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6章 到时候 自然娶
皇后当众邀请,焉有不应之礼?
秦云舒扬手扶住她,“北地部族花束,齐京少见,去看看也好。”
说罢,她缓缓向前,领着谢蔓儿顺着湖上水榭到另一边,宫婢亦步亦趋跟着。
北地,比起齐京,湿润度不够,土壤略干燥。几处部族位于北地以北,更为干燥。那处的花,都比较耐旱,比起齐京,花瓣不大,但别有另一番景致。
两人缓缓朝前,渐渐消失在众人视线。
晚些离水榭的闺秀看到,心中不是滋味。各家府邸小姐都来了,皇后单单邀请定北侯夫人,其他闺秀,她一句话都不曾多说。
如今,贵为皇后,没人敢说她坏话,只眸中深沉。
“定北侯夫人,还是和未出阁前一样,气势自是不一般。”
这气势便是孤冷,不理人,自视甚高。
“那当然,人家现在一品诰命夫人,比兰夫人地位都要高些,夫君又那么厉害。还是那句话,世间所有的好,都被她占了。”
低声议论一番,仿佛这样,心里才好受些。
不多时,剩下的几个闺秀也出了水榭,到一旁往厢房去时,却见常知茉静静站着,瞧着无人的远处,也不知看什么。
“常大小姐,您怎不走?难不成等定北侯夫人?”
谁不知道,这位常府小姐,一直攀附秦家呢!
常知茉收了视线,并未答话,她刚才看到,谢大人从那条小道离开。
她已许久没有看到他,从他进来的这刻,她就瞧着,袭长的笔挺身影,映入眸中,更刻入心里。她多希望,就这么一直看下去。
可曲钟人散,总有离开的时候。他不曾看他,可能不知道她今天来。
参宴的很多姑娘为他而来,但在他眼里,又会将谁看在心里?
毫无一人,淡淡的眸不为谁停留。
“算了,她高兴等那就等吧!”
说罢,大家不再理会,迅速走远。
常知茉等她们都走了,才抬脚往前。
“知茉。”
忽然,有人唤她。
常知茉转身看去,见眼前贵人,她立即福身行礼,“郡王妃。”
杜思雁轻轻笑着,扬手扶她起来,“不用多礼,若你不回厢房,咱们走走吧?”
她知道,除了自己,秦姐姐和这位常大小姐,关系也不错。
既得了秦姐姐的认可,品性应是不错。
常知茉和杜思雁交情不深,有些拘束,但仍点头,“好。”
两人一同离去,刚走出水榭,进入旁侧小道不久,就听一阵沉稳脚步声。
听到第一声的那刻,常知茉心头就发紧,手也跟着握起,如果不是杜思雁在,她不知如何应对。
谢大人,她很久没有见的人。
“谢大人。”
杜思雁有礼问候,身为郡王妃,她不必行礼。
谢运之点头,随即回道,“郡王妃。”
一声落下,视线逡巡而过,掠过常知茉。
“来人。”
不多时,身后侍卫上前。
“大人。”
“郡王妃不熟悉府邸,派个丫鬟领路。”
很快,侍卫领命去办。
杜思雁怔住,她没想到谢大人这么客气,完全没必要管她。
转念一想,很可能兰夫人寿宴,他对兰夫人一向敬重。
此时,常知茉仍不敢和谢运之对视,等她鼓起勇气,脚步再次传来继而走远,她只看到笔挺背影。
心没来由的空落,刚才,不知他有否看她一眼?
“走吧?”
杜思雁轻声问道,得了她的回话后才往前去。
岔路口时,丫鬟被派来,领着她们朝院子走。
兰夫人居住的府邸不大,胜在别具一格,园子错落有致,冬日时节绿树成荫,花团锦簇,花瓣却是不大,可颜色尤其鲜亮,生机盎然。
杜思雁刚想问这是什么花,就见不远处秦姐姐和皇后站着,身侧是谢小公子。
秦云舒和谢蔓儿入了后园没多久,谢煜就来了,毕竟皇后是他妹妹,问候极具也在理。
但没几句,却屡屡看向秦云舒,在她看来,两人没有多深的交情。
若有,也是敌人。
“侯夫人很喜欢北地花?”
生机勃勃的事物,秦云舒都欣赏,略略点头轻嗯一声不再多言。
“我很久不在京城,你我相识一场,你成婚我却没送礼。”
谢煜笑着,令人猜不透,就连谢蔓儿都觉得他话里有话。
“哥,姑姑寿辰,你也许久没见,怎不陪她?”
话音落下,她就见常知茉和杜思雁走来,立即挥手,尽是笑意。
谢蔓儿入主椒房殿后,和常知茉多有往来。
秦云舒看到她们也笑了,问候前她特意看着谢煜,“谢小公子,您现在还是陪兰夫人为好。”
这里有未出阁的姑娘,你在,很不方便。
谢煜知道,赶他走了,略略一笑,转身走远。
他来这,就是看看秦云舒,如今成了侯夫人,和做姑娘时,性子可有变化?可知,小叔叔对她的心思。
然几番试验,当真和以往一般滴水不漏,甚至比以前更盛。看着客气有礼,时而微笑以对,实则对周遭一切并无兴趣。
他就不明白,小叔叔怎就喜欢这样的女子?换做旁人,何须这般,哪个不是欢天喜地尽力讨好?
碰上这样的女子,小叔叔只会更累,一向狠心的人,在她身上却难得一见柔情。
心软造成如今局面,依他看,当初就该想方设法杀了。
思及此,谢煜双眸微眯,最终恢复如常。他清楚,已经过了最好时刻。定北侯夫人,一品诰命,怎能莫名其妙死了?
一步错,步步错。
“小公子,兰夫人叫您过去,谢大人也在。”
管事走来,恭敬禀告,更侧步扬手指明道路,“兰夫人庭院就在这条路尽头不远处。”
谢煜以前来过,但修缮很多次,内院道路改了不少。
谢煜点头,很快往前走去。
待他到时,谢运之正在倒茶递去。
“你也不小了,就没个喜欢的丫头?”
谢兰接了茶盏,没有喝,而是放在一边,轻声问道。
字字清晰传入谢煜耳中,他听的出来,太姑姑真的关心。
“朝务繁忙,哪有心思在此?姑姑无需担心,到时候,自然娶。”
话音低沉,谢煜仍听的分明,此话当真?秦云舒在小叔叔心中,已经没有那么重要?
第857章 没有唤她侯夫人
谢兰听罢,放下心来,而后执起茶盏笑道,“到底什么时候,心里可有数?你若不介意,不妨我给你寻,你喜欢哪个模样的?”
无意一说,谢运之脑海里自然浮现秦云舒的神情,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时而恬静淡雅,时而狡黠洒脱。
谢兰看他表情不对,眸神一变,轻轻抿茶,“是我多心了,你心中早有思量。”
如此,母亲之前担心什么?运之这孩子做事,她放心。
就在这时,脚步声响起,谢兰看去,见是谢煜,忙招手,“快来,跑哪去了?若我不派人唤你,是不是都不想来了?”
谢煜迈步上前,笑着赔罪,“我的疏忽,太姑姑不要放在心上,先前和蔓儿聊了会,恰巧又见定北侯夫人。”
说到后处几字,谢煜特意瞧了小叔叔一眼,见其面若常色。
“也是,蔓儿进宫之前,兄妹中,就和你走得近。到底不在谢府,比起以前,性子沉了不少。”
谢兰长叹一声,蔓儿这孩子,她挺喜欢。真不想她进入后宫,无奈,谢家门第高,成为最受宠的小姐,命运就不在自己手中。
倒是那位定北侯夫人,瞧她面容和眼底笑意,嫁给自己欢喜的郎君了。有家世地位,又能选择自己所爱,在齐京,实属罕见。
谢兰笑了笑,招呼谢煜坐下,“她和定北侯夫人交好,也不错。煜儿,你如今回京,可不能像以前那样随意行事,这个机会,是你小叔在皇上那争取的。”
若不好好办事,就是丢了谢家脸面。
“太姑姑放心,我有数。”
说罢,谢煜看向谢运之,“小叔,今日用了晚宴走?”
“姑姑寿辰,自然全程参与,我去看看烟火匠,有无到位。”
说这,谢运之行礼,见谢兰点头后,他才离开。
晚宴结束时分,会有五十个七彩烟火同时绽放,那些烟火按照次序排列,于夜空绽出一个寿字。
每一处烟火的位置都不能出错,必须精准到位,他要亲自查看。
放置烟火的地方在后院,途径园旁的小道,当谢运之到这里时,恰听一阵轻笑。
他扭头看去,只见一袭红色披风的女子,白皙手腕拿着翠色帕子,放在嘴边轻轻擦着,唇微微勾起,笑意恰到好处。
在人前,她总是规矩有礼,淡雅非常,就像安静绽放的花。可人后,被逼急了,也会张牙舞爪。
“小叔叔。”
谢蔓儿无意中看到,立即挥手,眼若弯月,溢满笑意。
因着一声,所有人都瞧了过来。一时之间,四目相对。
秦云舒淡淡一瞥,谢运之视线一直在她身上,随着他的脚步渐近。
杜思雁察觉不对劲,但没有多想,片刻,谢运之转眸。
“还在赏花?该回厢房歇息,晚上要到很久。”
谢蔓儿摇头,“无碍,皇宫无聊,好不容易透个新鲜,不要扰了兴致。小叔,今晚有烟火?听说别具一格。”
“嗯,届时就能看到。”
说着,谢运之看向其他几位,朝杜思雁有礼点头,然后看向秦云舒。
“兴许蔓儿听你话,叫她回屋,就在东厢房。”
依然没有唤她定北侯夫人,但如此听来,出于关心侄女,并未不妥。
“谢大人放心,很快我们就回屋。”
声音依旧轻淡有礼,面色如常。
谢运之点头,低嗯一声后告辞。
众人在前,他不便一直看着她。
这个道理他懂,常知茉也明白,只在他离开时,看了他几眼。
她知道,从他过来到离开,从不曾看她,从以前到现在,两人都是陌路。
“知茉,怎么了,不舒服?”
杜思雁看她脸色不太好,扬手握住她,手温尚可。
这时候,秦云舒也看了过来,念及她有哮喘,不宜吹冷风,立即道,“思雁,你领她去厢房,点上暖炉,叫丫鬟端点热水。”
说着,她又看向谢蔓儿,“娘娘,走吧?”
谢蔓儿想到常知茉的身子,本想多呆一会,现在也点头离开。
东厢房就在园子东面,给世家高门的夫人和闺秀准备,除去皇后,定北侯府,郡王府以及姜府人,都被安排在这。
“郡王妃,不必送我去,我去西厢房。”
西面偏冷一点,屋子也没东边舒适。
“你去我那吧,秦姐姐都发话了,我怎敢不应?”
说着,杜思雁就握住她的手,拽她往前。
兰夫人不在齐京,可能不清楚常知茉的身子,否则,定安排在东厢房,偏暖和一点有阳光的地方。
一行几人缓缓走着,最终进了屋子。
秦云舒扶谢蔓儿坐下,说了一会话便交给宫婢伺候,一人出了屋。
“秦姐姐。”
杜思雁在外等着,见她出来,压低声音唤道。
秦云舒往前走了几步,到庭院中央才停下,“知茉休息了?”
“嗯,她确实累了,暖炉点上,不一会她就眯了眼睛。她的身体入冬后,不太行。”
这病,是否真像大夫说的,随着年龄渐长,每次冬天都是一个坎,挺过去就能多活一年,挺不过去,红颜早逝的也很多。
秦云舒看向紧闭的屋门,沉声道,“上天对心怀善意的人,不会差。”
说罢,她步子一转,走向东厢房最西面的屋,“思雁,你去我那。”
杜思雁点头,随同走入,关门的那刻,她连忙道,“秦姐姐,前天连城来信了。”
她以为他不会书信回来,没想到真被秦姐姐说中了。
秦云舒秀眉微扬,“红河情况如何了?”
“挺好,一切按照计划进行,灾情早已控制,周遭十里百姓全都安置妥当。虽然他今年回不来,或许明年也不会,可他至少说了,有空就会书信,一切安好,王府事宜辛苦我了。”
杜思雁看到信的时候,从不可思议到激动,最后是感动。
哪怕名义夫妻,从未碰过她,可至少,有那么一丝半点,他考虑到她。
“既如此,你就安心吧,堤坝总有建成的那天。”
一旦成了,造福大齐,特别是农耕和商人往来。
“我等他回来。”
杜思雁静静说着,眼底尽是笑意。
待他回来,她就坦白一切,为什么那天她会在太液池旁。
第858章 费了不少心思
堤坝建造方法,出自山河志,又有六名良工巧匠,齐心协力,应不会再出差错。
只是,慢活细工出精艺,时间只长不短。
“秦姐姐,你休息会么?今日晚膳到很晚,结束时更有烟火,听说谢大人费了不少心思。”
如此,就不是一般的烟火,请了不少烟火匠入府,就连数量都有考究。
秦云舒想起谢兰,前世见过,蕙质兰心的女子,和夫君举案齐眉,恩爱非常,可惜事不随人愿。
“你若累了,躺下歇息,我坐着喝杯茶。”
说罢,她执起桌上茶壶,缓缓倒了一杯,放在唇边抿着。
杜思雁今日起得早,昨日处理府中事宜,又和管事对账,子时过后才睡。
今天眼圈周围都黑了,丫鬟给她涂了好些水粉,才堪堪盖住。
这会实在累了,她也不客气了,挑帘向前,褪下外衣,躺下盖上被子,头一靠枕头就睡了。
秦云舒手指转动茶盏,普通的青瓷,杯沿质地却不错。
喝下半杯后,她轻轻放下,起身出屋。
她不困,也不累,外婆在南厢房,和其他几位诰命夫人一个院子,不若去瞧瞧。
走出院门,经由一条小道,到了四岔口,分向东南西北四面厢房。
南边碎石小道,通往南厢房,秦云舒转步而去,刚走几步,就听轻缓的脚步。
循声看去,她就见一位嬷嬷抱着小袄子,袄子裹住小小的一团。
几乎第一眼,她就确定,是婴孩,比珍儿要小点。
可是,兰夫人膝下无子,府邸为何出现尚在襁褓的孩子?
领养的?
若真领养,为何到现在,早些年就抱养。
正在思量时,嬷嬷脚步顿住,看到她时,眼神明显一慌,最终迅速走向前方。
秦云舒秀眉拧起,看着嬷嬷疾步走远。
“定北侯夫人。”
清亮的女子声忽从身后响起,语态不恭敬,但也算不上找茬。
秦云舒旋身瞧去,只见戴着面纱的华裳站在眼前。
“侯夫人,没想到我们还有再次见面的时候。”
语调轻淡,透着些微漫不经心。
此处并非京城,华裳在这里,并没有违反华家做出的承诺。
秦云舒眸色平静,语调微扬,“专程过来和我叙旧?华大小姐,身子大好了?”
既然戴面纱,便是不宜多吹风。
“托侯夫人的福,痊愈了。”
华裳轻声回道,其实,她根本没有痊愈,还要汤药调养两年,季节更迭时,她不能出屋。
灌下纯漆木粉,还能痊愈,这位高人,医术恐怕不必掌医和翁老低。
“华大小姐既然好了,日后多保重身子。”
说着,秦云舒忽而压低声音,“更要管住自个儿的嘴,祸从口出四个字,想必您已经深深体会。风大,早点回屋。”
话落,她没有停留,几步远去,直朝南厢房走。
华裳双手握紧,舒展的眉眼皱起,她受了那么多苦,除了定北侯,更拜谢大人所赐。
既已成婚,还和当朝内阁首辅不清不楚,这层见不得光的关系,想想都令人作呕。
秦云舒倒好,当成耀武扬威的资本,不就是靠男人?
这个男人,还不止一个。
华裳暗自冷哼,有些人事物,只能在黑暗中存在。
今晚,就由她公之于众。若全齐京的人知道,定北侯头上顶了个大帽子,而这顶帽子,还是朝中和他举足轻重的谢大人,不知作何感想?
她稍微想想,都觉的无比精彩,何况旁人?
届时,准炸开锅,秦云舒现在得意,很快就缩起脑袋,一辈子抬不起头。
此时,秦云舒已到南厢房,刚进去就听一阵欢声笑语。
外婆没有休息,和几位上了年纪的诰命夫人在庭中亭台,喝茶聊天。
“刚说到侯夫人,您就来了。”
恭敬的老妇声响起,说话的便是,如今年纪最大的诰命夫人,快八十了,身子骨却很好。
眼看她要行礼,秦云舒立即上前,忙扶起。
“这些虚礼,千万别,在您面前,我是小辈。”
年龄差了许多,比她外婆都要大。
见此,妇人心中甚是感慨,夫君离世二十几年,当年家族还算风光,现在早已没落,从齐京世家除名。
眼前这位,是风光正盛的定北侯夫人,年纪最轻的一品诰命,身份和地位,比她高了不知多少。
在高门贵族眼里,只有权势衡量,根本不是年龄。
“我外孙女,和其他姑娘不同,极重长幼,其他礼数,用不着。”
姜老夫人笑着扯住妇人,将她按在座位上。
秦云舒随即拿起茶壶,倒了杯茶恭敬递去,“初次相见,敬您一杯。”
妇人立即接过,定北侯夫人的名号,她早已听过,从没见过罢了。
如今瞧了,竟这般没架子。
之后,秦云舒继续倒茶,接连敬了其他几位,这几个诰命夫人,年岁都比较大。
姜老夫人越发欢喜,所有人都夸舒儿,作为外婆,她相当自豪。
更令她想到婉儿,那时候,她还年轻,婉儿还未出嫁,温文有礼,书画了得,同样是她的骄傲。
“外头风大,如若聊天,去正厅榻上,我叫人支个暖炉。”
到底年纪大了,抵御不住风寒,一直在庭中被风吹着,对身子不好。
姜老夫人第一个回话,连连点头,“也好,我们去厅中。”
说罢,她扶起年纪最大的妇人,领其步步往前。
秦云舒跟在后头,随即出厅,唤了丫鬟过来,很快,暖炉端了进来,另有一些果子糕点。
“外婆,离晚膳有些时间,您先吃,倘若累了,休息会。”
姜老夫人点头,缓声说着好。
秦云舒在厅中候着,时不时替几位夫人倒水,拿果盘,更将橘子剥好递去。
等她们乏了,已过一个时辰。
将她们一一送入屋中,秦云舒才离开。
再次走到四岔口时,她却见到了兰夫人,身后跟着一名嬷嬷。
而这位嬷嬷,就是先前她看到的,怀中抱着婴孩。
“定北侯夫人。”
谢兰轻笑出声,面色如往常一样,柔和温雅。
秦云舒瞧的出来,兰夫人一点都不意外,她在这里。
这个点,很多闺秀和夫人都午憩了。
第859章 捧在掌心呵护
“兰夫人。”
秦云舒恭敬回道,略略颔首以示敬意。
谢兰摆手吩咐嬷嬷退下,而后上前,“从南厢房过来?”
“是,正准备回东厢房,等候晚宴。”
谢兰再次上下打量,随即弯起眸子,“去我那坐坐?”
话落,却是抬手握住秦云舒,仿似不容拒绝。
秦云舒眸色微变,她不知兰夫人何意,但想到刚才的婴孩,可能和此有关。
四周无人,兰夫人摆明试探,她也不是喜欢兜圈的人,不如言明。
“兰夫人,我的确看到了,您领养一个孩子,今后养大,您老了,身侧也有人陪着,我能理解。放心,我不会说出去。”
秦云舒明白,至少现在,谢兰不想被人察觉。
一语落下,谢兰怔住,她确实试探,但没想到,竟这么直接,果真和寻常闺秀,很不相同。
既然打开天窗说亮话,她也用不着藏着。
“你想看看么?”
秦云舒心思微沉,此刻,她倒是不懂兰夫人的心思了。
不想被人知道,得了守口如瓶的承诺,不该就此作罢?为何邀她去看?
“几个月大,十分可爱。”
谢兰一边说一边握住她的手,领她往前,一步步朝着主院方向。
“怎不说话?是不是奇怪,我要瞒着,却领你去看。”
谢兰笑了,“我信你。”
信这个字,在秦云舒这,很难说出口,因她现在,只信至亲。
只有对至亲,她才会全然相信。
不一会,秦云舒进了谢兰的院子,中规中矩的布局,正厅在前,穿过一个花园,到了后处。
刚走近,她就听到一阵婴孩啼哭,声音尤为响亮,和珍儿不同,她能听出来,是个男孩。
紧接着,她听到嬷嬷哄孩子的嬉笑声。
很快,白白胖胖的男娃映入眼帘,看着没珍儿大,但比珍儿圆润。
这个孩子,足月生产,皮肤白皙,双瞳晶亮,对周遭一切都很好奇。
只是……
随着脚步越走越近,秦云舒的心却沉了,从眉眼和神韵看,很像一个人。
缩小版的楚凤歌,这是昭汐和他的孩子。
当初,被皇上下令处死,却活着,更被谢兰养在内宅。
此事,皇上肯定不知,而做这些的,毫无疑问,只有一人,谢运之。
他的手段,素来阴狠,她见识过好几次,怎么可能为一个毫不相干的孩子冒险?
就为了他姑姑膝下有子?
不可能,必定有人求他,会是谁,能请动谢运之?
昭汐绝不可能,处于后宫,若不是仰仗太皇太后,她这条命早没了。
忽的,秦云舒眸神僵住,她明白了,求谢运之的人,是太皇太后。
不能留在齐京,又不能拨派太远,才被谢兰抚养。
从秦云舒进院到现在,谢兰一直在仔细观察,这姑娘聪明,一见孩子,就知从哪里来。
“我来抱抱,你下去吧。”
说罢,谢兰扬手接过孩子,一到她怀里,孩子就咯咯笑着,声音脆响,泛着儿童的稚嫩。
“丫头,你瞧瞧,多可爱。”
谢兰没有唤她侯夫人,以丫头相称,亲近不少。
的确很可爱,乌溜溜的大眼睛瞅着她,这双瞳,和楚凤歌,如出一辙。
“的确,长得很好。”
“来,你抱抱。”
话落,谢兰直接将孩子递了出去,一把落入秦云舒怀中。
尚未做好准备,孩子肥肥的小手就开始在她脸上抚着,更想绕到后处,玩她的发簪。
父母的罪再多,和孩子无关,不该牵连无辜。
秦云舒低头瞧着他,眸眼弯弯,像逗珍儿那样逗他。
两个孩子的命运,有些相似,都是皇家血脉,亲生父母不在身旁,流落在外。
却又截然不同,因为性别,一个皇上容下,另一个,处死。
所以,他比珍儿,更危险。
“你知道,为何我要养他?哪怕冒着危险?”
这一刻,谢兰眼神悠远深长,仿佛沉淀岁月,触及以往,不知动容还是伤怀。
秦云舒没有回话,收住脸上的笑,静静听着。
“常人都说,我夫君死于意外,只有我知道,并非,朝局动荡罢了。如果他在世,这个小皇子,他一定会救下。”
当初,运之不知道,太皇太后秘密宣她,领她看了孩子,屡屡相求。
之后,她才央求运之,而求过之后,太皇太后才找运之。
具体来龙去脉,运之并不知晓。
“兰夫人,哪怕赔上整个谢家,也不后悔?”
皇上一旦知晓,势必问罪谢家。
“不,我没有赔上谢家,而是我自己。”
以命相博,是她对太皇太后许下的承诺。同时,也得到应允,若事发,太皇太后会保下谢家。
起初,秦云舒不明白,可现在懂了,兰夫人这样做,是因为她夫君。
或许,曾经她夫君牵扯进入皇家秘事,她现在做的,和他夫君一样。
可是……
“兰夫人,你可有想过谢大人?”
秦云舒本没必要问这些,事关别家,她没必要多问。
但现在,兰夫人和她说这些,不单单要她口头承诺,更要她从心底出发,自然而然保密。
谢兰沉默了,运之这孩子一向懂事,从小能力就和别人不一样,他做事,她一向放心。
可正因如此,很多时候,他背负太多。
“兰夫人,我不该问,这孩子,会永远平安。等他大了,你可能要远离齐京,即便这个院子,你也不能留下。”
秦云舒淡淡说道,随后转了视线,弯眸对孩子笑着,时不时逗他几下。
她甚至觉的,兰夫人和萧老夫人,从某方面来说,挺像。
深爱丈夫,以后的日子,更为夫君而活。
谢兰静静望着秦云舒,这一刻,她真的相信,不会说出去,是个善心的好姑娘。
可惜嫁人了,否则,许给运之,多好。
秦云舒这样的妙人,运之也会喜欢。
从小运之就跟在她身边,他的性子,她多少了解。
感情上,绝不将就,想要什么,他一直都清楚。
一旦哪个姑娘入了眼走进心,估计一辈子捧在掌心呵护。
而她今天就试探过运之,这样的姑娘,已经出现。
兴许和眼前的定北侯夫人,不相上下。
第860章 结局都一样
秦云舒低头瞧着孩子,双目尽是笑意,这时候,孩子恰巧伸出小胖手,一把抓住她的头发,继而抚到发髻,咯咯的笑着,就要用力取下。
这孩子,比珍儿调皮多了,果真应了那话,男孩子多少调皮些。
“可别让他得逞,一抓到准往嘴里去。”
谢兰眼疾手快,一下子抱住孩子,瞬间拉开距离,小胖手没拿到钗环。
本以为能拿到,突变来的太快,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瞅着,继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谢兰忙哄着,秦云舒摇头笑着,不管多安静的庭院,有了孩子,便是翻天覆地的热闹。
“姑姑。”
清朗男子声募的响起,不一会,脚步声传来,笔挺袭长的身影进入。
秦云舒知道是谁,双目平静,自然瞧去。
谢运之也看了过来,视线逡巡而过,很快转移。
他很早就来了,在她说出那句话之前。
兰夫人,你可有想过谢大人?
不知是否错觉,简单一句,他听出几丝关怀。
违抗圣旨,冒险救出孩子,皇上一直以为,孩子掉包后,真正的皇嗣已被秘密处决。
其实不是,他这样做,等于欺君,若被查出,自然逃不了干系。
她担心的,是否这点?太皇太后不想旧事重演,拼命保住孩子,姑姑也为追随已逝姑父,倘若姑父在,一定会答应。
可以说,从头到尾,没有人站在他的角度为他考虑,替他担心。
她却想到了,无疑,他很高兴,甚至意外。
在她心里,他比不上萧瑾言,但或许,和其他男子,到底有些不一样。
思及此,他更是庆幸,于她,他不是陌路人。
“烟火到位,五十个,依次放置,酉时正晚宴,戌时正烟火,戏班子歌坊武坊,也已到齐。待结束,亥时正。”
照时辰看,这个点比较晚。
说罢,谢运之看向秦云舒,“不去歇息?晚宴到很晚。”
“谢大人所言极是,我确实要回厢房了。”
话落,她朝谢兰微微一笑。
“我顾着和你说话,没考虑这些,快回吧,等到时辰,会有丫鬟前去提醒。”
谢兰回以微笑,亲自迎她出院门。
秦云舒走上小道,不一会,身影消失在尽头。
“兰夫人。”
先前退下的嬷嬷上前,行礼后接过孩子。
“将他抱进屋里,大夫看过了,风寒已痊愈。不要再抱出去,不是所有人,都像秦云舒那样。”
谢兰缓声说着,话音里透着些许后怕。
这几日,孩子害风寒,好了后,每天都吵闹,要抱着出去溜达。
嬷嬷这才抱出去,也就在主院附近走,谁曾想这个时候,本该在午憩的定北侯夫人,突然出现。
“夫人,奴才告退。”
嬷嬷抱稳孩子,很快退下进入后院。
“运之。”
谢兰之前不觉的,今日听秦云舒那句话,她心里不是滋味。
有时候,无法做到绝对无私,考虑了别人,却对某些人,自私了。
“你不必愧疚,若非心甘情愿,我绝不冒险。”
救那个孩子,虽有姑姑的请求,却不是真正原因。
在她眼里,他一直心阴手狠,没有丝毫真情,有的仅是算计威胁和逼迫。
“运之,等他满周岁,我就离开这,永远不回来。”
谢兰轻声说着,眸色悠远深长,仿佛浸透岁月,又好像凝视未来。
“姑姑,休息吧,距离晚宴,还有一个多时辰。”
说罢,谢运之迎谢兰去屋中,见她躺下,他才转身出去。
这时候,秦云舒已经回了东厢房,进来时,杜思雁还在睡着,她便坐在软榻上闭目休神。
三刻后,她从榻上起身,走到桌前,倒了杯水放在唇边轻抿。
直到丫鬟来唤,杜思雁才猛然惊醒,秦云舒知道,最近怕是累了,午憩这么久。
“秦姐姐,你没休息吗?”
杜思雁立即起身,在镜前梳理,她很不好意思,只有一张床,被她占了,秦姐姐怎会休息好?
“我不累,倒是你,睡的格外沉,郡王府这段日子,事情很多?”
郡王府不像其他世家,人员不复杂,也不多,日常用度包括账本,不会太细碎。
按理说,不会太累。
“每本账册都要查看,我不像你,这方面拿手,硬生生看了许久。管制后宅,真不容易,瞧着表面风光罢了。”
主母有掌家权,嫡系牢牢把控,庶系不停争抢,为了一个权,常常争的六亲不认,怒目相瞪。
其实,真的很累。
“秦姐姐,我真佩服你,一人管制两家。”
秦萧两府,偌大的高门,账目出入肯定多。
秦云舒笑了,十分漫不经心,“我习惯了。”
说罢,她朝屋门望了眼,随即看向杜思雁,见其梳理好了,才上前开了屋门。
杜思雁连忙跟上,两人一起进入庭院。
到院门时,才听另一侧屋门打开,常知茉扶着谢蔓儿走来。
“走吧,晚宴都是掐着良辰算的,别耽误了。”
谢蔓儿轻声说着,就连迈出的步子都大了。
晚宴不在水榭亭台,只因那处依水而建,晚上风起带着水中凉意,再多的暖炉也抵不住。
宴席摆在前堂最大的院子,周遭两侧是园子,树木林立,挡了不少风。
大红灯笼早已点上,每隔两丈远就有奴仆拿着彩灯,戏台子搭好,表演歌舞的早已到场。
主桌在高台左侧三丈远处,正中央摆着寿桃。
这个时节已经没有桃子,桌上的桃,不是从何处运来,也不知怎样保存的,实属费了很多心思。
各家夫人和闺秀悉数到场,静静的坐在椅上,谢家子孙也已入席。
常知茉扶着谢蔓儿坐下,之后才回属于自己的桌次,此举不免引来诸多视线,质疑又嘲讽。
攀附高枝,像条狗一样摇尾巴,发挥到淋漓尽致。
“一个病秧子,急着攀高枝,就算给她抱住了,这身子,不知能否承受这么大的福分?”
多的就是看笑话的,和常知茉一个桌的,更是讽刺。
常知茉垂下眼睑,继而抬头,这话她早听腻了,拿她的病攻击她,不算什么。
大不了就是一死,所有人都会死,无论风光还是凄惨,结局都一样。
第861章 夺目绽放
“外婆。”
这时候,秦云舒见前堂右侧入口,外婆和几位诰命夫人一同走来,她立即上前搀扶。
姜老夫人下午睡了一觉,此刻精神很好,反握住外孙女,轻轻拍着。
“兰夫人这寿辰,布置的很不错,谢家子弟用心了。”
特别是桌中央的大寿桃,反季果子,也不知哪来的。
“的确用心了。”
秦云舒轻声应道,然后扶着外婆坐下,接过丫鬟递来的披风。
“纵然两侧有树木遮挡,入夜风也不小,您披着。”
说着,她又替姜老夫人拿了一个暖手炉,捧在身上,用膳时放在腿上。
姜老夫人四处瞧着,每桌旁都放置暖炉,这里人又多,特别热闹。等会用膳,吃东西时,人的身子总是热乎的。
压根就不冷,可她心里这样想,面上却点头,“也好。”
众人等了约莫半刻,才见兰夫人从主道走来,身侧是两位谢家最受重视的子弟。
左侧站着谢大人,他的身份,不必多说,在座许多闺秀,今晚留下,就是冲着他的。
她们都知道,兰夫人在谢大人心中,比谢老夫人的地位都要高些,等同母亲的存在。
博得兰夫人欢欣,在谢大人那说上几番,兴许就留下很好的印象。
而右侧是谢小公子,以前风光正盛的人,然而调去偏县,前不久才回来。
“大家不必多礼,你们能来赴宴,更留下用膳,我甚是高兴。”
寂静的前堂,话音格外清晰。
“多亏谢家众多孝顺的晚辈,这寿辰,我很满意。今日不仅有佳肴,更有歌舞戏曲,也有别具一格的烟火。”
谢兰眸中尽是温馨暖笑,紧接着,她朝高台拍手,三次落罢,阵阵锣鼓瞬间传来。
不一会,只见十位身穿红袍的男子,依次排列,腰挂佩剑身形高大。
“还请了武坊!”
若是萧老夫人办寿,依定北侯的性子,请武坊人士,她们能理解。
可如今是兰夫人,意味着什么?
“听说,谢大人和定北侯,在朝中分庭抗礼,很多时候意见不一致。”
兰夫人的寿辰,由谢大人全权负责,每一个高台表演,都是他派人请来。
“舞剑了!”
“我记得宁河宴会,那时候定北侯还是一名校尉,他遵先帝令,高台舞剑,那等身姿,啧啧。”
众多闺秀至今记忆犹新,也是那次,定北侯初次展露头角。
很多姑娘都被高台敏捷的身姿,俊逸的脸庞吸引,可终究碍于他校尉的身份,没有多留意。
谁曾想,如今是高高在上的大将军王,更封侯了!
“秦家姑娘真是好福气。”
不知哪位闺秀低声一语,话音中没有嫉妒,只有深深的羡慕。
话音落下,溢着笑意的女子声传来,却令同桌的闺秀身子绷紧。
“确实好福气。”
华裳笑着,在皎洁的月光下,显得几分森冷,又有几分阴沉。
能不好福气吗?不仅叫定北侯挂念,如今在谢大人那,还是心头宝呢!
不知在场众人知晓,是何表情?
宴席已经开始,众多奴仆端着托盘井然有序进入,每个人手中端着一道菜,恭敬的放在桌上。
秦云舒从小到现在,参加的宴会,实在太多。
这些菜肴对她来说,寻常宴请必备,大多雷同。
她缓缓吃着,时而替外婆夹菜,一炷香后,她停了筷子,喝着芙蓉汤。
这汤有很多种做法,她最喜欢清淡的,说白了,蔬菜蛋汤,放点胡萝卜丁。
谢运之视线一掠而过,这道菜,专门替她准备,满座菜肴,只有几样味道重些,其余都是清淡营养为主。
她的口味如此,希望她多吃些罢了。
“这菜,味道也太淡了。”
另外几桌,几位夫人下不了筷子,只对着味道重的吃了好多。
她们素来喜辣和咸,这次,铁定吃不饱了。
“别多说,皇后在,身怀龙嗣,肯定吃清淡的,定是皇上的命令。”
年长的诰命夫人阅历深,立即出声阻止。
此话一出,没人敢吭声。
而这时,武坊和歌舞都已结束,戏班子上台。
是一出令人捧腹大笑的故事,在座众人,大半都捂嘴笑着,年纪小的,直接哈哈大笑起来。
秦云舒唇角微勾,一直瞧着高台,故事环环相扣,每一次都出乎意料。
真有意思,感觉不是齐京的戏班子,是从外地请来的。
“湘城人,湘地班子。”
忽然,清朗的男子声传来,谢运之没有看她,这话仿似说给众人听,实则是对她说。
秦云舒这才知道,原来是湘地。
那里的人,方言就很有意思,百姓乐观开朗,喜欢开玩笑,戏本子也诠释了这点。
“小叔叔,湘地距离这很远,你一早就请了?”
“嗯。”
这时候,谢兰笑了,“蔓儿,你有所不知,你小叔半年前就准备了。”
半年前,确实很早,秦云舒不禁瞧了谢运之一眼。
这人,看似冷情,对谢家人,也是冷淡的样子。其实,也有不一样的时候。
湘城戏班子,共准备三个戏本,第二个戏本结束时,募的,响亮尖锐的烟火声轰鸣而起。
夜空瞬间如同白昼,只在一瞬,夺目的七彩烟火绽放。
“天,竟是一个寿字!”
“怎么做到的,我从未见过,不可思议!”
秦云舒望着夜空,瞧着七彩寿字,确实别具一格。
就连皇宫,也未如此,当真用心了。
直到烟火退去,寿字也在空中,直到许久,烟火散开才慢慢消失。
谢兰的眉眼一直弯着,怔怔的望着夜空,心中的喜悦,无法描绘。
最后,她收回视线,“好,真好!”
千言万语,汇成最简单的好字。
秦云舒仍瞧着夜空,直到身后丫鬟呈来糕点,她才扭头。
白玉盘中放着各色糕点,味道不一,却有一个共同点,全是花糕。
她很喜欢花糕,花香和糯米的香味混合,清香饱腹。
“咦,太姑姑,你何时喜欢花糕了?”
谢蔓儿有些惊异,她知道,菜品也是小叔叔亲自定下,谢家好像没人喜欢吃花糕。
轻言一语,秦云舒坐得近,听的很清楚,她扭头瞧着兰夫人。
通过表情,她隐约猜到,兰夫人不喜欢。
既然不喜,为什么谢运之要准备,难道……?
第862章 你欠了我
秦云舒眸色微变,再次看向盘中的糕点,共三种颜色,馅料为三种。
桂花,腊梅,菊叶。
都是她平常吃的,用的面粉也很讲究,口感清爽。
“是啊,前一个月才尝,才喜欢上。”
谢兰不动声色的盖过去,如果她说不喜欢,只怕旁人多心。
所以,即便不喜,她也兴致满满的夹了两块,放在盘中慢慢吃着。
“太姑姑,您怎不早说?御膳房最不缺的就是糕品,各种馅料都有。日后,我给你带几盒。”
说罢,谢蔓儿沉默了,除了今次,估计没有以后了。
不多时,她又改口,“我派人送来,不然,你进宫也行。”
谢兰轻笑,“你有心了,只是,我在外住惯了,就连齐京都不怎去。我啊,还是喜欢偏安一隅,静看山水。”
话落,她又摆手招呼众人用膳。
秦云舒明白,兰夫人说这话,今后必定去偏远之地,只因那个孩子。
糕点上罢,还有各色茶水,花茶果茶,更有君山银针,宁河碧螺,满足不同人的口味。
众人慢慢吃着,这时候,高台戏班子再次开场,又是一出叫人啼笑皆非的戏。
嬉笑不已,热闹非凡,丝毫不觉得夜色已深。
秦云舒坐久了,想沿着四处走走,索性和兰夫人说了声,得到同意后便起身了。
庭院四处都是园子,她也不走远,就在这里逛着,也能看到前边热闹的戏台。
“侯夫人。”
忽而,一名丫鬟从另一侧小道走来,福身行礼,规矩万分。
秦云舒瞧了眼,见其装束,是府中奴仆。
“常大小姐身子好像不太舒服,奴婢扶去后院了,瞧着不对劲,也不放心,想着禀告兰夫人,恰巧碰到您。”
秦云舒念及常知茉今日确实吹了不少风,离桌前也发现她不在,就怕哮喘发作。
“我去一趟,你去禀告兰夫人,尽快传大夫过府,不能耽误。”
说罢,秦云舒径自往前,直往后院。
丫鬟扭头瞧着她迅速走远,眼神略有迟疑,而后走上另一侧小道。
秦云舒走的快,不一会进了西院门。
分派给常知茉的厢房位于西处,丫鬟扶来,也是朝着西厢房。
她不知哪一间,但瞧到西侧一屋亮着烛光,估计就是了。
快步而上,手抵住屋门,即将推开的那刻,烛光募的熄灭。
秦云舒察觉不对,没有立即推开,而是敲了敲,朝里喊道,“知茉。”
回答她的是一片寂静,但她还是没有马上进去。
“知茉。”
话音落下,极其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却不是屋里,而是身后!
秦云舒立即警觉,脚步偏转的那刻,手突从横侧伸出,一把抵住她的背,将她直往里推。
背对月光看不清面容,但通过力道和手腕,她断定是个女子,身量和她差不多高。
秦云舒极快的稳住心思,一把扣住女子的手,另一手却伸来,更加用力的将她往里推。
砰,屋门因力度直接被退开,发出突兀的声响。
却在这时,秦云舒腰部被扯住,力道比之前更大,大的根本不是女子!
转瞬即逝间,她被扯了过去,鼻间尽是陌生的男子味道。
“你!”
女子尖亮的一声,来不及多说,身子不稳,直被男子大手推了进去。
砰,屋门关上,继而清脆的落锁声。
也就是那一声,秦云舒才知道是谁,华裳!
常知茉没有出事,或许该说,根本不在这。急于将她推入屋中,屋里藏了什么?
“多行不义必自毙。”
冷冽的男子声从头顶传来,谢运之眸色阴沉,双手自然收紧,随即散开放开秦云舒。
他低头瞧着她,低笑道,“你素来聪明,怎这次不灵光了?旁人说什么你就去,若我不跟着,屋里的便是你。”
“谢运之,放我出去!”
屋门被摇的哐哐响,华裳不停的拍打,恨急气急,她什么都安排好了,又出了岔子!
在屋里的本该是秦云舒!
“你以为你能藏得住,和秦云舒见不得光的关系?人家都成婚了,还藕断丝连,可笑!”
一声声尽是嘲讽,秦云舒眉头皱起,她向来清清白白。
“很快,她就不能说话。”
谢运之声音低沉,如冰一样浸透寒意。
话音落下的那刻,一切都安静了,只剩拼命摇晃的屋门以及一声声沙哑。
华裳不能再说话,递给她的茶水里放了哑药,她以为计划密不透风,也将秦云舒成功骗到这里。
何曾想,她安排入府的那位丫头,早被发现端倪,已被谢运之秘密处理。
不过将计就计罢了,而屋里,并非华裳一人。
秦云舒听到动静,辨别声音后,她才知道,谢煜也在里面!
她立即看向谢运之,谢煜不可能是他安排在此。
华裳吩咐丫鬟,以常知茉为借口,将她骗到这里,更给她送了份大礼,便是谢煜。
只要众人到场,推开屋门的那刻,见到她和谢煜,夜晚在一个屋中……
后果不堪设想,无法堵住悠悠众口。
“来人了。”
谢运之极快出声,右手而上,迅速取下落锁。
紧接着,他脚步快速移转,一把扣住秦云舒的腰,将她直往旁侧假山带。
“怎么回事,华府姑娘好端端的,怎犯病了?”
谢兰脚步连迈极快走来,身后跟着嬷嬷和华夫人。
此事不能闹大,来人很少,她本想命运之在前堂,谁曾想找不到,也不知去哪了,就连煜儿也不在。
她不能在东厢房多留,作为主子,客人发现长时间不在,定有端倪。
此时,秦云舒被带入假山,手依旧被谢运之牢牢握住。
她挣了挣,众人在前,她不能发出太大声响,眼神示意他放开。
岂料,他却故意靠前,唇角勾起,“若你在屋里,被她们发现,会怎样?”
说话间,手握的更紧,声音更低,“秦云舒,你欠了我。”
秦云舒眉头再次皱起,没有回话,再次挣了挣,后背触着假山,两人又在假山里面,空间狭窄。
“裳儿!”
“煜儿!”
忽的,两道妇人声相继传来,前者担忧,后者惊讶。
丫鬟来报,明明是华府姑娘犯病,怎煜儿也在里面?
谢兰眸色深沉,入夜时分,共处一室。
第863章 连个谢字都没有?
华夫人视线偏转,看到坐在椅上略显凌乱的白衣男子,顺着月光见其面容,登时僵住。
谢小公子!竟和女儿入夜在一个屋里!
两人在做什么,为什么在一块?
女儿虽则狠了些,可在这方面,向来洁身自好规矩本分。
华夫人面容沉了,声音也沉了几分,“兰夫人,我女儿我清楚,她不可能做这种事。要么遭人暗算,要么……”
说着,她看向谢煜,接下来的话,即便她不说,她相信兰夫人也明白了。
对此质问,谢兰心情复杂,思虑片刻,最终道,“现在没有时间追究,搞清状况才是。”
她一边说一边上前,弯腰扶住谢煜,入手一片烫意。
额头已经冒了冷汗,身子也热。
“煜儿。”
她焦急的唤着,此时,嬷嬷也走了进来。
“兰夫人,是否传大夫?”
都这样了,烧的意识迷糊,也不知发生何事,可众多闺秀和夫人都在府里……
“运之呢?去找他。”
谢兰一边扶住谢煜一边抬手置在他额头,这时候,华夫人才清楚谢煜状况。
成这副样子,看来使坏的不是他,两人都遭暗算了。
把两人关在一处,传出点什么,对华谢两家都不好!
“兰夫人,您先顾好谢小公子,我带裳儿走。至于内因,等两人稳定再追问。”
华夫人不再多留,挽住女儿往外走。
此时,她还没注意到女儿的不对劲,完全不能说话,甚至连嘶哑声都发不出,整个人很冷也僵硬。
“裳儿,你怎么了?”
到庭院时,华夫人才发觉不对,立即停下,双手抚上,从脸到手。
“裳儿!”
华夫人心跳骤然加快,女儿眼睛明明睁着,为什么反应如此?
这时候,谢兰瞧了过来,华家姑娘这个样子出去,不好。
既在她府邸出事,她就该负责。
“来人,将华夫人从小道带至偏厢房。”
那处距离主院不远,不是招待客人的地方,而是自家人住。
她公婆都已去了,那里常年空着,只有奴仆定期打扫。
“是,夫人!”
两名小厮立即领命,随即恭敬的送华夫人过去。
华夫人不停唤女儿,可女儿不给任何回应,除了冰冷的手和僵硬的身子。
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太反常了,到底是谁对女儿下手?
竟然选在兰夫人寿辰,简直大胆!
可现在不是停留的时候,她必须尽快赶到偏厢房,不能被任何人发现。
否则,她女儿的名声包括谢家,都保不住了。
当华夫人被带走时,先前被派去寻谢运之的嬷嬷回来,躬身道。
“夫人,奴才寻不到大人,不知在何处。”
关键时刻却不在,谢兰心猛然沉下,随即摆手,“秘密传大夫入府,我带煜儿去主院,前堂贵客,唤管事招待。”
说着,她又停下,忽然想到一人,“你去找定北侯夫人。”
虽两人接触不多,可她知道,定北侯夫人性子好,心也善良,同时守口如瓶。
除了运之,只有秦云舒,她能确信,可以稳住前堂顾客。
“是,奴才这就去!”
此时,秦云舒正在假山内,字字清晰入耳,而她身前,就是谢运之,依旧在她身侧。
直到谢兰和几位小厮扶着谢煜走,庭院寂静一片时,她才怒意上脸,再也顾不得,扬手一把推开他。
“谢大人,请您注意分寸!”
没有打他一巴掌,算是她好脾气。
说罢,秦云舒就要出假山,然后步子抬起的那刻,却听轻微的脚步声从前传来。
登时她的脚缩了回来,站在假山内不动。
刚才还豪气万丈,这一刻缩头乌龟,瞧的谢运之唇角扬起,眸中尽是笑意。
“不是要注意分寸,这会怎么不走了?”
谢运之知道她的用意,故意这样说,话落,他更抬脚就要出假山。
先前还轻微的脚步,现在越发明显,秦云舒听出来,只有一个人,还是女子。
这里是东厢房,分派给各府未出阁的姑娘住,兴许哪家姑娘累了,回来洗漱歇息。
“你做什么,别出去。”
秦云舒压低声音,就要扬手去拉,快碰到谢运之时,她又停住。
“我们清清白白光明磊落,你怕什么?随我一起出去。”
嘴上这样说,但谢运之没有继续走,他说这些,故意罢了,就想看她明明恼了却要憋住的模样。
秦云舒瞥了他一眼,没有开口,也不再看他。
她知道,他不会真的出去,故意激她。
“谁在那里?”
清亮的女子声响起,秦云舒听出,是常知茉。
脚步越来越近,也更加清晰,直朝假山处走。
秦云舒抿唇,抬头瞧了谢运之一眼,眼神告诉他,她出去,你在这不要动。
随即,她脚微抬,却在下一刻,手被硬生生扣住。
“是谁?为何躲着?”
说着,脚步放慢,人已在假山不远处。
都快来了,已被发现动静,必须出去。
这里是东厢房,全是拨派给姑娘住的,谢运之不能出去,只能是她。
秦云舒反手扣住他,用力挣着,眼神不停示意,叫他别发疯。
“我出去。”
谢运之声音尤其低,泛着不同寻常的认真。
真到节骨眼上,他会为她的名声考虑。若不顾及,他就不会跟来,更不会一早出招对付华裳。
谢运之脚步微动就要出假山时……
“常姑娘,您怎先回来了?晚宴还没结束,有兰夫人亲自给姑娘们做的红绳,您快去领。”
后处走来一名丫鬟,一边说一边扯着常知茉出院子。
既是兰夫人亲手做的,她不能不去,可假山那,肯定有人藏着。
常知茉迟疑片刻,离开前再次瞧了几眼,最终走了。
脚步越来越远直至消失,确定没有声音后,秦云舒出了假山。
这个丫鬟,定是兰夫人派来,四处找不到谢运之,应该猜到他在这里。
可她也不在,也有奴仆找她,若寻不到,兰夫人也会猜到。
不成,她必须马上去前堂。
秦云舒没看谢运之一眼,径自快步往前,即将走出院门时,手却被用力拉住。
“就这么走了,连个谢字也没有?”
第864章 只在我面前聪明?
扣住手腕的力道极大,秦云舒挣不开,但她时间不多,索性抬头瞧着他,“谢了。”
说罢,又用力挣着,却仍被握住。
她眉头皱起,很是沉重,“你到底要怎样?”
话音落下,却见他笑了,漫不经心又肆意非常,“道谢如此敷衍,并非真心实意。”
“你一早察觉华裳心怀不轨,谢小公子这番模样,怕是吃了非一般的药草。而她,也同样如此,你早有部署,我去了不久,你就后脚跟上。”
字字笃定,分析的分毫不差。
谢运之眸色深沉,的确,华裳安排进入府中的丫鬟被他派人秘密处理。但他并未直接打乱华裳的计划,照旧吩咐丫鬟引秦云舒过来。
一是将计就计,二则为了他那点私心,想和她独处片刻,就这么瞧着她,更以恩人的名义。
思及此,谢运之轻笑,“先前犯糊涂,仅仅一句你就到这里,现在又开始机灵。难不成只在我面前聪明?”
面上虽笑,心却是沉的,聪明只因戒备。
“你走吧。”
说着,他放下手,负手而立,不再看她。
这一刻,秦云舒觉得他有些不一样,浑身溢满说不出的感觉。
可她没有多想,转身迅速离开,从小道而入直去前堂。
当秦云舒走到前堂宴会时,戏曲已接近尾声,每桌上了最后一道茶点。
“舒儿,去哪里了,怎这么久?”
姜老夫人低声问着,扬手握住她,这手是暖的。
“四处逛了逛,耽搁了,这会渴了。”
秦云舒笑道,随即端起茶盏小口抿着。
她一边喝一边朝旁看,谢蔓儿已经离开,几位诰命夫人也走了,其余闺秀和夫人都在。
“这红绳编的真好看。”
“兰夫人手真巧,不知现在去哪了,我要亲自道谢。”
几个未出阁的闺秀瞧着戴在手腕上的红绳,眸中晶亮一片。
这红绳编织手法精致,质地也好,但比起珍珠金钗,便是寻常事物。
她们说亲自道谢,不过就是借机看看谢大人。
这时候,高台戏曲已结束,坊间众人一一退去,正在收拾东西,在管家的带领下离开府邸。
已到尾声,按理说,主子该出来说几句才对。
然现在,不见兰夫人。
“这兰夫人没出现,我们也不能走。”
除了几位诰命夫人,年纪大了,提前歇息,其他身子倍儿棒的几个,不能走。
“找个丫鬟问问?”
议论纷叠而来,秦云舒知道兰夫人去做什么,前堂顾客绝不能起疑。
于是,她干脆起身,“大家等等,兰夫人快来了。”
见定北侯夫人发话,众人不再四处张望,收了心思安静下来。
然片刻后,又有人问。
“侯夫人,您刚才见到兰夫人了?”
大家知道,宴席间秦云舒离开许久,不知做什么了。
“见到了,她在主院,若各位真想知道,不妨去瞧。”
秦云舒平静而出,眸神淡淡,说罢坐在椅上,拿起茶盏轻轻抿着。
谁敢真去主院?谢家子弟都安静坐着,只有谢大人和谢小公子不在,必定在主院,随兰夫人一起。
她们可不敢去那,等着吧!
一时之间,没人敢发话。
姜老夫人察觉出不对,兴许出事了,舒儿那些话,稳住众人心绪罢了。
如果兰夫人再耽搁许久,怕是……
“大家久等,我来晚了,先前茶水打翻,浸了衣裳,回屋换身。”
轻笑妇人声从旁侧道上传来,不一会,谢兰走来,所穿衣裳包括外袍,都换了。
谢运之跟在身后,但不见谢煜。
可此番,也没人去想这些。
闺秀见了谢运之,一个个低头,有些大胆的抬头望着,继而偏转身子,露出认为最美的一面。
她们这么做,可不是单纯给谢大人瞧的,说不准兰夫人通过此次寿宴,要在她们里面选一个呢!
要知道,兰夫人在谢大人心中的地位,堪比母亲。
“除了红绳,更有专从大慈恩寺染了香灰的绣包,明日出府时,你们每人都有,希望你们喜欢。”
谢兰缓缓说着,面上一派寻常。
众闺秀岂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纷纷点头,争先恐后的回道。
“兰夫人,这红绳,我很喜欢,您亲手编织,这手法相当不错。”
说着,更抬起手腕,不停的欣赏。
“你们欢喜,我也开心。时辰不早,我派人领你们各自回厢房。”
话落,谢兰摆手,不一会各府夫人和闺秀,在丫鬟的引领下走上府道。
离开前,一些别有用意的夫人,又领着自家女儿,和兰夫人亲自道谢。
距离兰夫人越近,也就距离谢大人越近。
而今天,无论那些闺秀如何,谢运之都没有冷脸相对,更没有转步离开。
比起以往,算是近人情很多。
秦云舒最后一个字,扶着姜老夫人,快走上小道时
“定北侯夫人,等等。”
“舒儿,兰夫人来了。”
姜老夫人停步,转身瞧着后处。
谢兰快步上前,朝姜老夫人行了一礼,随即看向秦云舒,“今天,谢谢你了。”
若不是她控制场面,那些人准起疑,届时她再过来,就晚了。
“兰夫人,您客气了,我知道您会来。之前我离席沿着四处逛,看到你和嬷嬷从小道而过,步伐匆忙,原来衣衫被茶水打湿了。”
秦云舒这般说,为了打消兰夫人的疑虑,因为当时,她不在,谢运之也不在。
谢兰没想到她说这些,在东厢房时,她派人寻运之无果,之后又找秦云舒。
嬷嬷传来的消息,却也是没有。
她确实疑虑,最终想到东厢房,她有点不敢相信,但仍派人去。
却是见到常知茉,然没多久,运之回来了,定北侯夫人也在席间。
而这番话,打消她的疑虑,她想错了。
也是,秦家姑娘已成婚,运之再怎样,也不可能和她有牵扯。
可是当时,并非只有她和嬷嬷,更有华夫人。
“夜色朦胧,四处没有灯笼,树影斑驳,也有看错的可能。”
秦云舒再次出声,寥寥一句叫谢兰明白,确实有看不清的可能,华夫人又走在内侧。
“姑姑,时辰不早,姜老夫人该歇息了。”
此时,谢运之走来,恭敬出声,不多时看向姜老夫人,手往前伸,“老夫人,您请。”
第865章 也算因祸得福
这么多贵家夫人中,谢运之最多看一眼,并未上前打招呼。
可姜老夫人这,非但上前,更恭敬相请,就连姜老夫人自己都震惊了,频频看向谢运之。
“谢大人,您客气了。”
说着,姜老夫人拽着秦云舒的手,示意她走。
“兰夫人,我扶外婆去休息。”
见谢兰点头后,秦云舒反握住外婆的手往前去。
却不想,谢运之依旧跟着。
“过了这条道,朝左转。”
说罢,他从旁侧走过,到了她们身前不远处,替她们引路。
旁人都是丫鬟带过去,如今却是谢运之亲自领路,姜老夫人匪夷所思,再次看向外孙女,眼神中尽是疑问。
为何?怎突然这么客气,不像谢大人的行事作风,他是大人物,更是大忙人,即便其他一品诰命夫人,也不曾这样。
何况,姜家虽是齐京世家,但现在地位早不如以前,除了儿子姜理还在刑部任职,其余子嗣并未入朝,全都寻了旁路,没有走上仕途。
久而久之,姜家就会被逐出高门世家,兴许和谢兰所嫁夫君一样,届时也要搬离京城。
谢大人根本不必如此,她想不通。
即便这样,她也没问,面色如常,直到进入南厢房。
“谢大人,这里我记得,您不用送了。”
姜老夫人停下,满目慈笑,不多时挽住秦云舒的手,一同进入屋中。
暖炉早已点上,更有热乎的洗漱水,秦云舒遣离丫鬟,亲自替外婆洗脚擦背。
最终,她又取出干净的内衫给外婆换上。
“明日一早用早膳,吃完我们就回齐京。”
秦云舒轻声说着,而后扶外婆躺下。
“舒儿,为何谢大人对我们这么客气?对其他人,可没这样。若旁人瞧见,就怕生出端倪。”
“兴许,他也在向我们表达谢意,兰夫人许久不出现,好歹我说了几句,才叫那些人不再多言。”
说罢,秦云舒替姜老夫人掖被角,“外头丫鬟守夜,我先回了,明日一早我过来。”
“你去吧,一天到现在,你也累了。”
姜老夫人不再多想,话落闭上眼睛,翻了个身朝着里侧睡去。
秦云舒轻轻离开,关上屋门离开南厢房。
此时,很多人已经睡了,从南厢房到东面,需过几条小道。
夜里的风很冷,她拉紧外袍系带,步子也迈大了。
过了拐角转入另一侧小道,尽头处再转弯直走,便是南厢房了。
脚步越来越快,风也跟着变大,到最后起了大风。
这个时节起大风,意味着明日更冷。
不多时,她进了东厢房,推开屋门的那刻,阵阵暖意袭来,周身轻松不少。
进了内寝,她褪下外袍,此处夜晚比起齐京冷多了,屋里已经点了暖炉。
掀开被子,更有暖身的铜壶,用针织的袋子包着,以免烫伤。
“侯夫人,可是洗漱了?”
丫鬟恭敬的声音从外响起,听到回应后,端着一盆水进来。
“放这,我自己来,再去端一盆。”
说着,秦云舒接过帕子,除了柳意,她还真不习惯被旁人伺候。
“是,奴婢遵命。”
丫鬟福身行礼,旋即转身出屋,按照命令又端了一盆。
待秦云舒洗漱完,丫鬟才进来收拾。
“侯夫人,奴婢在外头守夜,您有需要只管吩咐。”
每间屋前都有守夜的婢女,这是规矩。
秦云舒点头,摆手命丫鬟离去,带屋门关上,寂静万分。
当秦云舒再次转身走入内寝时,才发现桌上放着青梅果和热水。
就像不该这时节出现桃子一样,为何还有青梅?
从何处运来,又是通过哪种方法?都是反季食物。
秦云舒心下存疑,不禁上前拿了一个青梅,咬了一小口。
酸甜不已,口感不比刚从树上摘下的差。
她喜花糕,也喜青梅,今日宴席很多菜肴,合她胃口。
这青梅……
秦云舒秀眉微拧,看向窗外,最后她走到窗边打开,只有风吹树叶声,并无其他。
“侯夫人,您关窗,这里风大,小心受寒。”
丫鬟恭敬的声音再次响起,秦云舒瞧去,守夜丫鬟正站在门旁。
最终,她关了窗户,熄灭烛火就寝。
此时,兰夫人院中
两位大夫已经秘密入府,为谢煜和华裳问诊。
两人状态都很不好,特别是华裳,大夫来时已全身发抖,好不容易克制下去的红点再次浮现。
华夫人瞧的胆战心惊,直到大夫施针才平静。
“大夫,我女儿如何了?”
大夫收了银针,低沉道,“不太好,以后说不了话,成了哑巴。”
“什么!”
华夫人眉头连跳,心跳也跟着加快。
怎么可能,女儿好端端的怎成了哑巴?
“吃了致哑药草,太迟了,药已入经血。她脸上的红点,暂时的,可以消退,以后少出屋门,等稳定再出去。”
瞧着也可惜,这姑娘年纪不大,往后的日子,竟不能言语。
药性太狠了,量也多。
“致哑药,你确定?”
华夫人脸色一沉,唇紧紧抿起。
这是兰夫人的府邸,她的女儿参加寿辰,却被人下了致哑药!
撇开为何与谢小公子在一起,光哑药,谢兰就推不了干系!
思及此,华夫人双手握拳,快步连连直往主院去。
华裳的状况,大夫问诊结果得出时,守在偏厢房的嬷嬷就已回禀。
当华夫人气冲冲的问责时,谢兰早已做好准备。
煜儿看着情况不好,但大夫开药了,喝下两幅就行。
为何如此,同样被人下了草药,而这草药,不堪入目,是花烟女子专门伺候男子用的。
“兰夫人,我女儿……”
进了厅堂,华夫人还未多说就被谢兰阻住。
“华夫人,您先静下心来。这事闹大,相比谢家,对华府影响更大。”
谢兰一边说一边使眼色,嬷嬷听令,立即去关厅门。
却在这时,一袭笔挺男子身影从院门走来。
嬷嬷立即躬身行礼,“大人。”
华夫人看到谢运之,有些许踌躇和骇然,可一想,吃亏的是她女儿,她该挺起腰杆子要公道!
何况,女儿之前狠毒的名声传出,就没提亲的人。
如果借着这事能入谢家,也算因祸得福。
第866章 为了她的介意和在乎
当谢运之走入厅中,华夫人硬着头皮上前,却不敢抬头,低头就要开口……
“若华家同意,待两人情况稳定,谢家去府上,为小公子求亲。”
谢运之低声而道,眸无波澜。
坐在上首的谢兰眉头皱起,双手也跟着紧握,这怎么可以?
到底怎么回事还没弄清楚,就开始指派亲事?
何况,煜儿的正妻,怎么能是华家那位,进了谢府,岂不闹幺蛾子?
华夫人震住,她就是这个意思,但她不知如何开口,万一被拒绝,华府岂不没面子。
但她没想到,谢大人亲自开口,所言不假,这事板上钉钉了!
谢小公子在华家受重视,裳儿能成为小公子的正妻,去了那,也是主母,能做得了主。
比起华府,谢家门第高规矩中,裳儿也不敢恣意妄为,能够压住她的脾气。
就在她欣喜万分时,又听
“华大小姐的性子,正室不妥,就做妾吧。”
寥寥一句瞬间将华夫人心中欣喜熄灭,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怔在当场。
谢兰松了口气,她差点以为来真的,原来是妾。
华大人好歹大理寺卿,朝中三品大员,嫡长女做妾,很不妥,根本不会同意。
即便嫁个小门户做正妻,也不能做妾。
虽是允诺,但不会成,如此一来,谢家也给了华府面子,是他们自己拒绝。
好半晌,华夫人呼吸才平缓,抬头望着谢运之,迎着凌厉的视线,缓缓道。
“谢大人,我女儿是嫡长女,怎能做妾?您是不是说错了?”
的确,谢小公子受重视,可妾室,未免上不了台面。
非要做妾,谢家有人选,那就是谢大人,裳儿给他做妾,还差不多,也能有点面子。
毕竟当朝内阁首辅,权高位重。
谢运之并未理会,上前几步到了谢兰身前,“煜儿怎样了?”
“无碍,喝两幅汤药能好。等他清醒,再查。”
此刻,华夫人觉的被遗忘了,就这么站着,她可不许女儿做妾。
“华夫人,明日你再住一晚,后日,我派人送你们入京。此事不宜声张,孰轻孰重,你明白。”
这个道理,不用谢兰提醒,华夫人也懂,但她现在计较的是,华谢两家亲事。
“兰夫人,我女儿不做妾。在你府中被人下草药,您该给个说法。”
她明白,谢大人提出求亲,就是弥补华府,借此息事宁人。
毕竟,小公子和她女儿关在一个屋里,谁知道发生了什么?
谢兰收了笑意,正了脸色,“华夫人,运之说的明明白白,若你不同意,就此作罢。你女儿出事,煜儿不也是?”
华夫人心一沉,兰夫人并非表象那般和善,涉及自身利益,照样露出獠牙。
齐京的高门世家,大抵相同。
“来人,送华夫人出厅。”
冷沉声响起,谢运之视线移转,轻瞥华夫人一眼。
仅仅一眼,足以令人敬畏,华夫人再也不敢多说,随进来的嬷嬷退下。
谢大人如此,看来没有商量的余地,要么吃闷亏带女儿回去,要么给小公子做妾。
这……
华夫人很为难,手攥紧了衣袖,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
很可能做个妾,已是极大恩典。
外人已走,厅外奴仆也被遣散,厅内只有两人,伴着昏黄的烛光,寂静不已。
随着厅门吱嘎关上,隔绝外头风声。
“运之,只有你我两人,到底怎么回事?”
谢兰潜意识里觉的,此事运之肯定知晓,或许参与其中。
给华裳问诊的大夫禀告,喝下的草药,药性极霸道,产地不在齐国,而在周国境内,是周国一个小部族。
“姑姑,如你所想,确是我下手,包括花同巷子那晚。”
谢运之直言不讳,毫不隐瞒,他不屑对女子动手,但华裳不一样。
“什么,花同巷子也是你!”
谢兰十分震惊,她当然知道那晚发生的事,华裳被灌下大量纯漆木粉,若非掌医前往,怕已丧命。
而为此,华裳付出沉重代价,休养许久才好点。
“她也知道是你下手,所以今日,她为报复而来。可她没办法对你怎样,只能先从煜儿。既然这样,为何你要提出叫她做煜儿的妾?”
这样的女子,哪怕做个奴婢都不行,心思太狠,什么招数都使的出来。
人命在其眼里,如同草芥,不知天高地厚,谁都敢害!
谢运之眸色清冽,稳沉道,“事已至此,总要收场,华大人在官场为人正直,给他一个台阶。”
“也是,那种女子的性子,不甘愿做妾。”
说着,谢兰抬手抚着额头,“你以后做这些,提前告诉我,我真吓到了。”
惶恐煜儿在她眼皮底下出事,又在她的寿辰。
“姑姑,你放心,日后不会。”
话落,谢运之躬身行礼,而后转身遣嬷嬷进来,自个儿出了厅堂。
“大人。”
院门外小道处,暗卫走出,“东厢房所有人,都就寝了。”
这名暗卫,被谢运之安排守在东厢房附近,命令看护所有女眷,不过为了一人。
放在桌上的青梅,也是他悄悄送入,她是否吃了,味道如何?
募的,谢运之低声一笑,在朦胧寂静的夜,随风散开。
暗卫一惊,大人这是怎了?
“备车马,入京。”
“大人,您今晚就走,不是明天?”
还没说完就被谢运之摆手打断,“即刻走。”
话落,人已走上小道。
不一会,车马在府外静静等候,赶车侍卫看到谢运之时,立即躬身行礼。
很快,谢运之上车,离开前掀起车窗帘子,视线偏转看向东厢房所处方向。
今日一别,下次相见,又是何时?
华裳知晓他的心思,要在今天揭晓,令两人难堪。被谢煜喝下的茶,原先为他准备。
想将他和秦云舒关在一起,被众人发现。
实话,他不在乎,喜欢就是喜欢,不曾掩饰。但他明白,秦云舒在乎。
所以,为了她的介意和在乎,华裳这条命,不能留。
虽是哑药,也是致命药,并非很快发作,三月时间。
华裳活的日子,只有三月,慢慢发作,从五感开始。
哑巴,聋子,瞎子,一一体会,全身感觉消失,就是死亡之时。
很残忍,但对华裳来说,一点都不。
第867章 他不在
夜色深深,远离齐京,依山傍水,入夜格外冷,寒风呼啸,府中人皆已入睡。
翌日
秦云舒起了大早,穿衣洗漱挽发,全由自己来。
出屋后,她去灶房打热水,拿了丫鬟递来的帕子走到姜老夫人门前。
“侯夫人,老夫人起身了。”
守在屋外的丫头回禀,秦云舒抵住屋门推开,进入时,姜老夫人已由丫鬟穿戴好。
“我来吧。”
轻声落下,秦云舒上前,替外婆整衣领。
“今日风比昨天大,穿件袄子出门。”
说着,秦云舒从旁拿出一件长衣袄子,仔细替姜老夫人穿戴。
“我身子骨不错,不冷。”
说到这,姜老夫人见外孙女神情不对,立即改口,“不过,这件袄子我喜欢,穿着也好。”
原先和外孙女接触不多,此番兰夫人寿辰,倒是拉近两人距离。
舒儿很会照顾人,特别尊老,那些诰命夫人独自前来,全都羡慕她,有这么好的外孙女。
若她早点醒悟,这份祖孙情,也不会来这么迟。
“来,洗漱。”
秦云舒轻声说道,随即浸了帕子,来回三次替姜老夫人擦拭。
丫鬟递来羊脂膏,冬日风大,就用羊脂熬成膏,混合花香涂在脸上,每日三次,皮肤不会干裂。
姑娘不用,大多上了年纪的。
秦云舒食指沾了些,缓缓涂在外婆脸上,均匀抹开。
“秦姐姐。”
温和的女子笑声传来,杜思雁穿戴整齐,正站在屋门前等着,而不远处,谢蔓儿等候。
姜老夫人一瞧,“舒儿,我们快点,皇后在等。”
秦云舒依旧不紧不慢的涂抹,之后才盖上盒子,“好了,我们走吧。”
她一边说一边扶着外婆,两人一起走出。
“秦姐姐,前厅早膳备好了,我今天就回京,你呢?”
秦云舒没有立刻回答,福身朝谢蔓儿行礼,“娘娘。”
“不必多礼,快起。”
不知为何,谢蔓儿总觉的,即便她身为皇后,按照礼数,秦云舒是该行礼。
然而面对秦云舒时,她的感觉很不一样,毕竟这位姑娘,她曾经视作婶婶。
“思雁,用完早膳,我也走了。怎了,你拉着我问,要去侯府坐坐?”
杜思雁之前没想过,如今一说,她倒是想了。
“行啊,就怕你事多太忙,我又不能经常打扰。”
“我之前就说过,你来,我随时欢迎,哪有打扰一说?”
此刻,站在一旁的谢蔓儿见两人熟络聊着,没有礼数的客套,如姐妹亲情。
她很羡慕,这样的朋友,她也想有。
她至今记得,先皇后反叛那晚,她们全被抓入椒房殿。
更有闺秀被凌迟处死,人心惶惶,秦云舒一直护着杜思雁,或许该说,保护所有人。
“娘娘,走吧?”
一声轻唤拉回她的思绪,她扭头看向面前清丽隽秀的女子,“我能和思雁一起去么?”
旁人听不懂,秦云舒明白,谢蔓儿想去侯府。
“自然可以,届时一起吧。只是,傍晚之前,我要派人送您回宫。”
不能耽搁,现在的谢蔓儿,并非一人。
谢蔓儿唇角微扬,眸中盛满万般光彩,就连跟随在旁的宫婢都瞧的出来,娘娘是真的高兴。
虽是后宫之主,偌大皇宫,呆的也闷,无人诉说,所有人唯有恭敬,人心全部隔肚皮。
不多时,一行几人朝前院走着,谢蔓儿最前,紧接着杜思雁,秦云舒扶着姜老夫人走在最后。
早膳早已备好,所有人都已落座,谢兰也已经坐在上首。
“可算来了。”
轻声说罢,谢兰起身,和昨日一样,上前几步,先扶谢蔓儿坐下。
待这几人全部入座,丫鬟才端着早膳从后厨出来。
不一会,各色早点布满红桌,不仅有齐京风味,更有江南点心,北地和南边部族特色早膳,也有。
“各位,若你们想留下继续欣赏府中景色,或去周边逛逛,都可以。”
谢兰笑着,一边说一边执起茶盏,里面是红糖姜茶,到了冬日,她每天都喝。
“兰夫人,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就不麻烦您了,马车都在外头等着,今天就要回去。”
一个贵门夫人率先表态,其余也跟着附和,不便多留。
“好,那我就不留了。”
谢兰依旧笑着,随即放下杯盏不再多言。
秦云舒一直给姜老夫人夹点心,端了红糖水给她,“外婆,天冷,暖暖身子。”
从离京到现在,她的一举一动,谢兰看在眼里。
“姜老夫人,您真好福气,外孙女对您这般孝顺。”
“她父亲教的好,敬重长辈。”
姜老夫人缓声回道,而后端起杯盏喝着红糖水。
这时候,杜思雁夹了一个小包子递过去,“秦姐姐,你尝尝,里头的馅料可多了。”
从表面看,十分普通的白包子。
秦云舒顺势咬了一口,皮薄且软,馅料确实丰富。
枣泥,核桃,菜泥花生,还有小肉片。
“这是北地的吃法,咱大齐以北,喜面食,不像南边人,米饭为主。”
谢兰一边说一边招呼各位多吃,这包子,昨晚后厨就在准备了。
秦云舒胃口不大,别人还在吃,她已经饱了,但不能提前走,只能慢慢喝着红糖水等待。
约莫一炷香,众人依次起身,陆续出府。
到府门前,管事拎着好几个红盒,里面全是绣包,每人都有。
“蔓儿,小心些。”
谢兰迎谢蔓儿出府,亲自扶她上车。
此次离别,下次相见,不知何时,兴许再也不见。因为她不久,就要离开这。
“太姑姑,待我孩子出生,您一定要来。”
谢蔓儿从车窗伸出手来,紧紧握住谢兰。
“好,我肯定去。”
谢兰明白,到那一天,她去不了。
很快,宫车远去,紧接着侯府马车,最后一辆郡王府。
三辆车皆往京城方向,全部前往定北侯府。
随行禁军得知皇后要去侯府,立即快马加鞭入宫回禀皇上。
当谢蔓儿进入定北侯府时,禀明禁军也已回来,得皇上口谕,皇后日落前回宫即可。
秦云舒送了姜老夫人才回府,到府中时,按照时辰,萧瑾言该下朝了。
不过,这时候他不在,她也没遣兵士问,除了朝堂,他还要去兵营。
然而,她刚这样想,却听一阵马蹄。
第868章 乖~
秦云舒步子顿住,双目微怔,连忙转身去瞧,只见萧瑾言一身黑底摆边泛银外袍,驾着疾风迅速而来。
本以为不在朝中就在兵营的人,却出现在眼前。
“娘娘,您随奴才先进去,可好?”
府中大管事躬身上前,有礼相请。
这时候,马蹄渐息,谢蔓儿见定北侯下马,仿似丢下急事赶回家中,只为迎接妻子。
这份感情,所有姑娘都向往,所有人都羡慕。
“好,烦请管家带路。”
谢蔓儿转了视线,面上浮现微笑,看了杜思雁一眼,而后两人一同往前。
“瑾言。”
秦云舒上前几步到了府门,瞧他翻身下马。
见他双脚落地站稳,她正要问,今日回来这么早,还出去么?
话还没出口,手就被握住,大手随即顺着她的手臂上下抚着。
“你走的那天早上就冷,半夜降温,今早更冷。”
秦云舒才明白,他在试衣服的料子,厚不厚实,保暖与否。
“我没受寒,就寝的屋中置了暖炉,没想到齐京周边风这么大。”
往年这个时候,齐京没有冷到安置暖炉的地步,就连手壶也不要。
“我吩咐后厨给你备了莲子羹,放了一点红糖。”
萧瑾言一边说一边扬手握住她,领她进入府中,朝主院走去。
“今日朝堂要事办完了?兵营也不去了?”
“近日兵营每天都要巡视,不可懈怠,不过……”
说到这,萧瑾言顿住,声音缓缓,“你我两日不见,作为丈夫,我必须迎接。”
妻子出趟远门,他希望尽快见到。
“两日不见罢了,转瞬即逝。”
秦云舒低声回道,忽然念及他在红河三个多月。
萧瑾言一听这话,觉的不对,停下步子低头瞧着她,“舒儿竟不想我?”
话音很轻,听在秦云舒耳里,却成了另一个意思。
实话,她还真……没有想到他,因为她一回来,没多久就能见到他。
然而,看着这双深沉的眼,她笑道。
“怎么不想?天天念呢!”
话落,她看向正厅方向,“皇后娘娘和思雁入府,我要去招待,你兵营忙,就先去。”
说罢,她拍拍萧瑾言的手,即将离开时觉的不对,转身弯眸笑道,“乖。”
十足十的哄人意味,更摸他的头。
看着她越行越远的背影,萧瑾言摇头轻笑。
“侯爷。”
一名兵士忽从旁侧出现,躬身行礼,穿的不是特定的兵衣,而是通体暗色带有暗纹的衣衫。
萧瑾言眸中笑意顷刻消散,冷中透着疏离。
“华大小姐在兰夫人院中,如您所料,性子不改对侯夫人下手,属下按照您的吩咐,她必死无疑。只是……”
若非兰夫人寿辰,没有宴请朝官,更没有邀请男子,否则,他定去。
“可是谢大人出手?”
兵士微怔,而后点头,“确实,同样取人性命,却是慢性的,最多能活三月。和您给属下的草药相克,一急一慢。”
所以,华裳接下来的日子,很不好过,药性相冲。
虽则结果都是死,但特别折磨。
“罢了,就让她活三月,盯紧华府。”
“是,侯爷!”
兵士领命,随即隐入树丛,从侯府偏僻一角出去。
不多时,萧瑾言从侯府大门而出,上马前往兵营。
此时,秦云舒已进入正厅,吩咐兵士去唤柳意。
谢蔓儿坐在下首椅上,旁边坐着杜思雁,管事已端来热白水。
“我第一次来侯府,府邸很大,建造的十分别致。”
谢蔓儿放下杯盏,不以本宫自称,私底下,她觉的没必要。
“今日风大天冷,不然,我就带你在府中闲逛。”
秦云舒轻声回道,而后从管事手中接过暖手壶,递了过去,“捂手。”
刚从外头进来,需要暖身。
谢蔓儿接过,放在膝盖上,用外衫盖住。
“我听思雁说,府中有池水,竟是粉色的?”
这时候,坐在一旁的杜思雁连忙点头,“确实,我亲眼所见,不过,有时候粉色,有时候又正常,也不知定北侯哪里寻来的巧匠。”
就连皇宫,也没这样的特殊莲池。
秦云舒依旧眸中含着淡笑,可她知道,此事不宜声张,只因和山河志有关。
“不是巧匠,一般的工匠,我也觉的奇怪。不过,也就几次粉色,兴许容易褪色的帕子掉入,将池水染色了。”
谢蔓儿狐疑,却在这时,杜思雁笑道,“原是如此,我就说,世间水,不都一个颜色。”
这时候,谢蔓儿疑惑散去,顺势道,“也是,湖旁绿柳倒影,也衬的湖水碧绿。”
随意几句罢了,却如石头砸进秦云舒心中,她差点忽略这件事,这处莲池,留不得。
“侯夫人。”
恭敬的女子声传入耳中,秦云舒转身见到柳意。
“府中酸梅,可还有?”
“有一坛呢!”
柳意纳闷,怎么要吃酸梅了,然见厅中坐着另两位姑娘。
“奴婢见过皇后娘娘,郡王妃。”
福身恭敬行礼,满目敬意,之前她随小姐外出,见过谢杜两府姑娘,特别是郡王妃,经常到秦府。
谢蔓儿点头,随即扬手示意她起来。
“柳意,做点酸枣糕呈上来,枣子不要放多,必须红枣,青枣不行。”
前者暖身,后者凉意,吃了容易腹泻。
“是,奴婢马上去。”
糕点这类,她最拿手。不过,枣糕小姐不爱吃,她不怎么做。
当柳意出去时,管事又端了清心的花茶,害喜的妇人也能喝。
三人在厅中坐了许久,期间杜思雁说了不少笑话,引得谢蔓儿连连笑着。
“你这张嘴,真能说,何时入宫常来椒房殿走走。”
说罢,她又看向秦云舒,“我也希望你去。”
话到此处,忽然眸色悠远,带了些许歉意,“我为曾经发生的不愉快道歉。”
她是谢家最受宠的小姐,性子高傲,睥睨众人,谁都看不起,即便秦云舒,她也没放在眼里。
她更接连对付秦家二房小姐,虽则那位小姐,确实不是好东西。
但那时,她不由分说对付,失了大度。
念及以往,秦云舒早不记得了,不是她记性不好,而是为不愉快的事发愁,难免伤身。
“过野云烟,娘娘不用介怀。”
谢蔓儿很高兴,喜色连连,正要回话,却见一名妇人捧着个盘子走来。
“嫂子,昨日大哥说你今天回,我一早做了包子,尝尝?”
第869章 一身常服而下
话音刚落,孙花妮就见厅中另坐两人,其中一人她认识,之前来过,是郡王妃。
另一位,看似气度和衣衫更华丽,怕是了不得的身份。
募的,孙花妮停步,站在厅门前恭敬行礼,继而起身看向秦云舒,“嫂子,我等会过来。”
“花妮,过来。”
眼看她要走,秦云舒快走几步,一把拉住她,扬手接过白盘子。
“我弟媳,烧一手好菜,贤良淑德,特别能干,就没有她不会做的事。”
秦云舒接连夸赞,又将她领入厅内,眸中尽是笑意。
谢蔓儿见此,自然露出微笑,甚至要起身相迎,却被杜思雁按住。
“娘娘,先前我来侯府,尝过花妮做的菜。”
说到这,她竖起大拇指,又看向盘子,“给我尝个?”
刚说完,秦云舒就拿了个,递了她去,“吃吧!”
谢蔓儿见杜思雁乐呵呵尝了起来,又见包子是长豆猪肉馅的,御膳房的糕品包子,她尝了不少。
她不是很喜欢,可不知为何,见旁人吃的香,她也想。
秦云舒没有立刻递给谢蔓儿,确定馅料孕妇可吃后,她才拿了个,“娘娘。”
接连两声娘娘,怔在原地是孙花妮身子有些僵,竟是娘娘!
能出入皇宫,身份必不一般,嫂子更从兰夫人寿宴归来,谢家人?
所以,皇后?
今日孙花妮脑子特别灵光,八成确定了,再次福身行礼,“民妇参见皇后娘娘,都是农家包子,怎……”
她停了下来,最普通的包子,这长豆还不新鲜,是腌制的豇豆,她常用来做包子馅。
“味道不错,放了辣椒,很有味,我第一次吃。”
谢蔓儿满意出声,不一会吃了一个,不用秦云舒给,她自个儿扬手拿。
自她怀孕,御医嘱咐她清淡饮食,自反应过后胃口变大,她喜酸更喜辣。
然而,不能吃啊!越不让吃,她越想要。
放的不是红椒,仅从颜色辨别,瞧不出来,听此,秦云舒才知里面有辣椒。
“娘娘,你能吃辣?”
说罢,她也不等回话,问花妮,“怀了身子的妇人,能吃辣么?”
孙花妮这才知晓,皇后身怀龙嗣。
“不碍事,我放的量不多。之前在雨花村,很多有身孕的妇人,常吃辣。”
可那些都是乡野妇人,眼前这位,可是皇后,身娇体贵。
于是,孙花妮又道,“娘娘,适量为宜。”
谢蔓儿点头,可吃起来不受控制,许久不吃,今儿被她碰到……
不稍半炷香,整盘八个小包子,全部入腹,满意至极。
“花妮,你这手艺,真好!兴许农家菜,才对我胃口。”
孙花妮也没想到,竟全吃完了,食量还挺大。
这时候
“酸枣糕来了。”
柳意端着一盘子糕品入内,属于枣子的甜香混着糯米香,又带了点酸。
谢蔓儿想,但吃不下了,最终道,“包起来,带入宫中,此番入侯府,不虚此行。”
“柳意,回灶房,用食盒装着。”
秦云舒低声吩咐,旋即倒了杯水,“喝点水。”
谢蔓儿接过,眼中尽是笑意,确实渴了,喝了好几口。
“云舒,谢谢你了,你弟媳做的……”
夸赞忽然停住,谢蔓儿眉头皱起,紧接着双手捂着肚子,一阵阵发紧又疼,额头瞬间起冷汗。
秦云舒见状况不对,立刻握住她的手,“怎么了?”
杜思雁也被吓到了,忙不迭起身,“娘娘。”
“疼……”
谢蔓儿双手攥紧袖口,她很难受,阵阵尖锐的疼,她不知怎了,刚才还好好的。
“快,我要回宫。”
尽管疼的厉害,她仍靠着椅边起身,不能留在定北侯府,万一如何,会给侯府添麻烦。
“云舒,快,送我进宫。”
秦云舒的手被一把拽住,她低头望着谢蔓儿皱成一团的脸。
“柳意,去府门通知兵士,速请掌医入府。花妮,去附近,最快速度请个大夫。”
眼下情况,她不能任由谢蔓儿走,从侯府到椒房殿,再请掌医,至少一炷香。
万一怎样,根本等不了。
“思雁。”
一声落下,她朝杜思雁递去眼神。
几乎不用多说,杜思雁随她一起,两人一左一右将谢蔓儿扶入厢房。
与此同时,柳意和孙花妮分头行动,速度极快,片刻不敢耽搁。
“云舒,我不能留这。”
谢蔓儿很怕,这种情况,她从未遇见。
一直以来都没这么尖锐的肚子痛,她是否吃坏东西了?
“娘娘,包子没有问题,我也吃了,你别慌,深呼吸静下心。何况,秦姐姐在,有她在,多大问题都不是事。”
杜思雁紧握谢蔓儿的手扶她躺下,话音笃定非常。
谢蔓儿急着入宫,是怕自个儿真怎样了,牵连侯府。
她入府做客,并非要添麻烦。
“娘娘放心,不会有事,喝点水。”
秦云舒倒了杯温水,走向床边,她怀疑不是吃坏肚子,而是吃多了,难以消化。
都是她的猜错,其中缘由,等大夫过府。
两人一起安抚谢蔓儿,虽肚子还痛,但她平静了,躺在床上静静等待。
半刻后,孙花妮急匆匆领着大夫进屋,与此同时,兵士分头行动,一个入皇宫,另一个进兵营。
大夫不知床榻何人,但此处侯府,他不敢掉以轻心,立即上前查看。
搭脉看脸色,又见其肤色。
募的,他笑了,“多大点事,胀气食物吃多了,萝卜豆角一类。”
秦云舒想起,兰夫人寿辰,确有萝卜这道菜,今日又是豇豆。
“肠里胀气,不是小腹痛,孩子很安全,你别情绪激动乱了呼吸。”
大夫也松了口气,之后又嘱咐,“不能用药,多喝水静心。”
说罢,他看向秦云舒和杜思雁,做了一个舒缓肠胃的手势,“给她这里抚抚顺气,顶多半炷香,准好。日后胀气食物,别多吃。”
原是虚惊一场,谢蔓儿自个儿惊了,更将旁人吓到,很是歉疚。
“花妮,送大夫出府,去账房拿银子。”
说罢,秦云舒看向大夫,亲自迎他出屋,“多谢了。”
一见架势,大夫就知这是侯府主母,当即行礼,“侯夫人不用担心,人没事,以后注意就行。”
话落,大夫随柳意出院门,离开的那刻,掌医匆匆入府。
不稍多时,秦云舒在庭院中看到萧瑾言。
傍晚时分,宫车停在府门,楚凛一身常服而下。
第870章 舍不得了?
“我请大夫入府,娘娘没事,吃多胀气罢了。”
本该在兵营的人,怎突然回府,估计她派兵士去皇宫请掌医,就有其他兵士快马加鞭前往兵营禀告。
此事不小,若有个好歹,侯府脱不了关系,即便谢蔓儿本意非此。
秦云舒这般想着,手却被握住,耳边低沉一声。
“你如何了?”
她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片刻后懂,原来他急急回来,怕她也跟着吃了什么不好的,身子出状况。
她还以为……
“我当然没事。”
话音刚落,便听不远处一阵脚步声,秦云舒抬头看去,见是楚凛,立即挣开萧瑾言的手。
“参见皇上。”
恭敬福身,低首行礼。
此时,萧瑾言才转了身子,拱手以礼,“皇上,娘娘无碍,胀气罢了,稍稍抚顺就行。”
楚凛点头,视线掠过秦云舒,而后道,“朕进去瞧瞧。”
说罢,衣摆微拂,人已向前走去,不一会推开屋门进了去。
秦云舒站在庭中,此时四周毫无一人,静下心来后,她扭头望着萧瑾言。
“有一事我要和你说,兰夫人寿辰当晚,华……”
还未说完就被萧瑾言拂手打断,继而伸手抚在她脸庞,眸中溢满认真。
“我都知道。”
派去跟着的八名兵士,看似寻常护卫,实则不然,各个精兵。
念及他在齐京的人马,秦云舒也不意外,但突然想到什么,再次出声。
“你是不是也下手了?”
一个也字,道明一切,萧瑾言知晓,谢运之出手,她知道。
“我暗中派了人,动歪心思的人,不能放过。”
井水不犯河水,没有招惹的人,他自然不会伤及无辜。可一旦找茬,就是给自个儿找不痛快。
秦云舒清楚,依华裳当时的样子,活不了多久,咎由自取罢了,不值得怜惜。
“舒儿,在我这,只要你没事,其余人,与我无关。”
郑重而出,温热的指腹抚着细腻的脸庞。
秦云舒瞧着他深邃的眼,唇角微扬缓缓勾起,出声却是打趣。
“你这张嘴,怎动不动就说甜话?”
话落,她扬手打落他的手,随即扭头退开身子。
恰巧屋门打开,楚凛走了出来,掌医和杜思雁还在里面伺候,孙花妮早在一刻前,被秦云舒遣离。
“皇上。”
萧瑾言上前一步,拱手以礼。
楚凛望着站在不远处的秦云舒,而后收了视线朝庭外走去,“定北侯,朕有话问你。”
说罢,人已走出院门。
秦云舒见此,知道要事相谈,她没有停留,径自入了屋中。
院外,只有楚凛和萧瑾言两人。
“皇上,您要问的,臣能猜到。华容已进骠骑营,即便您派来,也要遵照营中规矩,臣将他安排在后勤。”
华容以箭术出名,虽比不上萧瑾言,但在营中也能算算。
这样的人放入后勤,确实可惜,但兵营有规矩,没有通过选拔,就这么堂而皇之进入。
骠骑营全是精兵,层层挑选进入,日日严格训练,每四个月淘汰一批,其他营的兵士也能通过选拔进来。
相当严格,只有真正的好兵,才能年复一年留下。
如果华容就这么进入校练场,必引来其他人不满。
凭实力说话的地方,就如战场,来不得半点虚假。
字字铿锵有力,面容严肃刚正,这样的萧瑾言,一直都是楚凛记忆中的样子。
“瑾言,朕记得,你刚入兵营,是个守门兵。”
就连进入校场的资格都没,那时候,萧瑾言刚刚及冠。
“臣谨记在心,是您提拔,臣才进入校场。”
楚凛低声一笑,随即郑重道,“四个月后,营中考核,若他无法通过,遣出兵营即可。”
他看中华容的性子,很适合培养做死士,当然,能力也很重要。
死士,绝对衷心和顺从为第一,能力第二。
“是,臣遵旨。”
楚凛点头,而后长叹一声,平静心神望着满府绿景。
“上次朕来,已经入夜,没有好好观赏。此次入府,这侯府,很是别致,你费了不少心思。”
说罢,他轻笑,看向屋门的方向。
这时候,屋门打开,秦云舒扶着谢蔓儿缓缓走出,身后跟着掌医和杜思雁。
已经缓和,要动身回宫了。
“云舒,包起来的酸枣糕,我要带着。”
谢蔓儿已经好了,离开时仍不忘酸枣糕。
“好,给你拿着了,热了才能吃,量不能多,后日即便没坏,也不许吃。”
秦云舒嘱咐着,经过楚凛身侧时,再次福身行礼。
“不曾想,侯府做的东西,比御膳房还要叫皇后念念不忘。”
楚凛虽是笑着,眸神却很平静,瞧不出他的心绪。
谢蔓儿唯恐他牵连侯府,立即道,“比不上御膳房,兴许有了身子,想吃点新鲜的。”
她明白,皇家处于尊位,世家任何东西都不能和皇室比,哪怕小到吃食。
楚凛却是瞧了酸枣糕一眼,随即扬手接了去,“朕拿着。”
说罢,他径自转身朝府道走,一身藏蓝常服,右手拎着黄油纸包的酸枣糕,倒是添了几分烟火气。
谢蔓儿从没见过楚凛这般,微微怔住,片刻后紧跟上前。
秦云舒扶她一路出府,又将她扶上宫车。
当车影消失在街道尽头时,太阳已快下山,只留些微余晖。
“秦姐姐,天快黑了,我也要走了。”
杜思雁挽住秦云舒的手,此时,郡王府马车已在旁等候。
“嗯,改日再来。”
秦云舒回以微笑,目送她上了马车。
当人全部走离,她才扭头看向萧瑾言,“你中途回来,还去兵营么?”
“怎了,舍不得?”
深邃的眸子漾出笑意,萧瑾言扬手搂住她,下巴抵在她额头。
“今晚早点睡,别等我,我兴许不回来,明日一早从兵营去皇宫。”
入冬许久接近年底,每逢年底都是练兵的关键时刻。
“好,我不等你,京郊夜晚冷,你这衣袍,厚不厚?”
秦云舒一边说一边推开他,摸着袍子布料。
“放心,这件外袍父亲给的,料子厚实。”
说罢,萧瑾言再次扬手替她捋顺颊边发丝,而后退开几步。
疾风从府中后门方向过来,不一会到了他身前,翻身上马,动作一气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