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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石肆     贞观帝师txt下载     贞观帝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五章 胭脂水粉与清淡小菜

    夏鸿升再次来到军中作坊的时候,发现里面的铁匠已经换人了,上一次打制马掌的那一批,现下一个也见不到了,全然换成了新面孔来。夏鸿升心下了然,当初打完马掌离开的时候似乎就看到有军士在帮那些铁匠搬家,想来,是屈突通处于保密的需要将他们控制起来了,这样做是对的,要是屈突通不这样做,夏鸿升也会提醒他这么做的。保密工作一定要做好,特别是涉及到重大技术的时候。科技是第一生产力,有了技术,就什么都有了,没有技术,那就只能白瞎。后世里你看老美对技术的把控和保密是多么的严格,是以才能够一直走在前列。想必这次打制出来新式马刀之后,这作坊又该换一批铁匠了。这是对的,不同技术最好不要掌握在相同的人手中,否则那一个人一旦被敌对势力怎么样了,这些技术就都危险了,不得不说,有些时候技术的保密比人命更重要。

    将新式马刀详细图样交给了铁匠,由屈突通派来的军中副将带着一众军士守着作坊,夏鸿升就从作坊离开了。得去找一找月仙姑娘,将自己的计划告诉给她,也还得去找一下徐齐贤,自己被封爵的事情,旁人可以暂且不告诉,但徐齐贤这里是无论如何都该知会一声的,毕竟,这里面也有他伯父的一份举荐功劳。

    “爵……公子,等小的去找辆马车来。”夏鸿升身后,一个看上去年纪不算太大的精壮男子向夏鸿升施了一礼,说道。

    这是屈突通从自己的亲兵中挑了最年轻的一个来,让他跟在了夏鸿升的身边保护夏鸿升的,说如今也是一位开国县男,若是连个亲随都没有,也不合身份了,况且,若是哪个不开眼的又跟那赵长史之子似的,也好有个人保护。还说了,别看他年纪轻轻,但却也是从战阵里实打实的拼杀搏命出来的,他父亲也是屈突通的亲随,为了保护屈突通而死在了军中,儿子继续替父亲为屈突通效力。夏鸿升嫌爵爷不好听,有一种土暴发户的感觉,是以好说歹说,才劝住他不让他如此称呼自己,而是喊自己公子就行了。

    “不用,咱们走着就成,说起来,这位大哥,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夏鸿升摇摇头表示不用,又向那个军士笑问道。

    “回公子的话,小的叫齐勇。”那个军士抱拳拱手向夏鸿升答道,他虽然看起来不太健硕,但是却精壮,看起来瘦瘦的身体里面,暗藏着一股子的力气,站在那里抱拳而立,也有一股子军伍中人的彪悍劲儿来。夏鸿升突然就想到,若是让他和那个在陆浑遇见的游侠儿打一架来,也不知道谁能打得过谁。

    夏鸿升对自己突如其来的男爵身份还不太适应,一点儿那种架子都摆不出来,一路上跟齐勇说说笑笑的,倒是令齐勇觉得这个小爵爷为人谦逊和善,容易相处。

    两人一同到了寻芳阁,齐勇的眼神儿就有些变味儿了,不过脸上却是没有表现出来,说道:“小的是军伍中人,大将军管的严,不让进青楼,小的在外面等着公子。”

    “瞎想什么呢?!我答应了里面的月仙姑娘送她诗作,进去说几句话,很快就会出来。”夏鸿升冲他翻了翻白眼,自行进入了寻芳阁中,这一进去,才发现自己失误了,这寻芳阁这么大,自己哪儿知道月仙姑娘在哪里啊!

    夏鸿升挠着头四下看看,这会儿子功夫,就已经有人叫着这位公子的过来拉客了。夏鸿升礼貌的施礼婉拒了她们,正四下瞅着发愁呢,就听见一声:“夏公子?!”

    回头一看,可不正是月仙姑娘旁边的巧儿么!

    “夏公子!果然是你!奴婢方才看着就像是公子。夏公子,你没事吧?”巧儿活泼,这到了夏鸿升跟前,立刻就叽叽喳喳的说开了。

    夏鸿升点了点头,说道:“在下没事。在下是来找月仙姑娘的,商量一下月仙姑娘所托之事。”

    “太好了!”巧儿立刻高兴的拍手,也不避讳什么,一把拉住了夏鸿升蹦蹦跳跳的就往里面跑去了:“小姐在后面呢!”

    夏鸿升被拉着到了后面去,左拐又拐的跑到了一件屋子门外才停了下来,就见巧儿转头向他笑道:“嘻嘻,小姐就在里面呢!奴婢还有事情要做,就不陪公子啦!”

    说完,又蹦蹦跳跳的跑走了。

    夏鸿升咧嘴摇着头笑笑,这个巧儿倒是活泼的很,大大咧咧的。一边笑着,一边抬手在门上叩了三下,说道:“月仙姑娘,在下夏鸿升。”

    吱呀一声,门就开了,门后面站着另一个秀丽的女子来,看见是夏鸿升,立刻就露出了一个笑容来,很是恭敬的施了一礼,温言道:“奴婢见过夏公子,小姐一直在担心夏公子呢,夏公子请进!”

    夏鸿升随着进去屋里,就嗅到一股清幽的香气来,顿觉分外清新,紧接着,就见一袭素裙的月仙就快步走到了自己面前。

    “夏公子,那日里夏公子救下奴家姐妹三个,有没有被那恶少刁难?可曾有事?”月仙担心的看看夏鸿升,继而“哎呀”一声轻呼,下意识的伸手就朝夏鸿升的眉边探了过去:“夏公子被他们打了?!”

    指尖只是在夏鸿升的眉边轻轻一点,那微凉滑腻的触感令夏鸿升的心中却突然没来由的猛然一缩,竟然仿佛有了一种触电般的感觉,赶紧侧开脑袋后退了一步,摇了摇头,道:“无妨,些许淤青而已,月仙姑娘不必介怀,也不用再担心那个纨绔了,想来这会没死也掉一层皮了。”

    “都是因为月仙……”女子脸上露出了愧疚的神色来,眉宇间一阵黯然,令夏鸿升又是心中没来由的一抽。

    夏鸿升摆了摆手:“不说那个了,月仙姑娘,在下已经想出来了一个计划,这就说与月仙姑娘知道。”

    既然就是冲着夺花魁去的,那就要采取最能够吸引人的手段来。那些参加斗花魁的各地花魁夏鸿升已经见过了,每一个都是颜艺无双,外在的容貌与内在的才艺都是一等一的。想要从这样一群人中脱颖而出,受到更多人的欢迎,这确实不太容易,所以月仙必须要有自己的独特性,区别于其他的那些各地花魁,能够被看客们从这群芳丛中一眼就看到,能够让看客们认为她的独特的,对她有一种眼前一亮的新鲜感。而这种独特性,也要不失美感,既要让看客们觉得她是独特的独一无二的,又要让看客们认同这种独特,认为这种独特是真实而美丽的,而不是哗众取宠故作特立独行。

    月仙其实很有成为花魁的潜质的,因为她本身的气质在这群各地花魁之中就很是特别。与其他各地花魁的浓艳明丽不同,月仙的身上带着一种清冷静谧的出尘意味,比之其他的各地花魁,少了一丝妩媚,却多了一种英气。正所谓万绿丛中一点红,那万红丛中的一点绿也是同样能够吸引眼球的。这种气质是月仙的一个特色,也是她与其他的各地花魁不同的地方。夏鸿升的计划,就是全面的衬托和配合她身上的这种清冷的出尘之意和英气来,将她身上的这种特点更加凸显出来,从而将月仙同其他的各地花魁给区别开来,成为这次斗花魁中一个特别的存在。

    其他的各地花魁们虽然也一定会别出心裁,但肯动总逃不过这青楼冶艳,那日里看那些各地花魁的表演,夏鸿升就明白了这一点,而这正是月仙的机会。

    “月仙姑娘,想必自己也知道,其他的各地花魁,她们走的路子并不适合你。比之她们,月仙姑娘少了些亲和,少了些娇媚冶艳来,所以若是月仙姑娘也循着她们的法子来,势必违和,不伦不类。”夏鸿升坐下来之后,盼儿给沏了茶水来,夏鸿升这才注意到盼儿用的是茗香居的新茶,使的也是冲泡之法,看来茗香居对炒茶茶叶的推广很是成功。

    月仙点了点头:“奴家也知道,比起其他的各位姐姐们,自己的确不如。可那些博笑手段,奴家又真的使不出来,可若是由着奴家,想必一定会被底下的看客所恶,落下个呆板做作的恶名来……是以奴家才想着拜托夏公子,想着能从内容上胜出一筹了。公子近来名头正盛,奴家若是能祭出公子的诗作来,想必看客一定会冲着公子的诗作,看好奴家的。”

    “呵呵,在下可没有说非的是妖媚冶艳才有人欣赏的。殊不知,这冷艳出尘,英气逼人,却会令那些看客眼前一亮?”夏鸿升笑着端起杯子押下一口,问道:“月仙姑娘,在下喜欢捣鼓一些吃食玩意儿来,就拿这个打个比方,岂不知大鱼大肉吃的多了,反而没有滋味,遇见一盘清素小菜,顿觉清新可口,回味无穷?看客何如食客,那些各地花魁何不若大鱼大肉?初尝几口,香腻诱人,可若是满桌皆是,吃过几巡,便倒人胃口,食不下咽了。这种时候,便感觉到那清素小菜的美味了。那些看客们同是此理,看惯了青楼冶艳,姑娘却反其道而行,演绎出一分没有那胭脂水粉气的清淡来,便恰若那满桌肥肉中的清淡小菜,怡然可口。”

    月仙愣了一愣,很快就想明白了,睁大了眼睛来,满是期冀的目光看着夏鸿升,起身盈盈到了夏鸿升近前,再次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来,激动的说道:“月仙拜谢公子!”

第七十六章 大唐版杜十娘

    古时候,诗歌作为主要的文学体裁,可以合乐也可以不合乐,不合乐的称作诗,合乐的称作歌。斗花魁显然不会是让那些花魁就上去诵念一首诗就完事了的。每一个花魁,都是从教坊中的没落勋贵亦或是罪臣的女儿,亦或是民间的女孩中严格挑选出来的,具有资质、极端美丽的女子,从小加以精英训练,琴棋书画无不精通,才情风雅无不具备,成长过程中也极为讲究,确保其能长成一流的美女,除此之外,当然还有其他种种训练,不足为外人道哉。所以,要养成一位花魁,需要花上极高的成本,也是因为如此,得以成为花魁的女子就与其他的娼妓不同,不会轻易被派出接客,青楼的**也知道,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若是花魁的身子被破,那身价也就会大打折扣了,除非这名花魁姿貌才华俱都是无可挑剔的,而那样的花魁,却又是少之又少了。

    青楼花费了大力气和代价去培养花魁,当然会尽量推迟花魁接客的时间,用花魁的处子之躯吊着那些妄图一亲芳泽的纨绔公子们,将花费在花魁身上的投资成倍的赚回来。因此一般的青楼客人,便是想要见上花魁一面,说几句话,喝几盏酒,都要付出很大的花费。想要接近花魁的男子,须在青楼之中洒下重金,彰显自己的财力,**才会考虑要不然让其接近花魁,若是钱财撒的够多,**就会通知花魁,然后放那个客人进去,不过也只是喝喝酒说说话而已,想要再进一步,那就得看自己的本事,能不能打动花魁的芳心了。客人接近一次,留下了念想,就还想再接近一次,希望可以捕获花魁的芳心,这样一来,钱财就像流水一样的流进了青楼老板的手中。

    便是花魁时间长了,需要接客了,也会公开办一场比试来,不仅比试钱财,还需要考验才情,被花魁看中了,才会与之共赴**。在这之后呢,花魁就开始接客了,便也就不再是花魁了,会有比她更加年轻美艳的女子,接替了她的位置。而之前的花魁呢,若是运气好,能遇见一个愿意赎她的人,也有那个财力将她赎身出去的,到了那家里做个小妾,这便已经是烧高香了,就是做不成小妾,若是能做个侍女,也已经是运气极好的了。然而更多的是年老色衰,失去了卖艺卖身的资本,留在青楼里面当“房老”,也就是女佣人,干一些杂活,亦或是侍候那些年轻的女子们。也有急于脱离妓院,从良嫁人,所以倾自己一生所积血汗钱相随男子,却遭骗遭弃的,总归大都是不能有一个好结局了。

    等待月仙的,恐怕也不出这几种结果。夏鸿升同情她,所以愿意尽力帮助她,既然不是上去一首诗歌就能完事的事情,但干脆就做的大一些,做的复杂一些,一鸣惊人。

    比如,上去演一出大唐版的歌剧?

    夏鸿升可以提供诗作,月仙又精通音律歌舞,这不正好!

    这剧本要说也容易,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尤其那元曲和明清戏曲里面,多少流传的经典啊,能够流传数百年而及经久不衰的经典,放到现下来,就不信那些看客们能够把持得住,不拍手叫好的!

    要选哪一出呢?夏鸿升都没有多想,就直接提笔写下了几个字来——《杜十娘怒沉百宝箱》。原因无他,只因后世里上大学的时候,系里实践课排练过一出,操作起来更加手熟,而且这个故事也十分经典,十分具有观众感染力,而且,这里面主人公的身份也合乎月仙的身份,两相契合,更容易投入感情来演绎。本来是后世明代的时候一位通俗小说家冯梦龙改编而成,属于明代“拟话本”,是中国古代文学史上最为杰出的短篇小说之一,其思想内容和艺术成就占据中国古代短篇小说的高峰,以其细腻的笔触塑造一个执著追求自己心中美好愿望的女性形象,取得了非凡的、卓越的艺术效果……咳咳,呃,不小心把这篇小说的文学意义背出来了……

    咳咳,总之,杜十娘怒沉百宝箱,决定就它了,时间紧迫,来不及多排练了,这个自己曾经大学的时候系里主持排练过,轻车熟路,容易操作,而且这个故事对于第一次看的人来说也真的是很有感染力,有一句话不是这么说来着么,悲剧比喜剧更容易被人不停的回忆,盖因人们大抵都希望它能够有一个美满的结局。

    眼下,当然是快点将剧本给写出来,修改一下,使之更加符合现下的时代背景,剧本倒是不难回忆,那时候为了表演早就背的滚瓜烂熟,还可以往里面酌情加一些诗词名作来增添一些气氛和煽情力度。

    夏鸿升见自己的想法跟月仙讲了讲,那个月仙虽然不知道夏鸿升兴致勃勃说起来的大唐版舞台歌剧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却被夏鸿升的创意给勾起了兴趣来,她自然知道,花魁们比试,无非就是乐器歌舞,而夏鸿升的提议明显不是这些。唐朝是中国戏曲刚刚开始形成的阶段,才刚刚因为歌曲的进一步完善而出现了戏曲的雏形,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戏曲表演,还停留在歌舞戏的阶段,所以月仙才会对夏鸿升的提议感到好奇的兴奋,因为这些是她从来没有接触过的新的表演形式,想来一定会让斗花魁中的看客感到出乎意料,新奇的紧。

    “夏公子大恩大德,月仙无以为报……”女子满目感激的激动注视着夏鸿升,看的夏鸿升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哎,姑娘客气了,姑娘能看得起在下,是在下荣幸。”夏鸿升微微朝前拱了拱手笑道,自认为自己这个表现很是绅士:“如此,那在下这就先行告辞了,待在下回去把剧本整理出来,明日再来交给姑娘,具体排练示意,到时候再对着剧本与姑娘细说。”

    “夏公子不多留一会儿么?”月仙见夏鸿升起身了,便也站起身来挽留道。

    夏鸿升摇了摇头:“不了,在下还有其他的事情,早些处理完了早些把剧本整理出来。姑娘不便出去,就不用送了,在下这便告辞了。”

    “那奴婢代小姐去送送公子。”盼儿在旁边说道,月仙点了点头,盼儿便随着夏鸿升出去了。

    到了门口,夏鸿升向盼儿施了一礼,告辞了一声,便准备走了,那盼儿朝着夏鸿升盈盈一拜,说道:“夏公子,小姐之前一直愁的整夜整夜都睡不成觉,求了夏公子之后,也一直很是忐忑,担心夏公子才名盛高,不会答应。却不曾想夏公子愿意帮助小姐……奴婢好久都没有看见小姐那么高兴了!夏公子也不嫌弃我们是青楼女子,对我们也这般有礼……夏公子是个好人,奴婢……奴婢谢过夏公子了!”

    说着,又朝夏鸿升深深的行了一礼,然后红着脸一转身跑回去了。

    又是好人?!夏鸿升摸了摸自己的脸,这都穿越成另外一个人了,还是逃不了被发好人卡的命运么?

    摇摇头咧嘴笑了笑,夏鸿升走出了寻芳阁。

    到了外面看看,齐勇正直挺挺的站在街边,站岗似的等着夏鸿升。夏鸿升赶紧快步走了过去,到了他跟前,施了一礼,说道:“齐大哥,不好意思了,花的时间有些长,让你久等了。”

    夏鸿升的动作和话吓的齐勇一跳,赶紧蹦开到一边了,嘴里直说道:“哎呀我的公子,这可使不得,您堂堂一位爵爷,怎么能对小的……这可是要了小的的命了啊!您换小的一声齐勇,就是高看小的的了!”

    夏鸿升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说道:“好吧,现下我要回去学馆的客栈了,今晚就不去将军府了,还劳烦齐大哥通报一声。至于新式马刀,今天估计还出不来,明日下午,我自会回去。”

    “公子可别这么说,大将军交代了,小的要一直保护公子周全,公子想去哪里想做什么都无妨,小的只是公子的随从,自当跟着公子。”齐勇向夏鸿升抱拳行礼,答道。

    听到他这么说,夏鸿升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任由齐勇跟着自己了。到了学馆的客栈,果然里面就没几个人,鸾州书院的那几个学子,一个人都不在,估计又不知道跑到哪里花天酒地去了,平素里在书院中管教的严,这一次出门来,就相当于放风似的,这伙人可就抓紧时间的享乐一番了。

    夏鸿升回了自己的房里,齐勇就自己拿出铜钱来在夏鸿升房间的旁边也开了一间屋子来,夏鸿升回去屋里,打开自己一直扔客房里的背包来,取出纸笔,脑中仔细回忆了一下,然后便开始奋笔疾书起来。

    晚间必须把剧本完成,明日里送过给月仙姑娘讲解排练,这出故事里面需要的人物也不多,月仙扮演杜十娘,她的俩侍女可穿上男装扮演那两个渣男就可以了。这距离斗花魁的最终日子,可没有几天功夫了。

第七十七章 剧本

    这不仅仅是一场戏剧表演而已,还要在当中穿插一些能够展示出杜十娘的扮演者——月仙姑娘的才艺的情节,比如弹个琴唱个曲儿跳个舞啊之类的,夏鸿升还得回忆一些应景的优美诗词套进去,就按照后世里的剧本格式那么写了,需要做出什么样的动作,需要做出什么样的神情,配合什么样的姿态……夏鸿升在油灯下花费了一整个晚上的时间,总算是将整个剧本整理了出来,然后这才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揉了揉自己因为光线昏暗而倍感酸涩的眼睛,走出了房间去。齐勇已经起来了,正端着早饭往楼上上,两人吃了早饭,夏鸿升便有匆匆的去寻芳阁了。

    齐勇是个很好的随从,从不多问一句话,夏鸿升到哪里,他就跟着到哪里,夏鸿升进去了寻芳阁,他就在外面等着。

    夏鸿升进去了寻芳阁,就径直往后面过去了,没曾想,刚过去了前庭,就被**给阻拦了下来。

    “哎,后面可不能过去,现下姑娘们可还没有开门接客呢!”一个浑身浓香的**摆着团扇就到了夏鸿升的面前挡住了夏鸿升的去路,那一股子刺鼻的浓香让夏鸿升下意识就往后退开了几步来。

    夏鸿升微微皱了下眉头,不过还是对**行了一礼,说道:“在下是去找月仙姑娘的。”

    “那可就更不成了!月仙可是要竞花魁的,别说现在不见客了,就是现下见客……”那个**儿上下打量了夏鸿升一番,又讥笑道:“那也不是你这种穷劣货能够接近的!”

    这时候留宿在寻芳阁中的人也都已经从屋子里出来了,听见了**的话,这就笑嘻嘻的搂着姑娘在旁边看热闹起来了。从事服务行业的人,尤其是女人,容易以貌取人,这种事情夏鸿升在后世里见识的多了,这个……青楼也算是服务性行业吧?这种事情你犯不着跟她计较,多跟她计较几句都嫌自己的素质都被拉低了。于是夏鸿升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拱了拱拱手,说道:“在下夏鸿升,承蒙月仙姑娘看得起,托在下写了几首诗作来,在下业已完成,这便要进去交给月仙姑娘。若是不便,您差人进去通告一声,让她派人来取走就是。”

    “夏鸿升?!”

    “可是那个一首长短句斥退突厥人的夏鸿升?!”

    “莫不是那鸾州夏鸿升字静石者也?……”

    一时间,前庭里面顿时哄的一下子炸开了锅,夏鸿升在经过了诗会上的那次风头之后,名声早已传遍了洛阳城,那些个只要是自诩为文人雅士的,哪一个没有听说过夏鸿升以及那那首壮怀激烈激昂澎湃的《满江红》来?是以听见夏鸿升自报家门,便顿时吃惊的都争先恐后的看了过来,都想见识一下夏鸿升本人到底是什么样子。夏鸿升自己也被这些人的反应吓了一跳,他虽然知道自己可能会传出了一些名头,但是却没想到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响来。那个**经营这风月场,寻芳阁中整日里最多的就是那些文人骚客们,自然也听说过夏鸿升的名头,这会儿便顿时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一转眼就是一脸的笑容来,挥着团扇笑道:“哎呀,奴家这可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原来是夏公子亲临,真是令本阁蓬荜生辉……月仙那姑娘能得了您的诗作,可真是她的造化啊!”

    “在下进去把诗作送给月仙小姐就好,很快就出来,现下可能过去了?”夏鸿升不着痕迹的笑了笑,又问道。

    “自然!自然!”**儿赶紧让开了路来,夏鸿升就径直去了后院去了,留下了前庭的那么多人,在哪里窃窃私语的讨论着夏鸿升会给月仙拿出什么样的诗作来,便顿时对这个叫月仙的女子有了不小的期待。

    却说夏鸿升,径直走到了月仙的门外,刚抬起了手来准备敲门,门就吱呀一声的自己打开了,往里一看,就见盼儿正端着铜盆往外走,一开门就看见夏鸿升抬手杵在门外,顿时一声惊呼:“呀!夏,夏公子?!”

    “盼儿姑娘,你好啊!”夏鸿升露出了一个自以为很是亲和的笑容来,向她问好。

    “嘻嘻,是夏公子啊!小姐才刚刚梳洗完呢!夏公子你的眼睛怎么了?”另一个身影跳到了夏鸿升的面前来,却是那个很是活泼的巧儿了,说着,就转身跑进去拿了一面铜镜过来,对着夏鸿升。

    夏鸿升凑近铜镜仔细一看,发现自己似乎很眼圈比较严重,不过铜镜到底模糊,却看得也不太清晰了。说起来,镜子现下恐怕没有,那是怎么做出来的?似乎是拿什么东西烧出来然后再怎样怎样的……

    “夏公子,你来啦?”月仙的身影出现在了两个侍女的身后,她此刻头发还未梳拢起来,就这么披散着直直的垂落后背,直到臀际,看上去分外的清丽动人,教夏鸿升又不觉恍惚了一下。

    “奴家方才洗漱,还未来得及盘头打理……倒是令夏公子见笑了。”月仙有些不好意思。

    夏鸿升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怎么说呢,感觉月仙姑娘这副样子反而有种浑然天成的自然意外,却是更好了。正道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月仙眼前一亮,低声呢喃重复了一遍,面色就有些微红了,低头浅声道:“奴家谢夏公子称赞,夏公子果然是文采过人,出口成章,随口便是佳句。”

    月仙面色微绯的样子也又令夏鸿升一愣,继而赶紧摇了摇头,将手中的一沓纸张递了过去,说道:“月仙姑娘,剧本在下昨晚已经完成,还请月仙姑娘过目。”

    月仙也顾不上打扮收拾了,请夏鸿升坐下,又让巧儿盼儿侍候着,自己就拿起剧本在旁边埋头看了起来。夏鸿升一边喝茶,一边观察着她的面部表情,杜十娘乃为一代名妓,月仙同为青楼中人,想来更加容易将自己代入其中,情感充沛。果然,就见那月仙脸上阴雨天晴,风云变幻,时而展颜微笑时而颦蹙眉头,待到后来,却又咬牙切齿,恨意无穷,转而却又万念俱灰,面若痴丧,最终又泪眼婆娑,泪水涟涟。

    巧儿盼儿那两个丫头,也不知道自家小姐这是怎么了,想上前问问,却又被夏鸿升抬手拦阻了下来,只得在一旁干着急。

    良久,月仙抬手轻轻拭了下眼角,然后幽幽的长叹了一声,从手中的那一叠纸上收回了目光,神色复杂的盯着夏鸿升看了起来。她眼角还带着些许刚才留下的濡湿,定定的看着夏鸿升来,看的夏鸿升有些心慌了,才幽幽的开口说道:“夏公子的才情,月仙……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了,且不说里面的诗作和长短句每一首拿出来,便都是能够轰动洛城的绝佳美篇,便只是这个故事,就已然令人回味无穷追思无限了。不敢相信,才一晚上的功夫里就……只是这故事,让月仙心里寡寡的,就好似自己便是那个杜十娘似的,惹人难受。”

    夏鸿升点了点头:“正是需要月仙姑娘在表演的时候,便将自己当作故事里的杜十娘,将这个故事从纸上挪到台子上面,给没有看过这个故事的人展现出来。这杜十娘的形象,与月仙姑娘也气质相似,如此一来,姑娘的姿容才艺既得到了展现,又区别于其他各地花魁的表演,看客们还能够被故事的情节所吸引,自然而然的将对杜十娘的感情转移到扮演杜十娘的月仙姑娘身上,如此一来,月仙姑娘定会大受支持的。”

    “能有此机会将这公子的故事展现出来,月仙已经十分满足了,至于夺不夺魁,现下月仙反倒觉得没有那么重要了。”月仙仍旧停留在故事里面,受到悲剧故事的影响,此刻心中空落落的,想起那杜十娘,便就好似那就是自己了一般,顿觉前路渺渺,万念俱灰。

    夏鸿升如何看不出来她此刻的心思,于是在旁边提醒道:“月仙姑娘,杜十娘是杜十娘,月仙是月仙,本就是两个全然不同的人,也会有全然不同的经历与结局。姑娘将自己代入其中,对于表演起来大有脾益,可若是真的就将自己当成是那杜十娘了,岂不本末倒置?”

    月仙看看夏鸿升,脸上露出了一个浅笑来,起身走到了夏鸿升跟前,盈盈的就要往下跪拜:“公子大恩大德,月仙不知该如何报答……”

    “得了!”夏鸿升赶紧闪开摆了摆手:“你可拉倒吧,我拿你当朋友,才出手帮你,要是再谢来谢去的,就太见外了。不多说,我今天还有事情要做,具体的表演要求我已经都标注在台词旁边了,月仙姑娘和巧儿盼儿姑娘可按照提示自行先试试,待我办完事再来看看为姑娘提一些建议,不过,我相信凭姑娘这才,想来不在话下。”

第七十八章 又逢徐慧

    却说夏鸿升跟月仙三人交代了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之后,由她们三人且先自己排练着,自己则出了寻芳阁,随齐勇一同返回了军中作坊,想来新式马刀的样品已经打造出来了。二人到了作坊,就见那群士卒们都围在院子里面,还不时的发出一些讨论的声音来,看此情景,夏鸿升和齐勇对视一眼,就知道新式马刀一定是出来样品了,于是便加快了脚步,匆匆的走了过去。到了近前,就听见不知道谁喊了一声“爵爷来了”,然后那群军士便哄然散开了,转过身来立刻列队整齐,向夏鸿升施了一礼。这令夏鸿升对这群军士立刻另眼相看,都说古代阵仗里出来的老兵痞们除了领着自己的将军之外,对其他的人都不会怎么放在眼里,便是新到军伍上的将军,也需要震住了这帮士卒之后,他们才会安生听从。可眼前的这些军士却不像这样,还有齐勇,跟着到了寻芳阁外面,却从不进去,看来屈突通果然是治军有道,他手下的这些士卒纪律性都很强。

    “不用客气,大家辛苦了。”夏鸿升一点儿也没有摆出来什么架子来,只是随和的问了一句,他将自己的位置摆的很正,心态也放的很平,虽然封爵了,却也不过是最低等的县男而已,从五品的职级,也没有具体的官位,还是不要那么把自己当成官儿的好。

    “爵爷,您要的马刀小的给您打好了,您看可还满意?”那个铁匠捧着一把崭新的马刀奉上前来,有些讨好似的对夏鸿升说道:“您使使,若是有甚子不满意的,小的立刻就给改改!”

    夏鸿升接过铁匠奉上前来的马刀,流线型带着弯曲的刀身明晃晃的,刀柄也呈现出附和手掌的曲度来,能够更好的贴合手掌,便于持握,刀柄侧边的护手正好能够护住手背,刀柄与刀身相接的地方左右也加上了护手,有效的保护了持刀的那只手,而且看上去也更加美观。夏鸿升挥动了几下,感觉重量也是正好,仿效着电视里看来的随后比划了几下,觉得变换刀式的时候阻力甚小,也不费力气,觉得挺满意的。

    “我不会功夫,你来试试,看看顺手不?最好能上马冲杀几下试试,这**刀轻便,就这么挥舞着估计你们得嫌轻,需要靠战马的冲击力带动,方能发挥出它的破坏力来。”夏鸿升转手将新式马刀递给了齐勇,向他说道。

    “末将领命!”齐勇有这个机会能够第一个试刀,显得很兴奋,抱拳大喊一声,立刻结果了马刀来,一转身瞅着外面的战马就跑了过去,一个翻身跳上了马背,两腿一夹,战马就嘶鸣一声前冲了起来。齐勇骑在战马上来回冲锋了几次,马刀在他的手中跟有了生命似的,随着他的手腕翻转不停的变换出各种刀式来,来回了好几次,齐勇勒马停下在了众人面前,一翻身跳下马来,走到了夏鸿升的跟前来,激动的嘴唇都有些哆嗦,双手将马刀托到夏鸿升的前面:“公子!这刀……好!”

    齐勇不知道多少能够形容这把刀的词句来,一个“好”字就道尽了他的心声。看他的样子,夏鸿升就知道了,这种新式的马刀也同样会得到屈突通的喜爱了。

    “此刀的打制之法,应为我大唐军中机密,同那马掌一样,各位想来这一次也是轻车熟路了。”夏鸿升接过了马刀,转身笑着向那群士卒们说道。

    一众士卒顿时答应一声,开始招呼着让那些铁匠收拾东西,跟他们离开作坊。夏鸿升则同齐勇一起,带着那把马刀离开了作坊,往屈突通那里过去了。

    到了屈突通的府上时,屈突通正侧卧在踏上,那个内侍也在,另外有两个没有见过的人,一个正锁着眉头在向屈突通号脉,另外一个则在旁边静静立着。于是两人也就也站立到旁边,一直等那令人轮流给屈突通看过了之后,屈突通这才看向了二人,随即一眼就看见了夏鸿升手中的新式马刀来:“打出来了?快让老夫瞧瞧!”

    夏鸿升走到跟前,恭敬的将新式马刀奉上去,屈突通接过马刀,手腕一转挽了个刀花,左右挥砍了几下,又凑到眼前细细看了一会儿,抬头说道:“这刀倒是好刀,只是,若是要全军装配此刀,恐怕这作战的法子可就要调整一番了。旁的不说,单说这刀身变得薄,就需要变砍为划,靠着战马带来的冲击力砍上敌人身上,继而利用马刀的弯曲和冲击力一同作用,沿着敌人身上划开伤口来。若是战马都能钉上马掌,定然能够带动战马的冲击力,倒是与这马刀相得益彰!好啊!若是我大唐骑兵能配齐了马掌和这种新的马刀,战斗力定然能够窜上去好大一截来!好的很啊!”

    屈突通一边赞叹着,一边轻抚着手中的新式马刀,脸上却渐渐露出了遗憾的神色来,叹了口气,又道:“唉,老夫怕是看不到那一天了……”

    不过随即,老人脸上就又露出了豁达的笑容来,大手一挥,又说道:“老夫年已古稀,一辈子杀伐征战,倒也没有白活,如今临老了,还能见到马掌与这新式马刀出现,也心中甚慰,颇为满足了。也罢,这位内侍,想来也是陛下信重的身边人,且妥善保管好此刀,带回长安交于陛下,陛下自会知道其价值。”

    “蒋国公放心,奴婢一定将这新式马刀带到陛下面前。”内侍恭敬的从屈突通手中接过了马刀来,又说道:“只是,新晋泾阳县男须同奴婢一起回长安,感念圣人恩德。还请蒋国公与夏爵爷定夺,何时出发较为妥当?”

    “这……”夏鸿升一听,就有些为难了,月仙的剧本还没有排练完,不过这用不了几天,还不成问题,关键是嫂嫂她还在鸾州城,自己总不能就这么直接去了长安吧!

    “爵爷可有何难处?”内侍不愧是整天伺候皇帝的人,眼头灵活的很,一眼就看出来夏鸿升有些为难了,于是问道。

    夏鸿升回了一礼,说道:“好教这位内侍知道,我在鸾州城还有一位嫂嫂及极为亲戚,我出门时只是说要到洛阳,且不出一月就会归去,如今这直去了长安,怎能不考虑她们?”

    听夏鸿升这么说,屈突通大手一挥,说道:“无妨,贤侄且随内侍直去长安即可,老夫在长安有空闲房产,且住进去便是。只需你修书一封,将这里的事情讲清楚,老夫命士卒带了你的书信去鸾州城,接了你的亲眷护送去长安寻你便是。感念圣恩,贤侄不能怠慢,尽早的好。”

    也只有如此了,自己先去长安,让屈突通派军士去接了嫂嫂她们去长安找自己就是了,如此一来,有屈突通手下的军卒护送,到也可以不用担心嫂嫂一介女流半路上不安全了。算算时间,斗花魁也只在这不出三日的功夫了,趁着这个功夫,也需要通知茗香居和徐家一声。于是夏鸿升转身向屈突通施了一礼,说道:“如此,小侄便谢过屈突伯伯了。且待小侄这几天将手头的事情处理完毕,这位内侍,三日之后咱们便启程如何?”

    “甚好,多谢爵爷方便奴婢。”内侍精明的很,知道夏鸿升以后可能很有前途,也不会在一位爵爷前面放肆,是以也恭敬的回了一礼,谢道。

    夏鸿升从屈突通府上出来,照旧是那个齐勇跟随着他,屈突通似乎是将自己的这个亲兵就这么交给了夏鸿升使用一般了。两人一同往洛阳南市里走去,徐齐贤这会儿也不知道跟万师兄他们一块儿疯到哪里花天酒地了,一时间也找不到他,所以只有去通过茗香居的掌柜的告诉徐家了。

    两人到了洛阳南市,也就是洛阳城中最大的一个坊市,前隋留下来的丰都市里,里面照旧人山人海。挤着人群到了茗香居门前,生意照旧很是火爆,门前的牌子上也照着夏鸿升的办法贴了一张大纸来,写了新出的花茶和凉茶,同样在那上面的,还有售卖冰块的广告。夏鸿升走进了店里,见里面人多,也就没有打扰管事的,直接往后堂里去寻掌柜的了。

    熟料刚往里面走了几步,就突然听见了一个惊喜的声音来:“夏家哥哥?”

    夏鸿升突然听见这个声音,也是没来由的心中一阵惊喜,赶紧回头循声望过去,果然就见那个俏丽的小姑娘正几步过来。

    “徐慧!你怎么也来洛阳城了?”夏鸿升很是惊喜的问道。

    “父亲调任京城,我们自然也要随同前往了,现下刚到洛阳,过几日就要出发去长安呢!”对于徐慧来说,夏鸿升是可以令她放下了家中那些教条而肆意的玩伴,所以能够见到夏鸿升,也很是高兴,是以兴奋的说道。

    “哦?”夏鸿升眼前一亮:“那咱们可以同行了,我也要过几日去往长安!”

第七十九章 徐慧要去弘文馆?

    “贤侄不用觉得意外,能够得到陛下赏识,进行封爵,是贤侄自己的本事。贤侄还是对我朝的情况有所不知,故而才会觉得惊讶,若是贤侄多接触一些我朝的情况,就明白为何陛下会这么大手笔的对贤侄封爵了。单单是那一样制盐之术,就足以受到陛下重赏了。何况又有那马掌一法,老夫虽是文官,却也经历了战乱,连老夫都能够想明白这马掌一法回对我朝大军产生多么大的影响,陛下是军阵中杀出来的,自然更加明白。两者俱都是莫大功劳,呵呵,依老夫来看,区区一个县男倒还少了,想来,陛下也是看你年少的缘故,若是封赏太多,怕要招来言官弹劾,这是陛下在保护贤侄啊。即便如此,以一十三岁封爵者,贤侄在我朝也是首屈一指了。”徐孝德一边喝茶,一边对夏鸿升说道:“说起来,老夫也得感谢贤侄了,老夫这次举荐有功,方能调任京城,跟贤侄有莫大关系,却是老夫借了贤侄的光。”

    “徐伯伯说笑了,小侄何德何能呢,再者说了,小侄与徐兄情同手足,您太见外啦。”夏鸿升摇了摇头,向徐孝德说道,一转眼,就见徐慧就在旁边眼睛巴巴的看着他,不由一愣:“呃……怎么了?”

    “哼,想不到你也能封爵了?”徐慧对夏鸿升封爵一事大感意外,而且甚有不服,比划着自己的小指头:“这么点儿小聪明而已……”

    “惠儿!”徐孝德板起脸来训斥了一句。

    夏鸿升浑不在意,挠了挠头,冲她笑道:“嘿嘿,咋样,就是这些小聪明有时候是能够办大事的,想不想学,我教你啊!”

    小姑娘撇撇嘴:“本姑娘才不要学呢,本姑娘要去弘文馆!”

    夏鸿升一愣,弘文馆?弘文馆是除了国子监之外的另外一个被学子们梦寐以求的地方,如果说国子监相当于大唐的教育部的话,那么弘文馆就类似于国家图书馆之类的地方。国子监是古时候的中央官学,是中国古代教育体系中的最高学府,也是教育行政机构,主管当时的国家教育政策和方针。而弘文馆则不同,收藏、校理典籍,也教授生徒,不过寒门士子一般是不能进去的,能入弘文馆学习的大都是皇亲国戚亦或是高官宦族家的子弟才行,所以也相当于一个皇家为了照顾王室和重臣们而开设的贵族学校。相比之下,国子监的进入门槛反而比起弘文馆来稍微低一些,一些十分有才华的寒门士子,也可以经由推荐之后进入国子监就学。

    “正好老夫也要调任京城,卖了老脸托了些旧相识,把齐贤送进弘文馆里就学,这丫头嚷嚷着也要去,便由着她了。”徐孝德捋着胡子笑着向夏鸿升解释道,说完,又问道:“贤侄既去长安,家中该如何处置?到了长安可有所落脚?”

    “在下修书一封,已托蒋国公差亲兵带去鸾州城,接嫂嫂她们去长安,只是想来嫂嫂要处理的手头的事情才能除出发,会晚上一些了。到了长安之后暂住在蒋国公的一处房产。”夏鸿升答道。

    徐孝德点了点头,两人又说了一些话,徐孝德给夏鸿升讲了一些到了长安之后要注意的事情,也给夏鸿升讲了该如何处理自己的封地,交代了夏鸿升许多里面的门道。夏鸿升也仔细的记下在了心里,到了长安人生地不熟的,所幸徐孝德和颜师古也回长安了,好歹也算是有了个照应,令夏鸿升放心了不少。

    两人说话间,就见一袭白衣手拿折扇的续徐齐贤撩开里屋的帘子进来了,先冲夏鸿升不着痕迹的挤了下眼,然后又走到了近前来,向徐孝德施了一礼,说道:“伯父,诗会结束后齐贤与同窗一同游览了洛阳城中的美景,不觉几日已过,不知道伯父也来了洛阳,未曾及时拜见,请伯父恕罪。”

    徐孝德看着他笑骂道:“你这兔崽子,老夫岂会不知道你去了哪里?想来又是跟人一起花天酒地,不思上进了!快些收拾心思,这几日便随老夫一同往长安一行,老夫调任京城,已然上下打点完毕,到了京城便要送你入弘文馆就学,且莫要再学那些纨绔脾性!”

    “啊?!伯父调任京城?!恭喜伯父,贺喜伯父……”徐齐贤大吃一惊,随即又愣了一愣:“弘文馆……那不是只有皇家与勋贵才能……”

    “你自去安心就学便是,旁的不用多管。切莫要浪费了这次机会。”徐孝德很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夏鸿升大抵能够猜到徐孝德的心思。他们徐家现下下一代里面,就徐齐贤年纪大些,其他的徐慧还是个小萝莉,徐慧的两个弟弟还刚会走路跑都跑不稳呢,弘文馆中全都是皇室与京城勋贵子弟,这是将徐齐贤送进去培养自己的人脉去了啊。

    “侄儿遵命!”徐齐贤点了点头,坐下到了旁边的案几后,又看看夏鸿升,便问道:“夏师弟,自那日诗会之后就不曾再见你,你却是到哪里去了,为兄都找不到你……”

    话没说完,就听徐孝德冲徐齐贤哼了一声,斥道:“你当是夏贤侄如你一般不知上进?你可知道,在你花天酒地的时候,夏贤侄却又为朝廷立下了莫大功劳,如今,你面前的已经不是你夏师弟,而是我朝泾阳县男,一方勋爵了!”

    夏鸿升眼看着徐齐贤的两个眼睛渐渐变得圆溜溜的瞪大起来,嘴巴大张,仿佛能塞进去一个拳头一般,不可思议的转头愣愣的盯着自己。

    “夏夏夏夏……夏师弟……这,这……莫不是在给为兄开玩笑吧?!”徐齐贤指着夏鸿升,手臂哆哆嗦嗦的,一副被雷劈了一样的感觉。

    “竖子!老夫岂会诓骗你不成?自己不知上进,岂不知他人却从未停过努力?”徐孝德怒斥了徐齐贤一句,不过徐齐贤还是没从那副震惊的样子中恢复过来。

    夏鸿升臊的有些脸上发烧,呃,貌似自己真的没有怎么努力,都是占了领先的知识的便宜啊!

    徐齐贤受到了刺激,一晚上都没有缓过劲儿来,一直到第二天早上见了夏鸿升,还是一愣一愣的上下端详了一会儿,幽幽的喊了声“夏爵爷”,那股子酸味儿跟隔夜饭似的,隔了老远都能闻见。夏鸿升咧嘴就笑起来了,拿肩头撞了撞徐齐贤,朝他说道:“哎哟,徐哥,别这样,小弟带你去寻芳阁怎么样?”

    “你!”徐齐贤冲他翻了翻眼睛,恼羞成怒的白了夏鸿升一眼:“你还嫌为兄被伯父训斥的不够?!”

    “那就算了,小弟受月仙姑娘所托,筹划斗花魁之事,今日正打算去看看她们准备的如何了。”夏鸿升耸了耸肩膀,向徐齐贤说道。

    “月仙姑娘?……莫不是那号称冷月仙子的月仙姑娘?”徐齐贤一愣,吃惊道。

    这次反倒是夏鸿升愣住了,那个称号是怎么回事?浓浓的中二病即视感啊,还是小瞧了这帮色中饿鬼了么?

    “怎样,要不要同去?若是不去,且莫挡了小弟的道了。”夏鸿升冲徐齐贤说道,然后就作势要越过他往前面走。

    “去!去!”徐齐贤连忙从后面拉住了夏鸿升来:“咳咳,贤弟年纪尚小,怎可一人出入那烟花之地呢?若是被不安好心的狐媚子骗了,岂不可惜?为兄须得照拂一二!”

    瞧瞧,这话说的大义凛然的,夏鸿升撇了撇嘴,两人一同往寻芳阁过去了。

    因为是上午,所以寻芳阁中人还不多,夏鸿升径自往后面过去了,这次倒是没有人再拦着他。刚到月仙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一阵清唱来,凄切婉转,勾人神动,正是剧本里面夏鸿升插进入的一首长短句来,一听之下,夏鸿升暗地里就竖起了拇指来,他只能盗版来词作,却没法盗版来曲调,月仙却这么快就配上曲调来。

    夏鸿升抬手敲了敲门,就听见里面的清唱戛然而止,继而又是一阵蹦蹦跳跳的脚步声,夏鸿升听脚步声就知道来给他开门的是谁了。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果不其然,就见巧儿站在门后面,还真是穿着一身男子才穿的长袍来,开门一见是夏鸿升,立刻就眉开眼笑了:“夏公子!……恩?这位公子是……”

    “哦,这位是徐公子,是我请来品评一下剧本的。”夏鸿升介绍道:“几位姑娘可有练习?尽可从头到尾演出来看,若有不足,我等再指出。”

    这时候月仙也已经走过来了,朝夏鸿升盈盈一拜:“见过夏公子,见过这位徐公子。”

    “哦,月仙姑娘客气了,在下徐齐贤,久闻姑娘芳名,今日一见果然如同仙子降临……”徐齐贤立马换上了一副恭恭敬敬彬彬有礼的样子来,到底是高富帅,这一瞬间就完成了谦谦君子的变身,风度一下子就出来了。

    “徐公子谬赞了。”月仙淡淡的说了一句,然后转身走进屋里重又戴上了面纱:“夏公子,月仙已经照夏公子的吩咐排练过了。”

    夏鸿升点了点头:“如此极好,且先就当这屋里便是台上,正式的来试一次吧!”

第八十章 只影向谁去?

    人一旦忙碌起来,就会觉得时间过的特别慢,可要是内心投入其中,却又反而会觉得时间特别快,夏鸿升就是这样,月仙和她的两个侍女也同样如此,他们一遍一遍的排练,夏鸿升一次又一次的在一旁挑刺。徐齐贤也帮了忙,比如说帮忙找来了好几套不同类型的男子服装,交给巧儿盼儿两人,又从茶叶行拉来了几个小厮来做没有台词的路人甲。忙忙碌碌的两天时间迅速过去,等最后一遍彩排完成,外面前庭已经开始跟过年似的装饰起来了。再过几个时辰,斗花魁就要开始了,参与斗花魁的各地花魁将会逐一上台,底下的看客可以给自己看中的花魁叫价,这个叫价可不是白叫的,喊一声多少贯就行了,而是要拿出了这些钱财来了,最终结束之后,哪位花魁赢得的钱财最多,身价最高,便就成为真正的花魁了。而出钱比较多的,就可以获得跟花魁相处的机会,并不是说就能够得到花魁了,而只是在一起吃顿饭,聊聊天儿,至于能不能让花魁倾心,获得花魁的青睐,共宿芙蓉帐暖,那就得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能够令花魁倾心,主动留人了。便是那些落败了的各地花魁,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接近的。

    所以说,看客中的其他人,也就是看个热闹而已,不是大富大贵的人,是玩儿不起这项活动的。

    “唉,就算是看过了这么多次了,也知道故事只是假的,在下却还是一腔怒火,恨不得将那孙富李甲碎尸万段,方解心头之恨!”徐齐贤叹了一口气,拳头紧握了好几次,这才幽幽的说道。

    旁边的那几个被徐齐贤拉过来的小厮,也是心有戚戚的点了点头,下意识就朝着巧儿很盼儿两人瞪了过去,眼神儿跟要吃人似的,吓的二人赶紧往自家小姐的身后躲过去。

    “这说明三位姑娘的演技好啊,相信今晚一定可以给外面的所有人一个惊喜。”夏鸿升拍了拍手:“好了,咱们该出去了,三位姑娘还要梳妆打扮,走吧!”

    众人施礼告退,夏鸿升走在最后,朝着屋子里面的三人竖了一下大拇指,然后关上门出去了。

    那几个扮演路人甲的小厮站在外面等候着,夏鸿升和徐齐贤二人来到前庭,发现里面此刻已然是张灯结彩,隆重非凡了,人也开始不停的从外面往里面涌了进来。俩人过去看看,最靠前的位置竟然已经炒到了百多贯钱来,夏鸿升不由的咂舌,土豪果然是不分时空不分朝代的,花几百贯钱铜钱去买一个座位,这些人的脑子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腹诽了半天,夏鸿升又咧嘴笑了起来,自己这是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又想起了一句话来,不是你是一个好人,你只是没有放纵的机会和条件。夏鸿升顿时深以为然,恐怕要是换成自己有那么多的钱财,只怕也会这么大手大脚,有句话不是说的好么,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人生如漂浮在水面上的泡沫啊,总是抱怨欢娱太少,谁肯吝惜千金却轻视美人的回眸一笑呢?

    一人花了两贯钱,徐齐贤和夏鸿升坐下在了最后的位置上面,刚坐下来没有多久,就听见背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拜见二位公子!”

    回头一看,茗香居的掌柜正站在后面,于是夏鸿升问道:“这回你打算怎么操作?”

    “还跟上次诗会一样,这次上酒之前也会有人先行看茶,前面这些有位置坐的,咱们都给他们赠送一小撮茶叶来。”掌柜的笑着解释道。夏鸿升相信这个掌柜的能力,于是就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有徐齐贤起来拉着掌柜的商量,让他不要把在寻芳阁里看见自己的事情告诉给徐孝德。

    掌柜的自然是笑着答应了,他还有事情要忙,于是便告辞离开了,两人坐下说了几句话来,就在人头攒动中看见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万兄,这里!”徐齐贤喊了一声,那几个正是鸾州书院的其他几位学子,还有另外那个发生过口角的书院的周师兄。

    “你们倒是来得早啊!”万师兄循声走了过来:“不过没我们早,我们昨天已经定下了位置了,哈哈!”

    说着,就往前面指了指,中间那里有几个空位,想来是他们几个的了。夏鸿升看看,原来这群人也是土豪,十多贯钱的位置呐!

    寻芳阁里早已经挤成了一团,外面的人再也进不来了,就连门口,也已经被拥堵的连一丝缝隙也没有了。前面的座位周围倒是并不拥挤。

    良久,在众人的千呼万唤之下,寻芳阁的**才终于在走上了台子来,一众花魁跟在她身后鱼贯而出,先一齐朝台下鞠躬施礼谢了客,然后又退回了后面。

    那个**也不是什么会说话的人,也就没有说几句开场的话,而且下面的人也不需要。**下去之后,这就又多了一个插曲,只听见一声看茶的高喊,一袭白衣的侍女从后面鱼贯而出,走到了前面的案几旁边,冲泡了起来。

    这已经不是这些白衣侍女第一次出现在这些人眼前了,起码对于有些人来说不是第一次,夏鸿升还能够听见有人在哪里讨论。

    “咦?这倒个茶水怎么忽上忽下的……”

    “哈哈,这位兄台有所不知,那是茗香居出的新式茶叶的冲泡手段,名曰凤凰三点头……”

    夏鸿升微微颔首,这茗香居的名号算是彻底打出去了。

    前面的那些各地花魁表演的都不错,无论是外在的姿容,还是展现的歌舞才艺,都十分令人赏心悦目,甚至还出现了一个反弹琵琶舞蹈的女子,引得下面一阵阵的欢呼。

    各地花魁一个接一个的上去又下来,台下人的欢呼也是一波又一波,手中的钱财,也是出去的一贯又一贯,**站在台子下面乐的眼睛都看不见了。

    终于,突然听得一声萧响,继而一阵清幽平静的箫声便要幽然的荡漾了开来,箫声婉转,间杂几声淡淡琴音,似有若无的声音好似从深谷中传来一般,渐渐的,随着箫琴和鸣,下面躁动的人群开始慢慢平静了下来,方才被那些各地花魁挑起的心也慢慢落回了原处。

    待到全场终于都寂静下来,才突然蓦地见从旁边上去了两位持扇的书生来,却听其中一个书生说道:“这洛城繁华之地,果然春光无限!有道是: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柳兄,你我二人想聚于此,可不能辜负这大好时光啊!来,且坐下痛饮几杯!对了,听闻此间有一名姬曰杜十娘,生得:浑身雅艳,遍体娇香,两弯眉画远山青,一对眼明秋水润。脸如莲萼,分明卓氏文君;唇似樱桃,何减白家樊素。”

    又听另一个书生笑道:“在下亦有所耳闻。李兄,来,坐!”

    下面的众人出乎意料,一时间不知道要做什么,却也因那李生的几句形容的话来,对这个杜十娘格外好奇了起来。却突然听见帘幕后传来一声叹息:“小女子姓杜名美,排行第十,人称杜十娘。因模样略有几分俊俏,远近还有些好名声。只是这烟花柳巷,无非逢场作戏,苦多乐少,可怜一片无瑕玉,误落风尘花柳中。心想早些从良,无奈遇不上个好人家,唉……”

    说着,就见帘幕轻启,一袭白衣的“杜十娘”便从后面慢慢走上了前来,手中一方白帕,静静的坐了下来,眉目幽锁,似乎心事重重,却果然是个美若天仙般的人物!

    却说先前那二人正要落座,便见那姓李的书生忽然见到了杜十娘来,便仿若雷劈一般的蓦地一愣,浑身一震,十分惊艳,呆视起来,竟忘记落座……那位柳姓书生见此情景,暗暗笑笑,抬手扯了扯李甲的衣袖,李甲方才猛然回过神来,赶紧几步上前,风度翩翩的作揖施礼,道:“姑娘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真乃天姿国色也!小生李甲,在此有礼了,敢问姑娘芳名?”

    底下的众人这才终于反应了过来,看出了些门道来,于是开始细致观看了起来,想要看看他们到底要干些什么。

    ……

    “这个混帐李甲,也不知有些甚子本事,将我院的花魁杜十娘哄得魂不附体,一年多了,如今生意也不做了,只陪那穷酸戏耍。分明接了个钟馗佬,连小鬼也没得上门!害得老娘半两银子也挣不着,像什么样子!哼!”巧儿演的**惟妙惟肖,下面的看客们此时早已沉入了剧情之中,听到**的话,顿时眉头紧拧起来。

    却听月仙扮演的杜十娘在那里弱声辩解着:“妈妈莫要恼怒,那李公子也给我们使过不少银子的啊,只是现在手头紧些……”

    “吆!彼一时,此一时!现在他就是拿点柴米钱来给老娘也好啊!省得老娘白替你养他个吃软饭的小白脸!”**根本不听,打断了杜十娘的话,又是一阵劈头盖脸。

    正看着,就突然听见下面一声闷响,却是有人拍了一下桌子:“哼!这个**着实可恼!如此无情无义之人……”

    他这话说出来,不仅没人怪他打扰,反而还有不少人随声附和了起来。

    到了此时,看客们的情绪已经全然被带入了故事里面,他们还没有看过向今回这样将一个话本故事就这么在台上扮演出来呢,待看到孙富说动李甲出卖杜十娘的时候,台下便响起了一片呼喊:“十娘!莫要上当!莫要上当啊!”

    “怎可如此?!怎可如此!那李生信义何在!”还有人开始声讨那个李生了。

    ……

    却见那杜十娘推开了李甲在一边,向孙富骂道:“我与李郎备尝艰苦,不是容易到此。汝以**之意,巧为谗说,一旦破人姻缘,断人恩爱,乃我之仇人。我死而有知,必当诉之神明,尚妄想枕席之欢乎!”复又对李甲斥道:“妾风尘数年,私有所积,本为终身之计。自遇郎君,山盟海誓,白首不渝。前出都之际,假托众姊妹相赠,箱中韫藏百宝,不下万金。将润色郎君之装,归见父母,或怜妾有心,收佐中馈,得终委托,生死无憾。谁知郎君相信不深,惑于浮议,中道见弃,负妾一片真心。今日当众目之前,开箱出视,使郎君知区区千金,未为难事。妾椟中有玉,恨郎眼内无珠。命之不辰,风尘困瘁,甫得脱离,又遭弃捐。今众人各有耳目,共作证明,妾不负郎君,郎君自负妾耳!”

    听闻此言,台下众人看客无不掩面拭泪,都唾骂李甲的负心薄幸。而那台上李甲也是又羞又苦,且悔且泣,方欲向十娘谢罪。却见十娘抱持宝匣,猛地一个纵身,向下跳了下去!

    众人皆尽哗然,顿时就要往前涌去,甚至有人怒吼:“李甲畜生!该死!”

    此时蓦然箫声又起,一众看客抬头望去,但听帘幕后轻轻一声垂叹:“云暗江心,波涛滚滚,杳无踪影。可惜一个如花似玉的名姬,一旦葬于江鱼之腹!有道是:三魂渺渺归水府,七魄悠悠入冥途。”

    箫声呜咽,琴音凄凄,台下看客皆尽悲恸,只听月仙的声音渐又传出: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

    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

    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

    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

    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此句一处,台下顿时鸦雀无声,良久,唯余几声啜泣,几缕叹息。

    过了好些时候,却听得箫声琴音渐止,继而就见帘幕拉开,月仙与巧儿盼儿走了出来,盈盈一拜,只听月仙说道:“小女子月仙,多谢众位贵客耐心看完杜十娘的故事。”

    “杜十娘没死!”

    “十娘还活着!”

    看见月仙出来,台下看客顿时再起喧嚣,却是兴奋的惊喜起来。

第八十一章 启程赴长安

    马车晃荡,坐在里面的人也是昏昏欲睡,却偏生又汗流浃背,就算是将两边的窗子都打开了,却也耐不住近午没有一丝风过的天气,连拉车的马匹,也是无精打采的吐着鼻息,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往前走着。夏鸿升往外面看看,就见前面路边正摆着茶摊,一个老农在正摇着蒲扇坐在凉棚下,面前的案几上摆着几摞碗来,旁边放着一个铜壶来。夏鸿升看看天色,接近正午了,于是就往前探出了头来,朝马车旁边看过去。骑马的军士立刻就夹马靠过来了:“爵……公子有何吩咐?”

    “在这里停下休息一会儿吧,天气太热,咱们去凉棚下面,让大家也都进去吧。”夏鸿升朝那个军士说道。

    那个军士立刻抱拳领命,双腿一夹冲上前去,喊道:“公子有令,全员休整!”

    前面的马车也停了下来,众人从马车上下来,夏鸿升跳下马车,同徐齐贤一起跑到前面,就见徐慧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手里拿着一个团扇用力扇着,一边说道:“天真热,夏家哥哥,不如你再做出来一些冰来,放进马车里面吧!”

    夏鸿升哑然失笑,这里没有水,就是弄来水也没有硝石啊!摇头笑了笑,见徐孝德出来了,就说道:“徐伯伯,咱们过去凉棚下面歇会儿脚,喝些茶水休息休息。”

    说着,就跟徐齐贤一起将徐孝德扶下了马车,然后过去了凉棚里面,那个老汉这会儿已经站起来了,正提着水壶看着他们。

    “几位贵人,老汉的水是从凉井里打出来的,冰凉冰冷,可利口着呐!”老汉拍着自己的铜壶,向夏鸿升几人说道:“而且老汉的水跟旁人的不一样,旁人的都是直接从井里打上来就摆开了,老汉的可是烧开了之后又放凉的,这可是游方郎中告诉老汉的,喝了老汉的水,肚子不会痛哩!”

    夏鸿升等人仍旧穿着平日里的装束,那些军士也是穿了一声护院一样的衣服,所以老汉只当他们是一般的大户人家了。

    “哈哈,老大爷,您这水怎么卖?”夏鸿升笑着问道。

    “这位小公子,您给老汉一文钱,这水要多少有多少,管够!”老汉一拍胸口:“要是不够,老汉再去打来烧了便是,把水袋沉入井里,凉的可快了啊!”

    夏鸿升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掏出半贯钱给了那老汉:“来,我们这么多人,一人一文,您数数?”

    “不用!不用!多了,多了!”老汉赶紧摆碗。

    趁着老汉摆碗倒水,夏鸿升也过去想凉棚外面的那些军士说道:“大家也进来休息休息,喝些水吧!”

    随行的军士虽然不多,只有二十来个人,可却都是屈突通的亲兵,有的已经是两鬓有白霜了,有的却还年轻,是那些已经战死的亲兵的后代,继续代替自己的父亲做屈突通的亲兵,便是如此,也只剩下这二十来个人了,屈突通这次都将自己的亲兵派了出来送夏鸿升一同去长安,这些亲兵对于屈突通来说,已经不是普通的士兵那么简单了,所以夏鸿升也对他们礼遇有加。

    那些军士这才进入了凉棚下面,就地坐下来,端起碗来大口喝尽,那个老汉又赶紧又上去给填满。

    碗里的水果然清凉,一碗下去人顿时就松活下来了,脑袋也好像终于清明了一些,也总算是有开口说几句话的力气了。

    不过马上就听见徐齐贤在夏鸿升耳边说道:“唉,为兄还是觉得可惜了,夏师弟,你怎么就不多留几天,趁此机会与月仙姑娘亲近亲近,依为兄看,那月仙姑娘已然对你有些意思了……”

    夏鸿升乜斜了徐齐贤一眼,不理会他。

    昨天晚上的表演大成功,这种新的表演形式成功的将台下看客的眼球都吸引了过去,而故事又更是引人入胜,果然不愧是能流传百年的经典,一直到最后斗花魁结束,看客们口中讨论的也扔几全都是杜十娘和李甲,甚至许多人叫嚣着要铲除李甲那个祸害,为杜十娘报仇。吓的扮演李甲的巧儿都快要哭了,后来不得不都又换上了女装上去谢幕。而月仙本身就又才貌双绝,又有了这个演出的锦上添花,最终成为花魁也就不意外了。月仙自然是感激涕零,但是夏鸿升本着“君子之交淡如水”的高尚道德情操,本着“不矜其能,羞伐其德”的侠义之道,本着“为女士,在所不辞”的绅士精神,什么也没有要月仙做,月仙更是感动的泪眼婆娑,从身上接下了香囊一枚,赠予了夏鸿升。

    夏鸿升隔着背包拍拍里面的那个香囊,幽幽的一声叹息,唉!好吧,不是他就真的那么高尚那么思想纯洁了,只是都怪这具身体太小了啊!

    洛阳城中的斗花魁已经结束,想来月仙也要离开洛城了吧,而自己去往长安,恐怕以后就真的是后会无期了。又不像是后世,留个电话加个微信,可以远程来个视频,买一张票,朝发夕至就能见到……唉……命运无常,难道真的是有缘无分,人生最惆怅唯有错过……

    “夏家哥哥,你在想什么出身呢?”一个好听的声音响起在夏鸿升的耳边,打断了夏鸿升的思路。

    “咳咳……”夏鸿升干咳了几声,收回了不经意间的矫情,朝徐慧笑了笑,还没说话呢,就听徐齐贤说道:“哈哈,你夏家哥哥睹物思人,在想一位红颜知己呢!”

    夏鸿升笑了笑:“别听你哥瞎说,本公子在思考人生,思考未来,思考生活……”

    话没说完呢,徐慧就一脸鄙夷的撅起嘴来了。

    “呃,好吧,其实我想起来了一首长短句来着。”夏鸿升感受着淌过去的热风,说道:“要不要听听?”

    “念来听听!”徐慧和徐齐贤都顿时感到好奇了,他们就好这一口。

    “绿槐高柳咽新蝉,薰风初入弦。碧纱窗下水沈烟,棋声惊昼眠。微雨过,小荷翻。榴花开欲然。玉盆纤手弄清泉,琼珠碎却圆。”夏鸿升开口娓娓道来:“怎样?”

    徐齐贤只是刚开始的时候愣了愣,继而就学着夏鸿升平常的样子耸了耸肩膀,摊开了两只手来:“还能怎样,感觉为兄这么多年的诗书都是白读了。不能跟你比,你就是个妖孽!”

    徐慧在一旁大有同感,用力不停的点头。

    “好吧,其实这首长短句不是我写的。”夏鸿升耸了耸肩膀:“写它的人叫苏轼。”

    “苏轼?”徐齐贤挠了挠头,又看向徐慧:“你读书多,你听说过么?”

    徐慧摇了摇头。

    夏鸿升却有些吃惊的看看徐慧,继而又一脸黑线的看看徐齐贤,你也好意思问!

    众人在凉棚下喝了水,吃了干粮,又用老汉的水灌满了水囊,然后就再次出发,继续沿着官道往长安进发。

    夏鸿升实在是在马车里面呆的无聊,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觉,醒来之后顿觉被颠簸的浑身酸软,一点儿也不想往马车里面坐了,可是又不会骑马,最后干脆又坐到了前面,倒是吓了赶马车的人一跳。

    想想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夏鸿升颇有些沧海桑田的沧桑之感,自己从一千多年后穿越到了初唐,那个雄才大略的李世民方才通过玄武门之变登基不久。汉唐!汉唐!无数的中国人都脱解不了的汉唐情结,唐太宗李世民的大名更是如雷贯耳,天可汗的荣光便是到一千多年之后,也还是令人神驰神往。而今,自己竟然能够见到他了,能够亲眼见到那个传说中的千古大帝,那个声名永存的天可汗!一念及此,夏鸿升的心情便又是一阵激动。

    想了想,夏鸿升跳下了马车,也不顾赶车人的呼喊,匆匆跑去了前面那辆马车拦下,上去了马车,方才向徐孝德说道:“徐伯伯,小侄此番到了长安,恐怕要去面圣,不知道该注意什么礼仪之类的,还请徐伯伯教导。”

    徐孝德呵呵笑笑,说道:“静石贤侄有此念头,倒也有心了。不过,依老夫看来,贤侄还是什么都不要准备,什么也都不用学。贤侄年纪尚小,到朝堂上见了陛下,便是出些丑又有何妨?……呵呵,陛下终究是陛下,天威终究是天威啊!”

    夏鸿升一愣,正要张口再问,却见徐孝德笑眯眯的看着他,那副神情跟个老狐狸似的,哎呀,怪不得徐慧那丫头跟个小狐狸似的,原来还是遗传啊!

    看着徐孝德那副样子,夏鸿升就没再问,眉头微皱间,突然心中一动,又仔细一想,便明白了徐孝德的意思。

    对于一个取得了一些成就,立下了功劳的人来说,一些微小的失误,不仅不会影响人们对他的好感,相反还会让人们从心里感觉到他很真诚,值得信任。而如果一个人表现得完美无缺,人们看不到他的缺点,反而让人觉得不太真实,会降低他在别人心目中的信任度,因为一个人不可能没有缺点,所以这个人便会被认为心机深沉。夏鸿升现在就是这个人,年纪轻轻立下功劳被封爵,本就惹人眼红,这个时候就需要露出一些自己的缺陷来,降低在那些人心中自己的威胁度,也让当权者有一种感觉,这个人自己能够掌控的住。

第八十二章 万年长安!

    长安回望绣成堆,山顶千门次第开。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这首诗放在这里,一定是不应景的。不过,远远眺望着的夕熙辉光下,那仿若从亘古中走来的一线城墙,夏鸿升的心中没来由的想起来的,却是这样的一首诗作。盛夏的长安,一定也是热不可耐的,茶楼酒肆,也肯定挤满了避凉躲暑的汉子。不知道沟旁溪畔,是否到处可见赤着身子戏水的小儿。远处群岚静默,相对于闹市的闷热,被浓荫掩映的骊山显然要清凉得多,也寂寞得多。那里还没有华清池,也没有杨玉环和李隆基。夏鸿升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跨越了千年的视线,第一次注视到无数后人梦里的长安,想起来的却会是它开始走向年迈的时间。兴许是太过遗憾了吧?国恒以弱亡,唯汉唐以强亡,亡的太过可惜,太过沉重,亡的后人感慨唏嘘,亡的后世无数追忆。

    唐朝的影响是巨大的,便是在唐朝灭亡之后,也一直在影响着世界。后世到了宋代,“唐”就已经成了东南海外诸国对中国的代称。历宋、元至明,在世界各地,尤其是在东南亚地区,一直将中国或与中国有关的物事称之为“唐”。不仅以“唐”作为“中国”之地的代称,而且称中国人为“唐人”,中国姓氏为“唐姓”,中国衣饰为“唐衣”,中国商船为“唐舶”或“唐船”,而从海舶上转贩到的中国货物则被成为“唐货”,甚至现代习称的“汉语”,在宋代的时候也被海外诸国称为“唐语”。中国人留居海外一年不还者,被称为“住蕃”,而外国人在中国逾年不归,则称“住唐”。沿袭到了现代,有些流寓海外的华人仍然自称为“唐人”,华人在海外都市中的聚居地被称为“唐人街”,历时千载,绵绵不绝。

    如此强盛,如此深远。

    不知道自己的到来,能不能在这条时间线上产生影响,用自己从后世带来的先进思想和理念技术,铸就一个万世永存的大唐,将这种繁盛永远的延续下去,直到地球覆灭的那一天?!

    夏鸿升的心头猛地一阵抽动和狂跳,没来由的凭添了满怀波澜壮阔的豪情。

    长安,长安……万年长安!

    纵贯南北的朱雀大街,把长安城分成了东西对称的两部分,东部是万年县,西部为长安县,东、西两部各有一个商业区,称为东市和西市。城内南北十一条大街,东西十四条大街,把居民住宅区划分成了整整齐齐的一百一十坊,其形状近似一个围棋盘……夏鸿升的脑海中,仿佛还回荡着后世里到西安旅游时,导游讲诉的话语,脑海中所有关于这座城市的信息都在被夏鸿升仔细的回忆。

    马车渐近,高耸如山的城墙展现了自己的威严和压迫,夏鸿升坚持下来马车步行,走到近前,将手紧紧的贴上了那冰凉的城砖。仿佛能够感到时空在收缩,几百年,数千年,曾有过和将会有的故事就在面前——抬手扶上的城墙,可能一百年后有人做了同样的动作,扶着同一个地方;抬眼看见的森然身姿,可能几千年后有人在同样的角度也见到了;顺手拂过城墙边断折的树干,可能一千年后,又从裂口处生发长成了一株穿越时光的古树,带去残留于此的光阴。

    而夏鸿升只是突然想起,曾经后世的自己,站在同样的地方,做过同样的动作。

    可是时间,却隔着恍惚的一千年三百八十八年!

    “夏家哥哥,你不高兴?”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徐慧面露担忧,疑惑的看着夏鸿升。

    夏鸿升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过来的时候,脸上却已然换上了一副笑颜:“倒不是不高兴,只是有些……震撼。”

    “长安城乃我朝京城,蔚为壮观,师弟第一次来,在所难免。”徐齐贤也走上了前来:“走吧,路上车马劳顿,早些抵达早些休息,来日方长,为兄再带你好好逛逛长安。哎哟,为兄这腰都快断了!”

    夏鸿升笑了起来,入城!

    屈突通的拿出宅院已然着人前几日里快马加鞭的赶来长安有所通知,此刻已经打扫了出来,也从蒋国公府上派去了几个侍候的丫鬟和小厮,正等着夏鸿升过去。众人准备分别,三辆马车各向不同的方向。

    “贤侄,且先回去好好休息,想来不日陛下便要召见于你了。”徐孝德向夏鸿升说道:“我让齐贤与你同去,日后也好让他领你认路登门。老夫如今就在这京城之中待命,贤侄若有甚子事情,尽可来找老夫。”

    “谢徐伯伯挂念。”夏鸿升很是恭敬的向徐孝德行了一礼。

    徐孝德点了点头,又朝那位内侍施了一礼,说道:“这位内侍,一路辛苦了。”

    夏鸿升也学着徐孝德的样子,朝那个内侍施了一礼。

    “哈哈,徐大人客气,这一路奴婢可多亏了徐大人的照顾,奴婢这就要返回宫中了,徐大人,夏爵爷,就此告辞。”那位内侍回礼说道,然后便带着那把新式马刀重又上了马车,沿着朱雀大街朝皇城的方向过去了。

    送走了那个内侍,徐孝德又交代了几句,便也自己离开了,临走前那个徐慧还朝夏鸿升招招手,说要寻个日子去找夏鸿升玩耍。徐齐贤与夏鸿升目送了徐孝德的马车离开,这才又登上了自己的马车,在那些军士的带领下向屈突通暂借给夏鸿升居住的宅子走去。

    “齐勇,那处宅子是……我若是就这么住进去,不会给屈突伯伯添麻烦吧?”夏鸿升伸出了头去,向旁边骑马的齐勇问道。

    齐勇在马上抱拳行礼,然后答道:“公子放心吧,那是陛下赐建国公府之前大将军置办的小宅子,平常也无人居住,只有大将军偶尔会一人前去清静几日,自大将军出任洛州都督以来,却也许久未曾有人居住了。前几日将军已派人快马通报,想来现下已经整扫出来了。”

    夏鸿升点了点头,众人一路行去,到了一进院落前停了下来。夏鸿升下来马车一看,呵,这叫小宅子么?

    门口站着一个小厮,一看见马车停下来了,就赶紧迎了过来,夏鸿升和徐齐贤跳下马车,那个小厮立刻就鞠躬施礼:“启禀爵爷,奉公爷之命,这院落已然收拾出来了,爵爷请进!”

    随小厮走进院子里,里面果然面积很大,那些军士也都进去了院子,向夏鸿升施礼之后,夏鸿升也就让他们各自散去,好好休息了。

    “爵爷,前庭已经奉茶,小的这就去让厨子收拾出饭食来,想必爵爷一路劳顿,还请稍待片刻,丫鬟已经去烧水,爵爷很快就可以沐浴休息了。”那个小厮过去对夏鸿升恭敬的说道。

    夏鸿升点点头:“恩,多谢,辛苦了。”

    说到底,这些人都是屈突通从自己的国公府里面派过来的,夏鸿升只是客,所以屈突通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对他派来的人也不能颐指气使,更何况,现在夏鸿升还没有彻底完成自己从寒门到贵族的身份转变,对待那些下人,也没法摆出什么架子来。

    待众人都去忙活了,夏鸿升和徐齐贤才坐下在了前庭,看看里面的茶水,却是冲泡出来的,禁不住的就高兴起来了。这说明新茶的市场已经走出了洛阳到了长安,他夏鸿升又茗香居一半的股份,生意越好他的红利就越多,这如何不让夏鸿升高兴起来?

    “师弟,如今你也是一方勋爵了,等你面圣过后,想来陛下就该在你的封地为你修建府邸了,所幸泾阳距离长安不远,以后可要多来看看为兄,唉,为兄这番去那弘文馆中……”徐齐贤喝了几口茶水,摇了摇头叹口气向夏鸿升说道:“说实在的,为兄反而觉得在鸾州书院里面更好。”

    夏鸿升知道弘文馆是个什么地方,徐齐贤肯定也知道,里面不是皇亲国戚家的子女,就是勋贵子弟,是一个王爷公主扎堆的地方,稍微一个不小心,就容易得罪到某个勋贵王公,可是徐齐贤呢,只不过是一个托关系进去的,那里会有在鸾州书院中自在。

    “为兄知道伯父的意思,只是……”徐齐贤摇了摇头,不再说这个了,话题一转,又向夏鸿升说道:“师弟,你既到了长安,这几日有空闲了该当去拜访颜师,若是拖的时间长的,容易落人口实,颜师心里恐怕也不会高兴,师弟这几日需等待陛下召见,等面圣之后,你我二人再去拜访颜师。”

    “这是自然。”夏鸿升点点头。

    二人在前庭里闲聊起来,徐齐贤给夏鸿升大致讲了讲长安城的情况,听徐齐贤说起了长安城中的胡市,顿时大感兴趣,让徐齐贤带他去看看。二人一路劳顿,吃了饭食,又被丫鬟领去沐浴,夏鸿升不好让丫鬟伺候洗澡,自己匆匆冲洗了一把,便各自回去休息了。

    初入长安的第一夜,就这么平淡无奇的过去。

第八十三章 初入朝堂

    因为不知道要等到何时才能被召见,所以这几日里夏鸿升也不敢乱跑,一直就带走屈突通的小宅子里,一连过去了四天,才有宫中内侍前来传召夏鸿升,令夏鸿升朝会觐见。夏鸿升对此毫无经验,这事儿还得去问徐孝德,徐齐贤领着夏鸿升去了徐孝德家里,徐孝德也被皇帝召见,正好可以在朝会上带着夏鸿升一起上朝。夏鸿升倒是有些意外,以徐孝德现在的官职,应该是不能上朝的,不过又想想徐孝德以前的背景,难道李世民要让他官复原职了?当晚夏鸿升就住下在了徐孝德家中,第二天凌晨,夏鸿升就被叫醒了,睁眼看看外面,还是黑漆漆的一片呢。起床穿了衣服,洗漱之后一看,嘿,天还没亮呢!

    下人领着走到前庭里面,徐孝德已然在那里等候着了,俩人匆匆吞咽了几口吃食,坊门还未开启,徐孝德和夏鸿升只能等着,稍待一会儿,总算是天色微微亮起的一丝的时候,远远的就听见晨鼓敲响,徐孝德就立刻拉着夏鸿升走出门去上去了马车,道了一声:“速速赶去,莫要让老夫迟了朝会!”

    驾车的下人应和一声,马鞭一抽,马车顿时冲了出去,坊门在晨鼓响时已然打开,马车疾驰出去,朝着皇宫的方向飞奔过去。一路上,但听得外面不时有马蹄声响,夏鸿升紧紧的抓着马车以稳定一些自己被颠簸的跟不倒翁似了的身体,一边撩开帘子往外面看去,就见外面的马车你追我赶,还有人直接骑着马匹猛抽马鞭的从马车旁边冲过去,方向都一样,全都是朝着皇城去的。

    夏鸿升睁大了眼睛,这不是去上朝,这是去打仗啊!

    “呵呵,贤侄想来还没有见过这般阵仗。我朝除‘常参官’外,三品之上每月一、五、九日朝参,三品以下的官员每月一、五日朝参。咱们每个月的初一、初五、十一、十五、二十一、二十五早上便要上朝,可不敢迟了造早朝,否则便是大罪了。日后贤侄若是有了职位,就也要上朝了,卯时便要入宫觐见,所以卯时之前就要在宫外候着,可千万不要忘记,万万不可迟了早朝。”徐孝德向夏鸿升讲解到。

    卯时?怪不得叫“点卯”呢!夏鸿升一阵无语,敢情这唐朝的公务员不好干啊,早上五点就得签到打卡的上班了,要是迟到了轻则挨板子打屁股,重则贬官也是有的,谁像后世机关那样,都大半上午了,才晃晃悠悠的剔着牙从早餐店里出来往单位里去!

    到了宫门口,果然见外面已经站着不少人了,都是一路狂奔而来的,此刻整理衣衫的整理衣衫,相互交谈的交谈,等着卯时一到,宫门打开。

    “哎呀,这不是徐大人?!”徐孝德刚刚下来了马车,整理好了衣冠,就听见后面一个声音传来,就见几个人一起走了过来,同徐孝德抱拳施礼了,徐孝德也回礼过去,几人站在一起说话起来。

    夏鸿升心里有些小激动,唐太宗李世民哎,马上就能见着活的了!

    很快,随着宫门口一声呼喊,宫门前的众人立刻列成两队,不用说夏鸿升也知道,肯定是按官职高低的嘛,夏鸿升很是自觉的排到了最后面,不过却被徐孝德从最后面拉了出来,压低了声音说道:“贤侄,你如今乃我朝泾阳县男,从五品,不该站在最后,莫要逾制。”

    夏鸿升笑了笑:“不是徐伯伯告诉小侄的么,小侄第一次上朝,出些丑也没有什么。”

    徐孝德一愣,继而便笑了起来,往夏鸿升的肩膀上面拍了拍,不再说话,自己也站在了队伍的最后面,他如今新的职位未知,已有的职位确实很低了,站在最后是理所当然。

    宫门缓缓打开,朱雀门下,全身光明铠的御林军站立两侧,宫门外,文官一列,武官一列的徐徐前行,每个人的面色都肃穆庄严,怀抱着朝勿,恭敬的徐步走入了皇城之中。

    太极宫,皇帝处理政事的地方,台阶下文武官员分立两侧,台阶之上,只见一内侍疾步而出,深吸一口气来,继而高声喊道:“朝觐开始,诸臣工觐见!”

    那声音听起来雄浑壮阔,大气凛然,夏鸿升十分吃惊,明明是一个太监,这样的声音是怎么发出来的,不是说太监的声音不男不女尖厉难听的么?

    从屏风后面走出一个人来,通天冠,蟒龙袍,静默的眼神从通天冠前的流苏下缓缓扫过殿上。

    众臣跪拜,三呼万岁,李世民坐下御座,口称免礼。群臣向后退开几步,跪坐到了两侧的案几之后,颔首垂目,满面肃然。

    开始有大臣上前禀报,开始有臣工开始争论,那个李世民就在上面看热闹,虽然面色人仍旧很严肃,但是因为夏鸿升一直偷偷盯着他,所以发现他还是有时候会不由自主的想要咧嘴偷笑,但是却很快就克制住了。

    夏鸿升听的瞌睡,在下面脑袋一点一点的,徐孝德在旁边拉了夏鸿升好几下,所幸夏鸿升现在个头不高,又站在最后面,是以没有被人看见。不过,被徐孝德拽醒之后,夏鸿升发现对面那一列里面也有俩壮汉正在打盹儿,一个黑如焦炭,一个一脸蛮横之相,这会让都靠在柱子上眯着呢,而且看看位置,坐的还挺靠前。又继续看看,发现还有人在那里几个一起的说小话,看那面色,显然不是在讨论什么国家大事。没准儿就是讨论哪个青楼里面的姑娘漂亮呢!夏鸿升恶意满满的揣测道,然后咧开嘴笑了笑,看来这朝堂上也并非如同自己想象的那般严肃嘛!看来后世的电视剧果然不能信,那上面的朝堂严肃的跟凝固了似的,大气儿都不敢出一个,更不用说……哎呀怎么有一股怪味儿,谁放屁了啊!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忘记那股子怪味儿,夏鸿升决定去听听那两个正在唾沫飞溅的对喷着的人在说什么,听了一会儿,才明白这俩人是在为要不要出兵攻伐梁师都而争吵,一个主张大军压境一路碾压过去,兵挡杀兵将挡杀将,打他个落花流水!一个主张招安,以仁心感召梁师都,让他不战自降。夏鸿升听的直翻白眼,要是仁心有用的话,那国家还要军队干什么?像梁师都这样冥顽不化的中二病晚期,你不揍他,他还真敢当是你怕了他,而反过来揍你呢!是以夏鸿升对那个主张招安的说法很是不屑一顾。

    “好了,两位爱卿暂且退下,听了两位爱卿的话,此事朕心中已然有了一些眉目。”眼看这俩人吵的快要打起来了,前面御座上李老二突然开口说道。

    说来也怪,就好像按住了一个开关一样,本来还跟斗鸡似的吵的面红耳赤的两个人,随着这句话而转瞬间偃旗息鼓,两人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脸上面无表情,好似刚才的争吵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见那两个人回去坐下,御座上的李老二便转头朝着旁边侍立的内侍看了一眼,那个内侍立刻会意,这是要进行下一项了,于是恭敬的向李老二施了一礼,接着往前两步,高声呼喊道:“泾阳县男夏静石觐见陛下!”

    夏鸿升正瞅着朝堂百态暗自偷乐呢,猛一听见内侍这么一嗓子喊道了自己,赶紧浑身一个激灵,从最后面跳了出来,左右看看觉得自己太靠后了,于是又向前小跑了几步,站在那里也不知道该怎么施礼,见之前的那几个官员出来也没有下跪,于是就也学着他们的样子拱手双手来深深的弯腰下去,弯出个九十度来,提起一口气来,大声喊道:“臣在!”

    朝堂上哄的一下就冒出了一阵笑声来,夏鸿升那副手忙脚乱的样子惹笑了不少人,偷偷抬眼看看,御座上的李老二也在那里咧嘴直笑:“哈哈,汝年纪虽小,却能以制盐之术解我大唐百姓无盐之苦,又进献马掌打制之法,使我大唐战马皆成铁骑,又能进献新式马刀,此三者俱是大功劳,尤其是那制盐之法,朕当代天下黎民向你致谢。说说,你想要甚子赏赐,朕定会满足于你。”

    夏鸿升一愣,朝堂上的臣工也是一愣,刚才那些偷偷的窃笑声不见了,重又变成了一片寂静。徐孝德脸色一变,一咬牙正待要胯步而出,却突然听得夏鸿升已然开了口,说道:“那制盐之法,虽然听来神奇,但其中门道却并不复杂,至于马掌,就算没有臣,想必也总有人能想起来的,些许雕虫小技而已,竟被陛下慷慨赐下泾阳县男之爵位,臣感激涕零的同时,也已然觉得自己厚颜而惭愧了,焉能再以此向陛下邀功?羞煞我也!”

    听见夏鸿升说出了这么一番话来,徐孝德的脸上的神情就放松了下去,将要迈出的脚重又收了回去,重又淡笑着看向了夏鸿升。

第八十四章 所谓心理战

    见识了唐代朝堂议政的场面,看到了活生生的李世民,夏鸿升的第一次面圣上朝,就这么结束了。走着路上的夏鸿升还美滋滋的,李老二够大方的啊,要派人给自己盖房子了,还是参照子爵的规格盖的,比自己男爵的规格要高了一级呢,看来在唐朝做公务员还是有好处的嘛,直接给了一个封地还管给盖房子,咱也是有地有房的一族了!徐孝德也挺高兴,一方面他发现夏鸿升的灵醒还是超过了自己的想象,在朝堂上面应对的很好,不仅化解了其他的官员对于他年少封爵的眼红,刚开始的时候那副手忙脚乱的样子,让这些容易嫉妒人的官员们想起来了他还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子,成功的降低了夏鸿升在那些官员心中的威胁度,另一方面是他自己的事情,擢升太子府右卫长史,这下就真的成了京官了,虽不能说是重获圣上信任,可到底还是回来了。

    “哈哈,今日是双喜临门,走吧,贤侄随我回去,老夫摆宴贺之!哈哈哈哈……”出了宫墙,徐孝德向夏鸿升说道。

    夏鸿升也很高兴,任谁得了一大块地一大套房子能不高兴呢!于是也笑道:“哈哈,那可正好,让小侄去操持出来一桌来,这短时间小侄的馋劲儿可是好久没有解了!”

    “那可太好了,你婶子他们还经常念叨,说是吃了你做的东西,旁的东西吃进嘴里都觉得没有味道了!”徐孝德呵呵一笑,捋着胡须同夏鸿升一边说着,一边出了宫门,准备往徐孝德家中走去。

    “夏爵爷请留步!”正走着,就听见后面突然传来了一个喊声来,回头一看,就见一个宫中黄门急匆匆的从后面赶了上来,叫住了夏鸿升。

    夏鸿升和徐孝德对视了一样,却见那个黄门到了夏鸿升跟前:“奴婢见过夏爵爷,见过徐长史。陛下命下夏爵爷进攻奏对。”

    夏鸿升一愣,这是什么情况?徐孝德也是大吃一惊,愕然的转眼看看夏鸿升,眉头一皱,却见他从袖口中一翻,出来的时候手中就多了一串铜钱来,然后笑着拉过了那个黄门的手,问道:“多谢这位黄门,岂不知陛下唤之作甚?”

    黄门眼珠一转,手下一番便将那串铜钱塞入了衣袖之中,整个过程顺势流程丝毫不拖泥带水,看的夏鸿升一愣一愣的,却听那个黄门说道:“奴婢谢过徐长史了,奴婢也只是不小心听了一耳朵而已,陛下只道是听闻夏爵爷材干过人,所以想要见见罢了。”

    “既如此,贤侄就快些去了,莫要教陛下久等了。”徐孝德点了点头,转头向夏鸿升说道:“老夫在家中等你。”

    夏鸿升朝徐孝德施了一礼,然后便随着黄门重又走进了皇城。一路上跟着那个黄门左拐右转的,夏鸿升心里却有些犯嘀咕,李老二竟然要单独见自己,这没有道理啊?该封赏的也封赏了,该问答的也问答了,现下将自己一个人单独叫过去,却是不知道为什么了。

    “夏爵爷,陛下便在此间,奴婢不便进入,这就告退了。”那个黄门将夏鸿升领到了一处花园前面,然后行礼说道。

    夏鸿升也回了一礼:“多谢这位黄门!”

    黄门转身离去,夏鸿升走进了花园里面,但见园中亭下正站着个人在欣赏园中花朵,旁边一个内侍侍立在旁,正是李世民。

    夏鸿升往前走了过去,脚步声惊动了亭下的二人,到了亭子前面,夏鸿升躬身行礼:“臣拜见陛下!”

    “免礼,坐吧。”李世民点了点头,又制指指亭子中心。亭子中心,夏鸿升赫然见到的却是一张折叠桌,和两把马扎,心下一跳,又看看李世民,他已经先行坐下来了。

    夏鸿升这才坐了下来,又行礼问道:“谢陛下赐坐,不知陛下召臣前来有何事要问?”

    李世民笑了笑,手指敲着面前的桌子,说道:“听说这两样东西,也是你做出来的?”

    “呃,启禀陛下,微臣可没有这个木匠本事,是微臣老家的邻居木匠张老汉做出来的。”夏鸿升低首顺目的:“微臣就是提出了那么一丢丢的想法而已……”

    “哈哈,此间只有你我二人,爱卿无需局拘谨。”李老二笑了笑:“这些东西倒是奇巧,还有那折扇,也是文雅之物,呵呵,还有那首《满江红》,爱卿不仅精通格物,也是好才情啊!”

    夏鸿升下了一大跳,什么情况,你派人调查我啊!连这些都知道,唐朝公务员的政审做的也太好了吧!

    “呃,些许小聪明,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夏鸿升顿时一头汗水:“微臣惶恐!”

    “可不是小聪明吧?这些东西奇巧至极,却又极为实用,可不是些许小聪明能够想出来的吧。”李世民笑呵呵的,不过那目光却一直在盯着夏鸿升,眼神仿佛能够直接透过夏鸿升的皮肉看到里面似的,看的夏鸿升浑身不自在:“况且,朕听说爱卿对梁师都一事也很有一番想法啊,朕很感兴趣,爱卿不必拘礼,说来听听。”

    啊?他是怎么知道的?!夏鸿升一愣,难道丫真的能读懂人心,在朝堂上看出来自己心里的想法了?不应该……王子可!靠,一定是王子可!那个大嘴巴,自己就只跟他讨论过梁师都的事情,一定是他回家之后说给了他家里的长辈,然后又被他家的长辈告诉给李老二了,肯定是这样!……等等!王子可……看着眼前的李老二,眉宇间与那王子可真有几分相似,夏鸿升猛然警醒过来,这个名字大有问题,王子可,王子,可,有那个王子叫可的?可……恪!王子可就是王子恪,丫原来是李恪了啊!

    夏鸿升皱了皱眉头:“微臣愚钝……”

    “少跟朕打马虎眼儿!”夏鸿升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李世民给一句话打断了:“朕问你就赶紧说,再不说拉出去打板子了!王德,去……”

    “这就说,我这就说还不成么!”夏鸿升看李老二还真有不耐烦的架势了,急忙开口,连地位尊卑也顾不上了:“刚才朝堂上不是已经讨论了么……”

    “那你赞同哪一个?”李老二眉头一挑:“不要拘谨,堂堂男儿为何放不开来?说得好了有赏!”

    ……夏鸿升一时无语,您是皇帝哎,我放开说了还能有命么?!

    夏鸿升深吸了一口气来,稳了稳心神,开口说道:“微臣以为,仗还是要打的,只是能不用真刀实枪的厮杀就最好不用真的开打,尽量保存我军的有生力量,争取兵不血刃的打下梁师都一众……”

    “说甚子浑话,若要派兵,又怎么不真刀真枪的开打?朕也想兵不血刃,怎那那梁师都冥顽不灵,还勾结了颉利小人……”一提起梁师都耳后颉利可汗,李老二的神色就变得狰狞起来了。

    “是微臣没有说清楚,这一战是无法避免的,但是就目前的局势,还有比直接派大军冲杀更好的办法,比如说,咱们可以打心理战?!”夏鸿升眨眨眼睛看了一下李老二,然后小心翼翼的说道。

    “心理战?何为心理战?!”李老二很好奇,往前凑了凑。

    “这个……所谓心理战,就是以人心为战场,有计划地采用各种手段,对敌人的认知、情感和意志施加影响,在无形中打击敌人的心志,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胜利和利益,通过一些手段从精神上瓦解敌方军民的斗志,从心理上打击敌方,通过大量的信息传递,瓦解敌方士气,削弱抵抗意志,使其放弃抵抗、逃避战斗乃至缴械投降,从而不战而胜或战而胜之……咳咳!”夏鸿升张口就背出来了心理战的定义来,不过背着背着,就看李老二正一脸黑线的看着自己,那副神情就差直接吐出来仨字儿了——说人话!

    于是夏鸿升赶紧又解释道:“现在我朝兵强马壮,人民安定,只有梁师都仍旧冥顽不化,就算是平民百姓,也知道朝廷荡灭梁师都是必然之事,梁师都手下的那些军士们岂会不知?而且强弱之势显而易见,以微臣看,梁师都手下的军士们恐怕也并没有那么忠心耿耿。那咱们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往梁师都的势力范围内发传单,写大字报,宣传梁师都多么卑鄙弱小,朝廷多么强大仁慈,让当地的臣民都知道朝廷是正义之师,能够带给他们美好的生活,而跟着梁师都混,早晚要给把自己搭进去。派人去传小道消息……等等,总之就是去传播一些对梁师都十分不利的消息进行煽动,说白了就是给他泼黑水,什么强抢民女啦,纵兵劫掠啦,认颉利当干爹自己当儿子啦,自己偷偷把自己的家室钱财转移不顾士卒啦……之类的,反正就是尽量抹黑他,然后再宣传朝廷对他手下的将士优待啦,比如谁偷偷来降了不仅不追究他而且还赏赐他之类的,弄几个典型,拉拢过来几个人,然后对他们大加赏赐,好给梁师都手下其他的军士们看,总之就是拉拢分化打击,造成梁师都一系的不团结,让士兵对梁师都产生怀疑,击溃下层士兵的心志,如此一来,有段时间过去,到时候梁师都军心溃散,士兵再无战斗的意志,都不愿意再替梁师都卖命。人心散了,自然就没有人再支持他了,到时候陛下再做出大军压境的架势,这样一来,梁师都就毫无抵抗之力了,嘿嘿,说不定,都不用陛下出手,梁师都手下的人就直接砍了梁师都投降了!”

    李老二目光很亮,盯着夏鸿升又看了起来,夏鸿升被他看的心里发毛,赶紧老老实实的重又做出一副低首顺目状来,朝李老二讪讪的笑了笑。

    “这心理战一词,倒是别致。至于这些做法……恩,爱卿所言,却是跟朕想到了一块儿去了。”李老二一副很是满意的样子点了点头,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夏鸿升一阵无语,那你还问什么啊!

    “看来卿之材所言非虚,也罢,朕金口玉言,既然答应了说出来赏赐你,也要说到做大。”李老二似乎很高兴,捋着下巴上不多的胡子想了想,说道:“既如此,王德,拟旨,夏卿年少有为,却仍在就学之年,是以朕特赐夏卿就学弘文馆,以增益其才,开拓其志。”

    夏鸿升顿时傻眼了,啥玩意儿?就学弘文馆?又要去当学生了啊?!

第八十五章 初入弘文馆

    瞅瞅眼前这古香古色的大门楼子,夏鸿升就不住的叹气,先前还因为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不用去学了而高兴,连带着看徐齐贤还要在弘文馆里面挨先生的手板子而幸灾乐祸,这转眼间,自己就又跟他成了难兄难弟了。

    能来弘文馆里教授的先生,那可都是响当当名声在外的一代大儒,严格自不必说,别说是打他们这些学子的手了,便是皇帝的手,这里面也有人打过,好几个老头子就是皇帝皇后见了面,也得客客气气的称呼一声师的。不过话说回来,能在弘文馆里面就学的,大部分都是皇亲国戚家中的小王爷小郡主,国公府里的小公爷,大臣家里的公子哥儿,全都是勋贵子弟,要不是这些连皇帝的面子都是看心情才决定给不给的老头子们,换了旁人恐怕还真镇不住他们。

    “静石,我可算是等到你了。”门口出来一白衣少年,手拿折扇很是帅气的走了出来,走到跟前拱了拱手:“静石,徐兄,别来无恙啊?!”

    夏鸿升一看见他,气就不打一处来,抬手指着他,说道:“好你个李恪,当我们好骗是吧?还王子可?要不是你,我也不用被陛下扔进弘文馆里面受罪了,我告诉你,这事儿没完!”

    “师弟……”徐齐贤到底忌讳李恪的身份,此刻见夏鸿升说的放肆,就担心的拉了他一把,然后对李恪行了一礼,说道:“在下徐齐贤携舍妹见过汉王殿下,夏师弟心直口快,年少不知遮拦,言语之中多有冒犯,还请殿下恕罪。”

    却不料李恪哈哈大笑,摆了摆手说道:“徐兄切莫客气,如今入了弘文馆,大家都是同窗,同窗之谊相待即可。看到静石兄这般样子,在下才真是放心了,若是静石也如徐兄一般客气,那恪反而觉得心痛,乃痛失一诤友耳!静石,我那日里的所作所为,想必如今你也理解了吧?若无名声,那便是有人在父亲面前举荐,也要再被观察很长一段时间,兴许一阵子就被忘记了。可有了名声就不一样了,名声这东西……那时候静石还不知道我的身份,我也没法详细解释,如今静石明白了吧!”

    听闻李恪如此说来,夏鸿升和徐齐贤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三人与李恪一同进入了弘文馆中,其间已有不少学子,相互见了面问候,不管男女皆只是称名呼字而已,并未以身份地位相处,这一点儿倒是令夏鸿升感觉很不错,而徐齐贤看起来也似乎放松了一些了。

    李恪领着夏鸿升和徐齐贤还有徐慧三人先去拜见了馆中教授的学士,这些弘文馆学士中有的一直都在弘文馆中教授学业,也有不少在朝为官,所以闲暇之时方才会来馆中教授学业,李纲、颜师古等人便是如此。

    既然是拜见先生,那就自然少不了一番诫勉,有些年龄更小一些的,则围在外面偷看。好一番功夫,那先生才结束了训话,然后很是体贴的放了夏鸿升和徐齐贤等人去熟悉馆中事物,李恪自告奋勇的去介绍领路,这便出来了。

    那些年级小的孩童们对这三个新人很是好奇,都在旁边站着看热闹,却见李恪扫视一圈,然后朝旁边招了招手来:“长乐,过来。”

    便从周围藏在树后的一群女子中间走出个温婉可人来,到了李恪面前,声音听起来很是柔和的问道:“三哥,唤我作甚?”

    “这位乃是徐兄之妹,同为女子,今后也为同窗,你便带她熟悉一下馆中事物,想来女子之间更好相处。”李恪说道。

    徐慧朝李恪拜谢一下,然后便随着那温婉女子一同离开了,见她如释重负一样的神色,想来跟这帮子男子在一起,还是跟长乐她们在一起更舒服了。几人继续前行,夏鸿升却回头看看,叫李恪三哥,肯定是皇室之女了,肯定是那个长乐公主没跑了,只是历史上貌似这个长乐公主的命不长,好像二十多岁就去世了,李世民痛苦的一个月没法上朝,要不要提醒一下呢?想了想,也觉得没法说出来,总不能拉着李恪说:我告诉你啊,你妹妹恐怕活不长,估计二十来岁就没了,你趁早请人好好调理加强锻炼增强体质啊——这样的话吧?!这话恐怕说出来,别说是李世民了,就是眼前的李恪恐怕就要喊人过来砍他了。

    不过,看起来挺温柔和善的一个女子,去世的那么早,到底可惜啊,算了,以后又是同学,能帮就帮一些吧,实在不行,那也是命。

    夏鸿升和徐齐贤在李恪的带领下,先去认识了一众同窗,什么房遗爱啦杜荷啦李业诩啦李邺嗣啦李景恒李景仁啦李敬业啦之类的一大堆,还真全都是勋贵之后,家里的父亲最次也是个国公起步,更有王爷一堆,堪称史上最强官二代纨绔天团!

    “好的很!结实新同窗,房某准备散学后去那醉仙楼摆下酒席来欢迎徐兄夏兄,诸位去不去?”传说中的大唐绿帽王房遗爱就站在眼前,果然是人高马大一身肌肉的主儿,明明才十多岁的年纪,这个头夏鸿升估摸着都快一米七了,看着都憨实啊!

    却见旁边的李恪一听,立刻眉开眼笑:“既是欢迎徐兄夏兄,那恪岂能不去?哇哈哈,房贤弟果然大度!”

    “哎,前几日里被家中禁足,这嘴里都淡出鸟儿来了,既如此,我等何不借此机会痛痛快快畅饮一番?”旁边杵过来一个脑袋,眼神明晃晃的,却是李业诩那个家伙。

    夏鸿升看看眼前这一群听见酒席宴会就立马跟打鸡血似的,还准备着商量叫上谁同去的人,这些一个个果然都不负纨绔之名啊!合着欢迎自己和徐齐贤都是借口,这帮家伙想要去放纵一番才是真的。

    “对了,前些时日给你们看的那首《满江红》,便是出自静石之口。”李恪又指着夏鸿升向那一众纨绔说道。

    话刚说完,就见那群纨绔眼中一亮,继而就围过来了。

    “哦?夏兄那首长短句,可着实是振奋任性,为兄听到热血沸腾,恨不得提起马槊将那些突厥人戳出来一身窟窿,真是道尽我被心声……”

    “就你那身板儿,能挥得动马槊么?也就那把佩剑叫唤几声就行了。”话还没说完,此人就被另外一人给挤开了:“那首长短句实在是令人激动,房某感觉这身子里面的血都要煮开了一样,恨不得手提狼牙棒一下把那突厥人砸个粉碎!只恨当初房某不在洛阳……”

    瞧瞧这位房少爷,热血沸腾就热血沸腾,还血煮开了一样……果然是肌肉长脑子里了么?

    “便是你在洛阳又怎的?难不成还要上去杀了那几个突厥人不成?”那位房遗爱话还没说完呢,这就又蹦出来了一位挤兑开了。

    众人这么哄哄闹闹的,一天下来,课业没有学进去多少,反倒是跟这些纨绔呀熟识了许多,这帮人虽然都是勋贵子弟,可到底现下年纪还都不是很大,除了骄奢了一些之外,倒也还没有其他的什么品性上的大毛病,夏鸿升又是个后世里社交技能锻炼出来的,是以很快众人间就没有了隔阂,相熟了起来,可就称兄道弟开了。

    到了下午,弘文馆散学,一众纨绔齐齐涌到了街上,浩浩荡荡的结伴杀向了醉仙楼,到了那里,光是看里面的装潢,便知道这里面定然是价格不菲了。众人进去了醉仙楼,底下的小厮立刻就眉开眼笑的迎过来了,直接将众人领上了二楼雅座之中,一看这些纨绔们就是这里的常客。

    刚一坐下来,那个李业诩就一拍桌子:“来啊,上酒!最好的三勒浆,一人先来一坛子!”

    还没来得及坐下来的夏鸿升听见这一嗓子腿一软差点儿没杵在案几上面,再看其他人神色如常,心中不禁大为感叹:果然不愧是一帮究极纨绔,这一群里面没一个超过二十岁的,打小就这么灌酒,还真是……

    没等夏鸿升想完了,酒就上来了,就见李恪揭开坛口倒了一樽,已然开始劝酒了:“今日诸位结实夏兄徐兄,恪也是第一次同夏兄徐兄一同饮宴,来,诸位,共饮此盏!”

    说完,仰头便将酒樽里面的三勒浆给灌入口中。虽然是一群纨绔,兴许是家中注意惯了吧,到了这里自然而然的就将主位让给了李恪,然后旁人就随便坐了。

    夏鸿升的酒量不大,属于那种几杯下去就会醉的那种,是以对这三勒浆深恶痛绝,尤其想起来三勒浆喝醉之后那种头痛欲裂的滋味,更是让夏鸿升觉得难以下咽——这还不如后世里的那些高度酒呢好不好,透着一股子跟药酒似的药味儿不说,喝了脑袋炸裂般的疼,干脆等封地的宅子建好了,自己弄个作坊试一试蒸馏的法子,看看能不能捣鼓出来蒸馏酒好了,也是一条财路啊!

    众人吃吃喝喝,那些纨绔拉着夏鸿升和徐齐贤轮番灌酒,徐齐贤是来者不拒,杯到酒干,直接往喉咙眼儿里灌,惹得一众纨绔拍案叫好。两圈下去,夏鸿升就知道自己醉了,但是能醉不能怂,干脆放开了也是跟着徐齐贤一起酒到杯干。醉醺醺的,迷蒙中似乎觉得那帮纨绔好像喝高了唱起来了,于是也跟着吼了几嗓子,然后,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八十六章 酒后出风头

    夏鸿升是被徐齐贤叫醒的,醒来之后果然头痛欲裂,一开口,发现自己嗓子还哑了,再看看徐齐贤,脑门上竟然有一个包来,侧边脸颊也肿着,顿时大吃一惊,问其故,徐齐贤却支吾不语,只是催促夏鸿升赶紧起来洗漱,却弘文馆要迟到了。夏鸿升就追问,徐齐贤只是摇头,也不吭声,让夏鸿升很是心急。

    “徐哥,你这是喝醉撞门了还是摔跤了?”夏鸿升心下好奇,昨天他喝断片儿了,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也想不起来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追问之下,徐齐贤却不愿多谈,不由的脸色一变:“怎么?难不成那帮纨绔揍你了?”

    徐慧在旁边偷笑,夏鸿升看看她,她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笑。

    “唉,师弟昨夜喝的大醉,反倒是躲过一劫……别问了,说出来为兄觉得丢人。”徐齐贤摆了摆手,留下了一句来,然后便径直朝前走了。夏鸿升赶紧跟上,路上也没有再问。

    仨人一路到了弘文馆外面,就远远见一个身影在外面徘徊,走近了过去一看,却见此人抬着手臂挡着脸,见了他们过来,赶紧扭头就要回避,却被夏鸿升一步窜过去给拉住了:“业诩兄台,怎的一见面就要掩面而逃啊?!”

    李业诩被夏鸿升拉住,无奈只好放下了手来,夏鸿升一看,就见他腮帮子也肿起来了,左半边脸凭白大了一圈来,很是搞笑,一下没有忍住,笑了出来。

    “笑甚子?说到底都是你起的头惹的祸,害的为兄们乱了方寸,咳咳……”李业诩被夏鸿升嘲笑,立刻大为羞赧,掩面怒道,却听的夏鸿升一愣一愣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正要开口呢,却又听见后面传来一阵马蹄声来,回头一看,过来一辆马车,到了近前停下来,从马车上下来了李恪和他的几个弟弟妹妹,徐慧见了长乐公主,俩人立刻就凑到一起不知道说什么的笑了起来,李恪那几个弟弟凑上前来就去看李业诩,李业诩捂着脸躲,再看看李恪,这货眼睛也肿了一只。

    夏鸿升这就更加惊奇了,不禁问道:“我说为德兄,你们这是怎么了?昨晚上半道被打劫了?方才业诩兄台说是怪小弟了,这是怎么回事?”

    李恪要摇头苦笑了一下,说道:“怎么能怪静石呢,只是……哎,昨晚静石可是在醉仙楼大出了风头,咱们几个被那首《精忠报国》给唱的热血沸腾,当即借着酒劲儿就闹腾开了,吵着要去灭了突厥,灭了高丽,后来吵着吵着就又变成谁的武艺高强了,大家伙的争论如何去打突厥,争的太过了……咳咳,后面又抢着付钱,抢着抢着又打了起来,这可不就成这般模样了!唉,今日定然又要被先生训斥了……真是的,怎么会……”

    说罢,李恪又摇了摇头,估计是在心说自己怎么也会去抢着掏钱而打起来呢,这种情况就应该躲远点儿嘛!

    这话吓了夏鸿升一大跳,虽然知道自己酒量不好,但是后世里也没有醉后发酒疯的毛病啊,难道是穿越留下的副作用,上回在屈突通的府上喝醉,满嘴秃噜的连伏特加和酒精都给喷出来了,这回……听刚才李恪的话,还唱了《精忠报国》的歌来着?那歌词写的是北宋写的是岳飞,放现在唱不合适吧,北边儿可没被侵占呐!

    正待要问,却又见李恪一脸的神往之色,又说道:“静石之才,简直……狼烟起,江山北望,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大唐要让四方来贺!这……便是现下想起来,为兄也还是控制不住的一阵血脉沸腾!静石之才,为兄今回算是彻底的服气了!”

    啥,醉了还能记得把中国改成大唐?!

    夏鸿升愣住了,却又听李业诩过来说道:“昨日我等饮酒之后,夏兄一首《精忠报国》震慑整个醉仙楼,咱们哥儿几个更是听的血脉张腾,跟着一齐吼了起来,惊来了楼中一干雅士跟着咱们一起高歌,兄弟们太过激动,按耐不住,争论起来如何灭掉那突厥和高丽,本就听了你那首曲子正激动,结果挣着挣着就打起来了,所以为兄说的也没有错,这可不正是夏兄开的头么!昨天太激动了,此曲震荡人心,激人奋发,回去路上咱们兄弟唱了一路!哇哈哈哈!……”

    夏鸿升咧嘴摇了摇头,看来以后得控制饮酒,再不能醉后发酒疯了,顺嘴跑火车的毛病一定得改,必须得改!这万一要是哪一天没管住嘴,比如昨天晚上,要是顺嘴跑火车的说出来唐多少多少年而亡,那就没有今儿个了!一念及此,夏鸿升背后发凉,一阵后怕。

    没一会儿功夫,一众纨绔就都到了,果然一个个鼻青脸肿的,人多了,也就不避讳遮掩了,嘻嘻哈哈相互嘲笑了一番,然后众人一同进了弘文馆里,自然,被先生一顿斥责是少不了的,一个两个还能找点儿借口蒙混过去,可这十几号人,难不成昨天散学后这十几号人全都在各自在家撞门上了?

    被训斥了一通,这些纨绔一个两个演戏演的真像,俯首贴耳的认错,那样子要多恭敬有多恭敬,要多后悔有多后悔,似乎深刻认识到了自己作为勋贵子弟而不顾风仪闹出了笑话来的错误。当然,夏鸿升知道,这些都是假象。

    果不其然,这刚过了半晌,李恪李业诩这几个人就又凑到了一块儿,商量起来旬假去打猎的事情了。

    夏鸿升是对这帮子记吃不记打的纨绔叹服了,就做在旁边听他们在那儿讨论哪片林子里的什么最多,哪里怎样怎样起来了,听着听着就不由的想要打盹儿,这不还顶着俩黑眼圈呢!

    “夏家哥哥!”正迷糊呢,就听后面有人喊自己了,这个称呼不用看也知道是徐慧。转头过去,就见徐慧跟昨天那个长乐公主一块儿手拉手的站在他后头。这丫头挺会来事儿啊,这可就跟长乐混熟了。

    见徐慧向自己招收,夏鸿升就起身走了过去:“干啥?这么鬼鬼祟祟的?”

    “这个……真的是你写的?”徐慧递过来一张纸:“昨天晚上我哥回来的时候就一直在唱,我记下来了。”

    夏鸿升低头看看,还是《精忠报国》的歌词。

    本来,夏鸿升想要说这只是自己听来的,不过看着俩小萝莉明晃晃的眼神儿,鬼使神差的,嘴一张就成了:“对,正是本公子所做!”

    说完这句话,夏鸿升就后悔了。果然,就见俩小萝莉眼睛一睁,就听徐慧说道::“教我们唱!”

    “回去跟你哥学!”夏鸿升果断拒绝,又看看正欲言又止的样子的长乐,也赶紧说道:“你也是!”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徐慧被夏鸿升拒绝,很是不服气,脸上有些恼羞成怒的局促,似乎还有些尴尬?

    又看看旁边的长乐公主,再往后看看,后面还有一群女子正远远的看着这边呢,略微一思量,夏鸿升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定然是那些女子们想要学,徐慧仗着认识自己所以夸下了海口了,这会儿被自己拒绝,所以面子上过不去了。

    小丫头片子!夏鸿升咧嘴笑笑,又说道:“不是不教你嘛,一来,这首歌适合热血男儿来唱,比如军中士卒,不适合你们这些小姑娘。二来,你听我这嗓子,现下真是唱不出来了。不如这样,等我嗓子好了,我再教你一首适合女子唱的,你看如何?”

    说罢,夏鸿升在心里想到,小丫头,见好就收啊,我这是在给你面子给你台阶呢!

    徐慧倒也明白夏鸿升的心思,听到夏鸿升都这么说了,于是就故作大度的摆了摆手:“那好吧,那就暂且不让你唱了,你快些养好嗓子,不要忘了呀!”

    夏鸿升嘿嘿一笑:“好,好,记着呢,不会忘!”

    “那,谢过夏公子了!”听到夏鸿升这么说,跟徐慧一起的长乐公主于是就朝夏鸿升拜谢了一下,声音软软糯糯的,温柔动听。

    瞅瞅,这公主的教养就是不一样啊,是以夏鸿升也回了一礼:“不敢,公主客气!”

    俩小萝莉拉着手走了,夏鸿升挠了挠头,还没回头呢,就听旁边传来了徐齐贤的声音:“啧啧,我这妹妹现下对你比对我还熟络,真是……”

    夏鸿升咧嘴一笑,得,闻见酸气儿了啊!

    回去那边,这一众纨绔已然商量好了打猎的事宜,告诉夏鸿升到了旬假出去打猎游玩。夏鸿升还真起了不少兴趣,打猎,野炊,野外烧烤?!好久没有做过了哇!

    既要野外烧烤,这可得准备一些东西了!

    (ps:图片总上传不上,大家可以百度一下贞观时期唐地图,**是在北边的。求收藏tat……)

第八十七章 旬假游猎

    夏鸿升望穿秋水,也没有忘记去找铁匠打制东西,准备好了一切,总算是等来了旬假。

    大清早的天才刚亮,夏鸿升就已经出现在门口了,齐勇领着几个士卒已然将夏鸿升准备好的东西搬上了马车,自己也上去了马车,然后踩着鼓声领着齐勇直奔明德门杀了过去。到了明德门外没多远,就看见老大一群人,中间一位白衣白袍白马的家伙特别扎眼,骑着马手里还拿着一把折扇,简直骚包的不能再骚包,定睛一看,竟然是李恪了?!这反差有些大,夏鸿升咧嘴笑笑,这几天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个李恪就是这群纨绔之中的头号纨绔,属于领头羊那种,嘿嘿,估计再过几年,李承乾和李泰他们都再大上一些,这位哥们可就不会这么潇洒了。

    或者说,会比现在更加放浪形骸吧,历史上李承乾和李泰争夺的时候,两个人似乎都并没有针对李恪做过什么,因为历史上的李恪以自污来自保,故意做出一副胸无大志而又骄纵失德的纨绔样,纵马踩踏田地、赌博以至于被从都督贬为刺史之类的事情,似乎就是出现在李世民那句“恪英果类我”之后发生的吧,这个效果也是显著的,所以不管是李承乾、李泰,还是李治做太子的时候,都没有想过去动他李恪。只可惜,最终还是长孙无忌疑心太重,∞而害死了李恪,虽然后来到了神龙年间李恪被平反,但是人都已经死了,平凡还有什么用处。其实话说回来,李世民的儿子之中,真正有开拓大唐的能力的,也就李承乾和李恪了。

    这一众纨绔都骑着马,旁边还有不少的马车,里面有夏鸿升熟悉的弘文馆中的人,也有许多生面孔。

    马车到了近前,夏鸿升从马车上跳下来,被房遗爱先行看见了,就夹马过来,一张口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哈哈,夏兄怎么还坐马车,那都是女子们才坐的,我堂堂男儿汉,就该纵马飞奔方才爽快!”

    夏鸿升也不着恼,嘿嘿一笑,指了指马车,说道:“既要狩猎,当然就要就地烹而食之方才尽兴,不骑马式因为我带了野外烧烤的神器——待会儿你别吃。”

    “野外烧烤?神器?”房遗爱一愣一愣的,不知道夏鸿升说的是什么。

    “哎呀,师弟,你这是又要亲自动手了?”来的早了的徐齐贤这会儿见夏鸿升来了,也凑了过来,正好听见了夏鸿升的话,就立刻兴奋了起来:“别的不说,那叫化鸡为兄要一人独吞一只!这都月余没有尝过了,为兄可念想的紧呐!”

    听到徐齐贤的话,旁边就打马过来一个彪形大汉,瓮声瓮气的问道:“那叫化鸡是何物?竟如此叫徐兄念念不忘?”

    夏鸿升看过去,这是一个生面孔,并不认识,听他认识徐齐贤,该是徐齐贤来得早,这一众人都相互介绍过了。却见那个彪形大汉翻身下马来拱了拱手施礼一下,说道:“某家程处默,想必这位就是新晋泾阳县男夏鸿升夏兄台了?常听二弟提起兄台来,那首《精忠报国》可真是振奋人心,二弟现下整日在家中嚎嚎,家父一听之下,也是激动万分,当场便欲与兄台结交,还去前庭耍了一套马槊,哇哈哈哈……”

    “呃……”夏鸿升咧嘴笑笑,听这名字,应该是程处亮他哥了,那就是程咬金他大儿子了,于是笑着说道:“哈哈,到时候程兄就知道了,且先给程兄个提醒,半路上少吃干粮,留着肚子!”

    一众人相互介绍着,等着其他人的到来,等人聚齐,便一同浩浩荡荡出发去了。

    那群纨绔倒也都不是没有本事的,一个个纵马疾驰的同时还能够腾出双手来张弓射箭,看的夏鸿升也不禁收养,拿过了齐勇带着的弓箭来比划了几下子,左右瞅瞅也找不到目标。

    “公子,那儿!”齐勇指着一片草窝子里小声提醒道。

    夏鸿升转头望去,就见那草窝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躲进了一只野兔来,夏鸿升顿时眼前一亮,这兔肉烤出来可是美味啊!于是张弓搭箭,猛了一拉弓,恩?这么沉?!夏鸿升使出吃奶的劲儿来,憋的满脸通红,用力将弓拉开,瞄准,然后一松手……弓弦猛地收了回去,啪嗒一声,箭掉在了夏鸿升身前几步的地方,野兔子还窝在草窝里面,浑然不觉。

    “呃,公子,还是小的来吧!”齐勇在旁边吭哧了半天,红着脸翁声说道。

    夏鸿升冲他翻了翻白眼:“想笑就笑呗,我又没学过射箭,本来就不会。”

    说着,将弓箭还给了齐勇,却见齐勇接过弓箭顺势一张,嗖的一声箭矢便飞了出去,夺的一下便射中了那只野兔,夏鸿升跑过去一看,就见那支箭矢直穿野兔的眼睛入脑,腿无意识的蹬了几下,便没有动静了。

    厉害!夏鸿升回头冲齐勇竖起了大拇指。

    “算了,让他们疯去吧,本公子还是做老本行得了。”夏鸿升看了看正纵马往山林里不知道赶着什么东西的一群疯子,然后说道:“走,齐勇,咱们去把东西搬下来!”

    后世里,每一次出去玩,夏鸿升都是大厨,一来不喜欢喝酒,二又不好打牌,一群人出去玩了,他就管着做饭。夏鸿升家伙齐全,手艺也好,是以每次有人出去玩就总喜欢叫上他,夏鸿升又没有妹子可陪,孤家寡人一个,闲着无聊自然也一叫就出去了,凭着一手大厨般的手艺,不管换了什么工作都能交来一群朋友。如今众人都在打猎,他骑马也不熟练,射箭更不用说,只好重回老本行,烧火做饭去。

    这群纨绔出来都带的有家丁护卫之类的,护卫们骑马跟着自己家的公子,家丁们这时候已经在曲江边上开始准备了,捡石头搭灶子,找柴火,都各自有各自的事情。女眷们则围聚在曲江边不远的草地上,在家丁们搭起的帐下闲聊。

    齐勇喊了几个家丁一同过去马车里把夏鸿升的“神器”给抬了出来,沿路走过来,那些人的目光就被吸引了,家丁们也停下了手里的活,女眷们的注意力也都被这又大又怪的东西给吸引过来了。齐勇似乎很是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一边抬着东西,一边还傲首挺胸的,看上去很是骄傲。

    “公子!带来了!”齐勇抬着东西到了夏鸿升跟前,大声的喊道。

    “得瑟!”夏鸿升白了他一眼,然后又道:“好,生火,把碳烧红了放进去!”

    齐勇领着几个家丁就开始在旁边生起火来,夏鸿升则开始摆弄起来其他的东西,铁签子,鱼夹,还有提前弄来的一下其他的菜蔬,几个不知道谁家的家丁看到了,顿时脸色大变,赶紧过来就告罪,却被夏鸿升给赶到一边去了。

    “夏公子,你这是在做什么?”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夏鸿升回头看看,是一个不认识的女子,不过却很是落落大方的站在那里,十分好奇的正盯着他手里的物件和面前的烧烤架,以及那块儿厚厚的铁板。

    “哦,在下在准备野外烧烤用的东西,哈哈,待会儿他们狩猎回来,就可以开始了。”夏鸿升朝她拱了拱手,答道。

    “野外烧烤?那是什么?”女子很是疑惑。

    见有人已经和夏鸿升搭上话了,其他的女子这才结伴过来了这边,她们刚才都被齐勇几人抬来的东西感到好奇了,只是又不敢贸然上去跟夏鸿升说话,这会儿有人开了头,就都过来了。

    “一定是什么吃食,夏家哥哥做的吃食可好了。”徐慧和长乐二人方才不知道去了哪里,见这边围了一群女子,就过来了,才发现是夏鸿升在里面。

    “堂堂男子竟然做这个?……”最开始那个女子很吃惊的看着夏鸿升,眼神儿里还带着那么点儿鄙夷,周围其他的女眷也是大感意外。

    夏鸿升浑不在意,这个问题他也不想再解释了,夏鸿升向来觉得自己不是活在别人的看法里的,所以也不在乎周围这些人的看法,自顾自整理着手中的东西。

    倒是徐慧上前了一步,蹲下来说道:“夏家哥哥,我来帮你,这个要怎么做?”

    “简单,帮我把切好的东西串在这个铁签子上就可以了,别穿太满,前面留出来一寸多空着。”夏鸿升也不客气,抬手递过去了一把铁签子,这边又对齐勇喊道:“酒呢?”

    齐勇转身就跑去马车上抱来了一坛子酒来,这可是夏鸿升这几天里特意调制的料酒,虽然由于材料所限,根本远远不及后世,但是好歹是点儿味道。

    “惠儿妹妹,我也来帮你。”站在一边的长乐公主李丽质觉得自己的好友过去了,自己也应该去帮帮好友,于是也蹲了下来,帮徐慧一起拾掇了起来。

    夏鸿升看了看,也没有阻拦,今日出来本就是游玩,也没有什么敬不敬的,这个李丽质整天话不多,虽然温柔涵养有加,但却缺乏朝气活力了,让她自己动手烧烤也好,兴许能让她放松些。

第八十八章 野外烧烤

    旁边的火已经烧的不小,木炭也很快烧红起来了,夏鸿升指挥着家丁将烧红的木炭移到了烧烤架里面,然后又将那块厚厚的铁板放了上去,这样一来,烧烤架的一边可以用来烤铁签子,令外一边就可以进行铁板烧了。回头看看,徐慧和长乐公主李丽质也将那些铁签子都串好了,于是从里面跳出来了一把来,朝她俩说道:“多谢帮忙,先让你们俩尝尝我的手艺!”

    说着,便将铁签子搭上烧烤架,很快,一股香气便散发了开来,夏鸿升自己准备好的那些佐料捏着开始往上撒,拿把刷子上油,随着一阵滋滋啦啦的油花声音,周围的空气里面顿时就弥散开了一股引人口水的香味来。很快,夏鸿升就将那一串铁签子拿了下来,然后递给了徐慧和李丽质:“好了,尝尝看,铁签子那头很热的,小心不要烫着。”

    两女接过夏鸿升的烤串,左右看看无从下嘴,又看看夏鸿升自己的模样,觉得那种吃法实在是不雅,当着这么多人呢,还是放不开来。夏鸿升见状,就笑着回身拿了盘子来,将铁签子上的东西捋到了盘中,然后又递给了她们。早有下人拿来了筷子,两女夹起一筷送入口中,顿时就睁大了眼睛来。

    “好好吃……”李丽质发出一声惊叹来。

    “成了,你俩想吃什么自己来烤吧,别让下人们做了,烧烤的乐趣就在于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啊!自己亲手挑选,亲手烤制成熟的东西,吃起来才是最有味道,不信你们试试。”夏鸿升笑着对徐慧和李丽质说道,李丽质还有些放不开,徐慧见夏鸿升做的次数多了去了,是以也没有什么偏见,于是马上就捡出来了几串自己想吃的东西来,然后学着夏鸿升刚才的样子放上了烧烤架。扭捏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好奇,李丽质便也学着徐慧的样子自己烧烤开了。夏鸿升就在旁边指导着她们,倒是把那些下人们吓的不轻,一个两个在旁边一副心丧若死的神情看着三人,有的腿都快抖成筛子了,过来劝说了好几次了,结果被夏鸿升烦的不行,给呵斥了过去。

    徐慧和李丽质倒是越烤越来兴致了,也不顾矜持了,嚷嚷着一会儿要烤这个一会儿要那个,不停的问夏鸿升需要放什么佐料来,叽叽喳喳的,兴高采烈,神采飞扬,活蹦乱跳……呃,这个词不太适合。不过夏鸿升却看的挺高兴,这才是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活力嘛!

    周围的女眷虽然没有动手,但是却也吃上了徐慧和李丽质烤的东西来,一个个的赞不绝口,连带着刚才对夏鸿升的那些鄙夷也不见了,还有几个大胆的,也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不一会儿,就听见旁边一阵马蹄声来,抬眼一看,却原来是李恪正打马过来,到了近前来翻身下马,李丽质浑然不觉,还在那儿跟徐慧商量着下一轮烤什么呢。

    几个家丁立刻凑过去了,在李恪旁边说了什么,不过却被李恪摆了摆手,让那几个家丁去处理方才猎杀的动物了,他自己则一个人走了过来。

    夏鸿升显然也看见他了,于是笑着朝他耸了耸肩膀,继续翻烤着手里的东西,徐慧和李丽质还没有看见呢,正在那里叽叽喳喳的抢着佐料,不时发出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来。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李恪看着夏鸿升笑着翻烤东西的模样,总觉得这个人好似都无所束缚,竟然如此的自由自在,心下不禁羡慕,一咬牙,却做出了一个令周围的人大吃一惊的举动来,他竟然也几步走到了烧烤架跟前,拿了几串签字学着夏鸿升的模样也放到了烧烤架上了!

    李丽质这才发现了李恪,顿时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往徐慧的背后一躲,一双眸子怯生生的:“三,三哥……你是甚子时候……”

    “你妹妹亲手烤制的,尝尝?”突然一把铁签子出现在了李恪的眼前,隔开了他和李丽质的视线来。

    李恪接过烤串,夏鸿升顺手也拿了一串过来,吃了几口,点了点头。

    李恪学着夏鸿升的样子吃了起来,一口下去,顿时也是眼前一亮,朝李丽质看了过去:“长乐,你何时会做菜了?这味道竟然……哈哈哈,为兄觉得比那醉仙楼里的东西还好吃呢!”

    李丽质的小脸顿时就红了,声音软软的,不过却松了一口气来:“都,都是夏鸿升调制好的佐料,只要放上便好了……三哥,我……”

    “如此简单?那好,那我也来试试,且看咱们兄妹谁做出来的更好吃!哈哈哈……”李恪打断了李丽质的话,大笑道。

    “这就对了,就跟登山一样,自己从山地一步一步的往上走,克服身体的劳累,最终征服大山,站在山顶,大地在我脚下一样。这些东西,自己调制,自己制作,自己烧烤烹制,到最后成为能入口的吃食来,获得别人的称赞,这种感觉很让人高兴的。”夏鸿升拍了拍李恪的肩膀,说道:“该放松的时候就要放松放松,排解一下,别老整天条条框框的整的跟大人似的,趁着年纪还小,偶尔犯些小错,大家也都不会说什么。以后越长越大,这样能抛开面具放松的机会可就越来越少喽!”

    夏鸿升这话也并没有刻意的去压低声音,周围的人都听见了,有些若有所思,有些却也毫无反应,夏鸿升知道是自己的教师习性又犯了,老是嘴痒想要教育人,说了几句也就不在多说,又转移了话题,说道:“找几个人来帮我,把肉切片,让你们尝尝铁板烤肉的妙处。”

    旁边的几个下人,听到了夏鸿升的话,立刻很有眼色的就去照做准备了,夏鸿升又朝他们交代道:“肉别切的太薄,筷子那么厚就成。”

    说完,夏鸿升就将烧烤架交给了李恪他们,自己则在旁边坐下来了。那些女眷此刻也又过去了几个,自己动起手来了。夏鸿升看众人玩的高兴,自己就也挺高兴的,后来上去的女眷太多,李恪就也退出来了。

    “哈哈,静石,你这,这东西……”李恪眼睛发亮:“这东西着实方便,你看……”

    “这叫烧烤架,西市铁匠那儿让他给你打去,我图纸都交给他了。”夏鸿升哪儿能不明白李恪的意思,于是向他说道。没办法,现下又不是个讲专利的朝代,长安城的勋贵多了去了,像李恪这种身份的,任凭那个铁匠再守职业道德,也不敢不给他打,索性把图纸给了他,换了今回打制的这些东西都不用付钱。不过,夏鸿升考虑了一下,等自己在泾阳的庄子建成了,是不是干脆在庄子上建几个作坊,招几个铁匠木匠之类的匠人呢?

    “呵呵,那我就却之不恭,多谢静石了!”李恪抱了抱拳,又说道:“话说回来,静石在那首《精忠报国》里面提到马蹄南去人北望的,如今我大唐的北边之患,就唯有突厥和高丽,其中西突厥一部倒还好说,那**一部却是极其难缠,铁勒、薛延陀皆被其控制,可谓如今我大唐最大的敌人。至于高丽,前朝三征高丽皆无功而返,反而使得天下大乱,如今暂且相安。”

    “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只不过现在战争的条件还不成熟,咱们暂时还没法跟突厥打。”夏鸿升嘴里刁了根草芽,往后躺在了草地上面,说道。

    李恪点点头:“这我也知道,可我就是气不过来。汉有匈奴,我朝又有突厥,说到底都是那一块儿土地上的人,你说千百年来那些胡人屡屡来犯,屡屡又被打退回去,是杀也杀了,抚也抚了,怎么他们就不知悔改呢?”

    “呵呵,因为咱们是圣人呗,哼,天朝上国彰显仁义嘛!我告诉你,只打不占,不管打多少回,打多少年,中原还是中原,草原还是草原,唐人还是唐人,突厥人还是突厥人。就算是现在把他打怕了打跨了打散了,过个百八十年一二百年的他就又起来了,到时候还是祸患,根本不行。”夏鸿升冷笑了一声,翘起了二郎腿来,答道。

    “哦?!”李恪听到夏鸿升这么说,立刻就来了兴致了,转身看着夏鸿升来:“此话怎讲?”

    “到此为止,此话没得讲,至少现在没得讲。”夏鸿升坐起身来,他已经听见马蹄声了,转头看看,其他人也都回来了,于是站起来走了过去。

    众人下马之后在夏鸿升的招呼下围聚过来,看到了夏鸿升的烧烤架顿时大感新奇,看了一会儿就忍不住想要自己动手了,也不管那些讲究了,都开始上前哄抢了起来,倒是挤开了那些女眷,有几个泼辣的叉腰就骂,众人哄笑一团。

    肉片在铁板上滋滋啦啦的响,肉香在那些调味料的香味陪衬烘托下更显得诱人,李恪李业诩魏书玉等等这些人还算是文明人,还能保持一些自己的形象,那程处默程处亮俩人就整一几百年没吃过东西似的馋样儿了,凑在铁板旁边直抽鼻子,惹得李业诩频频侧目:“滚,别把哈喇子流到肉上!”

    “好了,成了,能吃了!”夏鸿升一声令下。

    就见眼前刷的伸过来了一条手臂来马上又缩了回去,一抬眼就见程处默已经将一整片肉给塞进嘴里面了。夏鸿升瞪大了眼睛愣了半天,这货也不怕烫着……

    “好吃!好吃!”程处默眼前一亮,立刻就又要去抓,其他人这才反应了过来,推开了程处默围着铁板哄抢开了。

    “嘿嘿嘿嘿……静石兄……”程处亮那货眼睛明晃晃的过来了。

    “静石贤弟……”李业诩也眼睛跟灯泡似的凑过来了。

    夏鸿升一脸黑线的看着自己跟前的这帮人:“南市里找第一家铁匠铺自己打去,图纸我已经给他了。至于这些佐料配方,回头我写给你们。”

    “哈哈,好兄弟!”

    “哇哈哈哈哈,老程家就喜欢这爽快的!夏兄,回头去我家摆宴!”程处默哈哈大笑,满脸油腻,夏鸿升觉得自己白眼儿都不够翻了。

    众人耍闹一天,直到日落时分,方才尽兴而归。

第八十九章 上交国家

    纵情玩耍了一天下来,夏鸿升心里高兴,这恐怕是他来到大唐之后玩耍的最开心的一天了。第二天早上夏鸿升睡了一个懒觉,起来之后,齐勇和那二十来个屈突通的亲兵正在围着一个人说话,见夏鸿升起来了,齐勇就领着那个人过来了:“禀告公子,老夫人以抵达洛阳城,这位是大将军从洛阳城派来的传令士卒,提前过来告知公子,不出四日老妇人就要抵达长安。”

    夏鸿升一愣,老夫人?!随即就明白了过来,齐勇这是在说自己的嫂嫂,因为齐勇没有见过自家嫂嫂,所以才会称呼为老夫人,想想嫂嫂才二十多岁,若是听到了有人称呼自己为老夫人,不知道会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想到这里,夏鸿升就笑起来了,谢了那个传令士卒一句,然后给他了一些铜钱作为赏赐来,倒是令那个士卒很是激动。

    后头的厨子做好了早饭等着夏鸿升了,可是还没有来得及去吃,就听见有人过来通报说宫中禁卫来了,正在外面等着。夏鸿升一愣,赶紧请他进来,自己也往前迎了过去,见了那个禁卫,就见他先拜了夏鸿升一下,然后又说道:“陛下口谕,召泾阳县男往宫中御花园一叙。”

    夏鸿升愣了一愣,李老二要见自己?夏鸿升也不知道李老二要做什么,于是朝那侍卫说道:“这位侍卫大哥,不知陛下召见我所为何事?且容我去换了仪服来,就随你一同过去。”

    “陛下说了,今日非是朝会,乃是闲话家常,爵爷可不必拘礼,便服即可。”那个侍卫朝夏鸿升又拜了一下,说道。

    “既如此,那走吧。”夏鸿升点了点头,齐勇也变自觉的跟上了,随那侍卫一同到了宫门外,齐勇是不得入内的,所以再外等候,夏鸿升随着那个侍卫一同进入宫中,又是一阵左拐右转,方才到了御花园的门口。夏鸿升一路上恶意的揣测到,说不一定这么左转右拐跟迷宫似的,就是为了让刺客在宫里面迷路吧!

    还是上一回的那个御花园,还是同一个凉亭下面,这会除了李老二和王德之外还多了俩宫女,正拿着团扇跪坐在一块儿冰块的两侧,用团扇将冰块上面的凉空气往李老二那里扇去。心里一边腹诽着李老二太会享受,夏鸿升一边快步上前行礼。

    “免了,今日不是朝堂,不是朝会,不必拘礼。”还没行礼呢,李老二就打断了他,让王德给他搬来了胡櫈来,倒是令夏鸿升松了一口气来,不用跪坐了,那可就好受多了。夏鸿升惦记着自己的府邸建成,好收一个木匠来,专门打造一套桌椅沙发来!

    在李老二对面坐下,顿时就感到一阵阵凉风扑面而来,舒爽不已,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于是就开口说道:“陛下,这冰块的凉风虽说舒坦惬意,不过却不敢这么对着人扇过来,尤其是天气正热,汗水未落的时候,对身体十分不好,陛下万金之躯,还是注意一些。若是觉得热,可以把冰块摆近一些,多摆几块,不热就行了,要不然容易中风。”

    “哦?你还知道歧黄之术?”李世民笑看着夏鸿升。

    “呃,稍微了解一些,不能算懂。”夏鸿升摇了摇头。

    “多放几块?你可知道,便是这宫中冰窖,自冬至夏,这冰块剩余的数量也算不得多,朕今日请你来絮絮闲话,方才弄出了这么一块来,朕的冰块只能冬日里攫取,放在冰窖等到夏日,可没有旁人土中制冰的本事。”李世民往后一靠,挑着眉头看着夏鸿升笑着说道。虽然是笑着,可夏鸿升却顿时倍感威胁。

    你看看人家皇帝多会说话,对于一个区区从五品还没有实职的臣下,还用了“请”来一叙,这个请字用的多好,显得很尊重你啊,又说是因为请你来了,所以才奢侈一回用了冰块取凉,这可真是给你面子!要是换了其他的大臣,恐怕这会儿就要感激涕零的拍马屁表忠心了吧!夏鸿升瞬间做出了决定,自己也要这么来!

    谁知道刚拱起了手来还没有开口呢,就听李老二哼了一声:“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少跟那帮人学些没用的废话!”

    哎呀?这不对啊?于是夏鸿升赶紧话锋一变,还是行了礼,说道:“启禀陛下,那土中制冰只是个障眼法而已,当不得真!您别看传的邪乎,其实就是把硝石放到水里就成。这个……臣有罪,臣把这个法子教给茗香居的掌柜了,现下茗香居拿着冰块贩卖,臣马上把这方法写下来交给陛下!请陛下恕罪,您也知道那时候臣家里穷啊,都揭不开锅了,这才拿着这个法子去茗香居换些钱财来……”

    “行了行了,少跟朕在这里哭穷,朕也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李世民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那这法子……”

    “马上上交!立马就交!”夏鸿升赶紧拍胸脯保证:“臣以后有了什么好法子一定上交国家!”

    李世民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突然问道:“对了,听说你对北方之患有些想法?”

    夏鸿升心里一凛,原来这个才是今天召见自己的真正目的啊!不用想,一定又是李恪那个大嘴巴!

    正要开口呢,却听外面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来:“父亲,儿承乾求见。”

    这时候是初唐,还不兴父皇儿臣的称呼呢,不过夏鸿升也因此而知道了,正要进来的人正是李承乾。

    这就很好奇了,夏鸿升回头看过去,但见一个很是英伟帅气的少年站在那里,虽然面上看上去似乎仍带着稚嫩,但是眉宇间却又一种成熟来,与李世民也有几分相似。他上前拜见了李世民,告罪了一声,说课业时间没有结束,所以来的迟了一些。

    “微臣泾阳县男夏鸿升,拜见太子殿下。”等他拜见了李老二,夏鸿升起身对他行了一礼。

    李承乾很是礼貌的也回了一礼:“常听三弟提起,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拘是那首《满江红》,还是那《精忠报国》,如今已在宫中传遍,承乾每闻之,则心潮涌动,恨不能立刻策马扬鞭,横刀大漠草原,洗雪渭盟之耻。听闻三弟与夏爵以友人相称,不若承乾也效仿三弟,称呼一声夏兄,如何?”

    夏鸿升往前一拜:“幸甚至哉!”

    李承乾给夏鸿升的第一印象很不错,有礼貌,平易近人,不摆架子,是以也让夏鸿升心里疑惑,后来怎么成那样了,果然是身体的残疾导致了心理的疾病吧。

    李老二在一旁只是笑着看,也不说话,似乎对李承乾的做法很满意,朝他点了点头,让王德又搬来一个胡櫈来。

    “好了,如今你二人也认识了,刚才朕的问题你还未做回答。”李老二见两人坐下,于是又看向了夏鸿升,提醒道:“你昨日与恪儿闲聊,说‘只打不占,不管打多少回,打多少年,中原还是中原,草原还是草原,唐人还是唐人,突厥人还是突厥人。就算是现在把他打怕了打跨了打散了,过个百八十年一二百年的他就又起来了,到时候还是祸患,根本不行’,这是何意?”

    果然是李恪那个大嘴巴!夏鸿升有些犹豫:“这个……”

    “夏兄不必拘谨,尽管说来便是,咱们大唐何时有过因言治罪的?若是因言治罪,哪儿还有那些言官的活路?”李老二还没有说话,对面的李承乾就先开口了。

    李老二点了点头:“不错,但说无妨,不论你说什么,朕今日都不会怪罪。”

    “那臣可就斗胆说了。”夏鸿升一咬牙,说道:“北方之患由来已久,汉有匈奴,今有突厥,不论是对匈奴还是对突厥,都是他们一再来犯,咱们也一再打回去,匈奴当时是被打残了,可是后来呢?不又是趁着中原大乱而崛起了么?为什么没有一个办法,能够永远消除掉这个矛盾?盖因咱们恪守圣人之道,满怀仁义之心,屡屡打退了那些蛮夷,为了彰显天朝上国的圣人胸襟,不仅放还战俘,而且只要对方称臣纳贡,反而会再给他们赏赐。这些赏赐可不是小数目啊。足够他们弥补战争的损失,回去继续发展,继续壮大,养的兵强马壮了,然后找到机会再次侵犯我们。我们只有再打,打完之后还是一样,如此循环往复,如此匈奴人永远是匈奴人,汉人永远是汉人,哪怕是匈奴被打散了大跨了,他们的后代还能够在草原上换一个名字继续建立起政权。然后继续重复之前的过程。若是我们同样以此法对待突厥,那结果其实是一样的,所以微臣才说中原永远是中原,草原永远是草原,唐人永远是唐人,突厥人永远还是突厥人。若是要彻底解决北方之患,那就让中原是大唐,草原也是大唐,唐人是唐人,突厥人也是唐人。这样一来,方才能够根除。”

    说完这番话,就见李世民眉头微皱,在沉思着什么,转头看看,李承乾却在奋笔疾书,似乎正在将自己的话记录下来。

    良久之后,才听李世民沉声开口:“爱卿所言,倒也不是没有道理。若如夏卿所言,则计将安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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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贞观,一览千年,汉唐盛世何其傲然,却终究难逃国溃离散。异族的铁蹄踏碎长安,华夏涂炭。雕栏玉砌犹在,朱颜却改,此恨绵绵,何时可及?恨不能踏碎凌霄,乾坤倒转。也罢,便教我重回长安,以人为笔,书画三千卷,为盛唐续篇! 我的大唐,没有遗憾。贞观帝师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贞观帝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贞观帝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