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1章 定北侯下令
翌日,重重士兵依旧森严把守酒馆,香满楼自昨天开始就不再招待客人。
过往行人不知怎了,纷纷疑惑,他们知道,里头住着秦家旁亲。
到底怎么了?
没人知道,消息完全封锁,就连一些秦家亲戚,也不太明白,但大概想到因为嫣然一事。
秦妙被带走,虽没传出去,但秦家众亲戚全都知道。
四妯娌闹了一夜,最终没了力气,半靠在床柱上,看着在屋中踱步不吭一声的夫君。
“这事,咱们找正哥也没用,人被士兵带走,定北侯下令。”
关键是,他们连酒馆都出不去,怎么去秦府找正哥?
“妙妙才十五岁,多好的年纪,就被这么害了?现在都不回来,肯定动刑了。”
说着,她眼眶再次红了,没凭没据直接把人抓走了。
因为秦嫣然,女儿被这样对待。
“那些谣言,根本不是妙妙说的,他们栽赃陷害!退一万步,就算是妙妙,哪家姐妹不生嫌隙,当嫣然是公主了?”
最多低头道歉,小题大做,将人抓走。
“蠢妇!”
到了现在地步,还说这些话,脑子呢,装的全是草?
根本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嫣然是岳麓书院的学生,造谣她,和书院过不去。
何况,舒丫头刚成婚,最近一段时日,齐京风头很盛,走几步就能听到街巷议论这桩婚事。
节骨眼上,如果传出秦家内讧,自咬人,大家全看笑话!
不仅秦家,侯府也会被牵扯。
所以,定北侯才会出手,舒丫头也动怒了。
不然,不会到现在都不愿见他。
“我蠢?那你聪明,带妙妙回来!”
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他懒得和她理会,踱步到另一旁,打开窗户瞧着外头。
这一看,倒叫他看到一人,芝芝,她何时回来的?
“芝芝。”
正在庭院中的秦芝芝听到声音,仰头望去,是四叔,她扬起微笑叫了他。
四妯娌还靠在床柱上愁眉苦脸,听到秦芝芝的声音,立即坐起,“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芝芝都回来了,妙妙呢?
“我下去问问。”
不一会,秦芝芝就听到登登下楼声,昨晚她就回了,谢大人的手下送回。
她从酒馆后门进去,今日一早她起身,到爹下榻的香满楼。
她住的那家酒馆,昨日她进去时,前后就有士兵,但见到她,没有阻拦也没询问,直接放她进去。
原本,娘和她住一块,今早起身她没见到娘,就到香满楼。
来了此处,她才发现,香满楼四周全是士兵,她不知怎么了?
进去找到爹娘,才知道,秦妙出事。
想到那日酒馆,故意推了她一把,如今遭了大难,也不奇怪。
但她疑惑,下令的竟是定北侯。
不过,无论怎样,造谣秦嫣然,传出那种消息,差点酿成大祸,被抓走也在理。
姑娘家最在乎的,自然是声誉,以前村里,女子名声毁了,很多选择终结生命一了百了。
这样做,等同将嫣然往死里逼,下手挺狠。
“芝芝。”
听到声音,秦芝芝再次有礼唤道,“四叔。”
秦妙的父亲,家族排行老四,老实巴交的农人,但娶的媳妇,却不是,素来有心眼。
秦芝芝小时候就领教过了,当时,她有一柄很小的金锁,是母亲的陪嫁,唯一的嫁妆,最宝贝的东西。
她出生百天,母亲给她脖子里带了金锁。
有一日,被四婶看到了,对着她直夸,说金锁漂亮。
小女孩被夸,当然咯咯的笑,到了第二日,四婶拿了一串珍珠,白皙闪亮,说和她换一下,金锁给妙妙带一天。
珍珠各个都很大,摸上去凉凉的,她立即点头了。
谁知,回去被母亲发现的那刻,她才知这是一串假珍珠。
找到四婶家,早就不认账,说她自个儿弄丢了金锁。
她那会年纪小,吓的哭了,后来也不知怎的,母亲带她回去,没去四婶家闹。
过了几月,四婶多了一对耳坠和小巧的金钗。
她长大后才明白,当年她的金锁被骗走,四婶几天后就去县城,命工匠重新打造金锁,成了耳坠和金钗。
母亲没闹,因为四婶这种人,吃准了绝不吐出来,你想拿回来,和你撕破脸。
所以,秦妙这个性子,到了今天地步,她一点都不同情,更想说一句,活该。
谁叫你妒忌,心大!
她们每个姐妹进了齐京,都被繁华吸引住,见到定北侯的第一眼,她也觉的长得很俊。
从那天起,她就看破妙妙的心思,俊逸非凡,卓越万分的男子,谁不喜欢?
“芝芝,你去哪里了,何时回的?”
“我一直在酒馆,什么回不回的?”
秦芝芝笑着回道,叫人看不出半分破绽。
“你没出去?昨天你怎么没到这里,所有人都在香满楼用膳。”
“我起晚了,发现姐妹们都不在,索性在街上买了吃的,舒姐姐给了我们每人十五两。”
她花了三两,还有很多。
“舒丫头给了十五两?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这么大笔钱,村里小伙娶媳妇,给女方的彩礼都没这么多。
妙妙为什么不说?
“四叔,你不知道吗?我给了母亲十两。”
她哥哥要成亲了,家里盖了新房,给女方彩礼,她没用的十两,够家里开销。
四叔眉头拧起,女儿根本没说。
秦芝芝看明白了,故意低声道,“我好像说错话了,你别骂她。”
“她人都被带走了。”
四叔很气,如果女儿在,他肯定要训斥,这笔银子不少,既然舒丫头给了女儿,他们做父母的,不会要求女儿上交。
但至少,和他们说一声。
他所有的怒意都是无力的,女儿至今不回,他们也出不去。
“芝芝,你从外面进来,是不是能出去?”
四叔忽然想到这个,却见秦芝芝摇头。
“我进来后才发现,不能随意外出,妙妙会回来的。”
确实,秦芝芝想的不错,秦妙在傍晚时分回了。
只是,不是走着进来,而是抬着。
小脸一片惨白,整个人瘦了几圈,身子僵硬,滴水未进,干燥的唇瓣纹路清晰。
第752章 遭了什么罪?
秦妙被带走后,直接押入大牢,整个牢笼只有她一人,周遭也没人。
并未动刑,但她所在的地方,距离审问处很近,时不时传来抽打和惨烈的嘶吼。
硬生生被吓了两天一夜,即便没有真的下手,可她的心理防线早已崩溃。
这种法子,比真正下手还要狠。
兵法战术中的一种,再坚强的战士,心都是脆弱的,找到突破口就行。
史书上有名的四面楚歌,便是如此。
当秦妙被人带出时,虚弱的根本站不起来,只能抬着回香满楼,眼神毫无焦距,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她还活着。
这般阵仗,在香满楼的所有亲戚都见了,妇人们瞧了一眼就扭头。
太吓人了!抬着回来,不知遭了什么罪?
所有人以为动了重刑,秦芝芝没有想到,竟下手这么狠。
忽的,她想起秦山远的话,朝中两大权势,足以分庭抗礼,谢大人和定北侯。
前者的狠,她已经领教过,不会致人于死地,却足够将你击溃。
内心不强大的,很可能被吓死。若不是她硬生生逼自己冷静,恐怕和秦妙一样,抬着回来。
两人,能力相当,这方面也一样。
秦芝芝抿唇,脑海中再次浮现清隽的脸庞。
那块帕子,她看了,花盆下已经没了,被他派人拿走。
他的速度真快,兴许这辈子,她都无法和他相见。
“妙妙!”
凄惨的呼嚎,秦芝芝见四婶急急走了过来,一把拉住秦妙的手。
不管怎么晃,她都不理,但眼睛睁了开来。
就在这时,远处一阵响,只见拎着药箱的大夫走了过来。
“遵定北侯令,替秦妙姑娘医治。”
“什么令!我女儿这样,就是被他害的!”
秦芝芝了解四婶的性格,泼辣蛮横,现在完全被触发。不管什么话,都说的出口。
“定北侯把我女儿害成这样,他要负责!妙妙这个样子,哪个儿郎敢娶?”
只是,秦芝芝没想到,她连这种话都说的出来。
怎么负责,难不成迎妙妙进侯府?
“四弟媳,你胡说八道什么!”
家族中资历最老的大伯眉头紧紧拧起,话音中带着浓浓训斥,随即一个眼神递去。
“四弟,妙妙交给我。”
大妯娌出声,一边说一边走来。
现在四弟媳脑子不清,大逆不道的话也敢说,关起来为好。
族中大哥发话,谁敢不应?
很快,秦妙就被抬进大妯娌住的屋子,经大夫诊治,并无外伤,留了几幅安神助眠的药。
有没有受伤,大家都瞧的出来,衣裙虽然脏了,但没有褶皱,更无血污。
可一副失神的模样,就怕吃了什么不干净的。
“大夫,您要不再看看,完全没事?”
“无碍,受惊吓罢了。”
大夫一边说一边拎起药箱,迅速出了屋门。
定北侯不可能对女子下手,必是她做了坏事,施以巧计略施惩罚罢了,望其谨记在心,收敛手脚。
几幅草药留在桌上,大妯娌看了秦妙一眼,见她眼睛睁着,却是闭唇不语。
“妙妙,大夫说你无碍,受惊罢了。”
说着,她摸了摸秦妙的头,“你爹娘担心到现在,既然无事,你快回神。嫣然的事,就此作罢,等回了烟杏村,就风平浪静了。”
原先,她也觉的,那事妙妙特别不对,有关嫣然,必须道歉。
但被惩治的这么厉害,吓成这副傻样,莫说四弟媳,她都揪心。
“大婶。”
轻声忽然传来,大妯娌立刻看向秦妙,“你清醒了?”
“我早已清醒。”
不过因为恨,沉浸在牢中遭遇的一切,一声声凄惨的叫,黑夜无边,墙角尽是吱吱的老鼠。
她说错什么了?秦嫣然确实和男子往来,尚未出阁的姑娘,成何体统?
舒姐姐一碗水端不平,太偏袒了!
对秦嫣然笑容满面,有礼迎入侯府,她呢?冷情冷脸,一副贵女做派。
看不起谁?
她秦妙出自乡野,身份确实低了不少,但也容不得这般。
虽是定北侯下令,但她确信,八成舒姐姐的意思。
“清醒就好,我给你熬药,等你身子稳定了,我们就回江南。”
齐京再繁华,也不适合她们,她院子里的鸡鸭,拜托邻居喂养,也不知如何了?
秦妙点头,“好。”
紧接着,她低头,缓缓起身靠在床柱上,双手放在膝盖静静握起。
药,她会喝。但江南,她不回。
出了这事,所有人都认定她的罪,正叔也不可能留她在秦府。
可她绝不会灰溜溜的走掉,她没做错,秦嫣然难道不心虚吗?舒姐姐这般作态,迟早栽跟头。
秦妙闭了闭眼,等睁开时,已经平静无波。
此刻,侯府
今日是秦云舒回门的日子,一早她就随萧瑾言坐了马车去秦府,礼盒早已准备。
不仅父亲有,书佑,庄姨娘和二叔都有一份,就连小珍儿也有。
一整套四个月大婴孩穿的喜庆小衣和鞋子,是花妮和萧老夫人一起采买,多大尺码,她们心里有数。
百天酒宴,秦府没办,只因这孩子身份特殊,但家人尽可能给她无微不至的爱。
这一天,秦太傅告假没有上朝,金銮殿中,朝官见左右两旁上首位置,各自缺了一人。
议事也比之前快,唯谢大人和刑部尚书奏请,不一会就下朝了。
出宫路上,不少大人拉了礼部尚书,“杜大人,你和秦太傅私交好,撇开身份,他对女婿特别满意吧?”
“听说嫁妆随了不少,聘礼堆的秦府都放不下了。”
你一言我一语,大臣好奇起来,堪比市井人。
杜大人左推右推,最后摇头,“我真不知,太傅很忙,我近日都没和他说话。”
“我怎么听说,定北侯派兵把守酒馆,正是秦家旁亲下榻的酒馆,出了什么事?”
“秦家内讧?或者,和定北侯生了嫌隙?”
杜大人这才明白,他们真正想打听的,是这件事,当即肃了面容。
这话不能乱说。
就在这时,沉稳有力的男子声传来,“等明日定北侯上朝,亲自问。”
熟悉的阴冷,众人一听,立即闭嘴,作揖行礼,“谢大人。”
第753章 别这么严肃
谢运之视线逡巡而过,淡淡一扫众人,略略点头往前走去。
这些人三品官员,堪堪有进入金銮殿议事的资格,距离一品大员,差了不少。
下官对越了两级的上级,必须有礼。何况,谢大人的性格,他们都知。
当即不敢多问,拜别杜大人后,出宫坐着马车回府。
此刻,谢运之行至谢府马车旁,就在这时,温婉的女子声传来。
“谢大人。”
谢运之不知是谁,转身看去,只觉面容些许熟悉。
常知茉再次福身行礼,眸中含笑,“谢大人,我遵皇后令,入宫拜见。”
能让蔓儿宣入宫的,是朋友,谢运之知了她的身份,常府大小姐。
“常姑娘慢走。”
寥寥一句,却让常知茉一喜,他认出她了,和其他女子相比,至少,他记得她。
“大人。”
眼看他要走,常知茉大着胆子跟上。
谢运之皱眉,因在皇城旁,他仍是有礼的。
“常姑娘,有何事?”
“皇后进宫多月,从没回过谢家,她想回府一趟。”
上次她拜见时,蔓儿和她说过,颇多烦恼,过的不是很如意。
其实,蔓儿没有叫她告诉谢大人,除了这些,她想不出其他,能让他认真倾听的事。
谢运之眸神一转,“此事,她禀告皇上为好。”
皇上对嫔妃不在意,回娘家,对楚凛来说,一句话的事。
只要蔓儿守规矩,管制好后宫,谢家扶持君王,这就够了。
说罢,谢运之没有停留,径自上了马车,不一会车轴转动。
常知茉看着渐行渐远直至消失的车影,眼神悠远深长。
直到嬷嬷唤她,“常姑娘,皇后等您。”
“好。”
她立即收了视线,随同嬷嬷往前去。
她的心不大,和其他姑娘比,谢大人记得她,至少他知道,有一个人叫常知茉,即便他不知她的心思。
生来患有哮喘,此事在京圈传开了,她想嫁人,很难。
依常府的门第,她不做妾,正妻只有一个。谁愿意娶个有病的主母?
这辈子,她想成婚,怕是不行了,但她有喜欢的人。
恰巧,他也没成婚。起初,她有贪恋,妄图嫁给他。
但最后,就连谢老夫人也没了这心思。
所以,在他没有娶妻前,她就静静看着。
常知茉在椒房殿,一呆就是一整天,谢蔓儿没什么朋友。
以前,她看不起常知茉,不曾想,如今能说上几句的,是曾经瞧不起的人。
说起来,她和常知茉这么亲近,从皇后反叛那天开始。
她们所有人都被关起来,她自然怕,但常知茉却在这时拍拍她的肩,笑着对她说,会没事。
直到秦云舒进来,她发现,惯常清冷的秦大小姐,和常知茉也有几许亲近。
渐渐的,她发现常知茉这人,挺好的。
若不是身子不好,这样的性格和容貌,定能嫁个好夫婿。
到傍晚彩霞遍布时,常知茉才出宫,路径秦府,她掀起帘子稍稍看着。
她想,这时候定北侯和云舒,定在府中,与秦太傅一起用膳。
回门那天,嫁娘要在夜幕降临前回夫家,所以晚膳比平时早。
当常府马车远去时,秦云舒饭后茶恰巧喝完。
“舒儿,这是一份清单,你瞧瞧。”
此时,庄姨娘从袖中拿了几张纸递了过去。
秦云舒接去一看,原来是聘礼清单,数量不少,东西也很珍贵。
“替我收起来,东西就放云院。”
说罢,她又递了回去。
庄姨娘连忙接过,连连说好。
“你现在就派小厮去搬,全搬到云院。”
秦太傅放下茶盏,吩咐着。
“好,妾身这就去。”
不一会,庄姨娘走了。
秦书佑午膳时在家,过了午时,收拾包袱去兵营。
秦云舒发现,书佑在历练多月,成功入选童子军,据瑾言说,刚招来的千名童子军中,书佑是佼佼者。
个子高了,腱子肉也多了,人刚毅不少。同时,话也少了,没了以前的稚嫩。
此刻,正厅中只有三人。
“听说,你派人带走秦妙,送回香满楼时,抬着进去。”
这事秦云舒不知,秦妙有错在先,必须惩戒,她交给瑾言了。
萧瑾言起身,十分恭敬的回道,“确实。”
秦太傅拧眉,随即舒展,“坐下说话,舒儿在,别搞得这么严肃。不然,成了我为难你。”
说罢,他拿起茶盏抿了一口。
秦云舒静静瞅着,没说话,翁婿相谈,她还是别插嘴。
岳丈大人下令,萧瑾言立刻坐下。
“秦妙买通乞丐,传散不实谣言。封锁及时,否则,岳麓也受牵连。”
看似小事,被有心人利用,就成了大事。
沈夫子在文界地位不低,和秦太傅不相上下,倘若传出教导不严,招来的女学生,品行不端,岳麓也会被人指手画脚。
秦太傅放下茶杯,眉头再次拧起,“这么小的丫头,干出这种事。前天,她父母入府,央我留她在府内住。”
当时,他就摇头,奈何拉不下面子。
齐京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在的,没有能力,还是回江南。
他觉的江南好,风景宜人,比起齐京,人也少,乡里乡亲热络相帮。
“父亲,你不会应了吧?”
秦云舒立即出声,杯子也放了下来,眉宇肃穆。
秦妙的性子,很像被她赶走的二婶,现在也不是婶娘了,已被二叔休了。
闹幺蛾子的人没了,秦府清净了,再请进一个……
秦太傅摇头,“我拒了。”
起初答应,出了这事,他已回拒。原本要留亲戚在齐京住一段日子,现在也不了。
他本意很好,但有些人,不那么想。
一旦给的多了,就贪婪,并非所有亲戚都和大哥三哥一样。
他大哥,七十七高龄,在家族地位很高。
三弟大山,老实巴交,弟媳玲美刀子嘴豆腐心,经常带嫣然去祖宅打扫。
就是一张快嘴,得罪不少人,一开始将舒儿都得罪了。
“后天,我安排马车送他们离开,你大伯和我商量定下的日子。”
萧瑾言暗暗记下几个重要人物,亲戚中,得岳丈喜欢的,就两个,大伯和三伯。
第754章 不相不离两不弃
“父亲,大山伯一家也走?我应了三婶,香满楼美事那日,她要去。”
三年举行一次,俗称美事,糕点菜肴齐上,谁坚持到最后,吃的最多,获胜。
秦正一想到玲美那张嘴,禁不住笑道,“再吃下去,更胖。不过,能吃是福。嫣然在京城,没到书院告假过春年的日子,他们就留下。”
女儿在这里,父母陪着,很正常。何况,秦嫣然是独女,他们一家,凭自个儿能力留下。
“父亲,他们远道而来,也是为了赴喜宴,秦家不能亏待了。”
摆在台面上的,要做足。
“依你之见,打算怎么做?”
这时候,秦云舒看了萧瑾言一眼,“父亲,你每家拨派二十两银子下去,绸缎另有三匹。那日,我和瑾言亲自送他们到城郊。”
送钱送绸缎,更亲自送,别说三样,其中一样已相当不错。
齐京府邸,除了世家望族,很多朝官也有穷亲戚。对他们,没有秦府那么大方。
“瑾言,你后日有空么?”
“嗯,恰巧后天巡视兵营,拜别后我去兵营,顺路。”
秦云舒立即抓住关键,“哪个兵营,书佑那处?”
说罢,她又觉的不对,他是大将军,童子军的训练,怎可能劳烦他?
于是,她正要摇头,却听
“正是。”
其实,他没想过去童子军营地,但舒儿想去,他自然带她去。
秦太傅一眼看破,但没戳破,反而附和,“也好,看看书佑习的怎样?如果半点不好,赶回来给我读书。”
秦云舒轻声笑道,“父亲,你别想了,没机会。”
“岳丈,书佑在千名童子军中,无论体力,箭术和反应速度,位列前十。”
相当不错,同时,还有哑叔的教导。
哑叔这个人,萧瑾言查过,蛟龙卧于深渊,隐居在外的燕国高手,皇上都想拉拢的人。
如今,相中书佑,随同进了兵营,虽大材小用,于皇上而言,一桩喜事。
“你和舒儿一样,唤我父亲,总岳丈的叫着,听的别扭。”
早该改口了,此后,不管萧瑾言朝中地位多高,多震慑人心。到了他面前,就是他儿子。
已经递出榄枝,萧瑾言自然接过,立即道,“父亲。”
他的父亲,很早就去了,那时候他才五岁,凌天两岁。
父亲两字,对他来说,十分久远。
秦云舒很清楚萧瑾言的心静,对他而言,父亲就如她对母亲,许久没唤,这两字早已陌生。
于是,她扬手拍了下他的背,“书佑尚小,由他成为顶梁柱掌管秦家,仍需等待。虽是女婿,又若亲子,今后和我一起……”
话到此处,她停下,扬眉瞧着萧瑾言。
她的深意,他懂,秦家和其他府邸不同,子嗣少,舒儿虽嫁了,依旧需要掌管秦家大小事宜。
小事由她决定,大事一起商量。
“当然可以,荣幸之至。”
萧瑾言清朗而道,随后看向秦太傅,“父亲,今后你需人手,尽管吩咐我。两府离得近,你随时可以去侯府,舒儿也能随时回来。”
他在侯府替秦太傅安置一处院子,有单独的书房,书架上全是他搜罗的经史子集,书画字帖。
笔墨纸砚,袅袅檀香,一应俱全。他更采购君山银针,不过,需要开春后,上了春茶,才能到齐京。
秦正看的出来,萧瑾言眼底的真挚,他对女儿,是真的好,到骨子里那种。
因为几十年前,他也和萧瑾言一样,这样的眼神。可那时,姜老爷丝毫不给他见面的机会。
萧瑾言和他年轻那会比,厉害多了。
到底,他对婉儿十分亏欠。
“离府之前,在你母亲牌位前上柱香。”
说罢,秦正起身,出了正厅朝主院去。
秦云舒立刻跟上,旁侧跟着萧瑾言。
回江南那天,她和父亲在母亲坟前上香,和母亲说了成婚的事。
初八前一天,父亲早早下朝,和她再一次去了坟前,瑾言朝务繁忙,没有一同前去。
今日回门,总要在牌位前上香。
萧瑾言知道秦夫人在秦太傅心中的地位,可惜红颜薄命过世很早。
能生出温婉大方美貌万分的女儿,他想,她母亲也是这般。
秦夫人的牌位在独立的屋子,处于主院东侧。
推门进入,淡淡檀香味飘来,掀开藏青色帘子,一处牌位静静立着,两旁点着蜡烛。
“过来。”
秦正一唤,萧瑾言立刻跟去,接过三炷香,随即跪在匍垫上。
“婉儿,他就是我和你说过的萧小子,两人已经成婚。”
说罢,他停下,萧瑾言会意,恭敬唤道,“母亲,我姓萧,名瑾言。”
“她知道,我和她一早说过。”
秦正打断他,之后又道,“他人挺好,很有能力,比我年轻那会有出息,你放心,亏待不了舒儿。两府离得不远,我随时都能看到女儿。”
这一刻,萧瑾言才知,秦太傅对他的评价,很高。
于是,说完的那刻,他立即接上,“母亲放心,瑾言此生携影成双。”
这话一落,便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不相不离两不弃。
秦云舒看着跪在母亲牌位前的英挺男子,眸神微缓,随烛光摇曳,眼里尽是他。
磕头上香,萧瑾言起身。
秦太傅走至帘处,稍稍掀起亮光透入,他瞧了眼日头,时辰不早,入夜前必须回侯府。
于是,他摆手,“到时辰了,我再和舒儿母亲说会。”
阴阳相隔,世人总信人有灵魂,对着牌位说话,聊以慰藉。
秦云舒原本不信,可现在,她完全信了。
万物讲究机缘,父亲的话,母亲会听到。
“父亲,我们走了。夜里凉,你穿着里衣睡,褥子也要厚一点。”
“我这把年纪了,这还不懂?”
秦正轻笑一声,而后走到牌位前,袖子微拂香炉。
秦云舒静静看了眼,手被温暖大掌覆住,带着她出了去。
随着吱嘎,屋门关上,亮光消散许多,隔着藏青帘子,里间只余昏暗烛光。
脚步声远离完全消散,秦正才收回拂香炉的袖子,眸子盛着岁月的味道。
“婉儿,舒儿成婚了。将她交给萧小子,我放心。倘若今后我不在,也能顾她周全。”
第755章 这个面子 我卖了
说到这,秦正募的停下,平静的眸子起了些微波澜,最终沉静如阴云。
先帝的遗愿,是时候加快找寻。在江南遇见谢运之开始,他就知道,皇上也在找。
谢大人交代舒儿带给他的话,他明白深意,望他收住手脚此事作罢。
可是,念及先帝,帝王威严无情,于他,也是伯乐。
撇开朝堂皇族,作为一个父亲,临终前遗留在外的儿子不能来见。平生的罪和犯下的错,大限将至越到死前,越清楚,也越想弥补。
然而,时日无多。
秦正,愿你将他带到皇陵,朕的坟前。若是入族谱,更好。
先帝闭眼前的最后一句话,仍在脑海盘旋,他记得先帝当时的神情。
其实,先帝知道,遗留在外的皇子,再次入皇族族谱,十分困难。
能平安带到坟前,已是不易。
秦正思虑深深,最后他又扬手在牌位上擦拭,语调轻缓,“婉儿,我答应了先帝。舒儿也知,她千万个不同意。虽不再询问,可她的心思,我明白。”
在女儿眼里,国家大事朝堂如何,都是云烟,她只在乎秦家。
忽的,敲门声响起。
“老爷,沈夫子来了。”
王管事恭敬的等着,他没听到里头动静,不一会屋门开了。
“迎到正厅了?”
“在厅中等着您。”
秦正点头,不一会走上小道,想必沈夫子为了嫣然的事。
秦嫣然的身份,一直没对外宣扬,没人知道她和秦府有关。她坐着秦家马车入京,之后做了什么,包括进入岳麓,他们都不知情。
所以,他进去后,径自道,“嫣然无碍,一场误会,消息已经封锁,照常入学,她父母不会带走她。”
沈夫子一听,随即摆手,“我找你,并非此事。”
说罢,眉目尽显凝重,稍稍一个眼神,秦正心思一紧,忙挥退厅外小厮。
“有消息了?”
沈夫子点头,沉重不少,“总算有进展,却是坏消息。二皇子在先帝驾崩后两个月,不幸身患恶疾归去,已经下葬,就在百日坡。”
百日坡,离京城不远,就在京郊二十里处。
只是,怎么死了?和先帝一前一后,太突然。
“下葬具体地点,可知?”
沈夫子一听就明,身子绷紧,“你糊涂,难不成开棺验尸?”
只有这样,才能辨明是否为真,死的莫名其妙,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身体倍儿棒,突然恶疾?
“事关皇族,必须慎重,如果为假,我们信以为真,就是不作为。”
沈夫子长叹,“我明白,你别急,这事,有人比我们更快。”
秦正眉头深深,瞬间就知道是谁。
“皇上也已知晓,派谢大人验明身份?”
沈夫子却是摇头,“皇上兴许不知,但谢大人已经去了,若为真,自会禀告。如果我们去验,势必偷偷摸摸,毕竟掘棺,阵仗太大,很难不引人怀疑,不如等待。”
的确,现在最好的法子就是等。
如果假的,就要继续寻找。
“只是,此为秘事,谢大人不可能告诉你结果,倒是有一人……”
说到这,沈夫子声音更低,“定北侯。”
通过定北侯得知真假,如果这么做,等同牵扯萧瑾言。
秦正几乎没想,摇头道,“我自有主意,你先回书院,派出去的人,撤回来。”
他们没有士兵,也无暗卫,但文人遍及天下。有些做了教书先生,有些云游四海,而有些改行。
眼睛多,计谋也多。
“好,我现在就走。”
说罢,沈夫子往前走去,还没到门槛又停住,“嫣然回了书院,我询问一番,谣言中的那名男子,是我书院的杂役。江南人,家乡人,话比旁人多。”
说着,他又笑道,“这名杂役,还是你女儿推举的,不会有问题。嫣然和那孩子,品性都不错。”
也不知哪个缺心眼的,造谣他们,和岳麓过不去。
倘若不是定北侯插手,他追查到底,造谣一张嘴,就要做好真相大白付出的代价。
念及罪魁祸首是秦家人,姐妹相争罢了,秦正只点头,说了一个嗯。
不多时,沈夫子走了。
秦正在厅中站了片刻,而后去了书房,谢运之的行事风格,已经去了,兴许今晚就开棺请仵作验明。
的确,谢运之去了百日坡,带了暗卫和仵作。
只是,在坟前看了会,他就带人回了,莫说开棺,连一寸土都没碰。
不到亥时,人已回府。
暗卫和仵作都不明白,连夜去了二十里外,就为站在月光下,欣赏一座坟?
直到入了书房,谢运之才唤来暗卫。
“去侯府,告诉萧瑾言,这个面子,我卖了。”
暗卫听的稀里糊涂,刚从百日坡回来,就去定北侯府,卖什么面子?
太多疑惑,可他不敢问,躬身出屋。
书房,檀香袅袅,谢运之坐在红木椅上,手肘轻靠桌边。
二皇子已死,包括坟墓的消息,为假。
若两月前下葬,土不可能这么新鲜,更泛着泥土气,土质也是松散的。
临时置的坟地,很可能里面都没棺材,击退秦太傅寻找二皇子的障眼法罢了。
若是萧瑾言出面和秦太傅说,必不相信,由他出面,更好。
这个面子,他不是卖给萧瑾言,而是秦云舒。
倘若不是秦府,不是她父亲,他不予理会。
只是,他想知道,秦太傅收了心思不再寻,萧瑾言呢?先帝有没有嘱咐萧瑾言?
这个旋涡,除了皇上下令,旁人任何吩咐,都是和皇上对着干。
谢运之手指一轻一重敲着桌面,刹那间收回,眉宇凝重,而后起身。
只要秦太傅退出,秦府无事便可,旁人,他不管。
若萧瑾言寻,孰轻孰重带来的后果,他知。
先帝遗令和舒儿,两者,他选择哪个?
谢运之勾起唇角,轻笑,不一会出了书房。
亥时一刻,暗卫归来。
“大人,属下带话到侯府,定北侯已知。”
“嗯,下去。”
谢运之摆手,暗卫刚退去,就听一阵脚步声,是府里的大管事。
“大人,老夫人犯咳了。”
每到深秋初冬,谢老夫人就会频繁咳嗽,严重时气都上不来。
第756章 人逢喜事精神爽
谢运之不发一言直往前走,到了祖母的院子,大夫已询诊结束拎着药箱往外走。
“大人。”
“祖母如何了?”
一直以来,谢老夫人的惯常毛病都是他诊治,病情变化他很清楚。
“和往年相比,今年这时节咳的比较厉害,或许年岁大了,又可能心情不好。”
顽疾很难治,但与恶疾不同,不会要人性命,年年耗着叫人痛苦,用药只能缓解罢了。
可随着年龄增长,遇到糟心事,就会严重。
“方子可有变化?几日能缓解?”
“回大人,开了七天的药,七日内就能好很多。毕竟不是神药,这两日兴许咳的觉都睡不好。”
谢运之点头,随即摆手,叫他去账房处领赏银,而后快步进了院子。
内屋,弥漫浓浓的汤药味,门窗全都关了防止冷风吹入,咳嗽声不止。
院内掌事嬷嬷拿着木盆,放在床边,热水置在旁侧。
“老夫人,奴才给您顺顺气,刚喝了汤药,很快就好了。”
“咳,年年都喝,每年这个时节,还是老样子。”
谢老夫人一边咳一边摆手,紧接着靠在床柱上顺气。
“大人。”
嬷嬷看到谢运之,立即起身行礼,却被阻住。
“门外守着。”
纷纷落下,只听倒水声,不一会谢运之手上拿了青瓷碗,舀了一勺放在唇边试了下温度。
“祖母,喝点热水。”
嬷嬷立刻退下,每年犯病,除非谢大人太忙,都会到老夫人院中,亲自过问。
所有子弟中,最尊敬也最关心老夫人。其余几房,到现在也没派个人过来询问。
谢老夫人张嘴,就着汤勺慢慢喝着,一连小半碗,终于畅快点,呼吸也匀称了。
今天白日才开始犯病,到了晚间一张脸就白了,只喝了粥。
循着昏黄的烛光,老夫人看着孙子,人这一生,短短几十年,谁都盼着四代同堂。
如今,萧秦两府婚事成了,孙子的心结,到底放下没?
总不能拖着,她念着抱曾孙。
只是,到底希望罢了。
她长叹一声,却道,“你答应过我,春年前派人接煜儿回来。不管犯了多大错,他是谢家子孙。”
煜儿在京城,世家公子中能力可以排排,就这么调走。
“离春年还有几月,答应祖母的事,自然做到,届时你就能看到他。”
说罢,谢运之放下碗筷,扬手在老夫人背后上下顺气。
每当顽疾复发,他就会给祖母顺气,这样舒服些。
“蔓儿成了皇后,姑娘家去了夫君,都要回门。几月了,蔓儿还没回来,在我身边长大,我想她。”
“她会回来。”
只要蔓儿自己和皇上说,楚凛现在的心思全在红河上,后宫的事,根本不去想。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话落,谢老夫人闭了眼睛,摆手道,“时辰不早,你事务繁忙,早点休息。”
谢运之停手,扶着她睡下,盖好被子后出内屋。
“大人。”
嬷嬷福身行礼,就要进去守在老夫人床前。
“明日寻艾草,在祖母后背熏一炷香。”
“是,奴才明日一早就办。”
谢运之点头,很快出了院子。
秋夜无痕,风中透着凉意和丝丝冷感。
翌日,侯府
这几日,秦云舒一睁眼,就不见萧瑾言,昨晚相依睡去,今日她醒得早。
此刻,萧瑾言正在穿戴,她扬手拽了他的朝服。
“怎了?”
“你昨日和我说,二皇子已不在人世?”
虽父亲不再提,但她知道,他还在查,昨日,瑾言无意中说到此事,她暗暗记下。
“确实。”
说着,萧瑾言手一抬,将系带拉回,对着铜镜系着。
朝服颜色偏重偏深,按照他的身形裁剪缝制,底边袖口和腰部的刺绣,十分讲究。
秦云舒有些疑惑,这件事,先帝命父亲查,皇上命谢运之。
萧瑾言怎知?他也在查?
“百日坡出现一座无名坟,京郊五十里内,都在巡视范围内。属下禀告,查探一二,疑似二皇子。真正确定,实因谢大人前往。”
声音沉稳有力,面色丝毫不变,气息更是平稳。
此事因果,萧瑾言最清楚,哪有什么无名坟?是他一手策划。
他知道,舒儿放心不下,要让太傅放手,只有一个办法,令太傅确信二皇子已死。
去世的人,还查什么?去皇陵,也去不了。
秦云舒仔细观察他的神情,最终点头,“五岁逃过劫难,没想到年纪轻轻,还是去了。”
虽有叹息,但人都是自私的,于秦府,一桩好事。
“瑾言,我父亲知道吗?”
“他在查,自然会知。”
说罢,萧瑾言忽的弯腰,扬手在她脸上捏了下,继而扬唇轻笑。
“怪不得世人都说,女子似水。”
突然的不正经,秦云舒微愣,瞧过去时,萧瑾言已经走到珠帘处。
“昨日放过你,今日可不行。”
说罢,扬手挑帘,笔挺身形立刻出了去。
话中深意,秦云舒一听就明,腾腾红云遍布脸上,敢情昨日顾念她,叫她休息了一下。
“夫人,您起了?奴婢端水进来。”
恭敬的声音从外屋响起,秦云舒立刻收住心思,应道,“进来吧。”
说罢,她起身,从架子上拿了外裙,站在铜镜前穿着。
柳意端着水盆进来,置在架子上,细细瞧着夫人。
刚才定北侯出去,面容浮笑,层层叠叠,果真应了那句,人遇喜事精神爽。
秦云舒对着水盆,自个儿洗漱,随后接了帕子擦着。
不一会,她坐在椅上,吩咐道,“过来,梳个简单发髻。”
柳意听令,拿着木梳对着铜镜比划几下,如今大小姐成婚了,少女发髻不能再挽。
青丝挽成一束,尾部开始内卷,位置也比较低,脑后略高于颈部。
金钗置在中部,仅此一支,简单大方。
秦云舒对着镜子看了下,满意的点头,出门时瞧了柳意一眼,笑道,“今日准你假,主院就你一个丫头,瞧你也无聊。”
说罢,也不等回应,径自迈步走出。
柳意眼睛张大,又叫她休息?
自从大小姐入了侯府,她这大丫鬟,一天比一天轻松。
第757章 这个面子,给的她
当秦云舒去萧老夫人院中敬茶时,朝中议事早已开始,说的便是红河一事。
突降暴雨,堤坝倒塌,建造进度必须暂缓,救灾当先。
当地和周围县城开放粮仓,朝廷拨派银两,数百兵马再次出发,至于领兵人,百官几乎毫不多想,纷纷看向站在右上首的定北侯。
既是大将军王,如今天下平安,领兵救灾事宜,非定北侯莫属。
唯秦正想到,成婚才几天,就远派千里之外,楚郡王去了多月,如今萧瑾言再去,眉头当即拧起
于是,他就要侧步而出上奏,却在此刻,清朗沉稳的男子声响起,正是谢运之。
“放眼朝中上下,没人比定北侯更适合,臣奏请,定北侯即刻领兵前往红河。”
说着,谢运之作揖低头,而这时,秦正眉头更深。
楚凛坐于龙座,底下众人神情变化,看得一清二楚。
确实,萧瑾言最适合,可他毕竟成婚不久。所以,他没有立下决断,正要摆手驳斥,却见萧瑾言侧步而出,躬身道。
“臣愿领兵前往。”
涉及灾情,不可怠慢。现在,楚连城担子很重,是他推波助澜,皇上才将任务下达楚连城。
万分紧要时刻,他该立即前往。
“皇上,楚郡王和兵部尚书在红河,两人曾和定北侯共事,配合起来很有默契。”
谢运之再次开口,原先还在疑惑的众臣,纷纷附和。
秦正眸色深沉,此刻他不能再开口,已板上钉钉。
“太傅,你怎认为?”
皇上点名,秦正收了心思,侧步而出,作揖道,“臣赞同。”
秦太傅都已首肯,萧瑾言自己也请愿,楚凛不再思量,直接下令,即刻前行,整军今日出发。
随着孙公公尖亮的一声,“下朝。”
众臣依次退去,出金銮殿时,秦正的心仍是沉的,兀自走着,不和朝官交谈,就连探听二皇子一事,也忘了。
直到
“秦太傅。”
清朗一声,旁侧多了一道高挺身影。
秦正敛下心神,“谢大人。”
“朝堂奏请,您不会怪谢某吧?”
秦正面色不变,说着违心话,“怎会?大将军王,分内事罢了。”
“此事,必派股肱臣子前往,方可安抚民心,太傅年已过百,不适远行。而我肩负重任……”
说到这,谢运之故意停下,“已到宫门,太傅慢走。”
秦正立即抓住关键,连忙跟上,“谢大人,现在最关键,红河一事罢了,你还有何事?”
刚才那句话,不过谢运之抛出的榄枝,令秦太傅跟着上而已。
“牵扯皇家秘辛,不能和外人道。”
说罢,他又摇头,低沉道,“太傅不是外人,此事您该知晓,我更觉的,交给你调查为好。”
越说声音越低,故意看了眼四周,才道,“多年前宫殿着火,所有人都以为二皇子烧死了,被人偷偷送出皇宫。可如今,仍逃不过噩运,两月前已去世。”
秦正的心,咚的一下沉了,“人真没了?”
“嗯,我亲自查探,坟就在百日坡,带了仵作前往。那地方,已下令围了起来,之后怎样,待皇上处理。”
三言两语,秦太傅僵在原地,眼神也有点不一样。
先帝遗愿,到头来,还是没能完成。
“已到宫门,太傅慢走。”
离开前,谢运之扬手拍拍他的肩,不多时步出宫门,谢府马车就停在不远处。
宫门旁,萧瑾言笔挺而立,见到谢运之的那刻,朝他稍稍点头。
谢运之步子微顿,经过他身侧时,低声道,“倘若说谢,也该由秦云舒。这个面子,我给的她。”
已为人妇,该称呼侯夫人才对,到底,这三个字,他说不出口。
萧瑾言明白,这个面子,不是卖的他。
“无论怎样,目的已经达到。”
以另一种方式,解开她心中忧愁,未尝不可。
谢运之却是轻笑,“你暗中谋划,没有提前知会,笃定我会帮忙。”
全都被他算准了,萧瑾言这个人,早就变了。外人常说,老实木楞,根本不是,他会利用一切,甚至仇敌。
“你已经帮忙了,不是么?”
眸色幽深,语调清朗。
谢运之侧目看着他,眼见秦太傅走来,他立即道,“谢某在京城,等着红河好消息。”
话落,抬脚离开,不一会上了马车。
秦正一步步走来,看到萧瑾言时,眸色已是平静,“二皇子,归去。”
深意便是,人已没了,带不到皇陵,不能在先帝坟前上香。
“父亲,我送你回秦府可好?”
这是第一次,秦云舒不在的时候,他唤父亲。
秦正目色微愣,片刻后道,“好。”
不多时,马车驶来,萧瑾言扶着他上去。
两人坐稳,马鞭扬起,车轴转动,直朝秦府去。
秦正靠在车壁,透过车帘缝隙看京城街道,而后转了视线。
“舒儿可以放心了,人已死,我没法追查。皇上已下令,禁军守住坟墓,接下来怎么做,全依皇上。”
十几年前去世的人,和两个月前西归,对世人来说,都一样。
只有死了和活着的区别,与时间无关。如果活着,进入族谱,就要有府邸头衔,地产和奴仆。
而去世,再多的荣光,也无用。
至于是否葬入皇陵,皇上之意。
“父亲,如今红河才是关键,灾情在前,大局为重。”
秦正长叹一声,“我明白。”
这个节骨眼,他不会探听如何处理二皇子坟墓的事,孰轻孰重,他分的清。
“你和舒儿刚成婚,就要远去千里,走的匆忙,她肯定放心不下。”
他了解女儿,国事再大,都比不过家人。
“离出发还有一个时辰,灾情得以控制,我就能回来。”
秦正相信他的能力,仿佛所有难事,在他眼里,小事一桩。
虽说如此,到了秦府下马车时,他仍嘱咐道,“在外面好好的。”
“是,父亲。”
萧瑾言朗声道,看着太傅进入府中,才下令回侯府。
此刻,定北侯府,正厅
秦云舒坐在上首,看着旁侧焦急担心的杜思雁,多日来,两人第一次见。
虽为人妇,还是和少女时那般,遇了急事没了主意。
但事关楚连城,她不能完全置身事外,同样担心。
“思雁,消息不一定为真,等瑾言回来,我问问他。”
第758章 直接追过去
杜思雁从昨天开始就心神不宁,眉头突突跳,总觉的大事发生。
到今早,她坐不住了,在厅中来回踱步,更让管家去探听,红河一带连城有没有消息。
一等就是两炷香,回来时,果不其然,红河突降连日暴雨,堤坝垮塌。
杜思雁明白楚连城的性子,不管先帝还是皇上交代的事,他定用心去办,身先士卒冲在最前。
堤坝倒塌延缓进度,好像死了不少人,连城呢,他怎样了?
她一介宅妇,打听不到多少消息,连城自走后,从未书信回来,只有离开前的一句。
这一走,兴许几个月,又可能几年,王府交给你,不懂的地方问大管家。
红河出事,她更不安,在厅中坐了许久,她想到一个人,秦云舒。
于是,她来了,侯府的消息,比郡王府要快。
“郡王妃,喝杯茶凝神静气。”
柳意端着煮好的碧螺上前,慢慢放在杜思雁身旁。
“按照时辰,瑾言快回了,你喝杯茶平静下。”
秦云舒缓缓说着,即便担心,比起杜思雁,她仍镇定自若不焦不躁。
话音落下,就听前堂一阵沉稳脚步声,不一会熟悉的男子身影映入眼帘。
秦云舒立即从上首坐起,迎了出去。
杜思雁也跟着起身,站在椅旁,定北侯进来时,她躬身行礼,“臣妇拜见侯爷。”
有事相求,自要恭敬礼貌。
既是楚连城的妻子,萧瑾言有礼相待,立刻道,“郡王妃起身。”
秦云舒上前一步,扶她起来,“都是朋友,私下不必见外。”
说罢,她看向萧瑾言,“红河一带出事,楚郡王怎样了,可有消息?”
事情早已传开,舒儿知道,也正常。
“急报早已送至皇城,若楚郡王不测,定提及,只禀告堤坝垮塌灾情严重,他没事。”
萧瑾言缓缓而道,声音沉沉有力。他派去跟随楚连城的几队人马,传来信件,未说楚连城遭遇不测。
杜思雁的心放下,旁人的话,她不信,但出自定北侯,她信。
因为这个人,楚连城也是无比信任。
“郡王妃,不必烦恼。”
说罢,萧瑾言看向秦云舒,“金銮殿议事,皇上命我领兵前往红河,延缓灾情,相助楚郡王。”
消息来的太快太突然,秦云舒毫无防备,怔愣片刻。
“今天就要走了?”
才成婚几天,他就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嗯,午时就要出发,兵营正在准备。”
秦云舒的心一点点沉下,没有哪个姑娘,嫁人没几天,夫君就要远行,归来的日子,不一定。
杜思雁见情势不对,悄然无声的退下,柳意也跟着下去。
等人走了,萧瑾言扬手揽住秦云舒,“我会很快回来。”
“灾情岂是一时半会能缓解的?”
即便很快,也要几个月,离春年,也就三个月。
若是春年不回,这是两人成婚,过的第一个年,她不想分别。
思及此,大胆念头冒出,她反手握住他,眸眼晶亮,“我和你一起去。”
伴在他身边,不就行了?
“我隐藏身份,打扮成小士兵,就像小八那样,后勤兵,专门伺候你。”
最后五个字,萧瑾言哪吃得消?
“你嫁给我,只管享福,一丁点苦都不能吃。”
若随他前往千里外,莫说颠簸,到了红河,他忙的分身乏术,没有时间照顾她。
他不舍得她吃苦,灾情严重,时有危险。
萧瑾言斩钉截铁的拒绝了,“舒儿听话,在家等我。”
说罢,他扬手抚平她的眉,“你若不在,侯府没了主母,万一有人拜访,消息传了出去。定北侯,响当当的将军王,竟让妻子相随,叫她吃苦,我这脸往哪放?”
说到这,他更笑道,“说不准,父亲听到,马上提棍,待我回来,二话不说打一顿。”
望着他眸中层层笑意,秦云舒睨了他一眼,“说来说去,不想我去。”
无意的话,却似娇嗔,更道一句,“你去那么长时间,难道不想我?”
怎不想?自然想,恨不得日日在身边。
可顾及实情,他不能带她。
“舒儿,我不在时,照顾好自个儿。天气渐渐冷了,燕窝银鱼汤,都是滋补的。你这身子,该长点肉了。”
他一边说一边扬手探向她的脸,轻轻一捏,打趣道,“什么时候捏成一个团子,多好。”
“养成小猪,你更高兴。”
见她眉头不再皱,语气也轻快起来,萧瑾言才放心,顺着她的话。
“那可不?养成小猪仔,大家就知道,你跟着我,日子过的畅快。我这脸,走出去才有光。”
原是离别的话,却说的逗趣,秦云舒也不和他计较了,踮起脚尖圈住他的脖颈,凑近道。
“春年前回来,若没见到人,我就追过去。”
总之,第一个春年,不能叫她独自过。
萧瑾言低头,鼻尖靠在她额头上,轻声道,“好。”
暖暖一抱,好长一段时间才分开,他要去兵营点兵,午时出发,现在就要走了。
秦云舒没多说,回了主院,替他收拾包袱,红河一带比齐京冷,京城这会都冷了,别说那边。
所以,她放了一些冬衣进去,秋衣和里衣备了好几件。
总共两个包袱,叫他拎着。
“你去那,有人给你洗衣裳吗?总不会女的给你洗吧?”
秦云舒随口一说罢了,萧瑾言警铃大作,连连摇头,“后勤兵。”
“小八跟去?”
“不,他在童子军营当值。”
说罢,萧瑾言拎着两个包袱,走出主院,时间太短,他没来得及和母亲说。
何况,这个时辰,母亲在饲堂,每到这个点,都要念经,多年来的习惯。
当年父亲在外出征,母亲耕作回来,就在杂屋中念一炷香。
神灵,与其说信仰,不若说慰藉,能抚平焦躁。
秦云舒一路送他出门,看到跨马而上,“我会和母亲说,到了红河,书信给我。”
见不到人,信总要见到吧?再忙,也能抽空写信。
“好。”
一字落下,只听驾的一声,人已远去。
秦云舒站在府门处,抬头望着,直到身影不见她仍瞧着。
第759章 品性好 能力强
认定他时,她就知道,大将军王,保家卫国,危难时百姓的精神支柱。
他不可能一直在京城,总有出去的时候,可她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此去红河,不知多久。
“秦姐姐。”
轻婉女子声响起,秦云舒扭头看去,“思雁,你还在。”
这么长时间,还以为她走了。
“秦姐姐,我和你一起等,定北侯连城,都会平安回来。”
她已得知连城无事,心就平静了,此番定北侯去,于秦姐姐来说,太快分别。对她来说,她很高兴。
定北侯的能力有目共睹,连城有了强大帮助,将会取得突破性进展。
秦云舒再次看向街道尽头,“嗯。”
他说过,春年前会回来,说到就要做到。
“定北侯离开前,有说信件归来吗?”
楚连城不写信给她,于她,不过是名义上的妻子罢了。
但定北侯不一样,不是两家联姻,而是真心相娶。
“嗯,到了红河,抽空写信。”
秦云舒知道她想做什么,妻子关怀夫君,十分正常。
不等杜思雁言明,她就道,“若有楚郡王消息,我告诉你。他兴许忙,你别放心上。千里之外,京城只有你管制内院。你的辛苦,他明白。”
先帝赐婚,她问过楚连城,你真的喜欢杜思雁?
得到的回答,肯定,确实喜欢。但婚后种种来看,他骗了她。
两人挚友,又是她曾经的恩人,她当然希望他过得好。
现在已经娶了,以前不喜欢,可到底是他的妻子。
“我不期望他明白我,只希望顾念自个儿的身子。”
他忙起来,真是不要命,现在年轻,有身子耗。但现在经历的,将在以后显现。
等年纪到了,身子骨她担心,她不希望他那么拼。
秦云舒看出她的忧愁,扬手轻拍她的肩,笑道,“为了王府,他会顾念自己。”
杜思雁抬头看着她明亮的眸子,“秦姐姐,和你在一块,说上几句话,哪怕我再愁闷,都能开心。认识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曾经,她自私贪婪,现在,她认清了。
“瞧你,尽说这些,明知我是铁石心肠的人。”
秦云舒故意打趣,闺秀圈都这么评价她,清冷孤高不近人情。
“这心,明明热乎呢!”
杜思雁笑了起来,和来时的心情完全不一样。
“婶婶,娘做好午膳了,咦,这位是?”
萧连翘扎着羊角辫,穿着丝绸小衣裙,大眼睛圆圆瞅着。
杜思雁很快知道谁了,忙上前几步弯腰拦住她,“定北侯的小侄女连翘吧?我早听说你了,果然,美人胚子。”
她一边说一边扬手摸小脑袋,小孩子就是可爱。
“美人姐姐竟然认识我!”
萧连翘嘴很甜,也不管具体身份,张嘴就是美人姐姐,连忙挽住杜思雁的手,“我这么出名了?”
“可不是,齐京谁人不知?侯府有个水灵的小美人。”
萧连翘遇到喜欢的人,完全自来熟,杜思雁喜欢孩子,一来二去相当熟络。
到最后,杜思雁直接被拉去萧老夫人院中用午膳。
秦云舒摇头轻笑,到了老夫人院中,故意道,“连翘,你见我第一次也说美人姐姐,敢情你对谁都是这个称呼。”
佯装生气,晶亮的眸子一转,随即擦身而过直往厨屋走。
萧连翘急了,登登跑进去,“婶婶,冤枉呀!你是仙女,她是美人,不冲突。”
孙花妮一听就知道女儿说啥了,故意搅局,“你还说我仙女呢!”
这时候,萧连翘没话了,瞅了娘一眼,仿佛在说,你是我亲娘吗?
“连翘,婶婶骗你呢,你这么漂亮,我怎么舍得生气?”
秦云舒笑了,墩身抚着她的脑袋。
萧连翘顿时高兴了,忙扯住她的手左右晃荡,“就说嘛,仙女怎可能计较?”
话落,她又瞅着庭院中站着的杜思雁,“婶婶,这人是谁呀?”
孙花妮也看到了,在齐京,特别是大哥娶妻那日,她见了不少大人物。
只记得,她当时挺窘迫,没见过这么大阵仗,坐一个大人,右一个小姐,每家都比江南张府身份高。
“郡王妃,她夫君是楚郡王。”
孙花妮面色一变,见穿着打扮就知不普通,可依旧出乎意料。
郡王,有头衔,又姓楚,皇嗣!
不得了,大人物!
于是,她立即查看菜肴,“嫂子,我就做了六个家常菜,不够啊!大哥回来用午膳吗?”
“不回来,他领差出远门了,过段日子回来。”
秦云舒没说去哪,红河提拔垮塌,满京都知道,若提及红河,她们会担心。
“你们才刚……”
收到这,孙花妮不再多言,小心瞧着嫂子神情,见她无碍,继续道,“过段日子就回了,到时候,我准备一大桌菜。”
秦云舒点头,“好啊。”
十分平静,话落,开始端菜。
晚膳家人齐聚一堂,会搬桌子到庭院吃,午膳就在厅堂。
秦云舒端着素炒豆角出灶屋,“思雁,去院内正厅。”
她一边说一边走,而这时,杜思雁看着熟练端菜的秦云舒。
“郡王妃安好。”
忽的,恭敬女子声传来,杜思雁扭头看去,是一名围着袄子十分年轻的女子。
“花妮,我回来了,母亲还在念经?”
爽朗男子声响起,萧凌天扛着把锄头进院,利落的随同箩筐一起放下。
孙花妮立刻朝他递去眼神,“快行。”
院中央站了一名贵妇,萧凌天没反应过来,“嫂子朋友?”
杜思雁点头轻笑,“正是,你是定北侯的亲弟?”
萧凌天对大哥的爵位名字,仍是不习惯。
“是。”
“和定北侯眉眼相似。”
杜思雁依旧礼貌笑着,就在这时,秦云舒出了正厅,“愣着作甚?凌天你去端菜,母亲过来了。”
因母亲常年念经,萧瑾言特地将主屋连通念经屋,从内里走道,一路通往寝屋和厅堂。
这会,萧老夫人已经坐在桌子上首座位,听舒儿说,有客人来,郡王妃。
楚郡王这个人,曾经瑾言回家的心中略有提及,是个铁骨铮铮的男儿,很会办事。
能力强,品行好,他的妻子,不会差到哪里去。
第760章 于她,是心结
很快,一行几人围坐一块。
杜思雁第一次见萧老夫人,她知道,定北侯出生乡野,一家都是农人。
他的母亲是村妇,寻常农妇,没有多少见识。
可现在,眼睛炯炯有神,气韵犹存,何来村妇样,明明世家夫人的气魄。
杜思雁暗自惊叹,转念又想,能教导出定北侯这样的儿子,岂会平凡?
“老夫人。”
没有茶水,自不能敬茶,杜思雁起身,恭敬的福身行礼。
“你是舒儿的朋友,快起。”
萧老夫人连连拂手,眼神示意孙花妮。
而这时,秦云舒揽了她,“那些规矩,母亲嫌繁琐,一切从简。”
说罢,又给杜思雁碗里夹了很多菜,“我弟媳好手艺,不比皇城御厨差。”
孙花妮本就喜欢做菜,当面被夸赞,很不好意思,“农家菜罢了,哪敢和御厨比?”
嘴上这样说,却挺在乎旁人的看法。
杜思雁浅尝几口,继而又尝,“不错,娶到这样能干的媳妇,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她已是妇人,知道嫁人的女子最喜欢听什么。
孙花妮心里乐的直开花,频频看向夫君。
“当然,她可是我跪着求来的。”
当初,孙家父母嫌萧家穷,上头一个老母亲,大哥外出闯荡,家里担子全在萧凌天身上,怕女儿受苦,怎样都不肯。
男儿膝下有黄金,下跪发誓,孙花妮硬生生被感动了。
孙家父母嘴上为难,两家过礼后,就开始教导闺女嫁人后,别使小性子,伺候公婆,凌天不容易,多帮衬点。
幸福和睦,这四个字,杜思雁在萧家深有体会,扭头又见秦姐姐满目深笑。
这样的家庭,谁不喜欢?
萧家的出现,在齐京贵圈,另一种存在。
见惯宅中心思不一,各自争斗,定北侯府,真让人羡慕。
“来,多吃点,郡王妃可有喝过农家米酒?”
萧老夫人看出杜思雁艳羡的神情,她知道,楚郡王很小就没了父母,子嗣单薄,上下就他一个,没有亲兄弟。
这郡王妃,嫁了过去,没有公婆,府中人也少。
人丁不在乎兴旺多少,自有暖意就行。
杜思雁摇头,“没喝过,米酿吗?”
在齐京,这叫米酿,贵圈几乎不喝这个。
秦云舒以前也没喝过,但自从喝了孙花妮酿的,就喜欢了。
“思雁,喝点吧,味道不错。”
母亲和嫂子都开口了,孙花妮立马去拿,不一会倒了满满一碗。
秦云舒也要了一碗,几人大口喝着,一共六个菜,吃的却是有滋有味。
溢满温情和关怀,杜思雁被感染了,吃完后又坐了会,直到一个半时辰,她才起身走。
侯府门前,杜思雁上车前,一脸羡慕的瞧着秦云舒。
“秦姐姐,虽是用膳,却叫我体会,世间最温暖的情。”
十几年来,第一次感触,即便在杜府,她也没有经历。
所有人包括杜家庶房旁亲,都在议论,或许该说,等看笑话。
她的母亲,妾室抬了做妻,被人诟病至今,有违礼度。
大家都看表面,没人在乎真相。
“思雁,对值得的人,用心相待,你也会用。若自己不敞开心胸,一切至深至情,妄想罢了。”
换做旁人,秦云舒不会浪费口舌,但思雁,并不坏。
初听此言,杜思雁微怔,半晌后才回话,“敞开心扉……”
成婚以来,她对楚连城真心相待,论及敞开心扉,其实没有。
所以,她错了,自己都没有坦白一切,将所有展露在他面前,却又希冀他的好。
“秦姐姐,谢谢你。”
杜思雁欢欣笑了,双手紧握上了马车。
她想,等楚连城回来,她该说明一切。
于她,是心结,也是姜对雪利用的根本,哪怕冒着被他厌弃的危险,她也要说。
紧握的双手松开,杜思雁眸神清亮。
此时,秦云舒回了侯府,并未去主院,而是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辰时起身,上午老夫人一直在佛堂,用了午膳会在庭院站一会,两炷香后小憩。
现在这个时辰,该在院中。
秦云舒进去时,孙花妮正站在老夫人身侧,低头说着什么,见她来立即笑起。
“嫂子。”
秦云舒回笑,听着灶头传来的洗碗声,必是凌天。
此番,她是来说瑾言不在府中一事。
然而她还没开口,就见萧老夫人朝她招手,待走近,却是握住。
“瑾言领差出远门,过段日子才回。萧秦两府离得近,秦太傅就你一个女儿,想必念得紧,你可随时回去住,不用日日向我敬茶。”
说着,萧老夫人笑意更浓,“咱们农家人,没那么多规矩。”
孙花妮一个劲点头,“规矩多了,束缚人不自在。”
原先,秦云舒在想措辞,为了不让她们担心,而她们知道后,反过来安慰她。
“瑾言到了那边,会写信归来。”
萧老夫人点头,“也好。”
说罢,松开秦云舒的手,“你也累了,回院休息。”
这个时辰,她该进屋小憩了。兴许到了齐京水土不服,总是犯困。
秦云舒和往常一样,随她进屋,扶她躺下盖上薄被,之后才轻轻出屋。
待她走到庭院,灶屋那头依旧洗碗声,花妮不见,连翘也去午憩了。
秦云舒出了院子,刚拐入大道朝主院走,就见柳意迅速走来。
“大小姐,守门侍卫来禀,秦府王管事请您回去一趟。”
已经过了午时,这会请她回去?
秦云舒思量几番,随即转步往府门去。
王管事正在大门处等着,见大小姐走至身前,立即躬身行礼。
“大小姐,今日秦家众旁亲回江南,老爷请您过去。”
秦云舒前几天听父亲说过,近日安排,速度倒是挺快。
“我随你去。”
说罢,她看向跟来的柳意,“若我晚膳未归,你朝老夫人禀告下。”
“是,夫人。”
秦云舒点头,不一会上了秦府马车,直奔秦府。
此刻,众旁亲聚集秦府,男子在正厅,妇人等女眷在偏厅,喝茶吃糕点。
一溜排八辆马车井然有序,出厅时,每个人从账房领了二十两银子,绸缎三匹。
第761章 还怕别人笑我?
各个兴高采烈,大婶娘眉开眼笑,三匹缎子,能给孙子孙女做不少衣服。
二婶先前拿了秦府五十两,家中盖新房,又给女方彩礼,还剩下一点。
这次又拿二十,家里再攒个一两年,能在县城买小屋。
对农家人而言,村里有新盖的大院,县城有房屋,实在不得了,女儿的身价直往上抬。
她实在不好意思,正哥给了那么多。
“正弟,你太客气,这几日招待那么好,临走了还给。”
大伯看出媳妇的高兴,可他想到,正弟当年入京赶考,他们那会穷,没有帮上忙。
如今正弟住这么大院子,在文界身份那么高,全凭自个儿努力所得。
他们这群亲戚,没有付出,回报倒是不少。
“兄弟一场,应该的,何况,你们为舒儿婚事赶来,舟车劳顿,我一番心意罢了。”
其实,这些都是舒儿的意思,考虑比他周到。
“老爷,大小姐回了。”
府门管事一声禀告,众亲戚纷纷朝大门瞧。
不一会,马车停下,周边两旁跟了不少腰挂佩剑肃容不已的士兵。
如今,秦云舒是侯夫人,除非交代,否则每次出去,都要士兵随行保证安全。
在秦家亲戚眼里,又是一番大阵仗,见到士兵,就想到香满楼那日,所有人都被囚在屋中。
心里犯怵,有些胆小的,比如五妹,直往后退。
秦云舒由小厮扶着下了马车,步步缓缓盈盈走来。
一身微黄衣裙,系带为彩色,发髻简单,仅置金钗,一对小巧的碧玉耳坠左右微微摇晃。
眸色清淡,气韵浑然天成。
众姐妹一看,其实,这才是真正的舒姐姐。
齐京第一闺秀,不是谁都能接近的,她们能叫一声姐姐,也是荣幸。
“舒丫头来了。”
自然资历最老的大伯率先出声。
秦云舒到了他跟前,以小辈姿态行礼,起身时眉眼含笑,“大伯,不曾想这么快就要走了。”
这时候,大婶娘上前,“再不走,我就要日日担心家中鸡鸭了。”
“也是,听说大婶养了一群母鸡,每日都下蛋,更有双黄。”
说起家中母亲,大婶娘就特别骄傲,一拍胸脯,“当然,可惜,上次走的匆忙,没带给你。”
农人自养的鸡,放在竹林中跑,比齐京集市买的,好多了!
秦云舒依旧笑着,然后随同父亲,和几位叔伯婶娘问好,将他们一一送至马车。
原先,她打算和瑾言相送,现在他已离开京城。
真应了那句,计划赶不上变化。
最终,她和父亲同坐一辆,送亲戚出城。
此时,排在第四的马车上。
秦妙低头瞧着马车板,神情平淡,眸中一闪而逝亮光,但又很快沉寂。
“二十两银子,加上布匹,买了人心,所有人都念好,谁想到妙妙遭了什么苦?”
四妯娌冷哼,只觉心寒,“拿这些打发我们。”
“行了,你少说两句。明明妙妙错了,委屈什么?本来能留在京城,她自找的。”
这脸,他拉不下来,无颜面对亲戚。
“大山家没和我们一起走,嘴上说陪着女儿,过段日子回,暗地里就住秦府,肯定捞不少好处!”
想想就气,差别对待!妙妙被士兵押走,狼狈回来,没人站出来替妙妙说话!
谁知道被士兵押走遭了什么,定北侯就该负责!
“母亲,你别说了。”
秦妙出声打断,继而抬头挑起帘子望着两边。
齐京街道依旧繁华,很快就出城门,她已经打算好,她不可能回江南。
包袱也备好了,就放在车椅下,尚有九两银子,足够一段时日。
秦嫣然能在京城走出一条路,她也能。
暂时栽了,她能爬起来。
定北侯将她关在牢里,没有惩戒,只让她听惨叫鞭打声,两天一夜。
的确,她快崩溃了。
可她知道,越是这样,她越要坚强,因为她无路可走。
如果回到村里,那些嘴碎的亲戚,肯定放出风声,名声不好谁敢娶?
出了城门,道路没有齐京宽敞,也有些晃荡。
于三里处停下,秦妙看到秦云舒下来,和亲戚拜别,最终马车继续前行。
当八辆马车驶离,秦正还在望着,直到消失在视线。
“父亲,回吧?”
秦正依旧看着,沉声道,“你大伯年纪大了,第一次进京,怕也是最后一次。”
年轻时候忽视的东西,到老反而越珍惜,比如生命时间亲情,甚至连空气都觉的珍贵。
秦云舒扬手挽住父亲的手臂,“所以,趁你现在年轻,以家为重。皇城朝堂,置身事外。”
虽未直接提,但秦正明白。
于是,他轻声一笑,“二皇子归去,我想查,也没法查,待我西归,亲自去先帝面前赔罪。”
“父亲,这不是你的错,先帝年轻时犯下的。如果珍惜,岂会宫殿着火,岂会子孙流落在外?”
到老,大限将至时,才开始追忆,已成惘然。
“舒儿,兴许你以为,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可有时,对错岂能分得清?”
你说先帝错了,其实没有。若说对,也不是。
世间复杂,不是对错就能区分。
“为何想这么多?我只知道,我现在很高兴,足以。”
说罢,秦云舒放开父亲,望着兵营方向。
这时候,瑾言已经领兵出发了。
秦正摇头一笑,然后看向西面,“再往前三里,童子军营?”
秦云舒收回眼神,跟着望去,点头道,“是,父亲要去探望书佑?”
“罢了,兵营有规矩,不打扰他。”
嘴上这样说,依旧望着西边,之后才转神上马车。
兵营纪律森严,战场不是玩闹,以命相博。
书佑肯定在苦练,他现在得来的一切,很是不易。
回城马车中,入了京城,秦正吩咐小厮先去侯府。
“你现在嫁人了,要住夫家,我送你去,之后再自己回。”
“哪有什么夫家娘家?萧老夫人说了,随我。今日,我住云院。”
秦云舒婉婉一笑,秦正愣住,回秦府住?
这才嫁出去多久,就回来,传出去笑话。
“怎了,父亲,你还怕别人笑我?”
第762章 麻溜跑了
秦云舒唇高高扬起,眸中透着狡黠,“我想小珍儿了,五个月了,会翻身了吧?今日都不见二叔,他怎不送亲戚?”
想到秦衡,秦正就笑了,“他啊,昨日非要陪珍儿睡,孩子闹了一夜,他今早回房才休息。”
孩子和谁睡习惯,就能闻出气息,一旦换人,没有安全感。
“珍儿早会翻身了,都长牙了,两颗。”
秦云舒不禁笑起,马车入了京城,她随父亲回了秦府,直奔二院。
一下午,她都在秦珍屋里,小家伙昨晚没睡,白日呼哧睡了很久。
快到晚膳时分,秦云舒命管事去侯府通禀,说她今日住秦府。
此时,柳意正在主院等着,见天色不早,想起夫人临走前说的,她立即去老夫人院中禀告。
走至大道,却见守门士兵领着秦府管事出来。
“王管事。”
她立即唤了声,快步往前。
王管事看到她,停了脚步,“柳意。”
“夫人呢?她没回来?”
“她住在秦府,我到侯府朝老夫人禀告,恰从院中出来。”
柳意这才知道,去秦府了,想着只有她一个贴身伺候的丫鬟,于是,她立即转身。
“我去收拾,和你一起回。”
王管事当然知道她想什么,立即摆手,“你就在侯府,明日大小姐就回了,那边有伺候的丫头。”
说到这,他又觉的不对,“就你一个大丫鬟,云院还有其他丫头,烧水洗身这些,不在话下。大小姐体谅你,叫你好好休息。”
话落,他也不久留,径自朝大道走,随守门士兵出府。
柳意僵在原地,又叫她休息?自从进入侯府,她闷到发慌。
“柳姑娘。”
忽的,熟悉的男子声响起,柳意一听就知道是谁,但她没理直接走人。
偏偏转身时,发现孙广眼里一闪而过的落寞。
募的,她心软了,停步扭头瞧着,“你怎了?”
孙广却是瞧了府门一眼,“侯爷此去红河,没带我。”
这么多年,他跟着定北侯一路闯,在战场,侯爷冲锋陷阵,他紧随其右。
若侯爷在后方运筹帷幄,也是派他领兵,打头阵。
如今,侯爷远至千里红河,却将他留在京城。
“哦。”
撂下一个字,柳意抬脚走了,最近几日,她不理孙广,也不和他说话,没有别的事,她在主院不出。
这次见了,孙广有些落寞,她还以为……
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孙广还有很多话没说,这几日,他被准休假,其实也没什么干。
若是回乡,来去一月,时间太长,万一有事他不在,不行。
也没什么去处,最多去茶馆听说书先生讲故事。
日日闷着,发霉。
“柳姑娘,你也被留下了?夫人没带你走?”
柳意已经往前走了好几步,听到这声,故意扭头,“对,但我不像你,明日夫人就回了。侯爷这次不带你,说不准嫌你能力低,有更好的士兵,取而代之。”
孙广不介意被人代替,天外有天,能人辈出。
可他在意她那句,被侯爷嫌弃。
柳意见他神情不对,知道戳他痛点了,“哎呀,孙侍卫,你真可怜。等侯爷回来,降你职,调你去营地后勤。”
说罢,她爽快一笑,直接走了。
然而刚到小道,她的手却被拽住,力道很大,她无法动弹。
“柳姑娘,我惹你不爽了?故意说话刺激人。”
话落,手腕翻转,直将柳意扯到面前。
两人距离极近,五指相扣,柳意脑子仿似惊雷滚过,一下子炸开,心砰砰乱跳,偏偏孙广气息均匀。
这么一比,她恼了,抬脚踩他。
“你们武将,说不过人,直接动手啊!”
她一通乱踩,孙广不知道哪里惹她了,几步躲避,却因两人扯一块的手
砰,双双倒下。
眼看柳意就要触地,如果摔了肯定不轻,孙广眼疾手快赶紧揪住她的领子,瞬间翻身。
“孙广,今日值夜,你我换岗成不?”
一名侍卫前不久见孙广在此,遂来寻,话音刚落,他就见小道上躺着两人。
登时,他目瞪口呆,不得了!
那丫头瞧着很眼熟啊,莫不是伺候夫人的丫鬟?
只见她两手撑在孙广的胸膛,发丝略乱。
这显然……,他出现的不是时候!
“咳,我等会找你。”
说罢,他飞快转身,麻溜跑了。
原来,夫人的大丫鬟,相中孙广了。兴许孙广木楞,不懂姑娘心,这不,姑娘急了,来狠的!
啧啧啧,厉害啊!
柳意差点摔跤,现在又被人撞见,全因孙广扯她!
到头来,成了她的不是!谁不恼?
当即,柳意怒了,起身后狠狠一推孙广,更瞪了他一眼,“你以后看见我,绕着走,我也躲着你!”
真是倒了大霉!
说罢,她急急往前,孙广想追上去,又觉的不妥,站在原地见她越行越远。
片刻后,他立即转身,刚才一切全是误会,可别瞎传。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半盏茶的时间,传的神乎其神,有条有理。
柳意一天都闷在主院,不外出,殊不知传的越发离谱。
当然,只在侯府内传,到了外面,没人敢胡说。
翌日
秦云舒在云院住了一宿,起了大早,几个云院丫头,当初她没带去侯府,现今一个都没走。
“大小姐,早膳做好了,手艺比不上柳姐姐。”
红豆粥,菜包以及几个小菜。
秦云舒低头喝了几口,待吃完,接过丫鬟递来的帕子。
“你们在我身边伺候,好些年了。如今,我不常回云院,管事有没有和你们说,拨派银子……”
话还没说完,几个丫头噗通跪下,言辞恳切。
“大小姐,奴婢们除了秦府,没有别的去处。当时家乡遭了洪水,早已家散。求大小姐,留奴婢在云院。”
像大小姐这样宅心仁厚的主子,难找,她们早将秦府当成自己的家。
见跪了一地丫鬟,秦云舒拂手示意她们起身。
“我没赶你们走,愿意留下,我当然高兴。若以后,你们有了好去处,和管事禀告。”
有了这句话,丫鬟们才放心,一一跪谢。
用了早膳,秦云舒出了院子,父亲早已上朝,她去了庄姨娘院中,说了些话。
等从秦府坐马车回到侯府,恰巳时。
刚进府门,她就见几个士兵聚在一起,眉开眼笑别提多高兴了。
以往,他们严阵以待,一脸肃容,在他们脸上只见过恭敬和严肃。
何时这般了?
第763章 真会装
秦云舒觉的蹊跷,走了过去,脚步渐至,围在一块的士兵立即散开,恢复常色,躬身行礼。
“属下拜见侯夫人。”
“起身,围在一块可有要事?”
此话一出,几人面面相觑,异口同声摇头,“没什么。”
如此证明,越有事。
秦云舒不急着回去,大把时间和他们耗。
见被盯着,几人着急了,这事他们私底下说说便是,被夫人知晓,恐怕不好,毕竟那可是伺候夫人的丫鬟。
于是,他们咬死不说。
“侯夫人,真没什么……”
未曾说完,就听匆忙脚步声,不一会孙广上前,瞧了他们几眼,继而躬身行礼。
“侯……”
瞬间就被秦云舒打断,双眸微眯透着些许打量,不一会散开。
“我以为什么事,原来和孙侍卫有关。”
能让人聚在一起,开心成这样,她问起来,死活不说,怕是和柳意怎了。
“过来。”
两字而下,带着命令,不一会秦云舒朝旁侧道走。
几个士兵纷纷向孙广投去同情的眼神,“孙广,哥几个啥都没说,你也知道,嘴巴最紧了。”
孙广不想见他们一眼,真是信了他们的邪!
“柳姑娘貌美,腰肢细的和杨柳一样,唯独相中你,你的福气呀!”
自称嘴紧的人,开始念叨了。
孙广没理他们,跟着走了。
到了无人道路,秦云舒不再兜转,打开天窗说亮话。
“我与定北侯,准你和柳意的假,用意怎样,你该清楚。”
话音严肃,孙广连忙躬身,“自然明白,属下带柳姑娘逛了京城不少地方。”
“就这样?”
语调微扬,却令孙广疑惑,“不然呢?”
难道他还要大胆以为,定北侯与夫人都觉的他人不错,要替柳姑娘寻个好夫婿。
他不敢想,更不敢在自个儿脸上贴金,即便柳姑娘确实很不错,他也中意。
但这件事,一点都不小,他还没有成家的能力,尚未成就,不敢想成亲。
“那你真是不明白。”
秦云舒摇了摇头,她还以为孙广心若明镜。
事关柳意,她必须操心。
“你随我来,别出声。”
一语落下,秦云舒走向主院。
进入庭院前,她嘱咐孙广在此等候,然后一人进去。
柳意正执水壶在园中浇水,满脸惆怅,等脚步很近了,她才转身。
“夫人。”
秦云舒轻声一笑,随手拿过她手中水壶,“这么难过,因为外头传言?”
柳意的心立即提起,“什么传言?”
夫人是不是听到什么了,若是,还真是!!!
她如何解释?根本不是她的问题啊!是孙广,扯了她的手。
“传的那么广,不将你嫁了,也不成。等定北侯回来,我就和他说,将你许配……”
“不行,夫人,都是假的,奴婢不嫁。”
柳意连连摇头,十分着急。
人家根本不喜欢她,如果命令下来,非娶不可,岂不强嫁?
等在外面的孙广一听,心有些沉,眸中漾出丝丝落寞。
他以为,在柳姑娘心中,他和其他男子,到底不一样。
每每到她跟前,他不提此事,现在的他,没有大成就,如何为家?
家里穷,靠他攒下的银两,确实可以娶妻,但过不上好日子。
“又不嫁了?你之前不是说,喜欢孙广?”
轻巧一句,又令孙广的心提起。
“奴婢何时说了?没有的事,夫人,奴婢只想伺候您。”
秦云舒见她情真意切,故意拖长尾音。
“这样啊,孙广跟着定北侯走南闯北,是他最中意的属下,日后必有成就。本想肥水不流外人田,你不喜欢,就叫他择旁人吧。”
忽的,柳意猛然抬头,认真不已,“挑别人?还有哪家姑娘,他相中了?”
极其在意的神情,秦云舒却故意说,“可不,你若不应,日子就定了,容貌还不错,一直等他。”
“怎么可能?”
柳意不信,却是夫人所说,孙广就要娶妻了。
“你不喜他,我就和他说,等定北侯回来,挑选日子,娶别的女子。”
话音落下,秦云舒佯装离开,却被柳意追上拦住。
“夫人,奴婢……”
她急了,脸都涨红,就在这时,孙广按不住心思,直从院门外跑了进来。
“属下没有别的姑娘挑选,只瞧中柳姑娘。”
一声两语,直将柳意震住,他何时在门外的?更说喜欢她?
秦云舒眸中笑意层层漾开,对着两人看去,“你们这性子,若不以此威逼,怎能承认?欢喜二字,就这么难坦白?真是为你们操碎心。”
她一边说一边摇头,柳意于她,早已不是婢女,是亲姐妹,她放在心中的姐妹。
孙广品性不错,能力也可,柳意交给他,她放心。
这一刻,两人才明白,一切都是夫人的计谋。
恍然大悟中招后,越发明白,互相喜欢,大家都不开口罢了。
“行了,我累了,你们一边去,等侯爷回来,商量婚事。”
说罢,秦云舒摆手,而后穿过长廊去了内屋。
庭院中只有两人,纷纷望着,谁也不说话,直到柳意一声轻笑。
“你早喜欢我了,偏偏装的若无其事,你真会装。”
虽责怪,话音却溢满笑意。
嫁给自个儿喜欢的儿郎,谁不乐意?
孙广还在想夫人离开前那句,办婚事。
他没有家院,兵营侯府两处走,柳意跟了他,住哪?
那点银子,他在京郊买一处小院。但他知道,她和夫人情谊深,买在京郊,不方便来往。
“你怎这会不说话了?”
孙广很老实的交代,“我在想,以后咱住哪。”
这个问题,秦云舒早替他们安排好了。
成婚总要有个家,她舍不得柳意离她太远,所以,她会在京城,就在城东方向置办宅院。
柳意是她唯一带入侯府的丫头,这么一嫁,身边就没人了。
她没想到采买丫鬟,或从云院调人。
若柳意愿意,等得空,侯府大门依旧敞开,她随时能回来。
有她在的地方,不论秦府还是侯府,都是柳意的娘家。
秦云舒缓缓想着,最终笑了起来,看向梳妆盒中,萧瑾言第一次送她的钗环。
“你这会到哪了,红河那么远,不知多少时日才能到?”
对着钗环,她轻声呢喃。
第764章 你们就等着
因为被侯夫人无意发现,值守在侯府的士兵再也不敢私下议论。
萧老夫人一直在院中,对此事也不知,恰巧这一日,孙花妮带着连翘外出听戏,也不知。
等她们回来时,传言早已散了。
这段日子,萧凌天日日扛着锄头拎着箩筐,将府中后院一片地全都开垦了,还去集市买了菜籽。
他习惯耕作,根本闲不住,更买了好多木头,做木匠活。
柳意和孙广各明心意,但碍于之前没人撞见,这几日两人没有接触。
孙广在外巡视,柳意在内伺候夫人。
秦云舒也没出去,有时候起早去萧老夫人院中,没有旁人伺候,她就和花妮一起,打扫庭院。
虽身处高位,但侯府上下维持原先的朴素生活,乐在其中。
她更随花妮,带连翘外出,兑现当初的承诺,从头到脚买了好几身漂亮衣裙,看皮影戏买糖人。
玩到晚霞遍天夜幕降临,三人才回来,晚膳是凌天做的。
秦云舒没想到,凌天还会做晚膳,不过念及瑾言做的几顿饭菜,确实可口。
兄弟两人,不仅能干活,还会料理家务。
眨眼间,离萧瑾言离京已有半月,两人分别已久,她还没收到书信,可见还没到红河。
等他到了,第一时间和楚连城见面,想方设法延缓灾情,才是关键。
等抽空,信件再传回京城,估计要两月了。
秦云舒耐心等着,有时候回秦府住,更带连翘一块回去看小珍儿。
待翌日,送连翘回去时,马车行至繁华街口。
萧连翘调皮的手随意掀起,“婶婶,京城每天都这么热闹吗?不管大雨雪落?”
秦云舒摸着她的小脑袋,看向外面,正要回话,却在不禁意间看到一袭略熟悉的女子身影。
虽一身粗布衣,好像在哪见过。
是谁?
转眼,女子入了胡同巷口,她看不到,马车也已驶过。
“天气不好时,小贩不能出摊,但酒馆茶楼照旧,比起天气好时,没有那么热闹。”
秦云舒轻声回道,没再想刚才熟悉的女子背影。
车轴转动马车驶过胡同,女子再次出了胡同,望着车影。
她知道,那是侯府马车,如今定北侯远行,在车里的只有侯夫人。
女子眸色沉寂,面色也无波澜,她环顾四周,十分平静的呢喃。
“舒姐姐,你肯定想不到,我没有离开京城。”
从小,众姐妹中,她最出挑。秦嫣然性子闷,都能留在京城,她为何不可以?
同样,她没有依靠别人,靠自己留下。
凭着刺绣手艺,她入了一间绣坊,经半月,表现极其优秀,被绣坊大力培养,出入府邸,为各家夫人裁剪衣裳。
之前吃了大亏,也学了不少,情绪不再溢于言表。
秦妙在路口站了会,然后往前,她刚去员外府中,给小姐们量了身形,正回绣坊。
却在此时
“嫣然,明日香满楼举行美事,届时,你来看不?”
秦妙立即停步,是三婶。
没想到,这一家还没回江南,不过,也没见出入侯府。
“舒姐姐来,我当然也去,娘,你不要多吃,撑坏了不划算。”
秦嫣然打趣道,这时候父亲也附和。
“嗯,拿不拿第一无所谓,怕你横着抬进医馆,闹笑话。”
“摆明不信我!你们就等着。”
赵玲美被下了面子,自家人还没外人会说话,看张小子,嘴巴多甜。
大山一眼看穿媳妇的心思,任由她去。
说起来惭愧,在京城这段日子,他们住在张公子置办的宅院中。
半个月前,他才知道,嫣然身边确实有男子,当时他很气。可发现是张员外的儿子,他气不起来。
退婚的是秦家,对张家,他有愧。
况且,张公子虽和嫣然一块,两人不是见不得光的关系,正儿八经同乡人。
身在异地远离江南,都在岳麓书院,能帮忙的自然帮。
早在嫣然定亲前,他就接触过张公子,和传言不同,也没有老来子的骄纵。
人特别实诚,对人真诚,好起来掏心窝。
所以,他才同意,嫣然跟张公子,有日子过。谁曾想,后来出了那档子事。
女儿不由爹娘,如今在岳麓挺好,张公子对他们一家都很好。
即便他疑惑,张公子怎到京城了,竟也在岳麓?
此事张员外知道吗?毕竟京城离江南,挺远。
“咦,这丝绸井真滑溜。”
赵玲美突然的一声,拉回他的思绪,抬头看去,女儿和媳妇进了旁侧店铺。
那是一方七彩头巾,妇人盖头上用于装饰。
由他看来,款式和江南采茶女的一样,质地不一。
“怪好看,等采茶,我那么一戴,嘿!”
赵玲美眸中精光直闪,因为体胖,又说这些话,引来许多姑娘注目。
这可是少女头巾,胖妇人懂不懂?
“娘既然喜欢,我便买下。”
秦嫣然望着母亲灿烂的笑,径自掏腰包。
一幕幕尽入秦妙视线,垂在身侧的手不禁握紧,三婶一家,过的可真好。
瞧,女儿多孝顺,看准什么就买,大山伯也站在旁边,笑看母女二人。
多么和睦幸福!
秦妙暗自一笑,秦嫣然哪来的银子?
除了舒姐姐给,就是男人了,这身子,怕也不干净。
世间男子,坏的很,若对你好,肯为你花银子,就有图谋。
没有纯粹的情感,各有思量罢了。
离开前,秦妙再次看了她们一眼,随即迅速转身走到另一侧街道。
“嫣然,你怎了?”
只是一瞬,秦嫣然有点恍惚,听到母亲唤她,她才回神。
“没什么。”
兴许是她看错了,妙妙跟着四婶回江南,就在秦府门前上的马车,不可能是她。
齐京那么大,留下来讨生活,很不容易。
“差不多到时辰了,回吧。”
大山催着她们,昨日张公子说了很多遍,今日他备一桌菜,就在宅中吃。
这手艺,跟着岳麓书院厨子学的,也有几个月了,会做一些。
大山没想到,张员外养尊处优的小儿子,竟有一天下厨,还是给他吃,哪怕张员外都没这个待遇。
第765章 够甜!(爆更开始)
“也是,咱回。”
赵玲美也想到了,起初,她发现女儿身边跟着张迁,十分震惊。
毕竟有家底的公子,她不敢直接问责,而是拉着女儿询问,后来才知,张迁在岳麓做杂役。
于是,她再一次震惊。
可随着连日接触,她对张迁一点点改观,更想着,他对女儿这么好。
倘若男子对你殷勤,肯定不简单啊!
渐渐的,她就以女婿眼光看待了,越发满意,若张迁真成了她女婿,多好!
关这嘴巴,够甜!多有礼貌的孩子,怎么瞧怎么喜欢。
母亲眸色接连变化,以及嘴边的笑,秦嫣然全都看到了。
根本不用猜,她也知母亲心思。
张迁可真厉害,一张嘴将爹娘哄的不知东南西北。
若耍耍嘴皮子就能得银子,他肯定是一方首富。
秦嫣然不禁摇头,随父母前往城西宅院。
而此时,秦妙回了绣坊,将丈量身形的册子交给掌柜。
“妙妙,你刚来半个月,手艺相当不错。”
掌柜是个中年妇人,在这行做了几十年了,打起算盘噼里啪啦响,十分精明。
当然,绣工也厉害。
“我这有个活,比较棘手,但价钱高,若成了,我给你十两工钱,如何?”
从丈量,裁剪布匹刺绣,到成品,看要求的质量,若中等,也要十天。
秦妙做一件中等衣裙,只能分到一两,甚至都没有。
今天,精明的掌柜却允诺给她十两,直觉告诉她,没好事。
但她也不拒绝,要留在齐京,势必遇到很多麻烦。
“您说,我听您的。”
“哎呀,妙妙真懂事,这活也就你接。”
说着,掌柜故意提高音量,讲给里屋正在干活的绣娘们听。
“妙妙才来十几天,就比一些做了多年的人强,手艺好胆子也大。重点,懂事听话!”
越说声音越大,里头十几个绣娘纷纷摇头,一脸可惜状。
“可怜的丫头,外乡来的,什么都不懂。这活一接,等于送命。”
“是啊,别说我们绣坊,前段日子,第一绣坊派去的绣娘,都被打了二十板子。”
第一绣坊,能留在里面的,不光技艺好,更是人精。
就这样,都讨不了好。
“华府大小姐太难伺候,这丫头一去,命都没了。”
她们纷纷摇头,红颜薄命啊!可她们不敢说,生怕秦妙不接,轮到她们。
“华府住在城东,去给华家大小姐丈量身形,问她喜欢哪种款式,什么颜色,都要问清楚了。”
秦妙瞬间懂了,果真没好事,竟是华大小姐!
这位小姐的狠辣,她谨记在心,即便过去多日,她还记得那天。
她堂姐差点被拖去华府,一旦去了,命都没了。
华大小姐在舒姐姐那碰了一鼻子灰,这仇肯定记得,一旦认出她来,岂不……
“妙妙,你怎么了?答应了,就不能反悔。”
掌柜见她面色不对,立刻沉了脸。
秦妙抿唇点头,“我去就是。”
她要留在京城往上爬,接近那个圈子,早晚有一天遇到华大小姐。
提前相遇,对她来说,兴许是个机会。
秦妙拿着册子和软尺,出了绣坊,直奔城东。
“但愿这丫头能活着回来。”
掌柜看着她走远,话音低沉,片刻后继续打算盘。
城东华府,秦妙花了一炷香时间走到这。
如果没见过秦府,也没去过侯府,看到华府,她定驻足欣赏,丝毫不移视线。
可相比前两个府邸,华府逊色多了,四扇铜门没有那么宽敞,两旁小厮没有士兵气派。
就连匾额,也没有龙飞凤舞的烫金大字好看。
“哪来的,没有通传,不能入府!”
守门的两个小厮口气不小,低眼瞥着。
秦妙行了一礼,恭敬而道,“我是宏福绣坊的,到华府给大小姐丈量。”
小厮听言,照旧没给好脸色,但语气松缓,“你等着,我去问问。”
事关大小姐,虽没听说绣坊今日来人,他还是禀告为好。
万一真有,他没放进来,他这脑袋,就不保了。
最近日子,大小姐的脾气越发不好,稍微控制不住,就下令责打人。大少爷在时,尚且收敛,现在少爷忙了。
秦妙在府外等着,极快的想着各种礼节,等入了华府见到大小姐,定小心翼翼不可怠慢。
这一等就是许久,最终看到守门小厮回来,手朝里一点。
“跟我走,进了院子,头低着,除非叫你抬头。”
小厮一边说一边领人进去,更琢磨,这丫头能在院中留多久,兴许不到一刻,就被横着抬出去了。
也是倒霉,老爷和大少爷都不在府中。
秦妙轻声应着,不一会入了院子,和云院相比,这处小了,园子里的花,种类也不多。
“宏福绣坊,竟派个小丫头来。”
秦妙迅速看去,这人她认识,是华小姐的贴身丫鬟,说话尤其刻薄,不饶人。
“进来吧。”
说罢,脚步一转,连个正眼都没给。
秦妙低头,亦步亦趋的跟着,渐渐的,她闻到一丝清香,顺势瞧去,厅右侧摆着精致的香炉,袅袅清香腾腾而起。
“过来。”
随意慵懒的女子声响起,紧接着,秦妙被丫鬟推了把。
“参见大小姐。”
秦妙福身行了一礼,头一直低着。
“不是给我丈量身形,低着头怎么量?”
华裳随意的瞧着,片刻后起身,接连几日,不少绣坊派人,没一个中意。
宏福绣坊倒好,派个不禁事的丫头,怕不是等着领板子?
“是,大小姐。”
秦妙从袖中拿出册子和软尺,恭敬上前,替华裳量腰围,紧接着手长,身高。
当她抬头的那刻,恰与华裳双目对视。
瞬间,华裳秀眉拧起,眸色波光流转,片刻后忽然抬手,一把扣住她,唇角微扬透着肆意。
“我以为谁,原来姓秦的。”
话落,华裳轻笑,微微拂手,轻快恣意,“去,煮一壶好茶,贵客到了。”
贵客两字,秦妙担不起,过去多日,身份仍旧被识破。
可见,华大小姐对秦府的恨,有多深。
秦妙镇定心绪,低头恭敬道,“大小姐,我虽姓秦,却与您想的秦,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