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1章 毫无预兆的吐了
因为懂事,什么都不说,秦太傅也不容易,如父如母。
思及此,萧老夫人反握住秦云舒的手,跟着她一步一缓朝后宫去。
“母亲,看到远处一大片空地没,那是中庭,朝臣宴会和招待外臣,就在那摆宴。能架设高台,周围树边挂上灯笼彩带,布置一番很喜庆。”
说罢,秦云舒步子一转,进入一条林荫大道,“这条道通往后宫,有凤来仪,位于东侧,那处就是椒房殿。”
萧老夫人静静听着,时不时点头,快到尽头时,忽从旁道走来以为贵妇。
见到两人时,步子一顿,随即有礼道,“萧老夫人,侯夫人。”
她没见过定北侯的母亲,但秦家那位姑娘,她见过。虽不熟,只因长相出色,瞧了一眼她就有印象。
秦云舒不知出现的贵妇是谁,出于礼貌,点头微笑,恰巧此时
“云舒。”
温婉女子声响起,常知茉从后走来,拉住贵妇的手,“母亲,这位就是定北侯夫人,旁边那位”
“知茉,我认识。”
这时候,秦云舒才知,原是常夫人。
萧老夫人见舒儿和常府关系不错,便朗声笑道,“常夫人,若得空,去侯府走走。瞧你女儿,大方有礼,嘴角含笑,讨喜。”
常夫人一听,颇感意外,有些受宠若惊,忙不迭道,“小女调皮的紧,老夫人谬赞了。今后,我定去侯府拜访。”
说着,她又是盈盈行礼,无论府邸尊位高低,还是年龄辈分,她该向老夫人行礼问安。
“快请起。”
常知茉第一次见萧老夫人,倍感亲切,慈爱满满,和云舒的关系,特别好。
世家府邸,能将婆媳关系处的这么好的,真不多,都是人心隔肚皮的。
“云舒,这会椒房殿没旁人,皇后娘娘刚歇了会,你现在去,正好。”
大家都是来探访皇后的,在道上打个招呼即可,不能多留。
秦云舒点头,拜别常家母女后,揽住萧老夫人的手往前走。
进入另一侧大道,再穿过一条小道,朝东面走,最先映入眼帘的宫殿就是椒房殿。
远看就觉的很大,院门阔气不已,刚走进就是一个大庭院,上首挂着金碧辉煌的牌匾,写着椒房殿三字。
“老夫人,侯夫人,这边请,皇后等候多时。”
掌事嬷嬷恭敬不已,一早就在这候着。
今日拜访的人不少,但让皇后专程等的,仅此一家。
昨日皇上入殿,询问关怀娘娘一番,临走前撂下一句,说今日定北侯府来人。
定北侯三字,在朝中身份以及皇上心中地位,不言而喻。
现在,总算来了。
秦云舒携母亲进正殿时,谢蔓儿正坐在上首,两月有余,不显肚子,因害喜程度厉害,整个人消瘦一圈,很多东西都吃不下。
“拜见皇后娘娘。”
随着秦云舒一声,两人前后福身行礼。
谢蔓儿立即摆手,“快起,论及辈分,在老夫人面前,我还是小辈,私下这些礼数,免了。”
在别家贵妇,自称本宫,但在这,还是以我相称。
萧老夫人第一次见到皇后,从舒儿口中得知,这位原是谢家小姐,最受宠的那位。
关于谢家,她听过,百年世家,根基很深。当朝内阁首辅,就是谢家子弟。
“快赐座。”
谢蔓儿没有什么精神,即便如此,还是满脸笑意。
不一会,秦云舒扶着萧老夫人坐了下来,随即上前,递上礼盒。
“小小礼物,不成敬意,希望娘娘喜欢。”
谢蔓儿笑着,一个眼神递去,掌事嬷嬷立刻接了过来。
“你送的,我当然喜欢。我本以为,你会和思雁一起来。”
谢蔓儿和秦云舒,其实没什么共同话题,但她和杜思雁关系不错,而杜思雁和秦云舒不错。
想起自个儿曾经的心思,眼前这位,她一直以为会是嫂子,谢家没这个福分。
“楚郡王身处千里外,思雁一人打理郡王府,琐事颇多。”
秦云舒浅浅笑着,随即侧步就要坐下。
偏巧此时,坐在上首的谢蔓儿脸色突变,惨白一片,背部微弓,手也仅仅握起。
掌事嬷嬷见此,立刻从殿外拿出小木盆,疾步上前。
毫无预兆的吐了,秦云舒看谢蔓儿脸色,就知特别痛苦。
女人怀孩子,真的不容易。
过了许久,谢蔓儿才缓和,接过嬷嬷递来的漱口水,不一会恢复常色,有些不好意思。
“叫你们见笑了。”
秦云舒立即接道,“皇后要注意身子,太医有没有说,何时这种状况能缓解?”
想到这,谢蔓儿眉头就拧了起来,摇头叹气,“个人不同,有些毫无反应,有些直到生养,就看命了。”
听此,秦云舒暗叹,当真不容易。
怀胎十月,若到生养,这一天天过的,简直了!
而此时,一直默不作声的萧老夫人却发话,“有些吃食可以缓解,比如酸梅酸枣之类,这时候,最偏食,你就挑能吃下嘴的东西。”
现在时节,没有酸梅,酸枣可以寻一寻。
话题一打开,谢蔓儿话就多了,忙道,“我就喜欢吃枣,可她们说,这玩意吃多了,闹肚子。”
萧老夫人摇头,笑道,“别吃属性热的,比如红糖桂圆,其余,只要能吃下又舒服,尽管吃。”
怕谢蔓儿不放心,她又加了句,“我就是这么过来的,越酸越好,也有一些人喜辣。”
毕竟生养过,这方面有经验,秦云舒就缺乏,在旁静静听着。
“巧了,我也喜酸。”
说罢,谢蔓儿看向掌事嬷嬷,“今日就做酸梅汤。”
嬷嬷犯难了,很想说,皇上今日过来。自娘娘有喜,皇上对孩子,还挺重视的,每道汤都需补品。
这酸梅汤,补什么?
可碍于定北侯夫人在此,她只好低声应是。
之后,谢蔓儿又问了许多,何时显怀,何时有胎动。
这些,秦云舒全不懂,听母亲说着,最后,足足说了两炷香。
临走前,谢蔓儿亲自送她们出殿,满心满意的说,以后常来。
秦云舒想起进宫前父亲交代的,你婆婆性子稳,但毕竟没去过皇宫,你提点些。
然实际,母亲侃侃而谈。
第782章 你要趁机会
和娘娘谈论起来,话匣子就和开了一般。
其他方面,秦云舒能凑上一二,论及生孩子,真没经验啊!
谢蔓儿心情不错,椒房殿上下宫女和嬷嬷都瞧出来了,定北侯府的人来之前,面色还是惨白的。
这会,竟有些泛红了。
“酸梅汤,还不去煮上?”
谢蔓儿一边回殿一边吩咐,此刻,定北侯夫人已经走了,嬷嬷立即提醒。
“娘娘,皇上今日来,之前就下令,炖补。”
听到最后两字,谢蔓儿眸色一变,炖汤难免放油,她一闻味道就受不住。
之前就在皇上面前吐了一次,难道还要几次?
“娘娘,您忍着些,等明日皇上不来了,奴才吩咐厨子做。各宫嫔妃,就您有喜,皇上来椒房殿的次数也多了,您要趁着机会。”
嬷嬷压低声音,再次提醒。
谢蔓儿何尝不知,因为查出有喜,比起以往,皇上确实频繁来椒房殿。
但现在的她,不能伺候他。所以,基本都是,她睡在里屋,他在外屋。
“罢了,那你明日做。”
她狠了狠心,抑制住不舒服。
此时,太和殿中。
定北侯夫人和老夫人何时进宫,在椒房殿呆了多久,又何时出宫,孙公公一一禀告。
楚凛听着,批阅奏折的动作不停,时不时批注一番。
“皇上,您该翻牌子了。”
这时候,孙公公递过棕色托盘,上面全是各宫嫔妃的牌子。
皇后有喜,她的牌子早被拿下,除了后宫四妃,更有两名贵人,三名婕妤,两名美人。
这后宫已扩充不少,但相比帝王,还是少了。
待来年开春,还要招纳秀女,挑选一些姑娘进来。
楚凛瞧了眼牌子,视线逡巡而过,最终摇头,“朕去椒房殿。”
孙公公愣了,从皇后查出有喜到现在,已有一段日子,皇上不是在椒房殿就是太和殿。
起初,他真以为皇上对皇后上心了,可次次如此,他终于明白。
皇上哪是对皇后态度改变,明明不想应付后宫女子,趁皇后怀有身子,去椒房殿。
既不用翻牌子,也省心。
“皇上,朝事重要,但后宫更……”
用意相当明显,楚皇室在先帝这辈,子嗣已经减少,和周国没法比。
如今,皇上更夸张。
“朕清楚。”
说罢,楚凛揉了揉眉心,不想再牵扯此事。
帝王,有无上的权利,判定旁人生死,皇命更不可违。
他的权利,已到巅峰,地位高崇。
他得到二十几年来,处心谋划的皇位,为母妃追封皇太后,入皇陵,更提拔母妃娘家人,令他们衣食无忧。
没人再敢轻视,也没人放肆。
渴望许久的事物,终究到手,不论过程,只管结果。
他是毫无疑问的胜利者,按理说,他该高兴。
但不知怎么,他高兴不起来,作为帝王,不仅仅是朝政,更有各家世家,贵族圈的制衡。
后宫的妃子们,就是制衡的工具,即便不喜,仍要接见。
看着那些女子,卑微维诺小心翼翼,他翻了谁的牌子,哪个妃子受宠,各大家族都盯着。
“皇上,奴才给您准备清心茶。”
孙公公不再提此事,话落,忙转身走出太和殿。
最近,红河一事没有处理完,皇上有心事,他还是不提后宫为好。
殿门打开随即关上,一片寂静。
楚凛继续翻阅奏折,却在无意中碰到放在桌角的银铃。
一时之间,他怔住,这串银铃他一直放在桌上,是她送的。
起初,他为了打发她,不让她再缠着,索性答应。
这么一应,便是多年,到现在已经养成习惯。
他怔怔的望着银铃,脑海里再次浮现她那张脸,洒脱不羁,英气乍现。
她的性子和容貌,和她的身份一样,周国唯一的女将军,气势夺目逼人。
初见是在战场,虽是姑娘,却褪下衣裙披上铠甲,冲锋陷阵。
周国叫一个女子打冲锋,叫他心生怀疑。
屡屡交手,她每次吃亏,对他咬牙切齿,扬言取下他的头颅,否则,她不叫秋桐。
最后,她明明有机会,却没要他的命。
楚凛,你这样子,和死狗一样!
笑一个嘛!
人生那么美好,陪本将军赏景如何?月下有美人,不,有俊男。
记忆如水,一旦开闸,就如洪水蜂拥涌来。
募的,楚凛轻声一笑,眸眼弯弯,眼底盛满和平日不一样的光彩。
最终他抚上那串银铃,此刻她在周国,过的兴许很潇洒,自由自在没有束缚。
思绪飘飞,却在瞬间,抚住银铃的手僵住,片刻后松开。
眸底沉寂,如往常淡漠如冰。
太和殿外,孙公公端着清心茶就要入殿,却见院门处站着嬷嬷。
一瞧他就认出,贵妇宫里的,胆子真大,竟敢到前殿来。
于是,他快步上前。
嬷嬷见他,立即行礼,“孙公公。”
“你快离开,后宫的人,不能在这,除非皇令。”
说罢,他也知为了何事,四妃以贵妃为首,和皇后前后入宫。
现在,皇后有了身孕,四妃肯定急了啊!
“耐得住性子,才得皇上喜欢,不能过于急躁。这方面,朝椒房殿学学。”
眼见孙公公要走,嬷嬷也急了。
“皇上一日日在椒房殿住下去,再有耐心,也耗不住呀。今日这牌子,送上去了吗?”
孙公公不能说,皇上没翻,还是选择去椒房殿。
“等着吧,贵妃娘娘的月事,敬事房有记录,推算日子到时候了,悄悄告诉我。”
孙公公故意卖个面子罢了,表面答应,实则公事公办。
到时候,皇上翻不翻,要去哪个宫殿,不是他能管的。
不过他明白,皇上一向以大局为重,不可能一直在椒房殿的。
等红河事情了结,皇上高兴,肯定去其他妃嫔那了。
嬷嬷一听,高兴万分,忙道谢,“如此,先谢过孙公公了。”
她一边说一边福身行礼,继而转身朝后宫去。
当嬷嬷前脚刚走,孙公公就要进殿了,却在这时,沉稳的清冷男子声忽然响起。
“孙公公。”
当即,他骇了一跳,扭头望去,原是谢大人。
只是,谢大人来多久了?他和嬷嬷说话,就在了?
第783章 有消息了?
“孙公公,您手中这杯茶,我端进去,可好?”
谢运之略略扬唇,出声笑道,继而上前谦逊有礼。
“谢大人,您今日入殿,圣上懿旨?”
传唤朝臣,都是由圣上下令,他去禀传,除非遇到紧急事件。
“并非,事关红河。”
一语落下,谢运之接了托盘,“这杯茶,来的正是时候。
说罢,他不再多言,卖的关子,孙公公都疑惑了。
怎么了?难道传来的红河消息,不好?为缓和圣上怒火,清心茶很是时候?
思及此,孙公公眉头跟着拧起,他一辈子都耗在宫里,心血全都奉献楚皇室。
他盼着大齐好,也盼着皇族好。
此时,谢运之在殿外等候,得到回应才推门进去,反手关门,隔绝一切。
“皇上,恰遇孙公公,臣私自做主接了茶来,茶香清淡,闻着凝神。”
他一边说一边恭敬上前,放在龙案上。
清心茶,不过是稻子成了大米,经由太阳暴晒,之后在锅里翻炒,香味四溢,存储起来用于泡茶。
茶色微黄,泛着米香,农人常喝,因为口味不错,京中贵族在深秋时节也常喝。
楚凛略瞧一眼,顺势接去,轻抿一口问道,“有消息了?”
谢运之退至下首正中,缓缓道,“距离太远,真假难辨,二皇子似乎在齐周边境,红河一带。”
之前,萧瑾言布下障眼法,瞒过秦太傅,令他放弃追寻。
只需秦太傅这么以为,假坟墓的消息根本没有传开,他配合萧瑾言私下解决,没有禀告皇上。
如今,传来新的讯息。红河,千里之外,萧瑾言也在。
楚凛眉头忽而皱紧,消息若为真,为什么偏偏在红河?
大千世界,这个地方,过于巧合。
“皇上,行动千变万化,红河相距太远,若微臣亲自前去,恐有变故。”
他甚至觉的,二皇子知道皇上在查,每次都完美避开。
或许,是他猜错。
因为这位皇子,五岁离开皇宫,一晃多年,到底成了什么性子,不得而知。
“千里传书,可交由定北侯探查。”
谢运之提出解决之策,但由楚凛看来,不妥。
“不过,定北侯协助楚郡王,忙于红河堤坝,又要缓解灾情安抚民众。此事交给他,也不妥。”
何况,当初皇上交代他,没有交给萧瑾言。
谢运之提出的方法,并非真的让皇上下令,由萧瑾言去办。
而是……
“臣的侄儿谢煜,恰离红河不到百里。”
侄儿已被调出京城大半年,祖母要求其回来,他答应祖母,自然要做到。
当初谢煜走时,被先帝卸去官职,谢家子弟要回来,当然不能灰溜溜的进家。
谋求官职,先要立功表现一番。
楚凛当即明了谢运之的心思,职位而已,只要有能力,未尝不可。
不是犯大错,可以给机会,要让他看到价值,其次,守口如瓶。
这个面子,他给。
“你难得当面提,朕应下。谢家子弟,又是你一手教导的侄儿,口风,朕信得过。”
此话,既是答应,又是提醒,若透露任何消息,都算在谢运之的头上。
“臣谢过皇上。”
作揖行礼,谢运之挺直身子,随即又道,“祖母近日身子不好,不能进宫探望皇后。交代臣转礼,以表祝福。”
朝臣要进后宫,即便家人探望,也要经过皇上同意。
“朕允了。”
几字落下,谢运之作揖拜谢,随后转身出了殿门。
楚凛望着谢运之离开的身影,念及红河,又想到二皇兄。
年长他三岁,失踪那年,二皇兄五岁,他两岁,没什么记忆。
但这位消失已久的皇兄,却是他心中的一个刺。
父皇病危前,频繁派人寻找,意欲为何,他岂会不知?
若是成功寻回,坐在龙椅上的,不是他。
他更觉的,父皇生前见过二皇兄,否则,那么多年没见,不知其能力,怎敢江山交与?
渐渐的,楚凛眉头再次皱起,不禁扬手揉着眉心。
太和殿距离后宫,三条宫道两个园子间隔,离椒房殿最近。
“娘娘,您小心些,抱着小公主呢!”
谢运之刚迈上一条大道,就听急切的宫女声。
后宫内唯一的小公主,就是昭汐诞下的那位。
其实,昭汐生下龙子,他应下太皇太后请求,偷龙换凤,真正的皇子,已被他转移。
留有一条性命,但不在皇城生长。
此事他做的滴水不漏,在皇上那,他回禀已将其子嗣秘密处理。
其实,并没有,这是他第一次违抗皇令。
并非看在太皇太后的面上,而是姑姑,他父母去世早,唯一待他好的亲人。
夫婿早逝,她没有子嗣,未曾再嫁,孩子交由她抚养。
姑姑很喜欢小孩,她知道孩子的身份,为此,特意离开京城,去了百里外的别庄。
“谢大人。”
昭汐看到谢运之,神色一顿,念及儿子的救命恩人,对他,她怀着感恩。
于是,她就要行礼,却被拦阻。
“抱着小公主,多有不便。”
现今,孩子不过三个月。
说罢,谢运之没有停留,抬脚朝椒房殿去。
昭汐望着,她很想打听儿子去向,但谢大人一字不透。
为了儿子的安全,她守口如瓶。抱着的女婴,和儿子同日生。
她经常看着女婴出神,如果儿子在身边,也这么大,也很可爱。
但她明白,这一生,怕是不能见到了,如果她见了,他就有危险。
现今皇上雷厉风行,对待皇族子弟,手段残忍。
凤歌被硬生生逼疯了,静北王守皇陵,其余皇嗣调往偏县,留在京中的,都是无能之辈,唯楚凛马首是瞻。
万千人事,该感恩的人,她心存感激,比如太皇太后,又若谢家。
可该报仇的,她谨记在心。
凤歌退让至此,为何被逼疯,秦家罪魁祸首,楚郡王帮凶,定北侯推波助澜!
昭汐闭了眸,和凤歌分开,已有太长时间。
他是否还活着?都已经疯了,那些伺候的仆人,不会尽心。
但她不能陪他,她有更重要的事做。
“娘娘,您该回了,深秋风凉,小公主才三个多月。”
第784章 小叔叔
昭汐收回心绪,低头瞧着睁着大眼睛瞅她的女婴,她缓缓一笑,低语道,“嗯。”
生养后的昭汐,一直住在太皇太后寝殿,得到庇佑,皇位更迭后宫变幻,于她无关。
此时,谢运之去了椒房殿,今早来了不少贵门夫人,谢蔓儿疲乏睡下不到一炷香。
掌事嬷嬷见到谢运之,立即福身行礼,“大人。”
“娘娘呢?”
话音落下,他朝正殿瞧去,只有几个宫婢在打扫。
“娘娘正歇息,奴才去唤。”
若是平时,谢运之定阻止,但现在,事物繁忙,进后宫也要禀告皇上。
“去吧。”
说罢,谢运之抬脚入殿。
打扫宫婢见了,知其身份,恭敬不已,纷纷行礼。
谢运之摆手挥退,兀自坐在下首椅上。
不多时,谢蔓儿被掌事嬷嬷扶着进入殿中,披了外衣,简单挽发,连金钗也没相缀。
“嬷嬷,下去吧。”
小叔叔前来,定私下谈话,外人不得入内。
“是,娘娘。”
嬷嬷听令,走出时遣散庭院宫婢。
正殿中,谢蔓儿没有坐在上首,而是走到谢运之面前,恭敬唤道,“小叔叔。”
现在,她虽贵为皇后,但和小叔叔单独会面,仍存着晚辈的恭敬,更有些许惧怕。
谢运之点头,朝着旁侧座位指去,“坐。”
谢蔓儿依言,乖巧坐下,不出声静静望着他。
“有喜一事,传至谢家,众人高兴,尤其祖母。她身子抱恙,嘱我传话,如今你并非一人,万事小心点,注意膳食。”
说到后处,谢运之声音压低,意有所指。
后宫嫔妃平安诞下子嗣,便是一道坎,用膳前定要银针识别。
这孩子,不管男女,是新皇第一个孩子,务必平安降生。
“我明白,贴身伺候的嬷嬷宫婢,都是皇上派来的,椒房殿周围更加派守卫。”
她很安全,这个孩子,她看的出来,楚凛也很重视。
“小叔叔,祖母身子如何了?”
每年深秋时节,祖母都咳嗽不止,年年这样。以前,她伺候床前,现在,她不在谢府了。
“大夫调养,好多了,最多一个月就能好。”
谢蔓儿稍稍放心,眸中多了几分幽远,“这时节一过,天就寒了,春年将至,我却无法回家。”
这后宫,比起谢家,少了几许温暖。
“你该习惯,当初和我说的,忘了?”
谢运之眸色平缓,语调微扬,却看似随意。
谢蔓儿怔住,她怎可能忘了?她和楚凛初见,就欢喜他,没有藏住心思,直接和小叔叔说了。
这条路,无非是她自己选择的。曾经,她想过放弃,只因楚凛淡漠。
奈何兜转,她却成了他的人,更有了孩子。
谢运之眸色忽而幽沉,谢家有女入主后宫,母仪天下,对谢家来说,无上的荣光。
只要蔓儿坐稳,把持后宫,谢家在齐京地位,越发稳固,而他在内阁,也当仁不让。
但换来这一切的,只有他清楚。
“小叔叔,你怎了?”
一语落下,谢运之迅速敛住神情,“不宜久留,注意身子。”
眼看他要走,谢蔓儿扬手拽住他,“小叔叔,我春年能回去吗?住一晚就好。哥哥他会回来吗?”
哥哥,便是谢煜,在府中,和她关系最好。
“他不久就能回来,至于春年,你实在想回,自己和皇上商量。”
此事,他不便插手。
谢蔓儿抿唇,她自己去说?他会应吗?
“我走了。”
撂下一句,谢运之转身离殿。
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谢蔓儿秀眉拧起,她也想回去,看看她的院子,她的闺房和院中丫头。
她没有带任何陪嫁丫鬟,宫婢太监,都是皇上分派。
小叔叔的意思,要她自己禀明皇上。
“娘娘,休息吧?到傍晚时分,皇上就来了。”
掌事嬷嬷入殿,恭敬唤道。
谢蔓儿扬手揉着眉头,随即点头,不多时入殿,褪下外裙侧躺休息。
一连多日,椒房殿来往贵夫人很多,直至半月后,才得以安静。
谢蔓儿用了萧老夫人的法子,吃了不少酸的,症状减缓不少,倒是每日困得厉害。
直至将近两月,四个月的身子,所有症状才消失。
她很庆幸,不是最惨的那类,吐到生。
而这段日子,秦云舒往来萧秦两府,三婶彻底好了,又在秦府歇了几天,才拜别秦太傅,和大山回了江南。
“夫人,信来了。”
秦云舒正在主院庭中,听到此话立即转身,从柳意手中接过。
“夫人,侯爷真真将您放在心上,出去到现在,这是第三封了。”
千里之外红河,如何做到来往三封信,信使怕也跑累了。
秦云舒笑着打开,字字行行看去,随即愣住,呼吸跟着停滞。
“夫人,怎么了?”
这神情,不对啊,看到信,不该很高兴吗?
忽的,秦云舒立即折起书信,“快,备马车,他今日就到京郊了。”
写这封信的时候,萧瑾言就动身前往京城,今日申时抵达京郊,距离城东门约六里。
而现在,离申时还有一炷香多,要赶往六里处,必须快点。
瑾言没让她去迎接,可对她而言,太长日子没见,她想去。
她要让他,尚未进入城门,就看到她。
“啊?”
一时之间,柳意没反应过来,歪着脑袋十分疑惑。
刹那间,她眸子亮起,“竟回来了!孙广,快备马车!”
守在院外的孙广听到柳意的喊声,募的心一跳,连忙进院。
“怎么了,夫人要去哪?”
快申时了,备马车外出,等回来至深夜,不太安全,除非去秦府。
而此刻,秦云舒已进内屋换衣裙。
“还能去哪,京郊啊,侯爷今日回来!”
距离侯爷离京,已三月,天也冷了,比想象中的速度,快多了!
孙广一阵激灵,再也顾不得其他,忙出院备马车。
侯爷进京,天大的消息!
很快,秦云舒穿了衣裙,因京郊风大,她又披了外袍。
吩咐孙广赶车,柳意留在院中备热水煮茶。萧瑾言即将回侯府的消息,在府内散开。
全家人都喜笑连连,孙花妮一卷袖中,今日做一大桌好菜。
萧凌天打下手,萧老夫人也开始捣腾起来。
而萧瑾言回京一事,并未在京城传散,百姓无人知晓。两封书信,一封送往侯府,另一封皇城。
第785章 众目睽睽
孙广驾马,从齐京干道前行,直往城东门。
在城门被禁军拦下,得知侯府马车,立即放心。
出了城门,视线宽阔不少,秦云舒扬起帘子,看着两旁风景,只觉的此刻的风,都无比清新。
原本以为和前两封一样,诉说红河一事,叫她安心。
不曾想,竟藏着惊喜,不是一月后,也不是几日,就是今天!
秦云舒唇角微扬,眸眼弯弯,如同月牙晶亮一片。
行至岔路,她朝前看去,吩咐道,“孙广,从右边小道走。”
不走大道,省去不少弯路,快点。
若是夜晚,小道不安全,而此时天色很亮,仅一辆马车,选择用时最短的路。
“是!”
孙广领命,调转马头,马鞭扬起,飞快朝右侧前行。
一炷香,赶到京郊六里外,确实很赶,到那里,估计要晚一点。
他已经尽可能快了,马蹄飞快。
不知过了多久,眼看越来越近,马车却忽然停下。
“夫人,我看到士兵了!”
话音传来,秦云舒立即掀开前帘,红色彩旗率先映入眼帘,紧接着黑压压一众士兵。
此处不到六里,既带士兵,肯定是他。
“在这等着。”
一语落下,秦云舒利落下了马车,往前走了几步,抬头眺望远方。
三月不见,他在红河日日辛苦,不知消瘦了多少?饭吃的好吗,睡的如何?
她不在,他可习惯?
很多问题窜入脑海,而她依旧静静站着。
渐渐的,马蹄声越来越大,彩旗也越来越明亮。
哒哒哒,忽的,马蹄节奏仿似狂风过境,迅猛至极。
只见一道高大黑影,快的眼睛捕捉不住,待停下时,秦云舒晶亮的瞳孔里,倒映出男子俊颜。
是他。
“舒儿。”
轻唤声响,萧瑾言一跃而下,此刻的他,一身将领衣袍,威严肃穆,眉目间却是溢着柔意。
秦云舒还没来得及唤他,鼻尖忽的一热,熟悉的味道飘入,周身一暖,已被他拥入怀中。
大手带着暖温抚着她的青丝,另一手探至腰间。
见此,孙广识趣的转身走远,若他执意站在原地,就是一个闪亮的烛光!
“舒儿,想我了?”
一丝轻笑,低头落于她额头,如蜻蜓掠过,唇已落下。
秦云舒抬头望着他,刚想说话,却听不远处一阵阵嬉闹的起哄声。
她稍稍看去,身子微僵,是他手下的诸多士兵,当着众人的面,抱她,还……!
脑子突的一热,她不知该说什么,只把头低着,呢喃道。
“这么多人呢,不知道收敛点?”
说着,头更加低,却被长指挑起,入眼的是染着浓浓笑意的眸。
“你是我媳妇,多月不见,念得紧,不管他们,起哄随他们去。”
说罢,他扭头瞧去。
秦云舒不知,面对她时满含笑意的样子,转而肃穆非常,剑眉飞扬,透着将领的威严和肃杀。
瞬间,起哄声没了,众士兵纷纷闭眼,有的甚至转身。
“咱小命要紧,惹了侯爷没关系,恼了夫人,我们玩完!”
“就是,夫人害羞,咱们识相点别打趣,赶紧闭嘴!”
瞬间,刚才还在热闹起哄的士兵们,此刻鸦雀无声。
这时候,萧瑾言再次回眸,柔声道,“满意了?”
秦云舒睨了他一眼,怎么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碍于威压,他们不敢吭声。
“好了,你所有手下,定以为我凶。”
“谁说的?舒儿最温柔。”
说罢,探在她腰间的手用力,转瞬即逝间,已将她带上马匹,圈在怀里,扬起马鞭。
一声驾,呼啸远离。
京外的风很大,此时,孙广愣愣的瞅着两人前行的方向,有点风中凌乱。
侯爷,您直接带夫人走了?几众士兵怎办?您要带着进城,然后由兵部下派至各个兵营。
您一走,他们在这喝风?
不仅是他,听到马蹄声的众士兵也怔住了。
要不,他们在此处安营扎寨?毕竟新婚没几天,侯爷就走了,一走三个月。
现在嘛,小别胜新婚,他们该体谅。
“大家安营吧,大家体谅侯爷,哄侯夫人开心最重要!”
“也是,那么久不见,肯定要闹别扭。姑娘家嘛,都这样。”
大家一拍即合,不一会散开,开始安营。
孙广更加风中凌乱,他随便想想,竟然真的等着。
万一侯爷直接回侯府了呢?万一两人你侬我侬,在主院不出来呢?万一侯爷抱着夫人不放呢?
现在的侯爷,可不是以前的,在侯夫人面前,什么话都说得出。
刚才那宠溺的语气,他一个大男人,听的都心肝颤。
他突然想到侯爷迎娶那日,当众读夫纲,以此成名。
如今,行动上更加证明。
不多时,孙广长叹一声,瞧着那些正在安营的士兵。
此刻,秦云舒坐在马背上,实在太快,待她回神,那群士兵包括孙广,都消失在视线。
近处一片山林,因季节变化,已然光秃秃,空气中透着冷意。
渐渐的,马停了。
萧瑾言翻身下马,随即一手探在秦云舒腰部,利落的扶她下来。
“你喜静,那边人太多,吵。”
因此,他才驾马带她走,离士兵群不过一里罢了。
秦云舒一想不对,“众目睽睽带我走,你我私下,还以为怎么见不得人了。”
之前就起哄,现在岂不更
定北侯不顾一众士兵,见到媳妇,立马跟着走了。
两人多月不见,如今终于见了,还不得
思及此,秦云舒秀眉拧起,就要扯着萧瑾言。
“咱们回去,我来此迎接,就是让你第一眼看到我。你还要回京向圣上述职,我等你回府。”
她只想着见一面,最多说几句话,哪曾想,他竟这般!
萧瑾言瞧了眼天色,十分自然的回道,“媳妇最大,你来了,我怎能让你独自一人?”
何况,什么叫见不得人?
他是她夫君,她是他媳妇,光明正大。
眸色忽然凝重,片刻后恢复常色,更夹杂笑意,更带着幽光,唇随即勾起。
“舒儿想我了。”
反正周遭没人,秦云舒正想点头,却见他那表情。
她这才想起,瑾言不是以前的瑾言了,他变坏了!
第786章 思念很浓
眼看他唇边笑意更盛,不是清朗的笑,而是透着些许坏。
她立即后退,却是来不及了,长臂袭来将她一把桎梏,脚步偏移,很快她就抵着大树。
长指抚在她的下巴,丝丝缓缓,眸神略略暗沉。
“舒儿。”
两字,低沉不已,极近思念。
秦云舒抵在他臂上的手,一点点握紧。
慢慢的,他低头,俊脸在她眼前放大,紧接着,温暖肆意。
她自然是想他的,但萧瑾言的念,比她更浓。
以最快进度解决红河一事,百姓安置妥当,流入田地的洪水也已疏散,倒塌的屋子四周开始排水,更择一块高地,建造新屋。
开放粮仓,粮食不日抵达,百姓温饱解决。
继而,和楚连城商量新的对策,又拓广精良工匠。
周老国君拒绝相帮,他便书信哑叔,更暗自搜寻。
两个月前,六名精湛水利工匠抵达红河,足足一月,商量新的堤坝建造方式。
他亲自监工一月,确定无误,完全交给楚连城和工部尚书。
自此才领兵归来,踏上回京路的第一步,他想到的人,便是她。
等他进入侯府,她会在宅门旁静静等着,满眼都是他。
但他没料到,她竟出京,迎着冷风在郊外等。
惊喜又担心,怕她受凉,拥入怀中的那刻,如此真实。
将她带离,来到此处,并非众兵起哄,他怕控不住自己,恨不得将她一直抱着。
真想拥怀上马,横抱入侯府,再入主院,踢开屋门只有两人。
许久,他才放开她。
秦云舒原先白皙的脸,此刻灿若飞霞,更若火烧云。
萧瑾言望着她,忽而轻笑,“是我疏忽,咱们多练练,日后你就习惯,自然有道。”
一本正经,有理有据。
听罢,秦云舒面上飞霞更多,索性扭头不看他。
“等回家,关上门,我就拿父亲给的棍棒,打你!”
叫你嘴贫,叫你逞口舌之快,叫你不让着我!
秦云舒哼道,甩开他的手跑到疾风旁,扬手摸着它的脑袋。
“还是疾风最乖,你的主子变坏了,你可要一直单纯,别好的不学,学坏的。”
疾风马眼一瞅,默默的看了眼主子,随即移转。
仿佛在说,我的主子,从来都不单纯。
“也好,家法过后,咱们再练。如今我回京,事已完成,有的就是时间。”
萧瑾言自然出声,丝毫不觉的不妥。
话落,他再次扣住秦云舒跃身上马,从来时的路回去。
一里路而已,作为千里马,疾风很快潇洒归来。
这时候,一众士兵还在安营,却听马蹄,瞬间愣了。
“咋回事?不是直接回侯府,不管我们了?”
“我都做好等一夜,明日跟随入京的准备,整啥呢!”
大伙纷纷瞧去,只见定北侯怀中一个女子,头很低,恨不得砸地洞钻进去。
嘿,就说呢,侯爷肯定吃了顿豆腐。
这不,精神奕奕的回了,春风拂面啊!
萧瑾言见他们正在安营,眸色凝重些许,随即下令,“入京,迅速!”
做他手下的兵,很不容易,最严苛的训练,最痛苦的吃食,最恐怖的时间观念和惩罚制度。
听令,所有士兵肃穆不已,手若闪电,动作飞快。
瞧的秦云舒叹为观止,这才是兵啊!
严将出精兵,可见,萧瑾言多么可怕。
命令落下,萧瑾言调转马头,将秦云舒送至侯府马车。
“舒儿,你先回府。”
他很想送她回去,然后在屋里不出来了,但是,他必须回宫述职。
对红河一事,皇上十分挂怀,他不能耽搁。
秦云舒明白,上车前按住他的手,“回家吃饭,花妮做了很多菜,全家都在忙活,等你回来。”
她没有说府邸,只说家。
亲人团聚,人间喜事。
这在以前,萧瑾言没有想过,守在边境,一年到头回不来。
如今,家就在眼前,他在乎的,融于血肉的人,都在那里。
“嗯。”
萧瑾言点头,随即转身看去,众士兵已经麻溜收营,笔挺而立,等他下一步发令。
没时间了,他再次转身,手扬起揽住秦云舒,上身前倾额头相抵。
“等我。”
两字落下,萧瑾言很快走了,英挺背影,衣袍随风拂动。
直到确定侯爷走了,孙广才再次转身朝秦云舒走去。
侯爷真是相当依依不舍,若能将侯夫人揣着带走,怕是就这么做。
“侯夫人,回去?”
秦云舒收回视线,点头,“走。”
说罢,她飞快上马车。
孙广紧接着上去,挥起马鞭朝来时的路回去。
待马车行驶,萧瑾言才发令,继续前行。
当众人离开之际,树林另一侧停着一辆普通马车。
赶车侍卫听不到主子下令,恭敬唤道,“小公子。”
马车中坐着一位穿着蓝袍的年轻男子,眸神清淡,如画如玉,清雅不已。
即便大半年未见,谢煜仍能认出,那是秦云舒,而带她上马的男子,正是如今位高权重的萧瑾言。
他离京那刻,萧瑾言还是都尉,不曾想此次回来,非但齐京变天了,就连一些人,也跟着壮大。
当初,他要致秦云舒于死地,就是不希望小叔叔被牵连。
事与愿违,秦云舒如今活的非常好。
而小叔叔……
想要什么,便能得到,却在秦云舒这,失败了。
他很想问,失败的滋味如何?
当初若狠心一点,是否不一样?
爱谁不好,非要秦云舒?
越美的女人,仿似美丽的花刺,何况,她还聪明。
这种女子,一旦触碰,如饮鸩止渴。
而小叔叔,已经陷入,无法自拔。作为旁观人,他看的通透,局中人,迷了双眼。
最终,他放下帘子,“走。”
时隔多日,他回到京城,再次进入谢家。
交代的任务,顺利完成。
疑似二皇子的男人,确实在红河一带,无论从眉目还是神韵,都很像画像中人,即便这画,仅仅五岁孩童。
他也查明,这男人并不定居红河县,路经罢了。
当他意图接近时,那一日,凭空消失,线索再次断了。
他基本能断定,这男人知道有人找他,很快隐藏行踪。
第787章 吃苦精神很重要
申时三刻,谢煜回到京城谢府,站在府中大道。
一切那么陌生,一切又都熟悉。
不知不觉,离开竟有这么久了。上一次,小叔叔对他下了狠手,他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回来。
“小公子,老夫人在院中等您。”
管事上前,恭敬问候。
谢煜点头,他能回来,其实,也多亏曾祖母。
深秋时节,她犯咳疾,他不在身边,这次回来,她已痊愈。
只是,以前他出远门回来,蔓儿都会府门旁等他,现在怎么不见了?
谢老夫人知道今日谢煜回来,特意收拾一番,坐在厅中等。
不一会,她就见到曾孙,瞧瞧,这脸瘦的,在外吃了不少苦,心疼。
“快过来。”
如谢煜小时候一般,她笑着挥手。
谢煜立即上前,“曾祖母。”
谢老夫人握住他的手,瞧着他,“你们这辈中,你是我最疼的曾孙,蔓儿是最宠的曾孙女。如今,蔓儿入宫了,你这次回来,不要触怒你叔叔,可不能再走了。”
她年纪大了,特别是犯咳疾时,最能体会,子孙在旁最重要。
“蔓儿入宫了?”
“是啊,入主椒房殿,有喜了,四个多月了。”
还真是物是人非,他这次回来,什么都变了。
也是,谢家的门庭,楚凛上位,肯定择谢家姑娘入宫。
新皇登基,从来都是选高门之女入后宫,嫔妃品阶按照娘家地位高低,依次排列。
“煜儿,你这次回来,跟你小叔叔好好做,以他能力,给你谋个一官半职不在话下。”
谢煜明白,但他更懂小叔叔的行事风格,倘若令其不满意,即便血缘再浓,也不会帮你。
他要靠自己,才能站稳。
“不过,就算不靠你叔叔,你的能力,这辈中最出色。”
谢老夫人不停笑着,她根本不用急。
只是……
“你年岁也不小了,没个妻子,也没妾,唯独两个通房,人也没了。”
据说,死在偏县。谁都不知,这两个女子,是谢运之下令处死。
谢老夫人话里深意,谢煜明白,倘若以前,他肯定说。
小叔叔还未打算,我急什么?
但现在,他乖巧应道,“我听曾祖母的,若遇到合适的,定娶回来。”
老夫人一听这话,高兴不已,曾孙在外许久,这次回来,听话不少。
谢煜在曾祖母院中呆了好一会才出来,之后便在府中等着。
二皇子一事,他查明后已在书信中说明,但突然消失断去线索一事,还未禀告。
因谢煜的归来,老夫人十分高兴,连带谢府,也喜庆很多。
要知道,他们小公子,出了名的好脾气,对奴仆甚是温和。
有他在,府邸仿佛有了温度。
此时,已经申时五刻。
秦云舒回了侯府,去母亲院中时,孙花妮正热火朝天的做饭,而萧凌天洗菜切菜,忙的不行。
母亲在院中,手里拿着南瓜,正从里头剥籽,南瓜子放油锅里一走,很香。
“舒儿来了,见到瑾言了?”
“嗯,他回京述职,过会回来。”
说着,她接过母亲手中南瓜,“我来。”
不是累活,萧老夫人任她去做,渐渐,发现很利索,好像以前剥过。
“我父亲喜欢吃农家菜,命人炒过南瓜子,我在厨屋等着,瞧着就自己上手了。”
其实,并不是,前世的她,在秦府,父亲不叫她做任何事。
落魄后,她在村里,稍微有点力气,她就做点事。
萧老夫人笑了笑,“这东西,瑾言爱吃。他小时候,经常搬个凳子,拿一小盆南瓜子,一边磕一边等我耕作回来。”
那时候,瑾言和凌天都小。她在外劳作,不方便将两人带着。
六岁的瑾言,带着两岁的凌天,小小的孩子,特别懂事。
想到缩小版的萧瑾言,蹲在家门口磕瓜子,秦云舒就想笑。
“晒了后我炒,他出去那么久,我等到现在。如今,叫他也等,搬个凳子,就在门旁。”
秦云舒打趣道,惹的萧老夫人也笑了,时不时点头。
“甚好!”
秦云舒不停忙着,洗净后放在筛子里,等出了日头晒几天,就能炒了。
料理完后,她又帮着萧凌天洗菜。
“嫂子,你细皮嫩肉的,在那坐着就行。”
一直阻止她干活,大哥捧在手心的宝啊,千万别累!
秦云舒不理他,瞧了眼在厨屋忙活的孙花妮,“花妮也细皮嫩肉呢,怎不叫她坐着?”
萧凌天几乎没多想,“她哪……”
正所谓祸从口出,恰说出两字,就见媳妇朝自己看来,登时,他闭嘴。
嫂子是高门千金,十指不沾阳春水,这手,自然比村里出来的姑娘,要白要滑。
事实如此,但他也不能当面说。
强烈的求生欲促使他转了口风,“这不是她喜欢,不然,我咋舍得?”
话这样说,但他不敢再阻止嫂子。
嫂子此人,很激灵,乍听很平常的话,确有圈套,稍有不慎,他就踩进去了。
秦云舒轻声一笑,不再打趣,兀自洗菜,之后端了进去。
她切工不好,认真起来,还能看。
三人忙碌不已,萧老夫人坐在庭院中透过灶屋的窗户瞧着。
虽在京城,可这种感觉,让她仿佛回到雨花村。
如果孩子他爹在世,见到这幕,肯定和她一样。
离开三月,她日日念经祈祷,终于,瑾言平安回来了。
傍晚时分,桌子被端了出来,自家酿制的酒也搬了出来。
一向不准萧凌天喝酒的孙花妮,因大哥回来,也准了。
她们都在等着,等他回来。
只有可怜的萧连翘,这丫头还在书院。
“花妮,我去接连翘回来吧?”
萧凌天就要起身,却被孙花妮按住,“别,书院规矩,咱要遵守。她在里面也好,从小学会吃苦,长大才有出息。”
作为萧家人,无论男女,锲而不舍的吃苦精神,特别重要。
然而话音刚落,却听
“爹,娘!”
稚嫩童音,不停咯咯笑着。
嗯,吃苦精神很重要。
“这,大哥……!”
孙花妮和萧凌天全愣住了,秦云舒看去,只见萧瑾言抱着萧连翘一起回来了。
敢情他回京述职,回府时,顺便接了侄女回家。
第788章 啧啧啧
萧连翘满脸喜意,一双大眼睛就像耀眼的星辰,缀了无数光芒。
“祖母,婶婶!”
她嘻嘻笑着,小手不停挥着,然后扒住萧瑾言的领子,蹭了蹭他的下巴。
“大伯。”
嘴巴特别甜,就像吃了蜜一样。
萧瑾言腾出另一只手,在她鼻子上一点,随即走到桌旁,小心翼翼的墩身放连翘下来。
“大哥,你刚回京,怎么知道连翘在书院?”
关键,具体哪个书院都知道!
萧瑾言挨着秦云舒坐下,他自然不会说,齐京有很多他的“眼睛”。
即便他人不在,但很多事,他都能知道。
千里传书,或者待他回京,逐一禀告。
比如舒儿三婶,华府被惩治,包括谢运之暗中相助,他都知晓。
“碰巧看到了。”
轻巧五字,简单解释,而后看向母亲,“红河一事,处理完毕,良工巧匠也来了,后续交给楚郡王。虽灾情严重,但及时控制了。”
萧老夫人点头,欣慰道,“好,这段时日,还会离京么?”
寥寥一句,却将秦云舒的心提起,离春年还有两月,再走,岂不见不到了?
她不管,若他走,她就跟着。
哪能成婚第一年,第一个春年就不在一块的?
眸中些微反应被萧瑾言看到,募的轻笑,随即看向她。
“不走了,再走,回来不得跪搓衣板。”
他更知道,如果真有急事离开,舒儿肯定跟着他。
话音刚落,纤纤细手伸到桌底,迅速揪起他的大腿,狠狠捏了把。
秦云舒手上发狠,面上还是笑着,“我没有叫人跪搓衣板的喜好,他胡说呢!”
萧连翘立即顺话,“婶婶脾气那么好,没有这么凶,大伯,你偷着乐才是!”
说着,她笑的眯眼,“我们书院的夫子,总是被他媳妇打,有一天,脸都肿了。”
出门在外,见的多了,词汇也丰富不少。
明明是个孩子,颇有几分大人样,表情却十分搞怪,引得众人哄笑。
秦云舒扬手摸着萧连翘的小脑袋,“就是,我哪凶了?”
三言两语,大家全都笑开。
孙花妮做了一桌好菜,不停给萧老夫人夹着,又给女儿。
这会并不是告假日子,今晚住家里,明日一早就送去书院。
秦云舒见萧瑾言瘦了不少,给他夹了不少肉,全是孙花妮的拿手菜。
哪怕堆成小山,萧瑾言也照吃不误。
庭院,温暖缓缓漾开,时不时传来打趣。
最后,秦云舒本想收拾碗筷,却被孙花妮阻住。
“大哥刚回来,你快回院吧。”
话里话外,意思相当明显。
而只要有空就留下收拾的萧瑾言,此刻也起身,附和道,“花妮说的不错。”
说这话时,萧瑾言的眸中,含着浓笑,就连唇角都是扬起的。
秦云舒睨了他一眼,随即侧步,“那我先走了,待明日……”
还未说完,她就被大手猛的拉走。
在孙花妮看来,嫂子硬生生被大哥拽走了。
不得不说,力气真大啊!分开那么长时间,恨不得将嫂子绑在腿上。
“啧啧啧。”
忽的,意味深长的男子低声传入耳中。
孙花妮扭头就见凌天,双手环胸,看着大哥离开的方向,不停摇头啧啧。
“啧什么啧,洗碗!”
她一边说一边擦桌,而后将抹布甩在他身上。
萧连翘全程目睹,嘻嘻笑道,“娘,你真凶,爹和夫子的距离,就差脸肿了。”
孙花妮一听,眸色变了。
然而,急的却是萧凌天,赶紧拽女儿走,“你再说下去,爹和你那夫子,境况差不多了。”
他刚才啧啧,纯粹没见大哥这么急过。
从小到大,无论遇到什么事,大哥都很镇定。
有次,大哥带着八岁的他走山路,那会天色不早,已至傍晚。
如果天黑前赶不回去,狼多。途径更有好几座坟墓,吓得他不敢动,最后还是大哥背他回去。
更有次,员外家盖宅院,建造完成的那天,抛各种包子。
他激动的厉害,一边抢一边叫,最终被人踩了几脚,只有两个包子。
而大哥,一声不吭抢了一小麻袋。
真真厉害,他佩服的紧!
不过,每次在嫂子这,大哥就不一样了。
此刻的萧瑾言,并不知道自己的亲弟弟,正在感慨万千。
到了主院庭中,侍卫已经全被遣散,柳意备好的热水,盛在木桶放入屋中。
她本要恭敬守着,等夫人和侯爷回来,谁知道,半道冲出孙广,不由分说将她一把拽了出去。
孙广扯的特别用力,若她不应,就要打横抱起。
能不快点走吗?他听值守老夫人院外的士兵说,侯爷和夫人已经吃完了,正往主院来!
他们做手下的,必须配合。
所以,当秦云舒走到庭院时,发现毫无一人,柳意也不在。
唯有风吹树木,银铃叮叮响着。
“奇怪,人呢?我叫她在这等着……”
话还没说完,忽的腰间探上一直大手,转瞬就将她打横抱起。
吓的她双手立即圈在他脖颈上,疑惑连连刚要问话。
只听砰,长腿踢开屋门,直接进了去。
进入内寝,他动作渐缓,眸中柔意不已,幽邃双瞳深深望着她。
“舒儿。”
秦云舒依旧被他抱住,抬头望着她,“嗯?”
其实,她想说,天色尚早。
“你可是想我了?”
在京郊,他就问过两遍,现在又问,怎个意思?
就为了她点头,说是?
念他在外面三个月,日日忙碌,身形消瘦。
终究不忍心,她顺势说道,“当然想。”
萧瑾言笑了,眸里仿佛溢满霞光,“嗯,我也想。”
说罢,箍住她的手收紧,风卷云涌间
秦云舒适才明白他的想,到底什么意思!
原来他的想,是这般那样的想!
天色尚早,她后悔了,她能收回原话吗?她能说不想吗?
然而,为时已晚。
翌日
昨日柳意备下的热水,没有用到,直到辰时三刻,秦云舒睁了眸子。
正左顾右盼中,俊逸的男子脸庞进入视线。
“舒儿,该起身了。”
秦云舒瞥了他一眼,不想理他,翻了个身才爬起。
第789章 别碍眼
她刚起身,外裙就已递来,是一件翠青色的衣裙,袖摆荷叶状,底边一缀直下,镶嵌点点或红或黄的小花。
是她平时穿的最多的一件,款式简单,也不失大方,料子极其舒服。
秦云舒接了去,刚要穿就见萧瑾言还在这,不禁抿唇。
“出去,你在这,碍眼。”
萧瑾言一听,笑了,眸中透着几丝戏谑,“昨日还说想我,今儿却碍眼了,媳妇的心思,堪比六月的天。”
最后一句他没说,那便是说变就变。
秦云舒特别想打他,又拿这事驳她。
“背下的夫纲全忘了?我叫你往东,你就不能往西,现在出去。”
说着,她手点着屋门,话音笃定。
萧瑾言仍旧笑着,“我刚回来,媳妇就赶我走了。”
说罢,连连摇头,眸中略带心痛,嘴上这么说,脚步很利索,不一会出了屋门。
若在以往,秦云舒定以为他真心酸。
现在,她可知道了,假的。甜都都给他尝了,酸什么?
秦云舒不理会,兀自穿衣。
萧瑾言出了屋门,昨日述职后,皇上准了一天假,命他在府中休息陪家人。
所以,本是上朝时分,他还在住院庭中站着。
“侯爷。”
柳意端着一盆洗漱水走来,到跟前时福身行礼。
“夫人起了?”
舒儿当成姐妹的丫鬟,和舒儿一起长大,感情自不必说。
对她,萧瑾言十分客气。
“起了,你送进去。”
“是。”
柳意立即朝前走,不一会推门进屋,然后关门。
此时,萧瑾言看了眼院门处,沉声道,“躲着作甚,出来。”
以前办事,他一直带着孙广,今次去红河,没有带。
孙广听令,连忙进入,躬身行礼,“属下参见侯爷。”
跟着定北侯走南闯北惯了,侯爷的命令,他坚决执行。前往红河没有带他,足足三月,他不习惯。
“怎么,阴着一张脸,对我有意见?”
萧瑾言对手下兵士,不同以往将领,从不摆架子,现在成了侯爷,也不自称本侯。
平凡出生,以能力爬到现今位置,对兵士可谓亲人。
正因如此,号令全军,每个人对他万分佩服,誓死相随。
孙广心一抖,忙回答,“属下怎敢有意见,绝对没有!”
“如此,你躲在院门外,为了柳姑娘?”
孙广怔了片刻,随即摇头,“不是,属下找您的。”
一语落下,他就支吾了,他怎敢问侯爷,为何这次不带他?
是他能力不够了,还是哪里做的不好?
萧瑾言和孙广共事久了,什么性子,他也清楚,即便不说,也明白缘由。
“我不带你,一是信任,二是为你考虑。”
远在红河,即便京城很多他的手下,但将家人交托的,他只放心孙广。
二则,舒儿说了,孙广和柳意看对眼,这节骨眼上,远去千里外,岂不坏事?
孙广有点懵,撇开信任,为他考虑?怎个考虑法?
就在疑惑时,屋门忽的打开,只听清亮女子声,透着些许悦笑。
“当然为你考虑,难道你不怕,你去那么远的地方,回京那天,柳意已经被我许配旁人了。”
秦云舒特别直接,对孙广这类的,必须此法。
如果不是她使了一招,两人还磨磨唧唧呢!
“夫人,您说什么呢……”
柳意头拼命低着,面色很不自然,当面说出,她这脸,往哪搁啊!
孙广面色一变,而后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为他考虑。
“我和侯爷商量,春年过后,为你们办亲事。届时,侯爷在京中给你置办一处宅子,就在城南找,离侯府近。”
三言两语,一切都已安排好。
萧瑾言神情不变,从他回来到现在,她何时与他商量过?
或许该问,她哪来的时间和他商量?
昨日回了内寝,他可是一直不放过她。
“侯夫人,属下怎能叫侯爷置办?娶媳妇,本就我的事,我会……”
还没说完,就见秦云舒笑道,“谁说白白送你了?欠着,以后还。我就柳意一个贴身丫头,即便嫁了,我还指望她常回来,离的远,怕是一年见不到几次。”
这么一说,柳意很想哭,一个劲的摇头,“奴婢不嫁了,奴婢伺候夫人一辈子。”
若跟着走了,就不能时时刻刻陪在夫人身边,她不愿。
“听话,总不能一直留我身边。”
秦云舒收住笑意,故意肃了面容。
而这时,萧瑾言出声,“春年之后,到底哪一天,看孙广表现。若表现不好,亲事告吹。”
肃穆非常,甚是认真,孙广以为来真的,忙说。
“别啊,属下表象肯定不错!”
表情万分真切,到手的媳妇,千万别跑了。
秦云舒噗嗤一声笑出来,“他和你开玩笑,你当真了。”
说罢,她走上前,挽住萧瑾言的手,“走吧,去母亲院中敬茶用膳。”
自她嫁入萧家,还没有和他一起,向母亲敬茶。
萧瑾言点头,反握住她的手,迈步往前走去。
初冬清晨,他的手宽大又温暖,裹着她的白皙小手,暖暖四溢。
她只觉的从内到外,都被暖意裹住,眉眼止不住扬起。
他回来了,真好。
“舒儿,你怎又瘦了?这手,好不容易被我养点肉出来,又细了。”
相比其他闺秀的骨头手,秦云舒这手,略带点肉,抚起来舒服。
被他这么一说,她低头瞧着,和以前一样,没瘦啊!
她不觉的自己瘦,有的闺秀,瘦成柴火了。她这身子,有肉呢!
“不成,要胖点,你那三婶多好,向她学习,懂?”
可行吧,三婶还想着稍微瘦点。
秦云舒没回话,手一挣就要自己走,却被他扯的更紧。
“恼了?”
他一回来,惹了她好几次。
“瑾言。”
秦云舒轻轻一唤,而后停步,一双眼睛仿若溪水,动人不已。
萧瑾言的心一下子紧了,声音暗哑几分,“嗯?”
突然这么看他,叫他如何把控?
“要不,从母亲院中回来,咱们观赏一下父亲送来的镶金棍棒?”
一语落下,萧瑾言眸色沉沉,片刻后恢复如常。
“要动家法了?”
秦云舒瞥他一眼,“差不多吧。”
第790章 变着花样夸
“也好,久别重逢,以独特方式增进感情,媳妇就是不一样。”
平静而道,面色更是如常,仿似真心道出。
动家法,非但没有半点反抗,欣然接受,更十分高兴。
变着花样夸媳妇,也只有他了。
秦云舒不知如何回应,曾经木头一般的小伙子呢?她稍微怎样,就不自然的男子呢?
去哪了?
眼前这位,能说会道!有时候,她竟觉的招架不住。
这心,够沉,心思够多!
一路上,秦云舒没再言语,唯有手被紧紧握住,领她去了萧老夫人院中。
孙花妮一早起身,热了早膳,连翘吃后,被凌天送去学堂,这会刚回来。
“大哥,嫂子,怎起这么早,不多睡会?”
母亲昨日还撂下话来,叫他们别去主院,叫哥嫂两个好好相处。
话里头的意思,他俩清楚哩!
“早点起,和你嫂子过来敬茶。”
说罢,萧瑾言依旧挽住秦云舒的手,丝毫都不放松,直接去了厅堂。
“花妮,我明天去集市买根绳子吧?方便大哥,不对,方便嫂子绑着大哥。”
刚说完,脑门就被打了。
“凌天,你这脑子,装了草还是盛了水?”
萧凌天一听,拐弯抹角骂他呢!
“花妮,成亲那会,谁说就喜欢我这样的,脑子灵光。”
萧凌天声音大,字字清晰传入厅堂,秦云舒听的明明白白。
她觉的,萧家兄弟,嘴皮子这方面,都挺厉害。
曾经的萧瑾言,她以为木楞,其实并非,他这叫夹着尾巴。
现在,露出真面目了,坏的紧!
念头闪过,眸神也些微变化,尽数入了萧瑾言眼中。
他能猜到她在想什么,即便坏,也是对她。旁人,他没有丝毫兴趣。
何况,若心不沉,怎能成功迎娶她?
“母亲。”
秦云舒见萧老夫人从旁屋出来,立刻上前,恭敬唤着。
“早膳没吃吧?我这有。”
说罢,她就要出厅去端,这时候,孙花妮端了过来。
“清粥小菜,没来得及做包子,将就点。”
大早上能做三个小菜,新鲜的白粥,已经很不错了。
秦云舒就要接过,却被大手抢先。
“你坐下,我来。”
只要萧瑾言在府中,很多事都是他做。
媳妇娶回来,要捧在手心宠的。
秦云舒随他去,坐下后问孙花妮,“你何时有空,教我几手。”
“嫂子你要学?”
孙花妮想当然的看向大哥,不允许吧?
她和嫂子不同,她出生乡野,做惯了,嫁入萧家后,凌天忙着耕作,一日三餐都是她。
凌天挺心疼,但她无所谓,她不觉得累,甚至高兴。
“当然,我……”
“她不学。”
萧瑾言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打断,什么都能答应,唯独这点。
秦太傅将她托付那日,和他说,我这女儿,从小到大,十指不沾阳春水,脂粉这类能捣鼓些,其余的真不行。
你叫她管账可以,掌制内宅也成,千万别做粗活。
秦云舒扭头瞧着萧瑾言,怎就不行了?
见他一脸肃容,她干脆手伸在桌底,就要揪住捏,他身形一动,迅速躲了去。
继而,他朝她一笑,“这招没用。”
眸中俱是笑,就差露出大白牙了。
萧老夫人见形势不对,缓声道,“花妮,她若高兴,得空教她几个简单的。”
说罢,又看向长子,“只要舒儿高兴,哪来这么多规矩?不听她的,你还想上天不成?”
实力护儿媳妇,委实霸气。
秦云舒差点鼓掌,眼里透着狡黠,“母亲说得对。”
说罢,她故意瞥了瑾言一眼。
萧瑾言摇头,一边将大碗粥递给秦云舒一边道,“成,做些简单的。”
从曾祖父那辈就有的萧家规矩,对妻子和家人,必须好。
这精神,他必须传承。
秦云舒满意了,从昨晚就被他制住,现在终于翻身了。
心满意足,胃口也开了,一大碗粥,放在平时肯定吃不完,这不吃完了。
萧瑾言亲眼所见,暗自思量,或许,可以用这个方法,促使媳妇大口吃饭。
他还是希望她胖点。
一炷香后,用完早膳,两人在母亲院中坐了会,然后秦云舒出厅,亲自煮茶。
又是一炷香,才捧着一盏清茶走来,和萧瑾言一起敬茶。
萧老夫人知其心意,不像第一次那般随意,十分慎重的接过,轻抿一口后,漾开笑意。
“花妮做菜好,你这手,煮的一手好茶。”
秦云舒清楚,母亲虽在雨花村,常年不喝茶,但不代表她不懂。
“今日天朗气清,不若出去逛逛?”
确实,秦云舒早有打算,立即起身,还未回话就被萧瑾言拉住。
“母亲,我和舒儿回秦府一趟。”
他昨天入京,回到皇城直接去了太和殿,到现在还没和岳父相见。
他不在时,秦家出了事,舒儿没说,可他必须问问。
谢运之插手,事情也已了结,但并不代表,他放手不问。
“好,去吧。”
萧老夫人摆手,瞧着儿子拉着舒儿,两道身影相继走出厅堂。
侯府马车已经备好,可见萧瑾言一早准备。
挽住他的手,秦云舒上了去,待他随后进入,两人坐稳。
“瑾言,我想去母亲坟前。”
之前她就说,要带他过去,因他事物繁忙,因此拖延。
成亲前,她和父亲两人前去,现在,他们都过去。
即便阴阳相隔,也是一家人。
她要母亲瞧瞧,她选的夫婿,长什么样,为人又是多么好。
萧瑾言点头,“好,我正有此意。”
马车行驶快,没多久到了秦府宅门前,此刻秦太傅还未下朝回来。
大小姐随定北侯回府一事,瞬间传开,两位大管事迎他们进去。
庄姨娘也匆匆赶来,见到两人,立即行礼,“参见……”
“庄姨娘,自家府邸,无需这些礼数。”
秦云舒一边说一边扶起她,问道,“小珍儿醒着还是睡了?”
“她啊,以前日夜颠倒,最近总算正常了,二老爷正陪着,玩的欢腾。”
孩子越大越会玩,不止要抱,还要抱着走了。
秦云舒想着父亲还没回来,不若带瑾言去瞧瞧。
“我们……”
然而话还没说完,只听门外一阵车轴声,秦太傅回了。
第791章 何时准备?
看到女儿和女婿的那刻,秦太傅一怔,过了一会才走来。
“回来怎不提前说?我没叫府中备膳,要不……”
说着,他看向萧瑾言,“下馆子?”
齐京有好几家饭馆,很不错,在府中吃多了,去外头换个口味也成。
萧瑾言没有答应,也未拒绝,“父亲,我已备了香烛果子,和舒儿去母亲坟前。”
听此,秦太傅真想打自个儿一个耳刮子,他最近忙,这事怎能忘?
他那次只叫萧瑾言在牌位前上香,还没去坟上呢。
“行,一起。”
说吧,他看向王管事,“去,香烛果子一份。”
“父亲,你的那份,我给你备了。”
萧瑾言应道,秦云舒这会还奇怪,他何时准备的,放在哪里了?
“我们直接去。”
秦太傅一声令下,人已转身朝府外走,也不坐秦府马车了,和女儿一辆,共乘侯府座驾。
庄姨娘和两位管事送他们到府门前,看着三人逐一上去。
即将离去时,秦云舒挑了帘子,“庄姨娘,我们不回来用膳,你注意身子。”
“我明白。”
得了回应,秦云舒才放下帘子,车轴转动,滚滚而过。
秦夫人的坟,出了城西门,在京郊不远处的小山坡上。
若是开春,此处景色宜人,安宁静谧。
当侯府马车驶出城门那刻,谢府马车恰从旁侧驶过,擦身之际,只有微风拂帘。
谢运之目视前方,丝毫不移,置于膝上的手却紧了。
他知道,那辆马车出自哪个府邸,更清楚里面坐的谁。
红河灾情,仅三月就回来,相当迅速。
如今,萧瑾言的功绩,再次锦上添花,朝中无人不对他佩服,原先不屑武将的文臣,多半也改变心思。
确实有能力,只有这样的,才有资格做他的对手。
谢运之眸色忽而幽深,呼吸屏住,却在下一刻,马车猛然一晃。
右手迅疾而出稳住身形,眉头皱起,溢着不悦。
“大人,撞到人了。”
侍卫声音有些惊慌,并非撞人,怕大人不高兴。
“我没事,是我自己走路不小心,不怪你们。”
悦耳的女子声音传入耳中,谢运之挑帘望去,见到女子时,眸中精光一闪。
秦芝芝面带微笑,上前几步,仰头道,“谢大人,我们又见面了。”
赶车侍卫一听就明白了,不是他撞人,姑娘瞧出谢府马车,自己撞上来。
真是不要命了!
他见过勾讪大人的女子,但这么大胆的,她是第一个。
她难道不知道,越接近,大人越不高兴吗?
多半相中谢家门庭,和大人那张俊逸非凡的脸!
谢运之知道她是秦云舒的妹妹,至于哪一位,叫什么名字,一概不知。
当然,他也没有兴趣。
“既然没撞伤。”
话到此处,谢运之停住,然后放下帘子,吩咐道,“走。”
侍卫立即领命,飞快扬鞭,马车瞬间远离。
秦芝芝眼睁睁的看着他走了,太冷漠,只给她一个眼神和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只是,他的意思,如果撞伤了,他就不能走了?
她可是费了好大力气偷溜出来,只留下一封书信,颠簸着入京,身上只有五两银子。
若是以往,对她不屑一顾的男人,她犯不着热脸贴上去。
但他不一样,就像一根刺,见到第一面时,就深深扎了她。
就算拔掉,她的心也不完整了。
所以,明知他可怕残忍,手段也狠,她还是来了。
“就算你有欢喜的女子,但你身边没有姑娘。”
她轻声呢喃,像给自己鼓舞。
不一会,她扬唇笑起,眸眼晶亮。
“闪开,不要命了!”
后头一阵马蹄,吓的秦芝芝忙躲避,在街边站稳时,她就见马车呼呼而过。
“听说谢府招小厮丫头呢,咱们快去试试,据说奴仆的伙食,也不错。”
“一大清早就排队了,我名字都报上去了,谁像你,速度那么慢!”
秦芝芝一听,眼神更亮,心咚咚跳着。
真是天大的好事!
京城谢府,还能是哪个,不管成不成,是个好机会。
谢府离此处有点距离,秦芝芝省银子,徒步走去。
庆幸她在京城呆过一段日子,否则摸不清东南西北。
可是这么一走就是好久,等她到时,后门处已经没人排队,负责登记的管事也命人撤桌子。
“等一等!”
她大声喊道,飞快跑了过去,一把按在桌上,“我啥都能干,劈柴做饭洗衣服,全都会。”
因为走太多路,现在又心急,说话都断断续续的。
“姑娘,谢府奴仆最讲究规矩和时间,已经结束,你走吧。”
说罢,大管事转身就要进去。
秦芝芝心一横,放弃拦桌子,直接冲上去拽住管事的衣摆,噗通跪下。
“我身上没银子了,若失了这个机会,就要饿死街头了。求求你,我是乡野来的姑娘,什么都会!”
管事皱眉,这丫头性子这么泼,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这种性子,招进来也不是好的。
此次谢府只要十个丫头,前来登记入册的确有八十个。
也就是,八个里面只有一个入选,招的还是粗使丫头,做脏活累活的。
“姑娘你别拽着我,这样吧,我给你三两银子,你自寻出路。”
即便谢府后门,也有来往行人,被旁人见到,很没面子。
秦芝芝死死抿唇,这个机会,她一定要抓住。
只要进了,总比在街道等着强,哪可能像今天这么幸运,一来就遇到谢大人?
“我不要您三两银子,只要您的手,在册子上写我的名字就行。”
说罢,她眼眶已经红了,泪水不停翻转打滚。
管事就没遇到这么赖的人,但他从来不苛待奴仆,总不能一脚踢开。
于是,他提高音量,语气也很严肃,“姑娘,都是粗使丫鬟,总共十个人,已有八十人。写了你的名,你这身板,也选不上。”
说罢,他朝两旁小厮递去眼神。
小厮会议,站在秦芝芝左右,弯腰强行将她拽开。
“姑娘家,怎这么泼皮,不要面子?”
“怎么回事,吵吵闹闹的?”
此人正是谢老夫人院中的掌事嬷嬷,和大管事资历相当。
第792章 倒是执着
“没事,就是一姑娘,胡搅蛮缠。”
说罢,管事走入后门。
秦芝芝已被拉远,但她依旧大声喊着,“我不怕累,我没银子才走过来,走了很久,从城西门走到这。”
四个城门,西门离谢府最远,走过来确实要很久。
“这丫头倒是执着。”
嬷嬷随意说着,也没当回事,转身之际,却看到秦芝芝。
募的,她停住步子,甚至上前几步仔细瞧着。
她的手渐渐握紧了,还别说,这丫头长得像一个人,虽则神韵差了很多,但那双眉眼像。
“多她一个,也不会怎样,通融下,记上去。至于能不能入选,看你本事。”
秦芝芝看的出来,嬷嬷是个能主事的,欣喜溢于言表。
“谢谢嬷嬷!”
大管事皱眉,最终让步,“名字?”
“芝芝,芝麻的芝。”
“嗯,明日辰时考核。通过后,立即入府。”
“是!”
秦芝芝很高兴,至少第一步,她成功了。
这还是她平生第一次,这么卖力的做一件事。
为了他,她真的不要面子了。
可他,挺难让人接近的。
当谢府后门关上后,秦芝芝也已往前走,经过大门之际,她看到一辆宽敞马车停在远处角落。
安安静静的,就这么等着,也不见帘子挑起有何动静。
秦芝芝狐疑的看着,也没多想,继续朝前。
却在这时,她听到一记女子温婉声。
“走吧。”
“是,大小姐。”
马车行驶而过,帘子随风荡起,秦芝芝看到了女子侧脸。
有点熟悉,在哪见过,念头一晃而过,却在同时僵住。
她知道谁了,常大小姐,京城县令长女。
一个在闺阁的姑娘,在谢府旁等着,也不进去。
和她一样,喜欢谢大人?
秦芝芝越往这方面想越确定,无论从身形气韵,还是长相能力,谢大人对女子,致命的吸引。
她喜欢,也有其他姑娘,甚至很多很多。
仿似三千弱水,只等着他那一瓢。
此刻,谢府内
谢运之已经回了谢家,执一画卷正在书房。
近日,他挺喜山水画,满眼绿景看着十分舒心。
他想起她,也时常正在园子前,和她的人一样,那么宁静。
翩然一转,眸子微转,透着狡黠灵动不已。
“大人,小公子求见。”
侍卫恭敬的一声,谢运之卷起画,“进来。”
话音落下,谢煜躬身进入,这间书房,和他离开前一样。
除了书桌后的横架,荆棘已毁,却仍用红布捆住,依旧放着。
谢煜沉静良久,终究问道,“小叔叔,你可后悔?”
倘若没有遇到她,如果执意杀了她,哪有这些烦恼?
被一女子牵绊,还是他认识的小叔叔吗?曾经杀伐果断,从容非常的人呢?
谢运之抬头,沉声道,“你来这,说此事?”
“我逾距了。”
在偏县放逐大半年,这次回来,谢煜收敛不少。
“小叔叔,官职已下,入职工部。”
工部尚书人在红河,现今红河一带,齐国最需能工巧匠。
将谢煜调往工部,可想而知,是想谢家今后管制红河一带。
现今由楚郡王掌管,先帝在世时下令,看来,皇上要换人了。
之前因先帝过世不久,先帝的决策不能过快推翻。
“好好做。”
“是,按令明日前往工部。”
说罢,谢煜躬身,随即后退就要出去。
却在这时
“祖母近日替你张罗,她身子刚好,不宜劳累。况且你现在,去了工部,需要适应,对于这些,无暇顾及。主次有序,明白?”
谢煜当然明白,那日曾祖母叫他挑选喜欢姑娘,但他没想到,前脚刚走,后脚曾祖母就在张罗。
他刚回来,怎能急于此事?
“我清楚。”
“嗯,退下。”
话落,谢运之不再看他,再次打开卷起的画轴,袅袅山水聘立眼前。
谢煜抬头看去,小叔叔何时喜欢山水画了?
性情当真变了。
他的心沉了几分,然后转身走出书房。
当他出了竹林小道,就见管事站在一旁等他。
“小公子,老夫人叫您过去。”
谢煜点头,说了个好,很快远去。
当他走入庭中时,只听厅堂里传来曾祖母叹气的声音。
“她是个好姑娘,可惜生有顽疾,运之也不喜欢,哎。”
“奴才经常看到常府马车停在门旁,以前蔓儿小姐在,她能入府,现今……”
“运之的性子,由她去吧。你明日派人去常府,给常丫头带点东西,委婉说几句,叫她明白就好。”
谢煜静静听着,倒也明白什么事了,他正要出声,又听嬷嬷道。
“老夫人,今日府内招丫鬟,我看到一个姑娘,眉眼间和……”
说到这,声音更低,凑近老夫人耳畔,“和秦家那位相似。”
一听秦家那位,谢老夫人眉头就皱起,心也沉了。
运之对她,一往情深,奈何情深缘浅。曾经,她向先帝提过亲事,嘴上应下罢了。
“老夫人,要不要将她收入府中,放在大人院中伺候?”
兴许因其长相,大人能看一眼。
谢老夫人细细想着,最终摇头,“不可,此事我不做主。只是那丫头,可以收进来。”
不能放在运之院里罢了。
“曾祖母。”
谢煜走了进来,满脸温和笑意,到跟前时,恭敬行了一礼。
谢老夫人见到他,喜上眉梢,“快过来,我给你看样东西。”
说罢,从旁侧拿起一本册子递了过去。
谢煜翻开,里面尽是齐京各个闺秀的具体信息,生辰八字等。
“曾祖母,我刚回来,这事先放放。这本册子,我先收下,如何?”
原先老夫人有点不高兴,见他收下,眉眼舒展。
“你选一选。”
忽的,她想起什么,又拿了回来,翻到中间一页,撕下。
谢煜偏头看去,是华府。
“这个我不喜欢,你在剩下里面挑。”
这本册子,涵盖齐京年龄合适还没出嫁的所有姑娘。
先前她给运之张罗,就从册中挑选,择些她满意的,继而取了画像。
打算更进一步时,运之阻止,就此作罢。
“曾祖母,待我安定下来,就选个温婉大方,瞧着讨人喜的姑娘。”
谢煜缓缓而道,唇角微扬,笑若春风温和不已。
第793章 他放不下
老夫人一听,欢喜不已,挽住曾孙的手,轻轻拍着。
“还是你最懂事听话。”
谢煜低声一笑,而后起身,十分珍重的收起册子。
“您要好好保重身子,您好了,才是我们的福气。”
老夫人只觉的,煜儿这次回来,比先前更暖人心,越瞧越喜欢。
“曾祖母,我先走了,明日进工部当值,今日还要准备。”
说罢,谢煜躬身行礼,见老夫人点头后,他才转身。
册子被他紧紧拿着,一步步走出庭院。
“老夫人,您瞧瞧,小公子多好。您啊,放宽心,谢家会越来越好。非但小公子能娶到不错的姑娘,谢大人更是。”
嬷嬷见她心情好,立即上前笑着说道。
老夫人看开了,不像曾经那么执拗,“运之那,我随他去了,哪天他放开了,自然会娶妻。”
秦家姑娘今年才嫁人,运之放不下,也正常。
说起执拗,这孩子是谢家子弟中最倔的,凡事都有主张。
素来他掌控别人,从未被旁人牵着走。
兴许时间久了,他就想明白了,好姑娘并非只有秦云舒。
此刻,谢煜已经回了自个儿院子,一进屋,就将册子随手丢到一旁。
那些话宽慰曾祖母罢了,女子对他而言,只有两个好处。
一则,稳固家族。二来,绵延子嗣。
若说感情,若动真格,就有牵绊。
小叔叔就是典型的例子,如今做事,还要顾及她人,难免束手束脚。
现下,他挽不回局面,也不能劝小叔。
仕途有所进展,他就不能惹怒小叔,唯有一点,不去惹秦府,更不能对秦云舒怎样。
何况,秦云舒不同往日,尊为定北侯夫人,夫君爵位,嫁入侯府,她便是一品诰命夫人。
放眼大齐,现在还活着的一品诰命夫人,只有六个,她是最年轻的。
他姑姑谢兰,无儿无女,也不改嫁,守了一辈子的牌坊,才得了这个名号。
还有一位,便是他曾祖母,其余三位,和曾祖母差不多年纪。
思及此,谢煜眸眼忽而幽沉,秦云舒命不错。
“小公子,华少爷来了。”
“嗯,叫他厅堂等。”
说罢,谢煜稍整衣袖,这位华少爷,便是他进京,结交的新朋友。
能力不错,箭术了得,更有上进心。听闻,他一直想追随定北侯。
华容已在厅中站着等候,这是他第一次进入谢家。
这个门庭,比华家高了太多,内阁首辅大人就姓谢。
这位谢小公子,被派到偏远乡县很长时间,近日才回来。
他不太明白,为何与他走近?他有什么能帮到谢小公子?
疑惑同时,他也很小心谨慎。
此刻,华容耐心等待,另一边京郊西面山坡。
萧瑾言随同秦云舒一起跪下,上香磕头,更在秦夫人坟前许誓。
同样的话,秦正都听了好几次,每一次都见萧瑾言诚恳认真,每一次女儿都笑意满满。
他不得不暗自感叹,养了十几年的女儿,就这么送人了。
当然,他没有表露,依旧面如常色。
“你们在山下等着,我留一会。”
秦正见两人从坟前起身,撂下一句,而后上前拔着已经枯萎的杂草。
秦云舒没想走,要和父亲一起拔草,却被阻住。
“每年初冬,我都来坟前拔草,你别捣乱,我自个儿就行。”
秦正一边说一边拦着女儿,不让她做。
不多时,秦云舒的手被萧瑾言挽住,一个用力将她扯到他这边,轻声附耳道。
“父亲要和母亲单独聊,我们山下等。”
说罢,他便牵住她往前走。
此为一处小山坡,走下来不需要多久,山脚处停着马车,士兵恭敬而立。
秦云舒抬头,望着弯曲山路。
“四处走走,如何?”
萧瑾言低头凑近她耳畔,低声说道。
“也好。”
两人五指相扣,在寂静道上,相伴远去。
天朗气清,明亮不已,郊外的空气比起京内,新鲜不少,处处泛着田野气息。
两人没有走远,绕着山脚走,从山坡东面走到西面。
静静走着,享受这一刻的安宁。
忽的,一道棕色妇人身影从不远处走去,手上提着篮子,行色匆匆,头一直低着。
秦云舒略看一眼,起初没注意,发现妇人朝西边走。
她突然想到,此处以西,不就是昭府别庄?
以前隶属昭府,现在是华家,华裳就住在那里。
萧瑾言眸色幽邃不已,可想而知,这位妇人是哪个府邸的。
他不在京城,秦家发生的事,华府丫鬟承担所有罪名,按照大齐律法,就地正法。
一介丫鬟而已,缘由为何,即便不查,他也一清二楚。
眸色悠转间,袖子募的被扯,瞬间,他恢复如常,低头抵在秦云舒的额头上。
温热气息飘拂在颊,与此同时,腰间探上大手,脖颈也被圈住。
他将她整个揽入怀中,她顺势依偎在他怀中。
静谧不已,唯清风拂动。
渐渐的,她闭上眼睛,继而深呼吸一口气,再次睁眼时,眸中晶亮不已。
“瑾言。”
女子轻唤传入耳中,就像羽毛刮着。
“嗯?”
语调微扬,萧瑾言神情已经开始变化。
可惜,身在郊外,否则,他怎可能放过她?
“你离京前往红河,远隔千里,到那后还要书信回来,按理说,至少两个月,怎么一个月信件入京?”
说明,他带领兵马抵达红河,最多半个月。
萧瑾言剑眉微挑,声音清朗如风,“想知道?”
见他卖关子,她索性扬手打他,头高高抬起,落在他眼中,极其娇嗔。
他的舒儿,越来越会撒娇。
而他,该死的喜欢。
“我说,什么都说。”
最终,他抓住她的手,握在手心,眼中俱是笑意。
“还记得那日,我带你去一处山谷,无意中发现的粉河?”
秦云舒疑惑,他那么快抵达红河,和这条河有什么关系?
那条河在山谷,溪流并不宽,也不深,流淌远处汇入大流。
“侯府中,也有一方粉池,你见过。”
秦云舒听的分外认真,她见过,当时还很疑惑,他如何做到?
“这些,和你短时间抵达红河,有什么关系?”
第794章 山河志(求月票!)
萧瑾言见她急了,扬手在她鼻子上轻刮,而后道。
“侯府池水,由粉河调入,就连池中沙子也是。起初这么做,没想太多,能成功最好。却在调水之际,意外发现河床处的书籍。”
当时拿出来,因长久浸泡,早已湿了。随意翻开,全是黄纸,一个字都没有。
奇怪的是,长年在河床处,边角没有任何破损,就连串起纸张的丝线,也完好无损。
如果普通书籍,怎会如此?
所以,他没有扔了,放在窗台边晒几天。之后他开始忙碌,皇城侯府两头跑。
当他再次回到屋内,发现纸张已干,并非无字,满满的全是黑色小字。
就连封皮,也显露大大的三字。
“山河志。”
三字落下,秦云舒呼吸窒住,身子也僵硬几分,就连出口的话也透着惊讶,“山河志?”
她知道那本书,记载天下万象,在兵家眼里,是最好的地形图。
所以,他凭着山河志,找到抵达红河的最快路径!
难怪这么快!
这本书,消失已达百年,四国君主都在寻找。何曾想,竟在大齐境内,还在齐京附近!
“按照此书方法,侯府才有一方粉池,也因这书,我才能迅速抵达红河。从离京,稳住灾情到归来,仅三个月。”
堤坝在暴雨中倒塌,实为根基不稳,山河志中也有记载,更有解决方法。
连同哑叔请来的六名良工巧匠,结合方法,堤坝势必建成,更完善方案,即便暴雨,也会引流洪水,不会在一个堤口匮塌。
有了山河志,很多不可能的事,也将变成可能。
但它的重现问世,意味着……
四国都在追逐,即便消失百年,每代君王都没有放弃,没有以前寻的那么厉害罢了。
若落在好战的国君手里,这天下,不敢想象。
“瑾言。”
意外得到山河志,她觉的,不是件好事。
萧瑾言知道她担心什么,抬手抚着她的背,“放心,没人知道,我也没有告诉皇上。置于侯府书房,我不会再看。”
就让此书,永久的变成一本废书。
秦云舒眸中愁绪没有散,她在想,为何不直接毁掉?
这本书放在侯府,很麻烦。
但她清楚,山河志在兵将眼中,堪比医者心中的雪山灵芝,世间罕见,根本就舍不得毁。
如果她将父亲收藏的书籍全都烧了,他要多心痛。
可如果随意丢弃,给旁人捡到,谁知道会怎么处置?
即便楚凛,也不能尽信,他真的不会以此征伐他国。
以心比心,她明白萧瑾言。
放在侯府,守护这书,不为外人知晓,兴许是最好的方法。
最终,她点头了,“好,永远不翻。只是,你如何向皇上解释,这么快抵达红河?你提出堤坝解决方法,那些工匠就不怀疑吗?”
她都怀疑了,遑论别人。
“哑叔,实为燕国人,武术极其厉害,游历四国,见识颇广,他知道通往红河的捷径,也不奇怪。”
确实,这条路哑叔知道,也确实是他告诉萧瑾言。
但在那之前,他已从山河志中得知,也从京城出发。
“至于灾情缓控,堤坝如何解决,我并非直接提出,六名工匠讨论中,我提出几个关键问题罢了。”
秦云舒顿时明白,他在引导,引导那些人朝那个地方想。
所以,这个方法在旁人眼里,根本不是萧瑾言所想,而是六名工匠讨论的结果。
而那六个人,也是哑叔找的。
她知道哑叔不普通,但没想到这么厉害。
“这样,我就放心了。以后,不许再翻,也别为了赶时间,加快行程。”
萧瑾言点头,缓声道,“你的话,我都听。”
“你哪里听了?如果不是我拽着你问,你根本不告诉我,那么大的事,还想……”
再多的话语,也被堵住,只有放大的俊颜和温暖的怀抱,以及
放开她时,萧瑾言眸眼清明,唇角扬起,“舒儿,你越来越香了。”
正在有条有理训夫的秦云舒,募的怔住,片刻后会出其意,双手抵住顺势一推。
后退几步离了他的怀,睨了他好几眼,“你这张嘴,越来越会说了。”
特别是成婚后,越发和以前不一样,日益明显。
“能得此夸奖,深感荣幸。”
声音沉稳有力,神情淡然。
秦云舒再一次不知如何回话,直接转身朝来时方向回去,等走到山脚马车处,父亲该下山了。
看着她急急往前走的身影,萧瑾言低声一笑,缓缓随至她身后,眸中尽是倩影。
而此时,拎着篮子的嬷嬷一路朝西,脚步越来越快,又过一炷香,她才到别庄。
只见秦妙站在庄门处望着,她立即上前。
“妙妙,东西买到了。”
是一盒药膏,专治溃烂处。
从大小姐进入别庄到现在,经精心调养,身子日日变好,能看清人,也能下地行走。
可是,今早手肘膝盖和脸部,接连出血,吓的众人手足无措。
幸好妙妙找来止血草,敷上后没多久止住,情况好转,可她不放心,依旧买了药膏。
秦妙立即接过,“有这个,能好很多。”
说罢,她立即转身,朝院中走去。
等她走进院中屋内时,华裳已经自个儿起身,靠在床柱上,双眼无神,不知在想什么。
“大小姐,嬷嬷去了药坊。”
一个月前,华裳视力恢复,神智也已经清醒。
那时候,她才知道丽儿早已不在,伺候她的是秦妙。
不曾想,是秦妙照料,真真讽刺。
“奴婢给您涂。”
话落,秦妙打开药盒,小心的沾了点在手上。
华裳任她涂抹,脸上一片清凉。
她没有照镜子,更不许宅中有铜镜,她无法接受自己的脸……
确实,相比视力和神志,容貌没有那么快恢复,纯漆木粉,用量过度,皮肤最受伤害。
要恢复,并非朝夕。
秦妙涂了好几层,然后收了药盒放在柜上。
这段日子,她目睹华裳容貌变化,起初没有那么严重,甚至开始好转。
却在半月前,冒了不少红点,却不痒,注意清洗,也磨了药粉。
却在今早开始出血,现在已经止住,但这脸,见不了人了。
索性没有全脸,从鼻子下方开始,皱褶不已,红点依旧,仿若山丘。
第795章 他的心上人
“出去。”
平静的两字,华裳抬头继续看着床顶,仿佛周遭一切不能影响她。
秦妙依言退下,即将离屋时。
“若哥哥来了,就说我已睡下。”
她无法想象自己是什么吓人模样,更不想见旁人见了她,那种惊惧或是可怜的眼神。
“奴婢遵命。”
说罢,秦妙关了屋门。
从进入别庄到现在,大少爷来了三次,最后一次一个多月前。
那时候,华裳状况很好,将他妹妹伺候那么好,他对她,自然客气非常。
但不知怎了,这份客套中,疏离越显。和她说了几句,别无旁话,进展更没有。
原本,她都以为快成功了,谁料到突然变了?
秦妙的心很沉重,难道华夫人替他寻了姑娘?若华夫人张罗,定是正妻。
真如此,他当然要回避她。
秦妙双手握紧,她的所有努力,岂不白废?
尽心伺候华裳多个日月,她为了什么?还不是希望在他心中,她能不一样。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
她要靠这棵大树,进入齐京贵圈。即便进去后仍是底层,到底进了,就有往上爬的机会。
连门都没进,何谈爬到上层?
“妙妙,田地里的红薯好多呢,你去挖几个,放灶头蒸了。”
秦妙望去,是另一个嬷嬷,华府派了三个资历老的嬷嬷。
她凭着嘴甜能办事,讨了她们喜欢,关系十分不错。
日日下来,她们习惯了,经常吩咐她做事。
比如田地,做饭洗碗,更有甚者叫她洗衣服。
她是大小姐的贴身丫头,专门照料大小姐,只顾小姐的。
现在,不仅要伺候华裳,还要听命几个嬷嬷。
“妙妙,快去,蒸好了叫我。”
秦妙抿唇,抬头的那刻,却乖巧懂事,“行!”
当她扛着小锄头去田地时,华裳仍靠在床柱上。
自神志清醒那日,她就开始回想那晚发生的事。
当时,由刑部派出的马车送她回华府,丽儿顶罪被处死,面对秦山远摆出的各种证据和质问,她无法为丽儿说话。
她被抓了把柄,若丽儿不死,那她就要被治罪。
她没有吭声,看着丽儿被拖下去。
出刑部时已经很晚,经过花同巷子,马车忽然停住,外头却毫无声响。
当她掀帘时,脖子就被人箍住,呼吸立即困难。
她以为快死了,就在这时,不知什么东西灌入她嘴中,很苦很涩。
入腹就如刀绞,倒下的那刻,她闭上眼睛,迷离的那刻,她隐约听到大人两字。
现在细想,还能是哪位大人,谁有这个胆子,对三品大员女儿动手?
有胆子这样做,且在京城的那位大人,非谢运之莫属。
既然对她下手,看来香满楼涌出的兵士和禁军,和他也有关。
她和秦云舒的恩怨,对付秦家,却招惹谢运之。
实在没道理!
华裳眸色深沉,眼神早已不似刚才那样平静,双手握紧,指甲陷入掌心。
谢运之这样做,只有一个理由,因为她对付秦云舒,才惹了他。
他的心上人,他欢喜的姑娘。
这位谢大人,自华府如今,她从未见过,可关于他的传言,她听了不少。
若说年龄,已三十出头,官拜内阁首辅,是大齐开国以来,最年轻的首辅。
按照婚龄,这个年纪,很多世家子弟,莫说娶妻,孩子都好几个了。
可他偏偏没有妻子,就连妾室通房也没有,可以说,身边没有一个女子。
世家子弟中,没人比过他,身处高位睥睨众人,长相又是一等一的好。
试想,这样的男子,哪个姑娘不喜欢?
心思起于欢喜,却止于行动,没有姑娘敢明目张胆接近他,性子太冷,手段阴狠。
前者她未体会,到后者,极狠的手段,她见识了。
她已经够狠了,他比她更甚,和他比,她根本算不了什么。
偏偏世人,对她诟病不已,说三道四。
他呢?谁敢说他一句不好,哪怕要了你的命,你全家还要感恩戴德!
为什么?
华裳深呼气,瞳孔忽然皱紧,奔涌的情绪在胸腔激荡。
因为她没有地位,不强大,更是女子。
就像府中奴仆,惧她敬她,出了府邸,谁认她?
秦云舒两三句话就将她捏的死死,她连反击的余地都没有。
纯漆木粉,她差点丧命,现在活着,容貌却毁。
即便万幸恢复容貌,也易复发,换季时不能出屋,一旦吹风,面容更可怖。
秦云舒,谢运之!
两人,已经划上等号。
“大少爷,小姐已经睡了。”
秦妙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华裳收住情绪,哥哥来了。
“她睡多久?我等着。”
华容已经很久没来别庄,原本他一早就来,却被谢家小公子邀请,出了谢府后,他立即赶来。
“您还是别等了,最近小姐白日一直睡,傍晚才醒。”
华容一听,皱了眉头,“怎回事?身子不好了,一直昏睡?”
睡整个白天,就是气虚体弱,之前他来看,明明好多了。
秦妙立即摇头,“不,她很好,就是睡的久。”
说到这,她心一紧,不让进也不让等,直接给她走了,不行。
“要不,您等着,倘若醒了,您就进去。如果没有,下次再来。”
这样,她两边都不得罪,又能留下他。
华容看着屋门,沉思后道,“嗯。”
撂下一个字,他转身往厅中去,没有其他话。
秦妙心思很沉,之前对她,他关怀备至,第一次离开别庄的夜晚,明明神色微变。
她干脆快步跟上,到了灶屋脚步一转。
华容去了别庄厅堂,在椅上坐下。
过了会,秦妙端着茶水走来,恭敬放下,“大少爷,您喝。”
“嗯。”
依旧一字,手已拿起茶杯,放在嘴边抿着。
“怎么了,有事?”
见她还不走,华容放下茶盏,轻声问道。
秦妙抬头,怯生生的瞧着他,而后直接跪地,仿似十分害怕。
“大少爷,奴婢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惹您不高兴了?”
听她声音颤抖,华容十分不解。
“何出此言?”
她照顾妹妹,劳心劳力,做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