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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石肆     贞观帝师txt下载     贞观帝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章 初见蒋国公

    马掌,顾名思义,就是钉在在马蹄下面的铁掌,也就是俗称的马蹄铁,用来保护马蹄。因为马的蹄子有两层构成,和地接触的一层是一层几厘米厚的坚硬的角质,上面一层是**角质。马蹄和地面接触,受地面的摩擦,积水的腐蚀,所以会很快的磨损,加之需要栽人或者拉车的,更加容易断裂脱落。钉马掌就是为了延缓马蹄的磨损,将铁片打成马蹄的形状钉在马蹄上面。马蹄铁的使用不仅保护了马蹄,还可以打出倒刺,使马蹄更坚实地抓牢地面,对骑乘和驾乘都很有利。后世里看古装的电视剧和电影,里面的马匹都钉得有马掌,所以就习惯性的以为中国古代很早的时候就知道了钉马掌的办法,来保护马蹄了。却没曾想到,古时候冶铁技术领先世界的中国,却并没有想到给马蹄也穿上铁鞋子的办法了。

    后世里不是有一个故事么:少了一枚铁钉,掉了一只马掌。掉了一只马掌,失去一匹战马。失去一匹战马,失去了一位国王。失去一位国王,败了一场战役。败了一场战役,毁了一个王朝。这个故事虽然表达的是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的道理,却也能够看得出来,那个时候的人已经知道了钉马掌对于战争的重要性了,特别是对于以骑兵为主导军队配备和主要战力,以战马为主要战略装备的古代战争了。不仅仅对于战争,就是对于平常的生活使用,马掌也有着重要的作用。钉上马掌之后,就可以大幅度的减少马蹄的磨损,不论是拉车还是骑架,都可以是马匹的利用率更好,也能节省出来好大一批休养马匹的钱财来。

    “静石兄?……静石兄?”王子可见夏鸿升愣愣的在那里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东西,于是问道:“静石兄,你在想什么如此出神?可是与你口中的马掌有关?”

    夏鸿升被王子可一叫,反应了过来,神色有些诡异的看着王子可,确认道:“子可兄,你真的没有听说过马掌?就是马蹄铁!是不是你身份高贵,没做过这些事情,所以不知道?”

    王子可很是坚定的摇了摇头,说道:“在下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马掌,也没有听说过什么马蹄铁,更没有听下人们提起过,在下甚爱好马,若是有这种东西,在下不会不知道。便是家里的养马人,也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一点在下可以保证。”

    “哦……”夏鸿升点了点头,看来现下真的是没有钉马掌这个习惯了。

    “不知那马掌、马蹄铁是何物,有何用处?在下甚是好奇,还请静石兄不吝赐教。”那个王子可很是礼貌的给夏鸿升的酒樽里填满了酒,两眼灼灼的问道。

    “所谓马掌,就是一种铁制器具,可在铁匠那里打造,一种参照马蹄形状打制出来的圆形铁片,将铁片钉在马蹄子上面,就可以用来保护马蹄子不受硬物的磨损和伤害,钉上了马掌之后,就算是骑马在乱石滩上狂奔,亦或是踏着刀枪剑戟前行,都不会伤到马蹄分毫。若是下面的铁片损坏了,直接卸下重钉一个就又能活蹦乱跳。而卸下的马蹄铁,还能回炉重造,循环利用,好处可大了去了。”夏鸿升端起酒樽饮下一口酒来,那种泛着粮食的香味,却又不辣不冲的酒很是合夏鸿升的胃口。

    “哐当……”一声,却见对面王子可手中的酒樽掉落了下来,摔到了案几上,又滚落到了地下。

    王子可瞪大了眼睛,长大的嘴巴,愣愣的看着夏鸿升,两眼之中满是不可思议。

    夏鸿升饶有趣味的看着他,却见他的脸色变了又变,从刚开始的震惊和不可思议,变成了一副沉思的表情来。恩?不对啊,我靠怎么又变的这么杀气腾腾面目狰狞了?!

    “呵呵呵呵……静石兄,这马掌……马掌何在?”王子可看着夏鸿升,像一个幽魂一样的,声音低沉沉的飘荡到了夏鸿升的耳边,脸上还冲挤出一个笑容来,那是笑容么,比哭还难看啊!

    怎么回事儿了这个孩子,听到马掌怎么变成了这么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了……夏鸿升有些后怕,莫不是把这货震惊成傻子了?

    “这个,这只是我的一个主意,子可兄要是想要,自去找铁匠打么!”夏鸿升向王子可说道。

    “好!”王子可突然一拍桌子呼的一下站了起来,吓了夏鸿升一跳,还未送到嘴边的酒都撒了,王子可一把拉住了夏鸿升来,说道:“哈哈哈,这马掌,在下是好奇的紧呐,一刻也不想多等了!走,咱们这就去把马掌打出来,看看到底有没有静石兄说的那么神奇!哈哈哈哈……”

    说着,就拉着夏鸿升朝外面走去。

    “哎,菜还没吃呢……”夏鸿升说了句。

    “无妨,马掌若是打成,以后就是让小弟每天请静石兄吃都没问题!”王子可这会很是兴奋激动,正在兴头上,夏鸿升无奈的翻了翻白眼,被王子可拉着出去了逸香居,两人到了外面,王子可带着夏鸿升一路往城东走去,越往前走,夏鸿升越觉得不对劲儿,左右看看,四下的行人已经不多了。

    夏鸿升停下了脚步来:“我说子可兄,这不是去铁匠铺的吧?!”

    前面步履匆匆都快要小跑起来了的王子可停下了脚步来,转身解释道:“哦,咱们去大将军府,找屈突伯伯借些东西来,他手底下有铁匠,比外面铁匠铺里的铁匠手艺好多了。”

    夏鸿升眼睛一眯,这货果然是**啊,屈突伯伯,可不就是他方才是说的那个蒋国公么!那个派人在闹市口鞭笞突厥人的那个将军,李世民派来驻军镇守洛阳,拱卫长安的屈突通,看来他家和屈突通家里还是通好之家了。

    两人走的很快,没一会儿就到了将军府外,外面有军士站着,王子可也不通报,直接拉着夏鸿升就进去了,边儿上的军士见了,也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拦一下的,看来已经见惯不惯,也说明这个王子可真的是同屈突通的关系非同一般了。

    “屈突伯伯,屈突伯伯!”王子可在庭院里面就扯着嗓子喊起来了:“小侄来拜访您了!”

    “咳咳咳咳……”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传来,夏鸿升刚转过头去,就见一个须发花白的老人披着一身铠甲的走了过来,边走还边笑道:“叫唤什么?老夫还没死呢,那么大的声音作甚!”

    王子可几步就跑上去了,对老人很是恭敬的作揖施礼,夏鸿升便也跟着朝那个老将军很是恭敬的施了一礼。屈突通看看夏鸿升,又看看王子可。

    王子可左右看看,然后凑上了前去,在那个老人的耳边低语了一阵,但见那个老将军的神色跟方才的王子可一样,先是吃惊,接着阴沉了下来,然后又变得凛然而充满了杀气。

    哗哗哗,甲叶作响,老将军几大步就跨到了夏鸿升的跟前来,魁梧的身躯如同一座小山一般,阴影就压了下来了,面目狰狞一身杀气,万军之中杀出的威严立马就出来了,沉声道:“小公子,老夫这里有礼了,马掌何在!”

    老大爷你这看上去像是要杀人越货哪里有礼了!

    “静石兄,这位就是蒋国公,且快快道来!”王子可出现在了夏鸿升的身边来,两眼里面跟发光似的一样明亮。

    夏鸿升往后退了一步,说道:“却是没有现成的,老将军若是有铁匠,在下倒是可以指挥着铁匠打造出来。”

    “若是能成,老夫当替天下将士拜谢于你!”屈突通凛然的看看夏鸿升,然后猛地转身高喝:“来人,备车,去军中匠作坊!”

    没一会儿的功夫,一群杀气腾腾紧紧闭着嘴巴,面目狰狞,纵马狂奔的军士就风卷残云似的冲到军中匠作坊前面,将匠作坊团团围住了,里面的人赶紧出来,却见后面过来了一辆马车来,听到门前,从上面先跳下来了两个年纪轻轻的少年来,两个少年又扶下来了以为老人,却赫然竟是老将军了。

    这帮匠人哪里见过什么时候老将军亲自来匠作坊的,于是赶紧都去拜见,屈突通大手一挥,免了礼,然后就看向了夏鸿升。

    夏鸿升耸了耸肩膀,走上了前去,走到了那个双腿差点抖成了霹雳舞似的老铁匠跟前,露出了一个自认为善良亲和的笑容,朝着老铁匠和颜悦色地道:“老大爷,您知道怎么打马掌么?”

    此言一出,周围一群人顿时全都是一脸黑线,那个老铁匠也是一脸的茫然,吭哧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马掌?啥玩意儿啊?!夏鸿升也觉得自己的这个开场有些傻了,赶紧笑了笑,又说道:“咳咳,那啥,老大爷,麻烦您打出四个铁条来,然后打出形状,来,我给您画个图,你照着打出来就成了……”

    夏鸿升跑进作坊里面,找了地上一截木碳出来,就蹲外面地上一边画一边给老铁匠讲着,屈突通和王子可一老一少的就在旁边一步不离的紧紧盯着,生怕漏听了哪一句来。恩?怎么还有人在旁边记录呢!

第六十一章 马掌问世

    估计是老铁匠的匠作坊还没有被这么军士一起围观过,更没有被大将军亲自驾临,于是这些铁匠们就激动来了,一个个甩开了膀子**上身,打铁打出来的浑身肌肉块儿上遍布汗珠汩汩流下,口中大声呼喝,手里铁锤狂舞,叮叮咣咣火花四溅,看得在场的众人热血沸腾,旁边那个王子可,两只眼睛紧紧盯着真那烧的通红的铁条随着每一记重锤砸下去就是一阵火星四溅,两眼圆瞪,腮帮子鼓鼓的,大有一副想要自己撩袖子上去狠砸几下的势头。夏鸿升看着铁匠在砸铁条,就转头左右看看,然后对屈突通说道:“大将军,请找一匹马来,固定住马腿莫要让马乱踢人,还需要用小刀把马蹄下面磨损的地方削平整,才好将马掌往上钉。”

    屈突通点了下头,猛一回头朝身后的人喊道:“照做!牵一匹马来!”

    立刻就有军士应和了一声,就见一个军士牵着一匹战马走上前来,又过来了另外一群军卒来,按住马匹用作坊里面的粗声将战马的四蹄给固定了起来。

    “老大爷,麻烦您丈量一下马蹄的弧度,打出来的铁条要契合马蹄,否则容易崴了马腿。就跟咱们穿鞋似的,这大小不得合脚才行么!”夏鸿升看到马匹被固定好了之后,就过去对那个老铁匠说道。

    “大人,不就是给马蹄上个铁箍子么,包在小的身上,您放心吧!”老铁匠看上去很是人来疯,用力把自己的胸脯拍的直响。

    不管是打造马掌,还是钉马掌,其实都不是什么难事,更加复杂和精细的东西这些手艺极好的铁匠们也能打制的出来,所以夏鸿升画出来的图纸他们看了几眼,就知道该怎么做了,甚至不用夏鸿升再交代,也知道该用什么样的钉子顶上之后不会让这个铁箍子脱落下来。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东西,一说出来,铁匠就知道怎么打了,但要是没有夏鸿升说出来,恐怕又得等上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功夫,马掌才会出现在大唐军中,大规模大范围的铺开使用。大唐可从来都不缺少聪明人啊,他们缺少的,只是一个先进的概念,一个想法,一种思维,或者说,一个方向。只要夏鸿升给出了一个方向,给开了一个头,那么自会有许许多多的聪明人,沿着这个开头去将其补充完整,将路走的更长更远。

    嗤……伴随着一阵水面沸腾翻滚的声音,一阵浓浓的水汽猛的腾然而起,钳子从水缸里出来,一个完美的圆弧形马蹄铁就呈现在了夏鸿升的眼前。

    老铁匠钳着蹄铁,过去在马蹄上面比划了一下,回去又是一阵叮叮咣咣,再过去比划了一下,然后自己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夏鸿升也很满意,这个老铁匠打铁的功夫很好。

    “还劳烦众位军爷把好马蹄,切莫让马腿乱蹬。”老汉朝几个军士作揖说道,然后走到那匹战马跟前,那匹战马被几个军士固定着,三脚支地,一只后蹄高高撅起。老铁汉一手拿马掌,一手拿着小铁锤,嘴里叼着几根带着弯钩的钉子,上去先在马蹄下面抹了一把,那些士兵已经将马蹄下面削平整了去。

    没花多少功夫,老铁匠就将那个马掌钉在了马蹄子上面。后面几个马掌也打制出来了,一炷香的功夫,老铁匠就将四个马掌全部钉好。

    这几个军士们松开了绳子,重新放开了那匹战马,只听得四蹄踏地铮然作响,只听得屈突通朝那一众将士喊道:“刀兵置地!”

    随着他一声令下,只见那些兵卒纷纷将自己的武器扔到了地上,又拔出了腰里的横刀障刀亦或是链子捶之类的武器扔了一地,铺开了一条路来。继而便有副将翻身上马,缰绳一拉,就骑马上去了那条由刀柄铺成的路上,来回踩踏了几次,又两腿一夹冲到了远处,继而马鞭一抽,纵马从上面踩踏而过冲了几个来回,方才停了下来,翻身下马板着马蹄一看,上面一丝伤痕磨损也没有。

    “去乱石滩上跑!”屈突通凝目盯着马蹄下面看看,然后又对那个副将下令道。

    “末将领命!”那位副将立刻再次翻身上马,缰绳一纵,就飞奔出去了。

    众人看着那一人一骑消失在了视线里面,王子可赶紧从旁边搬来一个凳子,放到了屈突通的身后,然后扶着屈突通说道:“屈突伯伯,还请坐下来等。”

    屈突通收回了目光,脸上总算是有了些许笑意来,刚要张嘴说话,却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出来,老半天才压了下去,说道:“唉,自今年以来,老夫这身体便是越来越差,想来,许是活不了多长时间了。老夫一生征战沙场,好几次都是瘸了马腿以至于差点命丧黄泉,不过老夫的运道一直很好呐,比起那些死在了乱军马下的同袍,老夫总还是活到现在了。这马掌……”

    屈突通摇了摇头,不再往下说了。

    “伯伯,何故发此悲叹,依小侄来看,您还能再战个几十年不在话下!”王子可拱手施了一礼,说道。

    屈突通也不吭声,只是定定的望着方才那个副将纵马离去的方向。

    这个屈突通,怕是的确活不长了。夏鸿升看他面容枯槁,须发花白,年纪当是已经很大了,后世历史上面关于贞观之后的历史里面,都没有怎么提过这个名字了,可见他一定是在贞观初期就已然去世了。刚才看他咳嗽的那个样子,保不齐就是肺上出了什么毛病,这么大岁数了,估计很可能是肺癌,后世里基本都是绝症,更不用提唐朝了。不行啊,油尽灯枯,再怎么医治,恐怕也无力回天了。

    “对了,还未问你名讳。”屈突通转过了头来,看向了夏鸿升。

    夏鸿升恭敬的施了一礼,说道:“是在下忘记了介绍,在下姓夏名鸿升,字静石,洛阳城鸾州人士,就读鸾州书院。”

    “咦?看你年纪轻轻,又未加冠,怎么已有表字了?”屈突通看着夏鸿升:“鸾州书院……莫不是颜大人所创之书院?”

    “回禀将军,在下正是颜师弟子。至于表字,在下父兄皆死于战乱,这个字,是家父临应征前取号的,就是怕自己回不来了。”夏鸿升十分恭敬礼貌的向屈突通答道。

    屈突通的年纪,应该比颜师古还要大一些,夏鸿升估摸着,应该也有七十来岁了,不过一个是文人,一个是军人,不是一个系统。

    众人在说话间,已然过去了半个时辰,也就是一个小时的功夫了,这才看到一个身影从那边渐渐显现了出来,屈突通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目光灼灼的盯着那个身影。身影越来越近,已然能够看清楚了,刚才那个副将拉紧缰绳,停下在了作坊前面,自己跑了进来,单膝往地上一跪,大声说道:“启禀将军,末将到城外乱石滩上来回纵马,专拣遍布碎石尖砾的地方跑,然马蹄毫无磨损,特来缴令!”

    屈突通面上一喜,立刻大步走到了那匹战马跟前,几个军士里面很有眼色的过去扳住了马蹄,屈突通凑了上去,顿时一脸的惊喜之色。

    “哈哈哈哈……好!好啊!真是太好了!”屈突通仰天大笑,猛地一回身走到了夏鸿升的跟前:“夏公子,请受老夫洛州都督屈突通一礼!”

    说着,屈突通就对着夏鸿升深深的弯下了腰去,施了一礼,后面一干杀气腾腾的将士也一同刷的一下单膝跪地,向夏鸿升施礼。

    ”大将军……这,这可万万使不得!”夏鸿升给吓了一跳,赶紧躲开屈突通的行礼,从旁边一把扶着这个老将军给搀扶了起来。

    “呵呵,也莫要叫我大将军了,便也叫我一声伯伯又有何不可?”屈突通这会儿红光满面,笑着对夏鸿升说道。

    “那……屈突伯伯,小侄就斗胆了!”夏鸿升向屈突通施了一个标准的子侄礼。

    屈突通看向夏鸿升的神色已经不似刚才那么严肃了,抬手在夏鸿升的肩膀桑拍了拍,叹了口气,说道:“自古以来,无论哪个朝代,对外用兵,尤其是对那些胡人用兵,折损最大的并非是人,正是战马,每一次作战,人伤亡不到一成,而战马的损失率高达三成,有时甚至多达六成,其中相当一部份原因,就是因为马蹄太容易在冲锋转战中受到极大的磨损,造成许多额外的伤亡来。我朝大军又以骑兵为主,骑兵的战马若是出了毛病,对于一位勇敢的骑兵来说,那便是致命伤了,没了战马的骑兵,其战力就要大打折扣。可是一直以来,这个问题却从来没有办法解决,咱们只能每打一次仗,就损失战马无数,然后重新培养,再接着送上战场损失掉。如今,却不想被你这年纪轻轻一学子,竟解决了这个千古难题!呵呵,老夫已经能够想象的到,马掌的消息若是传回长安,陛下,还有那帮子军中的老匹夫们,会激动成什么样子!今日老夫痛快啊!走,回府里去,老夫当摆宴贺之!”

    屈突通带着夏鸿升几人离开,走出一段距离,夏鸿升伸出窗外回头看看,却见那家作坊已经被刚才的军士门围的水泄不通了,似乎,还有人在帮那个老铁匠搬家?

第六十二章 诗会上的呼喊

    夏鸿升揉着脑袋昏昏沉沉刚清醒过来的时候,就顿时感到脑地之中一阵绞痛,令他不由自主的长吸了一口气来。抬手揉了揉脑袋,睁开眼睛四处看看,发现自己是在一个不认识的地方,外衣被脱下来了,夏鸿升四下找找,也没有看见自己的外衣在哪里。正亦或着,就听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然后从外面跑进来一个丫鬟来,再一看,那丫鬟怀里抱的,可不就是自己的外衣。看到夏鸿升已经坐起来了,那个丫鬟赶紧给夏鸿升见礼,说道:“公子已经醒来了?昨日里公子喝的大醉,衣服也沾了秽物,官家命奴婢将公子的衣物浆洗干净了,奴婢这就伺候公子穿衣。”

    喝的大醉?对了!昨天被王子可和那个屈突通老将军俩人给灌翻了,正想着,脑中又是一疼,该死的三勒浆!这醉后的滋味儿竟然比后世里的白酒更难受!可度数明明没有那么高的。眼看丫鬟已经过来了,夏鸿升连忙摆手,这被女人伺候着穿衣服,不管是后世里还是穿越到大唐后,夏鸿升都没有享受过这个待遇,也不习惯让别人帮自己穿衣服,有些窘迫,有些脸红。是以赶紧阻拦下了那个丫鬟来,自己拿起外衣披上穿好。反观那个丫鬟,却抿着嘴有些想要偷笑却又憋着的样子,就开口说道:“想笑就笑呗,我一个穷书生,又不是公子哥儿,没让旁人帮我穿过衣服,不习惯。”

    丫鬟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又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有些惶恐的看着夏鸿升。

    夏鸿升也咧嘴笑笑,问道:“这里还是在将军府?”

    丫鬟赶紧点头,又道:“昨日里公子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只能留宿此间……”

    “哇哈哈哈……静石,我来也!”外面传来了一个声音,打断了丫鬟的话,那个丫鬟赶紧后退一步低下头来,见王子可从外面进来,就见礼了一下,然后告辞离开了。

    王子可站在屋子里面,看着夏鸿升盯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一脸幸灾乐祸的神情,笑道:“哈哈,原来静石的酒量真是不行,昨天静石连一坛子酒都没有喝完,可就醉倒了,醉梦中还扬言要用伏特加来喝翻我与屈突伯伯,却不知,那伏特加是什么东西,还有那酒精是何物?”

    夏鸿升看着王子可那一双明晃晃的灯泡似的眼睛,心里顿时一憷,却又是一惊,醉酒之下,竟然把伏特加和酒精都给说出来了,一念之下夏鸿升就有些担忧了,不知道自己酒后思维混乱,还吐出了什么不该在现下出现的言语来。

    “啊?小弟嘴了以后胡言乱语,还说什么了?没有说不该说的话,得罪屈突将军吧!”夏鸿升故作惊慌的向王子可问道。

    王子可摆了摆手:“没有,静石你只扬言要用那劳什子伏特加喝翻我和屈突伯伯,还说有种让我们直接灌酒精。对了,静石还赋诗一首《侠客行》,说自己也要纵马天涯,快意恩仇,做一个大侠,哈哈,我还不知,静石竟然对那游侠儿还这么感兴趣。其他旁的,倒是没有说什么,你已经过去抱着柱子吐了,吐完了之后,就醉倒在地了,屈突伯伯就大笑着命官家安置你休息了。说起来,屈突伯伯昨天是真的高兴了啊,自从上一次孙神仙看过他之后,我已经多年没有见过他饮酒了。”

    “孙神仙?”夏鸿升挠了挠头,突然想起来了一个人名来:“孙思邈?!”

    “哎,静石怎可直呼孙神仙的名讳!起码,也要叫一声孙道长才礼貌啊!”王子可看看夏鸿升:“上一次我父亲请来孙道长为屈突伯伯看病,那以后,孙道长就禁止屈突伯伯再饮酒了……不说这个,静石,今日就是诗会出结果的日子了,剩下的几个书院的学子角逐第一名,想来要有看头的多,你若是休息好了,咱们一道过去看看如何?”

    夏鸿升自然是欣然答应,两人本欲先去向屈突通告辞,却听官家说屈突通还没有醒来,扔在休息,就不便打扰,两个人一道正离开了将军府,由管家安排了马车,往学馆送去了。殊不知,在他们二人离开之后,便有一人一马从将军府中骤然而出,马蹄铮然作响,带着一纸奏折,往西边飞奔而去。

    却说夏鸿升和王子可二人,到了学馆之后,就见学馆前面围聚着的人更多了,不过这次却没有再有所限制,而是大门敞开,两人便也随着涌入了学馆之中。还是那个池塘旁边,只是案几却已然撤下来了许多,接着身体小的优势挤到了近前,透着人缝看看,剩下的也没有多少人了。鸾州书院这边,还剩下了徐齐贤,白建之还有万师兄,另外挨着他们的,就是一通在逸香居饮酒的那个书院学子,姓周那个还有另外一个。其他的书院也留下了几个人来,夏鸿升却是不认识了。不过此时剩下的人数,已然连刚开始时的三分之一也不足了。

    “方才,学正大人以此间之水为题引,命诸位学子作诗一首,如今时限已到,请诸位停笔。”一个人站在前头朗声说道,继而便有侍女以此走来,将每张案几前的学子手中纸张取走,放到了正前面极为学者的面前。

    几个学者在那些纸张中一起看了起来,下面的学子们紧张的等待着结果,周围围观的人此时不敢打扰几位老者评判诗作,又被这紧张的气氛所感染,是以也都不做声,一时间整个庭院里面竟然针落可闻。一众学子里面,有眼睛巴巴的紧盯着评判学者的,也有淡然枯坐的,不一而云。

    良久,突有一位老者拈着一张纸笑道:“老夫看此首诗作尚还不错,请诸位评判:水天飒飒扫残尘,灯火孤光褪晚春。雨色难寻情日旧,卷香每道墨多陈。本为此后途无尽,谁道眼前景不真。此去应知还万里,一朝风雨一朝人。如何?”

    学者念完,便见底下一个学子脸上顿时展露了喜容来,想必就是他的诗作了。

    “不错。老夫也发现一首,诸位且听:一卷清诗一盏茶,听风吹雨过天涯。夜阑但觉寒香透,应落泡桐满地花。此时乃写雨水,想来也未曾跑题。”

    “不错,犹在前一首之上。”最上首的一个老者点了点头,说道。

    几人又陆续选出来了几首,念了出来,一一评判过去。下面立刻便又有几个学子面若死灰,想来念出来的那些诗作中都没有他们的了。如此一来,他们就在这一轮中被淘汰了去了。

    却见方才说话主持的那个人到了一众老者跟前,低语了几句,然后便又上前朗声喊道:“诸位学子,此间有池塘,塘中有水,方才以水为引,诸位学子的诗作,也端的是难以取舍了。然诗会盛事,总得有个高下,余下的学子,也莫要灰心,且回去多学多练,以求来年诗会能一鸣惊人。人生不如意,十之**啊,这下一论,便以此为引,仍旧是一炷香的时间,开始。”

    此话一出,周围的无论是底下的学子还是周围的人群,都是哄然一片窃窃私语的声音来,但见那些学子脸上俱都露出了一副为难的神色来,提笔凝视着纸张,却迟迟落不下笔去。就连夏鸿升,也觉得这个题引有些太难了。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用这个做话题,要写什么?夏鸿升听得明白,这是要让学子们写写自己面对这些挫折和困难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态度,什么样的心境,有什么感悟了。可是那些学子们未必都能明白。

    “诸位寒窗苦读,想来都有过惘然若失的时候,远的不说,就是自昨日到现在,已有八成的学子被淘汰了去。他们哪一个不是苦读诗书,不是一个书院之中的佼佼者?可到这里却失败了啊。这失败了不算,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失败在等着诸位,到了那个时候,诸位要怎么做呢?是终日饮酒,徜徉肆恣,还是咬紧牙关,从头再来?呵呵,诸位不必为此题发愁,此题,就是要诸位写写,自己遇到了挫折困难,心中是作何思想,又要如何应对,便就算合题了。”那些学子们正发愁间,却见前面的学正捋着胡须笑着朗声说道。

    一众学子面露了然之色,开始深吸了一口气来,略略思索,继而缓缓的落下了笔头去。

    “静石,这个题引如此难写,若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写?”王子可自己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又转头问向夏鸿升道。

    “我也不会写。”夏鸿升摇了摇头。

    王子可却是一笑,说道:“静石,不要骗我,不论是那首《满江红》,还是昨日里那首《侠客行》,俱都是我所见过的最好的诗作了,皆出自你之口,你怎么可能不会写。此间就我二人,你且让我听听如何?”

    “不!”夏鸿升态度很是坚决。

    “静石,你就随口吟诵两句,让我听听,不就成了么!”王子可还挺锲而不舍追问不停,搞的夏鸿升很是耳烦。

    夏鸿升被他缠的没法,就没好气的冲他翻翻白眼:“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行了吧!”

    却见那个王子可双眼猛地一亮,颇为激动的两手用力一拍:“好!好一个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大气!……呜呜……”

    夏鸿升赶紧去捂住了他的嘴,这货一时激动,竟然大声喊了出来。

    这一嗓子吼出去,夏鸿升赶紧就去捂他的嘴,却到底还是慢了一拍,于是夏鸿升当机立断,立马放弃了这个坑货队友,转身就跑!

第六十三章 被出风头了……

    夏鸿升被王子可烦的不行,觉得王子可颇有去转行做唐僧的潜质,于是就随口背了一句诗出来,想要堵住王子可的嘴,让他闭起嘴来,自己也好耳根清净一会儿,他的问题忒多,一路上问个不停,对夏鸿升来自于后世的见解理论十分感兴趣,已经问了一路了。可未曾想到,这货竟然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给喊出来了,还偏偏是学子们都在思索诗作,周围的人都屏气凝神的不发出声音打扰学子们的时候,一嗓子吼起,就立刻引来了周围围观的人,还有那些学子们的侧目,连最前面评判的那些老者,也都转头看了过来了。所以夏鸿升才立刻转身就跑,不跑还等什么,等着扰乱诗会秩序被抓起来么?!这个王子可是高管子弟,看他和蒋国公屈突通的关系,估计他家里怕也是一个公侯了,他是**,这帮学究们也拿他没有什么办法,自己却只是升斗小民一个,这被抓住了在,岂不是要丢了颜师,丢了书院的脸,关键是还要连累了徐齐贤他们?

    所以夏鸿升拔腿就跑了,还是离这个坑货远一些的好。

    可是王子可却被夏鸿升转身就跑的举动惊呆了,不明白夏鸿升为什么要跑,赶紧追了上去,边追还边喊着:“静石,你跑什么?!”

    这下蹙眉转头侧目过来的人就更多了。

    夏鸿升差点儿爆出一句粗口来,那边就见学正已经拧着眉头站起来了,还朝这边大声喝问道:“是何人在此喧哗,扰乱诗会?!”

    夏鸿升一听,就心道不妙,果然就见自己面前出现了几个人来,阻挡住了自己的去路。眼看是跑不出去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夏鸿升反倒是心里冷静下来了,反正发出声音的是王子可,自己可从头到尾一声高腔都没有起过。是以夏鸿升也不跑了,停下了脚步,又转身走回去了。后面的王子可已经追了上来,一上来就问:“静石,你平白无故跑什么跑!”

    “这里又不是你家花园,你方才说话那么大声音,惊扰了诗会,恐怕咱俩该被责问了。”夏鸿升提醒了王子可一句,话刚说完,那阻拦了他们的人就已经挤开人群过来了,也没有推搡他们两个,只是盯着他们,让他们往前过去。

    夏鸿升朝王子可使了个眼色,然后两人往前走上了前去,学正与那些个老者们都是面色不虞的看着二人,本来是想要痛斥搅乱了诗会秩序的人的,等他们两个一出来,却看是两个少年,也就不好太过斥责,却也仍旧很是严厉的喝问道:“汝等二人,方才为何要大作喧闹,扰乱诗会?!”

    “我等品评诗作,一时激动,忘记了还在诗会里面,故而发出了声音来,扰乱了诗会的秩序,是我等的错,还请学正大人恕罪。”夏鸿升恭敬的施礼道歉,这本来就是他们俩的不对,诗会现场大家都没有人发出声音,生怕打扰了那些学子们作诗时的思路和灵感,这不仅是规矩,也是礼貌。说完之后夏鸿升转头看看王子可,却见他脸上的神色,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有什么做错的地方,对学正的问话,也并没有之前在屈突通家里面的时候那般礼貌,这不禁让夏鸿升皱了皱眉头。

    “启禀学正大人,夏师弟乃是我鸾州书院学子,其年岁尚轻,童心未泯,又是第一次来观看诗会盛景,一时激动之下没能控制好情绪,还请学正大人恕罪。”下面传来一个声音来,夏鸿升扭头看去,就见徐齐贤站起来弯腰鞠躬向学正说道,然后万师兄也站了起来,躬身请学正恕罪。白建之看看二人都站起来,故而也才站了起来。

    学正往下面看看,捋了捋胡须,然后朝恭敬的躬身站在那里的夏鸿升说道:“既如此,看在尔等年少,又是第一次观看诗会,不明规矩,这一次就不再追究尔等了。下去吧,在旁边好好观看,勿要再发出声音来。”

    “谢学正大人!”夏鸿升再次施礼。

    却听王子可哂笑一声,张口说道:“什么洛阳诗会,方才我听了许久,也不过如此尔,绵绵之音,空而无物,如此诗作,要来何用?”

    夏鸿升心头一凝,再次的那些老者眉头一皱,下面的学子长大了嘴巴,周围围观的人也都瞪大了双眼。

    “前些日里,我听闻一些话语,顿觉大有道理。前日里,在下在逸香居遇见一位寒门布衣才子,以一首长短句怒斥突厥人,竟吓的突厥人惊慌失措,掩面而逃,在下与之结交,问其为何不参加诗会,诸位可知那位才子是如何反问在下的?”王子可不等学正和学究发火,就转向了下面的学子们朗声说道:“他问我,百姓嘴里吃的是什么,田地里种的是什么,怎么种,什么时候种?百姓身上穿的是什么,怎么做出来,怎么让更多的人穿上?遇上灾害了怎么办,遇上流寇了怎么办?问我饿极了的时候,是想要吃一桌佳肴多一点,还是想要赋诗一首多一点?在下自当回答,自然是想要吃饱一顿多一些。于是那人又言,正是此理,只会写诗做赋,不通四时,不分五谷,张口圣人之言,闭口君子之道,胸无一策,不知如何解饥荒,不知如何御强敌,怎么可能能够造福一方百姓呢?那人令我看看古往今来得到一方百姓盛赞的能臣名吏,哪一个只是因为写诗写的好的缘故?在下思之,顿觉深以为然,尔等学子,写的这些言而无物的诗作来,美则美矣,可哪一首能解我大唐之厄?什么时候也能写出来可以驱赶突厥人的诗了,再来参加诗会吧!”

    “竖子!”白建之当下就拍案而起:“如何敢辱没我等学子,岂将学正大人及诸位前辈放在眼里?黄口小儿,也敢在这里妄评我等诗作?!”

    其他的那些学子,也是一脸的激愤,任谁平白无故的把自己的劳动成果说的一文不值,也都会怒从心中起的。另一方面,那日里跟夏鸿升一起在逸香居里面的学子,一听就知道他说的是夏鸿升了,这会儿便都朝夏鸿升看了过去。

    夏鸿升这会儿一头冷汗了,纵是后世里经历过不少的大场面,这下也被这个王子可吓了一跳,这话一出,不说他王子可了,可是连带着夏鸿升自己也把这一群学子和洛阳学馆都给得罪了。

    夏鸿升心念电转,抢在学正开口之前,一步上去走到了王子可的跟前,说道:“子可兄,我知道你乃王公之后,从小锦衣玉食,几乎无人敢对你有所悖逆,可是子可兄啊,无论身份高低,到了什么地方,就要守一方的规矩,只要那个规矩是对的,是合理的,就应该被尊重,被遵守。诗会盛事,抛开学子们诗作的水平高低不提,方才大家都在凝神思考如何下笔,周围无一人出声打扰,想来子可兄也知道,书写之中,一旦被打断了思路,恐怕一句好句就再也想不起来,一首好诗也可能就此断送。你我喧闹,闹出了大动静来,干扰了学子们的思路,这本来就是你我二人的错误,跟诗作水平无关,跟地位高下也无关。是自己犯了错,就该有歉意,就该道歉。自古以来,以自己的过错而下罪己诏的君王无数,便是当今陛下,也会因为自己的错误而向臣工致歉。盖因对错只与道理有关,而与身份无关。今日你我有错在先,就理应向在场的所有人致歉,子可兄啊,你莫要以为自己身份高贵,就不需要为承担犯错的责任。”

    看不惯,太看不惯了,以为自己是官二代就可以横行霸道么?错了就是错了,就得道歉,那副高高在上的架势是几个意思?得教育,必须得教育,小小年纪就知道仗势死不认错了,那长大了可还得了?

    “这……静石,我这是替你说话呢!你怎么……”王子可没想到夏鸿升会站出来教育他,一直间指着夏鸿升怒道。

    “我什么我?我这是在告诉你道理,以免你以后走入歧途,就是拿你当朋友才这么说的,一般人我还不告诉他呢!”夏鸿升翻了翻白眼,刚才说那番话,有两个意图,一来嘛,就是教育这个王子可一下,他人不错,人品也不错,就是从小养尊处优的生活习惯造成的,还有救,这二来嘛,没听到刚才还有一句王公之后么,就是说给这帮子老学究听的,王公之后,怎么不得给点面子,顾忌顾忌,这事儿就这么了了吧!

    “呵呵呵,人生难得一诤友,你倒是好福气啊!”后面的学正突然捋着胡子笑了起来,对王子可说道:“你且说说,那首吓退了突厥人的长短句,是什么?若真是如你所说那般,今日此事老夫就揭过不提。”

    王子可,转过身来,看了一眼下面的学子,然后张口将那首《满江红》给朗声背了出来!

第六十四章 名声重要么

    整个庭院里面岑寂无声,底下的那些学子们一脸的呆滞,愣愣的盯着前面的王子可,后面的那些评判学者也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至于周围围观的那些人,也是一脸的不敢相信。王子可方才的声音好似还在耳边回荡,胸中好似突然盈满了一股莫名的勃然之气来,在胸膛里面不停的冲击翻滚,试图从身体里冲出来得以发泄。身体里面好似被点染了一把火,将全身的血液都给烧的沸腾了起来,拳头握的紧紧的,直想大吼一声冲出去,恨不得立刻就冲到突厥人的面前,一刀将那些突厥人的脑袋给砍下来!一时间整个庭院里面鸦雀无声,只能听得见人们压抑着的粗重而急促的喘息声。

    良久之后,才突然听得身后猛然传来了一声拍案之音,就听后面一位老者开口赞道:“何等气概!何等志向!……凛凛而有生气,煌煌而威矣。‘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一语,当为千古箴铭耳!”

    “是极!是极!此长短句气势恢宏,势不可挡,果真是英雄少年,英雄少年啊!”学正也是激动直捋胡须,连胡须都捋下来了好几根也没有感觉,交口称赞:“此首长短句,开头凌云壮志,气盖山河,写来气势磅礴。再接下去,却以“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十四个字,出乎意料,令人叫绝,此十四字,如见一将军抚膺自理半生壮志,九曲刚肠,英雄正是多情人物!功名故所期,岂与尘土同埋;驰驱何足苦,堪随云月共赏!是何等胸襟,何等识见!一片壮怀,喷薄倾吐:渭水之盟,大唐之耻,臣子万民无不抱恨无穷,此恨何时得解?正道是“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之勉语。雄壮之笔,字字掷地有声!“饥餐”、“渴饮”一联合掌,唯有如此才足以畅其情、尽其势。满腔忠愤,丹心碧血,倾出肺腑,其笔力之沉厚,脉络之条鬯,情趣之深婉,不同凡响,端的不同凡响啊!”

    “学正大人,此长短句,比之那些言之无物,无病**之浮华辞藻,是否更好?”王子可向学正躬身行了一礼,问道:“正是有此长短句在前,在下才算是真正知晓了什么才是诗文,什么才是文人风骨,什么才是为国为民为社稷,能够真正造福国家,造福百姓的文人!”

    “不知,这首长短句可有名字?作者何人?”学正声音激动的有些微微颤抖,向王子可问道。

    “启禀学正大人,杀尽突厥血,染作满江红。这首长短句,名字正叫做《满江红》!”王子可还没有回答,就见下面站起来了一个学子来,抬头一看,正是那个姓周的学子,上一次诗会的第一名,占站了起来向学正鞠躬说道:“前日在逸香居中,一群突厥人醉酒闹事,欲图欺辱卖唱女子,殴打逸香居管事,时群情激愤,却因突厥人壮硕非凡,一众食客虽心中恼恨,却不敢出面阻拦。唯有两人挺身而出,其中一人怒骂突厥人,便是这位公子。另外一位,以一首《满江红》鼓而歌之,激荡人心,令人血脉奔腾,一众食客皆受此感染,一同吟诵之,声势震天,竟生生吓的那些突厥人闻风丧胆,落荒而逃。其人,正是鸾州书院学子,夏鸿升,字静石者是也!”

    配合着他的话,王子可抬手做了一个介绍的姿势,指向了夏鸿升。

    夏鸿升顿时头皮发麻,剧情不应该这么发展啊!好端端的诗会怎么就又扯到自己头上了呢!明明自己老老实实的在那里看诗会,都怪这个脑子缺根筋的官二代!夏鸿升这一刻只想上前一脚把那个王子可给踢下水去。

    “既有如此文采,又是书院学子,为何不来参加诗会?”洛阳学馆的学正看向了夏鸿升,问道。

    因为哥想要闷声发大财啊!

    夏鸿升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可不敢说出来,恭敬的行了一礼,说道:“好教学正大人知道,学生只是些许小聪明而已,这些长短句,要求宽泛,不似诗作那般严谨,且有时间思量了,所以还好,可若是要学生即兴作诗,却就不行了。学生书读的没有几位师兄多,诗也没有几位师兄写的好的,今回能够承蒙颜师开恩,几位学兄照顾,能前来亲临洛阳诗会,学习观摩,已是大幸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王子可哈哈一笑,说道:“静石兄,你也太过谦虚了,有才能就要显露出来,方才我再三追问之下,那随口的一句‘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岂不是紧合题引,且立意雄浑壮阔,激昂向上,怎么能叫不会即兴作诗呢?”

    夏鸿升眉头一皱,看向了王子可,总算是看出来了。今天的事情,从一开始的高声叫喊开始,就都是王子可有意为之的,却不知道他这么做是何目的。

    “静石兄,莫要怪我,在下这么做,却是为了静石兄考量的,个中缘由,且容日后再细说。”王子可压低了声音向夏鸿升又急又快的匆匆耳语了一句,然后又转向了学正,施礼说道:“学正大人,在下方才叫好出声,就是听了这句诗,觉得甚好,想来若是有全诗,当更好才是,还请学正大人下令,让静石兄将全诗到来,我等闻之品之,岂不美哉?”

    “学正大人,那只是学生方才灵机一动偶得一句而已,要让在下做出全诗,是万万做不出来的,学生知识浅薄,学业低微,还请学正大人恕罪。”还没等学正开口,夏鸿升就躬身道罪了一声,岔开了话题:“还请学正大人命人重新点香,莫要再耽搁诗会了。”

    学正低头略一思索,便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你不愿意,也罢,你二人且先去后殿等候,老夫有事相问。”

    说罢,便有人过来带着夏鸿升和王子可离开了那里,其余的学子又开始提笔凝思,却又满心颓然,方才那首《满江红》,带给他们的震撼太大了,以至于他们此刻全都对自己产生的怀疑,是否真的如刚才那个人所说,自己写的东西,都是空洞无物,无病**之作?心下想来,便愈加觉得自己想出来的诗句都是那么矫情,无法下笔。

    却说夏鸿升和王子可走到了后面,王子可就立刻向夏鸿升说道:“静石兄,方才多有得罪。不过,在下是为了静石兄好,现下没法跟静石兄明说,静石兄不屑虚名,却不知道,这虚名也是不可或缺的啊!”

    夏鸿升凝目盯着王子可,却见他面色真诚,实在不像是在说谎,却又不知道他的目的何在,于是问道:“我不知道你的目的何在,若只是公子哥儿觉得好玩,那我还是劝你死了这条心吧。”

    “静石,你误会我了。我只是真心的佩服你,所以想要帮一帮你。名声啊,名声真的很重要,一个才名更加重要。许多时候,没有名声,籍籍无名了,就算是有所成就,也会被当成投机取巧,沽名钓誉而已。可若是有了才名,那就不一样了,那就是真才实学了。”王子可向夏鸿升解释道:“静石,我只能言止于此,你虽然道理懂的比我多,见识也比我强,可是这些东西,却是一定不如我的。以后,总有你明白的时候。”

    这番话,又令夏鸿升心中起了轩然大波来。这个王子可,到底是什么人?说他是王公贵族家的官二代,可是他的这些心思手段,却远远不像是一个这个年纪的少年该有的。在王子可身上,有着一种远远超过了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成熟,夏鸿升实在想不出来,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培养出来一个这种孩子。

    不过夏鸿升却是知道,确如王子可所说,今日随着这首自己盗版的《满江红》,恐怕不日之后,在洛阳城中,就会遍布自己的名字吧?来参加,或者观看诗会的那些人,会用最快的速度将这首长短句传播出去,连带着还有自己的名字,夏鸿升。

    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有了这个名声,能做的事情多了许多,可不能做的事情也就多了不少。本来就是想籍籍无名,然后闷声发大财,可现下却怕是不会再籍籍无名了。

    夏鸿升也不打算等那个学正回来了,凭白的又是许多事端。还是一走了之吧,反正自己本来也就没有打算靠着读书这条路子发展,也就不需要太过忌讳那个学正了。

    诗会这边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来,人怕出名猪怕壮,这几日还是低调一些的好。干脆去看看掌柜的把自己需要东西准备出来了没有,也好趁着这几日里不便露面,把那冰糖和花茶搞出来。

    “子可兄,我不欲在这里等学正回来,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这便就告辞了。”夏鸿升向王子可道别。

    王子可也回了一礼,笑道:“静石兄且自忙去,咱们还会再见面的。”

    夏鸿升笑笑,转身走了出去,离开了学馆,径自往茗香居过去了。

第六十五章 马蹄铮铮入宫墙

    清早的第一缕光跃出云端,太极宫正门前,承天门的城楼上第一声报晓鼓已然敲响,鼓声幽幽的传递开来,便就接着听见各条南北向大街上的鼓楼依次跟进。随着鼓声自内而外一**传开,无论是皇宫、内城,亦或是城中坊市就都依次开启。与此同时,长安城中的寺庙里,晨钟也随之撞向,激昂跳动的鼓声与深沉悠远的钟声交织在一起,顷刻间便唤醒整座长安大城,共同迎接从东方天际喷薄而出的朝阳。岑寂的街道上开始出现路人的身影了,有的慢步趋行,有的神色匆匆,人渐渐多了起来,喧嚣声也就随之萦绕在了长安城的上空。突然,就听见远处传来一片钢铁铮然之声,路人转头望去,却见是一匹枣红色的战马如火,从远处席卷而来。马蹄铮铮,仿佛要踏碎了这青石板路一般,风驰电掣的,从街道人群中打马而过。

    身居长安,这种情形并不少见,所以马过之后,路人都还各自继续着自己的事情。有些闲散无事的老翁,才会走到一起看看过去的战马,猜度几句又有什么事情会发生。

    不逢一,不是五,所以今日不用听政视朝,中书、门下的常参官们已然开始了自己每日的政务。

    后宫内帷,一代大帝此刻却方才从那温柔乡中醒来。

    “二郎今日不用处理政事?”方才睁开眼睛,就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宫装丽人温柔一笑,轻轻将衣物披了上去。

    “几件大事已经安排妥当,其他的小事,自有门下中书办理,难得无事,观音婢,今日朕且陪你一日,若何?”伟岸的身形猛地站起,就这么略显霸道的将那宫装丽人拦腰抱了起来,惹得她一声惊呼。

    还未开口,便突然听得一声急报传来,继而外面脚步匆匆,这位一代大帝眉头微皱,放开了宫装丽人。

    “二郎,政事要紧,有急报来,妾身这就为二郎着衣。”说着,那宫装丽人便替他穿戴起来,片刻之后,那满身威严,如若人中之龙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外面的殿上。

    黄门身后,站着一个风尘仆仆的军士来,一见皇帝出现,满身甲叶作响,轰然一下变跪倒了下去,将手中一封急报传上。

    军中急报?纵是身为大唐皇帝,此刻也是心中咯噔一下,莫不是那些该死的突厥人又来犯疆?

    内侍从黄门手中接过急报,转身承上了皇帝,皇帝接过看看,仔细检查了火印完好无损,这才挑开了火印,抽出奏折细看起来。

    “臣屈突通言:……”刚看了开头的几个字,屈突通?不是边疆,是洛阳!洛阳又发生了什么事情?!李世民心头一惊,赶紧又匆匆继续往下看了下去。

    “啪!”的一声,李世民重重的合上了奏折,猛地从御座上站了起来,吓的旁边的内侍一跳,就见李世民三步并作两步的大步跨到了那个军士的面前,语气激动的问道:“战马何在?!”

    “启禀陛下,战马正在宫门外。”军士不敢直视,单膝跪地,低头答道。

    “王德,与这位军士一起,速速牵来!”李世民声音有些激动,转身朝内侍喊道:“另传无忌与房卿、杜卿,及李靖、李勣来见!”

    令人遵命一声,便急匆匆的往宫外去了。

    李世民在宫中来回踱步,脸上却是一脸的惊疑不定与喜色交织,看上去分为矛盾。

    “二郎?怎的如此激动?”一个声音柔声传来,李世民转头一看,就见长孙皇后从后面款款而来,上前帮他整理了一下急躁中来回踱步弄乱了的衣领。此间无有外人,是以长孙皇后才从后面出来。

    “观音婢,蒋国公上书,洛阳有人献马掌之法,将铁掌钉于马蹄之下,使战马可避刀兵,可免折损,蒋国公在奏折里说,他命军士掷刀兵于地,让钉了马掌的战马从上面来回飞奔,又令将士到遍布尖厉碎石的乱石滩来回冲锋,马蹄竟然毫无磨损!”李世民激动的搓着手说道,将手中的走着递给了长孙皇后。长孙皇后接过奏折,很快就将奏折看完,也是一脸的震惊。

    李世民少年领兵,以军功受封秦王,之后更是亲率大军平定天下,击溃三十六路反王、荡灭七十二路烟尘,大小战阵经历无数,深知战马对于军队的重要性,也知道战马最大的问题就是马蹄折损。一旦战场上马蹄折损,那骑马的骑士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一匹战马仍旧可以补充,可是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士却难以再有。每次战阵,因马蹄折损而损失的战马能达到六七成,所以朝廷就是有再多的战马都不够,而好马偏偏都又不在中原,这就让大唐的骑兵从战马上就比突厥人弱了一截。可是一旦果然如蒋国公奏折上所说,那马掌真的有那般奇效的话,那战马折损的问题就会不再是个问题,倘若大唐的每匹战马都钉上马掌,那一场战斗下来,战马就可以保住更多,也会使骑兵的战斗力上升一个档次来!这如何不让人激动?

    没过多久,外面便传来通报之声,李世民大步走到外面,就见军士牵着一批枣红色战马走了过来,单膝跪下:“战马在此,请陛下检阅!末将一路从洛阳城骑到长安,奉大将军令,专拣碎石遍布容易折损马蹄的路走。”

    说吧,军士一转身扳住了马腿,李世民低头看去,果然就见马蹄上盯着一个铁条来,再看马蹄上面,果然丝毫没有磨损!

    “来人!刀兵掷地!朕要亲自试试!”李世民高喊一声。

    周围顿时有宫中侍卫跑到近前,按照李世民的命令拔刀放到地上。李世民从内侍手中一把夺过缰绳,脚踩马镫身形一翻就跃上了马背,战马一声长嘶,李世民一拉马缰,两腿一夹,就冲上了那一地的刀兵上面。

    却说这长孙无忌,还有房玄龄、杜如晦等人被皇帝召见,此刻匆匆结伴来到了宫内,远远听得一阵刀兵相鸣之声,顿时脸色一变,立刻匆匆冲了进去,却见地上扔的满是刀剑,一匹枣红战马正来回奔驰,方才的刀兵金鸣之声,正是马踏刀兵所发出。再一看,那马上之人,岂不正是当朝皇帝!

    众人连忙过去拜见,李世民这才从马上下来,还未开口,便先是一阵大笑。时下众人才松了一口气来,想来是有好事发生了。于是也面露喜容,却见长孙无忌躬身问道:“陛下缘何欣喜如斯?”

    果不其然,就见李世民朝内侍摆摆手,让内侍将奏折奉上前去,说道:“诸位看看,这是蒋国公从洛阳城传来的奏折,看过之后,便知道朕为何欣喜若狂了!”

    长孙无忌上前接过奏折,看了几眼,之后,猛地将奏折一合,激动道:“这……若此物可用,于我朝将士大有裨益!大有裨益啊!”

    一听对将士大有裨益,李靖和李勣便相视一眼,长孙无忌将奏折递给了李靖,李靖与李勣一同看了起来,看完之后,两人俱都是一脸激动,却听李靖说道:“陛下,我大唐铁骑骁勇善战,然每逢战事,战马折损之严重,更要甚于军卒,盖因骑兵需纵马冲锋,勒马回转,以为机动,乃至马蹄磨损,无力奔袭。与西域诸部交战更是如此,大漠戈壁砂砾碎石遍地,极易磨损马蹄,若是有此马掌,我大唐铁骑纵横大漠戈壁,再也不用担心马蹄磨损之祸,若是要与突厥一战,此物断不可少!陛下,此法乃何人所献?臣请重赏之!”

    “有此之法,的确应当重赏啊!哈哈哈哈,有了这马掌,荡灭突厥指日可待!”李世民作为战阵里厮杀出来的皇帝,他深知这马掌对于骑兵的重要作用,是以心中大喜,转头向这会儿已然看完了奏折的房玄龄问道:“房卿以为朕该如何赏之?”

    “陛下,这夏鸿升者……微臣怎么觉得有些耳熟?”长孙无忌露出了回想的神色,问道。

    “呵呵,耳熟也是应该的。长孙大人莫不是忘了那制盐之法?”房玄龄笑道:“之前有鸾州县令上书,言其治下有一格物奇才,夏鸿升字静石者,献制盐之法,从盐矿中制出精盐来,微臣当时报于陛下,陛下乃命玉门守军就地取盐矿以试其法。其奏折由鸾州县令起草,有颜大人、著作郎许敬宗、洛阳尹阕县丞徐孝德共同署名,所以臣印象深刻。另外,徐孝德另向门下省上奏,献上一套极为便捷的计数之法,言之乃其子侄从同窗处所得,这个同窗,也是这个夏鸿升字静石者是也。计数之法着实便捷,臣已交由弘文馆先行试之,本想等试过之后才向陛下禀报。”

    “制盐之法?”李世民一愣,继而恍然道:“朕记得听闻制盐之法时也如今日般高兴,只是事关重大,朕不得不谨慎处理,是以先令玉门守军以其法试之,若真能从盐矿中取盐,那玉门一带将成我大唐新的盐田,我大唐百姓及将士将再无缺盐之厄!却不曾想,时隔不久,这夏鸿升却又替朕解决了一个千古难题!哈哈哈哈……此等贤才,当为朕所用,来人!”

第六十六章 土法儿制糖

    却说夏鸿升这边,自从那日里离开学馆之后,就径直去了茗香居里,发现茗香居里此刻已是人流不停,络绎不绝了,掌柜的对夏鸿升自然又是一番叹服,那独家冠名权彻底将茗香居的名号给打了出去,如今短短的几天时间里面,登门订茶的客户已然将独家冠名权付出的成本给收了回来了,掌柜的已经在考虑要不要请示家主,再增加两个作坊来,以满足出茶的速度。掌柜的对夏鸿升经商的本事已经是心服口服,所以夏鸿升一送来那份整理出来的东西,掌柜的就立刻派人着手去办了,如今已经按照上面写的都准备好了。

    夏鸿升埋头钻入作坊里面,面前摆着的是掌柜的按照他的吩咐买来的好几种糖,不过,看上去都不好,有的看着像是土块儿,有的看着跟泥巴似的,就数上好的麦芽糖卖相还好一些,只是尝了尝,却终究没有那种味道。想要做出来冰糖,首先得做出来白糖,要不然,做出来的冰糖就不是晶莹剔透如冰了,而会泛黄,变成黄褐色或者黄红色的不透明晶块儿来。可是现下李世民还没有派人去印度学熬糖的办法,所以唐朝现在用的还是日光晒糖的办法,做出来的糖,沙子一样,泛黄不说,甜味也不是那么十足。

    土方法里倒是有一个做白糖的方法子,夏鸿升在支教的村子里见过一次,是个做糖画的老人,不喜欢买来的糖,就喜欢用自己做的,自己就是喜欢这种民俗的东西,所以很是新奇,就跟着看过一回,记得貌似是用泥水往下浇来着。先是要将甘蔗榨出蔗汁,然后盛入缸中用火熬成黄黑色的糖浆,再然后倒入漏斗中凝固砂糖,然后把黄泥水往漏斗里面沿着倒下了,就能把杂质带走,留下白色的砂糖。可是现下没有甘蔗,所以夏鸿升就想着将买来的糖给熬化了,得到的不也是糖浆么,于是就打算这么试试。

    因为夏鸿升说要绝对保密,要绝对可靠的人,所以掌柜的就派来自家儿子来给夏鸿升打下手。按照夏鸿升的要求架起了铁锅,将买来的糖全都一股脑的倒进了锅里慢火烧了起来,那些糖在锅中慢慢融化,散发出一股诱人的甜腻气息来,融化之后,果然色泽发黑发黄。

    “取找些稻草来,再拿来一个瓦溜,稻草也不用多,能塞住瓦溜的漏口就可以了。”夏鸿升看看锅里熬煮着的糖浆,回身对掌柜家的儿子说道。

    掌柜的儿子似乎继承了掌柜的利落,很快就带着一个瓦溜又进来了,将瓦溜递给了夏鸿升,夏鸿升看看,漏口已经被用稻草堵住了,他手里还带来了一些干草来,放到一边以作备用。

    锅中的糖浆越熬越稠,渐渐变成了黑色的浓稠液体来。夏鸿升也不知道到底该火候如何,只是当时看过那个做糖画的老人熬煮过一次,大致的过程记得,但是具体的标准却不清楚,需要自己试验。

    夏鸿升让掌柜的儿子将瓦溜架上水缸,然后两人一起抬起锅来,将里面浓稠的黑黄色糖浆缓缓倒入了瓦溜里面,瓦溜下面被稻草塞住,而糖浆又浓稠,是以不会漏下来。到这里,就暂时告一段落,需要等瓦溜里面的黑砂糖在瓦溜的漏口结晶才行了。等到黑砂糖结晶,就可以除去稻草,然后用黄泥水从上面浇入漏斗中,黄泥水进入黑砂糖里面,沿着瓦溜往下漏,就可以把黑砂糖结晶中的杂质带走,流入下面的缸里,而在漏斗中留下白霜,就是白砂糖了。而下面缸里面的,则还是黑砂糖。

    貌似听那个老人说过一嘴,还可以直接往糖浆里面倒入黄泥浆来脱色,脱色的效果更好,而且也要快许多。不过夏鸿升不能确定,所以就先用保守一些的方法试一试了,若是真能通过黄泥水脱色成功,下一步就再用黄泥浆直接混入糖浆里面熬煮过滤,进行脱色处理。

    “好了,暂时就先这样了,估计得过一阵子才行。”夏鸿升对掌柜的儿子说道:“现下试试怎么把花茶做出来,我记得是先要把花和茶混合在一起封入瓮中,先煮后烘的,咱们来试试,若是能试成了,茶叶行就有多了一大进项,这种花茶,既有茶的意味,又有花的芳香,对身体还有好处,最是适合女人引用,想来那些官宦大户家的夫人小姐们,会十分喜爱这种花茶。”

    掌柜的已经找夏鸿升的要求找来了花瓣,正巧茉莉花期刚至,新开的茉莉花散发着幽香,被摊开在了大圈箩里面,散发着清新的香气。瓦罐也已经准备好了,不过往里面放花瓣和茶叶的时候,夏鸿升却为难了。记得好像花和茶放在一起还有一个比例,可是却想不起来应该是放几成的茶叶,放几成的花瓣了。

    仔细回忆也想不起来,因为夏鸿升压根就不知道那个比例是多少。干脆,就这么用纸包住茶叶,然后一层茶叶包一层花瓣的铺进了瓦罐里面,想来应该茶叶是要比花多一些的,毕竟花茶花茶,还是茶嘛!就这么铺满了瓦罐,然后交给了掌柜的儿子,让他将瓦罐口给密封了起来。一连封了好几个瓦罐,才将那些茉莉花用完。夏鸿升和掌柜的儿子将那些瓦罐放入了釜中,添上水生了火,煮了起来。

    “煮一会儿,等会儿去了火,把瓦罐取出来放凉,然后把那些花取出来,用纸包住烘干,应该就差不多了。”夏鸿升拍了拍手,搬了个马扎坐了下来,等待着将瓦罐从釜中捞出来。

    趁着这会儿空档,夏鸿升仔细思考了自己接下来的打算。茶叶行如今也靠着这个诗会的冠名权传出了名头,如今已经开始有些名气了。掌柜的这几天都在全力争取能够把之后斗花魁的冠名权也弄过来,如果顺利,相信斗花魁之后,这种新茶的名声会传播的更加广,而茗香居随着这种新茶的传播,也会一同扩散出去。现如今,茗香居掌握着这种新式炒茶的制茶技术,在这块市场上是垄断地位。茶叶的市场前景是肯定的,流传了数千年又被人喜爱了数千年的东西,不可能会卖不出去,这是肯定的。当初自己和徐家的协议里,无论茶叶生意做到多大的规模,自己都占有五成,以后会是一份十分可观的分红。只等第一次分红的钱财到手,就可以让嫂嫂搬到洛阳城里面了。有了茶叶行分红的钱财作为基础,嫂嫂的小吃摊就可以发展成为一个饮食城了。那些大件儿的名菜,夏鸿升没有那个功力,也不会做,就算是开一座食楼,也没有镇店的,能够摆得上台面的大菜来,便是交给逸香居的那些菜式,现如今他们的庖子已经做的比自己做的更好了。夏鸿升心里清楚,自己的优势在于那些唐朝现下还没有出现的花样繁多的各种家常小吃。

    所以,小吃城就成了夏鸿升最好的选择。

    条件允许的话,也仍旧可以跟徐家合作,让他们挑选合适的家里人,由自己进行培训,学一样小吃来,然后进驻到小吃城中占据一个窗口,这些窗口还可以对外招来厨子,让他们在里面制作贩卖有特色的饭食来,而小吃城只需要从他们的收入中抽取一定的比例就可以了。小吃车的饭食花样繁多,价钱一定又比食楼酒肆里面便宜,而且更加的偏向日常饭食,所以也不用担心客人会少。

    这样一来,就距离自己混吃等死的纨绔生活目标不远了啊!

    夏鸿升咧嘴笑了笑,一想到终于快要能够过上梦寐以求的纨绔生活了,就顿时又充满了干劲来,从马扎上呼的一下站了起来,对旁边掌柜的儿子说道:“走!咱们搅一桶黄泥浆来!”

    很快,夏鸿升和掌柜儿子就从外面抬了一同黄水重又进了作坊里面,放到了水缸旁边,夏鸿升拿起瓦溜看看,见漏口已然解出了一层黑沙来,伸出手指头蘸了一下,瓦溜中的糖浆此刻已然将要凝结,却又还没有彻底凝结成硬块。这样正是刚好,若是凝结的太轻,那漏口的稻草一抠出来,糖浆就要顺着漏口留下去,没有糖了,还做什么白糖。可也不能凝结的太很,要不然彻底结块了,黄泥水渗透不下去,就没法带走杂质进行脱色。

    夏鸿升和掌柜的儿子两人一起抬起了木桶,将木桶中的黄泥浆水沿着瓦溜缓缓的倒了进去,黄泥浆水进入了瓦溜,缓缓的混入了糖浆之中,又顺着糖浆慢慢的往下渗,黄黑色的杂质被黄泥水裹着带了下去,慢慢的往下渗,从漏口中流进了下面的缸里。

    渐渐的,瓦溜中糖浆里面的黑黄色渣滓随着黄泥浆水流了出去,瓦溜上开始渐渐出现了薄薄的一层白色粉末,如同秋日里结成的白霜一般。

    夏鸿升伸出指头抹了一些那种白霜,送入了口中一尝,脸上便露出了笑容来。

第六十七章 花茶问世

    一连几天夏鸿升很掌柜的儿子都钻在作坊里面没有出来,每到饭点掌柜的就让人将饭食送到作坊外面,夏鸿升和掌柜的儿子吃完之后,再把东西放出来给下人收走,作坊里面有床,晚上两人就这么和衣睡在作坊里,炒茶师傅们都已经知道夏鸿升要在里面搞出来一种新茶,所以也都不过去打扰。夏鸿升和掌柜的儿子在作坊里面实验了许多次,白糖倒是做了三四次就差不多了,将黄泥浆水直接混入糖浆里面进行过滤,果然出白糖的速度更快一些,而且效果更好一些。有了白糖——虽然碍于技术和器材条件,还是不能和后世真正的白糖比肩,但是好歹也是白色了——那么冰糖就也能够做出来了。把做出的那些霜糖再次融化,往里面放入蛋清进一步去除杂质,然后放入几片竹蔑子,之后再进行降温凝结,等一个晚上,就能出冰糖了。虽然不如后世里面的那么莹莹剔透,但好歹看起来也还是半透明的啊!

    倒是花茶,一直实验了五六次,做出来的花茶方才令夏鸿升满意。之前的不是花太多,导致花气太重,茶味缺少,就是茶太多,体现不出花香来,一直找不对那个比例,也就做不出那个味道。后来做了五六次实验,才终于试出了花和茶的比例来,一比三的时候最合适,一花三茶,以这样的比例层叠放入瓦罐之中,先将瓦罐放入釜中熬煮,然后取出放冷,将里面的花与茶分离,将那些经过茶叶提味的花瓣烘干,就成了。取茉莉花茶冲泡,闻之有茉莉花的清馨,也有茶香的淡然,交织在一起,更觉神幽情怡。茶引花香,花提茶味,相辅相成,相得益彰。

    “王顺,带上成果,咱们该出去了。”夏鸿升伸了一个懒腰,几天的功夫闭关研究实验,总算是根据后世里的知识,一边回忆一边实验的将冰糖和花茶做出来了,所以这会儿夏鸿升满心高兴,他有茶叶行一半的股份,这茶叶行的生意越好,那他的分红就越多,怎么会不高兴呢。花茶的市场虽然没有茶叶的市场那么大,但是也是后世里经过考验千百年长久不衰的东西,哎呀,突然间成了土豪,这种感觉不要太得瑟,终于理解那些暴发户们的感觉了,一个字,爽!

    “哎!好嘞!”王顺抱起两罐子最成功的花茶,夏鸿升也顺手将另外两个腾出来的瓦罐抱进了怀里。经过这几天的帮忙,这会儿王顺看夏鸿升的眼神里面明晃晃的,跟看神仙似的。这些技术夏鸿升都没有避讳他,还给他仔细讲解了过程,这明摆着就是将这制白糖、冰糖,还有制作花茶的手艺传给他了啊。王顺一直跟随自己老爹做生意,心里明镜儿似的,哪能不知道这手艺可是要比钱财重要的多了,有了手艺,钱财自然能来,可是有时候钱财却买不来手艺。他也知道,这不是自己的功劳,而是父亲的面子,父亲忠心诚恳的替徐家做了一辈子的生意,才换来了徐家的信任,被派来操持茶叶生意,若不是处于对父亲的信任,这些手艺还轮不到他来学。所以王顺也按下决心,这份信任和恩情,不能辜负了,一定也要向自己老父学习经商之道,将来跟着这位夏公子,少不了像这样的大生意,自己有了经商的才能,才会被这位夏公子所看重,才能让自己有一个好前程好奔头。

    两人出来了作坊,乘上马车直奔茗香居里,到了茗香居进去一看,就见掌柜的正坐在那里,一个人端着一杯茶水也不喝,一个劲儿的笑。

    “掌柜的,可是有好事情发生?”夏鸿升看掌柜的那副样子,就上前笑着问道。

    掌柜的这才一惊,转眼一看,见是夏鸿升和自己儿子了,脸上的笑意收都收不住,起身向夏鸿升行了一礼,说道:“好事!大好事啊!这几日里某家奔跑数日,今日总算是尘埃落定,斗花魁的茶水一应由咱们茗香居提供,而且还提供花魁的奖赏,这独家冠名权,总算是给拿下来了!而且,长安城里来了一批大订单,现下几个作坊已然昼夜不停的炒茶,仍旧供不应求,家主已然来信同意,再开辟两个作坊来!”

    “很好,最上面几个品级的茶叶,现下就开始限量销售吧,优先对金卡贵宾提供,会员可以提前付款预定,出茶后按照预定先后交货。”夏鸿升点了点头,又转身抱过那几个瓦罐来,向掌柜的示意了一下,然后走进了里屋里面。掌柜的会意,朝管事交代了一下,便跟着进去了。

    进到里屋,见案上放着四个瓦罐来,却听夏鸿升说道:“这几天我与王顺也是加紧实验,总算是把东西做出来了。两罐茉莉花茶,一罐白糖,一罐冰糖,方法我已经在实验中全都教给王顺,他也已然掌握了要领了,掌柜的可先请最信得过的炒茶师傅尝尝这花茶如何,进行调整,再行推广。因为提供的是茉莉花,所以这两罐都是茉莉花茶,以后有什么其他的花、果之类,也可以以此法制茶,若是用玫瑰,则是玫瑰花茶,荷叶、菊花等等都可以,种类要比茶叶丰富的多,而且不仅味道不错,还对身体有益处,尤为适合女子饮用。至于白糖和冰糖……冰糖味甘、性平,入肺、脾经,有补中益气,和胃润肺的功效,还可养阴生津,润肺止咳,是用来往凉茶里面加的。凉茶的配方掌柜的能弄来,加入这一味冰糖,味道和效果立刻大有不同,天差地别。白糖嘛……就是成色好一些的糖料,洁白如霜,是做冰糖的原料,也可以单独作为糖料售卖。”

    说着,夏鸿升就揭开了瓦罐来,掌柜的伸头往里面一看,就见那个瓦罐里面放着一块块方形的,晶莹白透,犹如冰晶一般,看起来煞是好看。夏鸿升从里面取出一颗来递给掌柜的,掌柜的迟疑了一下,然后放入了口中,顿时就睁大了眼睛。

    夏鸿升笑笑,又揭开另外一个瓦罐来,顿时,房间里面就弥散开了一股清馨淡雅的茉莉香来,却又不同于茉莉花的香气,混着一股茶香般的淡意,轻嗅之下,顿叫人心旷神怡。

    掌柜的面露惊诧,往瓦罐里面看去,就见里面躺着一枚枚微蜷的茉莉花瓣来,夏鸿升抓过旁边的杯子,投入几枚茉莉花茶,王顺已经很有眼色的从外面拿来水壶了。

    随着水壶里的水缓缓进入杯中,茉莉花茶宁静的躺在杯底,沉静安和,配合着散发出来的茉莉茶香,颇有一番宁静雅致。茶水黄绿清亮,花香高山流水,竟是自由一番玉骨冰肌、淡泊名利的感觉。

    掌柜的端起杯子,轻泯一口,显示茶味入喉,微微的清涩过后,便陡然从喉咙深处泛起一股浓而不郁,清爽甘甜的茉莉花香来,顿时盈满了心胸,好似天地间唯余这一抹淡香缭绕了一般,莫名的好似有一股晨间山巅的微风拂面一般,叫人心旷神怡,宁静致远。

    “公子……这……这茶……”掌柜的端着杯子激动万分,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最后只得憋出了一个字来:“好!好啊!”

    “好了,这么几天都没有露面,也该去见见那些同窗了,掌柜的,具体的事情,就问王顺吧,我已经将如何制白糖、冰糖和制作花茶的手段全都教给他了。想来,他会能给你解释清楚的。”夏鸿升看看掌柜的样子,就知道自己这番功夫没有白费了,于是说道,说完之后,又突然想起来了一个店子,于是就又开口说道:“对了,这花茶还能美容养颜,对女子的体貌姿容都大有裨益,若是能在斗花魁开始之前赶制出来一批提供给那些花魁……呵呵,就是王顺要有的忙了。”

    掌柜的一脸激动,一把拉着他儿子就向夏鸿升恭敬的深深弯下了腰去,嘴里声音颤抖的说道:“多谢公子信任犬子!请公子放心!吾父子必定将此事做成,绝不辜负公子信任!”

    夏鸿升笑着摆了下手,转身走出了里屋,出去了茗香居去。

    诗会应该已经结束了,不知道第一名是被哪个书院的学子夺了去。要是鸾州书院就好了,可惜,估计徐齐贤和白建之两人都要败在自己离开的那一局了,他们两个都是自幼娇生惯养的主儿,哪里受过什么多大的挫折,对那个题目不好写啊。

    到了学馆安排的那个客栈,果然学子们都还没有离开,这是都等着看斗花魁呢啊!

    “咦?!夏兄台!”夏鸿升一出现在客栈门口,就立刻被里面的学子发现了,马上就围了过来。

    夏鸿升那日里在诗会上由于王子可的举动,大出了风头,这几日里,那首慷慨激昂的《满江红》已然随着那日里诗会现场的人口舌传遍了洛阳城,哪个识字的人不知晓这首壮怀激烈,惊心动魄让人血脉贲张的长短句来?这几日里已经有不少人前来慕名结识了,只是夏鸿升却不知去了哪里,不再露面了。

    所以现下这一出现,就立刻引来了客栈里面一众学子的哗然。

    (这两天收藏有些疲软啊,各种求收藏啊看官老爷们tat)

第六十八章 佳人相邀

    在客栈大堂里面耗费了好大一会儿,才总算是应付过去了那一堆前来结识的学子来,夏鸿升回去了自己屋里,鸾州书院的几个学子也过去了,左右看看,却少了白建之。

    “白师兄呢?”夏鸿升有些疑惑的问道。

    徐齐贤幸灾乐祸的冲夏鸿升笑道:“哈哈,他被淘汰了,恼怒不已,这会儿估计去饮酒作乐去了吧!”

    “还没有问,诗会最后的结果如何?”夏鸿升知道徐齐贤跟白建之不对付,是以见徐齐贤那副样子,也不说什么,只是问道诗会的最后结果。白建之既然被淘汰了,那估计徐齐贤这几人也会被淘汰掉了,因为他们的水平都差不多,谁也没有比谁强多少差多少。

    “唉,好不容易撑到了最后一轮,可那最后一轮的题目也太难了,我等都被淘汰掉了,最后胜出的是那个学子倒是不属于哪个书院,都是自学的,是个寒门学子,一路一边给大户家里做零工一边读书,学正大人念其心毅志坚,将他收入了门下,进入了学馆。”万师兄叹了口气,说道:“那日里要是夏师弟在,这次诗会第一一定就是咱们书院的了。可惜……”

    “对了,说起来,夏师弟,那天你那句‘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为何不把全诗念完?少拿不会即兴作诗来蒙骗为兄,要不然,夏师弟做出来的诗作,一定会被判为第一的!”徐齐贤向夏鸿升问道。

    夏鸿升摇摇头苦笑了一下,说道:“我既没有参加诗会,若是夺走了诗会的第一名,岂不是对其他的学子太不公平了?而且,我又何曾是那种爱出风头的人了,那个王子可也不知道发甚子疯,害的我不得不出去躲了几天来,原本以为这几天不出现,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可是看刚才的样子……唉!”

    另外一个学子张口笑道:“也是,夏师弟没有参加,那个场合的确不便。不过,现下可就剩咱们几个人了,夏师弟何不将全诗到来,也让我等见识见识?”

    这个学子的话一出,立刻就得到了其他几个人附和,都开始要夏鸿升将全诗给诵念出来,不过夏鸿升态度坚决,就是闭口不言。

    众人说话间,却听门外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来,问道:“里面可是夏静石夏公子?奴家慕名而来,还请公子莫要嫌弃,开门一叙。”

    屋子里面的众人皆是一愣,继而几个学子就冲夏鸿升神色诡异的坏笑了起来。

    还没有等夏鸿升发话,徐齐贤就将手中的折扇刷的一下展开,趋步走到了门前,将门给打开了。

    “姑娘,我师弟就在屋内,里面请。”徐齐贤站在门口,气宇轩昂,英姿潇洒,举止优雅礼貌的向外面的女子施了一礼,请道。

    外面的女子告罪的一声,然后欠身回了一礼,进入了房间之中。女子一进入房间,夏鸿升就认出她来了,正是那日里在逸香居中唱歌,险些被突厥人欺辱的那个女子来,这不,脸上那道马鞭抽出来的伤口也还没彻底消去呢!

    “奴家拜见公子,那日里在逸香居,多谢公子出手相救,奴家感激不尽。”女子见到里面果然有夏鸿升,顿时面色激动,盈盈的欠身对夏鸿升施了一礼,说道。

    夏鸿升也拱手回了一礼,笑道:“姑娘客气了,在下看不过那些突厥人气焰嚣张,姑娘不必介怀。”

    “那日里若不是公子,想必奴家与姐姐就要被被突厥人折辱,为免折辱,便只能以死相抗了。幸得公子一曲《满江红》,斥退了突厥人,公子的恩德,奴家没齿难忘。”女子摇了摇头,又深吸了一口气,面色晕红,垂下了眼帘来,偷偷看一眼夏鸿升,有些急促的向夏鸿升说道:“奴家今日里来,是想请公子能够赏脸,容奴家姐妹聊表谢意。日落之后,奴家姐妹在逸香居等着公子!”

    说完,那女子满脸飞霞,竟是一跺脚便转身跑了出去,也不管夏鸿升答应不答应了。

    那女子跑出去了,却留下了满脸惊愕的夏鸿升,还有在后面笑成了一团的徐齐贤等人。

    “哈哈哈哈……夏师弟,佳人相邀,不可推辞,此乃风雅佳话也!”徐齐贤上前一把勾住了夏鸿升的肩膀来,大笑道。

    “是极!是极!佳人难得,夏师弟万万不可推辞啊!”万师兄也过来拍着夏鸿升的肩膀说道:“不若我等也同去如何,想来,夏师弟恐无此经验啊!”

    怎么平日没有发现万师兄这么贱兮兮呢!夏鸿升没好气的冲他翻了翻白眼,却听徐齐贤说道:“恩,不可。人家邀请的是夏师弟,我等去了作甚,凭白的让夏师弟尴尬!……吾等可随之而去,在旁边令开一间,哈哈!”

    夏鸿升顿时气急:“不去!”

    “哈哈,师弟害羞了?”徐齐贤很是无良的上去又揽住了夏鸿升:“放心,到时候就算是绑,为兄也要给你绑去!”

    “滚!”夏鸿升推开了徐齐贤,差点儿踹他一脚。不过嘴里虽然这么说着,可是心里却反而还有些窃喜,算是后世到现在,都没有被妹子主动约过!更何况还是个长得相当不错的妹子!这……想想也有些小激动啊!、

    一个下午的光景何其之短,转眼间就过去了,日暮时分,徐齐贤等人就开始催促着夏鸿升快去赴约了。

    夏鸿升半推半就的,出了客栈,往逸香居走去。走了一段距离,就觉得后面似乎有人跟着自己,回头看看,却不见什么人来。又往前走了一段,那种被跟着的感觉还是没有消失,于是陡然加快了脚步来,往前疾走了一段距离猛地回过了头去,就见远远的徐齐贤等人正慌乱的往旁边的商铺里躲去。

    还真跟来了啊!夏鸿升顿时气急,无奈的翻了翻白眼,继续往前面走去。

    到了逸香居门口,正想着也不知道她们在哪里的呢,就听见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传来:“夏公子,这里!”

    夏鸿升转头看去,正就见那个女子正站在门口向他招手。夏鸿升不禁咋舌,幸亏这是唐朝,是中国历史上民风最开化的一个朝代,要是换到后面那几个朝代里面,这姑娘这般做法,恐怕就要被众人唾弃,还会被官府捉走惩戒了吧,就是扔河里浸了也不是不可能。不过,就是唐朝,这样的女子也不多见,想来是做卖唱营生的,到底比一般的女子更要放得开一些。

    夏鸿升随着那个女子上去二楼,到了一个雅座的门口,那日里抚琴的令一个女子正站在门边,替夏鸿升掀开了竹帘来,夏鸿升微微一愣,却是见到了雅座里面,还坐着另外一个素衣女子来。

    “夏公子,这是我家小姐。”那日里抚琴的那个女子柔声向夏鸿升说道:“小姐已经等候多时了,夏公子,请!”

    夏鸿升眉头微皱,走进了雅座,却是盘腿坐下在了案几前面,跪坐着太难受。

    那女子戴着面纱,看不出脸上的模样与神情来,夏鸿升看见她的一眼,便明了了,这顿饭,恐怕不只是感谢自己搭救了那两个女子了。被两个卖唱的女子,称作自家小姐的人,会是什么身份?大户人家的小姐,岂会让自己的侍女出来卖唱?

    对面的面纱女子正襟跪坐,往前欠身向夏鸿升施了一礼,说道:“夏公子一曲《满江红》震走突厥人,救下了巧儿盼儿,她们二人自幼便与奴家在一起,情如姐妹,奴家感激不尽,如今且以一杯浊酒奉之,还望公子海涵,勿要责怪奴家唐突。”

    她的声音真好听。这是夏鸿升的第一感觉。倒不是多么娇柔婉转的声音,只是听来带着一丝略微的凉意,似乎能够令人心神一震,遍布清凉,好似炎炎夏日里一丝微凉的夜风拂面而过一般,清冽动听,带着一丝英气。

    夏鸿升接过酒樽,一口饮尽,然后放下了酒樽,说道:“突厥人气焰嚣张,在下怎可任其欺辱我汉家女子?此是在下该做之事,如今酒业饮罢,姑娘的谢意在下已然心领,无需再如此客气。”

    “公子才名,遍传洛城,能与公子同此席间,乃是奴家之幸。”那女子往前欠身,又将夏鸿升面前的酒樽填满:“公子请酒。”

    夏鸿升笑了笑:“且慢。姑娘邀我来见,想来不止是感谢在下那么简单吧?在下前来应邀,姑娘自己却又以面纱覆之,且不知坦诚待人,才能被人诚待之?”

    女子愣了一愣,却又坐了回去,歉然施了一礼,说道:“戴面纱,本是不欲在路上招惹麻烦,也不想公子以貌取人而已。却是奴家失礼了。”

    以貌取人?这姑娘难道长的很丑?

    夏鸿升心下思量,却见对面的女子抬起手来,从脸侧轻轻的捻起面纱,取了下来。

    一见之下,夏鸿升便只觉脑中轰然作响,天旋地转,口干舌燥,说不出一句话来。

    窗外有风袭来,一袭素白长衫随风拂扬,说不尽的飘逸清静,眉目姿容,仿佛精雕细琢,却又浑然天成,俯眺清流,从容自若,眉宇间却萦锁着一丝淡远寂寞,仿佛旷野烟树,宛如空谷幽兰,明明面露浅笑,却令人觉察一丝清冷,恰若那溶溶月色。

    夏鸿升脑中一片空白,天地万物一片死寂,只听见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快,竟然一时呆若木鸡,好似天地间只剩下一句话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第六十九章 名声很重要!

    斗花魁么……夏鸿升走向逸香居,回头看看,一辆马车正往往相反的方向缓缓行去。

    “师弟,怎样,可有好事发生?”正凝目望着那辆渐渐远去的马车,就见徐齐贤从旁边突然出现,一把揽住了自己的肩膀,淡月清辉下,就见几个书院同窗全都围了过来,眼睛里面八卦之火熊熊燃烧,一脸好奇的望着夏鸿升。

    夏鸿升摇了摇头,说道:“那两个女子带我来见了她家小姐,此女名为月仙,乃是秦淮花魁,是这次斗花魁中胜算颇大的一位,想让我帮她写几首诗作曲子词来,以为斗花魁之用。”

    此言一出,徐齐贤等人立刻大吃一惊,继而满面激动。一方花魁慕其才名,前来求诗,这可是无数文人心神往之的风流雅事,传开出去,也会有一个风流雅士的美名。很奇怪,古代的时候这种事情不会被认为是有伤风化或是其他怎样,被一代名妓求诗,对于文人来说却是一件值得称道的雅事,后世里无数名妓与文人的风流传说。文士与名妓的情几乎贯穿整个文化历史之中,从进士新贵,到文人墨客,各以风流相尚,歌舞流连。文人情多啊,不单单是男女之情,而是对着天下万物,都能以情相容,对月夜有空寥寂寞之情,对山河有沧海桑田之情,对黎民有教养福泽之情,无数的情怀造就了无数种心境,不拘是豪壮与波澜,亦或是苍凉与悲慨,乃至于欣喜若狂,又或是郁结于心,都能够在这一方温柔如水中得以抒怀。“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文人之于名妓,更多的是精神的共浴。

    所以文人非但不会看不起那些名妓,反而会以此为荣,传出个风流雅士的美名。

    当然了,一般的**,文士是不屑于此的,能与文人精神相融的,是那些琴棋书画无不精通,诗词歌赋随口拈来的名妓。而那些名妓,也不会看得上一般的俗客,她们倾心的,是那些文采斐然,风情浪漫的名士。

    “风流雅事!风流雅事耳!夏师弟得花魁求诗,若以诗赠之,得花魁欣赏,得入帷幄,当是一时之风雅佳话耳!”徐齐贤手中的折扇一合,往手中一拍,兴奋的说道,那股子激动劲儿,就好像被花魁求诗的人是他自己一般。

    其他几个同窗学子也是一副很兴奋的样子,万师兄拍拍夏鸿升肩膀,说道:“前来洛阳斗花魁的,都已然是外面各地的一方花魁了,凭借容貌上已然难分胜负,各个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就只能在这些才艺上下功夫超过其他地方的花魁了。这些花魁们哪一个不是才艺冠绝的女子?所以最重要的就是这内容上了。若是诗作选的好,或有知名文士以诗作赠之,就能在斗花魁中脱颖而出,摘得花魁桂冠。哈哈,夏师弟文采风流,若是能以几首诗作,助其夺得花魁,必将是一场风流美谈。若是那花魁对夏师弟的才情倾慕的紧,便是以身相许也并非无有可能。这些花魁都是各地名号倾心培养的,可大都还是处子呐,夏师弟,为兄在这里祝你好运了!”

    说着,还朝夏鸿升很是猥琐的挤挤眼睛,那里还有一点儿风度翩翩的文人风范!

    “我只说考虑考虑,还没答应呢。”夏鸿升冲几人翻了翻白眼:“尔等兴奋个甚子?!”

    “说什么?没有答应?!”徐齐贤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师弟,你莫不是发烧烧糊涂了吧?多少读书人梦寐以求的事情,怎么到你这里还不赶紧应承下来呢!这传出去可是一段佳话,一个美名啊!”

    看着他们的样子,没来由的,夏鸿升突然想起来了前几日里王子可跟他说过的话:名声啊,名声真的很重要,一个才名更加重要。许多时候,没有名声,籍籍无名了,就算是有所成就,也会被当成投机取巧,沽名钓誉而已。可若是有了才名,那就不一样了,那就是真才实学了。

    名声真的这么重要?我只是想要闷声发大财啊!

    之前颜师讲到借势,说自己要想有所成就,就必须要借势,那么借的这个“势”,是什么呢?现下夏鸿升总算是明了了,这个“势”,就是你的名声、地位、号召力,只要是你说出来的话就有人信服,只要是你做出来的事情就会被认为是有道理的,只要你振臂一呼,自然从者云集,这就是你的势,有了这个势,才能去将想要做的事情付诸实践。后世里的本性使然,夏鸿升一直不喜欢出名,就喜欢籍籍无名的不被人所关注,也就不用顾虑太多,顾忌太多,能自己个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无人打扰,落得个逍遥自在。可是现下不行了啊,性格不改不行,不改就不能彻底融入到大唐的生活之中,就不能将自己当作一个唐人,也就会被这个社会所不容。

    一方田地就有一方规矩,既然到了大唐,就应该遵从大唐的规则,在这个规则下行事啊!

    夏鸿升一路深思,回去之后也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是有钱有闲有点儿田的做个逍遥散人,还是知难而上,在大唐的历史上留下自己浓墨重彩的一笔?

    答案似乎是显而易见的。

    寻芳阁么……明日里且去看看吧……夏鸿升闭上了眼睛。

    却不说夏鸿升在洛阳城里,又一次破除心障,明白了自己要走的方向。远远的长安城里,太极殿中的灯火却仍旧未央。

    李家老二此刻正坐在自己的御座上,门外传来黄门的通报,旁边的内侍就匆匆的走了出去,很快,就带回来了一个人来,看上去跟个游方道士似的,大步走到了殿上,立刻就单膝跪下了。

    “启禀陛下,陛下命命微臣办的事情已经办好了。”那个看上去跟游方道士似的在人跪下之后就大声说道。

    “启禀大家,天色已晚,奴婢去命御膳房给大家作些粥来。”身边的内侍很有眼色的立刻行礼请道。

    “恩,去吧。”御座上的皇帝陛下点了下头,内侍便匆匆的出殿离开了,李老二往后坐了坐,又朝殿下那游方道士般装束的人说道:“好了,爱卿都知道了什么,且说给朕听。”

    “是!”那游方道士打扮的人张口答道:“夏鸿升,字静石,乃是洛阳府治下鸾州城人士,年方十三,亲和良善,仁孝诚恳,邻里街坊之间颇有美名。父兄皆死于军中,其母难产而死,家中唯余其长嫂与他二人。之前名声不显,半年前与其嫂入鸾州城老君山,归来后昏迷数天,心窍顿开,此后方显才名,屡有新言,为颜老大人收入门下。尹阕县丞徐孝德之侄与其同窗交好,故能相熟。其人不拘儒术,博闻广识,心智犹如成人。途径陆浑县,一夜间便破获陆浑凶案,协助陆浑县令将案犯捉拿归案。现下其人正在洛阳城中,以一首曲子词喝退突厥闹事者,名动洛城。汉王殿下以其才名赏之,故与结交,酒席间得知马掌之事,遂告于蒋国公,其人亲授铁匠打制马掌之法,如今,打制马掌的作坊一干人等,已被蒋国公派军士护送,正往长安路上。”

    说完,那人便掏出一纸奏折来,恭敬的双手递上前去:“此人之详尽消息俱在折上,请陛下过目!”

    李世民接过折子,展开细细看来,制盐之法与马掌之法都是事关国朝民生的大事,不得不谨慎,对于赏赐,也更是要慎之又慎。

    “此人才年方十三?!”李世民有些惊讶的叹道:“之前的一十三年无任何声名,老君山归来之后却陡然如此,莫不是在那老君山中有了甚子奇遇?”

    “坊间有传闻说此子得仙人指点之造化,微臣以为此乃乡野山民无稽之谈耳,颜老大人可能知晓一二,微臣未能探知。”那游方道士装扮的人答道。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好!好诗句啊!”李世民突然拍了一下大腿:“有此诗才,难怪能名传洛城。恩,怒发冲冠……”

    李世民看着那首长短句来,越看眼睛瞪的越大,嘴巴也张的越大,面上开始浮现出了一片血气之色,突然猛地以手拍案,呼的一下站了起来:“好!好一首《满江红》!道尽朕之心声!哈哈哈哈……小小年纪便能有如此志向,好啊!”

    李世民激动的一脸晕红,紧紧的捏着那一纸奏折,喜不自胜:“有此文采,却又精通格物之道,盛名之下仍能谦和以礼,不仅献出制盐之法与马掌之法,哈哈,那土中取水,土中制冰的本事,也教朕新奇的紧呐!只可惜年纪尚小,不能立刻为朕出谋划策!也好,正是如此,朕才更好掌控,培养其忠耿之心,为朕所用!好一个夏鸿升,朕倒要看看,你自老君山中到底学来了什么东西!来人,拟旨!有此大功,朕也该有所赏赐了。”

    “臣恭贺陛下得此良驹,假以时日,必定在陛下的调教下成为千里之马,为大唐效力!陛下万岁万万岁!”游方道士打扮的那人适时的一记马屁跟进,李老二顿时仰天大笑。

第七十章 寻芳阁

    洛阳城内,寻芳阁中。花魁之争已然拉开了序幕了,寻芳阁中聚满了前来围观人群,现下还是参加花魁之争的各地花魁为自己造势的时候,每晚都会出来表演,下面自然是男人们的世界,但凡手里有几个闲钱的,都过来观看了,就是兜里的铜钱不能叫几个姑娘,也不敢妄想染指那些花魁们,可能喝杯小酒,看看上面各地花魁卖力表演,也是一件赏心悦目的好事情了。算上后世,夏鸿升这也还是第一次进青楼,跟自己预想的不太一样,跟电视里看的也不太一样。没有门口挥舞着手帕大爷长大爷短拉客的浓妆女人,也不见三三两两搂抱成团上下其手嘴里说着疯言秽语的嫖客**,一人一个案几,跪坐在两侧,中间有女子舞蹈。身侧不是没有女人,可也是正襟跪坐在案几侧边,轻盈盈的往酒樽里添酒,夹菜剥水果的侍奉着,温言柔语的同客人小声的谈论着,那模样让夏鸿升怀疑这里根本不是一个妓馆了。

    徐齐贤他们看起来是这里的惯客,此时身侧都有女子侍奉,往酒樽里添酒,然后夹起一筷子菜肴来,用左手在下面拖着,朱唇轻启微微吹过后送到他们嘴前,脸上带着盈盈笑意,却无谄媚讨好之意,动作优雅而温柔,仿若一个邻家姐姐一般,满是包容的意味,看的夏鸿升惊奇不已。温柔乡是英雄冢啊,这样的妓馆,难怪古时候的文人墨客们都那么喜欢往这里钻,哪个男人不希望有一个能够全方位的包容自己的,温柔如水的女子呢?

    刚开始的时候,夏鸿升却是被惊艳到了,那些个参加花魁之争的,无一不是闭月羞花之容,沉鱼落雁之貌,夏鸿升哪里见过这么多活生生的美女,一个个的比后世里从网络上看的女神们都要好过数倍,后来就渐渐淡定了,怎么说呢,看的多了,也就适应了。也难怪昨天万师兄会说花魁之争中,凭借容貌上已然难分胜负了。果然是难分胜负,全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单凭容貌也确实分不出个高下来了。都是被大力培养出来的,哪一个都是才艺冠绝,凭借这上面似乎也分不出个高下来了。既然如此,那还真就是在内容的选取上多下些功夫了,否则凭借容貌和才艺都拉不开差距来。

    不过,任凭台上的那些花魁们怎么明艳秀丽,却总有一张面孔在夏鸿升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没有浓妆艳抹,也没有强撑欢笑,只有淡淡的恬静与安然,如同旷野中的一缕清风,微凉而清馨。

    一想起来那张清辉淡月一般的容颜,周围的一切就好像顿时疏离开来了一般,似乎天地间都空无一物。夏鸿升清楚的知道这是一种什么的感觉和心情,于是不禁叹了一口气,这验证了后世里面的一句话来:所谓一见钟情,其实就是看脸。

    不过,真是好看啊……夏鸿升想着面纱下的那张容颜来,心里不觉痴了,也听不见古琴丝竹之声了,也看不见那些娇柔艳丽的各地花魁了,心里陡然一惊,眼前却猛地闪现出一张小姑娘的脸来,才顿时惊醒了过来。

    碰!夏鸿升一头砸在了案几上面,我不是萝莉控啊!

    呼的一下,夏鸿升站了起来,不就是几首诗么,从小就被做语文教师的老妈逼着背诗词古文,后来大学也是学的中文,更是不知道背了多少,还就不信拿不出几首好诗好词来了!

    台上的歌声渐渐低沉消失,上面表演的花魁退了下去,接着就上来了两个人来,一个手捧琵琶,一个手拈长箫,可不正是巧儿盼儿么!果不其然,随后便出现了一个女子来,素衣上前,面上覆纱,底下的众人好奇的看过去,这登台的花魁,遮住了自己面貌的,这还是头一个。唯有夏鸿升,却只那面纱之下,清颜白衫,青丝墨染。

    女子也不说话,只是跪坐下来,轻抚琴弦,却是一首高山流水来。

    “呵呵,这女子,倒是颇有心思了。”一旁的一个文士轻摇折扇,笑道。

    夏鸿升也觉得这个女子的心思玲珑,方才其他的花魁表演,美则美矣,只是青楼之中到底冶艳,到她这里却突然情调一转,一曲高山流水觅知音来,好似顿时就洗净铅华,褪尽浮躁。

    不过,正当众人在欣赏这清妙的琴音时,一个声音却不合时宜的突然传来出来:“兀那娘子,既为娼妓,青楼卖笑,却又为何面纱遮面?且快快取下面纱来,让本公子看看!”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顿时变皱起了眉头看了过去,但见一个公子哥儿站在那里,手里的折扇指着台上喊道。

    还真有这么没教养的家伙啊!夏鸿升也皱着眉头乜斜了过去,那个公子哥儿一身锦袍,只是面色泛白,脚下虚浮,一看就是早早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主儿,后面跟着的那几个随从却倒是膀大腰圆,很是强壮,似是护卫。

    “前面的几位姐姐美艳至极,奴家蒲柳之姿,却是难入公子眼界了,这面纱不取也罢。”台上的月仙停下古琴,向前欠身朝那个公子哥儿施了一礼,淡声说道。

    周围顿时发出一阵嘲讽的笑声来,那个公子哥气的暴跳如雷,指着上面的月仙就喊道:“嘿,你这小娘子!本公子想看,你就乖乖让本公子看就是了,哪里来的如此多的废话!再不解下面色,就休怪本公子亲自去揭了!尔等吵什么吵,再吵就把尔等全都拿入大牢!”

    台上的月仙也不理会他,只是起身朝着下面盈盈一拜,转身退下去了,那个公子哥儿还在那里叫嚣,不过却被他身后一个护卫上前耳语了几句,才总算是又安静了下来。

    下一个花魁很快就又登台了,只是众人却还在讨论方才的那一首高山流水来。夏鸿升明白这些文士看客的心情,就好比整天吃大肥大肉的,偶然吃到了一盘清素的淡菜来,便顿时可口的很。这是一样的道理,看惯了青楼女子的香艳明丽,这突然见到一个清冷淡漠的来,就感到新鲜的紧了。

    天色渐晚,徐齐贤几人是准备留宿于此了,夏鸿升鄙视了他们一番,准备回客栈去了,好在并不太远,脚步快一些的话,还能跟得上宵禁前回去。

    话说回来,这宵禁不好,很不好!二更天的时候就得开始宵禁了,也就是亥时,换成后世的时间,也就是二十一点左右,街上除了巡夜的武侯和衙差、打更人之外,就不能再也其他人了,否则,就会被抓起来盘问。青楼虽然是夜间生意,但是到了宵禁也得关门,客人可以在里面继续,但外面街道上仍旧是不能有人的。

    夏鸿升一边腹诽着,一边走出了寻芳阁,刚出门几步,就听见身后有人唤自己:“夏公子……夏公子!”

    夏鸿升回头看看,却见正是月仙身边的侍女之一,那日里在逸香居抚琴的那个,似乎是叫盼儿的。于是转过身来,问道:“盼儿姑娘,怎么?”

    “奴婢见过夏公子!”盼儿向夏鸿升欠身行了一礼,然后说道:“方才我们在台上看见夏公子了呢!我家小姐有书信一封,命我特来追上夏公子交给您!”

    说着,盼儿取出了一纸信笺来,双手递给了夏鸿升。

    夏鸿升接过信笺,借着寻芳阁的灯火看了看,但见上面字迹隽秀,比自己练来练去的毛笔字要好的多,却原是月仙邀自己逸香居重聚。想来,估计是那月仙怕让盼儿捎话过来会显得唐突不敬,所以才以书信寄之了。

    “在下知晓了,还请劳烦盼儿姑娘回去转告月仙姑娘,在下明日会准时赴约的。”夏鸿升收起了那一纸信笺,对盼儿说道。

    “太好了!”盼儿欣喜的拍手,见夏鸿升笑看着她,便脸上一红,低头羞道:“奴婢还没有当面谢过那日里夏公子喝退突厥人,救了我们姐妹呢……”

    “盼儿姑娘客气了。”夏鸿升笑着摇了摇头:“宵禁的时间也快到了,在下需要赶回客栈,如此,在下这便告辞了。”

    “夏公子慢走!”盼儿也向夏鸿升回礼道。

    却说夏鸿升离开了寻芳阁,一路步履匆匆的往客栈走去,路上已经几乎没有行人,黑洞洞的若不是有月色朗照,就连路也看不清楚了。

    自从来到洛阳之后,颜师和许延族就再也不见踪影了,现下恐怕二人已经在前往长安的路途当中了。自己交出来的制盐之法,到现在还没有回应,前些日里钉马掌的事情,也没有了下文。会不会给赏赐呢,毕竟古代可没有专利一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朝廷征用了就是征用了,连提前说一声也不会。

    恩?一边想着一边走的夏鸿升突然觉得背后忽而一悸,猛地回头看了过去。身后是黑漆漆的街道,没有一个人影。

    怎么感觉好似刚才有人在盯着自己似的?

    想起来后世里看的恐怖片,又看看黑灯瞎火的街道,夏鸿升啧啧嘴,还是赶紧走吧!

第七十一章 要动手时别废话

    正午时分,逸香居上,清静环幽的雅座里面,女子这一次倒是没有忘记摘下面纱,见夏鸿升进来坐下,盈盈的往前躬身行了一礼,抬手在夏鸿升面前的酒樽中就填满了酒水,分坐在夏鸿升左右两侧的巧儿和盼儿,也各自拿起竹筷往夏鸿升面前的碟子里面夹了少许菜肴来。

    夏鸿升微微出神,不过却很快回神过来,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月仙姑娘,你还是把面纱带上吧,你这样在下根本没法集中精神,不说写诗了,说不得吃饭都能给塞到鼻孔里面。”

    对面的女子听到夏鸿升的话有些惊讶,不过眼中却流露出了一种小女儿家的得意来,浅笑着重又戴上了面纱,朱唇轻启道:“公子……说话怎么如此……有趣……”

    夏鸿升翻了翻白眼:“粗俗就是粗俗呗,还有趣什么呐?鼻孔不叫鼻孔那叫什么?我只是觉得人嘛,应该活的自在随意一些,不要整天老端着个架子,看的别人累不说,自己也累的不轻,这样累人累己的作甚,真性情才是最好的,自己活的快乐轻松,这份快乐轻松也会感染给周围的旁人,大家都轻松快乐了,多好!日子是自己的,不是旁人的,咱们都是活在自己的生活里,而不是旁人的眼睛和口舌里面,对吧!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啊,喜怒哀乐只有自己能够体会,无论旁人说什么看什么,都不能代替我们去承受那些喜怒哀乐,既如此,我们何不选择让自己过得喜乐呢?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没错,就是要趁机教育教育这个人,年纪明明不大,整天端着一副这么冷清端庄的样子做什么嘛,你看巧儿和盼儿就很真性情,差不多的年纪为什么整天好似锁着一股子的愁绪呢?放开枷锁,放松自己,展露自己的真性情,这才是生活。其实这花魁之争也是如此,人们都喜欢真的东西,美貌和情感都一样,真诚的情感才能够引来其他人的精神共鸣,若是不融入感情,那再好的表演也只是表演,仅仅是表演而已,徒有其表,却不能打动人心。

    夏鸿升说完话,就拿起筷子夹起一口菜肴大嚼了起来,眼睛却直盯着对面的月仙,但见她盯着夏鸿升看了一会儿,脸上有面纱覆盖所以看不见,只是却能看得出来她的眼睛渐渐弯了起来,脸上一直蹦出来的浅笑也变得放松柔和了许多,接着竟是出乎意料的,她收起了双腿不再正襟跪坐,而是往后一靠倚在了后面的木墙上,屈起了双腿,双臂抱膝的坐了下来。

    诶?这突然之间画风转变得有些快啊!

    “谢谢夏公子了,奴家还以为,夏公子既然才名远扬,想必也一定跟那些文人雅士们一样呢,却是让夏公子见笑了。”月仙浅笑着冲夏鸿升说道:“只是没有想到,夏公子看上起似乎年龄并不大呢。”

    “却也不小了。”夏鸿升笑着摇了摇头,又问道:“月仙姑娘呢,昨日里听闻姑娘一曲高山流水,颇有所感,姑娘琴艺无双,着实教在下拜服。”

    “可不止琴艺呢,姐姐样样乐器都能精通,夏公子只没有见过呢!”一旁的巧儿嘻嘻笑着插话说道。

    夏鸿升笑着点了点头,却听对面的月仙又叹了口气,幽幽开口道:“夏公子昨日也见过了,这花魁之争,已然不是容貌才艺上的比试了,都是相差无几的,想要出彩,只能从选唱的诗作上下功夫,奴家自问容貌才艺不输他人,公子盛名洛城,文采冠绝,若是能得公子赐诗,必能一举夺魁。奴家家道破败,进入教坊到现在已然六年,好在妈妈看在奴家能识字书写,又粗通音律的份上,一直请人教授,未曾派奴家接客。如今奴家年岁渐长,妈妈已然发话,要奴家开始接客,报答她的培养之恩,奴家好容易说解请求,才让妈妈答应奴家前来洛阳一试,若是能够在这斗花魁中摘得桂冠,有了名气,回去想来又能多保存几年清白之躯。本来,到洛阳之前,奴家还有几分信心来,可是到了洛阳之后,看各地花魁哪一个不是才貌双绝,奴家不想受那万人轻贱之辱,是以才来拜托公子,还请公子勿要嫌弃,赐诗几首,助奴家摘得花魁桂冠,脱离苦海。还望公子不吝赏赐,有何条件,还请公子明示,只要是月仙能够做到,定当满足公子!”

    说罢,月仙起身走到夏鸿升跟前,五体投地,深深的跪拜了下去。

    “月仙姑娘,你且起来。”夏鸿升虚扶一下,让月仙直起了身子来,自己突然转身端起碟子,将碟中的菜肴一股脑的全都吃了下去,然后又从桌上夹菜来吃,令月仙和那两个丫头不知所措。

    夏鸿升风卷残云一般,桌上的菜肴顷刻间便有一半进了他的五脏庙里,三个女子不知所措,不知道夏鸿升为何突然也不说话的只顾大口吃东西了,好一会,巧儿盼儿两人才反应过来,赶紧往夏鸿升面前的碟子里夹菜。

    良久,夏鸿升才放下了筷子来,擦了把嘴,然后笑了起来,向一脸惊愕的月仙说道:“上一次在逸香居里的这顿饭食,算是月仙姑娘答谢在下帮助巧儿盼儿两位姑娘。今次这顿吃也吃过了,所谓无功不受禄,在下会尽力帮助月仙姑娘,以酬这顿饭局。月仙姑娘想要怎样的诗作,有何要求,只管提出来吧。”

    闻言,三个女子俱都是一脸激动,月仙更是再次深深的拜谢下去,激动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公子所赐必为佳品,不敢有所要求,全凭公子主张。”

    夏鸿升挠了挠头,笑道:“这可有些为难了,月仙姑娘,诗作写出来容易,可若是要由人演绎出来,那讲究可就多了。首先一点,当然要最与月仙姑娘契合。所谓契合,便是根据月仙姑娘的气质、声音的特点等等,量身定制,做出来的诗作,最能凸显月仙姑娘的优势,这样才好。打个比方,若是叫一个庄稼汉来颂唱那些诗歌,又或是让姑娘去唱庄稼地里的粗词烂句,岂不违和?别的不说,姑娘气质清冷,若是去唱那些青楼艳曲儿,定然唱不出那份妖媚艳丽来,是为不合。若是换做一妖艳女子,却唱那清净雅句来,也定然唱不出那份出尘意味,也是不合。在下既应承了这件事情,不敢说一定能让月仙姑娘夺得花魁,却也想要做到自己最好的地步,方才不负姑娘的这份厚望,所以月仙姑娘且先莫急,容在下想想,在下会替月仙姑娘策划一个好方案的。”

    虽然对夏鸿升口里说的话有些不大明白,不过月仙看夏鸿升那一副认真严肃的神情,便知道夏鸿升是真心在帮她的,于是心下更加感激。有名的文人惜墨,不是一般的交情,是不会轻易给旁人自己的诗作的,更别说像夏鸿升这么才名满洛城的文士了,才名越盛,就越是难求,月仙本来都已经做好了软磨硬泡苦苦相求的打算了,也做好了付出大代价的准备,已然将自己带来的全部家当典当,换成了一枚玉佩,准备以此酬谢夏鸿升。只是却没有想到,夏鸿升会将诗作当成一饭之酬给了她,是以心中更是对夏鸿升好感顿生,正待再次拜谢,却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了一阵喧闹来,侧耳一听,却听见外面似乎起了争执。

    “若是本公子不来,也就罢了,如今本公子既来了你逸香居,自然就要坐最好的雅座,里面有人又如何?赶走就是了!”一个声音从外面传来,夏鸿升扭头看看,这个声音有些耳熟啊。

    “这……公子来此,小店蓬荜生辉,自当安排上好的雅座,还请公子移步,容小的带公子去上好的雅座,这间里已经有人了……”另外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传来,却是逸香居的管事了。

    “少废话!这间是二楼景致最好的雅座,本公子焉能不知?本公子乃洛阳长史之子,在这洛阳城里看上的东西,还没人敢跟本公子抢呢!来人,把里面的人给本公子扔出去,把雅座腾出来!”那个公子哥儿很不耐烦的说道。

    顿时,雅座的竹帘就被人掀开了,夏鸿升站起身来看看,怪不得声音耳熟,可不就是昨天晚上在寻芳阁里大喊大叫着让月仙除去面纱的那个人么!

    夏鸿升看见了他,外面的那个纨绔公子自然也看见了雅座里面,登时眼中一亮,指着里面嬉笑道:“咦!小娘皮,原来是你!昨天本公子让你揭开面纱,你竟然不从,今日里正好教本公子撞见,哈哈,若是小娘子你就不用腾地方了,且来伺候本公子吃酒!这个小娃子是谁?嘻嘻,莫不是你暗藏的小情郎?在这里碍手碍脚的,来人,给本公子扔出去!”

    说着,就一步跨进了雅座里面,推开夏鸿升就要往月仙的脸上抓去。

    三个女子满脸惊恐连连躲闪,求救的目光看向夏鸿升来。夏鸿升拧起眉头,想来,若是让他得逞,恐怕月仙姑娘和巧儿盼儿就要受辱了。往那个纨绔身后看看,昨晚那几个强壮的护卫今日倒是没有跟着他,后面就只有两个小厮来。夏鸿升掂量了一下,顺手抄起了旁边的酒坛子来。

    能动手的时候,就尽量不要废话!

    多少反派因为废话太多而在最终关头被人逆袭的,这个教训还不够吗?!

第七十二章 搬救兵,我也会啊!

    酒坛子应声而碎,那个纨绔公子抱着脑袋惨嚎着在地上打滚起来,月仙惊呆了,巧儿盼儿惊呆了,管事的惊呆了,连那个纨绔身后跟着的两个小厮也惊呆了。夏鸿升的出手毫无预兆,周围所有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这么个文质彬彬的读书人会突然操起酒坛子砸人。这反差有点儿大,一时间周围的人都愕然呆愣在了那里。

    趁着他们惊呆的这会儿功夫,夏鸿升已经过去掐住那个纨绔公子的脖子了,那两个小厮这才总算是反应了购来,赶紧就要上前,却见夏鸿升眼睛一抬,盯着他们,说道:“尔等上来试试?”

    “竖子,快些放手!否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休要伤害吾主!”

    两个小厮口中喊着表达忠心,却并不敢真的上前,毕竟自家公子在夏鸿升的手下,脖子还被人掐在手里,碎裂的酒坛其中一片还被人拿在手中,若是真的上前再有个万一,那这条小命也就不说要了。便是现在,公子被人用酒坛子砸了一下,回去这一顿板子便已经是少不了了,若是公子再迁怒自己,那就是被打死了也不奇怪。是以两个小厮此刻已然乱了心神了。他们越乱了方寸,夏鸿升才越好办。

    “你敢打我!我父乃是洛阳长史,定要将你剥皮抽筋,碎尸万段……啊!”那个纨绔公子叫嚣不停,被夏鸿升突然用手指夹住了鼻头,用力揪了一下,顿时痛苦出来,鼻子酸痛,眼泪就出来了:“你们两个狗东西还不快把他拿下!”

    夏鸿升看了那两个正待扑过来的小厮一眼,手中酒坛子的碎片在那个纨绔公子的脖子前面比划了一下,说道:“哎呀,人的脖子上面,有一条大动脉,动脉你们知道么,就是心脏把血液往身体各部位送的地方。你说你们要是冲过来,一不小心撞到我,让我这手一抖,这瓦片刺啦一下……啧啧,那才叫血溅三尺呢!”

    “你,你莫要胡来!我们公子乃是洛阳长史之子,你若是伤了我们公子一根头发,定要将你投入大牢,关一辈子!”其中一个小厮紧紧的盯着夏鸿升那只在纨绔公子脖子上面来回比划着的手,说道。

    “洛阳长史的儿子怎么了?就可以光天化日之下在酒楼闹事,轻薄女子?怎么这么笨呢?你们都说了好几遍了,我也听见了好几遍了,但我还是这么做了,说明什么?说明我有恃无恐,不害怕一个区区洛阳长史啊!怎么就想不明白呢?”夏鸿升脸上露出了一个诡异笑容来,挑着眼睛看着那两个小厮,又低头看看被用瓦片抵着脖子的那个纨绔公子,说道:“我最看不惯的,就是仗势欺人的狗东西。区区长史之子,竟然就能如此横行霸道,连自己的儿子就管教不好,如何协助刺史管教一方百姓?我看这个洛阳刺史也不要做了!”

    夏鸿升的话让周围的人又顿时一愣,心下大惊。听他话里面的意思,根本就不将一方长史放在眼里,就顿时对夏鸿升的身份产生了疑虑来,连地上的那个纨绔也吓了一跳,心下发憷了起来,不敢再叫骂了。

    夏鸿升松开了手,一脚将那个纨绔公子踢了过去,冷哼一声,道:“我从不主动欺负人,但旁人也别想着就能欺负我了。哼,今日我心情好,且放你一马,回去告诉洛阳长史,让他看看纵子横行,管教无方该如何处置!滚!”

    那个纨绔和两个小厮心下打鼓,也不知道夏鸿升的身份,一咬牙,转身灰溜溜的跑了。

    “公子……”见那三人跑走,月仙几人赶紧过来夏鸿升身侧,却见夏鸿升眉头微皱,转头看向了管事,说道:“管事的,且拿纸笔来一用。”

    管事也还不清楚夏鸿升的身份呢,只道是夏鸿升连长史大人都敢斥责,一定是身份背景极高的了,于是赶紧听从吩咐,取来了纸笔来,夏鸿升提笔起来略微一想,便在纸上迅速书写起来。

    夏鸿升刚才故意那么说,表示出自己对洛阳长史不屑一顾的样子,引导他们认为自己应该是一个身份背景都要比洛阳长史高的多的人物,实际上,夏鸿升自己心里最清楚,自己不过是一介布衣,什么背景都没有的。但是事出突然,若是刚才自己不出手,那自己身后的三个女子就要遭殃,这个纨绔公子如此性行乖戾,显然不是靠几句话就能说走的主儿。这只是权宜之计,等回去他们想明白了,就能识破自己了。

    “管事的,我托你派人跑个腿,往洛州都督府一去,将这封书信送去呈给屈突大将军,通报时,就说是鸾州夏鸿升便可。”夏鸿升书写完毕,将纸张交给了管事,那个管事连连答应,当即便叫了小厮来,让小厮带着书信立刻就往将军府跑去。

    夏鸿升又转身过来,对仍旧是一脸受惊之色的月仙几人说道:“今日倒是叫姑娘看了笑话,几位就先回去吧,在下会尽快理出个头绪来,自会去找姑娘商议。”

    “可是公子……”月仙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夏鸿升抬手摆摆阻拦了下来。

    “放心,我不会有什么事情。有我在这里,你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带着她们回去吧,我会尽快拿出个方案来,我估计待会儿还得处理一些事情,先走吧。”夏鸿升打断了月仙的话,对她说道。

    “此事因月仙而起……”女子还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夏鸿升打断了。

    “这事儿不是因你而起,是因那个不修品行的纨绔所起,跟你无关,走吧,我自会去寻芳阁找你。”夏鸿升摇了摇头:“放心,在我去找你之前,做你自己该做的事情就是了。快些走吧。”

    月仙看夏鸿升态度坚决,只得道罪了一声,带着巧儿和盼儿两人走了,夏鸿升看着她们三人登上马车离开,又转身重上去了二楼,坐回了那个雅座里面,让管事的沏了壶茶水,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自己的小把戏,等那个纨绔公子一回去就会被拆穿,到时候心中怒火熊熊的纨绔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如果自己不出头,就会迁怒到月仙和巧儿盼儿身上,自后世到现在,这么看得起他的女子还是头一个,你说人都五体投地的跪拜了,这怎么也得帮一把吧?她们才真的是没有一点门路,只身来到洛阳城里,人也不认识一个。

    “公子,您怎么还……”管事的出现在雅座外面,向里面问道。

    夏鸿升笑了笑:“管事无需担心,在下自有办法。”

    管事的想来也不愿意多管闲事,他开门做生意,是决计不能搀和进这种事情里面的。只是对夏鸿升在逸香居里出过的风头,对夏鸿升印象很深,也颇有好感,才过来提醒一下,此刻听夏鸿升这么说,也就告辞一声不再打扰了。

    不多时,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来,很快雅座的竹帘就被一把挑了起来,夏鸿升转头看看,一群壮硕的护卫正站在外面。

    “怎么?要带我去大牢里面?”夏鸿升哂笑了一下:“走吧,我还从没去监狱里参观过。”

    却说另一边,逸香居的小厮遵照管事的吩咐匆匆的跑向了将军府,也就是洛州都督府上,敲开了门,照着夏鸿升的话转告给了开门的小厮,那小厮去禀告了管家,管家就匆匆过去门口了。小厮又将夏鸿升的话重复了一边,那个管家点了点头,便转身往后院里面匆匆走去了。

    刚到后院门口,就听见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传来,心道老将军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宫里遣来的御医也医治了好几回了,却仍旧不见起色。往后院大堂里看,就见老将军的下首案几后跪坐着一个卑躬屈膝的人来。眉头一皱,管家是认得那身衣服的,这不是宫里的内侍么?什么时候来的,自己都竟然不知道。走进后院,管家收拾了心思,快步走到了屈突通的跟前堂上,拜道:“拜见将军,拜见这位内侍大人!”

    “何事?”屈突通眉头皱了皱,似乎被打断了谈话不太高兴。

    “将军恕罪,方才有逸香居的小厮送来书信一封,说是鸾州夏鸿升所书,一定要交给将军。”管家恭敬的双手奉上书信。

    屈突通接过书信,看了几眼,便顿时一掌拍到了案几上,啪的一声,吓了管家一跳。

    “这些人真是越来越放肆了,老夫近年来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本不想过多计较,却不知这些人变本加厉,纵子横行霸道,如见竟然还对朝廷功臣动起手来了,真是不知死活!”屈突通很是愤怒,脸上一片怒红,说完几句,又是一阵咳嗽。

    “哎呀,蒋国公息怒!还请万万不要动怒,身体要紧!身体要紧呐!”下首跪坐着的内侍赶紧劝慰道:“此次奴婢前来,大家派了几位高明的御医与奴婢同来,几位御医医术高明,想必一定会药到病除。”

    “老夫谢陛下挂念!”屈突通朝着长安城的方向拜了一拜,又转头过来看看内侍,笑道:“无妨,这位内侍大人,择日不如撞日,今日适逢其会,这便与老夫同去宣旨如何?”

第七十三章 跻身大唐公务员行列

    屈突通登上马车的时候,心里还是叹息了一声。自从去年开始,就再也骑不上马了,就算是被扶上了马去,也已经无力再去扯动缰绳,驱动战马了。不过随即,这片刻的愁绪就被屈突通收拾了起来,战阵里冲杀了一辈子的人了,就是说杀人如麻也不为过,战阵上的兄弟死伤无数,如今临老了,还能够发现一个人才,解决了军中的一个大问题,也算是没有什么遗憾了。看来自己真的是老了啊,这些文官们已经不把自己这个老头子放在眼里了。区区一个职级都没有长史,就敢纵子横行,如今还把那个解决了军中难题的人给抓了起来,真当老夫无力再管这洛阳之事了?正好,今天宫里的内侍刚到洛阳,带来了陛下的封赏,倒要看看,那个长史到时候会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没有直接去大牢,而是带着内侍直奔了刺史府里,长史是洛州刺史的佐官,帮助刺史处理事物,想必能够在刺史府里面找到他。

    一队亲兵护送在马车周围,马蹄铮铮作响,这几个亲兵就作为实验,都已在战马上钉了马掌。众人到了刺史府前,上去了一队亲兵来立刻就在门前站成了两列。马蹄和兵甲的声音惊动了里面守门的小厮,将门弄开一条缝隙一看,就见两列军士身披铠甲手按刀柄,一身杀气腾腾的站在门口两侧,顿时就吓的两腿一软,赶紧匆匆往后面大叫不好去了。

    屈突通也不进去,只是被亲兵扶下了马车,站在刺史府门外。这帮文官,老夫不想与尔等计较,还真当老夫眼瞎耳聋什么都看不见做不成了?这一次,就跋扈一些,叫你们想起来老夫是从万军之中杀出来的,记起来老夫的威风!

    去屈突通一脸哂笑,冷眼看着刺史府,不一会儿,就听那扇沉重的大门吱呀一响,继而从里面列队出来了一群人来,在洛州刺史的带领下匆匆的走到了他的跟前。

    “下官拜见蒋国公,不知蒋公到此有何吩咐?”刺史出来躬身上前行礼问道。

    屈突通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一步越过了他,一抬手,指着后面的那个长史,沉声喝道:“拿下!”

    “诺!”一众军士大声领命,冲过去三两下功夫就将那个长史按倒在了地上。

    “蒋国公!为何拿我?!”那个长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军士按倒在了地上,一脸惊恐的一边挣扎一边朝屈突通高喊道,见屈突通没有反应,又朝刺史喊了起来:“大人!大人救我!大人救我……”

    一众人全都愕然站立在那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这个长史是做了什么,竟然惹的这位军功昭著的老将军亲自带着亲兵过来将他捉拿起来。刺史也是大吃一惊,赶紧上前向屈突通施了一礼,问道:“还请蒋公明示,此人为我幕僚,任洛州长史,平素处置事物十分用心,这洛阳城得以安定,此人功劳不小,蒋国公为何要带兵捉拿他?”

    “老夫拿人,还需向你说明理由?”屈突通冷眼扫了一眼那个刺史,到底是万军阵前厮杀出来的将军,杀人无数,这冷眼一瞪,便让那个刺史陡然浑身一凉,后备上立刻泛起一股寒意来。

    不过,好歹也是一洲刺史,虽然面对屈突通有些胆战心惊,却仍旧施礼问道:“且此人乃是刺史府长史,蒋国公若要拿他,还请给下官一个理由来,下官乃是洛州刺史,理应知晓佐官做错了什么事情,还请蒋国公明示!”

    “哼哼,无他,刺史大人想的多了,老夫只是请这位长史大人带个路,去大牢一趟而已。”屈突通冷笑一声:“若是刺史大人有暇,同去也无不可。”

    “既如此,那下官就也随老大人去一趟了。”刺史向屈突通施了一礼,然后回头喊了声:“来人,备马!”

    很快,就有人牵了马出来,屈突通已经上去了马车,那个长史也被军士押了起来,往大牢里过去了。

    到了大牢前,众人下马前来,屈突通先行下来了马车,然后便令有一个人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这身衣服……刺史看到那人的一瞬间,眼中一凝,顿觉不妙。这是宫里的内侍!内侍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陛下如今是必定不会轻易出现在宫外的,倒是不用担心陛下亲来,如此之外,能让内侍出现在这里的,最有可能的就是传达旨意了。只是,传达旨意为何要到这大牢里来,还要拿了赵长史?洛州刺史的心中隐隐生出了一丝不安来。

    洛州都督,蒋国公屈突通,还有洛州刺史一同出现在大牢里,吓了那些差役不轻,都赶紧跑出来迎接,就见军士竟然押着长史进来了,俱都是心中一惊。

    “老夫且问你,今日可曾有人被投入大牢?”屈突通真侧眼看了一下旁边的差役,张口问道。

    “这个……”差役有些犹豫的看看刺史,又看看赵长史。

    已经差役的模样,刺史心中便咯噔一下,暗道不好,于是立刻往前一步,一巴掌就扇到了差役的脸上:“还不快些如实回答?!”

    “是!大人饶命!”差役赶紧下跪求饶,嘴里说的:“方才赵长史家的护卫押来了一个人,说是对赵公子不敬,要小的关死在里面!”

    “什么?!”被两个军士押着的赵长史顿时大惊失色,失声道:“蒋国公、刺史大人,这件事情下官真的不知,真的不知啊!……一定是……”

    “闭嘴!”刺史此刻也是脸色铁青,冲赵长史怒喝一声。这个长史对自己的儿子管教不力,这会儿竟然抓了蒋国公的人,被蒋国公找上了们来,还连累了自己,教刺史如何还能有好脸色。

    “砰!”的一声,就见屈突通猛地一拳头狠狠砸在了监牢的栏杆上面,一脸怒容:“果然如此!咳咳咳……”

    “蒋国公息怒!”内侍连忙上前劝慰,用手轻轻拍打着屈突通的后背帮他顺气。

    好大一会儿,屈突通才平复了下来,朝那个内侍点了点头,说道:“多谢这位内侍了。”

    “不敢当,还请蒋国公息雷霆之怒,保重身体要紧。”内侍还不敢在一位军功卓著的国公面前造次,赶紧施礼说道。

    屈突通转过了头来,看向了那个差役,差役吓的跪倒在地,身上瑟瑟发抖,却听屈突通说道:“带老夫过去。”

    差役赶紧爬起来,带着众人走到了一间牢房前面,屈突通往里面一看,里面正抱头呼呼大睡的人,可不正就是那个献上了马掌之法的夏鸿升!

    “赵长史,你可认识此子?”屈突通转过了头来,冷言朝赵长史问道。

    “这……下官不认识,这件事情下官真的不知,还请蒋国公大人大量,下官回去一定对犬子严加管教,向将军负荆请罪……”赵长史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什么德性,老来得子,前面都是女儿,是以对这个儿子格外疼爱,平日里虽然说过几句,但到底还是舍不得严加管教,如今却惹到了一位国公的头上,只怕凶多吉少了。

    “向老夫负荆请罪?赵长史,你是不是误会甚子了?”屈突通冷冰冰的扫了那个长史一眼,又转头看了看内侍:“这位内侍,你来告诉赵长史,他应该向谁负荆请罪?”

    说罢,屈突通转头朝着牢房里面一声暴喝:“臭小子,还不起来接旨?!”

    牢房里面,夏鸿升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往外面一看,顿时就笑了起来,施礼道:“小侄拜见屈突伯伯,拜见几位大人。”

    “还不快快接旨?”屈突通又是一声。

    夏鸿升老老实实的双手合拱,深深的弯下了要去,屈突通也是侧身拱手而立,就见那个内侍从怀中掏出一绢黄巾来展开,轻咳一声,念道:“大唐皇帝诏曰;今有洛州府下鸾州城人士姓夏名鸿升字静石者,自幼秉承良缄,年少有为,才华横溢,名传洛城……”

    那个内侍足足念了又一盏茶时间,刚开头的时候夏鸿升还用心听着理解几句,到了后面就没有那个耐心了,一准儿的表扬话,献出了制盐之术,造福万民啊,献出了马掌之法造福军队啊,朕心里很高兴啊封赏你一下,以后继续为大唐好好效力增砖添瓦……之类的意思一大堆……你倒是赶紧说说赏了些什么呀!听到后面,总算是来赏赐了,仔细一听,恩?钱呢?牛羊呢?绢布呢?没有黄金百两有白银千两也行啊,就算是白银还不怎么流通,那你来个几千贯的铜钱也兴啊!只有一个泾阳县男是怎么回事?这是做公务员了?多大的职位来着,糟糕,对古代的官职不太清楚啊!

    等内侍念完,夏鸿升三拜九叩然后接过了圣旨,至于那位赵长史,刚才念完圣旨那会儿已经倒在地上吐白沫了。

    那位内侍念完了圣旨,立刻换上一张笑脸连连拱手作礼,向夏鸿升说道:“恭喜爵爷,贺喜爵爷,十三岁封男爵,乃是我朝首屈一指,他日定能建功立业,平步青云!”

    话说的这么好听,夏鸿升就知道这个内侍是在要喜钱了,古装电视剧里面不都是这么演的么。夏鸿升摸遍全身,也没有摸出来什么东西来,兜里仅有的半多贯钱,方才也被那个纨绔的护卫给抢走了。正尴尬呢,屈突通已经看出来夏鸿升的尴尬了,于是对那个内侍说道:“烦劳这位内侍千里奔波,得此佳讯,怎能让内侍空手而归?且随老夫回府,摆下酒宴,自有敬意,还望这位内侍不要嫌弃。”

    传达圣旨,是好事情就得给喜钱,这是惯例,内侍也不推辞,只是笑着施礼道:“奴婢谢过蒋国公、爵爷赏赐!”

    爵爷?哎,爵爷!听着怎么这么带感呢!

    夏鸿升一愣一愣的,这就做官啦?!

第七十四章 大唐新式马刀

    屈突通在府上摆下了宴席,又给内侍不少喜钱,这些本应是夏鸿升该做的事情,但是夏鸿升非是洛阳城中人士,又身无分文,所以屈突通就替夏鸿升一手包办了。参见宴席的人,也都是洛阳城的官员,夏鸿升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开国县男,泾阳食邑三百户,从五品上”的具体是什么级别,反正自己年级小,所以见人就施礼问好。从五品,估计应该不是多高的地位吧,不过这样一来,倒是令不论是屈突通还是那个洛州刺史,亦或是其他的官员感到夏鸿升谦和有礼,对夏鸿升产生了一个很好的第一印象。一直到宴会结束,夏鸿升还是有一种如梦似幻的不真实感。后世里面经常看到,古代想要做官有多么难,穿越到了这里之后,看书院的那些学子为了谋一个好前程,也是分外的花费心思,白建之徐齐贤等人文采非凡,也依然要想尽办法,可是自己这胡打胡闹误打误撞的,竟然就被封爵了。

    梦幻泡影,夏鸿升从来没有想过会这么轻易的进入到大唐的贵族体系中去,本来,制盐之法在他眼里真的算不上多么厉害的东西,马掌更不用说,夏鸿升见的多了,并不觉得它有多么珍贵,是以对交出这两样东西也并没有多少感觉。也正是因为这样,听到他们说赏赐,也就没有往大里想,只是想着能换来些钱财让嫂嫂把小吃城开起来就行了。所以这会儿听见自己因为这两样东西而被封为子爵,就感觉到这个爵位来的有些太容易,所以不真实了。殊不知,在夏鸿升原本所在的后世里,这些东西都是落后的已经被淘汰,甚至只有在偏远的穷乡僻壤之中才能见到的土法子了,所以他才主观的认为这些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却忘记了这里是唐朝,是千年之前的古代,这些后世里已经落后被淘汰了的土法子,在一千多年之前的唐代也已经是先进的不得了的东西了。

    夏鸿升为此一晚上没有睡着,不知道这个突如其来的爵位会给自己以后的生活轨迹带来哪些变化,不过有一点毫无疑问,逍遥自在的田舍翁怕是当不成了。

    睡不着的夏鸿升起了大早,来到了屈突通的后院外面,准备向屈突通表示感谢。自己接到旨意之后该做什么都不知道,多亏屈突通一手照顾,这是一份恩情,不能不谢。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来,昨天为了能够保证屈突通会出面保护自己,写给他的那封信上加了点料,想来,今天就是自己不来找屈突通,这位老将军也会去找自己的。

    没等多久,屈突通就起来了,洗漱完了之后出来院子,就看见了夏鸿升来。

    “小子什么都不懂,若不是蒋国公照顾,小子都不知道该做什么,谢过蒋国公了!”夏鸿升向屈突通郑重的弯腰施了一礼,恭敬的谢道。

    “哈哈,无妨。老夫一辈子都在军中,与军队有莫大的情分,你为军中做出了如此功劳,老夫很是感激啊!莫要见外,不是说过了么,称呼我一声伯伯便是!”屈突通笑着摆了摆手,对夏鸿升说道:“正好有事与你说道,走,边吃边说。”

    早饭很简单,一碗胡麻粥,几张饼子,一些小菜而已,大唐勋贵家中最常见的早晨套餐,只不过做的比外间更加精致美味一些,至于平民家里,早餐大都是馎饦,也就是面片儿汤了。

    “贤侄可知自己的封赏事宜?”屈突通已经啃不动饼子了,只能把饼子撕开泡在粥里泡软之后吃下去,掰着饼子的时候,屈突通向夏鸿升问道。

    “正要向伯伯请教!”夏鸿升摇了摇头:“小侄对此一窍不通。”

    “我朝凡爵九等:一曰王,正一品;二曰嗣王、郡王,从一品;三曰国公,从一品;四曰开国郡公,正二品;五曰开国县公,从二品;六曰开国县侯,从三品;七曰开国县伯,正四品上;八曰开国县子,正五品上;九曰开国县男,从五品上。贤侄所受,便是这第九等的开国县男。又因贤侄的封地是泾阳县,所以圣旨上道是泾阳县男。”屈突通下笑呵呵的喝了一口粥,向夏鸿升解释了一下爵位的高低等级来,然后又开口问道:“呵呵,贤侄可知陛下此举用意?”

    夏鸿升点了点头,答道:”自然是勉励小侄,让小侄以后继续为我大唐、为陛下用心效力。”

    屈突通点了点头,说道:“这是自然,不过啊……呵呵,贤侄,你可知道这泾阳何在?”

    夏鸿升苦笑着摇了摇头:“小子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这洛阳城了。”

    “泾阳在关内道雍州辖下,位于京城长安以北,距离长安不足两百里地,快马只消几个时辰便能抵达长安,便是马车,也不过大半天的光景,乃是京畿要地。且,自陛下登基以来,对爵位的封赏已经严格了太多,极少再进行封爵了,而且还是距离长安如此近的地方。若是老夫没有猜错,陛下将你封爵,又将你的封地放在距离长安如此近的地方,是有心试探于你,想要看看你究竟能够成长到如何地步。毕竟,我朝以十三岁入仕封爵者,前所未有,只贤侄一人耳。想来,陛下是起了爱才的心思,要亲眼看看你能走到哪般田地了。”屈突通向夏鸿升解释道。夏鸿升一愣,却见屈突通看着他笑了笑,又说道:“老夫言止于此,多的不能再说,贤侄好好领会吧。”

    这还用领会个什么啊!都说道这个地步了,李老二这是跟颜师古一样的打算,都是打算要盯着自己看着自己啊!若是好好表现,老实本分的为大唐增砖添瓦作出贡献那便算了,若是敢露出什么幺蛾子来,那绝对就要一手捻碎死无葬身之地啊!

    夏鸿升赶紧站起了身来,后退一步向屈突通鞠躬施了一礼:“小侄多谢伯伯提醒,必定牢记心中!”

    屈突通笑眯眯的点了点头,知道夏鸿升已经想明白了,也就不再多话。

    “屈突伯伯,小侄昨日在信上说过,马掌既成,战马的奔跑和冲击速度力度会提高许多,所以要进献一种新型刀具以供骑兵使用。小侄这就去画好图样,请铁匠打制出来,献于伯伯!”夏鸿升向屈突通说道。

    “如此,甚好。”屈突通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言,低头将早饭食毕。

    夏鸿升则在旁边一边喝粥,一边脑海中仔细回忆着准备打制出来的东西。

    昨天为了能够确保屈突通会出面帮他,毕竟,他和屈突通算不得多么熟悉,只是随着王子可见到了屈突通,将马掌之法交给了屈突通而已,所以夏鸿升不敢肯定屈突通得到了马掌之法之后还会不会帮自己,毕竟是国公,地位崇高。所以为了确保他能够出面,夏鸿升就在信里些了自己正有与马掌配套的东西也要交给屈突通,却因为出手救了长史之子欲图调戏的三名女子而长史之子抓去。如此,想来屈突通看在与与马掌配套之物的份上,定然会出面将自己从长史手中捞出来。

    夏鸿升想起来的东西,其实就是蒙古马刀,在马蹄上钉了铁掌之后,使马蹄有了保护,能够更多的发挥出战马的速度,另外,还使马蹄更坚实地抓牢地面,从而极大提高了战马的冲击力。战马的速度更快,冲击力更大,这种情况下,沉重的马刀其实已经不再适合骑兵在战马上灵活的操控了,马刀属于宽背薄刃,刀身比较沉重,这样有利于增大砍劈的力度。可是现在战马的冲击力已经可以带动劈砍的力度了,若是马刀太重,而战马的速度和冲击力又提高了,那么骑兵还没有来得及变换马刀刀式,战马就已然冲到敌人面前了,这是很不利的。而蒙古马刀,就是为了适应这种极快的速度下带来的巨大冲击力的情况而产生的。

    蒙古马刀线条流畅,刀柄一般都略向刀刃方向弯曲,这样带弧度的刀柄更利于骑手掌控,同时带有护手,不易脱手,而且刀身比一般的马刀要薄,分量也轻,十分适合一手操控马缰,一手单手掌握,变换刀式。而由于变薄变轻之后可能产生挥砍力度不足的问题,则正好可以利用马的速度形成的强大冲击力来弥补,带动马刀完成劈砍等战术动作,以战马的冲击力带动马刀的挥砍力度。后世里抗战片里出现的骑兵身上佩戴的战刀,便是根据蒙古马刀改良而成的。

    刀柄侧边的护手,可以保护掌刀的手不受到敌人刀剑的伤害,带有一些弧度的刀身也比起**来更具有马上作战的优势,骑兵冲击的时候,将弯刀平托,刀刃向前,借助马的速度推劈向敌人身体,由于弯刀有很好的曲度,接触敌人身体瞬间沿刀刃的曲面滑动,所以可以连续的接触敌人身体,切割力也就相应增加,造成的伤口更长,创伤面积更大。而且在劈到坚硬的铠甲时也不易被震飞脱手。相对而言,宋代以前军阵中多用的**就没有这么好的效果,要达到弯刀的效果,**要用更大的力量才行,但是同样重量的**的长度要比弯刀长,所以作用距离更远,不利控制和变换刀式。弯刀的优势在于速度,而骑兵最不能丧失,也是最大依仗的就是速度。骑兵从敌阵中如同一直箭矢一般的来回往复的穿过,所过之处犹如镰刀割稻草一般带走一片敌人的性命,而不过多在军阵中停留,所以对于骑兵来说速度就是一切。

    蒙古马刀,正是大唐军队在全面装配了马掌之后,最需要的战争武器!

    当然,它会有一个新的名字,比如,大唐新式马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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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贞观,一览千年,汉唐盛世何其傲然,却终究难逃国溃离散。异族的铁蹄踏碎长安,华夏涂炭。雕栏玉砌犹在,朱颜却改,此恨绵绵,何时可及?恨不能踏碎凌霄,乾坤倒转。也罢,便教我重回长安,以人为笔,书画三千卷,为盛唐续篇! 我的大唐,没有遗憾。贞观帝师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贞观帝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贞观帝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