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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娇宠全文阅读

作者:朵彦彦     侯府娇宠txt下载     侯府娇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76章 诓我?

    乍一听,秦云舒微愣,回缓后笑道,“你进来时那副表情,敢情诓我?”

    说着,她睨了秦嫣然一眼,面上如此,却令管家端糖水。

    在齐京,放榜昭示那天,家中都要备糖水和鞭炮,以示喜庆。

    “嫣然姑娘,恭喜。”

    管家恭敬递上,一次性通过六大书院联考,又是女子,齐京开国以来从未有过。

    未开可期,前途应有。

    秦嫣然笑着端起茶盏,一饮而尽,从唇到心都是甜的。

    放下茶盏后,她看向柳意,嫁人了,不再是未出阁的姑娘,就连发髻和妆容都变了。

    “柳意,我来的匆忙,也没备礼,你住哪?待下次,我送过去。”

    出嫁那天,她考试来不了,等待的几天,日子很煎熬,今天放榜了,满心满眼都是昭示,真没想到这茶。

    “离侯府不远,隔了五条街,万巷甲号。”

    秦嫣然点头,“定备厚礼登门。”

    说罢,她看向站在柳意身旁的孙广,她知道,这人是兵士,跟随定北侯。

    在兵中,身手很是不错,品行也非常好,有能力有担当。

    柳意跟了他,所有人都放心。

    大家都认识,你一言我一语说了好些,孙广性子好,瞧到张迁不怎开口,立即上前攀谈。

    一来二去,张迁话匣子就打开了,扯着孙广说了好多江南事。

    眼看接近午时,萧瑾言还没回来,秦云舒先招呼大家去中庭。

    庭院中侧,摆了一张很大的圆桌。

    不多时,萧凌天和孙花妮来了,这段日子休养,孙花妮好了很多。

    “竹芍,去瞧瞧侯爷回来没?”

    她昨日和他说了,今日书院联考放榜,无论结果如何,她打算请嫣然到府中用膳,叫他若能早点,早些回来。

    没有提前通知嫣然罢了,先等消息再告知,谁知嫣然和张迁一起来了。

    “奴婢马上去。”

    竹芍听令,立即转身,不一会出了中庭。

    柳意望着竹芍,她看的出来,伺候夫人特别周到,心思也细腻。

    “舒姐姐,朝堂事宜多,姐夫抽空专程回来庆祝,这份心意,我心领了。”

    不能到场,她根本不介意,朝中一品大员,声望极高,事务繁忙,她完全理解。

    孙广听罢,顺势开口,“的确,这段时日,侯爷确忙。夫人,不如请老夫人过来,先用膳?”

    日头已过半,午时已过。

    秦云舒思虑片刻,朝竹芍离开的方向看了眼,最终道,“行,去请老夫人。”

    身后管事领命,立即去了萧老夫人的院子。

    虽已开春,但比起冬日更冷,春寒料峭一点不假。老夫人年纪大了,不能早早坐在这吹风,等真正开宴再去请。

    萧瑾言一直没出现,去门府打探的竹芍也没回来。

    待萧老夫人来,宴席开始到过半,竹芍回来了。

    “侯夫人,侯爷没回来。要不,请人去宫里问问?”

    如今不是晚上,大白天的,没有哪个命妇遣人去皇宫问。

    秦云舒点头,收了心思,“罢了。”

    他应下的事,每次都会做到,昨晚明明答应了。

    不知为何,现在还没见到她,她有些惶惶不安,因众人在场,她只能压在心底,面上笑着。

    足足三炷香时间,宴席才散,送老夫人回院后,她又带着嫣然在园子里逛着。

    临近傍晚,人才走,而这时,萧瑾言仍没回来。

    回了主院,她眼底的笑意立即散去,只要竹芍在旁伺候。

    “夫人,您不要急,奴婢再去府门看看。”

    说罢,竹芍就要转身,却被秦云舒按住。

    “去煮茶水。”

    “奴婢……”

    竹芍还想说什么,却见秦云舒往主院厅堂去了。

    她能感觉到侯爷不回来,夫人心不安,直到现在,才彻底表露。

    于是,她连忙去后院灶屋,然而,远远的就见屋门开着。

    她离开时明明关上了,谁来过?

    走近了,她能听到里面一阵动静,有人在!

    不可能啊,守卫森严,不该有人擅闯。

    竹芍一颗心吊了起来,脚步放缓,接近屋门的那刻,她看清了……

    “柳意?!”

    不是跟着孙广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竹芍十分疑惑,进了灶头,只听噗声,仔细一闻,泛着花香,茶水正在煮。

    “我跟在夫人身边十几年,她很少心神不宁。每次烦乱时,就命我煮茶。今天,我不能走。”

    柳意眉宇间多了几分肃穆,一边说一边熟练的掀开锅盖,露出一小条缝隙。

    竹芍十分愧歉,她对夫人没有这么了解,比起柳意,她终究粗心了。

    她低了头,满是自责,“是我不好,我不知道该做什么,能让她好受点。”

    “什么都不用做,煮壶茶,陪着她就行。孙广已去宫门打探,他多年跟随侯爷,以前也进过皇宫,认识几个禁军。”

    竹芍吊着的心缓缓放下,她虽在长乐殿伺候太妃很多年,可太妃一生比较顺遂。

    像今天这种情况,从未有过,她真不知该如何应对。

    如今看了柳意,她心里也有数了。

    两人在灶屋等茶水煮开,而这时,主院正厅。

    秦云舒坐在软塌上,看着下首躬身行礼的幕凌。

    她今天找了他几次,不见人影,这才急了。

    “可有消息?”

    “今日侯爷没去兵营,一直在皇宫,下朝后被皇上召去太和殿。直到现在,仍未出来。期间,谢小公子随同工部尚书,一同离京。经查探,去的方向正是红河。”

    秦云舒心思急转,如今在红河的三品大员,楚连城和兵部尚书。

    谢小公子任职工部,和工部尚书一去去红河,是否意味着调任?

    一直由楚连城全权处理,突然换人?

    “具体如何,无法探查。夫人您放心,侯爷不会有事。”

    秦云舒透过窗户看着深深月色,拂手遣幕凌退下,而后起身站在窗旁。

    这一站就是很久,等竹芍端来茶水,缓缓喝下两杯。

    “这味道……”

    她低头瞧着茶水,而后看向竹芍,“柳意没走?”

    每个人煮茶方式都不一样,放水,花叶,包括时间,每一道工序前后不一样或者量不同,在行家那,味道也不同。

    秦云舒喜茶,乍一喝就明白了。

第977章 出发!

    “她没走,折返入府。她还说,孙侍卫认识几个禁军,去宫门打探了。”

    秦云舒轻嗯,念及柳意成婚三日而已,于是,她放下茶盏,直朝主院小灶屋走。

    右脚刚迈出几步,她就听熟悉的沉稳脚步声,刹那,步子停下。

    不多时,刚毅袭长的男子身影映入眼帘,伴着竹芍惊喜的喊声。

    “夫人,侯爷回来了!好端端的,您不用担心!”

    堪堪一语,萧瑾言就知她担忧了,如今多事之秋,他昨日又答应,今日午膳过来。

    思及此,他步伐迈的更加快,不一会到了秦云舒跟前,右手顺势扬起握住她,另一手揽住,将她往厅里带。

    “外头冷。”

    站在后头的竹芍,贴心的关上厅门,脚步放轻走离。

    正厅内,暖炉早已点起,门也关上,冷风进不来,不一会就暖和了。

    萧瑾言将她按坐在软塌上,手还没松开,就被她反手握住。

    “幕凌告诉我了,谢小公子和工部尚书前往红河,你在太和殿呆了很久。”

    除了金銮殿,私下商议朝事的地方,就是太和殿。

    萧瑾言面容平静,唯眸底现出沉思,不一会,他弯腰而下,双手扬起左右捧住她的脸。

    指腹略略摩挲,鼻尖点住她的鼻子,独属她的味道屡屡飘来。

    秦云舒的心再次提起,不知为何,毫无理由的紧张。

    “舒儿,齐燕接壤之地,近日频频出事,元宵后,燕国已有明确行动。你知道……”

    话音顿住,鼻尖离开,双手依旧捧着她的脸。

    剩下的话,即便他不说,她也懂。

    齐国家土,寸寸不让,身为统领六军的天下兵马大将军,理应挂帅出征。

    “待安定,我就回来。按照行程,等我领兵抵达,楚郡王和兵部尚书恰能汇合。”

    所以,真的调任了,红河事宜交由工部尚书和谢小公子。

    秦云舒默不作声,一双晶亮的眸直直望着他。

    按他说的行程,明日就要走了,或许,今晚就走。

    思及此,她的心一紧,手不自觉的一抓,唇微动,就算知道希望渺茫,她仍说道。

    “我想和你一起。”

    齐燕接壤之地不比红河,相距更远。边塞过去,第一个县城就是柳州。

    “舒儿……”

    还没说完,就被秦云舒摇头打断,她移转视线不去看他。

    “我知道,你不会带我去。”

    不是去边塞玩耍,战争一触即发,为了她的安全,他不可能带她。

    “幕凌和孙广,安排在你身边,我书信归来,他们第一时间能拿到。”

    每一句都在交代,最终萧瑾言起身,拽着她的手出了厅门,顺着长廊到了内寝。

    “舒儿,替我选几件衣裳,齐燕接壤处,距柳州仅五十里。那处天气,你可知?”

    秦云舒自识字起,就跟着父亲看了不少书,她没去过,但了解。

    齐京现在很冷,但柳州恰好温度适宜,夏天难熬。

    打开柜子,萧瑾言的衣裳一溜排挂着,大多由秦云舒添置。

    她拿了几件厚衣裳和外袍,之后略薄的里衣,最终夏日穿的薄衫。

    此去不知多久,多备些为好。

    每拿一件,她心里就不是滋味,到最后,满满的堆了整张床。

    萧瑾言挑眉笑着,“行,我都带上。”

    说罢,他利索上前,从柜旁拿出几个包袱,足足包了五个。

    秦云舒在旁瞧着,他的动作越快,她的心越沉。看来,齐燕边境不容乐观。

    今晚,他是必须走了。

    “瑾言,你等等!”

    萧瑾言即将走出内寝时,秦云舒忽然大声喊道,话落她直接跑了出去。

    一路走到杂屋,她想到了山河志,仍放在书架最顶端,由一块不起眼的粗布盖着。

    这本书,她不想碰,也不想打开。

    可现在……

    齐燕边境地形复杂,纷扰交错,有了山河志,能更好的打探地形。

    她低头看着书面,眼神复杂,不一会,她用粗布紧紧包着。

    等她到庭院时,萧瑾言已走到院门,她隐约听到子时,京郊。

    院门外有人,秦云舒捏紧山河志,步步往前,顺着月光,她看到禁军右统领。

    “参见定北侯夫人。”

    右统领躬身行礼,礼态恭敬,说罢,他又朝萧瑾言拱手,“定北侯,属下在门外等。”

    话落,他立即转身走远。

    看右统领行走速度,秦云舒就知道,刻不容缓。

    “舒儿。”

    清冽的男人声,熟悉的叫人舍不得,秦云舒递出被粗布包裹的山河志。

    “你带着,或许有用。”

    萧瑾言顺势接过,手抚上去的那刻,他就知道是什么。

    这本书,轻易翻不得。四国君王追寻几百年,若现世……

    但如果带着能让舒儿安心,他会带。

    “盼你凯旋。”

    唇瓣轻启,秦云舒一下子抱住他,在他怀里蹭着。

    “舒儿,放心,用不了多久。我离开一事,待明日太阳升起,再告诉母亲。”

    “我明白。”

    秦云舒仰头说道,而后看着萧瑾言将山河志放入包袱。

    定北侯府门外

    秦云舒来时,就见远远的一大队人马,有兵士也有禁军。

    “定北侯,三军已清点完毕!”

    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秦云舒站在府门外,唇瓣抿紧,见萧瑾言朝她看来,转转一瞬,又见他手势挥下。

    “出发!”

    利落一声,翻身上马,在无边夜色中,阵阵马蹄伴着兵士整齐的迈步声,回旋于耳,肃穆凝重。

    人影消散,声音也消失,她仍站着。

    抬头望着皎洁月色,她低声呢喃,“盼你凯旋。”

    “夫人。”

    轻吟女子声响起,秦云舒看去,柳意就在身后,旁侧跟着孙广,后头是竹芍。

    “我们和您一起,等侯爷归来。”

    柳意轻声缓缓,随即上前,双手握住秦云舒,朝她一笑,“奴婢相信侯爷。”

    就在这时,树林一阵晃动,不多时走出一道挺拔的男子身影。

    是幕凌。

    “我也是,相信侯爷。”

    说话依旧冷冷的,面上毫无表情。

    望着眼前这些人,渐渐的,秦云舒眼眶有些湿润。

    她很久没哭了,这次没忍住。

    在她身边,有那么多人,而瑾言身边也是,能人良将不少。

第978章 出不了手

    这一别就是许久,冬去春来,春寒料峭也已散去,齐京渐渐暖和。

    京郊四处花束绽放,透着泥土芬芳,一切都是那么生机勃勃,翠绿盎然。

    秦云舒褪去冬日厚衫,衣衫薄了许多,站在庭院内,飞鸟叼枝而过,清脆鸟啼回旋于耳。

    园子里的花绽放许多,大片迎春花已早冬末早春绽出花骨朵,现已明黄一片,盛开许久。

    掐着日子算去,离他走,已近两月,快马加鞭,应以上月中旬抵达。

    至今未曾书信归来,去了那,他肯定很忙,闲暇时间不多。

    “夫人,昨日宫廷拜帖呈入府中,邀您前去喝春茶,您去吗?”

    从拜帖进府到现在,夫人一直没答话,竹芍也摸不准。

    “不去了,十几年来,我参加的宫宴,不计其数。与其看莺莺燕燕,不如瞧姹紫嫣红。”

    说着,她直朝花园走去,到了园边,轻声道,“剪子。”

    竹芍立即转身,从后院储屋拿出一整套工具,小跑过去。

    “我不急,走来就是,跑的累吗?”

    “奴婢不累,您要的东西。”

    话落,竹芍打开装剪子的盒子,秦云舒顺势挑了最小巧的那把,而后弯腰,仔细抚过每一处枝丫。

    清雅花香四溢,蔚蓝天空鸟儿低飞而过,轻啼鸣叫,伴着一声声咔擦。

    一盆盆绿植在秦云舒的手中,长的越发精致。

    竹芍站在旁侧仔细瞧着,自从侯爷前往边关,府中花匠遣走不少,园子里的花,从护养到施肥,再到嫁接剪枝,都由夫人亲自打理。

    就连出府的日子也少了,此次皇宫品春宴,已是夫人拒绝的第六次宴会。

    “竹芍,银剪。”

    吩咐入耳,竹芍立即收回心绪,连忙拿出银剪,接了夫人递来的小剪。

    别小瞧一整套剪子,每一把都有特定的名字。每十天,她都要交由管家,送去铁匠那打磨。

    秦云舒墩身而下,手扬起抚着枝丫,银剪在她手里来去穿梭。

    咔擦咔擦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响起,她仍眼睛不眨的瞧着绿植,动作不停。

    竹芍朝院门看去,“准是柳意来了。”

    虽然出嫁,但隔三差五往侯府跑,有时候歇在这里,和未出阁前一样,和她一屋。

    屋里面属于柳意的东西,她一样没动,时常打理。

    “咦,不是柳意,夫人,管家来了。”

    一声轻唤,秦云舒低嗯,没有回头,直到管家到了跟前。

    “夫人,平旦一刻,皇后娘娘诞下皇长子,消息已经传开,齐京各世家门庭,已纷纷备礼前去祝贺。”

    秦云舒手里的银剪停下,秀眉微拧,随即松开,起身的那刻剪子放回原位。

    “备一对上等金果。”

    皇长子,对皇室而言,重要性不言而喻。

    这一次,她没有不去的理由。

    “是,夫人!”

    此时,正是辰时两刻,等金果备好到乘坐马车抵达宫门时,已巳时一刻。

    “侯夫人,宫西门前停着多辆马车,很多命妇和闺秀,您等会下车。”

    幕凌一边说一边下车,牵着马绳到另一旁。

    秦云舒挑起车帘看向宫门,的确,排了很长一路,礼官手里拿了本册子,开始点对名册。

    谁来了,送了什么礼等等。

    “秦姐姐。”

    欢笑声忽然从后响起,不一会车轴声传来,秦云舒看去,是郡王府的马车。

    她已两个多月没见过杜思雁,这次倒是碰上了。

    这时候,杜思雁已经下了马车,来到秦云舒车驾旁,抬头瞧着。

    “秦姐姐,你瘦了,该多吃点,等定北侯回来见了,岂不心疼?”

    她等了楚连城足有大半年,红河一事进展顺利后,就被调去齐燕边境。

    没有任何消息,她就这么等着。

    秦云舒顺势抚脸,笑道,“我怎不知我瘦了?你既这么说,回头我可要多吃。”

    说罢,她便挑起前帘下车,眼色鲜艳的小红盒挂在手腕左右晃荡。

    杜思雁惊讶的瞧着,又看向其他府邸送的,一大箱子,或者高高的东西,用红布盖着,瞧着就气派。

    “秦姐姐,你……”

    秦云舒瞧着宫西门前,不停搬运箱子的太监,淡淡道,“心意到就行,大齐所有都是皇上的,皇长子不缺任何东西。”

    “秦姐姐,你说的极是。”

    说到这,杜思雁很不好意思,因为她也命人抬了一箱子。

    没有金银,都是最喜庆的布匹,还有她从大慈恩寺三跪九叩,求来的香包。

    “无论大小,都是你的心意,走吧。”

    说罢,秦云舒往前宫西门走,行走间,手腕上的精致小红盒晃荡着。

    很多命妇和闺秀都看到了,视线落在小巧的红盒上,眸里尽是不可思议。

    这可是皇长子,皇上登基后第一个皇子,大家都送厚礼,定北侯夫人一直聪颖,这礼,出不了手啊!

    “下一位。”

    礼官头没抬,习惯性的说道,然而执笔的手被一扯。

    “是定北侯夫人。”

    一声提醒,礼官立即抬头,面上尽是恭敬笑意,“侯夫人,您到了,里面请,直接去椒房殿就行。”

    他一边说一边放下手头事宜,亲自迎她入宫。

    “您的礼,送至皇后娘娘手上便是,无需此处清点。”

    声音虽小,但字字清晰,传入众人耳中,皆是惊愣。

    谁都知道,送到手上的,才极有可能用到,其他不过清点,而后送入库房。

    只有谢老夫人的礼才能直接抵达椒房殿,谢大人远在柳州,谢小公子在红河,消息还没送到那。

    又一次在密集视线中走离,秦云舒步步缓缓,前往后宫的大道上全是人,她择了小道。

    杜思雁原本跟在她后面,但她东西多,被礼官拦下,宫西门清点对名册后才放入。

    等入宫后,哪里还有秦云舒的身影?

    此时,秦云舒已入后宫,这处小道十分偏僻,位于北侧,比起东面,花园很少。

    但花草打理很好,艳艳的开了一大片。

    只是……,这里一处,竟种了许多周国才有的绿植。

    秦云舒停步,凑近仔细看,确实周国的。

    “姑娘,您随奴婢回殿吧?”

    就在这时,焦急的宫婢声清晰入耳。

第979章 做自己

    秦云舒视线微凝,北侧宫殿早已空置已久,用于安置杂物,何时有人入住?

    更是一位姑娘,又在后宫,没有位份。

    定睛看去,秦云舒微凝的视线散开,没想到是她。

    许久没见的人,猜到在皇宫,可具体在哪,不清楚。

    现今,她入宫恭贺皇长子出生,避开人群择小道,没想到……

    “我知道,椒房殿那位生了,所有人赶着去庆祝,放心,我……”

    女子淡淡出声,却在扭头的那刻,呼吸窒住,垂在身侧的手猛然握紧。

    巧遇,如此尴尬,时间很不恰当。

    秦云舒放轻脚步,一步步走向前,眼神很淡,面上也没有太多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

    “大胆,你是何人,竟敢……”

    宫婢全身戒备,步子一侧手势一出,秦云舒才知道,婢女懂武,不是一般的婢子,楚凛专门调来。

    “退下。”

    秋桐出声呵斥,抬手挥退婢女,几步上前,她定定的望着秦云舒。

    这一刻,她不知道怎么开口。

    难道说,好久不见。又或许,我还在大齐。

    不管她怎么说,都不好。

    就在这时,双手一热,秋桐惊愕之余,已被秦云舒握住手。

    “我全都知道。”

    说罢,她松手看向北侧宫殿,“你住在哪一处?”

    秋桐手一点,轻语道,“那里。”

    “时辰尚早,我去喝杯茶。”

    秦云舒一边说一边走向寝宫,很多事,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即便这处很少有人来,也不代表一个人都没。

    皇上并未下禁令,她今天就误打误撞,碰到秋桐。

    秋桐走在她身后,视线落在晃荡的红盒上,是一个精致的礼盒,上头更有一个喜字。

    齐宫能和喜搭上边的,就是皇后娘娘诞下皇长子,普天同庆。

    “收拾的不错,很干净。”

    秦云舒环顾四周,是一处小宫殿,里外特别干净。从她进来到现在,只有一位婢女。

    但她明白,留在四处的暗卫,很多。

    “云舒。”

    殿门关上,秋桐才出声,语气中几分焦急,“殿下有没有找我?周国那边,你有消息吗?”

    她不是一般的兵士,是将领,周国女兵共有六个营,所有人听她号令。

    如今,快到晚春了,离春年过去很久,她迟迟不出现。

    “找了,但他要事在身,元宵未至就已回周。按照时间算……”

    说到这,秦云舒顿住,眉眼微扬笑道,“具体我也不知,你过的好吗?”

    她不清楚秋桐和楚凛,两人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又是何种心情?

    所以,她不能直接问,驰骋疆场惯了,处在深宫,即便没有名分,你愿意?

    可即便没说明,秋桐也懂,眸底刹那低沉,漾着一股复杂的情绪,手紧了松,松开又握上。一如她的人,十分矛盾。

    最终,她抬头无奈一笑,“说起来,你可能会笑话我,我不知道怎么办。”

    嘴上说着狠心话,但面对他一次次的接近,总是钩起六年前的岁月。

    对他,她始终无法真正狠心,最终逼的她自己,日日难安。

    眼底的无奈和纠结,最终化为夜一般的黑,沉沉一片。

    秦云舒看的分明,若一直如此,只怕

    积压在心的矛盾,随着岁月堆砌,总有一天会爆发,没有达到这个点,看似平静罢了。

    “秋桐。”

    一声轻唤,她才抬头,望着秦云舒满目淡然。

    “什么都不要想,做自己,有时候束缚多了,反倒自寻烦恼。”

    说罢,秦云舒看向殿外,清风微拂芬芳四溢。

    “我先走了。”

    淡淡四字,秋桐还没来得及回话,就见秦云舒走了出去,手腕上挂着的红色礼盒,尤为显眼。

    恰金黄阳光照耀,一圈圈光晕四散而开,最终,她只看到红色的一点,渐渐的消失。

    “做自己。”

    秋桐低声呢喃,这段时间,她的棱角被楚凛一点点磨去,无论怎样,只要她提出走,他都不许。

    砰啪,忽然,后宫东侧传来一阵阵鞭炮声,极其响亮,漫天都是喜庆的味道。

    东面就是椒房殿,深深宫廷,多少有名分的女子日日精心打扮,只为他垂怜?

    六年前的岁月时光,终究是回忆。

    做自己,内心深处的她,属于广漠风沙,也属于旷野草原。

    每一种可能里,都没有院墙。

    “姑娘,回殿吧?奴婢端些果子来。”

    宫婢当然明白,轰鸣鞭炮为了什么,可她更清楚,后宫那么多嫔妃,都比不上眼前这抹。

    “不必了。”

    秋桐摆手,没有回殿反而入了庭院,看着近处一大片花。

    这些,都是生长在周国的花,在齐宫,移植罢了。

    明明品种一样,根不属于这里,看似鲜艳,却没有周国那些生机盎然。

    此时,椒房殿

    秦云舒进入庭院时,就见杜思雁在门前张望着,见她来,立即扬手。

    “秦姐姐。”

    不多时,人就到了她跟前,“你走在我前面,怎么比我晚到那么久?”

    相比宫西门,除了院门处一地的炮竹,不论殿内还是庭院,十分安静。

    命妇和闺秀入宫送礼贺喜,呈给礼官罢了,入宫后,就去了后宫南侧,由太皇太后招待。

    至于椒房殿,娘娘月子中,需安静歇息,那些人来不了。

    “侯夫人。”

    掌事嬷嬷从殿内走来,福身行礼退至一旁,“娘娘知道您来,特意遣奴才唤您进去。”

    说罢,她看向杜思雁,“郡王妃,先前您见过娘娘,此刻移步寿康宫?”

    言下之意便是,娘娘要和定北侯夫人独处。

    杜思雁明白,连连点头,“秦姐姐,我在寿康宫等你。”

    当杜思雁离开椒房殿时,秦云舒已经到了内寝,手里的小红盒依旧晃荡。

    “侯夫人。”

    内寝中,两位上了年纪的嬷嬷福身行礼,穿的都是寿康宫的衣服。

    都是太皇太后身边有资历的老嬷嬷,也有照顾皇子的经验。

    “你们下去。”

    轻轻的一声从轻纱内传出,不多时,嬷嬷退下。

    屋内一片安静,秦云舒走近,透着轻纱瞧着。

    小皇子依偎在谢蔓儿怀中,双眼闭着沉沉入睡,而谢蔓儿刚生产,此时还很虚弱。

第980章 拨派几个给我

    谢蔓儿抬头,透过轻纱帘瞧着秦云舒,苍白的唇扯出一抹笑。

    “云舒。”

    秦云舒低头,福身行了一礼,“娘娘。”

    起身的那刻,她再次望去,谢蔓儿再虚弱再累,谢家如今再怎样,现在的模样,亦是幸福的。

    先前曾说,希望是个女孩,大抵童年可以美好无忧。

    结果是个男孩,也没有失望,眸中欢喜依旧。

    “娘娘,我替小皇子备了一对小金果。”

    说罢,秦云舒递上红盒,当着谢蔓儿的面拆开。

    不一会,一对金色小果子映入眼帘,并在一块,喜庆满满。

    “以红绳串之戴上即可。”

    秦云舒一边说一边呈上金果,谢蔓儿笑着接了去,凑近了瞧,是一对普通的纯金果子。

    大齐习俗,孩子百日那天,以红绳串上戴在脖子里,寓意一生平安。

    不是花哨砸重金的礼物,看似普通,诚意十足。

    “我很喜欢,收下了。”

    说着,谢蔓儿将金果放入红盒,置于枕边。

    “云舒,我有件事拜托你。”

    声音募的一重,秦云舒秀眉微拧片刻散去,低声道,“你说。”

    谢蔓儿抿了唇,话中多了几分不符合她年龄的沧桑。

    “世间万物说变就变,小叔贬至柳州,谢家如今……,我又诞下皇子,又为皇长子,今后的路,恐怕不好走。”

    说到这,她忽然停住,纤细的手腕伸出轻纱帘。

    秦云舒一把握住,将她的手塞回被子,“尚未一月,不能受凉。”

    “定北侯刚正不阿,大将做派,交托侯府,我才放心。”

    听罢,秦云舒眸色微沉,这话越听越像……

    “娘娘,日子很长,未来的路,尤未可知。谢大人虽至柳州,内阁悬空,说不准以后还会回来。”

    谢蔓儿却是长叹,“所有人的命运,包括谢家,都掌握在皇上手里。但有一人……”

    说到这,她停住,看向秦云舒的目光悠长,仿佛一夜之间,变的沉稳。

    母为子刚,亘古不变的道理。

    “定北侯手握兵权,在兵中地位,就算皇上,也无法比拟。”

    将士向来讲义气,兵士对萧瑾言,不仅是尊敬,更是崇拜和依赖。

    “娘娘,你这话不对,大齐所有东西,都是皇上的,我明白你的意思。”

    秦云舒眸神清亮,每一个字都极其恰当,“你的孩子,定能平安长大。”

    此话落在谢蔓儿耳中,就是承诺,她放心了,苍白的唇再次绽出一笑。

    “娘娘,你好好休息,我不能打扰太久。”

    说罢,秦云舒福身行了一礼,见谢蔓儿朝她摆手,她才转身离开。

    脚步渐渐远离,不一会殿门关上,一室寂静。

    谢蔓儿怔怔的望着雕花床栏,这个请求,她不是随意提出。

    而是,北侧宫殿中住了一位姑娘,皇上喜欢的女人。是何来历,什么身份,她不知道。

    可她明白,这个女人在皇上心中,很不一样,不同于任何后妃。

    倘若以后真有点什么,谢家不在,她也不在,孩子怎么办?

    交托侯府,她才能放心。

    谢蔓儿心中真正所想,秦云舒清楚,她没有明确表示侯府会照顾孩子,因为她知道,秋桐的存在不会威胁椒房殿。

    并非信皇上,而是信秋桐。

    不属于深宫的人,强行绑住也没用,矛盾总有一天会爆发。

    出了椒房殿,秦云舒没有去寿康宫,直接出了宫西门。

    不到午时,她就回府了。

    行至府门,她就见几个陌生小厮在搬东西,瞧穿着,从北地来的。

    好几个大箱子,何时侯府采买东西了?

    “让让,别挡道,这是我们大少奶奶的东西!”

    粗犷的男子声立时响起,十分嚣张毫不客气。

    秦云舒步子一顿,大少奶奶?

    “叫你让让,你……别,壮士有话好说。”

    男人只看到秦云舒一个侧影,也不知她是谁,就要扬手去推。

    幕凌健步而上,尖利的剑锋直指他,只要他一动,剑端就会抹开他的脖子。

    按照他以前的性子,一下子动手解决,毕竟侯府大门前,见血不吉利。

    幕凌话不多,一双黑瞳冷冷直视,冰冷的剑依旧抵着。

    男人吓的直哆嗦,又不敢哆嗦的太用力,生怕撞上刀剑翘辫子。

    “壮士,饶奴才一命。奴才跟随大少奶奶从北地来,我家大少奶奶是萧老夫人的嫡亲妹妹。奴才见这位姑娘巡视箱子,这才急了。”

    根本不是有意的,谁知道这姑娘谁啊!

    此时,秦云舒明白了,既是母亲的妹妹,也就是娘家人。

    她听瑾言说过,母亲嫁给父亲,因为路途遥远,和那边没有多少往来。

    尤其在父亲去世后,彻底断了联系,只听母亲说,姑母婶伯们去了北地。

    说白了,这群人没在危难中伸手,反在富贵时攀附。

    秦云舒面色淡然,眸底冷了几分,略略摆手,“拖下去,二十板子,赶出去。”

    男子急了,连忙摆手,“姑娘,你是谁啊,我主子是大少奶奶,只有她才能罚。”

    哪有跨过主子惩罚奴才的!

    何况,他没做什么,一根手指头都没碰到她,就嚎了一句,叫她不要接近箱子。

    “侯夫人,属下遵命。”

    幕凌收剑,利落入鞘,躬身行礼肃穆非常。

    听到侯夫人三字,男子直接吓跪了,浑身没了力,心一阵阵往下沉。

    “侯夫人,奴才该死,该……”

    话还没说完,就被幕凌拖了下去。

    秦云舒入了侯府,大门前一向有侍卫把手,怎么偏偏这时候没有?

    府内大道也没有侍卫,都去哪了?

    正思考着,她就听一阵妇人笑声。

    “小心点,千里迢迢从北地带来的,搬进南面的院子。”

    循声望去,她看到一个穿着北地衣裙的妇人,不到五十,四十上下。

    这就是母亲的妹妹?

    “小姨,母亲还在佛堂,东西搬好后,我带你过去。府门和大道值守的侍卫,只能给你搬一炷香。”

    秦云舒听出,是孙花妮的声音,十分客套和礼貌,小辈对晚辈的尊敬。

    “花妮,侯府那么大,怎么奴仆那么少?我这一来,是不是要拨派几个给我?”

第981章 无需客气

    妇人话音中满是笑意,听着随意问出,实则确有那么点意思。

    接下来便是一边沉静,孙花妮唇瓣开合,不知作何回答。

    就在这时,清亮的女子声豁然响起,秦云舒缓步而来,裙摆随步飘动,层层叠叠。

    “北地来的贵客,要在侯府住几日?”

    孙花妮终于松了口气,几步到了秦云舒身前,“嫂子,她是母亲的妹妹。”

    说着,她刻意压低声音,“别说你,我都是第一次见。若不是眉宇间和母亲像,我都不信。”

    一听嫂子,妇人就知她是谁了,当即笑了起来,“这位就是瑾小子的媳妇吧?瞧瞧,多水灵的大美人。”

    当萧瑾言拜将封侯的消息传开,北地也人尽皆知时,整个大家族都动了心思。

    奈何,年迈的母亲已经去世,上头几个哥哥拉不下脸。

    萧家总共两个女儿,一个是她萧凤,另一个就是瑾言的母亲萧清。

    年少时,两姐妹无话不谈,关系很好,后来才断了联系。

    所以,家族里,她第一个来了,也是试探,北地那等她书信。

    准备来了,一些消息当然打探清楚。

    瑾言的媳妇,不得了的人物,齐京太傅的掌上明珠,世家大小姐,还是掌家那种。

    地位的差别,她自要恭敬,可论及宗亲,还要唤她一声姨。

    秦云舒上下打量她,妇人看似笑着的眼里,透着屡屡审视,像在打算什么一样。

    “既从北地来,更是母亲的妹妹,花妮,西阁次厢房备上。”

    孙花妮一听,手募的攥紧,“嫂子,我……,已经让她们搬进南院主室了。”

    唯一的小姨,又说和母亲关系特别好,母亲还在佛堂,她不好打扰。

    秦云舒秀眉微挑,语调悠长,“是么?怨我来迟。”

    说罢,她朝萧凤瞧了眼,唇中溢出一声笑,“小姨。”

    萧凤一听,悬着的心立马松缓,都说齐京世家小姐娇气重,瞧不起外乡人,不好相处。

    没想到,她一来,一说身份就叫她姨了。

    “您再搬一次,西阁次厢房,专为客人建造。至于奴仆,侯府自有规矩。”

    言下之意,不可能有奴仆分派,也不能去南院。

    萧凤眼角的笑意一点点凝固,心猛的一沉。

    东西南北,她当然懂了,东南为最,北西为次,西面采光最不好。

    宗亲在北地,却不是小门户,她的夫婿在北地也是有头有脸的。

    完全不给她面子,撇去世家千金的身份,入了萧家,就要认萧家的规矩。

    管什么大小姐,就要尊敬长辈!

    萧凤气焰十足,却不好发怒,毕竟她第一次来,只好压下去,十分为难的说道。

    “东西都搬好了,你弟弟妹妹也选了自己喜欢的屋子,一天搬两次,在北地不吉利。”

    这时候,秦云舒才知道,不是来了一个,而是一窝。

    只怕这一窝过来打探侯府情况,就等书信归去,很快一群就来。

    孙花妮抿唇,手也跟着攥紧,“小姨,侯府是嫂子主事。我先前不懂,由您站在府门不好,带您进去时,我也说了,南院暂时落脚,您真正的居所,都是嫂子说了算。”

    她心里急,说话也快,秦云舒念在她大病初愈不可焦躁,扬手扯住她的手臂,将她一把带到身后。

    “侯夫人。”

    幕凌将嚣张男子丢给孙广,赏二十板子扔出去,然后就过来了。

    秦云舒瞧了他一眼,“幕凌,贵客所有东西,全搬到西阁次厢房。”

    说罢,她不看萧凤一眼,拽着孙花妮的手往前走去。

    待身影消失,萧凤脸色沉了下来,刚想呸一声,却被旁边的侍卫吓到,身子止不住一抖。

    “这眼神,怪吓人的……”

    看到佩剑的那刻,剩下的话全卡在喉咙口。

    幕凌扬手,萧凤吓的连连后退。

    “大白天的,要打人了!”

    然而,幕凌只是扬手做手势,一记落下,四面八方涌出许多侍卫。

    萧凤惊的眼睛直瞪,她入侯府时,没见到多少人,怎突然冒出这么多?先前藏在哪里的?

    “侯夫人有令,南院不许外人入住,全部搬到西阁次厢房。”

    “是!”

    整齐有力的一声,侍卫全往南院去。

    萧凤一个激灵,忙不迭跑过去,“你们!”

    这是什么待客礼数?搬东西一点都不客气,那些箱子,不少宝贝,摔坏了赔吗?

    此时,萧老夫人院中。

    秦云舒没有带孙花妮去云院,而是一起到了母亲这,等她从佛堂出来。

    “嫂子,都是我不好,应该叫她们等,这点事我都办不好。”

    孙花妮十分自责,起初不觉得,但后面越来越能体会,小姨想讨好处。

    “无碍,你从未接触这些,凌天呢?”

    秦云舒明白孙花妮,村人待客一向热情,心思又简单,不会往深处想。

    “他给我抓药去了,看时辰,要回了。”

    孙花妮一边说一边朝院门瞧,而这时,佛堂传来动静。

    秦云舒立即上前,门打开时,她扬手扶了去。

    从萧瑾言离京那日开始,母亲日日都在佛堂,从辰时到午时,打坐念佛,以求平安。

    “母亲,今日府中来人了,说是您远在北地的妹妹。”

    秦云舒缓缓出声,扶住萧老夫人的手,很明显感觉到僵硬。

    再看面容,原本慈祥,一下子肃穆。

    孙花妮也感受到了,唇也跟着抿起。

    许久,才听

    “来了不止一人吧,舒儿,你叫她们进来了?”

    “嗯,暂时叫她们住在西阁。”

    萧老夫人点了点头,身子跟着舒缓,一步步往前走,“从北地远道而来,就算断了联系,若赶出去,也不在理。”

    说到这,她顿住,深邃的眸中英气乍现,“如果存了赖在这不走的心思,舒儿,你不便客气。这侯府,向来都是你掌管。”

    她的意思已经摆在这,何况,瑾言爹出事那年,她带着两个孩子,日子很不好过。

    夫家没有依靠,走投无路下,她厚着脸皮找娘家。

    最终,她被赶了出来,一并滚出的还有几个热乎乎的白面馒头。

    她的心冷了,这东西也不会拿,可凌天却死死的抱在怀里。

    那一天……

    “母亲,您怎了?”

第982章 怎么都比北地强

    萧老夫人瞬间收回思绪,摇头道,“没事。”

    说罢,她往院中厅堂走去,并不急着去见嫡亲妹妹。

    秦云舒和孙花妮看出她心情不好,仿似触怒往事,很是伤情。

    两人也不说话,陪着她在厅里坐着,时不时倒一杯热白水递去。

    过了许久,萧老夫人才缓神,起身道,“我去瞧瞧,你们别跟着。”

    话落,她直院门走。

    秦云舒依旧坐在椅上,看着萧老夫人走远最终出了院子。

    孙花妮耐不住性子,直接站了起来,可瞧嫂子都没走,她抿唇十分不放心。

    “真随母亲去?小姨这张嘴特别能说,母亲心思又纯良,万一……”

    还没说完,就见嫂子摆手。

    “不会,母亲的确和善,但有些事,容不了。”

    说罢,秦云舒起身朝厅门走,“你回自个儿院中,身子即便痊愈,调理汤药要喝。凌天抓药很快就回了,别让他担心。母亲那,有我。”

    说话间,脚步不停,孙花妮本想跟着,最终停了脚步。

    秦云舒没从最近的小道去西阁,特意从大道绕着,这时候,她才看到疾步而来的管事。

    “侯夫人,奴才出门采买物什,不曾想,府里来了人。”

    管事面上尽是愧疚,他听府门守卫说了,也知道孙广杖责嚣张奴仆,更晓得北地来了亲戚。

    而这亲戚……

    秦云舒摆手,“无碍,你去忙。”

    说着,她走出大道进了绕园子的小路。

    西阁,位于侯府以西,比较偏僻,经由那再走一段路,就能看到后山的菜园。

    她故意放缓脚步,等看到西阁院门时,里头动静很小,看来侍卫都已经搬完了。

    只有两个穿着北地衣服的小厮在门口守着,等她走近,倒还规矩,都恭敬行礼了。

    “大姐,你我三十几年没见了,瑾言这孩子出息了,小时候我还抱过他呢!”

    紧接着,长长一叹,“花妮很乖,尊重长辈。你这大儿媳……,未免太凶了,撇开身份,搁咱们村,准备人叫河东狮。也就你忍得了,好歹是婆婆呢,她这么放肆,你怎么拿捏……”

    萧凤絮絮叨叨着,正兴奋劲上,还没说完,就听一阵脚步声,心顿时一阵咯噔。

    脑海里立即浮现秦云舒冷绝的脸,尴尬了。

    说坏话被人逮正着!

    萧清瞥了她一眼,随即看向院门方向,“舒儿来了,你小姨正提到你。”

    一句话,更尴尬了。

    萧凤扯起嘴皮,露出十分牵强的笑,“是啊,正说你长得美,搁我们村,顶顶大美人,谁家娶了都有面。”

    说着,她又迅速转了话题,“大姐,绍儿和落落也来了,在收拾屋子呢,我喊他们。”

    话落,她一眼都没看秦云舒,麻溜跑了。

    等她走了,萧老夫人才出声,“她这人,小时候心思就多,嘴巴也毒。舒儿,你只需记得,说更毒的,毒死她。”

    语气平缓,面色平静,目光更透着几缕慈祥,说出的话……

    秦云舒还是头一次听到,不禁笑了,“母亲,你的话,我记住了。”

    说罢,她就听前头一阵响动,不一会就见萧凤领着两个人走来。

    一男一女,都很年轻,女子约莫十五上下,男子十八,刚刚成年。

    两人皆穿北地衣服,女子的裙子,下摆绒毛,样式简单,小腰挺细,弯弯柳眉下的眼睛,晶亮不已。

    而男子,身量瞧着挺高,一身蓝衫,显得几分俊秀,就是那对眼睛,细长的如同女子。

    “绍儿落落,这是你大姨,你们从没见过。”

    这时候,两人的视线才从秦云舒身上转移,低头恭敬道,“大姨。”

    萧清看着两个孩子模样不错,上一代的恩怨,再怎样都不该延续到孩子身上,当即和缓声音,露出些许笑意。

    “起来,第一次见面要给喜包,回头我包一个。”

    “呀,姐姐,哪要什么喜包?我们能进侯府这道门就不错了。”

    话虽这样说,但萧凤十分麻溜,手一扯儿子女儿,“还不快谢谢?”

    当即两人再次道,“谢谢大姨。”

    “这是大嫂。”

    紧接着,秦云舒就见两人看向她,眼神中明显多了几丝畏惧,学着齐京规矩行起礼来。

    “大嫂好。”

    秦云舒点头,叫落落的丫头,比她小三岁,男子和她同年。

    “起身,无需多礼,从北地远道而来,在齐京住些日子。有什么喜欢的,和管家提便是。”

    冯绍第一个回话,“多谢大嫂。”

    继而,冯洛洛才小声应道。

    “好了,你们刚来多休息,晚上在我院中,一起吃个饭。”

    萧老夫人手一摆,而后叫了秦云舒,“扶我回院歇息。”

    “是,母亲。”

    见两人要走了,萧凤立即跟着,一直送她们到院门,“大姐,我东西还没收拾好,我先收拾,傍晚就去你那。”

    萧清没答话,只点头。

    当人离开,萧凤才缓了口气,这位侯夫人架子大,若不是大姐挡着,听到她说坏话,准拿她试问。

    “母亲,来之前就听说,大嫂家世不凡,今日一看,还真是不同凡响。”

    冯绍眼里俱是喜意,不停望着院门。

    瞧着真年轻,和北地的姑娘就是不同,眼睛柔的仿佛潺潺溪流。

    说罢,他又瞧着西阁,“还别说,侯府真有钱!连西阁,都比咱长房好。”

    怪不得那些叔伯眼馋,偏偏不敢直接来,知道母亲和大姨小时候关系好,先叫母亲探路。

    “没出息,这点东西就收买你了!”

    萧凤抬手,一下打在儿子脑门。

    这时候,冯落落才出声,“母亲,真能像你说的那样,一直住在侯府,这地方,真能变成我们家?”

    齐京的一切,在她眼里,无比新鲜。比起北地,富裕多了。

    特别是侯府,一见到,她就再也不想回去。

    “当然,侯府那么大,你那大嫂除了管制侯府,娘家还要管。一个人,哪吃得消?绍儿,你从小跟你父亲学算账,这回可要好好帮忙。”

    冯绍一直听母亲的话,从不违逆,“儿子知道。”

    “落落,和娘收拾去。打扮漂亮点,齐京公子那么多,挑个品行好的,怎么都比北地强。”

第983章 指点

    秦云舒送萧老夫人回了院子,取了捂手壶,扶她进了内寝。

    现在虽不冷,但老人家难免体寒,保暖为先。

    到榻上后,盖上被子,萧老夫人没有躺下,依在床靠上,瞧着雕花窗。

    窗户纸上还贴着春年时的窗花,喜庆尤在。

    秦云舒见她不睡,也不急着走,去了外间遣来竹芍煮水,然后进了里屋。

    “你没走?”

    老夫人见她再次进来,出声问道。

    “不走,陪你说说话,我开窗透透气?”

    “成,开吧。”

    不多时,窗户打开,满园绿景映入眼帘,已接近晚春。

    春夏交接,齐京的天十分潮湿,早上花叶上全是露水,就连窗厩也是一层水。

    “这景,我想起雨花村了,一片旷野,到处绿油油的。早起我就开始干活,凌天去田地,花妮做饭,我呢,喂鸡鸭。”

    到了齐京,日日闲着,除了打坐念经,真不知做什么好。

    “母亲,你若喜欢,等瑾言回来,我们一起回雨花村瞧瞧。”

    田园的生活,她也喜欢。小时候,父亲总是和她说。

    萧老夫人当即高兴起来,“好啊。”

    随即落寞,怎可能呢?身居要职,每日忙碌,哪有闲情?

    这一刻,她开始怀疑,秉承萧家组训,命长子从兵,这个决定是否正确?

    萧家祖辈出过大元帅,嫡系世世代代都从兵,庶系渐渐的务农。

    如果长子没有从兵,兴许还在雨花村,他们一家人每天都能见到。

    可是……

    老夫人看向秦云舒,真如此,大儿媳就不是眼前这位。

    一切都是命运,罢了,她不必多想,现在也很好。

    “舒儿。”

    老夫人朝她笑着,弯腰从床侧柜下取出一袋东西。

    秦云舒看去,全是干瘪的瓜果,俗称干果。

    “我们村人,没好东西吃,遇到这些好的,总喜欢藏起来,一来二去,水分都没了。”

    萧老夫人一边说一边拿出几片梅干,“却发现,干干的更好吃。”

    所以,便有了干果,只要有水分的,全放在那,袋子扎的很紧。

    一开始还会发霉,后来发现在里面放几团棉花,定期拿出来更换,大大减少发霉。

    秦云舒接过,放一片咬在嘴里,“水分少了,味道浓,酸酸的。”

    萧老夫人又给了她好几片,两人就这么嚼干果看着窗外绿景。

    之后竹芍又端了茶水,秦云舒干脆扣下她,一起吃干果。

    直到申时正,她才命竹芍去吩咐管家,唤厨子做一些菜,而后又进屋陪着老夫人。

    如此到了酉时两刻,屋外响起一阵笑声。

    萧老夫人当即皱了眉头,秦云舒扶她起来,墩身给她穿了鞋子。

    待两人出去时,萧凤三人已在厅堂守着。

    “大姐,你这日子过的潇洒啊,瞧你这金碧辉煌的,瞧的我好生羡慕!”

    说着,萧凤上前,扬手就要挽住却见秦云舒在,不由得收回手。

    “好生活,大媳妇一直陪在你身边,小姨还没问你名字呢!”

    秦云舒瞧着她,声音几分冷情,“秦,双字云舒。”

    萧凤压根不知具体哪个字,连忙笑着,“好名字!好像琴棋书画样样都行,改明儿指点落落如何?”

第984章 不猜也知道

    这时候,冯落落顺势上前,先朝秦云舒福身行了一礼,乖巧出声。

    “在北地,请了先生教导书画,入了齐京,知您这方面很厉害,若得空,可否训导一二?”

    只言片语说的十分在理,好像提前编好说辞一般。

    秦云舒没有出声,仔细瞧着冯落落,眼里的审视毫不掩饰,像在打量物品,又仿似追其内里。

    厅内十分寂静,冯落落被这么看着,觉的十分尴尬。

    手都不禁攥紧,她哪句话说错了?来之前她就想了好几种说辞,最后定下这种,没问题了。

    为何这样看着她?不愿意吗?

    思及此,她紧张的抿唇,有些不知所措。

    冯绍看在眼里,好像妹妹被欺负一样,不等秦云舒开口,忙不迭扬手拽过妹妹。

    “大嫂,您不愿意就罢了,为何这样为难?比起您侯府,我们北地小门小户不值一提,妹妹在北地,算得上才女,您何必……”

    “呀,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

    萧凤急了,真是耐不住性子,心里想归想,说出来作甚!

    冯绍被母亲一训,气焰顿时瘪了,低着头,“母亲,我……”

    这时候,秦云舒轻声笑起,“仔细看看罢了,被你们说成为难。若真让我教导,哪里做的不好,我随便说两句,成了训斥责骂。”

    说着,她声音一冷,“但凡涉及琴棋书画,我都很眼里。娇滴滴的姑娘吃不消,还是罢了,以后无需再提。”

    如此,便是毫不留情拒绝了。

    萧老夫人顺势摆手,“行了,你们头回到这来,别闹的不愉快。凤儿你也是的,都十八了,你还骂。既然成年了,就不是男孩,该有担当和骨气。”

    萧凤的心顿时紧了,面上尴尬的厉害,大姐这话厉害,把她也骂进去了,说她教子无方。

    然而,她只能笑着,“大姐说的是。”

    她要带着俩孩子在京城立足,定北侯府,还真是不能得罪。

    “老夫人,人都齐了,端膳吧?”

    竹芍站在厅外,恭敬问道。

    这话说的正好,萧老夫人直接转了话,“行,通知管家,上膳。”

    举手投足间,瞧的萧凤直愣,内里不停啧啧,成了世家贵族老夫人,姿态都摆不出来了。

    对两个儿媳就不这样,做给谁看呢!

    冯绍之前吃瘪,现在也不出声了,拽着妹妹入座。

    灶头共备了十五样菜,都是热菜,用大小盘子装着,摆了满满一桌。

    “大姐,齐京菜肴和北地,很不同啊!”

    萧老夫人心思沉沉,面上却很平静,“你们去北地许久,忘了家乡菜。”

    萧清祖上有两房人,一房在北地,另一房不在,而在南陵,夫君是雨花人,两家皆姓萧。

    “大姐,这……”

    此时,秦云舒开口,“南陵菜,怕是许久没吃,忘了。”

    连家乡菜都忘了,何况是亲人。

    萧凤眸色微沉,看着满桌菜肴不知怎么动筷。

    “母亲,我来迟了。”

    萧凌天响亮的声音从外响起,举步上前看向萧凤,十分客气的拱手,“这就是小姨吧?初次见,外甥给您行礼了。”

    扑面而来大气敢,瞧的冯落落眸眼一震。

    果然,家世不同,教养出的人也不一样。

    这就是大姨的小儿子,这般威风,文雅十足,比北地男子强了不少。

    若是大儿子定北侯,岂不更……

    “坐吧,花妮呢?”

    萧凌天笑了笑,“外头风大,我就不让她出门了。”

    毕竟身子刚好,还需继续调养。

    萧老夫人点头,竹芍立即从后摆了碗筷。

    一行几人吃着,萧凌天出于客气,屡屡给萧凤夹菜,终于叫她尝到被人重视的滋味。

    这才是待客之道,把她们捧起来才对。

    三刻后,吃完晚膳,竹芍和管事撤菜,秦云舒扶着萧老夫人去洗漱屋。

    萧凌天准备回院子,却在半道被萧凤拦住。

    “小姨。”

    他恭敬一唤,萧凤直接笑了,慈祥又亲切。

    “你这孩子,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对我就像你母亲那样,太客气反而陌生。”

    萧瑾言出生时,萧凤确实抱过。等萧凌天出来,大家早去北地了,没人抱过他。

    可他毕竟年纪小,母亲也不爱说娘家的事。

    这么一听,他不好意思了,“小姨说的是。”

    “你们在齐京也有些日子了,你应该认识不少人吧?什么时候有空,带你弟弟妹妹出去见识下。”

    说着,她扯住两个孩子的手,往前一推。

    “凌天哥。”

    冯落落笑了起来,面对萧凌天,她没有太多拘束,和在秦云舒面前不一样,

    十五岁的年纪,比萧凌天小了许多,一看就是妹妹的样子。

    家里总共两个兄弟,他排名最小,没人叫过他哥。

    萧凌天眼神和煦很多,“出去玩是吧,随时都行。”

    “那就明天吧,他们一直北地呆着,没见过世面。”

    萧凤立即顺势说道,萧凌天点头,“行。”

    “成,说好了,明天一早。”

    萧凤再三确定,之后才真的回西阁。

    到了住地,冯洛洛也不多话,立马回屋了,对着柜子挑选衣服,瞧瞧哪件好。

    冯绍没这么多讲究,对他来说,衣服就是用来遮身子的。

    “明天,若是见到什么权贵,仔细机灵点。守着你妹妹,齐京大什么人都有,并非所有世家公子都是好的。”

    她要挑个家世好人品好的,最好啊,朝中三品大员子弟。

    “儿子晓得。”

    “母亲,我穿这身好吗?”

    冯落落高兴的拿出一件黄粉相间的衣裙,朝母亲挥着。

    “好,我女儿穿什么都好看。”

    此时,西阁树林中,两名暗卫看着眼前三人,十分无奈。

    “这衣服太花哨,哪里好看了。”

    “行了,你守着,我去回禀幕侍卫。”

    不多时,侯府主院

    秦云舒坐在上首,听幕凌低首说着西阁之事。

    她没派人去守,因为那几人的心思,她不猜也知道。

    可好歹幕凌十分上心,去查了。

    “凌天心软,对人有礼,心思和花妮一样,比较纯。找上他意料之中,依你看,如何办?”

    “属下明日派人跟随,杜绝一切齐京子弟。”

    秦云舒点头,“好,就这么办吧。”

    说罢,她又转而问道,“侯爷那,有消息了?”

第985章 闲不住了?

    “还未。”

    秦云舒问之前就想到答案,可她还是问了,如今听到,眸色虽没变,心里还是有些凝重的。

    她随手摆弄放在桌上的绿植,“罢了,你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

    说罢,幕凌躬身退下,侯在外头的竹芍端着一盆热水进来。

    “夫人,夜深了,您歇息吧?”

    秦云舒看了眼沙漏,都漏完了,索性起身去了内寝,由竹芍伺候着洗漱,然后躺在床榻。

    “下去吧,不用守夜。”

    “是,奴婢告退。”

    竹芍脚步放轻,后退着出去。

    室内一片寂静,秦云舒侧躺面对内墙,之前他在兵营住,她不觉得。

    这会离开齐京,她开始不习惯。

    …………

    接连一月,渐至夏天,天气忽然炎热起来,衣衫越渐薄凉,还要拿着扇子来回扇着。

    因为天气,所有人都变的懒洋洋的,西阁那边再也没有动静。

    比起刚入齐京的兴奋接连动作,久久没有见到任何世家子弟,也没有贵人登门,渐渐的便停歇了。

    秦云舒仍没收到萧瑾言的书信,但她从父亲那得知,战事早已打响。

    两国战役,其余两国没有插手,周国皇庭动乱,周老国君忽然暴毙,除了皇后和诞下子嗣的后妃,其余妃子美人全部陪葬。

    周无策登基,十天后,择良将之女为后,传言天赐良缘。

    秦云舒明白,必是楚琉璃了,给她安排一个新的身份。

    “夫人,宫中信件。”

    幕凌跨步而来,呈上一封信。

    秦云舒打开,是秋桐所写,叫她入宫一趟。

    她十分疑惑,这信怎么传出来的?

    “椒房殿宫婢送出。”

    秦云舒明白,可又疑惑,谢蔓儿和秋桐见面了,所以帮忙?

    不对,两人不可能见面,皇子出生到现在,还没百天,谢蔓儿寸步不离。

    “备车。”

    秦云舒榻上起身,摇着圆扇出了院门。

    快到府门时,她发现身后跟了人,仔细一瞧,冯落落。

    终究闲不住了?

    “大嫂,您要入宫吗,带我一起可好?”

    秦云舒上下看了她一眼,干脆利落道,“不好。”

    皇宫不是侯府后院,你想进就进。说罢,她直接走了。

    冯落落抿唇,在侯府住了一个多月,每次都被拒绝。

    她要在京城找个世家公子,可周围除了侍卫就是婢女,哪来的贵公子?

    侯府也是高门,怎么就没人登门?哪怕她结交一些千金也好。

    到头来,什么都没,她坐不住了。

    她心一横,干脆悄悄跟着,从后门出去,拦了一辆马车。

    之前凌天哥带她逛京城,她知道皇宫方向。

    冯落落下车时,就见侯府马车停在那,果真进宫了,就是不愿意带她。

    “姑娘,您哪位?可有拜帖?”

    必须手帖才能入宫,除非身份特殊,比如定北侯夫人。

    看着肃穆的禁军,冯落落有些害怕,可想到这段日子的憋屈,倔劲来了。

    “我是定北侯夫人的妹妹,萧老夫人娘家人。”

    说着,她拿出一样东西,一块玉佩,是她从孙花妮那,实在忍不住拿来的。

    反正孙花妮东西多,也不识货,干脆给她。

    但这不是一般的玉佩,宫中之物,秦云舒送给孙花妮的。

    “既是侯府之人,请。”

    禁军退开几步,给冯落落让出一条道来,与此同时,安排小太监跟着,以免出了乱子。

    此时,秦云舒入了后宫,绕过宫女和太监,走向北侧宫殿小道。

    等她进来时,殿内十分安静。

    “云舒。”

    殿门忽然打开,秦云舒看到秋桐,更发现侍婢晕倒在地。

    被打晕了?

    “一事相求。”

    说罢,秋桐扬手,迅速将秦云舒扯入殿内。

    不多时,秦云舒手上就多了一封信。

    “求你,派人送至殿下手中。”

    此时的秋桐并不知,周国已经改了国号,周无策登基了。

    “我太久没回去,兵中肯定乱了,父母哥哥也会担心,求你了。送去后,殿下就知道该怎么做。”

    只靠她一人,根本不可能顺利离开齐宫。

    秦云舒捏着信,收下前她认真问道,“你真的下决定了?你和皇上……,舍得下吗?”

    秋桐留在齐宫几个月,若没有真情,以她的性格,不可能。

    “我确定。”

    看她郑重点头,秦云舒才收下信放入袖中。

    “我入宫禁军知道,我要去一趟椒房殿才行。”

    否则,皇上会起疑。

    秋桐点头,“不宜久留,你小心些。”

    千万不能被楚凛知道,不然,她会被转移,守住她的人会更多。

    而秦云舒也会有危险,现在的楚凛,她不知如何形容。

    对她确有感情,可那种,准确的说,更像一种占有。

    每次她有离开的迹象,他都会很生气。

    可她不能再留下,处在深宫,如鸟儿困于金笼,暗无天日,她快疯了。

    而他,除了太和殿,就是留宿在此,许久不去后宫,非议已经传开。

    久而久之,她迟早被人发现,她在这,始终不是办法。

    秋桐打开殿门,目送秦云舒远去,过了一会,她扶晕倒在地的宫婢起来。

    不是打晕,而是迷晕。

    足足一炷香,宫婢才醒来,迷糊的望着,最终清醒。

    “姑娘?”

    四周不见秋桐,她急了,怎突然晕了?

    出了殿门,她才听到后院脚步。

    “最近你太累,晕了,我给你煮了茶水,喝点吧。”

    秋桐一边说一边端着水壶,到了殿中倒了一杯递去。

    “奴婢怎敢劳烦您……”

    话未说完,杯盏已经塞到手中。

    “喝吧。”

    秋桐和往常一样,眸神平静,而后转身去了内寝。

    见她走进,宫婢疑惑的眼神才恢复平常,没有再起疑。

    此时,秦云舒入了椒房殿,谢蔓儿早已出了月子,精神恢复的很好,气色也回转了。

    小皇子长得白胖,无论从五官还是整体模样,和楚凛如出一辙。

    胖乎乎的小手总是抬起抓她的头发,一旦得手就死死拽着。

    “小家伙挺有脾气。”

    秦云舒笑着,握住他的手,将头发扯了回来。

    谢蔓儿坐在一旁软塌,喝着燕窝粥,“我这只有滋补的汤水,一点油盐都不放。你来前和我说,我也好命人准备菜肴。”

    乍一听,秦云舒没有马上回话,眸神凝了片刻。

    所以,根本不是谢蔓儿帮忙,可幕凌所说不会有错,确是椒房殿婢女。

第986章 这个亲,不必认了

    究竟怎么回事,那名宫婢到底听命于谁?

    知道秋桐在齐宫,更插手皇上的事,有这份胆量又有能力帮助的……

    “云舒,你怎了?”

    一声轻唤拉回思绪,秦云舒看向谢蔓儿,忽的一笑,“瞧小皇子入神了,看他神气的小模样。”

    说罢,她低头逗弄一番,小皇子拼命拉住她的手,大大的眼睛不停眨着。

    提到孩子,谢蔓儿眼里尽是慈意,“他啊,就是调皮,再过半个时辰就要睡了。约莫一个时辰就醒,瞧把乳娘折腾的。”

    一夜醒好几次,她在月子里没怎么管,出了一月,怎舍得。

    于是,她不顾嬷嬷阻挠,吩咐乳娘住在寝殿内。

    到了晚上,她还能过去瞧瞧,休息不是很好,可她无所谓。

    如今,他是她的一切,世间最亲的人。

    “侯夫人,小皇子马上饿了,交给奴婢吧。”

    这时候,乳娘走了进来,躬身行了一礼。

    秦云舒再次逗弄一下,才交给乳娘,不多时,小皇子就被抱了出去。

    她在椒房殿内呆了许久,等谢蔓儿歇息,她才走。

    出宫西门时,天已渐渐黑了,等她进入侯府,天彻底黑了,外头更起了大风。

    “侯夫人,不好了。”

    管事匆匆而来,一脸难色,躬身后直接禀告,“府内不见落落姑娘,想必出去了,这时候还没回来,傍晚就派人寻,齐京几圈找了,不见人。”

    秦云舒停步,眉头微拧,想到冯落落今日和她说的,跟随入宫。

    京内找不到,就在宫里了。胆子不小,真给跑进去了。

    “幕凌,去宫里一趟。”

    齐宫有萧瑾言的人手,幕凌知道怎么联系,这也是为何留下他的原因。

    “是。”

    幕凌领命立即去办,这时候,吵闹声从通往老夫人院子的大道传来,隐约透着哭声。

    “落落人生地不熟的,万一遇到歹人怎么办?她很乖,就算出去,入夜前必回来。”

    “绍儿,怎么办?”

    渐渐的,哭声越来越大,一下接着一下,已经泣不成声。

    “母亲,你别急,大姨不是说了,人肯定能找回来。别急,大嫂身份那么高,肯定有办法。”

    “你和我提她?整个侯府,就她见不得怎么好,处处防着,根本瞧不起咱们。”

    说到这话音顿住,募的低沉,更有恨意。

    “指不定就是她带落落出去,把人给害了!她也没回来!”

    字字句句声音挺大,双手跟着握紧。

    秦云舒听的分明,面色淡然如常,反倒管家,眼神沉了下去。

    这叫什么话!

    “等她回来,我要问她,是不是害了……”

    萧凤还在骂着,忽然看到眼前站着的人,顿时僵了。

    冯绍扯了她一把,低声道,“母亲,大嫂在。”

    就在这时,突听浓浓的男子斥责声。

    “放肆!侯夫人,也是你们轻易议论的?口无遮拦,没有半点证据诬陷。”

    管家越说面色越沉,神情越发肃穆,手更扬起点着两人。

    “按照齐京律法,完全可以上诉公堂,下大狱!”

    不是一般的诬陷,他家侯夫人,可是一品诰命,有品阶的,不是一般的命妇!

    萧凤在北地,到底大少奶奶,都是她吩咐奴仆,从没被人点着鼻子训斥过。

    这么一骂,还说下大狱,当即吓了,又见秦云舒冷冷的样子,她半晌回不了话。

    “管家。”

    清冷两字,秦云舒拂手微摆。

    “奴才逾距了。”

    管事这才躬身,往后退了几步。

    萧凤终于回神,双手一握气势就要质问,却听

    “若我没猜错,你女儿胆子很大,没有手帖,擅闯皇宫。现在还没回来,你有个准备。”

    什么准备没,即便不说,也该明白。

    皇宫?

    萧凤有些傻,怎么整去皇宫了?她千叮万嘱,不要乱行动,就算去也要被人带着。

    这么一想,她顿时明白!

    “落落才不会自己去,是你带去的,对不对?你没把她带回来!”

    话音笃定,双眼厉光不断,扬手点着秦云舒,“我就知道,你不是好东西!落落才十五岁,你怎么下得去手?蛇蝎!你这样的,放北地,就该浸……啊!”

    咔擦,在寂静的夜,显得尤为清脆。

    萧凤扬手点着的食指错骨,上半段搭软而下。

    不多时,清冷的声音响起。

    “聪明人就该知道,不能轻易得罪,唯一能救她的人。”

    说罢,她右手一甩,萧凤身子一软,当即趴了下去。

    “母亲!”

    冯绍连忙蹲下扶住她,“妹妹如何还未知,你不要气急攻心,乱了方寸。”

    管事见侯夫人出手了,郁结在心的这口气,终于放下。

    早该教训了!

    “大嫂,北地比起齐京,我们就是乡下人,母亲也是急了,您不要放心里。求您,救妹妹。”

    说罢,冯绍直接跪了下去,学着北地奴仆的样子,就要磕头。

    “绍儿,你这是作甚!”

    萧凤终于回神,儿子这么卑躬屈膝,她瞧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你可是冯家大少爷,使不得!”

    “只要大嫂有办法,叫我怎样我都愿意。”

    冯绍顾不得了,甩开母亲,径自磕头,一下下重重的。

    “绍儿!我可怜的儿啊!”

    萧凤眼眶顿时红了,也不管食指关节的痛,眼泪直掉。

    秦云舒没有阻止,任他跪着磕头,过了好一会,她才出声。

    “你当真什么都愿意?”

    “我愿……”

    “绍儿,你傻了,这不能答应!”

    萧凤连忙扯住儿子,头也磕了,到底要怎么样!

    “大嫂,我愿意!”

    秦云舒无视萧凤,低头瞧着他,“我救她,有个前提,她没死。”

    若死了,谈何救?

    淡淡一语,冯绍没了底气,大嫂说的没错,倘若死了,怎么救?

    “若她活着,我便救。届时,你带着她和你母亲,尽快离开齐京。”

    说到这,秦云舒声音越发冷,语调也跟着凝重,“告诉北地宗亲,这门亲,不必认了。若在乎,当年也不会舍弃。你们来,也是徒增不快。”

    埋藏在母亲心底的话,她替母亲说。

    非说当恶人,由她来当。

第987章 是生是死

    字字清晰,随夜风散开,萧凤一听,就像一记石头重重砸在心底。

    眼泪都停住了,整个人怔住,仿似傻了。

    这话,未免太无情。血亲,就这么不认了。

    无疑赶他们走,才住了一个多月。

    “好,我答应,等妹妹平安归来,我们就走。日后,永不入京。”

    冯绍肃穆不已,出声坚定非常,这是他第一次露出这么认真的表情。

    “绍儿,你怎能……”

    这么轻易答应,可知意味着什么?定北侯府这门亲,攀不上了。

    “我知道,齐京再繁华,也是别人的地方。我们外乡人融入不了,这花花世界,不要也罢。”

    说罢,冯绍起身,朝秦云舒郑重一拜,“妹妹的事,拜托大嫂了。”

    这一刻,秦云舒觉的,倒像个男子汉了。

    “好,送你母亲回西阁,不踏出院门一步。”

    吩咐落下,秦云舒摆手。

    萧凤还想说什么,却被儿子捂住嘴,硬生生拖了下去。

    反了,儿子都不听她的话了!从他懂事起,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时候,管事才上前,“侯夫人,您说出老夫人一直想说的话,也好,互不干扰。”

    早就断了联系的人,不用上门讨无趣。

    “母亲并非不想娘家。”

    秦云舒长叹,随即摆手,“罢了,你去叫凌天,到母亲院中守着。对那外甥女,她肯定担心。”

    “是,奴才遵命。”

    很快,管事转身,立即去二院,消息还没传到二房。

    等管事一走,秦云舒没有去主院,去了侯府正厅。

    足足一炷香时间,幕凌才回来。

    “如您所料,确实出事了,人没死,状况不太好。马上到侯府,孙广送她回府的路上。”

    说到这,幕凌顿住,“怕是一辈子痴傻,下手之人具体不知,有待查探。”

    秦云舒点头,随即吩咐,“将人抬进后房,不去西阁,去禀老夫人,人没事。”

    “是!”

    当幕凌转身走时,孙广已带着人回来。

    冯落落从后门入府,直抵后房,是被抬回来的,浑身湿透,发着高烧,人已迷糊。

    当晚,秦云舒遣大夫入府,整整一夜烧才退了。

    等秦云舒早上去瞧时,冯落落已经安静睡着。

    她走近静瞧,探其额头,确定不烫正要收手

    “死士,死……”

    募的,秦云舒眼神冷凝,死士?

    “不是我,我没……看到。”

    “黄袍,啊!”

    一阵尖叫,冯落落整个人抽搐起来,大夫上前扎了几针才安稳。

    秦云舒的心不平静了,黄袍可是龙袍,死士又是什么?

    所以,处置她的人是皇上?发现了什么秘密?

    “侯夫人,她的情况不太好,虽不致命,可这么年轻就傻了,一不小心全身还会抽搐。下半辈子,到最后,怕是连路都不能走,话也不能说。”

    秦云舒收回思绪,看了他一眼,“这病,你能否控制?看起来能正常些。”

    “可以控制,但正常……,她现在的心智,可能连五岁孩童都不如。”

    秦云舒再次低头,看向冯落落的眼神很复杂。

    最后,她遣离大夫,而后走出,派了几名嬷嬷伺候,更令孙广去西阁传话,命冯绍前去后房。

    接连半个月,冯落落都在调养,前七天,只许冯绍探望。

    到后面,萧凤情绪稳定,才令冯绍带着去后房。

    足足二十天,病情才控制,心智不足孩童,十分痴傻,话却可以说,路尚且能走。

    秦云舒命孙广查探多日,冯落落再也没说奇怪的话。

    大夫又屡次提醒,现在能说,以后不一定。

    将近一月,已经立夏,这天仍和春天一样,并未立即炎热。

    但齐燕接壤之地,早已热起。

    隔了这么多天,秦云舒仍未收到萧瑾言的消息,父亲曾经说过,战事已经打响。

    现在肯定如火如荼,丝毫闲暇都抽不出。

    “夫人,您的茶。”

    秦云舒顺势接过竹芍煮的茶,看着庭院里柳意打水的身影。

    这几日,柳意一直住在侯府,孙广和幕凌也忙了起来,和柳州那边的人联系。

    具体什么,她也没问。

    “侯夫人,秦太傅入府了。”

    管事忽然进院,听到父亲来,秦云舒一喜,忙不迭起身,茶也不喝了。

    “夫人,您的扇子!”

    竹芍赶紧追了过去,一直追到厅堂。

    秦太傅正在侯府正厅,看到女儿急急奔来,他心下一沉,忙转身,待情绪稳定才回头。

    “舒儿。”

    “父亲,战事如何了?”

    看着女儿期待的眼神,一时之间,秦正说不出话来。

    “怎了,给句话啊!”

    秦云舒急了,忙拽住他的手。

    “瞧你急的,进展特别顺利,捣毁燕军几个营了。不久,就能班师回朝了。”

    几句落下,就像一颗定心丸,秦云舒展眉笑道,“太好了!”

    “破了燕军边境,直抵县城。倒也奇怪,那一带地形特别复杂,也不知怎么破局的。”

    秦云舒眸色微变,很快恢复如常,“这有什么,彪骑营很多战士,勘测地形方面,很厉害!”

    “也是。”

    秦正连连点头,而后拍拍她的肩,“好了,我先走了,赶着入宫。”

    话落,他不再耽搁,也不要女儿送,忙不迭走出侯府。

    他阻止女儿送,更走的飞快,因为他怕,生怕漏出马脚。

    出了侯府,到了一侧拐角。

    “太傅。”

    幕凌笔挺而立,面色很沉,比往常更冷。

    秦正肃穆非常,眸色沉重,“守住侯府,被让舒儿出去,这事,能瞒多久瞒多久。”

    “太傅,总有一天,夫人会知道。”

    “别!能开心一天是一天。”

    这消息对她来说,无疑致命打击。他心里也不好受,昨晚听到时,心跳仿似停了。

    可他同意女儿嫁入萧家的那天,他就该做好准备,身为大将军,出入战场以身犯险,十分正常。

    “听我的,明白了?”

    最终,幕凌点头,“是。”

    秦正终于放心,转身上了马车,前往皇宫。

    楚郡王来信,加大人马搜寻,与此同时,皇上也加急书信,命柳州知州谢运之急救。

    死了,也要把人找回来。

第988章 接二连三

    此时,定北侯府中,知道战事顺利,齐军不日班师回朝,秦云舒心中自然高兴。

    出了厅门,她忙不迭去母亲院中,到那时却见管事从院中出来,表情凝重似有要事。

    见到她的那刻,更吓了一跳。

    管事向来稳重,何时这般了?

    秦云舒疑惑,正要问却见他躬身行礼。

    “侯夫人,立夏了,奴才过来询问老夫人,可要采买丝绸做些新衣。齐京的天和雨花村比起来,到底不同。”

    秦云舒没再追问,摆手道,“多买些回来,替二房那边也备些。”

    “是。”

    管事低头而道,再次行礼后连忙走离,顿时松了一大口气。

    丝绸一事他昨日就问过老夫人,今日去街上,却听到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大齐和燕国的战役,最终以齐军决定性胜利告终,可就在破燕军的最后一战,大齐也付出沉痛代价。

    兵士死伤接近三个营的数量,虽远远不及燕国,可三个营,加起来近乎四五千。

    其中,彪骑营损伤接近一半。

    更叫人无法接受的,便是兵马大元帅,他们的定北侯,失踪。

    那场战役,由定北侯打冲锋,去时有身影,归来不见人。

    清扫战场时,并未见到尸身。

    可大家都说……

    管事面色沉沉,夫人暂且不知,但大街小巷近乎传遍,消息昨日就传到齐京。

    恰巧昨日,老夫人外出听戏。

    他刚才被老夫人叫去,重点交代守住夫人,莫叫她出门。同时,封锁侯府一切消息,所有人不得出入。

    采买用度,全由他亲自去做。

    “这天,要变了。”

    管事抬头,看着蔚蓝天空的神情,越发悲怆。

    此时,秦云舒已经入了老夫人院中,见她正在厅堂,也不知怎了,背对大门而站,笔直的看着墙上的壁画。

    一副山水图,侯府建成那日就挂上了,天天瞧着,怎今日盯着看?

    “母亲。”

    秦云舒轻唤一声,快步走来握住她的手,眉眼弯起笑着,却见母亲慌忙甩落她,抬手拼命擦着。

    “母亲,你怎突然……”

    眼眶红了,流了不少泪。

    “没事,眼睛进沙子了,难受。”

    萧老夫人笑着,随即挽住秦云舒的手拍着,“昨日做了梦,没有歇息好,梦境太悲凉。以后啊,你多来我院中陪着。”

    “毕竟是梦,并非真的,您不用多想。今日我来,有个大喜事。齐军胜了,不久就要回来。”

    说着,秦云舒反握住萧老夫人,“瑾言快回来了,不知具体何时,待那日,我去京郊迎他。”

    看着儿媳满目的高兴,一时之间,萧老夫人不知如何回话,怔怔望着,许久才开口。

    “那真是太好了。”

    虽高兴,但却是表面,秦云舒瞧出端倪,“母亲,我扶你休息。”

    说罢,她挽住萧老夫人,往内寝去。

    “舒儿,你就坐这,陪我吃点干果。”

    到了内寝,萧老夫人直接从柜中取出一大袋,硬将秦云舒留下来,足足陪了两炷香,更在院中用了午膳才走。

    等她出来,才知姜老夫人来了。

    自她出嫁,外婆从不到侯府来,姜对雪死了后,外婆悲伤了好一阵,身子大不如前,她去姜府看过几回。

    “快请进来。”

    她立即吩咐管事,最后索性自己跑出去,亲自迎外婆过来。

    传遍齐京的事,姜老夫人一早听闻,心当即提了起来,很不放心,立即坐了马车到侯府来。

    “舒儿,外婆瞧瞧。”

    她一边说一边仔细打量,见秦云舒笑着,心缓缓放下。

    “外婆,你来之前怎不说一声?我好叫人准备。”

    姜老夫人轻笑,“都是自家人,不用多准备,我啊,就在府里坐坐。这几日,你都在府中?”

    “是啊,天气渐渐炎热,人也跟着懒散,不想动。您是不是责怪我,没去姜府瞧您?”

    秦云舒笑着,两人很快走入正厅,管事端了茶水和糕点上来。

    “别,我半分怨怼都没,你别瞎想。天热,你就府里呆着。”

    千万别出去,那消息,能晚一天是一天。

    “外婆想看我,莫说天热,下火球我也要去。”

    秦云舒打趣,随手夹了块糕点递去。

    她在母亲院中吃了很多干果,现在很饱,吃不下了。

    “瞧你说的,还火球呢!”

    姜老夫人笑着,在正厅和外孙女聊了好一会,恨不得天天陪着。

    两人还在说笑,管事通禀,郡王妃来了,柳丫头也跟在后头,两人前后脚入府。

    秦云舒当即奇怪,“今天怎了?一个两个约好了,一起来侯府?”

    以往从未有过,别说外婆破天荒过来,杜思雁近日府中忙,还过来了。

    这柳意,天天在家捣鼓吃的给孙广,怎今天不做晚饭了?

    “罢了,既然来了,都在府中用膳。”

    秦云舒立即吩咐管事,去大厨屋说一声,备一桌好菜。

    “秦姐姐,许久没见,今天过来瞧瞧,你别怪我没提前说。”

    杜思雁笑着,眼神却藏着几分打探,心也提着。

    聊了半晌,见秦云舒十分高兴,她的心便放下了。

    “夫人,奴婢给您绣了帕子。”

    柳意一边说一边拿出一条绣好的丝帕,她特意攒钱买的上等丝绸,费了好些功夫绣的。

    花样冗杂,十分繁复。

    “柳意,你绣活精进不少,我喜欢。”

    秦云舒仔细望着,看了好一会才收入袖中。

    四人在厅中说笑,一直到傍晚,用了膳后方走。

    秦云舒也累了,转身就要回院。

    却听前头一阵马蹄,扭头看去,是宫车。

    不久,椒房殿掌事拎了个三层食盒下来。

    “奴才拜见侯夫人,这几日宫里来了新厨子,做的御膳特别好吃,娘娘命我送您一份。”

    说着,掌事恭敬递上,略略而过的视线,带着试探。

    若是一个两个,秦云舒顶多奇怪,可现在,就不是了。

    赶着趟接二连三,更在同一天,为什么?

    不是疑惑,而是深思。

    “侯夫人。”

    掌事再次开口,食盒递上。

    秦云舒随手接过,“替我谢谢娘娘,明日我入宫回谢她。”

    “无需,这等东西,不算什么。侯夫人,您回府慢用。”

    说罢,掌事立即躬身,不一会上了宫车。

    秦云舒站在府门,低头看着食盒,眼神沉重。

    这么多人同一天过来,送她东西陪她聊天,怎么觉的故意绊住她,不让她出去?

第989章 我们可没做什么

    为什么不让?难道发生了什么,她不宜知道的?

    她越想越肯定,心也跟着提起来,今天父亲来,说齐军大胜,瑾言马上就回来了。

    其实,不是吗?

    秦云舒心思沉重,转身时就见幕凌站在身后。

    “入夜了,夫人,您回院中,竹芍已经备好洗漱水。您最喜欢的史籍,也给您备了。”

    一向话不多的人,也开始说一大段话。

    秦云舒心一沉,秀眉拧起,她不再兜转,直接问,“幕凌,实话实说,齐燕战役,到底怎了?侯爷如何?”

    从他远去边关到现在,从未书信,也没有任何消息。

    她所知道的,都从旁人那得来。

    这一切,令她很不安。

    “十分顺利,齐国胜了。已派使臣去边关,商讨后续事宜。”

    幕凌面色不变,字字清晰,肃穆非常。

    秦云舒仔细瞧着他,“侯爷呢?你说实话。”

    这一刻,垂在身侧的双手握紧,豆蔻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侯爷很快归来。”

    这是幕凌第一次说谎,他很不自在,但表情如常,只有头低下,躬身行了一礼,“入夜了,竹芍备的水若冷了,还要重新煮。”

    如果没有后面那句话,秦云舒就信了,可突然加了一句,无疑画蛇添足。

    “说谎!”

    秦云舒声音一大,眸中尽是厉光,与此同时她脚步渐近,“说,侯爷怎了,是不是出事了?”

    一颗心已经吊起,不知道为什么,她几乎确定,瑾言他……

    “幕凌,他还活着吗?”

    她声音忽然一轻,全身仿似没了气力。

    幕凌抿唇,头依旧低着,“活着。”

    “所以,他确实出事了。”

    秦云舒忽然转身,朝着府门走去,快离开的那刻,她却不知该往哪里走。

    “夫人,您要相信侯爷,他会回来。”

    幕凌紧跟而上,眸中第一次露出担忧。

    这时候,孙广从府内走来,见幕凌如此,他知道终究瞒不住。

    他快步而上,到了秦云舒跟前,沉声道,“最后一战,侯爷冲锋军领帅,战役结束,不见人影。清理战场时,也不见他。既不见身体,便说明,他活着,暂时不见罢了。”

    说到身体时,他顿了下,外面传的,都是不见尸身。

    “他说过,他会平安回来。”

    秦云舒望着墨一般的夜空,无月无星,他走之前,她给了山河志。

    能力卓越,身手了得,更携带她绣的平安符。

    最终,她闭了闭眼,暗自低语,若你不回,就是骗子。

    说好陪她一生一世,绝不能半道走人。还有那么多美好的以后,他许下的承诺,还未一一兑现。

    秦云舒在府门站了好一会,心紧紧揪着,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转身。

    “不要和老夫人说我知道了。”

    就让她们所有人都以为,她蒙在鼓里毫不知情。

    即便冰冷如幕凌,这一刻面色都变了,唇微动,心跟着一颤,不知如何开口。

    最终,他和孙广对视一眼,瞧着侯夫人渐行渐远。

    他们宁愿侯夫人哭,像发了疯一样,也比现在好,死一般的沉静,平静的有些可怕。

    “孙广,你我日夜在主院守着,命竹芍和柳意轮流在内寝守。侯爷吩咐你我二人留京,比起战场的将士,我们责任更大。”

    夫人是侯爷的心头宝,丝毫不能怠慢。

    孙广慎重点头,“嗯。”

    这一夜,晚上不似昨日闷热,清风怡人,虫鸣草动,漆黑的夜分外平静。

    翌日

    秦云舒一早就醒了,但她没有马上起身,平躺在床上,直到辰时她才起身。

    面色如常,眸神淡淡,和往常一样,即便竹芍和柳意,也瞧不出异常。

    可在孙广和幕凌眼里,十分反常,两人守得越发严密。

    “别藏了,我不会做啥事。”

    清冷的女子声忽然传来,隐在角落的两人再次对视,闪身出现。

    正要出声时就见秦云舒出了院门,没有多想立即跟上。

    “不用跟,我不出去。”

    声音依旧清冷,面色平静,脚步也很轻缓。

    话落,人已过了转角,从小道去府内大道。

    只有出了屋子,到了空旷无人的地方,秦云舒才不觉得太压抑,不用装的云淡风轻。

    望着府内一草一木,水榭长廊,都是他亲自监管,工匠施工前的图纸,他看了一遍又一遍。

    府内后山田园景象,主院内寝布置,和秦府很相似。

    他用尽一切,极尽所能护她周全。

    渐渐的,她双手握紧,听着风吹过耳的声音。

    “母亲,你这是作甚?按照约定,妹妹已经大好,我们要收拾行李回北地了。”

    “走什么走?你妹妹哪叫痊愈,她傻了,更不能说话!”

    说到这,声音忽然压低,“定北侯出事了,秦云舒肯定伤心,哪有闲情掌家?你会算账,趁这段日子,在账房帮忙,懂么?”

    话音落下,男子声忽然响亮。

    “母亲,这是别人的府邸,难不成你要我夺掌家权?”

    “呸!别说那么难听,这叫有难同当。人家伤心呢,没空管制府邸,咱们帮忙罢了。侯府田地家产多,挪一点过来。这节骨眼,咱们千万别走!”

    秦云舒听的出来,话里尽是得意。

    “别傻,等会就去大姨那,卖个乖……”

    “呵。”

    一阵轻笑忽然传来,瞬间打断萧凤,看清来人时,她双目猛然瞪大。

    这……不可能啊,秦云舒怎么出主院了!

    “大……嫂。”

    冯绍惊讶的瞧着,十分无措。

    “大嫂,您何时到的?我和母亲正商量回北地的事。”

    秦云舒面色冰冷,眸底无波无澜,也不出声,一步一缓的朝两人走来。

    气势袭袭而上,就像冬日的冰水。

    萧凤心一紧,忙扯着儿子后退,“你……要做什么?我们可没干什么。”

    装的镇定,实则怕极了,很怕那些话被秦云舒听到。

    莫说挪家产,光是定北侯出事那句,大姐若知晓被她说漏嘴,准被她弄死。

    “没做什么?”

    声音冷然,一语落下,秦云舒停了脚步,视线更加冷。

    “真做什么,这侯府是不是要换主子了?”

第990章 气势一散而开

    萧凤确有那种心思,可在明面上,她不敢说,当下急了,就要开口却被儿子按住。

    “大嫂,我们今天就走,母亲没有您说的那种意思。”

    说罢,冯绍躬身行了一礼,“本想今早与您道别,等会我们就收拾。”

    秦云舒略看他一眼,拂手微摆,“我会和母亲说。”

    话落,她往前走去,经过萧凤身边时,步子微侧,低眸瞧着。

    冷光四溢,萧凤吓了一跳,心直哆嗦着。

    “去了北地,别再入京。若要更好的日子,凭真本事。”

    冷冷一声,秦云舒踱步离开。

    萧凤听出话音中的轻蔑,浑身那股子高傲,叫她十分不舒服。

    “母亲,我们走。”

    冯绍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早点离开齐京,立即扯住她的手,拽她去西阁。

    “神气什么!没了定北侯,这侯府,也名存实亡,马上就做寡妇了!”

    萧凤骂骂咧咧着,明面上对峙她不敢,这会人不在了,她想怎么骂就怎么骂。

    “母亲!”

    冯绍大声唤道,一手紧紧握住,神态也严肃起来。

    “这是侯府,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惹大嫂不快,咱们吃不了兜着走!这齐京,大人物多了去,妹妹就是血泪的教训!”

    还不懂吗?非要逞一时之快!

    “你别说话了,咱们尽快走。”

    见儿子气急败坏的样子,萧凤心里就来气,“你怕了她不成?你父亲那么勇敢的人,咋到你身上,如此窝囊!可怜啊,若你父亲在,岂不……”

    “够了!”

    冯绍几乎扯着嗓子,一把甩落母亲的手。

    从他懂事起,母亲就拿过世的父亲说他。

    不听话,窝囊,没你父亲好,哪有半点男子样?

    他知道,母亲很早就守寡,在偌大的府邸,没有靠山,即便长房,也吃不消其他几房暗地争夺。

    他和妹妹好不容易讨了祖母喜欢,自两人成年,长房地位才稳住。

    “你别拿父亲威胁我,若你不听,你就自个儿留下,我带妹妹走!”

    说罢,冯绍不再看她一眼,直接走离。

    萧凤站在原地气的不行,儿子从小到大,从没像现在这样忤逆。

    她气的看向秦云舒离开的方向,愤恨道,“都是你害的!离间我们母子,恶毒!活该你死了丈夫……啊!”

    忽然,锋芒利剑出鞘,直抵下颚,剑身泛着刺目的光。

    萧凤看到眼前男子,一点都不敢动,她刚来侯府时,也被他拿剑抵过!

    秦云舒的冷面护卫,人狠手快,一不小心,真会抹了她脖子。

    “有话好好说。”

    她轻声道,然后抬手哆嗦着要移开剑。

    幕凌依旧冷冷的,这时候孙广从后而出。

    “杀了她,仍在荒野没人知道。”

    竟敢咒侯爷,不要命!就算北地亲戚又如何!

    “别!”

    萧凤急的嗓子都破音了,忙摆手,“我今天就走了,再也不入齐京。侯爷一定没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侯夫人温柔纯良,老天会保她一生平安喜乐。”

    性命受到威胁时,嘴再毒的人,都会说好听的。

    然而,无论她怎么说,剑分毫不移,甚至抵的更重。

    “老夫人是我大姐,在这侯府,是长辈,你们不能杀我……啊!”

    汨汨鲜血从下颚流出,泛着银光的剑身染了丝丝。

    长长的划痕,直接破了相,痛的萧凤捂着伤口直嚎。

    “我要死了,死了……”

    急的她眼睛都红了,真要杀了她,丢到荒野。

    “收拾包袱,滚。”

    孙广募的出声,飞起一脚踹在萧凤屁股上,与此同时,幕凌扬剑。

    “我滚,滚!”

    萧凤话都说不清,就差连滚带爬了,也不顾伤了,忙不迭去西阁。

    一炷香,就已收拾包袱,冯绍在外雇了一辆马车,带着冯落落和母亲出了侯府。

    离开京城前,去医馆叫大夫包扎母亲伤口。

    不深,破皮罢了,但母亲吓的不轻,到现在都不敢说话。

    摇晃的马车中,冯绍没出声,看着傻笑的妹妹,一时之间,心情很沉重。

    这几天,他仿佛瞬间成熟。

    齐京这等花花世界,不适合他们。

    离开,永不打扰,以前就没联系,今后更不用。

    这门亲戚,早在多年前就被舍弃。

    定北侯失踪身死一事,在京内早已传的沸沸扬扬,直到——

    承宣布政使一纸状告,内阁所剩其他阁员,更一同上书,弹劾定北侯。

    并非真死,而是通敌叛国。

    瞧着失踪,实则去了周国,新任国君赐下极大赏赐,战役后立即投奔。

    日后,更会带领周军攻打齐国。

    上及朝堂,引起轰然大波,分为三派,一派极力弹劾,一派拼命维护,更多的是中立。

    不敢置信,但又难说。

    定北侯出身贫寒,短短时间内飞黄腾达,人人都知他努力往上爬。

    对官职十分在乎,这样的人,实在说不准。

    何况,周国君还是太子时,在齐国对定北侯,屡屡示好,两人私下关系很不错。

    消息一经传出,一发不可收拾,人人传送,说的有模有样。

    传到秦云舒耳中时,努力维持平静的她,再也没忍住。

    砰——,手重重一拍桌子。

    下首幕凌和孙广心骤然一冷,侯爷生死不明,更被污蔑,怎能忍?

    就在这时,他们见侯夫人,眸色阴沉,凝重非常。

    不多时,秦云舒腾的起身,直朝院门去。

    “备车入宫。”

    沉冷一声,人已走出厅堂。

    幕凌和孙广立即跟上,两人随驾一同前往。

    秦云舒的身份,不要拜帖,禁军也不敢拦。

    她从宫西门入,可她去的地方不是椒房殿,而是太和殿。

    并非后宫,而是宫中干道。

    来往许多朝臣,更有弹劾萧瑾言的布政使,亦有内阁诸多阁员。

    秦云舒目不斜视步步沉稳,身后幕凌和孙广紧紧跟随。

    “她做什么?鸣不平?”

    “一介妇人,来什么朝堂?无视规矩,放肆!”

    “我瞧,就是秦太傅和定北侯,宠的太厉害,无法无天,一介后宅妇人,竟在朝堂撒野!”

    墙倒众人推,秦云舒并不陌生,前世秦府便是这般。

    可今天,她不容许。

    “幕凌,谁再说风凉话,撕了谁的嘴!”

    清冷一声落下,幕凌立即领命,旋即转身,步子极快,一把扣住一个阁员。

    手劲极大,捏的那人呼吸困难,手不停打着,脸都青紫了。

    “你们,你……”

    “放肆!”

    其他朝官看不下去,也不敢上前,站在旁边斥责。

    秦云舒步子顿住,厉芒四射,“到底谁在放肆!定北侯立下赫赫战功,你们一两句轻易抹去,人未见,证据不足,谁给你们的胆子!”

    字字句句清晰不已,音调不高,却泛着威严,浑身气势袭袭而上。

    说着,她顿住,一阵讽刺轻笑,“自古奸臣害忠良,说不准,真正通敌叛国的人,在朝堂逍遥。”

    一语落下,满众哗然,这话不就是说,布政使小人,行害忠良之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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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娇宠介绍:
重生后的秦云舒知道,萧瑾言以后会成为权倾朝野的天下兵马将军王,封号定北侯。但她不知道,他竟这么快存了拐她上床的心思,更把这种心思发挥的淋漓尽致……秦云舒十分惆怅,“咱能换个方式么?”萧瑾言,“侯府花轿来了,夫人快上!”(男女主身心干净,男主忠犬,实力宠妻!!!)侯府娇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侯府娇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侯府娇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