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6章 最是温柔可人
说罢,放开她的手,而后上前。
孙花妮见他走来,松了田苗的手,快步而上拉住秦云舒,微微笑着,“嫂子,随我进屋。”
都是她的错,造成两家误会,大哥领了嫂子回,千万别生了嫌隙。
秦云舒一眼就看出她有话要说,抬头望了眼萧瑾言,然后轻轻点头随她进去。
离开的那刻,她听到田苗一阵哭声,幽怨凄凉,更有道不尽的控诉。
“嫂子,你别多想,喝口水。”
话落,木碗递来,颜色陈旧,但表面光滑,没有任何木刺,不说材料,这工艺实属上等。
秦云舒没有急着喝,细细瞧着木碗。
孙花妮见她打量,以为嫌弃碗质粗糙,像她这种衣着气度,家里的碗必是上等瓷品。
可她家里全是这种碗,上哪去找花瓷碗?
“做工正好,凌天做的吧?”
秦云舒双眼弯弯,泛出丝丝笑意,然后抬手,小口抿着。
她知道,萧凌天的弟弟,除了下地耕作砍柴拉去集市卖,更有木工手艺。
“的确,上不了台面,家里用用罢了。碗,桌子,板凳,都是他自个儿做的。”
喝了小半碗水,只觉无比清亮,明明白水,却透着丝丝香甜,和齐京的水,很不相同。
“只有你我二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放下木碗,秦云舒淡淡而道,双目澄澈,叫人瞧不出心绪。
孙花妮立即正了脸色,转身关上内屋门,再次面对秦云舒时,面上多了许多歉疚。
“田苗家对萧家有恩,爹去的早,娘拉扯大哥凌天不容易,多亏田苗家年年送米,往年帮了不少忙。”
说到这,她话音一顿,细细瞧着秦云舒,过了一会才道。
“都怪我多嘴,开了句玩笑话,说田家小女儿性子活泼,为人善良,等大哥从军中回来,许给大哥,挺好。”
声音越来越轻,满满的全是愧疚。
“离家前,娘又嘱咐,秉承萧家组训。军中都是男子,大哥不善言辞,什么都藏在心里,哪里想到他……”
孙花妮立即停住,抬手捂嘴,差点说溜嘴。
这时候,秦云舒笑了,“没想到,还能带个姑娘回家。”
话音尽是打趣,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说罢,她起身,透过窗户纸朝外看。
只见三道身影,最高的那道是萧瑾言,最矮的便是田苗,中间则是萧凌天。
听不清说了什么,只听到哭声,从大到小,最后呜咽。
“嫂子,一句玩笑话,没有经过两家长辈。但田苗当真了,更等到现在。”
从青翠的小姑娘,变成老姑娘,今年二十三了。
是她不好,她就不该多这个嘴,不然也不会惹麻烦,田苗也早嫁出去了。
“不用过多自责,若她没有这个心思,不会因你一句话,等那么多年。”
没有责怪,孙花妮更不好意思,谁会想到,田苗今天冲过来,口无遮拦说那些话。
院中,哭声不止,秦云舒依旧望着,不知他们说了什么,最后她看到最矮的身影渐行渐远。
吱嘎,紧接着屋门被推开。
“舒儿。”
轻唤一声,萧瑾言沉稳走来。
孙花妮见此,识趣的退了出去,替两人关上门。
秦云舒站在窗边,依旧透过窗户纸瞧着外面,知道他来了,不瞧他,也不回。
见她这样,萧瑾言急了,忙上前扬手就要搂住她。
脚步一侧,轻巧的躲了过去,双目直视。
“原来,乡里还藏了一个娇滴滴的姑娘。”
话音平静,没有任何起伏,越这样,萧瑾言越认为她生气了。
“十八岁离乡,即便进军多年,也没有那心思,遇到你,才生出娶妻的念头,万万没有藏姑娘的事。”
说着,萧瑾言扬手,快准狠的按住秦云舒的肩,力道大的叫她不能动弹。
“怎了?若我不信,准备动粗?”
说话时,唇角扬起,透着打趣。
一听这口气,萧瑾言悬着的心放下,力道稍稍减小。
“我哪敢?今后,只有你打我的份。”
“在你心里,难不成我是河东狮?”
话音落下,手就被他握住,贴近他温热的心口,随他一起上下起伏。
“怎会?舒儿最温柔可人。”
自认识她以来,别说骂人,指责都很少,柔的仿似山中溪流,潺流而过,漾进他心。
“好了,不和你耍嘴皮子,尽说些肉麻话。”
说罢,秦云舒抽回手,直朝屋门外去,却被横伸而出的臂膀揽过,一把扯入怀中,唇几乎贴着她的耳畔,低低道。
“肉麻?”
富有磁性,随着轻浅的呼吸撩着她的发丝。
“快放开我,礼物还没送呢,你娘还在厅中等着。”
距离太近,令她生出“危险感”,一边说一边挣脱,却被越箍越紧,脸也跟着红了起来。
落入萧瑾言眼里,直叫他心中一痒,尽管厅中,娘弟弟弟媳都在等着,他还是不愿放手。
“舒儿,京郊处的赌约,还记得?”
好几日,不曾听他说,现在突然提及,秦云舒心头一紧,她自然记得。
“别忘了,今天我就要。”
话里藏着深意,说罢,径自放开她,几步上前开了屋门。
不多时,清朗的声音传来。
“舒儿这次来,带了好东西。”
秦云舒微顿片刻,萧瑾言这厮,越来越会挑拨人。
“舒儿。”
声音再次传来,秦云舒理了理头发,走了出去,红盒子放在桌上。
“老夫人,这是给您的,不成敬意,希望您喜欢。”
瞬间,萧瑾言眉眼挑起,按照约定,喜欢,就要主动亲他。
“娘,这是茶叶,可以煮茶叶蛋呢,你最爱吃了。”
盒子打开的刹那,孙花妮第一个出声,眸眼晶亮。
两只母鸡每天下四个蛋,她攒了七天,够煮一锅了。
“这茶,可不能煮蛋。”
老夫人轻轻一声,拿起一片茶叶,放在眼前细细瞧着,“这茶,君山银针吧?”
四字而出,萧凌天和孙花妮懵了,只听名字,就觉的高雅。
奇怪,娘鲜少喝茶,见了这茶,还能说出名字了?
“老夫人好眼力,正是君山银针。”
秦云舒话音恭敬,微微笑着,识茶来看,萧瑾言的母亲,非一般人。
第557章 偏偏不是一般人
萧凌天和媳妇孙花妮,一个个瞪大眼睛,溢满疑惑,看着红盒里的茶叶,除了叶片长些,轮廓清晰点,没其他特别的。
“娘,没见你对茶感兴趣,怎一眼认出了?”
老夫人静默不语,眸色悠远深长,仿若追思。
“舒儿这礼,母亲可是喜欢?”
清朗的一声,传入秦云舒耳中,一下子拨动她的心弦。
他问这话,不就是为了……
她干脆抬头睨了他一眼,却见他挑了眉眼,尽是调笑,以及丝丝得逞的意味。
秦云舒不再瞧他,唇瓣微抿,就在这时,平静的妇人声响起。
“我自然喜欢,这一整盒,我都要。”
话落,十分宝贝的接过,仔细的关上盒子,动作尽显小心。
见老夫人神色,秦云舒明白,君山银针在她心里,不仅仅是茶叶那么简单,兴许触及她的回忆,牵连她至关重要的人。
“花妮,不可拿去煮蛋。”
说着,拿了红盒转身进屋,只听一阵抽屉声,片刻后,再次出屋。
“瑾言带你回来,我很……”
话还未说完,突听一阵马蹄,紧接着拉缰绳停下的声音,近在耳边。
秦云舒疑惑,除了她们进村的那辆马车,正稳当的停在院子里,不该有马蹄响啊!
没有急着出屋瞧,而是抬头去看萧瑾言,他的眼神里没有任何疑惑,表情淡然,似乎猜到。
所以,马蹄冲着萧家来,而这个人,他认识。
会是谁呢?
“萧总兵告假回乡,田园悦色,羡煞旁人。”
沉稳有力的男子声随风传来,顷刻间,秦云舒疑惑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惊异。
谢凛!他怎么也来了,为什么他会来?
萧瑾言的家乡,虽有人知,但具体到哪个村哪户人家,若非调查,谁会知道?
“萧总兵?大哥,他说的是你吗?你在军中的同僚?”
萧凌天淳朴的脸上,全是疑惑,就要出屋去瞧,却被萧瑾言拦住。
“在屋里,我去。”
说着,他看向秦云舒,轻声道,“你去内屋。”
话落,大步迈出。
秦云舒站在原地,略略抿唇,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禁握住,隐隐的,她感觉谢凛来此,绝非那么简单。
“看大哥表情,似乎不熟,兴许来者不善。”
孙花妮喃喃自语,萧凌天杵在原地深思片刻,而后朝屋外走,“我去瞧瞧。”
然而,他还没走到屋门,一道高大的身影走来,不一会进了屋。
只听一阵爽朗笑声,抬头望去,只见一身玄色长袍的男子挺立于前,剑眉飞扬,狭长双目微挑,似乎在笑,又若透着精光。
修长身形,器宇不凡,满身贵气环绕,这等气息,不该出现在雨花村。
就在这时,却见他极其恭敬的拱手以礼,满目透笑,“老夫人,朝中瑾言同僚,来此多有叨扰,莫怪罪。”
什么朝中,又什么同僚,萧凌天和孙花妮皆一愣,没有听懂。
反观老夫人,镇静非常,没有被谢凛这般气度惊到,眸中也没有疑惑,从头到尾,恬静淡雅。
秦云舒细细看去,更觉她不是常人。
“既是瑾言熟识,就没有叨扰一说。花妮,收拾旁屋出来,一间给大媳妇,另一间,敢问尊姓?”
特意加重大媳妇三字,谢凛眸色微变,似已了然,心中微冷,面色不变,笑道,“谢,单字凛。”
“名字就显贵气,咱家小院,若不习惯,镇上有客栈。”
老夫人淡淡而语,话音不显客套,又有礼貌,字字句句,叫人揪不出错。
“秦大小姐都不嫌弃,我怎敢?”
话落,谢凛看向秦云舒,毫不避讳,光明正大的瞧着,眸色深邃,汪若大海。
“秦大小姐?”
孙花妮面色千变万化,心跟着上下起伏,村中生活二十几年,过惯平静日子,顶多瞧了眼县令千金,家里突然多了好些贵人,说实在的,她有点忐忑,很不适应。
听到谢凛声音的那刻起,秦云舒就知道他有备而来,虽不知意图,可现在她明白。
并非才知道她随萧瑾言回乡,他一早就清楚。
“入乡随俗,这里没有大小姐,也没有萧总兵。”
秦云舒表情淡淡,话音微冷,说罢,她看向花妮,眉眼弯弯,轻吟笑起,“不是要收拾屋子,我随你去。”
浅笑的模样落入谢凛眼中,在他面前,她从没这么笑过,这是他第一次见到。
想来可笑,竟在萧瑾言家中。看来,她是真心实意喜欢。
若是旁人,见到此番,兴许心生退意,可他偏偏不是一般人。
既然入了他的眼,这一生,就要做他的人。他可不管她喜欢谁,不介意抢,更不避讳动用手段。
“好,随我来。”
孙花妮见情形不对,寂静的有些可怕,总觉的刚才进来的男子,话里有话,非但贵气,浑身气息更溢着冰冷。
她是普通妇人,没见过大场面,趁嫂子说那句话,她赶紧顺着台阶往下走。
“花妮,东面那间,给你嫂子。”
离开的前刻,沉朗声传来,孙花妮立即应下。
秦云舒跟着走出,抬脚的那刻,却听
“嫂子?萧总兵,你何时成亲了?若你成婚,别说满京城,大齐上下都要传遍,是我孤陋寡闻了?”
“快了,到时候请帖自会送到谢府。”
厅内,高大身影笔挺而立,双目直视,一清冽,一阴冷。
五月的天,早已不冷,甚至开始热起来,却因这番话,又因这两人,气温陡然下降。
老夫人静默以对,心中自有思量。
萧凌天刚才还疑惑,现在除了惊讶外,还有忧虑。
一是,大哥当官了,官衔就是什么总兵的,他不懂官阶,却也知道,官职不小。
二是,这个叫谢凛的,官位也不低。
比起前者,最后一点,令他担心。
来者不善,突然出现的男人,根本不是做客,冲着嫂子来呢!和大哥一样,瞧中嫂子,要抢!
同为男人,姑娘家兴许不明白,可他瞧的清楚,这势在必得的眼神,以及毫不避讳的话。
抢人抢到家里来,他第一次见,举止实在大胆!
今天就这样了,谁知道以后会做出什么?
萧凌天深思凝重,却见大哥目光清明,英气非常。一别六年,现在他才看出来,相比以前,大哥变了很多。
沉稳持重,刚毅不已,气度非凡。
第558章 怕我吃了她?
此时,秦云舒随同孙花妮到了东面旁屋,里头本就收拾干净,只需添枕头和褥子就行。
“咱家一共五间屋子,即便大哥不在,家中就四人,每隔几天就打扫一下。”
听到四人两字,秦云舒双目闪过疑惑,很快想起,萧瑾言的弟弟有个女儿。
“怎不见侄女?她多大了?”
“她啊,虽是女娃,顽皮的厉害,送去村里教书匠了,过会接她回来。”
说到女儿,孙花妮满面笑容,随即看向秦云舒,“虚年五岁。”
“过会,我随你一起去。”
说罢,秦云舒上前,接过孙花妮手里的褥子,熟练的在木床上铺了起来。
“咦?”
孙花妮满目疑惑,没忍住溢出声来,不是千金大小姐吗,十指不沾阳春水什么都不做才是,怎这么熟练?
她听说,那些贵家小姐,奴仆成群,端茶倒水都是仆人,铺床更别说了。
而这些,秦云舒做惯了,上辈子弥留时,就在村中小院。
所以,农户的生活,她根本不需要适应期,早已融入。
右手在被褥上使劲拍了几下,然后拿过桌上的粗麻布,“后院有井水吗?”
说着,人已抬脚迈了出去。
孙花妮急了,忙追过去,“你刚到咱家来,怎能你做?我来。”
可是,当她赶上时,秦云舒已经拿了吊水的木桶,由一根粗绳放了进去。
站在井口望着,重量差不多就要用力拎上来,手上豁的一阵轻松,只见一道高大熟悉的身影近在眼前。
木桶撞击井壁的声音随即响起,不一会满满一桶水拎上。
“不怕嫩手生了茧子?”
萧瑾言一手拎着木桶,随即哗啦啦倒入旁侧桶中。
“这有什么?难不成生了茧子,你就嫌弃了?”
双目泛着狡黠,唇边尽是笑意。
“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
此时,沉稳清晰的脚步声传来,秦云舒目光微变,脚步一侧看向来人。
谢凛视线在秦云舒身上一晃而过,而后落在井桶上。
明明京中闺秀,秦太傅又十分宠爱,别说吊井水这种粗活,端个茶杯都不让她来。
为何她吊井水的姿势,这么熟稔?
眸中闪现疑惑,越和她接触,越觉的她身上蒙了一层雾,只看清一个轮廓,真正怎样,其实谁都不知道。
“谢凛,家中事全都忙完了?怎有闲情逸致来这,准备住几天?”
娇亮的一声,没有唤他谢大人,而是直呼其名。
谢凛轻笑,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十分淡然,没有讨好,也没有惧怕。
也是,在村里,若以京城礼节往来,旁人见了,多半束缚害怕。
“就许你有空?”
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秦府掌管内院,只有秦云舒一人,你都有空闲逛乡野,他好歹不用管制后宅。
“说起来,谢家最早一辈,也是农户。满目田园秀景,瞧的我心旷神怡。”
话落,迈着沉稳步子朝上,站在不远处的孙花妮见此,紧张的手都握住了。
这是要做什么?两男一女,这般架势,隐隐的就叫她害怕。
“都说景色映人,锦上添花,美上加美。在你身上,却是相反。”
美人在此,衬的风景更美,更吸引人。
即便萧瑾言近在眼前,他也毫不避讳,直视秦云舒。
只有男人之间,才能感觉出来的危机,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萧瑾言目色沉沉,右手扬起揽过秦云舒,将她护在身后。
远处的孙花妮,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双手紧紧揪着衣袖。
来者不善,不会打起来吧?
想到打这个字,她立即比对两人身量和体型,从身长看,差不多,但大哥魁梧些,那人比起来,略单薄。
“怎了,你这样护着,怕我吃了她?”
谢凛挑眉,轻轻一笑,透着戏谑,然后看向秦云舒,“依你的胆量,不怕我。”
笃定的一句,她的淡定性子,他深深体会,就算被人追杀,也面不改色。
“村中不缺蔬菜瓜果,你想吃,尽管拿。”
秦云舒终是出声,然后步子一侧,从萧瑾言身后走出,朝他道,“木桶拎到东边屋子,我和花妮一起打扫。”
话落,她迅速走向孙花妮。
“嫂子。”
轻轻的一声,传入谢凛耳中,眉头几不可见皱起,都没成亲,叫什么嫂子。
萧瑾言,你就这么有把握娶回秦云舒?
若她嫁人,进的门,定是谢家。
眸色骤深,溢满道道精光,若有所思。
“谢贵客。”
忽的,男子粗犷的声音响起,听到这三个称呼,眉头微微皱起。
“听说你从未来过农家,我带你瞧瞧雨花村。”
萧凌天奉了母亲的意思,叫他领谢贵客在村里逛逛。
谢凛朝远去的秦云舒望了一眼,然后收了视线,淡淡道,“行。”
这么一逛,确实让他领略田园风光,但比起风景,更叫他知道一件事。
原来,村里有位姑娘,一直喜欢萧瑾言。从成年就开始等,少女最容易嫁人的时光,全部蹉跎,现如今成了老姑娘。
极有意思。
“附近山头,全是雨花村的,家家田地多,一到耕作季很忙。西面有几亩是我家的,全种了瓜果。”
萧凌天一边说一边扬手朝西面指。
这时候,许多农户下地归来,村口来来往往不少人。
看到谢凛的那刻,全都愣住,一个陌生人,准确的说,一个陌生的美男子。
玄色衣袍,叶金纹路,贵气浑然天成,特别是那张脸,真是俊朗!
一瞧旁边,不就是萧家二小子,这谁啊?萧家的亲戚。
家中有妙龄贵女的妇人双目尽是炙热,立刻套近乎,“凌天,你家亲戚?这么俊的亲戚,怎没见你提起过?”
“哎呀,多大年纪了,哪里人,可有娶妻?”
很快,谢凛身旁围了一圈妇人,满脸笑容一个劲的问他,家在何处,没有娶妻的话,喜欢怎样的姑娘?
听此,他没有回话,眸色渐冷,生人勿近的寒意蔓延开来。
“喔,凌天,你家这位亲戚,性子与众不同呢,冷冰冰的。”
“呀,现在不都是越冷,越招姑娘喜欢嘛!外面瞧着冷,内心啊,指不定热情似火呢!”
村中妇人,没见过大场面,也不知谢凛的地位,说话不避讳,口无遮拦。
第559章 三十而立,尚未娶妻
萧凌天眼皮狠狠一跳,连忙扭头打量谢凛,见其面色深沉,眸神仿似闪烁厉光。
定不高兴了。
虽不知身份,可他也知道,非富即贵,贵气环绕,定是京中大人物。
于是,他立即上前一步,挥开围在谢凛身边的村妇,“你们别胡说,他是京……”
话还没说完,长臂伸出直接阻了他,清冽的男子声响起,“无碍。”
说罢,双目寒气散开,唇角勾起,溢出丝丝轻笑,只听淡淡声,“而立三十,尚未娶妻。”
好几个村妇一听,这么咬文嚼字的,定是读书人,她们庄稼人,对书生不感兴趣,高大有力气,能干重活的,她们最喜欢。
但是,眼前这个男子,样貌太好了,十里八香,即便县里,也挑不出这样的人来。
只是……
“年纪大了点,咱们这村子,及冠就定亲娶妻了,像你这么大,二孩都能去村口打米了。”
说着,妇人眯了眼,爽快笑道,“小伙子,成婚事关绵延子嗣,家中父母不催你,我们都是过来人,你要抓紧了啊!”
越说越漫无边际,更扬手在谢凛肩上一拍,“你不急,好姑娘就被挑走啦!我和你说……”
说到一半,就要进入正题,却被旁侧妇人打断,“行了,你不就想自家闺女嫁出去,刚满十五,急什么?不如让给我家的,今年十七了,在村里,一枝花哩!”
谢凛神色淡淡,不失礼貌,任她们说去。
不过有句话,十分中肯,不抓紧,好姑娘就要被抢走。
思及此,他瞧着萧家院子。
“我带你山头那边逛。”
萧凌天被这群妇人搞得头大,立刻出声,抬脚就往远处山峦走。
谢凛自然跟上,几个妇人见人走了,不再起哄,拿着箩筐各回各家。
消息就这么传开,萧家有一位神秘的远房亲戚,没有娶妻,今年三十,气度不凡,一等一的绝世俊男子。
关于他的样貌,传的神乎其神,所有闺中女子,被说的十分心动。
之前,她们知道萧瑾言回了,一辆宽敞马车,就能猜出,他在外面混的相当不错。
至于样貌,只知道他十八岁时的样子,硬朗俊小伙。村中好些姑娘的心,都被牵动。
可惜,他在外头早就有了女子,这次回来领回家中。听村人说,宛若天仙下凡。
这么美的女子,她们也不自找没趣,硬生生歇了心中火苗。
可现在重新燃起!
萧家那位远房亲戚,长得极好呢!一时之间,心头攒动,恨不得马上见到他,瞧瞧真面目。
当谢凛转了山头,随萧凌天往村子走时,一溜排年轻姑娘拿着小竹篮站在旁边,装作刚采完果子的样子。
“瞧,他来了!”
激动的声音,硬生生被压低,窃窃私语,若不是讲究女孩子那点矜持,早飞过去走近瞧。
渐渐的,玄色衣袍,腰挂通体碧绿的玉佩,随着沉稳步伐,缓缓走来。
那身气度,这些姑娘活了十几年都没见过。
“真如那些人所说,好俊呀!”
“他有三十了?瞧着顶多二十六七啊,那双眼睛,要命的好看!”
尽管离的有些距离,但声音大,字字传入谢凛耳中,神色依旧寡淡,视线一掠而过,很快转移。
村中姑娘比起京中,确实大胆。
相比谢凛,萧凌天就很尴尬了,这副做派,当真恨嫁。
“姐,拉我做什么,就不能让我静静?”
无比期待激动的女子声中,突然混进一道不耐烦,显得格格不入。
“世间不止萧瑾言,干啥吊在一棵树上?让你瞧瞧,看,多高多俊!”
简单几句,谢凛听的分明,很快循声望去,迅速锁定目标。
穿着碎花衣的姑娘,就是相思萧瑾言多年,从青葱少女等成老姑娘的那位。
有意思。
萧凌天看到田苗,不顾谢凛周身距离感,拉了他的臂膀,“咱们快回吧。”
“是吧?多好看,依我说,比萧瑾言好多了,就你个榆木脑袋!”
说着,女子扬手重重打了田苗一记,要不是念着萧瑾言,她妹妹早就嫁人了,也不至于被人说。
现在倒好,人家多年在外,有了相好的,苦了她妹妹。
“让我一人静静,行不行?”
田苗被姐姐从屋里拽出来,说什么一等一俊俏男子,平时看不到,好多姑娘去瞧了。
这好那好,抢手货,晚了就没了。
这些话,她全都不想听,多年的执着化为泡影。本以为言哥哥如她一样喜欢她,谁知,都是她自欺欺人。
他从来没生过那种心思,萧家欠田家一份情,自懂事以来,需要干重活的地方,他都帮。
只因恩情,无关其他,说的清楚明白。而他的媳妇,她心知肚明,一万个比不上。
皮肤白皙细腻,声音宛若黄鹂,温婉可人,恬淡静雅。
瞬间,击灭她所有的自信,回到家中大哭一场。
“这不是苗苗嘛,怎么眼睛肿成……”
“快别说了,那档子事你不知?萧家大小子不要她了。”
“放你们的臭屁!明明我家苗苗不要他,不会说就不要开口,嘴臭!”
田苗姐姐听众人埋汰,火了,直接撸袖子骂。
原本那群人不准备说了,被这么一吼,也气了,纷纷道,“得了吧,如果萧瑾言没有带姑娘回来,你家苗苗恨不得贴上去。老姑娘,没人要!只能窝在家里哭,眼睛都肿了。”
“你们再说一遍,要你们好看!”
田苗姐姐自从生了孩子后,长上去的肉就没掉下来,膀大腰圆的厉害,粗胳膊粗腿。
“姐,别闹了,走吧,走!”
田苗急了,怎么要干架?她们说的都是事实,无法辨别。
她就是老姑娘,没人要,不是她不要言哥哥,他那么好的人,她怎么可能不要?
是他,不喜欢她,从未有过。
“呵,苗苗都承认了,就你死鸭子嘴硬!她长得没人家好看,萧瑾言现在混好了,媳妇必须是大美人,她算哪根葱啊?”
满满的调笑,声音响彻天际,哄笑连连。
“抽死你们这张烂嘴!”
几乎一瞬间,田苗就见姐姐和她们打起来了,一手拽倒两个,肥大的身子扑上,压了三个。
一时之间,揪头发掐肉,一阵喊叫。
第560章 这个鬼灵精
村口附近闹这么大动静,引起不小风波,很快就传开了。
当被拉开时,田苗也不能幸免,为拉姐姐,被那些女子打的脸都肿了。
再瞧她姐姐,更惨,眼睛青肿一片。
萧家人全在自家院中,家里好久没这么热闹。
萧凌天可不管谁在场,热情的喊着秦云舒嫂子,更替她端茶倒水。
每喊一次,谢凛的眸子就沉几分。
一共七人,连同萧凌天五岁的女儿,萧连翘。
原本,秦云舒要和孙花妮一起去接,不曾想这小丫头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说她家里来了位天仙女子,而那人,是她的婶婶。
别说婶婶了,自她生下来就没见过萧瑾言。
对她这位伯伯,她好奇的很,总在祖母和娘面前念叨,长得怎样,在外如何了?
所以,这小丫头一进门,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拼命找仙女。
这不,一下子就给她找到了,可是,谁告诉她,怎么多出一个男人?
她站在院子里,直直的瞅着秦云舒,奶声奶气的问着,“婶婶,哪个是我伯伯?”
话落,她看向谢凛,步子朝他迈去,却又被他周身气息,吓的杵在原地。
“你看着好凶哦,我伯伯不可能凶我的。”
说着,她嘟了嘟嘴,也不管找伯伯了,登登登跑向秦云舒,拽着她的手,眯眼甜甜笑着。
“婶婶,我叫连翘,你真美,怪不得大家都说仙女!”
越说越黏着她,比起刚才凶凶的人,这个仙女既好看又温柔,她喜欢,忍不住扑进怀里亲亲抱抱举高高。
谢凛看着不断蹭着秦云舒的小女孩,又见秦云舒笑着搂住她,十分亲昵,语态柔和。
不知为何,忽然,他有点羡慕这个叫萧连翘的小丫头。
想来可笑,有那么一瞬间,确实令人嫉妒。
秦云舒抬手摸着萧连翘的脑袋,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十分灵动,白皙鹅蛋脸,红扑扑的。
仔细瞧,这丫头比她娘孙花妮美,袭承父母有点。
或许该说,这丫头眼中神采,挺像她的奶奶。
萧瑾言的母亲,如今外表看来,像个农妇。年轻时候,必是大美人,且见识广博。
至于具体怎样,秦云舒不知,毕竟那是上一辈的事。
一眼过去几十年,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
“仙女,来了我家,能不走吗?”
一边说一边露出两个小虎牙,一笑还有两个酒窝,特别甜。
秦云舒摸着她的脑袋,就要开口时,却听一阵沉稳脚步声。
紧接着
“连翘,叫婶婶。”
突如其来的一声,萧连翘吓了一跳,循声看去,只见一个高大男子站在身前。
这身量,比她爹都高,麦色皮肤,硬朗非常。
乍一看,她就觉的,比她爹高,也比爹好看。
不是她吹,整个雨花村,她爹那种,可以说第一了。忽然来个男的,直接把她爹挤到第二。
不对,或许该说,那个凶凶的,也能挤了她爹的位置。
“叫她婶婶,她就不走了。”
萧瑾言扬起唇角,漾出丝丝笑。
见他笑了,浑身溢出温和,萧连翘才不那么紧张,反应过来后,眼睛一瞪,“你是我爹的哥哥?我从没见过的伯伯?”
哇,谁能告诉她,她伯伯竟然长得那么高大威武!
不等萧瑾言点头,她就喊道,“怪不得能带仙女回来,婶婶。”
萧连翘十分激灵,一叠声喊了好几下,只要她喊,就不走了,多好。
谁都不知道,甜甜的一叫,谢凛的眸色沉了几分。
“吃饭了。”
响亮的一声从厨屋传来,没多久,萧凌天搬出一张大桌子。
足足八菜一汤,在农家,算十分丰盛,只有春年时分,才那么大吃大喝。
七个人围坐在一起,秦云舒浅浅笑着,若不是顾及谢凛在,她会更加不受束缚。
席间,无非聊今年收成,以及萧瑾言在军中如何。
对于官职仕途,萧瑾言避而不谈,只说过的不错,更提及,希望家人一起去京城。
“伯伯,真的可以吗?祖母,爹娘,我,都能去?”
大大的眼里全是光亮,闪烁兴奋的光芒。
萧瑾言扬手摸了下她的脑袋,又给她夹了块红烧肉,“自然,一家人该在一起。”
“好啊好啊,我要去。”
萧连翘点头如捣蒜,晶亮亮的眸不停瞅着。
“你在外也不容易,再说吧。”
老夫人沉沉道,不一会给秦云舒碗里夹了块红烧鸡。
“多谢。”
温婉有礼,紧接着吃下,然而没多久,老夫人又给她夹了。
一连三,碗里好多肉。
“太瘦,多吃点长肉。”
老夫人又是沉沉一声,而后夹菜给孙女,“你也是,瘦的和豆苗一样,多吃点。”
话落,更夹给谢凛,“尝尝咱们农家鸡,和京城有何不同。”
一叠三,三块下去。
秦云舒侧目瞧去,每人的碗里都有不下两块肉。
看来,老夫人很喜欢给别人夹肉吃。
“自是不错,在京中,尝不到这种味。”
谢凛难得一见的露出些许微笑,这一幕可将萧连翘吓到了。
“我还以为凶叔叔不会笑呢,是不是喜欢吃肉?”
甜甜的说着,随即夹肉给谢凛,“我爹说,你是咱家贵客,更是伯伯的朋友。”
一边说一边拼命夹,谢凛挂在面上的客套笑,已经绷不住了。
他可不是萧瑾言的朋友,两人是敌人。
“连翘,他确实喜欢吃肉,既是贵客,要有礼貌,去取酒。”
萧瑾言淡淡一声,萧连翘懂了意思,忙蹭的一声跑到后院,捧着酒瓶出来。
“我爹说了,这酒贼烈!”
萧凌天看到女儿取出的酒瓶,红色的那个。
一瞬间,他有点懵,媳妇不准他喝酒,他又喜欢。所以偷偷去镇上买了瓶贼烈的,藏起来了!
就连花妮都不知道,连翘却知道藏在哪里。
这个鬼灵精!
而这时候,孙花妮的面色已经不好看了,倏的沉下,却见大哥接了去,径自打开。
贵客在前,她不好发威,但她私底下瞪了萧凌天一眼,等会再收拾你!
秦云舒坐在一旁,看着萧瑾言斟酒,和谢凛一杯又一杯。
似乎在较劲,又好像为了别的。
第561章 儿子相中的姑娘
一时之间,院里极其安静,老夫人不动声色,和往常一般夹菜吃饭。
萧凌天怔怔望着,孙花妮视线不断逡巡紧张不已。
最放松的莫过萧连翘了,瞪着一双圆眼,呢喃道,“这么爱喝酒?”
说着,嘻嘻笑了出来,小跑到萧凌天面前,抬头道,“爹,他们比你还爱喝酒,你藏的那些宝贝酒,好像不够哦!”
简单几句,萧凌天眸露急切,真想抬手堵住女儿的嘴,可为时已晚。
大腿上募的一痛,孙花妮的手自桌底伸出狠狠揪住,因旁人在前,她不说话,仅以眼神警告。
“爹,你怎么了,舍不得吗?”
话落,她又看向萧瑾言,“伯伯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呢!”
“连翘,到奶奶这边来。”
慈祥亲昵的一声,萧连翘就祖母朝她挥手,她立即跑了过去,拉着祖母的手,不停的在她身上蹭着。
萧凌天松了口气,回神时发现大哥仍和谢贵客喝酒。
两人都不吃菜,光喝酒,他的酒,就是从镇上打回来的,挺烈,平常喝两杯就不行了。
他们这,好几杯下肚了。
“一桌好菜近在眼前,难不成你们只喝酒?”
清亮的女子声,笃定不已,说罢更起身,扬手拿了放在桌上的红酒瓶。
得了,空瓶,两人喝了不少。
抬头看去,萧瑾言面不改色,眼神清明。她知道他的酒量,很可怕,即便烈酒,一瓶都倒不了。
再瞧谢凛,和平常一样,黝黑双瞳泛着幽光,唇角扬起溢出丝丝笑意。
酒量也这么好?闻所未闻。
“也是,很少吃乡菜,佳肴不多得。”
谢凛率先出声,瞧秦云舒的眼神,深邃不已,扬手夹菜时,视线不禁意和孙花妮对上。
这一刻,孙花妮的心提了起来,不是别的,她是怕。
明明没有说话,平静的望了她一眼,但不知道怎了,总觉的这人危险。
“花妮,怎么了?”
熟悉的温和男子声传来,孙花妮立即回神,看了萧凌天一眼,“没什么,吃饭。”
话落,极快瞅了萧瑾言一眼,她都瞧出来了,大哥心里也有数。
因了秦云舒一句话,两人开始吃饭,半个时辰后,用膳完毕。
孙花妮收拾碗筷,萧家兄弟搬桌子去灶房。
“我洗碗。”
轻轻的一声,秦云舒弯身,想将盆里的碗分批放在竹篮中,带到井边。
谁知,长臂忽的伸来,一把夺过。
醇香酒味飘入鼻尖,透着陌生的味道,她立即侧步一旁,扭头看去。
只见谢凛撸起袖子捧着一大盆碗,气息平稳,十分轻松。
“怎了,很惊讶?真以为我如其他文臣那般,单薄寡一没有劲力?”
戏谑的打趣,话落人已走离。
秦云舒望着他渐行渐远,料子极好的玄色衣袍,和一大盆碗显得格格不入。
她从没想过他单薄寡一,两人过招,他的身手极为快速,阴狠无比直击要害,绝不是一般文臣。
可她却没想到,他的力气挺大,那么大的木盆,放了满盆碗,脸不红气不喘,步伐更是沉稳。
所以,他绝对举过重物,系统习武。
一介文臣,正儿八经习武,倘若传出去……
在大齐,文武分的很开,若为文,势必不能习武。若习武,文臣相关不能踏入。
秀眉拧起,秦云舒静静望着。
当萧瑾言从灶屋出来时,一眼就看到她,笔挺站立,直直的看着后院方向。
而那边……,即便身影迅速,他仍旧看到一袭玄色衣袍。
她在看谢凛,神情专注。
萧瑾言面色如常,唯眸色深沉一片,直到秦云舒忽的扭头,他才彻底恢复常色。
“舒儿。”
轻唤一声,朝她走来,不一会到了跟前。
“都收拾好了?”
“嗯,水也烧上了,我去洗碗。”
说着,萧瑾言朝后院井边去,秦云舒步子一动要跟着去,却想到谢凛在,瞬间停住,望着他走远。
孙花妮和她一样,在村中,洗碗一向是妇人的活,但想到在后院的人,浑身绕着寒气,不禁打了个哆嗦。
只好,任由两个大男人洗了。
“嫂子。”
孙花妮远远的喊了她一声,然后迅速走近,就要说话,却听栅栏外一阵脚步声。
秦云舒望去,穿着粗布衣的妇人,瞧上去年纪和萧瑾言的母亲差不多。
这时候,妇人朝她望来,眼里尽是打量,不一会眉头跟着皱起。
孙花妮面色一紧,忙上前,声音压的特别低。
站在远处的秦云舒不知两人说了什么,但那名妇人的视线就没离开过她。
第一次见面,就算好奇打量,也不该这种眼神。
没多久,妇人走了,从来到离开,一直望着秦云舒。
孙花妮转身时,抬手抹了抹额头,刚要扬起笑脸,却听
“田家人?”
三字,虽是疑问,语气却是笃定的。
孙花妮一怔,整个人僵硬片刻,她是怎么知道的?从没说过啊!
“看你神情,一定是了。”
“嫂子,你别误会,不是你想的那样。”
孙花妮一边摆手一边解释,此时,一侧屋门忽的开了,只见萧瑾言的母亲,换了身干净衣裳。
“我去村口河旁走走。”
淡淡一声,老夫人走出栅栏,依她这个年纪的农妇,常年干活,好些背部佝偻,可她笔挺而立,英姿绰约。
等人走远,孙花妮轻声道,“自我嫁过来,只要不下雨,傍晚时分,娘每天都去村口河旁。”
秦云舒嗯了声,视线随老夫人移动,身影仿佛和远处山峦融为一体,渐渐消失眼帘。
行至村口,老夫人脚步一转,朝西行,直入田家。
刚才,她虽在屋中,透过窗户看到田家娘子,一直盯着舒儿看,想着今日田苗来过,总要有个了结。
这一去便是一个时辰,夜幕也已降临。
秦云舒和孙花妮洗身出屋,也没见她回来。
“不对啊,按理说半个时辰就回了,我去看看。”
“我随你去。”
一语落下,秦云舒就见栅栏外走来一人,正是老夫人,她立即上前,迎了进来。
面色淡淡,眉头微皱,仿似沉思,听到有人喊她,才回神,一眼就看到秦云舒。
这是儿子相中的姑娘。
第562章 世俗规矩全成空
“村口遇见几个邻居,刚从镇上回来,今年大米涨价,我琢磨着明日叫凌天拖去卖点。”
话音平静,眉眼弯起,透着层层笑意,更拉住秦云舒的手,和她一起往里去。
“即便盛夏,乡野风也透着凉意,比京城冷多了,别站在外头吹风。”
秦云舒应着,面色如常,心底却起了疑惑,字里行间虽没有透露什么,为什么她觉的,老夫人对京城有点熟悉,或许该说,去过?
“不错,花妮收拾的干净,你住着,缺什么尽管开口。”
一边说一边拉着她进入东边的屋子,环顾四周十分满意。
“洗身了吧?”
“嗯,我们都洗了。”
老夫人连连点头,“好,离入睡有些时辰,我叫花妮陪你说会话。”
话落,松了她的手,站在门旁的孙花妮立即进入。
秦云舒望着老夫人离去的背影,一番话十分亲昵,面上听不出任何端倪,可仔细想……
“嫂子。”
轻笑传来,只见孙花妮不知从哪拿了段料子,“你见识广,摸摸看,怎样?凌天几天前偷偷买的,今天才给我。”
一早就准备送她了,如果不是抓着他藏酒的错,估计还要等一会,待她过生辰,才给。
说起来害臊,连翘都五岁了,她过什么生辰?
秦云舒低头瞧着,青衣碎花料,依孙花妮的身形,可以做一整套,纤薄透气,适合夏日穿。
在京中算不了什么,但在村中,能穿这种料子的,家境必定富裕,被人羡慕的存在。
她曾经在村中生活过一段时间,十分了解。
“这料子,不是粗布,也非棉麻,是蚕丝。”
不是桑蚕,也非天蚕,一般的蚕茧吐丝。
“什么,竟是蚕丝!”
孙花妮眉头直跳,直接起身,一把拿了去,冲出屋门。
一看就是问夫君去了,普通人家过日子为主,特别是孙花妮这种节俭的,她宁愿多买点瓜果苗子,也不将钱费在这上面。
秦云舒故意只说一班,道明蚕丝,没说哪种,孙花妮定以为昂贵那种。
人已支开,现在……
缓缓起身,步出屋子,反手关门,院中无人,只有中侧厅堂一盏昏黄的油灯亮着。
屋门紧闭,里面有人。
秦云舒缓步走到窗边,由一处柱脚挡住。
“瑾言。”
轻沉一声,她听的出来,是萧瑾言的母亲,屋中只有母子两人。
“她发髻上那根桃木簪虽简单,却是丽润红桃,大齐没有这种桃树,从他国进贡。举止大方得体,不是寻常人家,身份不是一般高。”
字字句句,铿锵有力,秦云舒再一次确定,萧瑾言的母亲,见识不是一般广博。
“萧家不高攀。”
清晰入耳,秦云舒眉头微拧,就在这时,沉稳有力的一声传来。
“算不得高攀,门当户对。”
撇开文武隔阂,他定的目标,就是门当户对。
一听此话,老夫人一惊,怔愣片刻,“你……”
“母亲,儿子做事有分寸。”
门外,秦云舒笔挺而立,拧起的眉头舒展,里面一片静悄悄,听不到声音。
过了一会,她缓缓移步就要离开。
“我去了田苗家,虽是误会,她却一直等你,如今二十三,比起旁的姑娘,确实大了点。她家的意思,知道闺女比不上你相中的,只想纳入房中。”
纳妾……
秦云舒步子顿住,抬起的脚怎么都落不下,却在这时,一袭长臂伸来,趁她不备,直接搂了她。
立刻回神就要挣扎,为时已晚,她被谢凛紧紧箍住,鼻间全是陌生的清冽男人味。
她狠狠皱了眉,直到他松开,双脚才落地。
此时,已到田埂野外,远远的离了萧家院子。
“谢凛。”
沉沉两字,不似往常明媚,双目直视,她只听到老夫人传话,接下来怎样,还没听到。
谢凛低眸瞧着她,刚洗完身,晶莹的水珠缀在发梢,顺着滴滴下落,浑身透着慵懒,话音更是懒洋洋的。
“怎了?”
两字,坦坦荡荡,万般自然。
秦云舒突然不想往下说了,和他较真有什么用,他做事从不按常理出牌,想怎样就怎样。
于是,她索性抬脚走,却被一把拉住。
“去哪?”
扭头略看他一眼,“你说我去哪?放开。”
“还未成婚,先行纳妾。”
八字,低沉不已,唇角更透着漫不经心的笑。
说他小人也好,卑鄙也罢,他故意等萧瑾言母亲说完那句话,及时拉秦云舒出去。
萧瑾言的态度以及回答,她听不到。
“谁说他要纳妾了?”
被他一副慵懒肆意的样子刺到,秦云舒双手用力,挣开他缠住的手。
“谢凛,男女有别,你不懂?”
顷刻间,谢凛松手,却在她走开的瞬间再次缠住,双臂袭腰,紧紧抱住,低头微垂,落在她肩上,温热呼吸飘拂。
距离太近,直接跨过该有的分寸。
秦云舒就像一只炸了毛的刺猬,四肢并用,更狠狠掐着他的臂膀,“你疯了!”
实在无礼,非君子作为!
“男女有别的道理,我当然懂,可在你这,世俗规矩全成空。”
环住她腰的手再次用力,就是男女有别四字,他一直遵循,或许该说,世间鲜少女子入他眼,他都是不屑一顾。
现在不同了,尊崇礼仪才被萧瑾言钻了空。
这句话,若不是从谢凛嘴中说出,秦云舒真不相信,他能说出这样的话。
强行送她各种东西,更要她府中后院荆棘,前脚随萧瑾言到雨花村,他后脚跟来。
她不懂他的心思,如今……
“为什么?”
唇紧紧抿住,整个人崩住。
比起她的拘谨,谢凛笑的恣意,双眸眯起,抬头看向不远处,走来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
他知道是谁,唇边勾起邪恶的弧度,头低垂,靠近她的耳。
“我怎样,你不懂?何时需要理由了?”
说罢,径自松手,更后退几步。
募的放手,秦云舒僵硬的身体渐渐缓和,思忖他不正常的举动。
他这人,喜怒无常,琢磨不透心思,性格强势。
是否朝堂上和萧瑾言争锋相对,才步步紧逼?更发现萧瑾言喜欢她,才生出抢她的念头?
第563章 前半生等待,后半生追寻
眸色沉沉陷入深思,直到清朗的男子笑才猛然拉回她的思绪。
“萧总兵,夜幕已下,你怎有闲情逸致到此?”
笑意浓浓,带着漫不经心,映着无边暮色,慵懒至极。
秦云舒心一紧,豁然转身,抬头就见萧瑾言步步走来,沉稳非常,面若常色,唯一双飞扬剑眉皱起。
她背对那处,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可她听出谢凛话中深意,萧瑾言全都看到了。
硬生生被谢凛搂住,勃颈处仍能感觉热乎乎的,是他留下的气息。
垂在身侧的手募的紧了,秀眉跟着拧起,粉唇开合,却不知如何开口。
就在这时,劲力袭来一把扣住她,一个用力她便到了他身后,抬头就见挺拔硬朗的后背。
“此话应由我问你。”
没有任何称呼,直言而道,毫不客气。
秦云舒在他身后,看不到他此刻的脸,暗云翻滚,眸色波涛,明明乡中旷野,却若风云战场,萧瑟枉然。
谢凛轻笑,眉眼挑起,轻漫不已,“风光无限好,怎能错过?”
说话间,视线若有似无落在萧瑾言身后,薄唇勾起,肆意非常。
“如此,谢大人好好欣赏。”
说罢,萧瑾言拉住秦云舒的手,步子一侧带她往田埂外走。
力道很紧,不留丝毫缝隙。
谢凛站在后处,见两人越行越远,眉眼微扬,唯有轻笑随风飘荡。
他靠近她,她每次都挣扎,到了萧瑾言那,安静不已。
今日,他话已说明,世俗规矩全成空,这场战役已经打响,萧瑾言也十分明白。
想娶不该娶的人,就看有没有这个本事。
出了田埂,寂默无声,秦云舒手一动,想要脱离,却被握的更紧。
“舒儿。”
低沉两字,步子停住,双手按住她的肩,上身前倾,黝黑双瞳和她对视。
秦云舒没有说话,静静的望着他。
“我不纳妾。”
从她来的那刻,他就知道,她站在门外听。母亲说了田家的意思,被他当场拒绝,可他没想到,话还未出口,外头脚步声就不对劲。
等他出来赶到,看到的就是……
秦云舒唇瓣紧抿,依旧望着他不说话。
旁人或许猜疑,可她知道,瑾言对她的心。
“此生唯你一人,不是嘴上说说。”
字字有力,说罢,按在她肩上的双手放下,转而揽住她,将她整个扯入怀中。
熟悉的清冽味飘入鼻中,瞬间冲散谢凛的味道,她靠在坚挺的胸膛,唇微微一动,却被他阻住。
“这一切,我会处理。”
说罢,头微扬看向远处田埂,秦云舒知道,那里站着谢凛。
没有问她为什么和谢凛在这,对刚才那幕,一字未提。
所以,谢凛为何突然做出这种举动,是朝堂针锋相对。
除了这个,她想不到其他原因,毕竟这个人,曾经几次欲夺她性命。
“瑾言,你母亲那……”
萧瑾言回了视线,低头看着她,嘴角溢出笑来,右手抬起替她捋顺颊边发丝,“她当然喜欢你。”
话落,他拉住秦云舒的手,带着她往家中走。
“当初,父亲高大挺拔俊逸非常,母亲一眼就相中,不顾世俗,从遥远的县追到雨花村。商贾女,在大齐以西富甲一方。”
能以富甲一方形容,家境必定相当优越。
所有疑惑通通解开,怪不得一眼认出君山银针,对京城不陌生,更看出她髻上桃木簪是丽润红桃木。
“母亲到了这,生下我和凌天,没多久父亲秉承萧家组训,入军。”
说到这,萧瑾言停住,目色多了几分苍茫。
秦云舒没有说话,接下来的所有事,不需他说,她都知道。
入军上战场,一别多年,来不及看稚子一眼,撒手西去。
和夫君相处的日子,十分短暂。
“舒儿,母亲不是一般人,田家随意几句,她不可能牵着鼻子走。”
其实,当田家娘子提出纳妾后,萧瑾言的母亲就拒绝了。
只留下一句,我萧家男儿,没有妾室,只有正妻。
就像萧瑾言说的,她自有主意。所以,她回家屏了旁人,留萧瑾言一人在厅。
没有说她在田家就已拒绝,特意说给儿子听。因为她看的出来,秦云舒不是一般的贵门。
她在试探儿子,和秦云舒之间,情比金坚到哪种程度。
世上有爱,可分层次,冲动,一时新鲜,细水长流等等。
不是所有人都和她一样,一路追随,爱到极致,夫君死后,她教养儿子,秉承组训。
前半生等待,后半生追寻。
秦云舒渐渐懂了,更加明白她离开秦府时,父亲和她说的话。
舒儿,萧谨言的母亲不是一般人,刚毅非常,坚强不已。
思绪飘远间,手募的被握紧,只见萧瑾言目色深深,漾着浓浓坚定。
“他是个好战士,却不是好丈夫,也不是好父亲。”
说到这,忽的停住,握住她手的力道更大,“我不会和他一样,好丈夫好父亲,其次,才是战士。”
秦云舒心狠狠一震,整个人僵住,呼吸都跟着停滞。
骁勇善战,功绩累累,更是今后大元帅,这么铁骨铮铮的男儿,说出这番话,胜过任何情话。
在他心里,她是第一。
暖流成了股股急流,冲刷她的心窝,手猛的一动,回握住她。
唇微张,却不知怎么开口,最终,她干脆放开他,笑道,“还没成婚呢,倒想着做父亲了,无赖。”
话落,直往前走,看都不看他一眼,更跑了起来。
萧瑾言看着她的背影,眉眼弯起,对着茫茫夜空,“快了。”
只待功成,这一步,谋划已久。
秦云舒打开栅栏入了庭院,一眼就看到站在院中的老夫人。
想到萧瑾言和她说的,不禁起了几分肃敬。
“都说乡风冷,不能多吹。”
简单一句,溢满关怀,随即又道,“明日,凌天瑾言他们去县城,你也去吧。”
“好,我去。”
秦云舒轻声应着,不多时到了她跟前。
老夫人眸色淡淡,抬头瞧着,静静片刻,忽的笑了。
“都说世人喜欢美色,尤其男子,原以为瑾言有所不同,没想到,他首屈一指。”
寥寥几句,字里行间夸秦云舒漂亮,可赞美的方式,与众不同。
第564章 吃软不吃硬
秦云舒眉眼弯起,轻声一笑,就要开口,忽的,一道高大身影从后院跑出,速度极快,好像后头跟着什么可怕的事物一样。
“萧凌天,你瞒着我藏私房钱啊!嫂子说了,这件衣裳蚕丝做的,肯定不少银子!”
紧随其后,穿着碎花衣的孙花妮跑出,手里拿着根擀面杖。
敢情要家法伺候,怪不得萧凌天一路窜着。
“见笑了,他俩经常这样,我都习惯了。”
萧老夫人面若常色,瞧着二儿子和媳妇,习以为常。
片刻后,一边摇头一边说,“这孩子,怎么能藏私房钱呢?怕是花妮几天没拿擀面杖,皮痒。”
一字不差全入耳,秦云舒看着被逮住的萧凌天,孙花妮正狠狠揪住他的耳朵。
这样的人家,以女子为上,很少。
“媳妇,也就藏了几两银子,这不是想着你过生辰,给你备礼吗?”
天知道,这点银子,他从去年藏到今年,县上看到衣坊上了新衣,想到她快生辰了。
女子爱美,尤以衣裳为最,所以他买了下来。
“嫂子,替我说两句啊!”
不禁意间看到秦云舒,萧凌天立即喊道。母亲也站在一旁,可在他眼里,完全被忽视。
夫妻俩的事,母亲从不掺和。
“哎呀,花妮,下手轻点,明天我还要去县城呢!”
说罢,擀面杖毫不留情落下,依秦云舒看,轻轻的一下,被拂到的上衣飘了几下。
也是,摆足架势而已,怎舍得打?
“唔,痛!”
然而,萧凌天叫的十分夸张,丝毫不顾嫂子和母亲在场,眉头直跳,嘶了好几声。
孙花妮当场愣了,忙放下擀面杖,扯起他的手,“怎了,打痛了?我明明没使劲。”
可不是,秦云舒都瞧出来了,几乎没使力,根本不痛,装出来的。但在孙花妮那,偏偏瞧不出来。
“回屋歇息。”
淡淡四字,秦云舒看着萧瑾言的母亲朝后排东侧屋里走。
这一幕,估计老夫人看了千百回,实在腻了。
“好了,现在不痛了,缓过来了。”
萧凌天继续演,望着站在不远处的嫂子,看透一切的眼神瞅着他。
不由得,他笑了,“见笑。”
秦云舒朝他一笑,表示理解,就在这时,栅栏开了,扭头就见萧瑾言进来。
“这是怎了?”
不明所以的望着丢在地上的擀面杖,离家久,这阵仗,第一次见。
秦云舒淡定一笑,“没什么,他们在玩呢!明天,凌天花妮要去县城,我们一起去?”
“大哥,一起吧!我去粮行打听米价,如果真涨价,改天我就借村长的牛车……,不对,大哥有马呢!”
确实有马,战场飙马,跟着萧瑾言立下不少战功的疾风,正在后院吃青草呢。
照着它的性子,如果知道仅仅运米,马眼怕是翻天了。
“我应你,但具体怎样,要问疾风。”
萧凌天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一拍脑袋,疑惑道,“疾风是啥东西?”
巧了,刚说完就听一阵马鸣。
“那匹马是疾风?还有来头?”
看着萧凌天丈二和尚的样子,秦云舒不禁笑了,“你哥的战马,很有脾气,吃软不吃硬。”
“真有来头,战马!”
萧凌天眸中晶亮不已,闪着万般光芒。
这样的眼神,秦云舒似曾相识,书佑也是。所以,萧凌天也……
“凌天,回屋,连翘要睡了,给她扇蚊子。”
孙花妮适时出声,随后扬手拉住他,直往屋中去。
见此,秦云舒明白了。
“当初,我离村时,凌天想和我一起走,母亲也同意。是我,强行将他留下。”
战场时有不测风云,母亲仅有两儿,倘若都去,若和父亲一样,有去无回,谁侍奉母亲到老?
他知道弟弟志向,说他自私也好,就不需凌天去。
眼神渐渐低沉,很快恢复清朗,手忽的一热,大手被纤白小手握住,低头就见弯起的女子秀眉。
“他过的很幸福。”
这时候,谢凛恰从远处走来,一眼就看到两人相握的手,面色深沉,眸中闪过厉光。
两人和好的速度,挺快。
不过……
谢凛唇角微勾,放慢脚步,等两人各自回屋,他才入了庭院。
当晚,夜色深深,皎洁月色,谢凛跨马出了萧家院子,正如他来,来也匆忙,去也突然。
只有一人知道他走,便是萧瑾言。
透过窗户,目色深沉,听着一阵马蹄,不一会消散。
离京时,他料到谢凛会跟随,特意留了一手。
现在,他应急速进京处理要事。
的确,萧瑾言猜的不错,可实际上,谢凛一路出了雨花村,朝京去时转了方向,直入县城。
子时过半,县令听到守卫言明,京中要员,吓的立即从床上穿衣起身。
当看到来人,英气不凡,俊逸非常,更加小心翼翼。
京中哪位大官造访,聚精会神应对,可那人的真正身份,直叫他发抖。
竟是谢大人!
他一个七品芝麻官,没有进过京城,更没去过皇宫,但他知道谢大人。
齐京谢府,年轻轻轻,官拜内阁首辅,朝中上下,举足轻重。
“下官拜见谢大人。”
九十度鞠躬大礼,双手紧扣,身体绷紧了。
“萧总兵正在县中。”
沉冷一言,县令又被一吓,头上冷汗层层,他当然知道萧总兵是谁!
最近传的神乎其神,皇上面前的红人,战功斐然,四皇子的左膀右臂,出生平凡,能力颇高。
只是,为何来这?难不成查他?
“一县太令,竟不知县中出了栋梁。”
话音幽冷,透着些微训斥,森然不已。
县令愣住,半响后才道,“大人的意思,萧总兵出自……”
“出生雨花村。”
这个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风调雨顺,没什么大事,处理的都是偷鸡摸狗的事,或者旁县进入的流浪汉。
不怎么查户口,更不知京城红满天的萧总兵,是他们县的人!
手心里全是汗,声音也有些颤抖,“下官知错,有失远迎。”
明天亲自登门拜访!
“听说,县令有女,貌美如花,经常布衣施粥,善名远扬。”
第565章 另显风姿
闻言,县令猛的一阵,浑身僵硬不得动弹,呼吸也跟着停滞,层层冷汗不断溢出。
话中的县令,指的就是他吧?更提他女儿……
寂静蔓延一室,可怕的静。
半晌后,县令受不住,上身依旧前倾,丝毫不敢抬头,溢唇的声音仿佛绷紧的线。
“大人,您说的可是小女彩儿?”
他有三个女儿,前两个都已成婚,只有最小的,芳龄十六,常施粥给流浪乞丐。
“正是。”
简单两字,沉稳非常,更透着丝丝冷意。
最怕突如其来的安静,以及过于简单的回话,他实在琢磨不清,这样的大人物,为何深夜到府,提小女彩儿?
即便生的好看,县中百姓公认的美人,但他也不会破天荒的以为,被谢大人相中。
京中闺秀那么多,各个出挑,他们这种僻壤小县,捧上天的一枝花,到了京城,能挂尾就算不错。
所以,他除了紧张,只有害怕。
“大人……”
堪堪出语,却被幽冷的男子声阻住。
“我的意思,不明白?”
语调微扬,轻语问道,而这个问题,他真不知怎么回答。
后背再一次绷紧,硬着头皮道,“下官愚钝,能否明示?”
谢凛眸光微闪,略瞧他一眼,有些人,为何入朝青云直上,而有些一辈子在县中。
能力品阶,高下立现。
“萧总兵,素喜美人。”
如果还不懂,依他看,这县令不做也罢。
“大人……!”
县令被吓了一大跳,他的意思,派彩儿迎接萧总兵。
“自行思量。”
话落,身形一转,迅速出了厅堂,县令赶忙追上去,可步子太快,到大门时,已驾马离开。
手心的汗被冷风吹干,站在门前,陷入沉思。
要彩儿迎接,会不会只是谢大人的意思,和萧总兵无关?
可他实在想不透,如果无关,谢大人这种大人物,吃饱了撑的慌,特意进府告诉他?
思来想去,定是萧总兵心思,不便直言,谢大人转告罢了。
这两人,年纪都轻,官阶不小,年少大有作为。
“父亲。”
轻婉一声,不多时,后背被轻轻一拍。
转身就见女儿,散去愁容,关怀问道,“子时已过,怎还不睡?”
林彩儿望着寂静街道,“刚才那人,是谁?”
就寝前,因天热,她便开了窗户。睡了许久又觉的凉,起身关窗。
也不知怎了,风突然变大,眉头突突跳,心底不安起来。
干脆穿衣出院,平静心绪,却在大道旁看到高大男子身影,一声玄衣,在皎洁月色的照耀下,锃亮不已。
侧影瞬间而过,即便这样,仍令人过目不忘。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男子,浑身溢满的气息,形容不出的滋味。
“你看到了?”
“一个侧影,并未看全,他不是本地人吧?”
“的确不是,很有来头,大人物,阴晴不定,得罪不起,为保安全,离远点。”
说着,扬手拍拍女儿的肩,这么危险的人,如果不照做,怕是引火上身。
林彩儿一听,眉宇尽是肃穆,没想到这么大身份,难怪气质不凡,即便深夜匆匆一眼,仍能留下深刻印象。
“彩儿,父亲和你商量一事。”
话中不禁多了凝重,之后挽住她的手,语态尽量轻快,不让女儿害怕。
其实,只有他一人紧张,林彩儿恬淡不已,扭头望着父亲。
“齐京萧总兵,战功累累,仕途上升极快的那个。”
“我知道。”
那人的名声,传及大齐,谁不知晓?
“他是雨县人,家住雨花村。”
一听,林彩儿步子顿住,竟是同乡。不由得,她更加肃然起敬。
虽是闺中弱女子,可她私下读了不少历代元帅史,也爱去茶楼听书,讲边境奇闻。
“明日,你随我去,恭迎萧总兵。”
林彩儿欢喜不已,没有任何害怕,只有浓浓敬佩,“我可以去?他可是三品大员,一介后宅女子,真的能去?”
如果不是谢凛吩咐,林县令怎会让小女一同前往?
“能,注意礼节。”
“是!”
林彩儿满目灿笑,对她来说,真是天大的好事。
如果萧总兵能讲一些边境趣事……,不,她还是不想了,不能给父亲添麻烦。
一整夜,林彩儿几乎没怎么睡,一早起来翻衣柜,最终拿出一件全新上下衣。
这是她亲自缝的,色彩浓重,没有姑娘家的柔和,穿上尽显英气。
这件衣裳,她从未穿过,怕父亲责怪。
可现在,她想穿。对于战士,特别是英勇无比的,她尤其尊敬。
藏青服饰,底边是黄沙色,袍角绣着横戟刀剑纹路,溢满战将气,实在不是女子衣服。
偏偏穿在林彩儿身上,出奇的好看,白里透红的皮肤,长着一双女子少有的剑眉,飞扬直上,又浓又黑,上翘狭长凤眼微眯,另显风姿,格外不同。
出屋的那刻,院中丫鬟全部愣住,一个个呆住,张大嘴巴。
“这是我们小姐吗?”
县府门前,林县令看到女儿,惊的下巴差点掉下来,“你穿的像个什么……”
“父亲,女儿今日见英雄,不分男女,只有尊敬。”
说着,也不管父亲如何,径自上了马车。
今天,她要做自己。世人皆知,雨县太令小女,婉约温柔。可她内心的自己,根本不是。
驰骋疆场,恣意潇洒。碍于世俗,她不敢跨出那一步。
林县令连连摇头,但时辰已经不允许女儿回去换衣,不得已,他只好上车。
一路上,视线频频落在那身衣服上,满目斥责。
穿成这样,像什么话!哪有姑娘家,衣服绣着刀剑纹路。
雨花村
辰时刚过,秦云舒和萧瑾言从村口河边过来,手里捧着鸡毛菜,早上下面吃。
入院,水已翻滚,直接下菜,煎一个鸡蛋,透着香的宽面落成。
六人围坐灶屋桌边,低头吃着。
秦云舒早上起身,才知道谢凛走了,对此,大家不提一字。
只有老夫人念叨一句,“这人啊,也不吃个早饭走。”
说罢,又很快转了话题,“今日去县中,多问几个粮行。”
第566章 不痛快了
萧凌天连声应着,“你不说,我也知道多问,咱家的大米多好,不是好价,不卖。”
说罢,他又看向萧瑾言,“哥,回头你入营,能带米么?听说军中都是糙米,肯定没咱家的好。”
军中粮草,都由兵部调派,无论职权多高,都不能私自带入。
萧瑾言正想说不要,桌下横伸一腿,狠狠的踢了他一下。
瞬间,眉头微挑,不着痕迹的瞧了秦云舒一眼。
“怎了,要不要?我给你留一袋。”
“成!”
简单利落,直接应下。
“伯伯,你是不是很快就要走了?还是说……”
萧连翘双眸忽的晶亮,面上全是欣喜,“这么快就要带我们离村进京了?”
刚说完,就被孙花妮按住,“等会奶奶送你去先生那,只有好好读书,大伯才带你去。京城繁华,遵礼重道,难不成你想被人说土包子?”
一听,萧连翘表情都严肃了,连连摇头,“我不要做土包子。”
说完,低头猛吃面,吸溜吸溜直响,引得秦云舒轻笑。
不一会,她拉住祖母的衣袍,“送我去吧!”
老夫人眉眼弯起,满面慈笑,扬手刮了她的小鼻子,“翘翘这么想去京城?”
“当然,好吃的好玩的,还有美人呢!”
说着,她看向秦云舒,嘻嘻笑着,“像婶婶这样的美人。”
“咱们翘翘今后也是美人,萧家子孙,各个出挑。”
笃定不已,透着满满骄傲,说罢,老夫人起身拉住她的手,而后拿了个小包袱,“走。”
行至栅栏处,扭头嘱咐道,“凌天,大米留两袋,一袋给瑾言,另一袋给舒儿。”
收了君山银针,也要回点什么才是。
“好嘞!”
萧凌天爽快应道,不多时,萧老夫人带着孙女走了,身影渐渐远离,直至消失在眼前。
这时候,早膳吃完了,孙花妮收拾碗筷,秦云舒也不闲着,和她一起。
好几次萧瑾言不让她做,都被她拦了过去,抵不过她,由着她去了。
全部收拾清洗后,三人拿了东西,萧瑾言从后院牵出疾风,套在车厢上,扬手摸着马头,另一只手抓着一把青草。
“今日辛苦你,送我们去县城,这草,一早我和舒儿去河边拔来,沾了露水,新鲜粉嫩。”
絮絮叨叨说着,眉眼尽是温和。
萧凌天目瞪口呆,手扬起点了点,嘴巴开合几次,最终看向秦云舒。
“不就一匹……”
还没说完,就被孙花妮堵嘴,“人家上过战场,披荆斩棘,非同一般。”
话落,一阵马鸣,伴着阵阵马蹄,马头高昂,骄傲不已,仿佛对孙花妮那话,十分认同。
瞬间,萧凌天眼里全是敬佩,“那要好好喂,等回来,我去山上拔一箩筐,”
一语落下,却听阵阵马蹄响起,不一会停在院前。
萧凌天和孙花妮看去,全都皱眉,谢贵客又来了?
秦云舒神色平静,不可能是谢凛,一行几人,旁侧还有奴仆,他不会兴师动众过来。
马车停下,帘子拉起,她看到一位白发染了双鬓的老者,虽有些年纪,一双眼睛十分有神。
一身藏蓝官服,是命官。
萧凌天唇一下子抿起,他先前上街,无意中见过县令,风马牛不相及的人,为何亲自过来?
“天哪,你快看看,那是林府小姐吧?”
看到紧接着下车的妙龄少女,孙花妮一下子揪紧夫君的袖子,一边说一边扯,眼神不停往那瞄。
雨县第一美人,秀美善良,温柔可人,县中无人不知。
这样的贵人,竟到自家来了,放在以前,她真不敢想,不由得嘴巴微张,身体也绷直了。
“慌什么,咱嫂子比她好看多了。”
轻轻一语,瞬间抚平孙花妮的心绪,一下子从惊愣中回神。
她刚才那种反应,就和没见过世面的土鳖一样,这有什么,比容貌,嫂子胜了几筹。
于是,她立即恢复常色,上下仔细的瞄着林彩儿,“这身衣服,真奇怪。”
此时,林县令领了女儿站在栅栏外,一眼就知骏马旁的挺拔男子,就是萧总兵。
气度和身姿,非同常人。
隔着栅栏,他立即作揖行礼,恭敬非常,“下官拜见萧总兵,不知您来雨县,有失远迎,实在罪过。”
头一直低着,拜了一记大礼。
林彩儿也低头,跟着福身行礼,随在父亲身后,没有多言。
刚才下车时,她迅速朝院中瞧,一下子就看到声名远扬威风八面的萧总兵。
男子气概浑身散发,往那随意一站,就觉的气度不凡。
内心更加崇敬,全身的血液仿似比往常流的都要快些,激动不已。
萧凌天和孙花妮见此,一下子愣住,他们知道大哥小有成就,不是小兵,当官了,叫什么总兵的。
也就听听,没有细问,谁知官阶挺大,县令亲自上门,恭敬不已。
于是,两人立即看向大哥,却见他神色如常,眉宇肃穆,只低沉一声,“嗯。”
一个字,这就完了?
忽的,一记女子笑声传来,“既亲自上门,理应迎入院中,不过,我们正要去县城。”
秦云舒淡淡而道,旁人看来,颇有主子架势。
县令疑惑,却又不敢问,堪堪笑着回应,“不如一同前往,下官也好招待。”
“不必。”
低沉两字,直接拒绝,萧瑾言上前一步,打开栅栏,牵着马车出去。
“凌天花妮上车。”
两人还愣在院中,县令盛情相约,直接拒了?
秦云舒跟着出了去,行至林彩儿身旁,上下看了她一眼。
即便她见识广,也没见过姑娘家穿这样的衣服,下摆全是刀剑横戟纹路,对女子来说,太凶悍。
林县令知道彩儿今天穿的,实在不成体统,见秦云舒仔细看着,立即挡住。
偏偏林彩儿再次侧步,更抬头直视萧瑾言,满是崇敬的瞧着,直接盯着,满是认真。
县令吓了一跳,不符常礼啊!
正要拉女儿,他就见萧总兵眸中厉光闪过,顷刻间寒意乍起。
不得了,女儿惹萧总兵不痛快了!
他连忙扬手去拽女儿,却听
“传言不假,果真战将风范,身姿绰约,铁骨铮铮血性男儿!”
铿锵有力,实在不像寻常女子该有的柔婉姿态,更拱手以礼。
秦云舒认的出来,这是军中礼节。这个姑娘,不是那种男女心思,实打实敬佩,表达崇敬罢了。
第567章 女子又若何?
几语落下,萧瑾言眸中泛起的森森冷意散去不少,唯疏离不灭,略略看了眼林彩儿,紧接着落在衣摆纹路上。
“萧总兵,这套衣裳从选料到纹饰,到最后成衣,都是我亲手……”
“彩儿!”
见女儿滔滔不绝,林县令急了,扬手一把扯住她,将她直接拉到身后,更眼神警告,不要乱说话。
眼前站的,可不是一般的命官,能入金銮殿议政的三品大员,更是现今皇上跟前的红人。
若日后四皇子荣登龙座,这位总兵的前途,该是何等锦绣宏图。
“这身衣服,你自己做的?”
女子轻婉声响起,秦云舒望着林彩儿,淡淡问道。
林彩儿再次从父亲身后走出,这时候她才发现,栅栏外站了一个姑娘,先前注意力全在萧总兵身上了。
现在仔细一瞧,即便她也是女人,仍不免双目一亮,好似看到极其美丽的风景,上上下下瞧着。
这姑娘,可真美!
弯弯柳叶眉,双目含水,晶亮透彻,长长眼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道弧度阴影。
在雨县行走,难免听到不少人说,林府彩儿小姐多美。
如今,站在这位女子身前,真真一个地上,一个天上。
思及此,眼神中不禁多了好奇,双眉弯起,有礼问道,“敢问您是……”
秦云舒只盈盈笑着,没有说自己是谁,只道,“这身衣服,我从没见过,今天算是长了见识。”
林彩儿能听出,实打实的夸奖,不是敷衍,有人欣赏,她欢欣不已,话音尽是轻快。
“你是第一个赞美的人。”
因为不同的见解,她很想接近,不仅长得美,给人的感觉,特别舒服。
不由得,面上笑容更深,上前一步拉近和秦云舒的距离。
这时候,孙花妮出了栅栏,见此,心一咯噔。
林府小姐,她在县中见了好几回,每次都是温婉有礼,静雅万分,今日这样子,大不相同。
好像变了一个人,活泼不少。
“我姓林,名彩儿,同去县城,能和你一辆马车吗?”
林彩儿唇角扬起,漾出浓浓笑意,双目闪动,真诚不已。
秦云舒没有拒绝,直接应下,并向萧瑾言递了一个眼神。
她想和县令女儿同辆马车,倒不是奔着交友去,而是打探。
明明封锁来雨花县的消息,为何雨县太令会知道?接见朝中三品大员,谁会带着家中小女?
如果自己的意思,林彩儿来此,因奔着萧瑾言去,并怀着那份男女心思。
可现在观察,林彩儿不是这种人,不因名气大官品高刻意接近,她的心思,或许该说,真正的她,和平日里很不一样。
“如此,麻烦林太令上这辆车。”
沉朗一声,萧瑾言朝林县令看了眼。
命令下达,怎能不应?他和萧总兵不熟啊,战场杀伐果断的人,满身英气,肃穆不已。
和这样的人乘坐一辆马车,这……
想想心都颤,他这辈子,真没见过什么大人物,昨晚谢大人,今天萧总兵,折煞他了!
“请。”
掷地有声,简单利落,林县令再也不敢耽搁,连声应着,最终上了去。
林彩儿顾不得父亲,心中欢喜,就要扬手扶秦云舒上去,却被高大身影挡住。
抬头就见萧总兵揽着她,目光尽是关怀,明眼人一瞧就知两人关系。
她到底粗心大意了,刚才还傻傻的问,您是谁?
难怪父亲急急拉住她,都是她没点眼力见,尽是见到战将的激动。
要知道,曾经她只能从史书上看到,大齐素来重文,记录武将的书,不多。
披荆斩棘英勇无比,又疼宠欢喜的姑娘,男子当如是。
林彩儿更加敬重,见秦云舒上了去,她立即抓住车杆,一跃而上,速度快的犹如猕猴。
这阵仗,孙花妮看傻眼了,若不是知道她的身份,准以为哪来的野丫头。
谁会想到,平日温婉柔和的县府小姐,私下竟是……,当真应了那句,不可貌相。
车轴转起,县车在前,疾风在后。
林彩儿稳稳的坐着,满脸笑容,一直盯着秦云舒,过了一会才问,“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秦云舒。”
淡淡而道,随即转了话题,“你们怎知萧总兵回了家乡?”
乍一听,林彩儿愣住,没有多想,直接答道,“当然不知,就连他是雨县人,还是昨日才知。”
这么说来,必定有人告知,而这个人,秦云舒多半猜到了。
“说来奇怪,子时过后,府中来了一名男子。父亲说,是个大人物,不要多问,为保安全远离才是。”
说到这,脑海里忽然出现男子侧影,风姿卓越,印象深刻。
“风度翩翩,就算看到一个侧影,也能猜到,容貌定不错。”
有了这句话,秦云舒更加确定是谁,也明白为何林县令带女儿来。
一切都是他的命令,换做其他女子,很有可能抱住这个机会。
在雨县,最大的官就是县令,不过七品,来了一个三品大员,放在平时不可能攀附的高枝。
偏偏林彩儿不行其道,和谢凛背道而驰。
秦云舒目色了然,轻笑一声。
“萧总兵身手是不是特别厉害?”
一语既出,林彩儿连忙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没有刻意打听,就是……”
焦急想措辞,千万不能被误会。
“若你是男儿,一定从军。”
一语中的,直接道中林彩儿的念想,她不再解释,这女子看的通透,想的明白。
“可惜女儿身。”
长长一叹,透尽无限遐思,目光也幽远起来。
“女子又若何?”
清朗的一声,语调微扬,话语轻轻,字字透着违背世俗的大逆不道。
林彩儿眼睛募的睁大,溢满惊讶,“女子怎……”
怎行呢?即便后勤,也要考察,除了做饭大娘,若说习武,没人会收,只会嘲笑。
所以,她不敢,偷偷买来的刀横戟全藏在床底。
“怎不行了?古有木兰,今有燕国女将。”
声音缓缓,句句皆理,秦云舒说的不错,燕国传奇女将,十六入军,现今二十三,在燕国极有威望。
听说,生的非凡,英姿飒爽。
第568章 嘴抽抽了?
寥寥几句,听在林彩儿耳里,犹如醍醐灌顶。
古往今来,女将不止一人,那些人可以,为什么她不可以?
为什么要碍于世俗不跨出这一步?
眸色深深,心中激荡不已,思虑片刻,她猛的抬头,唇瓣微张只说两字,“谢谢。”
人常常走入死胡同,发现前面是一堵墙,就月月年年停在那里,一直在想,为什么前面是一堵墙?坚不可摧,高的无法翻过。
思绪堵住,久而久之忘记自己身处胡同。其实,只要退几步,就会发现,身后的路多么宽敞明亮。
林彩儿现在就是这种状态,她的路,被她自己亲手堵死,怪不得世俗。
“不用谢我,怎样做在于你,我帮不上忙。”
秦云舒轻笑,随即掀开帘子,看向两旁风景。
雨花村,真是一处僻静秀美的地方,远处葱翠山峦层层叠叠,近处田野壤壤分明。
透着青草香的清风吹拂,撩起颊边丝丝碎发,轮廓分明的侧脸,白皙细腻,精致不已。
林彩儿静静望着,撇开样貌,只有这样心境的姑娘,才配得上萧总兵。
渐渐的,她笑了,轻声问道,“你是齐京人吗?京郊百里处,是不是有军营?”
她听说,萧总兵从边境归来后,带兵驻扎在京郊,很多战士在那日日训练,规模极大。
“我是齐京人,你说的军营,不在百里处,每隔三十里就有一处,有大有小,占地不同。”
怎可能所有兵士全部聚集在一起?兵家所言,粮食不能放在同一个地方,分散密布,就像布阵。
林彩儿忽的明了,扬手一拍脑袋,“我真笨,肯定好几个。”
说着,她旋即笑起,“你们什么时候离开雨县?”
其实,她想问的是,何时进京?从小到大,她从未出过雨县,若是有人领路,多好。
只字未提她要离开,堪堪几字,秦云舒就已听出深意。
她只列举两个女将,想走这条路,十分艰难,她不可能领着林彩儿去。
于是,她摇头道,“时间未定,可能三日后,兴许七日,又或许明日一早或今晚就走了。”
琢磨不定,真应了那句时间未定。
林彩儿只好歇了找人领路的心思,其实,别看她外相柔弱,趁着每次施粥,她都特意晚归,经过武坊,瞧师傅练打。
有时候,施舍的乞丐,也有身手不错的。平常问他们几招,在她面前展示一二。
所以,她有一些身手,不是一点根基都没的。不过,那点根基,在实地训练的人面前,不值一提。
“第一次来雨县吧?等入县,我带你逛。”
林彩儿盛情相邀,面上尽是灿烂笑意,目光晶亮真挚不已。
秦云舒看了她一眼,又瞧了下她那身独具特色的衣服,没有拒绝,点头答应。
马车行驶不快,一个时辰后才到雨县。
行至县中偏道,周遭没有行人才停下,林县令下来时,脚步还是虚浮的,结实的踩在地上,呼吸才开始正常。
受不了,一个时辰,过的比一年都慢。萧总兵全程静默,就坐在他身旁,威压不断。
即便之后,萧总兵换他弟弟进车,改成自己赶马车。
这心,也不平静啊,赶车的人,可是萧总兵。
“父亲,我带他们逛县城。”
轻快的女子声传来,不是别人,正是女儿,林县令眉头一皱,这丫头今天怎么了,性子完全变了。
来之前,明明和她说了很多注意点,全都忘了。
“县府政务多,林县令不用拘泥礼数。我来雨县,仅仅回乡探访。”
低沉一语,林县令立即作揖行礼,躬身说是。
萧凌天站在一旁,插不上半句话,只觉的大哥浑身官相,说话也官腔。
在朝为官,都是这样吧?更别说,这官挺大。
不多时,林县令走了,离开前警告的瞧了女儿一眼,却被彻底无视,只好自己先走。
林彩儿灿灿一笑,在马车一番攀谈,她十分自然的挽住秦云舒的手,并对孙花妮打招呼。
“我叫林彩儿。”
正儿八经交谈,孙花妮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这可是县府小姐,在雨县很有名望的贵女。
被这么亲昵的招呼,她受不住,但过了一会,发现林彩儿真心实意没有半点架子,也就放开了。
一路上,林彩儿扯住秦云舒的手丝毫没放,每过一家店,都在说卖什么,有什么特色。
萧瑾言缓步在后,见秦云舒不排斥林彩儿,好像挺喜欢听她说话。
他对雨县的印象,停留在很多年前,现在回来,看着两旁。
不仅道路宽敞许多,店面也是,一层便两层,鳞次栉比,彩旗飞扬。
沿街小贩不断吆喝,看到他们远远走过,恨不得眼珠子瞪出来。
男子高大挺拔,剑眉飞扬,俊的很!再瞧女子,那是……彩儿小姐啊!
顺势看去,林家小姐旁边那位,简直了,美的无法形容。
小贩用尽毕生学到的词,都说不出一句话,只有瞪大的双目,表示自己有多震惊。
“那姑娘是谁呀?一等一的大美人,那双眼睛,灵动的好像会说话。”
“彩儿小姐这么热情,还挽着他,林府亲戚吧?”
“林家出美人,好福气呀!”
声声赞美,很快传遍街巷胡同,越来越多行人驻足,不停的瞧着,更有人装作走路,跟在他们不远处。
萧瑾言眉头微皱,只因不少男子瞧着。若不是天有点热,他真想用纱巾覆住舒儿。
就在这时,银铃轻笑响起,只见秦云舒眉眼扬起,不知林彩儿说了什么,引她连笑。
见他瞧来,她侧了身子,朝他微微一笑。
这一笑,麻人心,萧瑾言的心募的一动。
孙花妮全看到了,此刻,她终于体会一句话,一笑倾城,再笑倾国。
依她看,一笑倾心才是。
瞧了秦云舒一会,她也学着那副样子,唇角微扬,朝萧凌天灿灿笑着。
却听
“花妮你怎了,好端端的,嘴抽抽了?”
扬起的唇角瞬间僵硬,笑容跟着凝固,心也一沉,怎么说话的?
想想来气,干脆扬手在他腰间狠狠掐着。
“嘶,别捏,我说错什么了?”
第569章 英眉乍起
原本,孙花妮打算松手,听他这么一说,掐的更用力,面上一派常色。
等萧凌天频频瞅她,她才作罢,叫他不会说话。
至此,萧凌天都不知,这是为何?他究竟哪里错了?
去粮行的一路上,他都在想这个问题,直到见大哥转步,走进店铺,他才恍然,粮行已经到了。
门前,秦云舒一把按住林彩儿,因布衣施粥,县上很多人都认识。
她索性也拉住孙花妮,笑道,“就让他们两个去,我们跟着彩儿走。”
说着,又扭头看向林彩儿,“不是要带我们好好逛?”
一声彩儿,极为受用,她立马挽住秦云舒,更腾出另一只手挽住孙花妮。
这一下,可把孙花妮吓到了。
“有家酒楼,十分美味,关键是,奇特!”
最后两字狡黠一笑,透着浓浓神秘。
孙花妮对县城不陌生,常随萧凌天来,一月至少两次。
大大小小酒楼她知道不少,就是没怎么去过,即便去,也是随便点些家常小菜。
被林小姐这么一说,好奇心吊起,走之前朝店内唤,“大哥,凌天,你们办正事,我们闲逛。”
透着喜悦,萧凌天连连点头。
萧瑾言朝秦云舒望去,只见她微微一笑。
“两个时辰,这家粮行前见。”
萧瑾言应了,不多时,一行三人轻盈走去。
路上,自是引来不少目光,以秦云舒为最,密集视线不停落下,即便走远,也盯着。
县城百姓几乎确定,突然出现的顶顶美人,是林家的亲戚。
孙花妮从没受到这么多关注,林彩儿施粥惯了,接受注目早已习惯。
从头到尾,秦云舒面色都是淡淡,眸眼一片清明。
久而久之,孙花妮也淡定了,这位嫂子,无论遇到何事,都波澜不惊,即便天塌下来,也不慌不忙。
想想也是,大哥那么挺拔的人,男子气概十足,有他在,慌什么?
“看,迎风飘扬红旗的那家。”
抬头看去,三个粗体大字,杏花村。
乍一看,没什么特别的,到了二楼临窗,装饰也很一般。
就是这菜名,泛着浓浓诗意,没有吃过的,从字面上,真看不出来点了什么。
“如意,牧童遥,雨中花,琵琶行。再来一份,摇摇青上笑。”
不用伙计介绍,林彩儿报了一叠菜名,说罢眉眼弯起,“等上来你们就知道了。”
“稍等。”
伙计认识林彩儿,又见来了一个贵气非凡的女子,更加恭敬,不一会下楼。
“这菜名,听上去就……”
以孙花妮的直觉,花费不少,耗钱。
秦云舒眸眼含笑,在她们看来,十分奇特的菜名,在她这,早已见过。
不说京城很多酒楼,就提皇宫,每年宫宴,上菜都会报菜名。
遇到皇上大寿,菜名更讲究,御膳房和国子监,集齐众人,一起想富有寓意,又新鲜的菜名。
她记得有次,父亲被叫入宫中,专门起菜名,一去就是三天。
“哎呀,林小姐,许久不见,想念本公子……”
轻复男子声响起,话音微挑,一听就感觉此人油头粉面,让人浑身不舒服。
秦云舒没有回头去看,只见林彩儿,刚刚还满面笑意,见到来人,面色猛的一沉,戒备万分。
忽的,旁侧伸来一只手,抓了她一把。
扭头看去,是孙花妮。
见她有些害怕,秦云舒覆住她的手,安抚似的轻拍几下。
“哟,这是哪里来的神仙美人?从没见过。”
声音一亮,眼里泛着让人不舒服的光芒,上下打量着,掩盖不住的贪婪。
“林彩儿,你家亲戚?竟然有这么漂亮的,真叫本公子开了大眼界。”
“赵宿,我父亲早就拒了你提亲,请你立即消失!”
声音洪亮,扬手一落,啪,力道大的放置在桌的茶杯跳起。
英眉乍起,浑身泛着勇敢。
孙花妮再次愣住,这……真的是林小姐吗?
来这么一下,赵宿也被吓了,但很快镇定下来,不就是柔弱女子,有什么能耐。
视线偏转一瞬,很快又落在秦云舒身上,细小的眼睛弯成一条缝,为显风度,利落的打开手中折扇,贵公子样的摇扇。
偏偏这把扇面,醉酒美人图,彩衣滑落露香肩。
是什么德性,一清二楚。
秦云舒肃了脸色,看去时眯眼,厉光乍现。
未说一句,赵宿没来由的心慌,这种眼神……
几秒后,恢复常色,“美人,叫什么名字?来雨县住几日,家住哪里,看你这样子,肯定没有婚配。我赵家在……”
“哪来的恶臭,熏的食欲全无。”
清冷一句,听在赵宿耳里,十足挑衅。
瞬间面上泛冷,“美人,敬酒不吃,偏要吃罚酒?别说你是林家亲戚,就算林彩儿,只要我看中,就是我的女人。”
极其嚣张,手中扇子一收,冷哼连连。
“赵宿,别以为你叔叔在京城县衙当值,我就怕你!”
林彩儿气愤不已,云舒和花妮,都是她的朋友,竟遇到这种烂渣。
思及此,她扬手迅速拿过竹筒里的筷子,只听嗖
秦云舒看的出来,不是光凭嘴上说,她有练过,出招速度和姿势,私下和人学了。
然而,赵宿也是个有身手的,稳稳的接过,轻蔑的仍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没想到林家小姐气急了,也会咬人。等我得了这位美人,再娶你过府,保证你是正妻。”
依旧嚣张,目光毫不掩饰直落秦云舒。
“不知你叔叔在京城县衙,当的什么官?”
秦云舒淡淡问道,眸中波澜不惊。
赵宿以为她感兴趣,就说嘛,哪有女人不爱高门?在雨县,赵家绝对是有头有脸的。
于是,他大声一笑,“师爷,被常县令重用,已有七年。”
常县令为人刚直,既在他手下办事,又这么多年,品行定过得去。
若知侄子拿他名声在外逍遥,准气的吐血。
秦云舒轻声一笑,这笑直把赵宿吸的魂魄都没了,双眼无神,喉咙上下一滚。
他真想马上抱回家!
然而,贪念刚闪过脑海,腿上募的一麻,麻的他直抽抽。
“嘶,嘶,哦!”
抱着左腿,整个人都抽了起来,面上一阵红一阵白。
林彩儿和孙花妮望去,只见他腿上突然多了一根针,是绣花针,看他这样,定被刺中腿上麻经。
第570章 你死定了
两人惊讶又疑惑,纷纷睁大眼睛,这根绣花针,什么时候刺入的?
哪来的针,谁动的手?
此处只有她们女子三人,不是她俩,只能是……
不由得,林彩儿和孙花妮看向秦云舒,只见她恬静不已,面若常色,眸底波澜不惊。
“滚。”
轻启薄唇,溢出轻盈一字,随即拿起茶盏。
哗啦,伴着一阵水声,茶水入杯。
崇敬油然而生,林彩儿眸眼晶亮,光彩万分,内心激动不已。
瞧着柔弱无骨,不曾想有身手,速度比她更快,难能可贵的是,脑子机灵,聪明的厉害!
再次感慨,只有这样的妙人,才配得上萧总兵。
“你!嘶……”
赵宿的腿还在抽着,身体半边正常,另半边一抖一抖。
他扬起不发抖的手,指着秦云舒,龇牙咧嘴道,“贱人,你对老子做了什么!”
刚才他还好好的,只觉腿上一痛,没多久感觉腿经连着上头,一直在抽。
“臭娘们,老子不会放过……”
还在呼嚎,房帘被修长手指挑起,横伸而来,一把拎住他的衣领。
登时,整个身体被抬空,右腿还在抽,犹如被去皮的青蛙。
“大哥,他是赵宿,赵员外的儿子,有点家底,叔叔在京城县衙当官。”
萧凌天皱眉,语调凝重,谁曾想,这渣货在。
“嗯。”
低沉一声,透着森然冷意,随即大步迈出。
“碰上萧总兵,你死定了!”
林彩儿只觉畅快人心,声音高扬笃定,而后又看向秦云舒,“刚才,是你出手吧?”
一语落下,只听外头凄惨的一叫,随后是身体滚落楼梯声。
孙花妮没见过这么大阵仗,吓的眼皮直跳,直到夫君挑帘走入,悬着的心才放下。
“放心,大哥处理了,员外过来也不怕。”
怕作甚,他虽不知总兵是多大的官,但县里最大的太令都怕,更别说一介员外。
“坐。”
秦云舒眉眼扬起,泛出丝丝笑意,好似赵宿的搅局丝毫不影响她。
萧凌天依言坐下,不多时,萧瑾言走入。
孙花妮见他来了,识趣的起身坐到一旁,将秦云舒身旁的座位给他。
自然,萧瑾言坐了上去。
“额头有汗,怕是热了,喝点茶。”
一边说一边倒了杯,递过去。
萧瑾言接过,仰头喝尽,确实渴了。
“可有伤着?”
问罢,不顾众人在前,扬手握住秦云舒手腕,上下瞧着。
林彩儿眸中尽是艳羡,伉俪情深啊,心里全是酸泡泡,咕噜咕噜直冒。
“萧总兵,云舒可厉害了,区区绣花针就治了赵宿!速度极快,是不是你教她的呀?”
拖着下巴,眼里尽是好奇。
萧瑾言眸中泛出些微疑惑,他没有教过她,但他知道,她很敏捷。
秦云舒轻轻笑了,双目溢着狡黠,“寻常闺秀都学跳舞,想必彩儿也学过,速度不就快了?其实,一些舞姿和武招,异曲同工。”
她见过萧瑾言舞剑,前世也见过他和旁人过招,确实有共通的地方。
林彩儿茅塞顿开,双目发亮,“原来如此!”
萧凌天也不禁插嘴,“确实,常听趣闻,有人专门研究女子跳舞,从中汲取精华汇入武招,对了!”
说到这,手扬起重重一拍桌子,将旁边坐着的孙花妮吓了一跳。
“燕国第一女将,就是这种身手,独一无二!原来,嫂子对此有研究。”
秦云舒摇头,淡淡道,“算不上研究。”
这些,全是阅历经验得来。前世,逃亡过程中,速度如果不快,只要凄惨死去,应了那些小人心。
最后,她逃到小镇,也不知怎了,官兵全都撤退,不再追杀。
“舒儿一向聪明。”
萧瑾言唇角勾起,轻笑溢出,随后扬手抚顺她颊边发丝。
刚才,那根绣花针,他一进来就看到了,扎入麻经,十分到位,分毫不差。
“来喽,客官,您的菜。”
伙计一手一个托盘进入,想着那些奇特名字,孙花妮立即看去。
瞬间,她就明白为什么叫这些名字。
如意是青菜,摆成如意的形状。牧童遥是糕点,捏成小小的人。摇摇青上笑就有意思了,是米酒,上面缀了点绿色小丸子。
“真会起菜名,明明是寻常菜,做的精致点罢了。”
孙花妮笑起,直接拿起勺子,给每个人舀了一小碗米酒。
“这家店我走后开的。”
萧瑾言朝秦云舒说了句,不一会抿了一大口,香甜可口,不醉人,米香味很浓。
“咦,这道糕点,用料好像不是糯米粉。”
秦云舒细细尝着,她喜欢吃糕点,特别是花糕,稍微吃一口就知不是糯米。
“应该是小麦粉,还有其他的味道,梨桃杏李。”
伙计正在布菜,听到后眼睛一瞪,竖起大拇指,“姑娘,没想到你是行家啊!到这来的客人,就你猜中了。”
一语落下,林彩儿更敬佩了,先前冲着萧总兵来的,特别崇敬。但现在,换人了。
“云舒,你真厉害!感觉不是人,是天上来的,通晓一切。”
接连夸赞,她很久没这么高兴了。
秦云舒笑了笑,林彩儿洒脱的个性,她瞧着挺喜欢,索性替她夹了菜。
简直叫林彩儿受宠若惊,忙说谢谢。
而这时候,外头一阵响,不多时掌柜来了,见到萧总兵,面上有些怕,握紧了手才敢上前。
“赵员外来了。”
说话时,声音都是颤抖的,眼前这位可是京城来的,三品大员。
他这家店因为菜名特色,菜肴精致,不少客商往来。
作为掌柜,自然见识不少,当看到萧总兵露出的腰牌,他就懂了。
这叫秘密出行,外人不知,县令必知,否则彩儿小姐也不会跟随。
就那个赵宿,胆子贼大,偏偏一点眼力见都没,不能招惹的,偏要闯来!
也怪他,怎没拦住这个二世祖?
“嗯。”
沉朗一声,萧瑾言起身,这时候萧凌天也跟着起了。
“你在这,都别动。”
几字落下,弯腰看向秦云舒,“我去去就来,很快。”
“好,快点,糕点不错,要趁热吃才行。”
在她眼里,那些人算不上什么,纯粹耽误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