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临行前的安排
要前往洛阳参加诗会的学子名单,很快就出炉了。书院中这六位先生,每人教授一群学子,其中孰有有急智文采者,早已了然于胸,所以根本无需多想,直接就报上了人名来,给颜师古过目之后,就公布出来了。果然不出夏鸿升所料,有白建之与徐齐贤,其他的四位也俱都是书院中能够说得上名号的学子,不日就将随颜师古一同前往洛阳城去。夏鸿升对此倒是没有什么非议,可是徐齐贤就不一样了,一看名单上面没有他师弟,就有些急了,准备拉着夏鸿升去找颜师,说夏鸿升作诗的水平比他们都强,为何不让夏鸿升去。徐齐贤不明白,可是夏鸿升却知道其中的内情。颜师古早有言在先,夏鸿升虽然名义上仍是鸾州书院的学子,实际上却不用进学,也不用哪位先生教授,颜师古自然不会再让他去。另一方面,夏鸿升自己也不愿意去,自己有几斤几两,只有自己清楚,盗用些后人的诗词歌赋来,还能背出一些。可是诗会岂会让自己决定要写什么诗作?一定对诗作的内容有所规定,说不定就是顺手拿个杯子就让你作诗一首了,那哪儿是自己能够应付得了的?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本来为兄还想要带你去看斗花魁呢!”徐齐贤很是遗憾的捶胸顿足,向夏鸿升说道:“这斗花魁可是三五年才有一次,这天下战乱,已然好多年没有办过了,今年方才再次重新举办,一定格外隆重,为兄已然听说,许多地方的花魁都要奔赴洛阳斗上一斗的,怎能错过?”
夏鸿升看着徐齐贤那副着急的样子就好笑,抬手拍了拍他,说道:“徐哥不要担心,你忘记了小弟在书院里面是个自由人了?这洛阳城小弟还是会跟你们一起去的,不过小弟不去参加诗会,是要去茶叶行看看,我写给徐叔叔的那个营销方案,我怕茶叶行的人不会操持,需要亲自过去看看。小弟已然向颜师禀告过,颜师也已经答应了。”
“营销方案?那是何物?……”徐齐贤挠了挠头,一脸的不解,不过随即便又换成了高兴的神色来:“这么说师弟你也要去洛阳了?那可真是太好了,哈哈,洛阳城比起这个小小的鸾州城来,有趣的东西可是要多的多,到时候为兄带你好好在洛阳城里玩上几天!”
林二狗一家也过来了,能够与嫂嫂有个照应,自己也去拜托了徐齐贤的父亲,让他多加照顾一下自己的嫂嫂,徐叔叔已经答应,夏鸿升出发之后会从家中派去一个护院终日跟着他们,以便保护,这倒是出乎夏鸿升的意外,却也令夏鸿升十分感激。如此一来,此去洛阳一行,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从书院中离开,夏鸿升经过家门没有回去,而是径自去了木匠张老汉家里,见夏鸿升来,张老汉就拿着几根细竹筒子过来,说夏鸿升让他做的东西已经做好了。
“老汉思来想去,也做不成如小公子所说,那种能在上面一按就喷出里面的水来的机关。老汉惭愧。”张老汉对夏鸿升说道:“不过,老汉另想办法,把竹筒子的下面打通一口,往里面塞入一根竹签子,竹签子前面用皮料蘸了蜡给裹着,竹筒子前端开个小口,平日里用蜡封住,可使里面的水不漏出来,若是要喷出里面的水来,只需将后面的竹签子往前一推,里面的水自然能够冲开封蜡,从前面喷出来!”
夏鸿升闻言一愣,低头看看张老汉手里的东西,汗啊,这老家伙竟然这么琢磨着误打误撞的把注射器给做出来啦?!
夏鸿升赶紧拿出一根那种简陋的竹筒子注射器来,用力抽出竹签子看看,然后又跑去往里面倒入了半管水来,插入竹签子用力往前一推,就见前面顿时噗的喷出来一片水雾。这个竹制的注射器前面没有那一截短小的导管,所以喷出来之后就水就散开了,水能散开,反而更容易沾到脸上去,更加符合夏鸿升的用途来。
“这……张大爷真是……巧夺天工!手艺好的没话说,小子太佩服了!”夏鸿升很是兴奋的拿着手中的竹制注射器,恩,说不定以后的历史就要改写了,世界上最早的注射器出现在中国的唐朝,而不再是十五世纪的欧洲了。
“呵呵,老汉只是区区木匠而已,哪里当得小公子这般称道?”张老汉捋着胡须,嘴里虽然说这谦虚的话,但是脸上的神情却很是骄傲,对夏鸿升的话听起来很是受用。
夏鸿升连连摆手:“张大爷,您老还跟之前一样叫我夏家小子,或者喊我鸿升也行,可别再喊什么小公子了。咱们邻里街坊的,我就是夏家的小娃子,哪儿来的什么公子哥儿?!”
“呵呵,那老汉可就斗胆了,街坊邻里都说,鸿升你是文曲星下凡,可厉害着呢!以后怕是咱们这一片的街坊邻里,都要跟着你面上沾光哩!”张老汉一高兴就喜欢捋胡子捋个不停。
夏鸿升哑然失笑,摇了摇头,突然想起来一样玩具来,就对张老汉说道:“张大爷,我突然又想到了一个法子,您见过弩吧?弩下面的扳机,您是不是能把它改造一下,然后装到这竹筒子上面,到时候一抠扳机,里面的水就挤出来了,这样多好!我大致有个思路,给您画一下。”
说着,也不用等张老汉,自己一转身跑灶火里从火塘中摸出一块儿木炭来,就凭着印象在青石上画开了。造不出喷雾,咱要是能做出个水枪也行呀!
从张老汉家出来,夏鸿升喘着那几个竹筒子回去了家里,嫂嫂和林二狗夫妇已经下市回来了,正在家中烧火做饭。夏鸿升跑进灶火里拿了不少已经磨碎成了粉面儿的茱萸花椒和芥末出来,全都倒入了一个小铜盆里面,然后在添上水熬煮起来。熬煮之后又将里面的碎渣给过滤了出来,放凉之后小心的灌入到了竹筒子里面。
“公子,你这是做什么呢?”林二狗的婆娘在灶火里跟嫂嫂一起做饭,林二狗就蹲在夏鸿升旁边看他操持这些东西。
夏鸿升也不抬头,称呼纠正了几遍也纠正不过来,也就随他了,答道:“给你们做个防身用的东西,我最近可能要去洛阳城一趟,前些日子我听说已然有些泼皮无赖盯上了小吃摊,我已经多方托人照顾。二狗哥,摊子上只有你一个男子,她们两个都是女流之辈,还是要靠你来保护。这些东西待会我教你如何使用,以防万一。”
听到夏鸿升这么说,林二狗很是不屑的拍拍自己胸口:“公子就放心吧!不是俺吹牛,俺天生一身力气,就那些个泼皮无赖,哼,来十个也不够俺打的!”
夏鸿升笑了起来:“二狗哥,我知道你力气大,可要是他们人多,抢先抓住了嫂嫂或者嫂子威胁于你,你还能打的了么?”
“这……”林二狗踌躇了。
“你且放心,二狗哥,我都有安排的。我已经拜托了徐府,我出发之后会有一位徐府的护院终日与你们随行,保护你们。在集市上若是有人闹事,便直接去逸香居里,逸香居会保你们周全。若是有其他困难,则尽可去向徐府求援,必能解尔之厄。如此,想必也不会有什么事情。不过,为了防备那些泼皮无赖的半路堵人——那可是他们的惯用技俩——我做了这些东西你们每人身上都带上几个,一旦有人闹事,就把里面的东西朝他们的脸上喷。这里面的水儿也好做,家里都有,将花椒茱萸和芥末碾碎了熬煮,放凉好灌进去就可以了。”夏鸿升指着铜盆里面的液体向林二狗说道,不用说,单是闻着,那股气味就够刺鼻的了。
等到吃完了饭,夏鸿升就把三个人叫到了一起,说了自己不日即将动身前往洛阳的事情,女人一听,就要给夏鸿升准备换洗的东西去,被夏鸿升阻拦住了,拿出了那些竹筒子来,给他们讲了如何做那些刺鼻的水,如何灌进去,如何使用,让他们每人身上必须随身带着三根来,反正竹筒子很是细小,也不占地方。
“鸿升,这个真的有用么?”嫂嫂捏着手里的那根小竹筒子,不相信它有夏鸿升说的那般,一喷到脸上,就让人涕泪齐流浑身无力站都站不住的威力来。
“俺来试试!”林二狗突然拿起了竹筒子对准了自己,夏鸿升还没有来得及阻拦,就见林二狗已经按下了竹签子把里面的水喷出来了,当头喷了自己一脸。
“啊!……眼!眼瞎了!”林二狗将竹筒子往地上一扔,两之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眼,用力的揉擦了起来,嘴里不停的嚎叫着,还不停的打喷嚏,在地上滚来滚去的。
两个女人顿时大惊失色,赶紧过去按林二狗,夏鸿升没好气的说道:“看看,偏不信,非要往自己脸上喷!以后遇见坏人了就这样,你们就用这玩意往脸上喷,最好能直奔眼睛,坏人就业变成这样了,你们好赶紧趁机逃走。注意回来把里面的水换了,一天一换啊!”
“鸿升!”嫂嫂慌张的怪道:“说什么风凉话,快救人啊!”
“行了行了,没什么大碍,赶紧去打些清水冲洗眼睛,什么时候冲洗的不酸了才停。”夏鸿升冲已然要哭出来了的林二狗的婆娘说道。也不用俩女人去,林二狗一听夏鸿升的话,赶紧自己扒拉着冲到了水桶边上,清水冲起了眼睛。
好大一会儿,林二狗总算是没有那么痛苦了,不过却眼睛红肿,仍旧不停的流泪出来。
“看到威力了吧?我说过很危险不要弄到自己眼里的……”夏鸿升嬉笑着拍拍林二狗的肩膀:“二狗哥,过几天就好了,以后可不敢这么莽撞了啊!”
林二狗后悔的不行,狠狠的在自己头上捶了一下。
第四十六章 出发洛阳城
天气又热了一些,外面的衣服已经换成了单衫了,夏鸿升看看嫂嫂准备好的包裹,突然很怀念自己的大背包。古时候学子出游,需要带的换洗衣服,书籍之类的东西,包裹太麻烦,所以就有了竹排,就是一个竹子做成的方形竹筐,背在背后,里面放着换洗的衣物和书籍之类路上要用到的东西。穷苦书生,只能自己背了,而有些家势的,会养一个书童,书童一路上背着竹排,同时负责照顾学子。夏鸿升家里没有书童,竹排他又不想背,又硬又重的后背搁的生疼。包裹就更加不想了,背着极不方便,还容易松散。
“嫂嫂,那里裁缝铺?”夏鸿升挠了挠头,决定自己去找裁缝做一个背包去,不说背包了,就是斜跨的单肩包也是极好的。
“恩?嫂嫂刚给你缝了新衣服,去裁缝铺做什么?哪里不合适,嫂嫂给你改改。”女人说着,就已然回身拿出了针线筐来,就要过去解夏鸿升的衣服来,吓的夏鸿升赶紧往后跳开。
“作什么怪呢!”夏鸿升的反应太大,跳开的时候差点儿把他嫂嫂带的摔倒,女人便有些嗔怪的瞪了夏鸿升一眼。
夏鸿升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说道:“嫂嫂,我不是要缝衣服,是想缝制一个背包来……我画来你看看啊!”
一听到夏鸿升又要画,女人就一脸的肉疼,因为那意味着夏鸿升又要浪费纸张了。
夏鸿升拿出纸和羽毛笔来,寥寥几笔就在纸上画出了背包的图样来,拿给女人看看,女人的眼睛登时就明亮起来了。
“这个物件多好啊,又能盛东西,背起来又方便!鸿升,你是怎么想到的?”女人很是惊讶的看这夏鸿升,又眼珠一转,说道:“鸿升,这个东西还没有旁人见过吧?咱们干脆做出来拿去卖好不好?男子不知道,女人家的,这些东西可实用着呢!”
夏鸿升有些惊讶的看看自己嫂嫂,看来,嫂嫂已经尝到了做生意的甜头了啊,这第一个反应,立马就想到卖钱上了!哈哈,好,这是一个好现象呐!
“这些包嘛,还有许多种样式,而且男女样式不同,都可以使用。恩,嫂嫂心灵手巧,若是在背包上加上一些图案之类的,也可以提高美感,图案越复杂越好看,咱就卖的越贵。做包的料子越好,价钱自然也越高,麻布可以做包,锦缎也可以,皮也可以,都行……这些,恩,就由嫂嫂自己想着去操持吧!”夏鸿升决定锻炼一下他嫂嫂的生意头脑,看看女人能不能在这上面摩挲出做生意的门道来。包在后世里可是大市场,从高端的奢侈品,到街头巷尾的百姓家,谁家不买几个包呢?女人们更是如此,一个女人哪个不是包包无数,这可是块儿肥肉啊!
女人兴致冲冲的就跑到旁边研究夏鸿升给的图样,比划着开始动脑筋做了,一边做,还一边就想出了不少的花样来,夏鸿升则在一旁继续画,把自己但凡能想起来的包包的样子都画出来了一个图样来。想想还是那句话,大唐遍地是商机啊!这懒的背竹排了,还能偶然想到一个生财之道来,简直不要太容易。
再过一日便要出发了,女人让夏鸿升早些休息,自己则在油灯下熬夜缝制背包,争取在夏鸿升出发之前将包做出来,也好让夏鸿升背上出发,那个竹排又重又大,夏鸿升若真是背着竹排,女人还会心疼呢!
夏鸿升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嫂嫂是半倚靠在床榻上睡着了的,背包已然完成了大半,正搁在一旁,看样子,女人是一夜未睡了。夏鸿升从旁边拿了毯子来给他嫂嫂搭上,然后轻手轻脚的重又走了出去。
从鸾州城到洛阳城,走官道倘若骑马,一天出头也就到了,若是纵马疾驰,不足一天也就能到,可要是走路的话,走得快也得两天的时间才行。好在书院里面的有马车,速度虽然比骑马慢上一些,但是总好过走路过去。
几个被选出来的去参加诗会的学子,利用这一天的时间在书院里面各自做自己的准备,又聚集在一起讨论了可能会出的题目来,一天就这么过去,翌日清晨,天还灰蒙蒙的时候,众人就已经在书院门口集合了起来。
颜师古也没有说几句话,只是看看几个精神抖擞的学子点了点头,又看看一副无精打采没有睡醒似的夏鸿升摇了摇头,道了声“出发”,便同刘先生还有许延族许大人一起钻入了前面一辆马车之中。颜师古的侍从头子刘方在前面驾着马车,后面几个学子也都赶紧上了马车里面去,一上去,夏鸿升就靠着车厢打起了盹来。
方才有颜师古在,几个学子都不敢开口,现下进了马车里面,就不怕颜师古听到了。于是就有人问道:“夏师弟,你怎么在这里,也是要去参加洛阳诗会?”
夏鸿升睁开了迷瞪的眼睛,摇了摇头:“不参加,小弟去洛阳城有其他的事情,正好跟上诸位兄长去参加诗会,颜师就给了小弟一个方便,让小弟趁着诸位兄长的马车一同过去。”
其他几个学子这才了然的点了点头,看夏鸿升有闭上了眼睛,一副瞌睡的样子,就不再问他了,只是拿出各自的书籍看了起来,倒是没有人说话。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了,夏鸿升这才又幽幽的睁开了眼来,看看外面天色已然大亮了。夏鸿升从背后一拽,就把背包拽到了身前,打开背包取出来一个木盒,打开木盒,里面摆着几个茶叶蛋,取出来给几个学子一人分了一个,其他的学子见夏鸿升此举,便也拿出了自己带着的吃食放出来,几人围在马车里面,中间摆开,倒看起来还挺丰盛了。
“夏师弟,你这……”徐齐贤抓过夏鸿升的背包左右看看,打开合上了老半天,才又说道:“这布袋倒是方便,背起来也省力,装的东西也不少,可是比那竹排好的太多了!”
“哦,嫂嫂担心小弟背不动竹排,就做了这么一个背包给小弟。”夏鸿升随口说道。
众人都拿出了吃食来,一起吃着东西,气氛就松散了许多了,也开始有说有笑了起来,不过讨论的大多都还是诗会上的事情,听他们说了一阵,夏鸿升对洛阳诗会才有了更多了了解。
原来这洛阳诗会的门槛并不高,只要自认为是读书人的,就都可以去参加,举办诗会的书院也会邀请其他的书院参加,由几个有名望的儒林大师作为评判,选出最好的诗作来。诗作的题目却没法提前猜透,都是那几个评判的前辈随性所定,也不会给多少思考的时间来。听得夏鸿升连连心中庆幸,幸亏没有参加,要不然可就要丢脸了。自己虽然中文系出身,背的东西不少,可是也难保万一恰巧想不起来相关的诗作,那样一来,可就丢人了。
“诗会头等的,必定要与那些老前辈的文章一同刊印了出来,到时候名声传开,大有裨益!”其中一个参加诗会的学子说道。
“万兄说的是,更何况,若是诗会上的诗作被哪位花魁看中,要做斗花魁之用,哈哈,那才是风流雅事耳!”白建之点了点头,又向那个学子说道。
“在下几斤几两,心中清楚,自问没有那个本事。若真是能被哪位花魁看中在下的诗作,倒真是意外惊喜了。倒是白兄,何不试试看,若是能得花魁青睐,芙蓉帐暖,**一度,也是一桩佳话了。”那个姓万的学子倒是不卑不亢,淡笑了一下回道。
几个学子有一茬没一茬的在车厢里说笑,还畅想畅想自己有朝一日诗会夺魁,又被花魁青睐的场面来,然后哄笑一片。
官道上的路人不少,来来回回的,倒是不显得孤寡,路边有时还能见到商贩摆摊,一些饼子茶水之类的。路面是压实的土路,上面铺有一层细碎的砂石沥水,还算平整。马车的木轮子没有一点儿弹性,轮子中的横梁上又直接连着车板和上面的车厢,只能所以颠簸就直接传到了上面。夏鸿升没有做惯马车,尤其是没有减震的马车,被颠的肚子里面五脏移位,一点儿参与进去说笑的心思都没有了。后来实在受不住,告罪了一声,说自己颠的屁股疼,出去的车厢,做到了前面驾车的小厮旁边,这才稍微好受了一些来。
“公子,您还是坐回去吧。小的瞅这天色,怕是待会儿要下雨了。”一旁驾车的侍从对转头对夏鸿升很是恭敬的说道。这些侍从们对待书院里的学子都很恭敬。
“不妨事,这位大哥,看您也是经常去洛阳城里的,小弟这还是头一次去洛阳城,能跟小弟讲讲洛阳城是什么样的么?”夏鸿升天然自来熟,笑嘻嘻的朝那个侍从说道。
侍从见夏鸿升说话客气礼貌,有些惶恐,腾开一只手来摆了摆:“不敢当!公子唤我一声王二便可。若说这洛阳城,那可是繁华似长安的地方,有一百二十坊,每坊东南西北凡三百步之广,其中有丰都市,东西南北居二坊之地,四面各开三门。邸凡三百一十二区,资货一百行……”
夏鸿升一边听着侍从讲诉洛阳城的繁华,一边心中有些激动。
大唐东都,千年繁华的洛城,我来了!
第四十七章 插曲(上)
方才过去了一场雨来,道路变得略显泥泞,好在上面有细碎的沙粒铺上一层沥水,倒也还能继续前行。两辆马车不疾不徐的沿着官道走着,因为是官道,加之又是中原地区,不是响马为患的山东,所以倒也不怕有人拦路劫道。一天的路程下来,两辆马车已然到了陆浑县内了。刚入陆浑县城门,就见一长排的人排在那里,不拘是进城的还是出城的,都要被几个穿着捕快衣服的人拦住端详询问一会儿,方才放其通过。两辆马车排到了后面,看前面排的人数颇多,众人也是坐马车一路坐的腰酸腿困,颠的脊背发疼的,这会儿便全都从马车上跳下来了。
“可是这陆浑县里发生了甚子事情了?以前从这里经过,可从没这么戒备森严的。”下来马车之后,一众学子看看慢慢行进着的队伍,其中一个学子说道。
说话间,却见前面马车上赶车的刘方也跳了下来,然后撩开帘子,同许延族一道扶着颜老夫子从马车上下来。一众学子赶紧上前问候,然后站在了一旁去。
那个姓许的长安官员伸着脖子往前面看看,一见人排了那么多,皱了皱眉头,就向颜老夫子说道::“颜老大人,下官看这队伍如此之长,这么排下去,恐是要等到天黑了,咱们还要进城之后寻找客栈来投宿,是不是需要下官前去两名身份,早些过去?”
颜师古看看天色,又看看前面排着的路人,摇了摇头:“无妨,咱们多等一会儿便是,你若去亮明了身份来,凭白又得引来县令,晚上怕是就不得清静了。你我只是路过,明日清早便走,就不要打扰人家了。”
“诺!”许延族从点了点头,便排进队里不再说话了。
不知怎的,夏鸿升老觉得许延族这个名字要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一样,却又真的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此刻排在人群里面闲着无聊,眼睛一转就转身朝排在后面的一个看上去农户样子的人拱了拱手,笑问道:“这位老叔,小子这厢有礼了!小子前番从这里经过,城门还敞开着呢,为何今次却这么戒备了,小子着实好奇的紧,所以便斗胆向您一问,可是这陆浑城中有事发生?”
农户看看夏鸿升,见他神色一股书生气,穿的也是书生才穿的长衫,虽然是麻布,却浆洗的干干净净,又态度温和有礼,于是也后退了少许拱了拱手,回道:“看公子的行头,是游学的读书人吧?好教公子知道,原本俺们这陆浑的确是进出自便的,不过三日之前,城中有歹徒连着俩晚上纵刀行凶,砍杀了两个人来,还给扔到了街头上去,俺听说,那两个人连脑袋都给削去了,身子也被乱刀砍了稀烂!俺们县令大人大怒,誓要找到凶手,这才戒严了城门了。”
“原来如此,多谢这位老叔了!”夏鸿升礼貌的施了一礼,然后转过了身去。
方才见夏鸿升问那个老农话的时候,几个学子也都看过去在听着了,老农刚才说的话,自然也都听见了,此刻露出了有些悚然的神色来,却听徐齐贤讶然的叹道:“听起来就怪怕人的,不仅削了头,连身子都砍成稀烂,还扔在街上,简直可恶至极,这个凶手理当凌迟才对!”
听到徐齐贤的话,其他的几个学子也露出了心有戚戚的神情来点了点头,那个姓万的学子又说道:“我看咱们还是尽早离开这里算了,这么凶狠的歹人,一定要赶紧抓住才行。”
“杀了人,又割了脑袋还把身体砍的稀烂,这叫过度杀戮,歹人一定是跟死者有大仇怨的人,可从这方面入手寻找歹人嘛!”夏鸿升后世里最喜欢看的就是科幻和犯罪刑侦类的美剧,这时候听他们这么说,一下子就想起来了以前看的东西来,这时候不庄博一一把,还更待何时,于是说道:“歹人抛尸街头,说明他不怕被人发现,同时也隐含一种希望更多的人看到他的行径的想法,这歹人要么是疯子,要么就是对自己的能耐极为自信,后者居多。嘿嘿,小弟敢肯定,那个下杀手的歹人,就在发现尸体之后周围围观的人群里面。时间已经过去三日,还是没有找到歹人的蛛丝马迹,又全城戒备,这会带给歹人心理快感,让他更加自信,更加刺激歹人的表现欲,若是还抓不住他,小弟料定往后几日这陆浑县城里面还要再死人。若说先前那两人是凶手为复仇泄愤的话,那后面若要是再死人了,可就是凶手在表现自己了。当然,小弟的论断是假定后续再出现同样死状的人来推论的,要是此后陆浑城中就一直安稳了,没有再出事情,就说明歹人是单纯的复仇杀人,复仇之后目的已然达成,要么隐匿,要么已然远遁了。”
“瞎说,杀人行凶,之后不赶紧逃跑,怎么还会前去围观?夏师弟真是说笑了。”徐齐贤对夏鸿升的话不以为然。
夏鸿升也不反驳,只是笑笑,他本来就是为了庄博一过一把嘴瘾而已,模仿一下后世里看过的犯罪心理。那是夏鸿升最喜欢看的美剧之一,人的心理是十分神奇的,就是因为看了这个美剧,后世里夏鸿升还特意自学了心理学,考了心理咨询师,可惜还没等成绩出来呢,就先回唐朝报到了。
几个学子就在哪里讨论起杀人的事情来,各自有各自的看法,颜老夫子也不阻拦,只是捋着胡子笑看着他们,一边与许延族交谈几句。
队伍渐渐缩短,总算是轮到他们了。
颜老夫子往那里一站,虽然面上含笑,但却不怒自威,气度不凡,许延族也是京城里的官员,站在那里此刻面对着的是捕快来,就立马又是另一幅气势了。捕快阅人无数,也是个人精,此刻见这二人气度不凡,还带着侍从出门,就变得礼貌了许多,也不向方才对待旁人一样的呵斥了,而是合手作揖,向颜师古说道:“这位老丈,城中出了歹人,连杀二人曝尸街头,手段残忍至极,丧心病狂。县令大人命我等严守城门,不能有一丝疏漏。我等身为捕快,缉拿歹人乃是份内之事,老丈有马车两辆,我等需要搜查一番方才能放老丈等入城,却是有所得罪了。”
“老夫带几个学生前往洛阳城,经由此地,适逢此事,自当依照规矩行事,这位捕快请了。”颜师古也没有因为他只是一个区区捕快而看他不起,很是客气的说道,然后便示意其他人往旁边让开。
几个捕快上马车上搜寻了一番,又盘问了几句,什么也没有发现,便放一行人进了城中。
众人早已饥肠辘辘,匆匆的寻了客栈投宿,吃了东西,颜师古做了一天马车也累了,便嘱咐几人早些休息,第二天清早一早便继续出发,要在傍晚之前到达洛阳城。
众人早早的睡下,夏鸿升躺在床上,坐了一天的马车,只觉得周身酸困,一趟下来舒服了许多,人就犯困了,迷迷糊糊的听见外面有巡夜的武侯经过的声音,很快便睡着了。
不知道睡过去了多久,迷迷糊糊的,就貌似听见门吱呀了一声,可是意识昏沉,自己也分不清楚是真的还是梦幻,啧吧着嘴翻了个身,复又沉沉睡去了。
这一睡,又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间便听得外面猛地一声尖叫来,吓的夏鸿升呼的一下坐起了身子,看看窗户外面,还是一片漆黑呢。
靠,正睡觉呢谁大半夜嚎嚎呢!夏鸿升被突然惊醒过来,心情很糟糕,迷迷糊糊的走到窗户边上,准备推开窗户说一嘴子,拉了一下没有拉开,才突然惊觉这不是自己家里那推拉玻璃,而是古代的木窗了,这才彻底清醒了过来,想起来自己已经莫名其妙的到了唐朝了。
这一清醒过来,就觉察到屋里的不对劲儿了。
先是闻到了一阵恶臭,混杂着一股浓重的腥气,继而就注意到外面乱糟糟的,夏鸿升眉头皱皱,正待往门口走去,就突然听见自己的房门被重重的砸响了起来,听声音像是用脚踢上来想要踹开门一样。
夏鸿升心下一凛,赶紧四处瞅瞅,一脚窜过去顺手抱起了一个花瓶来,正要往门后藏去,却听外面一个声音高声呼喊:“师弟!鸿升!”
夏鸿升一听,是徐齐贤的声音,赶紧放下了花瓶来,两步冲过去取下了门后的木椽,将门打开。
顿时,夏鸿升就一下子面色惨白,只觉得胃里一片翻滚,然后一弯腰,“哗”的一口就吐出来了。
就在夏鸿升房门的正前面过道里,约莫两三步的距离,一团血肉模糊不成人形的东西赫然零散在那里,一条手臂被砍断了下来,手上其他的手指握拳屈起,唯有食指伸出,直直正正的指着夏鸿升的房间!
第四十八章 插曲(中)
夏鸿升吐的脸上煞白,周围捧腹呕吐不止的可不止夏鸿升一人,有些胆子大的,凑上去看了几眼,却发现那团东西已然不辨形体,只能隐隐看出是个人来,不过脑袋和其他几肢都不见了,只有一个被砍的稀烂,血肉模糊的躯干,和那条直直的指着夏鸿升房间的手臂。白建之和那几个学子都吐的一塌糊涂的,徐齐贤竟然没有吐出来,只是脸色煞白,还去搀扶着吐的直不起腰来的夏鸿升,拿出手巾给他。夏鸿升难受的不行,只觉得后背发凉,身体不由自主的直哆嗦,却还是一把拉住了徐齐贤的袖口,趁着徐齐贤弯腰扶他的时候,压低了声音对徐齐贤说道:“不要让一个人出去客栈!”
徐齐贤一愣,赶紧回转过去跑到了颜师古跟前,朝颜师古和许延族两人说了什么。
夏鸿升浑身的冷汗,那半截手臂上,直勾勾的指着他的房门的手指,就好似指着夏鸿升的脑门一样,令夏鸿升毛骨悚然。夏鸿升胃里能吐的东西全都吐出来了,这会儿直泛苦水,夏鸿升强自压抑了下去,一手扶着门慢慢的直起了腰来,目光冷然的扫过了周围的一群人。这是挑衅,是凶手对夏鸿升**裸的挑衅。下午说那番话的时候,也没有去压低声音,只道是说着玩了,那个凶手一定就在附近,无意间被他听到了自己的那番话来,引发了他的挑衅!
祸从口出啊!
夏鸿升心里知道,自己这会儿得表现出一些凶手希望看见的东西来,这是一次挑衅,也是一次机会。敢直接把碎尸扔到人流如此密集的客栈里面,说明凶手极度自信,下午夏鸿升的那番话激起了他的兴趣,所以想要看看夏鸿升面对尸体会做出如何的反应来。所以这具尸体才会出现在夏鸿升的门口,才会有一条手臂直指夏鸿升。这时候夏鸿升最需要冷静下来,倘若慌乱的如同常人一样,凶手未免就会失望,进而找机会离开客栈。倘若夏鸿升这时候表现的超于常人,维持着住凶手的好胜心,尽可能长的把凶手留在客栈里面,等待衙门的捕快到来。
“诸位莫慌,小子心中已有头绪,大家且安静一会儿,现在大家已经安全了。”夏鸿升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去想要呕吐的冲动,开口沉声向周围的一群人喊道,同时暗中观察着每个人的面色:“这是歹人对在下的挑衅,可能是在下下午时说的一番话,叫那个歹人心里害怕了的缘故。”
夏鸿升说完这句,立刻注意观察起周围的人的面部表情,想要看看谁的脸上会有那么一刹那恼怒的情绪流露。这种连环杀手对自己极度自信,会有强烈的个人印记,最常见的就是会给自己起一个名号,或者在现场留下同样的标记,他们不相信自己会被抓住,不相信执法者能够找到自己,他们乐于见到自己所带来的恐惧,并通过周围的恐惧来享受一种类上帝情结,不同的是,他流露的是上帝杀戮的一面。甚至,这种连环杀手有时候会主动向警方提供线索,甚至会成为第一个发现现场并报警的人,为的就是看警方被自己耍的团团转,而无法找到他的过程,享受这一过程中带来的快感。这种连环杀手潜意识中认为自己是“神”,最不容许的就是无视和小看。所以夏鸿升才故意说他怕了,以期能够从他的面部表情看出一些变化来,缩小一些疑犯的范围。
不过,在场的人不少,客栈里又暗,光线不明朗,夏鸿升没能看清楚周围人群的全部反应。
“诸位,这里并非是案发现场,这具尸体是在别处被杀死的,然后抛尸这里。大家看地上的血迹就能知道,若真是在这里将此人砍杀成这般模样,地上又岂会只有这么些血迹来?”夏鸿升负手而立,面带微笑,实际上背在身后的手却不停的发抖,看美剧归看美剧,知道那都是演员化妆出来的,可这不一样了,这是真的尸体,是真的连环杀手,一切都是真的,夏鸿升从未经历过如此场面,不怕是不可能的。
“闪开!都闪开!”突然,听得后面一阵乱糟糟的大吼,继而就见一群捕快衙役们冲了进来,将整个客栈里面的人全都包围了起来。
夏鸿升身体一松,徐齐贤眼尖,赶紧从身后撑了夏鸿升一把,才没有让夏鸿升一屁股坐下去。
颜师古皱着眉头绕了过来,站在了夏鸿升的旁边,低声安慰道:“静石,你做的很好,莫怕!有老夫在!”
正说着,就见后面大步跑来一个脸色煞白的人出来,一瞅尸体,顿时脸上又白了几分,掏出手绢捂住了口鼻干呕一下,连忙转身就喊:“仵作!仵作死哪儿去了!赶紧过来!”
然后就见一个老头抱着这木箱子匆匆的从后面跑了上来,连手套也不带,直接蹲在了那团血肉模糊的尸体旁边,上手摸索了起来。
趁仵作验尸的当口,那人又朝周围众人喊道:“本县乃陆浑县令,今日且问你等,这客栈中可有什么可疑之人?!”
“大人!这尸体是在他门前发现的,还有一条手臂,手指就指着他呐!”客栈的掌柜赶紧跑上前去,指着夏鸿升说道。
“哦?来人呐!将其先行拿下,待本县稍后询问!”听掌柜的一说,陆浑县令顿时抬手一指夏鸿升,几个衙役应和一声,就要过去将夏鸿升拿下。
徐齐贤一把将夏鸿升拉到身后,却见颜师古往前一步,挡到中间去,道了声:“且慢。”
那个县令眉头一皱,刚想要指着那几个衙役不要管他继续拿人,就听颜师古朝前拱了拱手,说道:“这位县令,老夫颜师古,有礼了。不知县令要拿我这门生,可有何说道?”
听到老者自报家门,那个先是一愣,继而猛地瞪大了眼睛,盯着颜老夫子。许延族赶紧往前一步走到了县令跟前,拉了拉县令闪过一旁,手中一样东西从县令的脸前一闪而过,就见那个县令猛地一个哆嗦,立刻一步跑到颜师古跟前就要往地上跪去,却被许延族在旁边一下搀住,趁势使了个颜色,然后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大人,这位夏公子,怕是今日下午一番话道破了歹人的心思,不想却被那歹人无意中听到,这才跟到了客栈之中的。大人欲破此案,须得听听这位夏鸿升的说法了。”
那个县令这会儿已然一头汗水了,连连点头:“这位大人说的是,说的是!下官这就听听夏公子的看法。”
说罢,那个县令就转身朝一众捕快衙役们高喊一声:“尔等都在此等着,给本县牢牢看住这里面的人,一只苍蝇都不能让它飞出去!”
说罢,县令就向许延族抱拳施礼,然后颜师古便转身拉了夏鸿升走进了夏鸿升方才的房里,许延族和那个县令也一同走了进去,从里面关上了门来。
“静石,你可将今日下午之言,与心中所想尽数告知县令大人,此贼手段凶残,世所罕见,定不能让他逍遥法外!”进门之后,颜师古便向夏鸿升说道。
夏鸿升点了点头,走到县令跟前施了一礼,然后将自己的分析全数讲给了县令。那县令听的也很仔细,毕竟,有颜师古在跟前,就是作样做也得做足了啊!
“这位夏公子,你所言虽听之有理,然可有些许佐证?若是凭白无故的,恐难以服众,被人当作了臆想啊!”听完夏鸿升的看法,那个县令如是说道。
夏鸿升一愣,他现下也没发证明自己的推断,总不能告诉他说,这是后世里人们根据人的心理进行逆推,通过人的行为推断他所具备的心理,然后再由心理分析他可能进行的行为,进而确定犯罪嫌疑人的行为分析手段吧!
“这……大人,在下却是现在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论断,请稍等片刻,待仵作验尸完毕,在下问几个问题之后,兴许能够帮大人缩小一下犯罪嫌疑人的范围。反正现下也没有什么办法,大人不若按照我说的试一试,兴许有意外收获呢?”夏鸿升拱了拱手,向县令施了一礼,说道。
众人一直等到约莫天明,仵作这才走了进来,对县令说道:“大人,尸体初验已经完毕,须得移走之后容小的再做仔细检查了。”
“不忙,且让这位夏公子问你几个问题,你须尽数回答。”县令摆了摆手,对仵作说道。
仵作点点头,看向了夏鸿升,夏鸿升朝仵作施了一礼,说道:“大叔,在下就问几个问题,第一,这尸体四肢头颅被切断,切口可平滑?可是一刀斩断,有或是多次锯拉之后方才弄下的?第二,抛去尸体被砍碎不说,在被乱刀剁碎之前,死者身上可有其他创口,情况如何?第三,死者与前两个死者,可否死前受到猥亵凌辱,生前或死后,平日里为人说话的习性,甚至于装束,可有何相似之处?”
仵作一愣,不知道夏鸿升问这些东西是为何,转头看向县令,却见县令眼中一亮,朝他喝道:“快,如实回答!”
第四十九章 插曲(下)
听县令一声大喝,那个仵作赶紧转过了身来,躬身答道:“好教这位公子知道,尸体切口平滑,定是那快刀一刀斩断的。确如公子所言,死者在被剁碎之前就已然死了,致命伤乃是以快刀沿脖颈猛力挥砍之下而死,死后才教人将尸体砍成了零碎了的。另外,三个死者为两男一女,这两个男人身上除去被剁碎之外,身上另有多处锥状伤痕。女子身上多牙印痕迹,下体同样有锥状伤痕,刺的血肉模糊,已然不堪辨认。至于这三个死者生前之事,非是小的职责所在,乃是赵捕头带人在寻查了。对了,方才小的给死者验尸,发现这个死者身上竟有冻疮,却是匪夷所思了,现下虽还未夏至,然天气已然热起来,理当不会再生冻疮才是。”
夏鸿升闻言一愣,冻疮?说明死者生前在冰室里待过!于是夏鸿升转头立刻向县令问道:“县令大人,陆浑县城中,可有多少冰窖?之前可有人口失踪?”
“这冰窖……非是小户人家能有,那几个豪绅家中倒是开有冰窖,不过也区区两家而已了。”县令挠了挠头,答道。
夏鸿升一躬身,施礼说道:“大人,请暂时扣押这两家之中所有管理冰窖之人,稽查与之有所关联之人,在下肯定,歹人必在这些人中间。劳烦大人请赵捕头前来一问,在下当能给大人之处一条破案的路子。”
那个县令朝着仵作扬了扬下巴,仵作就转身跑出去喊了赵捕头进来,进来之后,赵捕头向县令问了安,就听县令命令道:“赵捕头,自案发一来,你一直负责查询死者生前之身份,可有眉目?这位夏公子问你的问题,你须如实回答。”
“是!”赵捕头朝夏鸿升抱拳施礼:“这位公子请问。”
“谢谢赵捕头了!”夏鸿升回了一礼,问道:“在下想问问,这死者三人,生前可有什么关系?可有什么相似之处?比方说体型,发型,说话的方式,行为动作,乃至是表情……有任何一丝相似之处?”
“这……这小的确实不知啊!小的又不认识他们……至于这三个人的关系,因为尸体被砍的不可辨认,头也被割了去至今没有找到,所以还没有还没有确定死者的身份,现下也还不清楚了。”那个赵捕头有些惶恐的说道,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瞄了一眼县令。
果然就见县令顿时眉毛一竖,眼瞪的又大又圆,一脚就要朝赵捕头踹过去:“混账!某家踢死你个惫懒货!人命关天,三日了你竟然还没能查出死者身份!本官看你这个捕头是不想要了!”
“大人息怒!死者没有了头颅,身体又本砍的稀烂,的确不好确定身份,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那几个头颅来。”夏鸿升赶紧劝道。
“哼,今日看着夏公子替你求情的面上,本官就饶你一次,还不快去查证!”县令朝着赵捕头怒目喝道。
夏鸿升也没有办法,毕竟不是后世,没有那么先进的技术,现在认人还只能靠脸,又不会有生前的照片进行对比,也难以找出几个死者之间的关联。
“大人,您要找的歹人,是一个壮年男子,力气很大,其可能就在那两家大户中管理冰窖,或至少与管理冰窖之人有所干系,大人可派人搜查两家冰窖,兴许能在里面找到关于死者的线索。另外,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个男子虽然青壮力大,但是却房事不举,其妻可能与人私通。大人可从这方面入手,确定嫌犯。以在下推论,前两名死者,一男一女,可能便是他妻子与私通之人,而后这名死者,定是外貌或衣着,亦或举止形态,与前一男子相似,又或者,原本就也是与人私通之人。此人发现妻子与人私通,又想起自己房事不举,故而怒火心生,将二人砍死,又乱刀泄愤。此后便对私通之人心怀痛恨,以除去私通之男女为己任,若是不早日抓住,恐还有人因此丧命。”
“咦!夏公子怎的知道的如此清楚?连那东西不行也都知道?!”县令长大的嘴巴,震惊的看着夏鸿升,却看夏鸿升的样子不似在胡说,于是讶然叹道。
“大人,还请劳烦外面的捕快多加留意,那歹人一定就在附近,很可能就混在外面这群人了。大人可先搜查他们一番,然后再严加看押不准任何人出去捕快的视线。另一边以在下方才所言前去稽查,定可有所斩获。”夏鸿升向下令说道。
县令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房间里面,前去布置安排了,等县令等三人出去,夏鸿升才猛地腿一软,一屁股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颜师古抬手将旁边的水壶提起倒了一杯水来,放到了夏鸿升的跟前。
“谢谢颜师!”夏鸿升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端起茶来一饮而尽。
就听颜师古问道:“静石,老夫也做过地方官,这地方上的事物也处理过不少,却从没有见过像你如此这般的,不看现场,不找线索,只凭空推断,就能把歹人说的那么详细的,甚至连……都知道。且不说你的猜论对不对,老夫等没有任何头绪,你是如何得知这么多情况的?就凭问仵作的那几句话?”
夏鸿升挠了挠头,这该怎么说,给他们讲讲什么叫做侧写?我这雕虫小技而已,真正研究犯罪心理学的那些侧写师才叫真厉害呢!夏鸿升想了想,说道:“回禀颜师,这世上有一门学问,专门就是研究不同的人心里面不同的想法的,不同性格的人有不一样的心理,不一样的心理又引导其作出不一样的行为。这些都是有迹可循的。举个最简单最常见的例子,刚才那个赵捕头说话的时候眼神飘忽,不敢直视县令,还拿手不停的又是挠头又是摸鼻,这就是心虚的表现。说明赵捕头没有好好完成县令的交代,所以心中恐慌紧张,这种心理表现到了人的肢体行为上,就是说话的时候不敢直视对方,手乱动无处安放不自然了。学生就是通过歹人对待尸体的态度,推断出了歹人所具有的心理,然后再由这种心理推断出他会做出什么举动来,如此就能够对歹人有一个大致的了解了。”
“原来如此,世上竟还有如此一门学问,倒是老夫孤陋了。”颜师古点了点头,捋着胡须说道。
“这个……颜师,这也是学生在老君山里面遇见的高人所授,才知道了一些而已,许是早就失传了。”夏鸿升有些尴尬,不由自主的挠了挠头。
“静石,你现下也是心中慌乱了吧?”却见颜师古笑眯眯的看着夏鸿升问道。夏鸿升一愣,才惊觉的看看自己正挠头的手,顿时便咧嘴笑了起来了。
“被您看出来了。”夏鸿升向颜师古施了一礼。
等夏鸿升几人从房间里面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尸体已经被弄走了,那些血迹还在,县令正在下面训话,天色已然大亮,夏鸿升站在上面正好能够细细的观察每一个人。首先将里面的老弱妇孺排除,这一下就抛去了一半的人。剩下的男子里面,瘦弱无力,脚底虚浮的那些也抛开了去,仍旧剩下了十来个人。这十几个人现下都面色沉静,面无表情的在听县令问话,里面没有一个人面色有异。
夏鸿升想了想,突然心中一动,眉头一皱计上心来,立刻快步走了下去,去了县令旁边,打断了县令,凑近过去对县令耳语了几句来。县令点了点头,命令捕快将那些人分散开了一些,然后夏鸿升走了过去,先走到第一个男子的跟前,上下看来看,然后凑到那人的耳旁悄悄的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话。就见那个人眉头一皱,很是不屑的转头看了夏鸿升一眼。夏鸿升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然后又俯身了上去,对那个人又耳语了一句,这一次,却见那个人顿时脸上明显的出现了怒意,涨得通红,一副想要上去揍夏鸿升的样子,却最终还是碍于捕快和县令都在,忍了回去,却再也不愿看夏鸿升一眼了。
夏鸿升面不改色,又走到了第二个男子跟前上下看看,然后也凑上去说了一句话来,那个人哂笑一下,很是不屑的看了夏鸿升一眼。夏鸿升又凑过去说了一句话,那个人却顿时也跟方才那人一模一样的反应。
夏鸿升如法炮制,一连几个人问下去,他们听到两句话之后分别展露出来的神态都相似。
又到下一个人,夏鸿升凑到了近前,对他一句耳语,突然,就见那人脸上顿时涨的一片通红,恶狠狠的等着夏鸿升来:“胡说!一派胡言!”
夏鸿升后退了几步,耸了耸肩膀,然后又凑近了过去,再次耳语一句来,顿时,就见那个人两眼猛地圆瞪起来,突然一把就掐住了夏鸿升的脖子来!
旁边的捕快这时候终于看明白了端倪,立马呼啦一下围了过去,手中的水火棍立刻全都指住了那个人。那人猛地一扒拉,夏鸿升竟挣脱不开,被他一把揽了过去,紧紧的勒住了脖子。
“都给俺滚!要不然俺杀了他!”那人大吼一声,一条胳膊死死的勒住夏鸿升的脖子,一只手指着周围的捕快:“放俺走!要不然他就得死!”
夏鸿升这会儿虽然被勒的喘不过气来,这时候心里却有一丝兴奋来,自己的计策果然有用,让这个歹人自己撕开伪装暴露出来了!这可是自己迷上犯罪心理之后的头一次实践啊,成功了!如何不教人激动?!
第五十章 侠客行
不过很快,夏鸿升就高兴不起来了,他的脖子被死死的勒住,喘不过气来,脚下乱蹬也无法挣扎出来。周围的那些捕快已然包围了过来,那人于是勒的更紧,夏鸿升感觉眼前开始发黑起来了,周围几个捕快猛地冲了过去,手中的水火棍当头就像那个歹人抡去,却见那个歹人用另一条手臂一揽,便将那些水火棍一把揽到了臂弯,继而猛地用力一挑,竟是将那几个捕快齐齐挑飞了出去!众人大惊失色,却见那人一手勒住夏鸿升,一手抓起一根水火棍一边挥舞着一边往外面挪动过去,一众捕快上前阻拦,竟是齐齐被抡飞了出去,一个个摔的七荤八素。夏鸿升虽然料定这个凶手力气巨大,但却没有想到他的力道能大到如此地步,是以此刻夏鸿升心中大骇,用力挣扎起来,那条手臂却犹如铁钳一般紧紧钳着夏鸿升的脖子来,一丝也不会松动。
突然,就见一道寒芒一闪而过,众人陡然一惊,继而就听见那个歹人突然发出了一声惨嚎来,再一看,就见他死死勒住了夏鸿升的那条手臂上猛然崩裂开了一道血线来,那个歹人吃痛,手臂一下子松了开来,夏鸿升跌落地上,连忙就地一个翻滚,周围的几个捕快立刻上来一把拉住了夏鸿升将夏鸿升用力给拽了过去。夏鸿升仓皇的站起身来,就见一个身形不知何时站在了客栈大堂里面,在他身侧的柱子上,一把横刀正深深的刺入其中,上面带着血迹。想来,方才那一闪而过的一道寒芒,便是此人掷出了横刀来,伤了那人手臂,救了夏鸿升下来了。看他的装束,当是路过的游侠儿来。
夏鸿升在后面躬身施了一礼,很是感激的说道:“在下夏鸿升,谢过这位大侠救命之恩。”
“无妨,某路经此地,听闻此城中有凶徒碎尸二人,故而欲惩此歹人,昨日下午听闻公子一席话语,本欲请教一二,方才得见公子妙策,使得歹人身形毕现,端的叫人佩服。”那人也不转身,只是云淡风轻的说道:“方才公子屋中高论,某颇感兴趣,待某拿下这凶狠歹人,再与公子请教。”
“如此,在下当为大侠奉茶。”夏鸿升转身走到桌前,提起水壶来,开始往杯中倒水。
那个歹人大怒,猛地一弯腰捡起了地上的水火棍来,用力一掰便断成两截,大吼一声便向那游侠扑了过来,却见那个游侠身体一侧,顺手抬起将钉在了柱子上的横刀一拔,顺势拨开了那个歹人当头劈下的两截短棍来,同时脚下往前一半,另一只手抬起便拿捏住了那个歹人的一条手臂来,却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便见那个歹人顿时惨嚎一声,手中的短棍哐当一下掉落了下来,就见那个游侠捏着歹人的手臂往后一拐,一条手臂就将那个歹人给按到了地上。那个歹人痛的惨嚎不停,身子用力挣扎,却是被那个游侠一手牢牢按住在了地上,任凭怎么扭动也挣扎不开。
而这边,夏鸿升的一杯茶方才倒满而已。
“壮士!好身手!”那个县令一声叫好,周围的一群捕快呼的拥了上去,将那个歹人五花大绑牢牢的捆绑了起来。
那个游侠转过了身来,看上去却令众人都有些吃惊,因其年岁看上去并不多大,不过跟徐齐贤等人相仿而已,再说起话来,声音却不复方才那么雄浑厚重,而又变成了少年郎的声音来:“这歹人就交给你们吧!这位公子,某家着实好奇的紧,方才在屋里,你是如何得知此人房事不行,刚才又是怎的令他撕破脸皮,不惜暴露身份的?”
夏鸿升笑了笑,拱拱手施了一礼,说道:“恩公所问,在下理当尽数回答。先前在下问了仵作,说那三个死者身上都有锥形伤口,乃是被一锥形坚硬的物器所刺,而那个女人的尸体上,则遍布牙印,**却又被那种锥形器物刺的稀烂。在下就是据此,才有此论断。大侠若是不信,可找人问问,皇宫中有些失德的太监,最是喜欢啃咬女子,以外物刺之,盖因其本身无法施行人伦,故而欲火化为怒火,以折磨为乐,此人乃是同理。至于方才的话,呵呵,在下在他们每人的耳边说了两句话而已,第一句,是嘲笑他房事不行,第二句,是嘲笑他妻子因其房事不行而与人私通。此人因这个缘由方才杀人,如今又被在下揭开伤疤,自然怒火烧心,是以受在下一激,便恼羞成怒,不顾藏匿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个少年游侠恍然大悟,顿时抚掌大笑起来:“天下竟有如此有趣的本事!某家欲修习这种本事,可愿教我?!”
啊?众人都是一愣。
“某教你拳脚功夫,来换你这门本事,你也不吃亏,何如?”少年游侠向夏鸿升说道。
一旁,颜师古已然摇头笑了起来了。夏鸿升也是咧嘴笑了起来,说道:“在下夏鸿升,刚才拜这位少侠所救,救命之恩难以为报,这些东西,雕虫小技耳,少侠若是想学,在下自然倾囊相授。”
“好!够痛快!”那个少年游侠大喜,端起桌上的茶水仰头一饮而尽,又道:“不成,某答应了旁人一事还未完成,待某先去了了那件事情,再来寻你!”
“这,在下在陆浑只是稍事停留,马上就要出发去洛阳城了。”夏鸿升心道,这个游侠年纪不大,武功却如此高强,这会儿对这犯罪心理学有兴趣,要是能趁机给忽悠过来,岂不是凭空多了一个武功高强的保镖来?嘿嘿,我分分钟就破了陆浑县的凶杀案,堪比包拯和狄仁杰了吧?那身边不得有一个展钊和李元芳?于是夏鸿升复又向那个游侠说道:“少侠若到洛阳,可去茗香居询问在下的下落,便可知道了。”
少年游侠点点头:“如此甚好,某家还有事做,后会有期!”
说罢,那少年游侠一甩胳膊,横刀入鞘,身形一纵,身体陡然而起,从客栈的窗口倏冲了出去,待到夏鸿升走到窗口,外面已然不见他的踪影了。
回到客栈之中,却见颜师古捋须笑道:“呵呵,少年心性,少年心性!此子侠义豪爽,路见不平,假以时日,必是一方绿林好汉!”
“来去自如,率性而为,端的是自在啊!”夏鸿升有些艳羡的叹道,作为一个深受武侠小说影响的后世人,谁心里没有一个侠客梦呢,如今见到了真的侠客,果然是自在率意,言出必行,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事了拂衣即去,连个名字都没有留下。
这就是侠客啊,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已诺必诚,不爱其躯,赴士之厄困,既已存亡死生矣,而不矜其能,羞伐其德。夏鸿升有些怅然的看看窗外,张口诵道:“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呵呵,少年豪情,总是端的惹人羡慕啊。”颜师古眼前一亮,颔首笑道:“不过这诗端的是一首好诗,可起有名字?人各有道,静石,莫要太过艳羡了。”
对啊,人各有道,各有各自的位置。夏鸿升笑笑,施礼说道:“谢颜师教诲,学生只是方才心有所感,并未迷惑。至于此诗,便就叫做《侠客行》吧!”
“甚好。”颜师古捋须笑笑:“此事既了,歹人业已抓获,咱们便继续上路吧。”
听到颜师古的话,那个县令赶紧过来拜见,弯腰长施一礼,恭敬的说道:“拜见颜老大人,下官多有怠慢,还请颜老大人恕罪!”
“无妨,方才正是缉拿凶徒的关键时候,理当优先行事。老夫等只是路过,还有妖石在身,这便就要出发了。”颜师古隔空虚扶一下,说道。
县令听颜师古要走,便又挽留道:“如今凶徒已然缉拿归案,下官当招待颜老大人,以尽地主之宜,况且若不是有颜老大人的高徒出手相助,恐怕此案难以了解。夏公子之能,端的让人佩服,世间竟有神断如斯,当真是叫下官大开眼界。下官若是不谢,岂不是有违义礼?”
众人看向颜师古,等待颜师古发话,颜师古捋捋胡须,笑道:“方才静石有诗云: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老夫等便做一回如此侠客,就深藏身与名吧!哈哈哈哈……县令莫要再留,老夫去也!”
说罢,颜老夫子大笑着率先走出门去,一众学子侍从紧随其后,夏鸿升看老爷子此刻趣兴大发,咧嘴笑了起来,回身向县令施礼道别,便也转身跟了上去。
众人复又上了马车,继续向洛阳城前去,马车里面,几个学子看妖怪似的看着夏鸿升,他们没有在屋里听到,早已好奇的不行了,方才碍于颜师在前不好询问,如今到了马车里面,就开始逼问夏鸿升是如何破了案的,夏鸿升无奈,只得重又把自己的分析给众人讲了一遍,引得众人瞠目结舌。
第五十一章 抵达洛阳城
沿路远眺,地平线的尽头蓦地出现了一座高大雄伟的城郭,突兀的闯入了视线,平地上那一长排城墙拔地而起,犹如军阵中的巨盾,散发着震慑人心的威严。马车停下在洛阳城口,夕阳正浓,金色的余晖散落在静默如山的城墙之上,高大的城墙更显得雄壮,与周围的群岚遥相呼应。日色西沉,金色的余光渐渐变成了一片血色,散落在城墙上,凭添一抹萧杀,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洛阳城自夏朝一来,就是中原大城,位居南北东西交通中心,地理位置极其重要,至于隋朝更是定为东都,隋唐时期洛阳城的规模达到最大,北据邙山,南抵伊阙之口,洛水贯穿其间。外围郭城平面接近长方形,设有八个城门,东、南各三门,北面两门,西面无门。内围宫城位于郭城西北角,城垣夯筑,内外包砖。又有皇城绕宫城东西南三面修筑。宫城北部另有有曜仪,圆璧二城。皇城之东又有东城,东城之北有储存粮食的含嘉仓城。郭城内由垂直交叉的道路划分成若干方形或长方形里坊。有定鼎门大街宽一百二十一米,其余连接城门的街道宽度也有四十到六十米不等。里坊有坊墙,四面设门,内设十字街,凡共一百零九个坊、三个市。洛阳城的规模在隋唐时达到最盛,后来几经战火洗礼,城颓壁断,到了后来的明朝,洛阳城的规模,就仅余隋唐时期洛阳城的不足二十分之一了,便是如此仍旧乃是一座大城,就可看得出来隋唐时洛阳城的规模之大了。
“尔等须得听从刘先生的话,说话行事处处留心,须知,尔等出来便是代表了我鸾州书院的,不可坏了书院的名声。”颜师古下来马车,向那几个学子们说道:“洛阳府学馆会安排尔等的吃住,随你们刘师过去吧。老夫需去拜访几个人来,便与尔等分开了。静石,你且随刘师一同行事,虽不参加诗会,但好歹有个落脚。”
“学生遵命!”几个学子齐齐向颜师古行礼道。颜师古向刘先生看看,然后便同许延族一起离开了。
刘先生领着众人进入了洛阳城中,但见里面道路开阔,人流众多,远远望去的坊市里商贩云集,若是抛开古代的建筑物和行人们身上的衣服装束的话,那就俨然是一个大都会了。除了夏鸿升之外,其他的几个学子都神色无异,看样子早已来过洛阳城多次了。徐齐贤拉着夏鸿升边走边讲,给夏鸿升介绍着洛阳城中的事情。一行人边走边说话,到了洛阳府的官学馆,刘先生上前投上了收到的请帖,众人在门口没有等多久,很快就见几个人从里面匆匆大步走了出来,人未到,笑先至,远远的几步开外就拱起了手来笑道:“刘兄,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哈哈,齐兄倒是看上去愈发的精神了!”刘先生也抱拳回礼,带着几个学子走了过去。
那个人过去一把握住了刘先生的手来,高兴的说道:“你我许久不见,胸中无数话语无处倾吐,刘兄,今日你我定要一醉方休啊!”
“自然,今日定当一醉方休才好,不过,书院这些学子,得先行安排才好。”刘先生向那个人说的,然后又转身对徐齐贤几人说道:“尔等还不快来拜见师长!”
几个学子立刻恭恭敬敬的躬身施礼,向那个人作揖道:“后进末学,拜见师长!”
几个学子不愧是书院中的佼佼者,礼数周到,说话有不卑不亢,顿时就令那个人笑着颔首点头:“果然都是一表人才!哈哈,在下见到刘兄着实高兴,这都忘记了正事了!来人,还不赶快带几位下去安置!”
旁边立刻就有侍从过来,恭敬的邀请其他几人过去,刘先生向几个学子点点头。
几个学子随着侍从走出了学馆,出门沿着大街走了一段距离,停下在了一家客栈门前,却听那个侍从说道:“好教各位公子知道,参加诗会的学子都在此间客栈中安置,几位来的早,想来能挑个上房了。客栈中的一应吃住用度皆有学馆所负责,距离诗会开始方还有三天的时间,这几日里其他书院的学子也会陆续抵达,几位公子可先行住下,游览一番洛阳名胜!”
“多谢这位大哥了!”其他几个人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夏鸿升却很是礼貌的对那个侍从施了一礼,谢道。
那人没想到夏鸿升会谢他,一时间有些意外,连道不用。又带着几人进去的客栈,在掌柜处登记了下来,帮他们挑选了好些的房间来,又带着他们到了屋子里面,看看屋里设施齐全了,这才告辞离开。
“师弟,方才你为何要想那小厮行礼?小厮而已,我等都是读书人,向师长前辈同窗施礼即是应当,却不应见人就施礼来,不然风骨何在?”小厮走后,白建之摆出了一副兄长的派头来,向夏鸿升教育道。
夏鸿升转头看看其他几人,他们虽然没有说话,不过也不否则,看来他们都没有这个习惯。夏鸿升自后世而来,这随口道谢一句是礼貌,就是出去吃饭,服务员倒杯水来,随口一句谢谢,起码是对一个人的尊重。这种习惯保留了下来,却忘记了这里是唐朝了,那些小厮是成天里侍候人的,地位低下,从没人对他们有过什么礼遇,不打骂他们便是好了。所以不拘是书院中的侍从刘方,还是徐府里面的小厮柳青,亦或是夏鸿升遇见的其他侍从小厮们,见到夏鸿升行礼道谢,都是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了。
“在小弟看来,大家都是人,活在这个世间,只有位置作用不同,却是没有贵贱之分的。读书人看不起屠户,可是没有屠户,读书人就没有肉吃。士子看不起商人,可是没有商人,社会就不会拥有财富。官员看不起民众,可是没有民众,又何来官员。不论是官员,士子,商人,还是屠户,在具备这种身份之前,都先是一个人。是一个人,只要他道德不败坏,品行端正,对这个社会、国家有所贡献,那就应当被尊重。官员负责管理国家运作,士子负责书写文章研习道理,商人负责生意流通积累财富,屠户负责屠宰,农民负责种地,各司其职而已。尊重一个劳动者,这是礼貌,也是风度。而对奸佞小人也如此的话,那才是折损风骨了。小弟以为,要想博得他人的尊重,首先得尊重他人才行,你们看颜师,德高望重,对不认识的老农,和下级官员,且不也是客客气气的?”夏鸿升摇了摇头,向其他几个学子说道,说完之后,又笑了笑,复又言道:“再说了,给人好脸色,也能有好处嘛!各位学兄,看咱们的房间不是就被安排到上房了?那个小厮还把一应东西都给咱们弄到了房里,省去了咱们多少功夫?咱们付出的呢,就只是随口一句道谢而已,这不是很划算么?”
白建之不以为然,其他几个学子若有所思,唯有徐齐贤,朝着夏鸿升的肩膀上面一拍:“师弟,为兄曾听人说这世间有种人可称人精,怕是说的就是你了!都说人心难测,怎么你就能把人心猜度到这般地步呢?还有先前陆浑你那劳什子心理的,可真是把人心都揣摩透了!恩,方才那个小厮,的确后来热情周到了许多,以后为兄也试试,看是不是也能得到好处来,哈哈!”
外面天色已晚,想要逛一逛洛阳城,今日怕是不行了。距离洛阳诗会还有三天,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时间去看看茶叶行的情况来,也不知道徐叔叔派来的这位管事把事情做的怎么样,有没有把茶叶行建成一个集收茶、炒制茶叶、贩卖、休闲品茶场所于一体的茶店来,有没有按照那一套顾客等级制度来做。了解这些事情,指出其中的不足,就是夏鸿升此行的目的。三天的时间,应该能够看的过来。可不想耽搁三天后的诗会啊,毕竟是古代的一次文化盛事,自己这个成天在古籍、小说中耳濡目染的古代诗会,究竟会是什么样子,风流才子与绝代佳人的故事千年来从未少过,如今能够一睹真容,可不能错过了。
“师弟还是第一次来洛阳城吧?”万师兄看着对周围的东西都很好奇的夏鸿升说道:“诗会之后还有斗花魁,想来刘师也不会催促咱们早些回去,咱们能在洛阳城中多待几天了,到时候可以带师弟逛逛这洛阳城。洛阳城的繁华,可是不输长安的!”
夏鸿升笑道:“那就多谢各位师兄了,不过诗会在即,几位师兄还需提前准备,正好这几日里小弟也有些许事情要做,不如等诗会过去,心里没了牵挂,再好好游玩一番洛阳城,可好?”
“如此极好。”几人点头称善。
第五十二章 洛阳南市有茗香
第二天一早,众人去找夏鸿升一同逛一逛洛阳城的时候,夏鸿升已经不见人影了,楼下的小二看见了几个学子,才上前告知他们,夏鸿升已经早些出去,办自己的事情去了,诗会开始之前就能把事情办妥当,不会错过为几位学兄呐喊助威。几人知道夏鸿升来洛阳城是有旁的事情要做,所以也就没在说什么,自去逛洛阳城去了。却说夏鸿升,早早的离开了客栈,正一路边走边问边打听的往南市走去,洛阳南市是俗称,其名为丰都市,是隋朝所建,唐代保留了下来,也是初唐时洛阳城中最大的一个商业区,至于后来东都洛阳的名南市等其他大型坊市,现下还未曾修建起来。夏鸿升也不慌忙,慢吞吞的在洛阳城中经过,看看过路的行人,看看坊市中的商店与小贩,洛阳城不愧是唐代东都,商贩林立,人流众多,又是大运河的中心,无论南北还是东西都需要经此运转,这一切都符合夏鸿升的需求。亲眼看过之后,夏鸿升心中让嫂嫂将小吃摊的生意发展到洛阳城中,以洛阳城为主的念头就更加明确了。
南市并不难找,问了两个人之后,夏鸿升就知道如何去南市了。走到近处,还未到南市内,就已然能够听见从南市里传来的叫卖吆喝声了,里面人声鼎沸,各种商铺林立宽阔的道路两侧,路边是各种商贩摆下的货摊,路上行人如云,接踵摩肩,恍惚中,令夏鸿升还以为自己来到了后世里的商业街里。夏鸿升进入南市,沿路看看路边的商铺和摊贩,问问价钱,讨价还价几句,却也不购置什么东西,只是了解一下这里的情况来。就这么在南市中转来转去,还见到了不少的胡商,也有通过丝绸之路而来欧洲人,那些夹生的官话里面偶尔控制不住蹦出来的几个英文单词,却令现下的夏鸿升感慨良多,竟然也好似颇为亲切了起来。再多看几眼,竟然还能看见外国妞来,这个时候不叫洋妞,唐朝时中国国力强大,国人自信的很,打心眼儿里看不起这些外国人,所以将外国人一律统称胡人,蛮子,或者蛮夷之类的,带着一股轻蔑,就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农民,亦或是整日里被人吆喝来吆喝去的小厮,见了外国人也会摆起谱来鼻子朝天。所以这些外国妞,现下还都称作胡姬。这些胡姬里面多数是波斯女子,金发碧眼皮肤白腻煞是好看,但是身世其实是很可怜的,自愿不远万里奔赴大唐来做生意的很少,多数都是被奴隶贩子带到长安洛阳等地被用来贩卖的。
不过刚看那群胡姬没多久,夏鸿升就觉察到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头了。周围的商贩也不吆喝叫卖了,胡商也不扯着嗓子操着一口夹生的关内话推销自己的胡姬奴隶了,甚至连行人商客,也不挑选东西了,而是带着些厌恶,带着些鄙夷,又带着些愤恨的,盯着街道另一头来。
夏鸿升也随着看了过去,却见那边出现了几个彪形大汉来,身体肥壮结实,身上的穿着却都是粗糙的毛料兽皮,胡子拉碴,头发凌乱,还卷成了一个个的小卷儿来,看上去像是披了一头的麻花。那几个人招摇而过,嘴里叽里呱啦的说着什么,还目中无人的指着四下放声大笑,笑声中听起来满是嘲讽的意味来。夏鸿升皱皱眉头,往后靠了靠,那群人从他跟前经过,夏鸿升顿时就闻到了一股子的腥臊气来,透着一股子膻味儿。
那群人招摇而过,夏鸿升就听见从自己身后不知道哪里传来了一个小小的声音来,说道:“哼!突厥小儿!早晚要荡灭尔等,教你们跪地求饶!”
夏鸿升闻声回头看看,却见一个锦袍华服的年轻男子正带着身边的侍从离去,却不知道方才的话是不是他所说。
渭水之盟方才签订不久,突厥人在颉利可汗的带领下趁着玄武门之变突袭大唐,一路打到泾阳,兵临国都长安。赖的李世民使用疑兵之计,又有大将尉迟恭几番得胜,方才震慑住了颉利可汗,与李世民在便桥缔结盟约。渭水之盟,对整个大唐朝野来说,都是一个天大的耻辱,就连一把年纪了的颜师古,提起突厥也是满腔怒火,恨不能提三尺青锋将突厥人斩于马下,而突厥人也轻视唐人,出入大唐州府,仗着身体强壮人高马大,更是对汉人极为欺辱,俨然成了一霸,更是导致了民间对突厥的怨恨。
那群突厥人过去之后,集市上方才有恢复刚才的热闹,商贩和商客们都收起了刚才的怒意,重新投入到了眼前的生意之中。夏鸿升继续闲逛,转过一道街口,一抬眼,就赫然见到了一个大大的招牌——茗香居。招牌下面门两侧又有两道木牌来,左边的木牌上写道:茶之本味,浑然天成。右边的木牌上,则又写到:云雾清泉,妙不可言。再往里面看,就见入口一道屏风,屏风上配图一副,画的是云雾山巅,幽泉相绕,娴雅的仕女轻提水壶,一方青石周围正有几位老翁品茗。屏风上还有茶联一句,却道:茶香高山云雾质,水甜幽泉霜当魂。
第一印象不错,夏鸿升点了点头,抬脚买了进去。
几乎刚一进入店中,就立刻有小厮跑了过来,很是恭敬的向夏鸿升施了一礼,问道:“这位公子,本店单售以新式炒青之法制出的茶叶来,还原茶之本味。那边有座,还请公子先行品味一番,再做定夺。”
夏鸿升顺着看过去,就见一个根雕而成的木桌与几个木凳放在堂内一处,有侍女在旁边烧水。夏鸿升走了过去坐下,那个侍女也极有礼貌的向夏鸿升施礼,然后轻轻从木盒中夹出一小撮茶叶来放入杯中,以水沏之,用的正是凤凰三点头的沏茶姿态,动作娴雅优美,配上姣好的容貌来,确实赏心悦目。茶香从杯中袅袅而起,夏鸿升端起杯子浅酌一口,微微苦涩的味道入喉,随即便又泛起了一抹难以名状的幽香来,回味无穷。
“公子且看这杯中茶叶,随水起伏,最终安然落定,岂不若人之一生,浮浮沉沉,终于心如止水?微涩而回甘,却不也是人生之滋味?”侍女笑意盈盈,朱唇轻启,淡淡说道。
夏鸿升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招来小二,问道:“我欲买些这种茶叶,却不知价钱几何?”
“好教公子知道,茶分早晚高低,炒制出来之,自然也有所高低不同。却不知公子想要哪种?”那个小厮很是恭敬的向夏鸿升介绍道:“本店之茶,分特等、甲等、乙等、丙等四级,味道逐级而减,价格也自然逐级便宜,另有些许散茶,滋味虽不如丙等,却胜在便宜,至于滋味,若是无甚子要求,倒也还可入口。现下咱们店里正有一项活动,若是公子在咱们这里购茶,小店即送公子折扇一把,风度儒雅至极。”
说着,旁边沏茶那位侍女便拿出了一把折扇来,展示了几下。
“原来如此。在下家中贫寒,想来是买不起喽!”夏鸿升摇了摇头,一副可惜至极的样子。
却见那个小厮仍旧是一脸笑容,恭敬的掏出了一张铁片来,递到了夏鸿升的跟前,说道:“看公子也是爱茶植入,不若在小店办理一张贵宾卡如何?这种贵宾卡,每年只需极少的份钱,却可以在小店享受一些折扣来,还可以参加小店组织的品茶诗会,结交天下茶友。另外,本店每月之中都会有一种或几种茶叶进行优惠,也是只有持有贵宾卡方才能够享受的。同时,持有贵宾卡,还能够享受小店其他的多种服务来,是其他人所不会有的。这铁卡年费,小的敢打包票,绝对在公子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内。”
夏鸿升呵呵一笑,又问道:“除了这铁质的贵宾卡之外,莫不是还有其他的?”
那个小厮见夏鸿升不停发问,也不急躁,不改恭敬,仍旧笑道:“正是。这铁质之上,还有铜质、银质、最高为金质,不同等级的贵宾卡,享受的权利不同,越高享受的权利就越多,服务就越是完全周到。甚至是您的吃穿住行,只要您持金卡前往咱们大唐任意一家茗香居中,就都会被妥善安置接待。这各种特权,都在此中,公子若想详细了解,可以看看。”
说着,那个小厮又手中一翻,多出来了一本折子来,上面细数了不同的贵宾卡享受的不同特权来。夏鸿升仔细的翻翻看看,感到很是满意,不仅他当初写出来的都有,更有许多他没有想到的,都被补充了上去。
“如此,甚好!”夏鸿升点了点头,取出了一封书信来,对那个小厮说道:“劳烦将此书信交于掌柜,就说鸾州夏鸿升到了。”
那个小厮不知夏鸿升何故,略微一迟疑,还是接了过来,拱手施礼道:“还请公子稍等。”
说吧,就匆匆去向了后堂。
夏鸿升则端起面前的茶水喝了起来,果然不能小看古人的智慧啊!夏鸿升对茶叶行非常满意,自己的想法,也都被用更加适合唐朝的方式被实践了出来,这令夏鸿升心情大好。
第五十三章 独家冠名权
一方案几,两盏清茶,竹帘轻轻垂落,转眼就能俯瞰窗外洛城。茶舍中青烟袅袅,茶香怡人,走进茶舍,俨然到了另外一副世外洞天,叫人心神宁静,淡泊从容。
茶叶行的管事替夏鸿升添满一杯茶水,很是恭敬的问道:“小的操持的如何?公子可还满意?”
夏鸿升点了点头来,不得不说,这茶叶行拾掇的,比自己预想中的要好的多。这个管事是徐家长年负责经商这一块儿的老管事了,早已经是商业场上的人精,吃透了夏鸿升写出来的那些规划,而且巧妙的以大唐人更容易接受的方式实施了出来,这份头脑和能力,不得不让夏鸿升佩服。都说商人是最灵活的人,夏鸿升只是提出了一个思路,他就能够准确的把握住,并且想的更加透彻,更加实用。便是夏鸿升自己,也不敢说能比这位管事做个更好了。毕竟,夏鸿升只是看过后世里的那些商人如此做法,却从来没有自己操持过,要真让他来亲手去做,说不定还不如这位管事。
“在下只是提供了一个思路而已,您就能做到这种地步,实在是叫我佩服了。”夏鸿升朝那个管事笑道:“如此开局甚好,那品茶诗会更是一个妙招,以后的品茶诗会可定下固定的时间来,每隔多久一次固定下来。凡有贵宾卡,不论等级,都能参与。而没有贵宾卡的,虽不能参与其中,但都能前去围观,不要吝啬,也提供一些成本低廉又精美的小东西来,把这个诗会的声势弄的大一些,规格也高一些,每隔多久举办一次大规模的诗会,这也是一种宣传,不要吝啬宣传的费用,也不要小看宣传啊!就是要把茗香居弄的人尽皆知,教人们一提起茶叶,自然就想到茗香居,将茗香居与茶叶结为一体,如此方才达到目的。另外,这不马上就要洛阳诗会了和斗花魁了?这二者皆是盛事,掌柜的可去同这二者的管事接洽一下,看看能不能争取个独家冠名权和供货劝来,若能成功,这两次盛事下来,定能让茗香居的名头立刻传开。”
“独家冠名权?供货权?”掌柜的一愣,不明白夏鸿升说的是什么东西。
“呵呵,所谓冠名权,就是将咱们茗香居的名字冠与诗会和花魁大会之前,这主持之人,开场需要提及诗会由茗香居独家冠名,诗会所需的茶水酒水饭食等等一应用度,都有咱们出钱,咱们还可以出钱做一个奖杯之类的东西,写上茗香居的名字,作为诗会最终的奖励。如此,所有参与诗会的人就都知道咱们茗香居的名号了。至于独家,呵呵,那就是只有咱们一家能这么做,协议之后,其他旁的商铺就都不行了。眼下来看,虽是花去了一些钱财来,可是这名号一旦打开,那诗会上有都是最喜欢茶的人群,自然销量就能够打开,所带来的利润,比咱们花出去的要多的多了。”夏鸿升笑着,将后世里商家常用的冠名广告的概念给说了出来。后世里面,不论是电视剧,还是综艺节目,都是加个什么什么独家冠名播出之类的,哪个人不知,这里面的宣传效益,绝对十分可观的。
那个管事的越听眼睛越亮,听完夏鸿升的解释来,顿时激动的一拍桌子:“好!”
刚一说完,就立刻想起来夏鸿升的身份来了,赶紧歉意的向夏鸿升作揖。夏鸿升摇摇头,表示不在意。
“公子,是小的太过激动了。”那个掌柜神情激动的说道:“小的半生经商,也自问这做生意的本事不差,可是比之公子,可差的太远太远了!原本公子拟定的规划,就让小的有一种豁然开朗之感,叹道生意还能这么做的,今日又听闻公子的话,更是……小的也不知道怎么说了,公子真是陶朱公再世啊!这独家冠名权,作用之大难以想象,不仅是这洛阳诗会和斗花魁,以后若是有其他的盛事,岂不都可以去争取一番?如此一来,几场盛事过去,天下人岂不都知道咱们茗香居的名号?!公子果然大才啊!”
夏鸿升笑着摇了摇头,听得有些脸上发烧,这都是后世里生意人常用的手段,放在后世真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了。夏鸿升笑道:“如此,这件事情便有劳掌柜的费心了,在下只是有个念头而已,其实是纸上谈兵,若论实际操作,可是拍马也不及掌柜的。”
“公子放心!小的这就亲自去操持这件事情来!”那个掌柜的也是个行动派,立刻起身施礼告辞,就要去跑这独家冠名权的事情去了。夏鸿升点点头,让那个掌柜自去忙去,自己则坐在雅座里看着洛阳城的景致,也感叹着徐家隐藏的财力之雄厚,这么一座茶叶行,如此快就布置成了,就说商铺是现成的,可里面的装潢布置,也费了不少的心思。夏鸿升是完全按照后世里高规格的茶舍策划的,需要的钱财一定不少,自己这条渠道,还是选对了。
桌子上除了茶盏,还有几本帐薄,夏鸿升盯着窗外出神了一会儿,转头随手翻开看了几页,就又给合上了。他选择相信徐齐贤的父亲,这些帐薄,自会有徐齐贤的父亲去校验。
将杯中的茶水饮尽,夏鸿升也随即站了起来,离开了雅座,走到楼下,对店小二交代了,若是有人来茗香居打听他的去除,就告知那人自己在学馆就行了。然后便离开了茶叶行,今日来此一看,茶叶行的运转要比他先前认为的成熟的多,已然不需要他怎么操心,可以放心的坐收红利了。
心头之事放下,就自然有心情去做旁的事情了,夏鸿升这会儿心情大好,嘴里很小声的哼着后世里的歌曲来,走在洛阳城的街头,往学馆的方向走去。自己对洛阳城不熟,跟着那几个学子,应该可以将洛阳城好好的游览一遍吧!
回去学馆给安排的客栈,那几个学子并没有在客栈,想来已经在出去逛洛城去了。客栈中又多了不少的学子来,想来是其他的书院学子也到了。
“夏公子,您回来了。”夏鸿升一进去客栈,那个小二就过来了,向夏鸿升问好。
夏鸿升笑着点了点头:“对,事情办完了。小哥儿,我学兄他们都出去了吧?”
“那几位公子一早就出去了,小的照您的话给他们说了。公子走累了吧,您且坐着,小的去给您倒杯茶水来,现下天儿热气躁了,掌柜的去弄了些去火的凉茶,小的这就给您倒来。”那个小二点点头答道,夏鸿升对他很有礼貌,也未能看他不起过,在他面前说话也不端着架子,如同跟平常的熟人说话一般,这让店小二很是受用,自然对待夏鸿升就比对待旁人更加热情了些。
“哈哈,那有劳小哥儿了,这逛了一大圈,嘴里都快冒烟了!”夏鸿升很是高兴的冲店小二笑道,在旁边坐了下来。
很快,店小二就端来了水壶来,往夏鸿升面前倒了一杯来,便告辞一声自去忙活了。夏鸿升端起凉茶押下一口,微微皱了皱眉,这味道略有些清苦,比起后世里的凉茶来,喝着多了一些苦涩,少了一丝清甘来。不过,这倒是令夏鸿升心中一动,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来。后世里除了茶叶,还有花茶,凉茶等,都算做了茶的范畴里,自己为何不试着也做出花茶和凉茶来,放到茶叶行中一起出售?想来比起茶叶来,女人们会更加喜欢喝花茶吧,而且许多花茶对人体有益,其中一些更是对女人来说有许多的好处,唐朝那么多高门大院的,里面的贵妇何其之多,这也是一块高端市场啊!这凉茶好做,无非就是几种清凉去火败毒的药材在一起,现下的郎中都能写出来好几种方子来,味道之所以不那么好,估计是少了一种凉茶里面很重要的东西——冰糖。冰糖的原料就是白砂糖,现下多用的蔗糖,基本上就是白砂糖了,所以原料不缺,似乎冰糖是由白砂糖熬煮后结晶而来的,多试几次应该能做出来。主要是这个花茶,却不是直接把花晒干那么简单,似乎还是需要用茶叶进行窨制的,夏鸿升大概有些印象,貌似是以茶叶为胚,以鲜花为料,与新茶一起闷的,具体是如何,却不太清楚了,这也得实验。
花茶集茶味与花香于一体,茶引花香,花增茶味,相得益彰,既保持了浓郁爽口的茶味,又有鲜灵芬芳的花香。冲泡品吸,花香袭人,甘芳满口,令人心旷神怡。花茶不仅仍有茶的功效,而且也具有良好的药理作用,裨益人体健康,这件事情,一定得让那些炒茶师傅们给实验出来。
夏鸿升一想到这些,就坐不住了,将杯中的凉茶一饮而尽,起身就回去了自己的屋子里,准备趁着现下泛起了念头,赶紧把能想起来的东西都记下来,交给茶叶行掌柜让他准备,自己好过去实验一番,看看能不能做出冰糖和花茶来。
第五十四章 刷名望的好机会
夏鸿升回去房里,将自己方才突然想起来的关于凉茶和花茶和想法写了下来,又仔细回忆了一番,将能够想起来的一些制作方法也记录在案,然后又添添补补的更加详细了一些,都把能想起来的都记录下来了,出门一看,外面已然是日暮西山了。刚下到楼下,就听见了几个熟悉的声音来,抬眼一看,鸾州书院的那几个学子就已然进来了。徐齐贤和白建之各居一边,这俩人不对付,谁也看不起谁,只是出门在外,代表着鸾州书院的名誉,也不敢真就斗气,只是也不怎么说话。那几个人见了夏鸿升,就立刻走了过来,正好也是饭点了,几个人就找了大堂里面的一张桌子坐下,其他也有学子陆续从楼上下来或者从外面回来,一时间大堂里面就人声鼎沸了起来.
“咦,这不是万兄么?”众人方才坐下,就听见隔边的桌子上传来了一个声音,众人转头看过去,就见从哪里站起来了一个学子来,瞅着他们这边说道:“万兄,上一次诗会兄台连个名次都没能混上,这一次怎的又来了,可是鸾州书院无人?哈哈……”
这话说的就相当难听了,已经属于是直接的侮辱了,鸾州书院的几个学子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那个姓万的学子脸上一怒,刚要站起来,却被夏鸿升一下子给拉住了,却听夏鸿升往姓万的那个学子面前倒了一杯茶水,一脸的淡笑,像是没有听见方才那个其他书院的学子的话似的,一脸的云淡风轻,对那个姓万的学子笑道:“哎,万师兄,来坐下喝茶,那么激动做什么?书院山下那条大癞皮狗,每回咱们从那里经过,都要扯着嗓子朝咱们狺狺狂吠半天也不消停,也没见你这么激动过啊!怎么,难道被狗咬了一口,万师兄还打算再跑去咬那条狗一口啊?哈哈……”
听到夏鸿升的话,大堂里面顿时就响起了一片哄笑来,都是读书人,谁能听不明白夏鸿升是在骂刚才的那个学子呢,万师兄也哈哈一笑,说道:“是极,是极!夏师弟说得对,为兄险些着了那条狗的道,也变成一条大癞皮狗了,哈哈!人嘛,自然不能够跟狗一般见识,也罢,狗就是喜欢乱叫唤,咱们权当没有听见就是了。”
众人又都是一片哄笑,转头看着刚开始出言挑衅的那个学子这会儿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怒气值刷刷刷的往上冲。顿时一拍桌子就要发飙,怒声喝道:“竖子!竟敢如此羞辱于我!”
说着,就要往这里冲过来,却被他们同一桌的学子给齐齐拽住了。
却见夏鸿升做出一副吃惊的样子来看着那个暴跳如雷的学子,用一口惊疑的语气问道:“咦?这位学兄,我等是在说鸾州书院下的一条癞皮狗啊!学兄有所不知,那条癞皮狗忒是烦人,每日里书院学子从哪里经过,那条癞皮狗都会无缘无故的冲着书院学子一阵狂吠,着实令人烦躁。学兄,小弟等哪里折辱于你了?可曾道你一名一姓?呵呵,还请学兄切莫对号入座,自取其辱啊!”
夏鸿升那一副无辜的口气和样子,顿时又是令客栈中的一众学子轰然大笑起来,那个学子更是气的浑身发抖,却又无言以对。夏鸿升的意思很明显啊,我们是在说狗,你要不是狗,那就别出声,你要是非得做狗,那就往自己身上扯吧!明明知道夏鸿升他们就是在骂他,可偏偏又没法开口,这要是开口一挣,岂不是自己认为自己是狗了?这个小子看起来年纪不大,着实的一张利嘴啊!言语之间便有陷阱,实在是令人咬牙切齿!那个学子死死的瞪着夏鸿升,却也无言以对,只得又恼怒的坐回了凳子上面,却又气恼不过,一拍桌子转身噔噔噔上楼去了。
见那个学子被羞辱的离开,众人又是一阵哄笑来,那个书院的其他几个学子,也自感丢人抬不起头来,匆匆扒拉了几口饭食,就都上楼回房去了。他们也没法对夏鸿升等人说些什么,大堂里面那么多学子都看着呢,先是他们的人出口中伤,企图折辱他人,这才被人反击反倒受了折辱的,这真是怨不得旁人,当真是如那个少年方才所说,自取其辱啊!
经历了这一场小风波,大堂里面更加热闹了起来,当下就有几个其他书院的学子过来同夏鸿升等人认识结交,夏鸿升等人也都极为有礼貌的同他们认识了,仪态优雅动作到位,加之白建之和徐齐贤两人有都是一表人才,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帅的一比,手里又拿着折扇,说话的时候推开轻轻摇动,说道兴处啪的一合,配着那上面的题字,更是骚气无比,风度非凡,惹得周围的学子都要过来与二人认识。
“夏师弟,你说他们俩人是从哪儿弄来的这新奇扇子,着实……恩,啧啧……”那个姓万的学子想不出风骚、骚气、拉风这类的形容词来,只得啧了啧嘴,看着在一旁与其他书院的学子款款而谈的徐齐贤和白建之,眼睛随着他俩手中的折扇的摇摆而转动着,眼睛里面全都是艳羡来,看上去恨不能把那两把折扇夺了自己拿来一般。
“哈哈,那是折扇,听说洛阳城里茗香居里有所售卖,万师兄若是想要,可以去找找看。”夏鸿升笑眯眯的向姓万的那个学子说道,声音还稍微提高了一些。果然话音刚落,就见附近的一些学子顿时面露喜色,回头又告诉给自己的同窗。
单单一种折扇,还不足够单独辟出一家店面来贩卖,所以就先合到茗香居里面了,这也是一项优惠政策,卖茶送折扇,不过送的都是没有题词或者画画的空白折扇,得到的人自己去找人题字,若是自己动手也行,要是有本事,去找来名人雅士的题字,那道手上一展开,不经意间被人瞧见了落款,那可就立刻会引来众人的围观了。后世里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无形装逼最为致命,放在折扇上也能适用啊!至于您若是想要已经题好了字的,那茶叶行里不是没有,只是,按照题字人的身份名头,这价钱嘛,恐怕就要贵上一些了。
相信最近几天,估计就会有许多学子去寻找这茗香居,购买折扇了吧!其中恐怕不乏家境殷实的学子,想要买有名家题字的折扇拿出来充脸面,这传来传去的,折扇的名号估计就在参加诗会的文人墨客中传出去了。
夏鸿升心里奸笑一下,嘿嘿,看来当初找徐齐贤和白建之这俩活传单真是找对人了啊,啧啧,倘若颜师要是能拿着折扇出现在洛阳诗会现场,可宣传效益才叫一个高啊!恩,明日去茗香居的时候送关于冰糖凉茶和花茶的资料的时候,一定要记得嘱咐掌柜的多备些折扇来。
“万师兄,刚才那几个人,是哪个书院的学子?万师兄你们有过节?”趁着白建之和徐齐贤二人侃侃而谈的当口,夏鸿升向万师兄问道。
“唉!还不是上一次诗会!说来丢人,上一次诗会中人才辈出,为兄做出的几首诗来连个名次也没有得到,那个人正巧是被为兄给挤下去的,对为兄有所怀恨,上一次诗会的第一名偏又出在了他们的人里,所以今年见为兄来了,就出言羞辱了。说起来,还未感谢夏师弟出口帮忙,否则,为兄方才怒气冲头,就是厮打起来也是可能,可就添人笑料,被人笑话,折损我鸾州书院的名声了。”万师兄叹气一口,给夏鸿升讲了其间的缘由来。
夏鸿升了然的点点头哦了一声,宽慰道:“万师兄莫要如此,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万师兄自上一次诗会之后便发奋刻苦,想来已然大有长进了,小弟无意间听王师同颜师说过,上一次是故意让万兄前来出丑的,为的就是激起万兄的斗志来,更加勤奋苦读,这一次,想必万师兄定然能一雪前耻的!”
“借师弟吉言,哈哈,为兄一定要努力一把才是!”万师兄笑道:“不过,夏师弟,你为何不参加诗会?你的诗作才华是书院中有目共睹的,几位师尊也对师弟称赞有加,要是参加了诗会,这一次咱们书院获胜的几率就会大许多。”
“小弟年纪轻轻,读书有限,若是给小弟几天的时间仔细想想,兴许还能写出诗来,可要是指物为题,即兴而作,恐怕半天都憋不出一个字来了。”夏鸿升摇了摇头,对万师兄说道。
一众学子结实起来,有谈话投机的,就约定了白日里前去饮酒。这家客栈受学馆嘱咐,不给学子们供酒,学子们只能外出去别的地方饮酒来。其间倒是方才那个挑衅万师兄的学子所在的书院来来了一个人,听介绍,却是上一次诗会的第一名了。他前去向万师兄替自己的学弟道了歉,又邀请众人明日里去洛阳城中逸香居里吃饭饮酒,以作赔罪。
万师兄本来还有些介怀,不过却被夏鸿升暗地里交代了一番,然后鸾州书院的学子十分大度十分彬彬有礼的原谅了他们,说自己有错云云,更是让周围的其他学子对几人频频称赞。
笑话,当然要对他们宽容大度和善有礼了,这么一个刷名望的好机会,怎么能轻易放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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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嚣张跋扈的突厥人
那个书院的学子,在上一次那个第一名的学子带领下去向鸾州书院的学子们道了歉,认了错,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样一来,对他们书院的声誉也能够挽回一些,要是换做夏鸿升是那个书院的人,恐怕也会让那个书院的学子们这么做。而鸾州书院的那几个人,在夏鸿升的暗示和带头下,也彬彬有礼的接受了他们的道歉,同时也指出自己也有错在身,还往对面的几位学子海涵。客栈里的学子们都知道刚才的事情是怎么回事,原本不该怪鸾州书院的人的,可这会儿他们却表现的如此大度宽容,且亲善有礼,立刻就对他们的态度颇为赞赏了起来,所以也开始都来结交鸾州书院的几个人了。借着这次机会,让鸾州书院好好的刷了一把声望来,那个书院的几个学子虽然看着眼红,但是却也没有办法,自己寻事在先,才被别人当作了垫脚石,被人家利用着反而博得了一个好名声来了。连带着的,几个学子对刚才那个开口寻衅的学子也生出了不满来,要不是他,也不至于在这么多学子面前丢人现眼!
却说这边夏鸿升等人,答应了那个去岁第一名的学子的邀请,等到了临近晌午关头,下来大厅里面见了那个书院的几个学子,众人对昨天发生的事情绝口不提,看似谐和的有说有笑,一道走出了客栈,一同去往了洛阳城中的逸香居去。
这洛阳城里面的逸香居,比之鸾州城里面的,可就要大的太多了,装潢也要好的多,看起来俨然不是一个档次。
众人上了楼上雅座,坐定下来之后,小二就端上了酒水来,夏鸿升自从穿越到了唐朝以来,还滴酒未曾沾过,这会儿看碗里的酒来,却见并不清澈,有些发黄发浑,嗅之,酒味儿似乎也不浓,抿嘴尝了一口,入口虽然有酒香,却不如后世里的酒那般绵长或挚烈,想来是没有经过蒸馏,所以酒里的酒精度并不算高的缘故。夏鸿升本就不是多么喜欢喝酒的人,所以现下感觉这酒味颇为寡淡,反倒正合了他的胃口。
一旁的徐齐贤看到了夏鸿升小小的抿了一口酒就不再喝了,还以为是夏鸿升年纪不大,喝不下去的缘故,于是就冲店小二喊道:“小二,且拿壶葡萄酿来,师弟年少,恐不能饮酒。”
对面书院那个为首的学子听到徐齐贤的话,拱了拱手,面带歉意的笑道:“却是在下疏忽了!小二,快给这位夏公子换上葡萄酿来!”
小二应和一声,不一会儿就端来了一壶葡萄酿来。葡萄酿就是其实就是用葡萄发酵过后得成的葡萄酒,唐朝时被胡商从波斯带入了大唐,也是尤为盛行的。
“多谢周学兄。”夏鸿升隔着桌子向那个学子拱了拱手,说道。
“哈哈,你我同为士林学子,夏学弟不必客气。在下痴长几岁,如今能够结实几位学弟,真乃一大快事耳,几位学弟样貌堂堂,一表人才,若是假以时日,必定都是一方才俊啊!”那个学子大大一笑,端起了面前的酒杯来:“来,几位学弟,咱们有缘相识,当饮酒一杯,来,饮胜!”
几人端起面前的酒杯,将杯中酒水一口饮尽。一杯酒下肚,众人的话就多了起来,那个姓周的学子也是善谈,不论说道什么话题上,他都能够给你接的下去,而且到底年长,所以说话也很有技巧,同他聊起天来让人觉得很是舒服,不拘是徐齐贤,还是白建之,亦或是其他的几位学兄,都能跟他说到一块儿去。这帮人其实都还年少,正是书生意气的时候,这话说的多了,方才的生分自然就不见了。酒水一杯杯的往肚子里倒,脸上也都开始浮现出了酒红了。
“这一桌子菜色,是逸香居里新推出的东西来,比之以往逸香居里的菜食,更要好吃了一大截来,诸位同窗多吃些才好!”那个书院的另一位学子请道。
夏鸿升笑而不语,这些可不都是自己教给他们的那一桌子么!
“这逸香居的饭食美则美矣,可就是这酒,不怎么对味儿!这还是此间最好的黄焙酒了,可喝尽嘴里却还是没有什么味道,唉,外面那茶博士都是说有三勒浆的,可惜明日诗会就要开始,那三勒浆喝起来虽然够味,但酒醒后却令人头疼,今日里却是无缘得尝了。等诗会过后,咱们且再来这逸香居里,届时当以三勒浆饮之,不醉不归!哈哈,来,诸君饮胜!”
虽然酒的度数很低,但也终究是酒,几坛子下去,众人便都有些微醺了。他嘴里的三勒浆,夏鸿升倒是知道,貌似也是从波斯传入大唐的,严格来说一种有药用价值的果酒,里面的酒精度可能会比唐朝时的酒精度要高一些。唐朝时没有蒸馏之法,所以用粮食酿造出来的酒度数就很低,所以看古诗里面,诗人饮酒一会儿是几斗一会儿是千杯的,全是因为那酒的度数太低,喝起来跟喝饮料似的,要想喝醉,可不得几坛子几坛子的喝么!将酒蒸馏的法子是从宋代以后才开始出现的。说起蒸馏,用的也还是蒸发冷凝的原理,可是具体怎么操作,夏鸿升心里没谱。而且也不知道唐人喝惯了低度酒,猛一喝开高度酒能不能适应,这也是一个问题。不过,有条件了还是实验试验蒸馏的法子来,看的穿越小说里面,哪一个穿越者没有用蒸馏酿造白酒呢?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就会了蒸馏的法子了,还有那些小说里面的唐人,平常喝的酒说不定都还没有啤酒的度数高,猛地喝了五十度的白酒,竟然非但没有当作毒药吐出来,反而还大呼好喝,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按后世里白酒的受欢迎程度,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可能只是刚开始有些不适应,多喝几回就没事了。不消说,都得等有条件了先试验出来蒸馏的办法再说了。
众人正说话见,就听外面突然一声小鼓,接着又有琴声传来,继而就听闻一声悠扬婉转的歌声飘进了雅座里面。众人从晌午一直喝到了现在,这会儿已然喝得醉意朦胧了,突然听闻外面有小曲儿传来,声音宛转悠扬霎时好听,顿时就来了兴致来,撩起了竹帘儿往外瞅去,但见一素衣女子正手持小鼓,配合着另外一位姑娘的琴声款款而出,周围雅座中的食客大都撩起了帘子来,就见从其中一个雅座中走出来一个锦衣青年来,走到了那两个女子跟前,往她们面前的桌子上放下了一串铜钱来,便顿时引来了周围食客的一片叫好声。
两个女子乐曲不停,向青年盈盈的欠身施礼,那个青年也礼貌的回了一礼,转身重又走回了雅座。
有人带头,其他的雅座中便也有食客走出,来打赏那两个女子。而那两个女子的歌声乐曲也着实动听,引得周围众时刻频频叫好。
夏鸿升很感兴趣,后世里的古装剧中经常出现这样的场景,现下见着真的了,当然要多看几眼。徐齐贤在他旁边嘿嘿一笑,手中一翻多出来半串铜钱来,拉了拉夏鸿升,说道:“师弟,给!若是喜欢,就去打赏些许钱财嘛,唱的小曲儿着实不错。”
夏鸿升刚一转头过来,还没有接呢,就突然听见外面猛地传来哗啦啦一阵响声,间杂着两声女子的惊呼来。众人赶紧扭头看去,但见那两个女子的跟前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群人来,踢翻了她们跟前的桌子。那群人身体肥壮结实,身上的穿着却都是粗糙的毛料兽皮,胡子拉碴,头发凌乱,还卷成了一个个的小卷儿来,看上去像是披了一头的麻花,可不就是那天在南市里招摇而过的那群突厥人了么!
雅座里顿时鸦雀无声。
却听其中一个突厥人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抬手就要往那两个女子的脸上抓去,吓的那两个姑娘花容失色,惊叫着向后跳开了,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喂!汉人女子,刚才唱的太没劲了,人都睡着了!唱有劲的,唱我们突厥的马歌!”另外又走出来了一个突厥人来,用一口夹生的关内话对那两个女子说道。
“对,对不起……几位……壮士,我们不会突厥歌曲,请恕罪……”方才弹琴那个女子怯生生的赶紧施礼道歉。
“哼!我们突厥勇士,是天底下最勇猛的勇士!一定要喝最烈的酒!听最豪迈的曲儿!快唱!”有一个突厥人走了出来,很是粗鲁蛮横的叫喊道。
那两个女子眼里都流出来了:“我们真的不会……”
“啪!”话还没有说完,一声脆响就响彻了二楼,就见方才唱曲儿的那个姑娘一声惨呼,捂着脸摔倒在了地上,顺着她的脸颊,便留下了一道血丝来,再看过去,就见那个突厥人手正拿着马鞭,看着她狞笑。
“突厥狗!休得在我大唐撒野!”周围的一众食客怒不可遏,却碍于那群突厥人身强力壮人高马大,不敢出头,不过却听得一声叫骂,就见方才那个锦袍青年跳了出来,指着那群突厥人骂了起来。
第五十六章 杀尽突厥血,染作满江红
被打的那个女子摔倒在地,脸上留下血丝来,另一个女子赶紧扑过去用手帕帮她轻轻拭去血丝,两人依偎在一起怯生生的啜泣起来,又不敢出声,怕在遭到殴打,惹人可怜。那个锦袍青年指着那群突厥人怒不可遏,冷然道:“尔等突厥人,在我大唐当守我唐律,无辜殴打我大唐子民,就不怕被拿入大牢么!”
那几个突厥人哈哈大笑,那个会汉话的指着锦袍青年,说道:“小娃娃,不要乱叫,你这样的身板,就是最没用的仆人也能一个指头把你捏死!”
“哎哟!几位客官!这俩唱群儿的是怎么得罪几位贵客了?她们是新来的,真是不懂事儿,您们大人有大量,就放过这两个不懂事的死丫头吧!小店下去一定好好责罚她们!”底下的管事这会儿上来了,看一眼屋里的情形就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于是赶紧过来作揖说道,同时向小厮示意让那俩小厮赶紧过去将那两个女子扶下去。
“管事!你的话就不对了!我们既然是贵客,想要听曲儿,她们就要给我们唱!不然,还要她们做甚!不如给了我们带回草原,为草原的勇士们献出身体,生产更多的勇士!”那个突厥人很是不怀好意地瞅着那两个女子,嘿嘿的笑了起来。
管事的眉头一拧,却并没有发出火来,又笑道:“哎哟,贵客说话真是好笑,哈哈!这两个女娃子身子瘦弱,哪里有几两肉来!她们实在是不会贵客家乡的曲子。不若这样?贵客们今天在逸香居里的吃食费用就免了,就不要跟这两个小娃娃过不去了,您看可否?”
“我们草原的勇士,向来都是说一不二,快唱!唱不出来,就要绑走了!”那个突厥人一脸酒红和急躁,喷着酒气就要朝那两个女子走过去,管事的赶紧过去阻拦,那个突厥人竟然拦腰一抱,夹住了那个管事就给举了起来,然后用力的给扔了出去,连着砸到了好几张桌子,那个管事顿时就剩下躺在地上哼哼了,一种小厮赶紧过去看那管事,却见那个管事半天起不来地。
那群突厥人看上去是喝醉了想要故意闹事的,这会让看着管事被扔飞出去起不来,顿时全都狂妄的指着掌柜哈哈大笑起来。
这群突厥人身体强壮,一个个十分魁梧,手里还拿着武器,站在那里都甚是骇人,刚才又一下子扔出了管事,是以周围的食客全都是满眼怒火,但却没人敢再出头了。
那两个女子依偎在一起瑟瑟发抖,无助的一边乞求,一边不停的往后退,而那几个突厥人却面目狰狞的一步一步靠近过去。
徐齐贤手里握着酒坛子,拳头拧的咯吱响,一脸的怒火,若不是看那些突厥人实在是强壮,就要抡起酒坛子砸他们了,桌上的旁人,也都是如此。
“突厥狗!今天有我在这里,你们休想放肆!”一边的锦袍青年突然一脚踢翻了面前的桌子,抡起一个酒坛子来就当头朝着其中的一个突厥人砸了下去。却见那个突厥人马鞭一挥,就将酒坛子给抽了个粉碎,继而狞笑着朝那个锦袍青年走了过去。
看着那两个瑟瑟发抖无助抽泣的女子,夏鸿升怒气冲头,两眼圆瞪的死死盯着那几个突厥人,后世里五胡乱华、辽金欺宋、元人屠汉、满清当道致使国家几近沦丧的事情一间间的用上了心头,只觉得胸中有什么东西要往外冲,后世里的倔脾气再也控制不住,猛地用力一锤桌子,呼的站了起来,一步跨到了雅座外面,两眼怒火熊熊,高声喝道:“突厥人!转过来!”
那几个突厥人突然听见喊声,转了过来,却见一个少年郎站在那里,正冷眼看着他们,于是故意做了一个拔刀的姿势要吓唬夏鸿升来,可是夏鸿升不为所动。
“师弟!……”其他的几个学子也都赶紧过来了,担心夏鸿升冲动。
“无妨。”夏鸿升推开了拉着他的手,然后往前又走了几步,走到了那两个女子身前,冷然说道:“不就是唱曲儿么,这有何难?在下正巧新得一首曲子词,尔等若要听,且对尔等道来便是!”
那几个突厥人根本没有把夏鸿升放在眼里,戏谑的看着夏鸿升来。
夏鸿升深吸了一口气,向那两个女子问道:“这位姑娘,请为在下抚琴,琴声中,须有金戈马鸣,须有大漠孤烟!”
女子愣愣的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的夏鸿升,赶紧起身方正了琴来,抬手一拂,便顿时一声惊梦,琴声激起,隐浮金戈之威,震慑四座。
夏鸿升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对另一个女子说道:“这位姑娘,请为在在下以击鼓和之!”
女子咬牙坐起,也不顾脸上血痕,拿起小鼓来,配着一旁的琴声击打起来,宛如蹄声阵阵,俩女子双目含怒,手中用力,琴鼓合起,从她们娇弱瘦小的躯体里面,竟然溢出了一股勃然壮阔,震荡激昂的杀伐豪迈之气来。
夏鸿升转过了头来,冷眼盯着那群突厥人,缓缓张口,沉声而出。
“怒发冲冠,
凭栏处、
潇潇雨歇。
抬望眼,
仰天长啸,
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
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
白了少年头,
空悲切!
渭盟耻,
犹未雪。
臣子恨,
何时灭!
驾长车,
踏破贺兰山缺。
壮志饥餐胡虏肉,
笑谈渴饮突厥血。
待从头、
收拾旧山河,
朝天阙!”
……夏鸿升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吼出来的,声入天际而鼓荡,心神奋发而激昂,夏鸿升只觉一股慨然之气盈满心胸,一时间心胸激荡,波澜壮阔,嘴里吼了一遍又一遍,那股胸腔中振奋的豪气却仍旧无法发泄,于是高声喝道:“再鼓!”
“诺!”那两个女子浑身颤抖,紧咬银牙,清脆的应诺,旁边的食客们个个兴奋地面色发红,皆从雅座出走了出来,以手挽手,昂首挺胸,用自己能够发出的最大声音不停的随着吟诵了起来,一瞬间声震天地,摄人心魄。
“诸君!来,与我同歌!”情绪激动,酒劲儿也上来了,夏鸿升一拉抓住了旁边激动的浑身战栗的徐齐贤,一同发出大吼来,周围的人又是一阵应和,声嘶力竭的用自己最粗狂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呼喊着那首振奋人心的长短句来。底下的食客们也都上来了,外面的路人们也都涌来了,在这片中华大地上,热血的汉家男儿从来不少,壮怀激烈之声此起彼伏,食客们吼喊的汗如雨下,却仍旧耐不住那股子激越与豪迈来,每个人都仿若是站在杀阵上的将军,直吼的那群突厥人心惊胆颤,几欲逃走。
“哈哈哈哈!……好!敢问公子,此曲可有名讳?!”方才那个锦袍青年这会儿吼的声音沙哑,却仍旧激动的身体战栗,大声问道。
夏鸿升负手而立,眼睛直直盯着那群突厥人,面带微笑,一字一顿:“杀尽突厥血,染作满江红!此曲,便叫满江红!”
“杀尽突厥血!染作满江红!哈哈哈哈,好一个满江红!好一个满江红!”食客笑声震天,几欲掀翻这逸香居的楼顶,那几个突厥人双腿发软,大惊失色,赶忙一转身撅着屁股仓皇的逃出去!
酒劲上涌,醉了,怎么回事,好似一个身影闯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一身金甲,金戈铁马。顷刻间,那一骑当千的身影烟消云散,似乎有一双微凉的柔胰在轻抚脸颊,一个莫名的身影出现在了自己的意识里面,轻轻的捧起自己的脸颊。你是谁?
陡然一阵风来,那个身形却猛然清晰了起来,一袭华丽的宫装盈盈走来,步摇微颤下竟是一张熟悉的脸来,靠近过来竟是妩媚的一笑:“本宫徐贤妃……”
呼的一下,夏鸿升猛然惊坐了起来。
看看四周,只是安安静静的一个屋子,哪里有什么徐贤妃,更没有那个李世民。
夏鸿升咧嘴笑笑,要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徐慧就是历史上的徐慧,那岂不是史书上把她的年纪改小了十来岁?因为史书上记载,徐慧是贞观初年才出生的。
这是学馆客栈中自己的卧房,夏鸿升看出来了,从床上下来,就顿觉喉咙里面又干又疼,好似喉管里面全都裂开了一般,赶紧走到桌前倒了一杯凉水来,仰头咕咚咕咚的全都喝了下去,方才感觉稍微好了一些。
都穿越到古代了,自己这酒量还是没有什么变化,就连蒸馏都没有蒸馏过的酒,都能把自己给喝醉。夏鸿升摇了摇头,不过到底酒劲儿小,这一觉醒来,也不头重脚轻,也不头疼,全然恢复了。走到窗前看看外面的天色,竟然又是一日早间了,推开了们,但见外面却空无一人,只有店家小厮正在底下抹擦桌子。
“公子,您醒来了?”下面的小厮看见了夏鸿升出来,就从底下喊道。
“恩,醒了。其他人呢,都去参加诗会了?”夏鸿升开口问道,结果一张嘴,就是一副公鸭嗓子,沙哑的不行,想来,都是昨日里嘶吼太甚的缘故。
小厮笑了笑:“公子稍等,厨子里还有饭食呢,小的去热一热给公子端进房里。其他的公子哥们都去学馆了,公子吃完之后,也去看看吧!”
“哈哈,那就有劳小哥了,多谢!”夏鸿升肚子正饥,笑着道谢。
诗会,赶紧吃完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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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诗会上的宣传
学馆外面人头攒动,不仅仅是参加诗会的各个书院学子们,还有汇聚于洛阳城中的其他读书人,还有洛阳城里前去看热闹的人,全都围聚在学馆外面,不少的学馆侍从正在门口往里面放人,出去一拨,进去一拨。外面的人虽然着急着进去观看,却不敢冲动,毕竟,那么多衙门的捕快都在这里站着呢,若是冲动了,再被按上一个滋事的罪名给拿进大牢里住几天,可就划不来了。夏鸿升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来,还以为就是学管后面的庭院里坐着来参加的诗会的学子们,周围围一圈人看看就是了,却未曾想到,竟然有这么多人会特地来看这个热闹。还是一场诗会而已,那要是换成再过几天的斗花魁,那岂不是要万人空巷了?
“公子?您不参加诗会?”夏鸿升正站在后面一跳一跳巴巴的往门口瞅呢,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来,回头一看,正是他们刚到那天带着他们去客栈的那个书院侍从了。
“这位大哥,是你啊!”夏鸿升很是热情的笑着跟他打招呼:“我就是随学兄们出来张张见识的,所以没有参加,可惜早上睡过头了,没被他们带进去。大哥,诗会这几天你们恐怕得有的忙了吧!”
那个侍从点了点头,叹道:“是啊!自大昨天下午到现在,小的都还未曾合过眼呢!这不,刚才茗香居的人又送过来了不少茶叶来,说是还派了丫鬟专门过来倒水添茶的,小的就奉命在这里等候着,带她们进去呢!也不知道这个茗香居为什么要这么大的手笔,还都不要钱财,这不是在烧的么!”
“那不是更好,有人去添茶倒水了,岂不是省了您们许多功夫?哈哈!”夏鸿升有些吃惊,这是憋着一股劲儿的要把这新式的冲泡茶之法推广开来的啊,送来了炒制的茶叶,还担心这些学子学究们不会喝,还拿去煎茶汤去,所以干脆连人都出了,让这些人都学会这种冲泡之法来,这个掌柜的办事儿还真是挺周全的!
侍从见夏鸿升一个读书人非但对他很有礼貌,一点儿读书人的酸腐架子都没有,而且还居然给他这么自如的聊起天儿来了,就很是高兴,加之那天刚来是,也是夏鸿升对他礼貌有加的,让那个侍从感觉到自己受到了尊重,打心底里的高兴。于是这会儿就拍着胸脯说道:“公子,走,小的带您进去!那帮不开眼的,都不知道公子也是书院里的年轻才俊,那些侍女估计还得一会儿呢,而且现下里面还在唱曲儿,没有开始作诗呢,您现在进去还跟得上!”
“这个……不会麻烦到大哥你吧?”夏鸿升很是替他担心的说道。
“放心吧公子!”那个侍从见夏鸿升反而替他担心,更是豪气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保证道。
夏鸿升也就不再推辞,高兴的一笑:“那可就太谢谢大哥了!”
侍从带着夏鸿升绕开了前面的那一大群人,往边上走到了学馆的侧门,侍从上前去敲了敲门,报了声名字,就见里面打开们出来了一个小厮来。
“公子,进去吧!”侍从转头过来朝夏鸿升喊道。夏鸿升赶紧走过去,对那个侍从,和开门的小厮都很是感谢的施了一礼,倒是吓了那个小厮一大跳来,赶紧躲过去。
那个侍从告辞了一声,就转身离开了,夏鸿升又对那个小厮说道:“谢谢这位小哥儿了,要不是您行给行了个方便,在下这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公子您太客气了!”那个小厮见夏鸿升对他态度这么好,很是不习惯。其他的那些读书人,虽然都也不曾欺辱他,给他坏颜色瞧,可是却也从来没有对他这么礼貌过,是以就有些仓皇,赶紧欠身哈腰道:“公子,我带您过去吧!”
夏鸿升跟着那个小厮往学馆的后院走去,还没有走多远,就已经听见了一阵歌舞喧嚣来,待转到了后院,就见整个偌大的后院此时已经坐满,绕着池塘两边全都摆放上了案几,参加诗会的学子以及邀请的文士贵客都分坐在池塘两边上,正前面一个台子,上面有优伶在表演着。
“学正大人方才训话完毕,这会儿正是表演的时候,待会儿还会有其他书院的洞主们拿出新诗作品评,真正让参加诗会的人赛诗,却是要等到下午才开始了。”那个小厮向夏鸿升介绍道,然后告辞了一声,便赶紧匆匆的转身回侧门那里去了。
听到洞主的称呼,夏鸿升就咧嘴笑了,比山长还不好听,哈哈!古时候书院的领导并不像后世里似的,叫校长或者院长,最高的学术机构国子监的校长,叫做祭酒,下面的官学的校长叫做学正或者院正,其他的私人书院的校长,那称呼可就多了,以山长、洞主居多,还有直接就称呼先生的,哪有一个院长听起来好。
那些案几的后面,还围聚有不少的人,都站在那里观看,夏鸿升往台上瞅了几眼,听了几句,就觉得没意思,却见无论是周围站着的观众,还是案几后坐着的学子客人们,都听得如痴如醉,不时的拍手叫好。夏鸿升四下瞅瞅,没有瞅见徐齐贤他们,但是却意外的发现,每张案几上都放着一把折扇,不过看样子,像是空白的,上面并没有题词或者作画,而且折扇上还都坠了藏青色的流苏来,看上去更加的别致了。夏鸿升不禁心道,这个掌柜的办事还真是怪牢靠的,看这样子,区区两天的时间,他还真把这个事儿办成了,这个掌柜很有能力啊,以后有什么新的业务,还是交给他来做好了。
既然上午不作诗,那就没有什么看头了。台子上的表演夏鸿升看不进去,那些学究们的讲话更听不进去,不过,夏鸿升倒是想等等看茗香居派来的那些侍女要怎么做,是不是能够把这新式炒茶给一炮打响。
夏鸿升挤出人群,左右瞅瞅,到后面翻身一跳跳进了花园子里面,找了墙荫下的一块儿青石坐下去了。
“咦?这不是夏兄么?”刚坐下背靠到树上,就听见花园子旁边传来了一个声音来,夏鸿升转头一看,却见是一个少年男子一袭白衣的站在那里,似乎有些面熟,但却又想不起来,却听那个白衣少年又问道:“夏兄不参加诗会?”
说着,那个白衣男子还也越进了花园子里面,走到了夏鸿升的跟前来了。
夏鸿升站起身来,挠了挠脑袋:“呃……这位兄台……”
“哦,夏兄昨日酒醉忘记了?昨日在逸香居里面……”那个白衣少年笑着说道。
这么一说,夏鸿升猛然就想起来了,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兄台您啊!昨天在逸香居里,兄台挺身而出,直面突厥人,着实叫人佩服!”
原来,白衣少年就是昨天在逸香居里面跳出来诅骂那群突厥人的年轻男子了,昨日里他穿的一身锦袍,今日换成了简素的一袭白衣,夏鸿升是以一开始没有认出来。
那个白衣少年笑着拱了拱手,又道:“哪里,夏兄一首长短句慑走突厥人,才真是叫在下敬佩至极。昨日里突厥人被吓走之后,在下前去欲结交夏兄,却发现夏兄已然醉去了。从徐兄口中得知,夏兄竟然才年方十三,正所谓英雄出少年,夏兄真端的是人中龙凤啊!”
“兄台谬赞了,在下夏鸿升,字静石,敢问兄台尊姓大名?”夏鸿升拱了拱手,问道。
“在下……姓王,字子可,夏兄唤我子可便是。”白衣少年笑道。
“子可兄台,您怎么不前去观赏,反而来此呢?”夏鸿升问道。
白衣少年笑了笑,说道:“哈哈,在下不比夏兄大多少,夏兄称呼子可足矣。在下前来看学子作诗,却不想要等到下午了,在下没有来过这洛阳学馆,所以就想着来回转转看看。”
正说话间,就听台上的声音停下了,那些优伶结束了表演,从侧边下去到后面去了。然后又走上去了一个人来,朗声宣道:“进茶!”
话音刚落,就见正对着台子的朱门打开,继而便见到从朱门外出现了两排白衣侍女来,那些侍女手中提着水壶,然后从门后鱼贯而入,走到了案几前面,每张案几前留下一人来。夏鸿升有些吃惊,这个阵仗很大啊,也不知道掌柜的从哪里找来了这么多人。
却听上面那个人又喊道:“诸君,本次诗会所饮之茶,乃是洛阳城中茗香居以独特手法炮制,不加姜葱,不入盐椒,不升火候,以冲泡之法,还原茶之本味,在下饮之,方觉茶之本味,妙不可言。诸君请静心细品。”
说话间,每张案几前的那个侍女已然将茶叶放入了杯中,冲泡起来了。台上说话那人,又介绍了这凤凰三点头的冲泡手法来。
夏鸿升咧嘴笑了起来,暗中竖了竖大拇指,这个掌柜真是个人才,端的有能耐啊!
第五十八章 少年,图样图森破啊
那个王子可年纪虽然不大,但是说话谈吐却很是成熟,能够让人不经意的就忽略掉他的年纪来,虽是一袭素袍,但是站在那里却自有一种雍容华贵的气度来,小小年纪,说话间却自成一股威严,夏鸿升猜测,这个白衣少年的家世一定不凡,不是寻常人家了,极有可能,是一个高官子弟。不过他说和夏鸿升年纪相仿,倒是令夏鸿升有些吃惊,因为这个白衣少年比夏鸿升至少要高出一个头来,身体看上去却颇为强壮,一点儿也不像是十多岁的少年,反而更像是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来。加之语言谈吐都极为成熟,所以刚开始才会被夏鸿升错认为是一个青年男子了。而那个白衣少年,也在打量着夏鸿升。面前的这个少年,明明年纪不大,但是却有一种老僧般的从容气质来,说话言语,也很是成熟,给白衣少年的感觉,就像是自己在面对着一个长辈似的,若是不见他的样子,肯定会以为他是一个年已不惑的长辈了。
这倒是看错夏鸿升了,便是加上后世里的年纪,夏鸿升也没有那么大。只是经历太多,心理年龄就有些偏大了。
“哎,静石兄有那么好的文采,为何不去参见诗会?”王子可瞅了一眼坐在青石上,靠着树干微闭着眼睛的夏鸿升,说道:“不说别的,就是昨日里的那首长短句,在下敢保证,一定能够力压这些学子们,夺得第一。”
夏鸿升睁开了眼,笑着看看王子可,反问道:“那夺了第一又如何?”
“就可以得到学馆学正大人的青睐,以后推举参与科举入仕,造福一方百姓啊!没人推举,可参加不了科考。”王子可有些疑惑的看着夏鸿升:“难道静石兄不愿为朝廷效力,造福百姓?”
科举制度隋朝创立,唐代沿用,但是最初并不是谁都能参加科举考试,也不是谁考完试都能够进入“士”这一阶层的,唐代取士,不仅看考试成绩,还要有著名人士的推荐。因此,考生纷纷奔走于公卿门下,向他们投献自己的作品,希望得到推荐,这叫投行卷。所以这些学子们才会如此在意诗会,就是想着倘若诗会能够取得名次,得到青睐,获得推荐。
夏鸿升笑了起来,说道:“子可兄,我且问你,百姓嘴里吃的是什么,田地里种的是什么,怎么种,什么时候种?百姓身上穿的是什么,怎么做出来,怎么让更多的人穿上?遇上灾害了怎么办,遇上流寇了怎么办,子可兄知道么?”
王子可转着眼睛想了想,说道:“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夏鸿升耸了耸肩膀:“兄台饿极了的时候,是想要吃一桌佳肴多一点,还是想要赋诗一首多一点?”
“哈哈!”王子可笑了起来:“自然是想要吃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多一些。”
夏鸿升两手一拍:“这不就是了,只会写诗做赋,不通四时,不分五谷,怎么可能能够造福一方百姓呢?子可兄且看看古往今来得到一方百姓盛赞的能臣名吏,哪一个是因为写诗写的好的缘故?”
“这……”王子可有些无言以对了,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不过夏鸿升却笑了起来,摆了摆手,说道:“哈哈,在下是在诡辩而已,莫往心上去,不参加诗会,只是因为在下不愿去攀比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而已,还不如去逸香居吃上一顿来的痛快!在下生性懒散,让子可兄见笑了。”
“啊?静石兄昨天不是还说要‘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收拾旧山河’的么?金戈铁马,气吞万里,何其壮阔豪情,怎的今日……”王子可看着懒懒散散的夏鸿升,很是意外的叹道。
夏鸿升笑的更加灿烂了,这个王子可虽然说话谈吐看上去成熟,但终究还是少年心性啊,于是笑道:“这种军国大事岂是咱们操心的,要踏破贺兰山缺,自有那些军士们,上面还有那些将军们和陛下操心。你信不信,突厥人再怎么嚣张,也就是蹦跶这几年了,不出五年,大唐就会对突厥露出獠牙,将突厥啃的血肉不留!”
“哦?”那个王子可眼前一亮:“此话怎讲?”
此话怎讲?因为历史就是这么发展的啊!渭水之盟之后,唐朝和突厥之间获得了一个和平的时期。趁着这个和平的时期,李世民为彻底解除突厥威胁,采取了一系列政治、经济措施以增强国力,在军事上积极备战,又在颉利可汗与突利可汗之间挑拨,暗中资助突利可汗同颉利可汗争权,貌似就是贞观三年的时候吧,突厥人就该进犯河西了,被肃州守将张士贵阻拦,无功而返,反而给了李世民向突厥展开了獠牙的借口。到了贞观四年,想来那历史上有名的唐与突厥之战就该正式拉开帷幕了。李世民的六路大军就会裹挟着天子隐忍多年的怒火,一股脑儿的向西北的草原倾泻而去。
不过,这些事情可不敢现下跟任何人讲出来啊,那样一来,自己恐怕就小命难保了。
于是夏鸿升笑笑,说道:“猜的。渭水之盟,虽然我唐人皆视之为耻,但实际上,却是一次非常大的成功,也是陛下的一个十分英明的决策……”
“胡说!”那个王子可打断了夏鸿升的话,脸上带着些怒意,很是不甘的看着夏鸿升:“突厥行事卑劣,趁陛下登基之际大举进犯,我大唐被迫才定下渭水之盟的,怎么不是耻辱?!”
少年,你还是图样图森破啊!夏鸿升心里一乐,咧嘴笑了起来:“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当时,陛下方才登基,根基未稳,多路将领有隔岸观火的态势,突厥又出其不意占了先机,一路打到了长安城边。若是当时不定下渭水之盟,恐怕国都长安就要毁于一旦,方才安定的各路群雄又恐会再起征伐,天下顷刻间分崩离析,这是多么可怕的后果?可是呢,陛下就是有此远见,使用疑兵之计,一面以大军抗之,一面亲临渭水,怒斥颉利可汗,又令长安军士奔赴其后,让颉利可汗以为长安军士众多,这才退了回去。渭水之盟,给咱们大唐迎来了一个相对稳定的和平发展时期,借着这个机会,陛下可以先暂时将突厥放到一边,专心巩固国内,发展政治经济,增强咱们大唐的国力,备战军备,提高军队的战斗力。同时又暗中挑唆起颉利可汗与突利可汗之间的内斗,消耗突厥的力量。如此一来,再过几年你且看,当我大唐国力强盛,军备齐全的时候,就是陛下再次朝突厥拔剑的时候了,到那个时候,必定会毕全功于一役,荡灭突厥。渭水之盟,是一次伟大的十分有远见的外交决策的胜利,为以后的唐灭突厥之战争取了时间,奠定了基础……咳咳……”
呃,讲课讲习惯了,差点儿背出来历史上上渭水之盟的意义来!夏鸿升挠了挠头,再转头看去,却见王子可满脸晕红,激动的双手握拳,双臂紧绷的,用一副满是崇敬敬佩的口气说道:“原,原来陛下……竟是如此的深谋远虑,这等胆略,真是……”
夏鸿升看着跟魔怔了似的王子可摇了摇头,靠,又是一个个人崇拜严重的社会啊!然而不得不说,带领着中国走上最为强盛的时期,被尊为天可汗,李世民的确值得被人尊重和崇拜。
“好了兄台,别激动了,这些事情又不是咱们能搀和的,你我还是看诗会比较实在,方才那个学正大人已经念了两首诗了,子可兄觉得怎么样?”夏鸿升刚才听了正台上那人介绍了新式的茶叶,这会儿又见那些学子先生们对这种茶水爱不释手的样子,心里正十分高兴呢,听了学正念了两首诗作来,也是不错的诗作了,只是夏鸿升后世里接触的都是能够流传千古的经典诗篇,受惯了熏陶,所以对于这些诗作,就反应平平了。
“好则好矣,只是不如静石兄昨日里那首长短句听来激荡人心,令人浑身颤栗。”王子可此刻也已经恢复了平静,笑着说道:“听静石兄说话,可比听这些让人瞌睡的诗作有趣多了,不若让在下在逸香居里摆上一桌,你我边吃边聊,岂不美哉?”
夏鸿升摇了摇头:“那岂不是要劳子可兄破费了?你我就在这花园树下,岂不也聊的酣畅?”
“有话无酒,终究不美!在下能结识静石兄,实乃一大幸事耳,岂会吝啬那区区几个酒钱?还往静石兄莫要推辞!”王子可拱手鞠躬行礼,说道。
见王子可这么邀请,夏鸿升也不再推辞,便起了身来,同王子可一道离开了花园。这诗会叫夏鸿升有些失望,又见茶叶行的生意被那个掌柜料理的十分好,反正也无事做,不如去跟这个王子可吹一会儿牛呢!
第五十九章 马掌
在一众学子和文人面前展露急智,做出诗作来,若是得到了叫好和青睐,就能够将自己的名号打出去,在士林之中混个耳熟,同时结交一些有前途的文人,形成自己的人脉。若是幸运的得到了学正大人和那些邀请来的文士官员的看好,有幸得到他们的赏识,那以后就多了一个可以得到推荐的路子,特别好的,还会被学正大人推举到国子监进学,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所以这些学子和文士们才都这种看中这次诗会。夏鸿升不一样,他对这些东西没有一点儿兴趣,纯粹是想要来欣赏一下自己在后世里憧憬已久的文人盛会,看看曲水流觞,停盏赋诗的场面。没有见到,自然也就没有兴趣了。这些书生们的功利性都太强,就没有那种超然洒脱,放浪形骸的感觉了。
这也不怪那些学子们,谁不想有一个好的前程,普世价值观下,他们只能这么做。不见得他们会有多喜欢去在这么多人面前展现自己,去希望博得其他人的青睐,只是无奈之下,不得不这样做罢了。
夏鸿升与王子可一道出了学馆,两人说笑着朝逸香居走去。王子可对诗词的兴趣貌似也不高,反而对各种国家大事很是感兴趣,一路上总拿一些国家的决策来过问夏鸿升,夏鸿升由此更加肯定这个王子可一定是哪个高官家的子弟,否则也不会对朝堂上的那些决策这么清楚,连李世民准备要攻打梁师都了这样的消息都能知道。
“子可兄,这些话或是你从旁处听来,又或是不管怎么来的,可不该说出来啊。朝廷要攻打梁师都,这是必定的。可是什么时候打,如何打,却是朝廷的谋略。现下若是传出了风声,让那梁师都有了准备,这谋略的效果可就要大打折扣了。”夏鸿升看了周围一下,压低了声音对王子可说道:“想来子可兄家里,怕是京中官宦人家,这些事情被子可兄听到了,且放在心里烂掉就是,勿要再向他人提起了。”
“静石兄教训的是,在下记住了。”那个王子可笑着拱了拱手,不过听语气似乎却并没有将此放在心上,说道:“如今四海平定,唯有梁师都冥顽不灵,拒绝归降,朝廷要攻打他,是人所皆知的事情。而且,以我大唐如今之势,要灭他梁师都,易如反掌耳,只消派遣几名大将,压军而至,顷刻间便叫那梁师都灰飞烟灭。就是被他知道了,又有何妨?”
夏鸿升摇了摇头,又道:“子可兄此言差矣啊,所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为什么非得闹到两军对战的地步呢?连咱们都知道朝廷攻打梁师都已是必然,你想想,梁师都手下的那些将士们会不知道?朝廷与梁师都,孰强孰弱分明的很,那些将士们难道都心甘情愿的想要为一个冥顽不化的梁师都送死?所以啊,这会儿才是最不急着发兵的。子可兄,你信不信,陛下迟迟不发兵,就是想等着梁师都手下的将士们自己造了梁师都的反呢!我敢断言,这会儿梁师都的军中,恐怕已经被陛下安插进去了无数细作了,策反梁师都手下的军士,只是个时间的问题。到时候,陛下只需派一路大军佯作攻击,自会有梁师都手下的将士杀了梁师都拱手来降。”
一转头,却见王子可一副吃惊的样子看着,上下打量了一番夏鸿升,叹道:“静石兄才是当真的少年才俊,方才这番话,竟与我父亲口中所说别无二致,在下真是心悦诚服!哈哈,果然,能够与静石兄结交,是在下的人生幸事耳!”
夏鸿升随意拱了拱手,心中却笑道这个白衣少年的心思倒是机灵,还知道试探自己。
两人说话间,就听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吆喝声来,街道上的行人纷纷让开到路两边去,就见一队骑兵纵马向前冲去,再往后面看,却见那后面还跟着一辆囚车,里面锁着的,赫然竟是昨日在逸香居里醉酒闹事的那群突厥人来。夏鸿升转头看看王子可,却见他一脸的淡笑,似乎并不吃惊,只是饶有趣味而已。那群军士勒马停在了市口,朝周围的人群喊道:“昨日有突厥人醉酒滋事,无故殴打百姓,调戏良家女子,今吾等已奉命将其缉拿,奉大将军令,于市口鞭笞两百,以儆效尤!”
顿时周围的人群一片叫好,那些军士翻身下马,压着那几个突厥人下来了囚车,那些突厥人还在挣扎,骂骂咧咧,怎奈身子被紧紧捆绑了起来,被几个军士一脚踢上了腿窝,扑通一下跪倒在了地上,顿时又引出人群的一片叫好之声。
几个军士上前扯住那几个突厥人的衣服用力一撕,露出了脊背来,后面就有军士手持马鞭,脆生生的一声响,狠狠的抽上了那几个突厥人的脊梁。
那几个突厥人顿时一声痛嚎,口中更加嘶骂了起来,越是骂,后面的军士越是用力,终于疼的那几个突厥人再也不敢骂了,痛嚎了一阵就坚持不住,纷纷求饶了起来。
那些军士毫不眨眼留情,两百下鞭子实打实的全都抽到了那几个突厥人的背上,直抽的那群突厥人背后血肉模糊,趴在地上连哼哼的气都没有了。
“尔等都听着,无论汉人突厥人,还是甚子人,到了这洛阳城中,就好好做个安分守己的良人来!谁要是敢闹事,少不了咱们的马鞭伺候!”打完了突厥人,那几个军士又朝周围围观的人群大声喊道。
言罢,几个军士翻身上马,扯着缰绳便又打马而去了,留下了那几个突厥人在地上直哼哼。
“哈哈,痛快!”王子可笑道:“蒋国公赏罚分明,刚正不阿,自从奉命驻守洛阳城以来,这洛阳城里倒真是气象一新啊!”
“蒋国公?”夏鸿升挠了挠头。
王子可笑着解释道:“蒋国公便是屈突通大将军,乃为洛州都督,奉命驻守洛阳城,为人正直,秉公办事,赏罚有度,听说,前朝乱世,唯有蒋国公手下的将士不敢掠夺百姓,可见其治军之严了。”
一众百姓仍旧在围观那几个被打的半死不活的突厥人,夏鸿升和王子可绕开了人群,进入了南市里,此时已然正午,两人来到了逸香居楼上的雅座,管事的已然认出了他们两人,十分有礼的请了二人坐下。
“二位公子,昨日里当真是威风凛凛,叫那几个突厥人闻风丧胆,还解了小店之厄。昨日人群激愤,食客众多,小的想要找二位公子却未能找到。今日不想二位公子又赏脸逸香居,这一顿饭食,当由逸香居来请,还望二位公子千万不要推辞啊!”将夏鸿升和王子可两人请入了雅座之后,那个管事很是恭敬的鞠躬说道。
二人也不推辞,安坐下来,很快,那个管事就亲自将一道道菜端上了案几。
王子可很有贵族风范的跪坐案前,夏鸿升却跪坐不惯,懒散的盘腿坐在席上。
“在下本来是要一路去往长安的,不想到了洛阳马蹄瘸了,只得停留几天,却不想竟然结实了静石兄,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古人诚不欺我也!”王子可将夏鸿升面前的酒杯斟满,然后举起了自己的酒樽来,道:“来,静石兄,且共饮一杯!”
“想着你就是长安高官家的子弟,怎么,年纪小小就放你一个人出来,家人放心啊?”夏鸿升一边说着,一边夹了口凉菜送入口中,恩,不错,已经比我做的还要好吃了啊!果然不愧是专业的食楼。
王子可摇了摇头,说道:“当然也有侍从护卫,不过到了洛阳城里,想来也不会有什么意外,在下图个自在,就不让他们跟着了。在下的马一路上磨断了好几次蹄子,到了洛阳城时彻底开裂了,只能削去了蹄子,等待重长了。这匹马乃是……长辈所赐,在下甚为喜爱,就想着等几日待其能勉强上路了,一起带回长安家中再安置休养。适逢洛阳诗会与斗花魁将至,在下就想着留在洛阳城里耍闹一番,等到斗花魁结束,再继续往长安城去。洛阳自古繁华,想来这斗花魁一开始,恐怕城中又是一副盛景啊!适逢其会,当然要看个过瘾再走了。”
听王子可说削了好几次马掌,现下马蹄又彻底断裂了,夏鸿升就突然想起来徐齐贤家里拉马车的老马也是一瘸一瘸的老拐蹄子来,莫名就有了一个疑问,这马蹄上不是都钉着铁掌的么,怎么还会这么容易磨损?
心下疑惑,就问了:“子可兄,这马蹄上不是钉着马掌的么,还那么容易磨损?”
“马掌?那是何物?”王子可用更加茫然的目光看着夏鸿升。
夏鸿升眼睛一眯,唐朝没有马掌?一个以骑兵为国家主要战斗力之一的国家,居然没有钉马掌?那马掌在中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使用的?明明那么早就有了冶铁技术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