哪日得罪了王妃或者福星,她们要臣当众给一只鸡行礼,臣……臣心里接受不了啊,尽管它对大夏朝社稷有功,可臣做不到给一只鸡行礼啊。”
“这莫须有的罪名,鸭鸭不背!”苏清没好气道。
“千真万确,那日福星抱着护国神鸡来府上,言语间,福星说,在场的,除了五殿下和公主外,鸭鸭品阶最高,当时臣听着这话,只觉得心里害怕,唯恐福星利用官阶,逼着臣给鸭鸭行礼,所以,所以臣一糊涂,就,就……”
定国公一脸懊悔自责。
“臣真的知道错了,臣甘愿受罚!”
定国公在地上磕了个头。
京兆尹立在他身后,目光复杂。
没记错的话,定国公气势汹汹的进宫,是要弄死那只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