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徐老汉的暴怒(一)
三十年间,徐老汉一家连续三个人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而丢失了性命。m.www.uu234.net
同样的,在过去的三十年间,西河村的丧钟诡异的敲响了三次,而这三次分别是在徐老汉亲人三次意外的同时敲响的。
这说明什么,目前没有明显的证据能证明这是凶手所为,但这绝对不会是巧合。
因为更巧合的是徐平死后,这丧钟再一次无缘无故被人敲响了。
邵东陷入了沉默,他的脑子里在不停的思绪,无数种想法在他的脑子里不停的转换,思虑,怀疑和验证。
当然,最终的结果只有一个,这不是巧合,更不是意外。
“你们先聊着,我去核实一下今天的情况,如果属实的话,只怕我也要在这本子上留下一笔。”
葛衣老人说着,就回到了丧钟亭,一般来说,看守在丧钟亭的人是不能轻易与外面接触的,而且,每一个守在这里的人都必须做到心无旁骛,如果真有什么突发情况,自然有人来通知。
所以这会儿葛衣老汉也只是先去了解了解而已。
相对于他的说辞,邵东是不屑一顾的,他之前是清清楚楚的听到了鼓声响起的,不然也不会来这山头上了,当然,葛衣老人要去求证,他也没有意见,毕竟说到底他对于西河村来说,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过客而已,而西河村有着西河村的规矩,谁也无法去改变什么,几百年流下来的传统又怎么会是这么容易就被人轻易改变的呢?
抛开山头上的纠纠葛葛,邵东更加关心的还是徐老汉家这几十年来不断发生的意外。
从这点儿来看,凶手至少是四五十的年纪了,毕竟年轻的嫌疑人,在三十年年前就算出生了,也只怕是个小屁孩儿,这样一个小屁孩儿能干点儿什么呢?
所以,邵东把嫌疑人的年纪定在和徐老汉差不多的年纪上,这是有根据的。
“这样,老赵,我们到村里去走走,但是之前的事儿,谁也不要提。”很显然,如果根据之前的怀疑来看的话,那么凶手一定就是这村里的人,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他每次杀人都要敲一敲这丧钟,这又是个什么讲究?
邵东说完,就率先下了山,而王博和刘军也跟在后面,只有老赵和葛衣老人打了个招呼后,才带着张大傻一起下了山。
一路上,王博跟个话痨一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没多久,几人从山头下来,开着车都还没走出去多远,一阵大吵大闹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而且,在车前,一群人不知道围在那里在干嘛,只听到有人在喊,拉住他,快拉住他。
因为老赵对这西河村一片熟悉很多,所以第一个下车上前的人也是他。
“干啥了干啥了,都在这围着干什么。”
老赵一下车,就嚷嚷了起来,做为一个警察,自然有一个警察的威严。
村民一看到老赵,那也是相当熟悉的
,当下就有人说道:“老赵叔,你快看看吧,徐老汉疯了,非要跳井,拦都拦不住。”
邵东一行人也是打开车窗看外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一听有人说徐老汉要跳井,也是当下就从车里走了下来。
“啷个个情况,这才过了几天安分日子,就要寻死觅活的。”老赵对这个村子实在是太熟了,但凡说到谁,他都认识,当下就不满意的说了一句。
“老赵,徐平是不是死了,嗯,徐平是不是死了,他们都不肯告诉我,你说,徐平是不是死了。”
其实,这个村子里除了上了年纪的人以外,很少有人知道徐平就是徐老汉儿子的,毕竟他当年的经历实在是太过于悲惨了,加上徐平被送到老张家后,他又挨家挨户的去求这些街坊四邻的一定不要再谈及徐平的身世,所以,即便是老赵这个跟西河村家家户户都非常熟悉的人,如果不是刚才,也不知道徐平其实就是徐老汉的孩子。
这会儿,徐老汉这么问,老赵也是愣了一下,迟疑了片刻,才说道:“什么跟什么?徐平那小子不是年初被人捅伤了么,这会儿不是回家养伤了么。”
西河村的这些上了年纪的村民都知道徐老汉虽然将徐平送给了别人家,但是心里却是非常紧张自己这个儿子的,所以当下也是有人插嘴道:“是啊,徐平不是在老张家么,你说你闹这一出干嘛?”
村里那些年轻人虽然知道徐平已经死了,但是村里这些长辈都这么说,他们搞不清楚缘由,也不敢乱说话。
但是,这个时候徐老汉大手一甩,本来就是庄稼汉,虽然这两天病倒了,但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倒驴不倒架,徐老汉发起飙来,几个拉着他的人还真没拉住,都被他甩了个趔趄。
“还想骗我,还想骗我。”徐老汉带着一脸的哭丧说道:“刚刚丧钟响了,你们都听到了吧?你们跟我说说,今天是我们村里哪位老人家过世了,值得敲响这丧钟?嗯,你们倒是跟我说说啊!”
他这么一问,所有人都哑口无言,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今天村里除了徐平还真就没死人,这要是随便开口说谁谁谁死了,在别的地方估计也就是被人骂几句,但是在这西河村,只怕是会被人打死。
平日里骂人倒是没什么,但是这丧钟都响起了再这么说,那真的是死结,曾经也不是没发生过这样的事儿,那还是几十年前,村里的老人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当时村里有好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年纪都是相当高了,都在九十以上。
有一天,其中有个老人突然在晚上离世了,按照规矩,他这样的老人死的当时,丧钟就要敲响,以示送行。
当时丧钟一响,就有村民出来问是谁仙逝了,结果有个家伙,自己不知道,随便说了另一个德高望重的老人的名字,本身说错了也就说错了,但是他这话最后传到这老人家里,被其家族后人知道了,那个生气,纠结族人愣是把那乱说话的人给打了一顿……。
所以,在西河村,丧钟代表的就是死亡!
当下,没人说话,徐老汉更加悲伤了,老泪纵横,咆哮道:“第四次了,第四次了!你们以为我不知道么?三十三年前,我父亲死的当天,丧钟无缘无故的响了起来,三十一年前,我母亲去世的当天,丧钟又一次无缘无故的响了起来!
二是二年前,我老婆去世的当天,这该死的丧钟又一次响了起来!”
徐老汉越说越激动,额头上青筋直冒,双手纂拳,嘴上更是咬牙切齿,继续说道:“到了今天,这丧钟又一次无缘无故的响了起来,你们告诉我,是不是我儿徐平也死了!”
他这话说完,上了年纪的老人一个个的底下了头,不明真相的年轻人,一个个却是惊讶万分的看着徐老汉,他们一直以为徐老汉就是个老光棍,哪儿晓得,这村里之前被誉为最有出息的徐平,居然是他的儿子?
而且,之前听到徐老汉说到他父母老婆的事儿,大家也都是非常的同情,虽然无法感同身受,但是就这么听起来,也是让人倍感同情。
同时,他们也为徐老汉感到惋惜,虽然他们之前羡慕过,也嫉妒过徐平,但是在西河村,人死为大,这会儿也只能惋惜这么一阵子了。
看到村里这些街坊四邻的如此反应,徐老汉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怀疑,哭得更是激烈了一些。
“啊!”
半晌,徐老汉仰天长啸,一口老血都吐了出来,但是徐老汉依旧是不管不顾的嚷嚷道:“你说,究竟是为什么?我徐本忠到底哪里做错了,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要我眼睁睁的看着我亲人一个一个的走在我前面?”
徐老汉,本名徐本忠,只是这么多年以来,他都是一个人生活,而且,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大家也都叫他徐老汉,叫顺口了,也就忘了他本来的名字了,如果不是他这会儿自己说出来,这在场的人,怕是没几个人还知道他的名字。
对于他的发泄,这些村民也不愿意多说什么,确实,他这一生的确是够坎坷的。
而就在徐老汉嚷嚷了这么一句后,他突然静了下来,扭头一转,看向了那座孤零零的小山头,目露凶光,愤慨万分的说道:“都是这该死的丧钟,我要砸了这该死的丧钟,我看它今后还能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使不得,使不得!”之前徐老汉不管怎么发泄,大家都没说什么,也没在意,但是当徐老汉说到要砸了山头上那座丧钟的时候,所有人都坐不住了。
开玩笑,丧钟留下来几百年了,有文字记载的都能追溯到明朝中叶年间,加上口口相传的,这丧钟的历史至少上千年了。
之前政府文物局的人来说,要对它进行保护性收藏,都是这些村民费了老大的劲儿才保留下来的,这是西河村所有村民共同的财富,更是西河村所有村民共同的信仰,真要让徐老汉暴怒之下给砸了,那可就闹大了。
第181章 徐老汉的暴怒(二)
然而,暴怒下的徐老汉可是管不了那么多,好家伙,有种人是说了不做,有种人是做了不说,但是徐老汉是属于那种说做就做的人。www.uu234.net
嚷嚷了一句后,也不知道是早有预谋还是机缘巧合,他就在水井旁,直接提起了一把斧头,摆明了就是要砸了山头上的那座丧钟。
还别说,他这么一闹,还真把这些西河村的村民给搞懵了。
从感情上来说,他们同情徐老汉的遭遇,如果说是徐老汉要砸点儿别的什么,他们肯定拦都不会拦,但是从信阳上来说,别说是徐老汉,就是天王老子来了,这丧钟也是不会让人给砸了的!
暴怒下的徐老汉可管不了那么多,用手抹了一把眼泪后,抬起斧子就直接说道:“今天这事儿谁也别拦我,不然别怪我不顾这么多年的街坊四邻的感情。”
说完,似乎有意识到自己这么说不好,当下又补充了一句,道:“每次我家里死人的时候,那该死的丧钟都莫名其妙的响了一次!我要是不把它给砸了,我没法给我死去的家人交代。”
本来,徐老汉说完第一句话的时候,大家还有些愤慨,毕竟西河村本身就是一个比较团结的村庄,除了几十年前,那个因为一句话被人暴露下给揍死了以外,这么多年了,整个村子里的街坊四邻也没闹过矛盾,就连争吵的事儿都很少。
而且,这些年来,村里上了年纪的都知道徐老汉家的情况,一般但凡有点儿事儿都让着他们家。
徐老汉这冷不丁星的冒出这么一句,于他们而言来说,着实是寒心了一些,有些火气爆的,都准备抄起家伙事儿拦在徐老汉面前,瞅瞅他怎么个不顾感情法。
但谁知道,徐老汉紧跟着又补充了一句,而且这一句,搞得他们是一点儿脾气都没。
之前他们没细想过,当然,因为事不关己,他们也从没有深思过,但是徐老汉细想过,也深思过,这一个原因一说出来,大家都不好说什么。
虽然不好说什么,但是他们也断然不会真的让徐老汉去把丧钟亭里的那口大钟砸了,当下就有一些老人走了上前,拍了拍徐老汉的肩膀,说道:“你的心情,我们都能理解,但是你也知道,丧钟是我们整个西河村的信仰,几百上千年了,它一直在那里,不管是改朝换代的战火还是后面的天灾**,它一直都在那里,怎么能是你说砸就砸了的呢?”
这位老人家话说得温和,而且看上去,年纪也比徐老汉大许多,一副白胡子加上一身白色的练功服,倒是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几分德高望重的感觉。
当然,这老人家事实上在这西河村还真就是一个德高望重的老人,练了一辈子的太极,不求打架斗狠,就图个强身健体。
但是年轻的时候,但凡有外村的来西河村捣乱什么的,他老人家都是冲锋陷阵的第一人。
对于这个老人,徐老汉肯定是认识的,说起来,还是他的长辈,而且,这老人比他大了二十多岁,他也不敢真把他
怎么着。
在西河村,尊老爱幼这一点儿,爱幼可能还不一定做得多好,但是尊老这一点儿,那是真的没得说。
老人家在前面这么一挡,徐老汉又不敢推他,更不敢举起斧头砍他,只好又换了一个方向,准备离开。
看到这里,也许有人会说,要是这个老人家也跟着换个方向,不就能将徐老汉固定死了么?
方法虽然不错,但是这个方法在西河村是不能做的,在西河村,有个规矩,就是不管别人怎样,你是报复也好,干什么也好,只能做一次。
用西河村的话来说,给一次机会。
一次过后,各安天命,一般情况下,如果不是很特殊的情况,是不会有第二次的。
因为,西河村是个古老封闭的村庄,无论是任何仇恨,村庄里的长者出于祖上流传下来的习俗,会出面劝告一次,这也成为了西河村的一种惯例。
当徐老汉选择绕过白衣老人继续朝着小山头走的时候,大家紧张了。
因为他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丧钟是他们的信仰,这没问题,但是对于徐老汉来说,丧钟是他们徐家的催命符,这也不假,所以,这个时候,大家都很矛盾,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人家要为自己家揭开这张催命符,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再说了,他们已经劝过了一次,徐老汉没听,说明这份仇恨在他心里已经积压很久了。
就在这个时候,邵东一行人站了出来,拦在了徐老汉的面前,一句话没说,就这么看着徐老汉。
“是你们?”徐老汉看到邵东等人,问道:“你们今天早上来我家,是不是因为我儿子徐平死了?”
既然已经知道徐平死了,徐老汉再也不打算掩饰他和徐平的关系。
活着的时候,徐老汉不敢喊徐平一声儿子,更不敢跟人说一声徐平是我儿子,甚至,自己一个人悄悄的说的时候,都怕被人听到。
如今,徐平死了,他完全没有了这方面的顾虑,也只想世人都知道,他有个儿子,叫徐平。
而且,过了这么久,他的情绪已经平静很多了,说话,除了还有的悲愤,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哭丧和绝望。
到了这个时候,邵东也不想在骗徐老汉,点了点头,说道:“是的,今天早上被人发现的。”
“这回又是什么意外?”徐老汉问了一句,语气十分的冷淡,在过去的三十年里,他经历了太多的意外,可能连续送走了几个至亲,他已经麻木了,或者说,他已经将这份伤心刻在了骨子里,除了情绪失控的时候,会流露出来,平日里就如附骨之疽一样,深深的刻在了骨子里面。
摇了摇头,邵东说道:“这次不是意外,是谋杀!”
听到邵东这么说,一直强压着情绪的徐老汉终于震惊了一下,说道:“谋杀?不是意外么?”
“是的。”邵东说道:“而且凶手行凶的手法相当独特,暂时我们还没有找
到徐平的死因。”
“哼……”
冷哼了一声,徐老汉说道:“我还以为徐平会和我的老婆父母一样,也是死于意外呢。”说完,徐老汉又说道:“麻烦让一下,我要去处理点儿私事儿。”
“老人家,听我一句劝,放下吧。”邵东当然不会让徐老汉去砸了丧钟,开什么玩笑,那玩意儿是实打实的古董好不好,刻意损坏古董也是犯罪的好不好!
邵东说完,徐老汉愣了一下,这才说道:“放下?你叫我放下?你知不知道我这三十多年是怎么过来的,当年我老婆去世的时候,我就想砸了那破烂一般的丧钟,我没那么去做是因为徐平还活着,但是现在徐平也死了,你说,还留下它有什么用?”
别看徐老汉平日里是个庸庸碌碌的人,但是自从徐老汉之前发飙的一瞬间,邵东就知道了,这个徐老汉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至少,他很懂得藏拙,能将自己隐藏起来。
不是每一个人都能从丧钟莫名其妙的响起来就能判断出自己的儿子过世了的,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清楚的记得每次丧钟莫名其妙的被敲响,更不是每个人都能将这些联系起来的。
只能说,在过去,徐老汉为了他唯一的儿子,为了徐平,他甘愿选择了一种庸庸碌碌的人生,但是现如今,徐平死了,他唯一的生活支撑没有了,徐老汉开始发飙了。
邵东心里很清楚,其实,就现在这状态的徐老汉,是对整个社会最危险的。
因为他无所牵挂,无所畏惧,能做出更多无所谓的事情来。
就比如说现在他要砸了丧钟,他不知道丧钟是古董?他不知道刻意损坏古董是犯罪?不,即使他知道是犯罪,他也不会在乎!
“老人家,听我一句劝,暂时就在家里待着,我们公安局既然插手了,肯定不是来走走看看的,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揪出凶手,还死者一个公道,这是我们要做的,如果您真的是为了您的孩子好,现在要做的,就是努力的去回忆一些东西,包括您父母,老婆去世之前发生了什么值得您怀疑的东西。
而且,我们刚刚已经初步得到了判断,丧钟是整个案件的关键,就算是为了跟您儿子讨一个公道,暂时也不能破坏这丧钟,您能明白我说的话么?”
邵东其实并不担心徐老汉听不明白,到了这个时候,他那里不知道,徐老汉其实本身是个十分精明的人,只不过是因为徐平,甘愿如此罢了。
事实上也是如此,徐老汉听完邵东的话,什么都没问,只说了一句:“凶手是我们村的,这个我知道。”
听到徐老汉这么说,邵东大吃一惊。
邵东明白,他肯定是有什么事隐瞒了警方,上次对徐老汉进行过反复的询问,他都没透露其中的关键。
邵东上前一把握住徐老汉的手道:“老人家,既然如此,你告诉我怎么回事,我们才能为你儿子讨回公道!”
第182章 不去体会就无法理会
徐老汉其实是一个非常精明的人,也许第一次家人的离世,他还没发现什么问题,但是接二连三的发生家人的意外,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再愚钝的人也发现了问题所在。www.uu234.net
而且,每次家人意外过世,那好死不死的丧钟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响起,旁人或许不会注意,但是做为当事人徐老汉,他自然会记忆犹新。
之所以这么多年他都一直没说,是因为徐平还小,他不知道凶手是谁,或者说,他也不敢肯定是不是有凶手,但是这次徐平的死,让他彻底的成了孤家寡人,生活最后的向往都没了,那不好意思,徐老汉终于在沉默中爆发了。
你不要以为他之前的寻死觅活就真的是在寻死,其实在那个当口,他一直在观察着周边的每一个人,他相信,如果真有那么一个凶手,那么这个凶手一定就是西河村的人,这些年他也回忆过,如果从他父亲的意外开始就是有个幕后的黑手在一直针对他们一家,那么,这个人一定是在他父亲死之前就和他家结了仇。
他仔细的回忆过那些年的种种,但是他确实想不起和谁结了这么深的仇。
而如今,徐平枉死,他的寻死觅活,只不过是吸引更多人来围观的一个方法而已,他相信,既然凶手杀了这么多跟他有关的人,在这个时候,自然会乐得看这个热闹,而幸灾乐祸的人,十有**就是那个潜伏了三十多年的凶手。
不过,遗憾的是,不论他怎么闹,怎么寻死觅活,周遭的人却真没有一个是幸灾乐祸的,一个个都是实心实意的在劝阻他。
心灰意冷之下,他便想砸了那该死的丧钟,出一口恶气也好。
这就是徐老汉此时的想法,简单而粗暴。
当然,徐老汉这话一出口,在场的西河村的村名却是各个懵逼,一脸诧异的看着徐老汉,显然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徐老汉也不在乎他们如此看着自己,直言不讳的说道:“村里年纪和我差不多的都知道,我徐家,自我父亲开始,到今天,我儿子徐平结束,四个人,除了徐平以外,我的父亲,母亲,老婆,皆是死于意外,其中原因不详说,我可以毫不客气的说一句,他们的死都不是意外,都是有人故意制造出来的一场事故而已。原本,我也没发现什么,但是徐平他妈死的时候,那该死的丧钟又一次莫名其妙的响了,而之前我父母离世的时候,那该死的丧钟也响过,今天,我儿徐平死了,这该死的丧钟再一次莫名其妙的响了起来,你们觉得这能是巧合么?我读书不多,但是也知道一句话,凡事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经过这些事情我能够判断,杀了我徐家这么多人的,就是我们西河村的人!就是我们的街坊四邻!”
如果一定要用一句话来形容此时徐老汉透露出来的信息的话,那一定是平地起惊雷!
他话说完,这围在一起的街坊四邻顿时就炸了锅,交头接耳的,低头沉思的,甚至有人直接跳出来指着徐老汉鼻子大声嚷嚷的,比比皆是。
有些情绪激动的,甚至直接跳出来拦在徐老汉身前,非常激动的说道:“徐老头,你说什么呢,我们这一村子的街坊四邻你谁不认识?谁不认识你,你跟我们好好说道说道,我们这一村子的人,哪一家哪一户和你有如此深仇大恨,非要杀了你全家不可?”
这人说完,跟着就有些情绪激动的跳了出来帮衬着,一个二个都是义愤填膺的样子,他们同情徐老汉一家
的遭遇,但是接收不了徐老汉如此论调,心中十分的愤慨。
其实之前很多人都很同情徐老汉一家的遭遇,但是徐老汉这一番论调,用当下的话来说,寒了这些街坊四邻的心。
对此,徐老汉笑了笑,没有辩解,也无从辩解,毕竟他只是推测,并没有任何实质的证据。而且这些年,这些街坊四邻对他徐老汉的确是不薄了。
但是,不薄归不薄,家里接连死了这么多人,徐老汉可不会管这些,恩是恩,情是情,仇是仇,该报恩报恩,该还情还情,但是该报仇的也得报仇。
当然,除了这些个情绪激动的,稍微谨慎一些的也就是交头接耳的谈论两句,毕竟徐老汉一家的的确确是在这几十年里莫名其妙的死了这么多人,街坊四邻的一场,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给徐老汉伤口上撒盐,不论真假,就当是徐老汉撒了个酒疯可以不?
至于心思更加缜密的一些村民,那就是一句话没说,一个二个都是低着头沉思,他们也开始怀疑了,毕竟徐老汉家每死一个人,那该死的丧钟就莫名其妙的响一次,这是实实在在的事情,丧钟亭都有记录在案,完全骗不了人。
如果真是这样的人,那这个问题就真的有问题了。
最无奈的当然要属于邵东一行人了,之前邵东还打算低调,慢慢在这村里摸排一番,但天知道徐老汉为什么会突然暴起,抖出这么大一个秘密。
原本邵东就怕打草惊蛇,所以才不敢大肆的在村里调查,这下好了,也不用担心了,徐老汉已经将他想秘密调查的路子都给堵死了。
看着一群村民乱哄哄的,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邵东也不得不站出来喊道:“安静!”
这一声,还真就是扯着嗓门喊的,几乎震得整个西河村的村民都能听到,毫不逊色那丧钟的突然响起。
当然,效果也是显著的,邵东一个大嗓门下去,这原本吵吵闹闹犹如菜市场一般的西河村村民瞬间就被镇住了,不得他们回过神来,邵东就直接跳到一个大磨盘上,说道:“我是县公安局的,这次来主要是调查徐平的案子,但是刚刚徐老汉说到的问题,也的确值得我们县公安包括我们西河村的每一个村民重视。
三十年间,一家五口人,先后死了四个,这本身就是一个问题,你们不要觉得徐老汉说的话难听,这事儿要是搁在我们任何一个人身上,说的话只怕是比他说的更难听,但是事情既然发生了,现在虽然没有证据去证明在过去的三十多年里接连发生的几起意外是真的意外还是人为制造的意外。
但是有一点希望你们清楚,那就是徐平的死绝对不是意外,是人为的,刻意的谋杀,而徐平的死,和之前发生的三起意外都有一个共通点,就是那莫名其妙的丧钟,又响了!
你们自己想想这些问题,是不是有问题?”
其实,本身来说,邵东是不愿意跟这些村民说这些的,但是如今徐老汉已经把事情闹到了这一步,要是他屁都不放一个,那的确是有损警察的形象。
而且,在之前他也想通了,既然不能在案中调查,那么索性就把这个案子摆在台面上,由公安局出面,总能多一些说服力,这样,到时候跟村民们了解情况,自然也就事半功倍一些。
总体来说,西河村还是一个民风淳朴的小山村,虽然有着他们那一套让外地人望而生畏的规矩,但是在大是大非上,这个村子里的人还是
做得相当不错的。
而且,像这种类似于大家族的村庄,集体荣誉感是非常强的,就像刚才,徐老汉不过就是说了一句凶手是村里的人,马上就引来了好些人的反驳。
他们不是在反驳徐老汉的怀疑,他们只是本能的下意识的在捍卫西河村的荣誉。
事实上也是如此,当邵东以县公安局的身份表态后,现场沉默了,之前反驳徐老汉的一行人也闭口不言了。
对于他们来说,公安局代表的就是官方,既然官方已经认可了,他们还是十分的信服的。
邵东见到他说的话起到了效果,当下就又说道:“这样,大家现在都先回家,待会儿会有我们的同事挨家挨户的去了解情况。”
说到这里,邵东看到大家神色都有些异样,跟着立马说道:“大家不要紧张,我们就是了解情况而已,你们知道什么说什么就行,而且,你们任何人所说的任何一句话,我都能保证绝对不外泄出去,绝对不会影响你们的生活。”
对于这种民风过于淳朴的地方,邵东是很了解的,他们信服官方的言论,但是更信服一句话,好人这一辈子就应该是,生不入官门,死不入地府。
即便是到了今天,这个观念对于他们来说,依然是根深蒂固的,所以,邵东才有了后面的那一句补充。
当然,邵东把话都说完后,大家虽然还是不情不愿的,但也没有在闹什么幺蛾子,三五成群的结对而行,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至于在他们离开后,会不会几家人凑在一起,闲言碎语几句,这个邵东不知道,而且就算知道他也管不了。
在村民们都离开了以后,邵东等人也是送徐老汉回了家。
在送徐老汉回家的同时,邵东让王博给王刚等人打了个电话。
真要录完这一村的口供,那可是个大工程,如果就靠他们这几个人,只怕加班加点到明天早上,都弄不完。
工作安排完后,邵东看了看徐老汉,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不知道这徐老汉今天是怎么了,就好比天神下凡一样,突然就换了一个人一样。
可以说,正是徐老汉今天这么一闹,彻底让邵东的现状从主动变成了被动。
但是他看那徐老汉孤独而佝偻的背影,知道也能理解他心里的苦,搞得他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送徐老汉回到他家的时候,邵东忍不住问道:“老人家,您今天这出到底是闹得个什么劲儿?”
“什么劲儿?”徐老汉苦笑的嘀咕了一声后,说道:“等有一天你像我这样,目送亲人一个个的都离开了,你就知道,我什么都没闹,只是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所以就这么做了而已。”
没闹……
良久,邵东叹息了一声,一句话没说的离开了。
原本他还打算再跟徐老汉好好念叨念叨,但是这会儿看来,不是个机会。
是啊,徐老汉真的没闹,只是这么多年的痛苦一直都憋在心里,之前因为还有个徐平做为他生活的动力,他能憋住,但是今天,徐平也死了,他心里的那股子痛苦,委屈,憋不住了……
他是真的没闹,只是把他这些年全憋在心里的痛苦和委屈一一发泄了出来而已。
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送走了自己所有的亲人,在这世间只留下了他一个人。
这份孤独,这份痛苦,没有经历过的人,又怎么会懂呢?
第183章 背后的窥视
离开了徐老汉家,邵东朝着老赵说道:“刚刚拦在徐老汉前面的那个老人家是谁,能带我们去他们家看看么?”
从之前的种种中,邵东发现了,那个头发都白了还穿一身白色练功服的老人家,绝对就是西河村所说的那种德高望重的老人,是死了有资格敲响丧钟的人物。顶 点 X 23 U S
邵东想从他开始,因为这种老人,往往比别人知道的更多,这也就是所谓的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你说那个老头子啊,姓张,就住在下面,离徐老汉家不远,我这就带你们过去。”老赵是真对这西河村门清儿,无论是村里的谁,就没他不认识的,混熟到他这个地步,那么说话间也就没了那么客气。
对于这些,邵东不在意,一行死人跟着老赵就朝着张老爷子家走去。
至于之前在半山腰捡到的张大傻,这会儿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老赵也不关心,只是平淡的说了一句,到了这个地界儿,只要他自己不作死,安全是没问题,整个村里的人都很照顾他,就是他成天成天的啥都不干,只要在这西河村,那绝对是饿不死也冻不死。
从这点儿来说,西河村的民风是真的不错,但就是这不错的民风中,却真的就隐藏着一个极有可能连杀四人的凶悍杀人狂。
没多久,邵东一行人来到了张老爷子家,老赵熟门熟户的跑去砸了砸门。
嗯,真的是用砸的……
因为张老爷子家的门是两扇非常厚实的实木门,敲只怕是手都敲肿了也敲不出个所以然。
开门的就是张老爷子,在之前他听到邵东说要挨家挨户的了解情况以后,他回家就哪儿也没去,而是在家里仔细回忆那些年的事儿,说白了,就是在这里专门等着邵东一行人上门。
“老人家,不好意思打扰了,我们这第一家可就到了您这里来了。”
邵东十分客气的上前作揖说到,因为张老爷子是习武之人,作揖什么的,绝对比握手要更加受待见一些,当然,说得好听点儿,就是更形式主义一些。
张老爷子是个非常健谈,且乐观的性格,看到邵东作揖连忙回礼,嘴上还说道:“哪有哪有,能让县公安局的局长第一个登上寒舍的大门,着实有些受宠若惊。”
别看张老爷子是个武夫,但其实,张老爷子的文化底蕴也是十分强大的,要知道,在那个年代讲究穷文富武,能练得起功夫的家庭,读个书反而变成了更简单的一件事儿。
“老爷子,我想问问,当年徐老汉父亲死的事情,您还有印象么?”
因为时间的关系,邵东也就懒得和张老爷子再客套下去了,直接开门见山的就问了一句。
对于这个,张老汉点了点头,说道:“刚刚你们说要了解情况的时候,我就想了想,之前回到家,我又想了想,真要说徐老汉家的情况,我还的确是清楚一些的。
当年我和他父亲的年纪差不多大,平日里关系也还不错,毕竟是几十年的街坊四邻,当时他出事
儿的时候,我记得,是被毒蛇咬死的,但除了这个,其他的我还真不清楚。”
张老爷子提供的这个线索,邵东是清楚的,当下就问道:“那我们这西河村是不是经常有毒蛇出没?经常有人被毒蛇咬伤?”
摇了摇头,张老爷子说道:“我们这地方,压根就没什么蛇,不瞒着你们说,在这西河村这么多年了,我是从没见过任何的蛇,更别说毒蛇了。”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之前在大家都在对徐老汉口诛笔伐的时候,张老爷子一句话都没说,而是埋头深思。
而正是因为他的沉默,思虑,也成了邵东第一个找上门来的原因。
“那您还记得,在徐老汉父亲死之前,他们家和别人是不是有起过什么矛盾?”
邵东继续问到,这种问题,只能问像张老爷子这样的老人才行,不管他们记不记得住,但至少有一点儿是现在的年轻人做不到的,就是他们真的是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真的是经历过的。
对于这个问题,在邵东来之前,张老爷子就已经深思熟虑过了,当下就说道:“没有,一直没有,我刚刚仔细的回忆了一下,老徐家其实是很温和的一家子,很少和人发生过争吵,而且,那些年不一样,真要是两家闹上了什么矛盾,村里的老人会自行组织调解的。
而我刚刚也和一个老家伙聊过,别说当年了,就我们经历过的这些年,都没有帮老徐家调解过任何事情,说明他们一家子并没有和村里的任何一家发生过争执。”
张老爷子今年也是九十多的高龄了,放在三十多年前,也是六十岁的人了,加上他本身就德高望重,村里真要有人家需要调解的话,他是一定会参与的。
但他说没有,抛开他们这些老人记性的问题,那就是真的没有了。
对此,邵东并不失望,因为如果徐老汉家真的和谁家闹到了那个地步,别人不敢说,就徐老汉,肯定是第一个就怀疑到他们家的。
所以,邵东继续不温不火的问道:“那有没有那种非常细微的矛盾,可能并不起眼儿,但确实是发生过的。”
摇了摇头,张老爷子说道:“这个我就记不住了,真要说两个人拌个嘴什么的,这肯定有,舌头和牙齿还打架呢,谁说得清楚呢,但是这种情况,只怕是当事人都记不住了吧。”
张老爷子倒是说了一句大实话,这种拌嘴的事儿,真怕是当事人都记不住了。
虽然没有什么收获,但是邵东还是对张老爷子感谢了一番,这才带着王博等人离开了张老爷子的家。
出了张老爷子的家门,邵东左右看了看,总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看到邵东如此,王博却是说道:“你也有这种感觉?”
听王博这么一说,邵东回过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什么感觉?”
“被人窥视啊?”王博理所当然的说到。
他这句话,当真是把邵东吓了一跳,因为他也是一直就有这种感觉,但是
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没想到的是,王博居然也有这种感觉!
“你们也有这种感觉。”更让人惊讶的是,刘军也有这种感觉!
沉默了片刻,邵东说道:“我是从那山上就有这种感觉的,你们呢?”
王博点了点头,说道:“我也是,我从那山上下来的时候,就一直感觉有人在盯着我,直到刚刚我都有这种感觉。”
“我倒不是在山上感觉到的,我其实只是觉得有些别扭而已,如果不是你们这么一说,我只怕都还没意识到是这种感觉。”
刘军相比邵东和王博这两个曾经的军人来说,对危险的感知力没那么敏感,但是邵东和王博却是这方面的行家。
刚刚从小山头下来的时候,邵东就一直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这种感觉一直徐老汉寻死觅活的时候,都没有消失。
原本他以为是人多,他产生了错觉,但是就在刚才,他从张老爷子家出来的时候,这种感觉又出现了,就好像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一样。
这种感觉,如芒刺在背,让邵东十分的不舒服,如果不是王博说破了,他都打算让王博和刘军分两头看看。
“你们会不会是今天太累,太紧张了,我怎么一点儿感觉都没?”
和他们不一样的是,老赵浑然一点儿感觉都没,整个人像是啥都不知道一样。
对于这一点儿,邵东和王博也是无从解释,要说吧,他们四个人几乎一直在一起,要是被人盯上了,不可能只盯他们三个才对?
唯一的解释,就是老赵对这西河村太熟悉了,已经麻木了,感觉不到了。
但是邵东很清楚,如果只是他一个人有这种感觉,还可以说是错觉,但是王博和刘军接连也有这种感觉,那么就说明,真的是有一个人一直在暗中盯着他们。
这个人会是谁呢?
会是凶手么?
不管是不是凶手,邵东都已经决定将这个人揪出来!
他和王博还有刘军互相使了个眼色,刘军能不能懂,邵东不是很清楚,但是王博一定明白他的意思。
事实上也是这样,当邵东给王博使了个眼色后,王博就已经沿着另一条小路,慢慢脱离了邵东一行人。
而邵东一行人则像毫不知情一样,自顾自地走着,按照之前张老爷子所说的,他们下一家,就是另一个和张老爷子年纪相仿的一户老人家。
这户老人家姓蒋,虽然不及张老爷子那般德高望重,但在村里面,也是那种非常受人尊重的老人。
当然,在去蒋老爷子家的时候,邵东一直有意无意的留意着身后,他能感受到,那一双犹如芒刺在背的双眼,还没有离开,在去蒋老爷子家之前,他想将这一双眼睛给挖出来!
不管是凶手,还是看热闹,因为这眼神,让他很不舒服。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双眼睛带着侵略性……
第184章 莽山烙铁头
现实永远比理想更加残酷,虽然邵东让王博绕到他们身后了,但是直到蒋老爷子家的时候,王博都没有任何进展,无奈的又绕了回来和邵东等人会和。m.www.uu234.net
最让邵东无奈的是,他就算到了蒋老爷子家门口,王博回来了,他依然能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一直盯着他,让他浑身不舒服,但王博这个曾经的侦察兵亲自出马都没有将这个人揪出来。
只有两个原因。
一,对方比王博更熟悉这西河村的每一条路,每一个墙缝。
二,这只是邵东的一个错觉而已。
除了这两个原因,邵东实在是找不到第三个原因了。
不过,邵东有一点儿好,就是找不到答案的时候,不会太纠结,也避免了他陷入死胡同走不出来的尴尬。
抛开这些,邵东一行人直接进了蒋老爷子的家。
跟张老爷子家不能比,蒋老爷子家也就是普普通通的农家户,一行人进来的时候,蒋老爷子正拿着个大烟杆子咂吧着。
“老爷子,你这身子骨还是少抽点儿烟好。”看到这一幕,熟门熟路的老赵就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他这么说其实只是关心蒋老爷子的身体而已。
对此,蒋老爷子先是摆了摆手招呼大家坐下,然后随意的说道:“我说你一天担心个啥,到了我这年纪,不就是等死么?早死晚死,早晚要死,既然都要死了,还不如让我舒坦的死呢。”
不得不说,这蒋老爷子倒是一个看得很开的老人家,对此,老赵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显然,他之前就听过蒋老爷子的这个论调了。
“你们是来问我老徐家的事儿吧?”见老赵摇头闭嘴,蒋老爷子率先问了一句。
邵东等人点了点头,没急着说什么。
而蒋老爷子却是眼皮都不抬一下,然后又猛得咂吧了一口大烟袋,冷不丁星的说道:“不用问了,我知道老徐的死不是意外。”
他这冷不丁星的一句话,直接把邵东几个人惊住了,几人几乎同时站了起来。
“大惊小怪个什么劲儿,想吓死我这个老头子啊。”对于邵东等人表现,蒋老爷子很是不屑。
虽然他这话欠缺了几分礼貌,但一来人家这一把年纪了,二来这老人家可能真的知道一些什么,所以大家当下也就没在意,反而惊讶的问道:“您怎么知道的?”
蒋老爷子也没隐瞒,先是抽了袋烟,整个人好似都回到了几十年前,良久,才说道:“其实,当年徐老头死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等蒋老爷子话说完,邵东等人终于明白什么叫语不惊人死不休了,这个看似看透了生死的老人,居然什么都知道,而且比当事人的儿子还清楚一些。
当年徐老汉的父亲刚过世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可想而知,这个秘密在他的心里藏了多久。
当下,邵东就疑惑问道:“您是怎么知道的?”
你们知道徐老汉是怎么死的么?”蒋老爷子不答反问。
对于这个问题,邵东是不假思索的就回答道:“不是说是被毒蛇咬死的么?”
“毒蛇是毒蛇,这个没问题。”蒋老爷子的思绪一下子拉到了几十年前的徐老汉父亲被毒蛇咬死的那个年代。
听到蒋老爷子这么问,邵东好奇的问道:“怎么,这个毒蛇有问题?”
“有问题?”蒋老爷子笑道:“岂止是有问题,你们可知道,咬死徐老头的毒蛇,叫做莽山烙铁头!可以说是世界上最毒的一种蛇了。”
莽山烙铁头?
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熟悉,但是邵东等人还是没意识到这里面存在什么问题。
而蒋老爷子也不在乎他们知不知道,自顾自地说道:“要知道,这种毒蛇,在全世界的黑市上,每一条都能卖到一百万以上!”
“您说的是那个被称之为蛇中熊猫的烙铁头?”邵东猛然想了起来。
说起来,这个名叫莽山烙铁头的蛇,在蛇类中名气还是很大的,一来是它高昂的黑市价格以及堪比熊猫一样的珍贵,二来是它濒危灭绝的数量。
“就是它。”蒋老爷子说道:“其实,它是不是蛇中熊猫,或者说它是不是一条能卖上一百多万,这些都不值得我怀疑什么,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这种蛇只出现在什么地方,你们应该知道吧,换句话说,在我们这里,压根就没有这种烙铁头生长的土壤!”
说完,蒋老爷子还说道:“这么多年来,我经常上山,就是想看看我们这里是不是真的有这种烙铁头,但是遗憾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别说莽山烙铁头了,就是连一条普通的蛇我们这儿都找不到了。”
其实,蒋老爷子也是一个有追求的人,他这么多年一直坚持上山的原因,一来是求证徐老汉他父亲的死究竟是意外还是别的什么。
二来,也是最重要的原因,如果他能在这西河村附近找到莽山烙铁头,说句直白的,绝对会轰动全国,甚至轰动全世界,那个时候,他绝对是为这西河村做出了杰出贡献的。
在这西河村,除了现在的徐老汉,估计每一个人不想自己死后,那山头上的丧钟为自己敲一下子,哪怕是那么一下都会让人感到无上的荣耀。
就算是徐老汉,在今天之前,他也觉得今后徐平如果死了,绝对是有资格让人敲响那丧钟的……
当然,他的心思如何,跟邵东等人无关,邵东如今想着的是,徐老汉父亲的死。
想了一会儿,邵东问道:“您怎么知道咬死徐老汉父亲的毒蛇就是烙铁头呢?我听徐老汉说,当时是他父亲自己回来的,而且,也没人见过咬了他的那条蛇。”
“屁,他知道个屁,当时他说他爹是在山上干活的时候被蛇咬的,那根本就不可能,如果真是在山上干活被莽山烙铁头蛇给咬了,他根本就走不回来。”蒋老爷子对此很是不屑,他压根就不相信徐
老汉的父亲是在山头上被蛇咬的。
而事实上也的确是这样,如果真按照蒋老爷子所说,咬伤徐老汉父亲的是莽山烙铁头蛇的话,还真不可能走回去。
但是邵东好奇的不是这个问题,当即,就又问道:“您是怎么断定,咬伤徐老汉父亲的蛇就是莽山烙铁头?”
“当年他们家那个从县里来的医生就是我找来的。”将老汉说道:“其实,那也不是什么医生,他就是我一朋友,平日里喜欢研究蛇,当年他听说了莽山烙铁头这种蛇以后,专门去了另一个省研究过几年,徐老头死的那一年,他刚好回来找我喝酒,而我去徐老头家的时候,他也跟着,他一眼就看出了徐老头的症状是中了蛇毒,而且,当时他根据伤口,就已经断定了是莽山烙铁头蛇,只是他非常好奇,因为在当时,这种蛇只在外省一个叫莽山的地方出现过,所以当下也就什么都没说,只是含糊的说了一句,是毒蛇。
后来,回到我家,他问我,我们村子里有莽山烙铁头蛇么?我当时就懵了,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莽山烙铁头蛇,就直接跟他说了一句,我在我们村就没看到过蛇。
然后他就直接说道,徐老汉有可能是被人害死的,当即就把莽山烙铁头蛇的事儿,跟我说了一遍。”
蒋老爷子的话说完,邵东等人也沉吟了片刻。
莽山烙铁头,这种蛇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发现它的地点在莽山,而莽山距离西河村,中间还隔着好几个省。
如果说,这个地方也有很多蛇,那还好说,但问题是,别说西河村,就连h县都没几条蛇,因为这里的气候着实不适合蛇类的生长。
那么,一条千里之外的蛇,是怎么跑到西河村来要了人命的?
而且,就蒋老爷子所说,他那个朋友为了研究一种蛇,都能跑去事发地研究好几年,这说明在蛇类这一物种上,他还是很有见地的,看走眼的可能性不高。
那么,如果说,咬死徐老汉父亲的毒蛇就是莽山烙铁头。
而根据现在掌握的情况来看,那么这条蛇当时咬到徐老汉父亲的时候,一定就在徐老汉家附近,不然的话徐老汉根本就回不到家。
那么问题就来了,既然这条蛇就在徐老汉家附近,为什么就没有一个人看到了?要知道,蛇这种动物,是很懒的,轻易是不会挪窝的。
而且,徐老汉父亲死的第二天,来他们家的那么多人,既没有谁看到过蛇,也没有第二个人被蛇咬了,这些种种,都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就是行凶的蛇被人带走了!
不然,绝对不会消失的这么干净利落。
而且,就算当时没人注意到,但要知道,蛇这种动物真的是不善挪窝的那种类型,第一年错过了,第二年,第三年,第四年呢?
就在徐老汉家附近,他在自己家里生活了几十年,就没见到过哪怕那么一次?
这显然很不现实。
第185章 陷入僵局的案情
“老爷子,您还有当年您那个朋友的联系方式么?”
邵东还是决定跟那个一口就断定了徐老汉死因的老人聊聊。m.www.uu234.net
从刚才蒋老爷子的话里,邵东不难看出来,蒋老爷子的那个朋友是个高手,不管是从专业技术上,还是从对事情的把控。
不过,他的话,蒋老爷子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他家我知道,他电话我也有,但是没多少用。”
蒋老爷子这么一说,邵东就明白了,但是一旁的刘军却是一脸不解的问道:“为啥?”
“那家伙,一辈子跟蛇杠上了,你们说这世上那么多可爱又温和的动物他不研究,非要研究什么蛇,结果愣是死在了自己的研究上。”
对于自己的朋友,蒋老爷子不忍心吐槽,但是对于他一生的追求和遭遇,还是有几分唏嘘的。
而蒋老爷子这么一说,刘军也有些尴尬,只好说道:“老爷子,既然您早就什么都知道了,怎么就不跟徐老汉一家说说呢,或者说,报警也好啊?”
“报警?”蒋老爷子一脸吃惊的说道:“你开什么玩笑呢,什么证据都没,你让我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弄出一个谋杀案来?如果在我报警之后,真的在这西河村发现了莽山烙铁头,你让我怎么面对这村里的父老乡亲?”
蒋老爷子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报警,因为这毕竟只是他和他朋友的猜测而已。
而且,最重要的是,当年第一个发现这个问题的他朋友,也只是说了一句,徐老头可能是被人害死的。
一句可能是真的有千万种的可能,没有把握的事情,将老爷子是不可能去做的。
邵东能理解蒋老爷子的处境,毕竟这西河村的人自古以来就是抱着生不入官门,死不入地狱的最高原则在做事儿。
所以,他很轻松的抛开了这个问题,问道:“老爷子,您知不知道徐老汉一家有没有和什么人争执过,或者说发生过矛盾?”
“没有。”蒋老爷子十分干脆的说道:“这些年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就是因为他们家跟谁都没有吵过闹过,所以我才不能断定徐老头的死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的谋杀,你们说,就算是真有人要杀了他徐老头,总得有个原因吧?就是因为什么原因都没,我才不敢肯定这个问题。”
这确实是将老爷子为难的问题,他有了怀疑,却找不到一个怀疑对象,这让他怎么说好呢?
邵东知道,蒋老爷子这里是等不到任何线索了,也就起身准备告辞。
走之前,很是客气的跟蒋老爷子道了个谢,毕竟,蒋老爷子的确是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值得参考的线索。
就在一行人出了蒋老爷子家门的时候,老赵的手机响了起来。
接完电话,老赵一脸不好意思的说道:“不好意思,各位,所里出了点儿事儿,我要赶回去处理一下,这样,我把张大傻找来,让他带着你们在这西河村转转。”
本来,对于老赵有事儿要离开,大家都没什么意见,但是一听到他找来一个傻子带他们
在这西河村里转,几人顿时就傻眼了。
看到几人的表情,老赵说道:“你们不要真以为他是一个傻子……”
“难道他不是傻子?”老赵话都没说完,王博就反问了一句。
“是的,他是个傻子。”老赵也是无奈的说到,不过这次,他不等王博开口,就说道:“但是也只是脑子不好使,加上有些邋里邋遢和不会说话而已,简单的东西,听是能听懂的,而且,对这西河村,他应该是最熟悉的了,当年我刚来这西河村的时候,就是他带着我到处转的,而且,在这儿西河村,只要有他在,保管没有任何人为难你们。”
说完,老赵也不等这几个人拒绝,就真的去找张大傻了。
留下邵东一干人大眼瞪小眼,不过既然他真去找张大傻了,邵东等人也只好在这里等他回来,不管如何,别人也是在帮他们做事儿。
当然,抱怨是免不了的,老赵刚转了个弯,人影刚刚消失,王博就说道:“刘军,这老赵比你还不靠谱。”
他这人就这样,说话要是不损几个人都不符合他的风格,刘军和他接触了这么一上午,早就了解了,也不生气,只是笑了笑。
没多久,也不知道老赵是从什么地方将张大傻给找了出来,领着他就过来了。
和之前见到的时候一样,还是一副憨憨傻傻的样子,时刻都带着属于他的标志性傻笑以及万年不变的邋遢风格。
“大傻,你就带着他们在村里的几个老人家转转,记住了哦。”老赵吩咐了张大傻一句后,就跟邵东等人说道:“那我先走了,实在是不好意思,等有空了几位来我们所里,我请几位吃饭。”
说完,邵东等人应承了两句,老赵就先行离开了,而张大傻,一如以往的傻笑着。
他这傻笑,让邵东觉得十分的不靠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没有办法,邵东是对这家伙有心理阴影的,一旁的王博给刘军使了个眼色,刘军也就只好硬着头皮上前说道:“大傻,你知道村里有有哪些老人家么?”
本来一直憨憨傻傻,露着标志性傻笑的张大傻,突然不笑了,一脸目露凶光的盯着刘军,好像要把他吃了一样。
还别说,他这么一弄倒是把刘军给吓了一跳,心说,这老赵干的事儿真他妈不靠谱,人刚走,这张大傻就翻脸了。
看到这一幕,王博脑袋瓜子一转,说道:“我说刘军,你跟人家很熟么?就喊人家大傻。”
刘军也是聪明人,王博这么一提醒,当即将信将疑的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张大哥,你看能不能带我们去村里几位年长的老人家转转。”
说来也奇怪,他喊一声张大哥后,张大傻原本板着的脸愣了一下,跟着又露出了他那标志性的傻笑。
然后一转身就走在了前面,跟着大手一挥,示意几个人跟上。
这一幕,让三个人都看傻了。
我操,究竟谁是傻子啊?
怎么搞得他们三个反而像傻子一样?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他,他看看你,一阵一阵的面面相觑。
不过,既然张大傻开始带路了,几人也很快抛开这些琐碎的小事儿,当下跟着张大傻在这村里溜达了起来。
可能是刘军那一声张大哥把他叫舒坦了,他第一家就带邵东等人来到了村里最长者,徐老汉本家徐老爷子家。
这个徐老爷子按辈分算,是徐老汉的爷爷辈,比他父亲还高上一辈。
今年九十有九,只要能熬过今年的寒冬,那就是妥妥的百岁老人。
不过,徐老爷子的身体显然不如前两位的硬朗,邵东等人来的时候,徐老爷子躺在床上浑身不得劲儿,估摸着是在睡觉,原本邵东等人是不打算打扰这位看上去就很是苍老的老人。
但是张大傻可是不管这么多,走到床跟前就拔起了徐老汉的胡子,愣是把徐老汉折腾的嗷嗷叫。
如果不是实在没多大精气神,加上看到是张大傻,徐老汉保不齐就从床底下摸出鞋底板抽出去了。
至于张大傻这一幕,也是把邵东等人看傻了,心说,这人傻也有傻的好处,这一把年纪的人了,搞出来的事儿楞像个小孩子一样,而且还搞得别人没脾气。
不过,既然徐老爷子醒了,邵东等人也就不再耽误,准备简单的问几个问题。
几个问题问过之后,邵东一行人也就彻底失望了,这徐老爷子虽然和徐老汉他们是本家,而且关系还很近,但是因为他年纪实在是太大了,当年的好些个事情都记不清了,就连徐老汉他爹究竟是被毒蛇咬死的,还是上山摔死的都搞不清楚了。
如此一来,邵东等人只好无奈的离开,而张大傻真如老赵所说的那样,虽然不会说,脑子有时不好使,但办事儿还是蛮靠谱的。
一直老老实实的给邵东等人带路,还别说,还真是那么回事儿,至少去的每一家都是家里有上了年纪的老人家。
不过,虽然去了这么多家,但是邵东一行还是收获甚微,可以说,除了在蒋老爷子家有所收获外,其余的几家村民,都是颗粒无收,不是上了年纪实在记不得了,就是和之前几家说的是一样的。
走到最后,邵东连走的激情都没了,摆了摆手,连忙阻止了正准备去下一家的张大傻。
当然,他决定停下来,没有收获不是主要原因,做为一个警察,他很清楚,往往有用有价值的线索,都是在无数个无用功的后面。
真正让他停下来,是因为他之前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越来越严重,他好几次都感觉到了背后有双眼睛在盯着他。
这个问题弄不清楚,就真的如芒刺在背一般,难受至极。
而且,如果真有人盯着他们的话,那么这个人是凶手的可能性很大,那么,他们如今的走访调查,将变得毫无意义。
毕竟不论你调查到什么东西,凶手都将在你调查到的第一时间获得。
这搞得好像是他们在帮凶手确定一些什么,或者说是在帮凶手找证据来销毁……
第186章 尸检报告
当然,这个问题邵东是不打算现在来解决的,因为他很清楚,之前自己和王博都没有找到那双眼睛,这个属于人的第六感,就算他亲自上,也未必能比王博做得更好。顶 点 X 23 U S
思前想后,邵东决定先离开西河村再说。
在离开的时候,邵东跟刘军吩咐了很多,因为刘军是分局的人,所以,在出了西河村之后,几个人也就分道扬镳了。
当然,在这里不得不提一句张大傻。
自从刘军喊了他一声张大哥后,这个张大傻整个走访调查的过程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得不得了。
在最后邵东等人决定回去的时候,他还一脸的不舍,支支吾吾的拉着邵东等人嚷嚷了半天。
最后还是分局的同事来了,才让他带着那些同事到处去转一转,才算是打发了他。
对此,邵东也是没有办法,感情张大傻虽然名字是这个,但还不是每个人都能喊的,像他们这些外人,只能喊一声张大哥。
不过,换了他们,这世上又有几个人会管一个傻子叫大哥呢?也难怪张大傻会这么高兴。
看着张大傻兴高采烈的带着人到处走走转转,邵东难得的露出了笑容,也许这才是人生,无忧无虑。
回到局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还没过饭点儿,邵东和王博正准备去吃饭的时候,武威的电话打了过来。
“赶紧来解剖室。”稀里糊涂的一句话说完,武威就挂了电话。
可以说,武威就是这么一个性格,做事儿风风火火,做人也风风火火。
但是难得碰到他在电话里多说几句话。
不知道为什么,这家伙就是不愿意在电话里把事情说清楚,非要当面说,邵东他们都以为这个家伙惜命惜得过于夸张了一些,连电话的辐射都怕。
“走吧。”刚刚邵东接电话的时候,王博就站在他旁边,自然听到了武威的电话,耸了耸肩,说到。
不了解武威的人,只怕就他打电话这德行,都要得罪不少人。
做为了解他的邵东和王博,倒是一脸无奈的来到了解剖室。
“我跟你说,你要是不给我一个充足的理由就耽误了我吃饭的功夫,小心我把你摁在这解刨台上,给解刨了!”
一看到武威,王博忍不住就呛了他一句。
之前在市局的时候,两个人就经常互相呛着,所以武威并没有当回事儿,反而是非常不屑的说道:“你废话再多,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弄上去?”
说完,还把玩了一下手里的解剖刀。
这里得提一下,他玩解剖刀就跟我们以前读书转笔一样,姿势潇洒飘逸,动作华而不实,但就两个字,好看!当然,解剖刀的锋利也不是开玩笑的,从这点儿来说,他得对自己有多自信,不言而喻。
看到武威手上的解剖刀,王博傻眼了,他之前就捡武威玩过这玩意儿,那叫一个潇洒飘逸,好奇之下学了一下,手上至今都还留着一道长长的疤。
“行了行了,怎么你们两个每次见面都要掐一掐啊,不累么?”邵东对这两个家伙也是颇为无语,直接问道:“直接说吧,你发现了什么。”
武威放下了解剖刀,耸了耸肩,摊了摊手,说道:“其实,我什么都没发现。”
有些时候不得不说,武威生来就有一副讨打的脾气,他这话一说完,王博的暴脾气又上来了,当然,他主要是看武威把解剖刀放下了,气急败坏的说道:“你好死不死的,是不是要单挑啊!”
对于王博的话,武威还是那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耸了耸肩,不接他这一茬儿。
当然,邵东也很疑惑,武威虽然说话不着调,但是做事儿却从来没有出过偏差,这儿会也是一脸疑惑的看着武威。
被邵东这么一盯着,武威也是不好意思,但依然耸了耸肩,直接说道:“我是真的没有发现什么,因为死者身上太“干净”了,凶手什么都没给我留下,除了全身明显被绑过的痕迹,再就什么都没了,对了,我在死者的嘴里发现了一些纤维,应该是在临死前被人堵过嘴。”
听武威这么一说,邵东也就释然了,武威不是没有发现,而是这点儿发现实在是拿不出手。
对于一个法医来说,就算是朱婷婷那种刚刚实习的法医,这些发现都只是最基本的,根本就没有任何值得炫耀的资本。
这只是常识性问题,所以,武威说不出口他也能理解。
当然,嘴碎的王博可不是这么想,原本忙活了一天正准备去吃饭来着,被武威这家伙喊过来,还以为有什么重大突破,结果就这么些东西,当下就忍不住嘀咕道:“我说你是不是闲得,还是刚来这里跟人不熟,你说,你是看上我了,还是看上邵东了,非把我们喊过来,你当是相亲啊,就为见一面?”
武威本来就是那种长的文文静静的男人,加上带着一副眼镜,颇有几分伪娘的意思,和他名字的威武霸气截然相反,之前王博就老是拿这个跟他开玩笑,不过
,每次武威都是无声的反抗。
但是这一次,武威却是不高兴了,默默的拿起了刚刚放下的解剖刀,一看到他如此,王博很识相的躲在了邵东的后面,开玩笑,上次手贱留下的疤痕还清晰可见了。
“行了,别闹了。”邵东无语,他拿这两个家伙是真没辙,这两个家伙凑到一起就要来上几句,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那没事儿我们就先走了,对了,你吃饭了没,我们一起去吃饭?”
“谁说没事儿了?”武威听邵东这么一说,当即就说了这么一句,愣是把邵东和王博两人都搞懵了,不是你自己说的没什么发现么?
在邵东两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武威抛出了一份尸检报告,说道:“你们自己看。”
对于武威的行为,邵东愣了一下,接过尸检报告看了起来。
报告很长,但是总结就一句话。
死因:肾上腺素分泌过多,过快的血液循环冲击心脏,导致心机纤维丝裂,心脏出血而停止跳动。
邵东看完,头都大了,虽然字他都认识,但依然不明白真正的死因是什么。
而王博在后面,从邵东手里拿过尸检报告,看完后直接丢给了武威,简单粗暴的说道:“我说武大学者,说话的方式咱能简单点吗?你就直接告诉我,他是怎么死的可以么?整上这么一大篇的长篇大论,你当我们是你解刨台上的尸体,糊弄鬼呢?”
“简单的说,徐平是被吓死的。”武威倒也干脆,在这个问题上,他还不至于跟王博计较,不过他的回答更是简单粗暴……
嗯……
他话说完,邵东和王博都呛了一嗓子,他们两个同时想到了一个人,也是几乎同时说道:“跟汪虎一样?”
武威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说道:“不一样,但本质上是一样的。”
“说人话!”王博无语,这武威的话,比看外语片还费劲,外语片好歹看动作还能猜到一些什么,但是武威的话,你连猜都无从猜起。
“是这样的。”武威说道:“虽然汪虎和徐平都是被吓死的,但是汪虎那是一个长时间的过程,是他自己认为自己得了绝症,各项身体机能在长时间的自我暗示下,逐渐衰弱。而徐平,则是在短时间内,就被人吓死了,是一个刺激的过程,两者相同点都是被人吓死的,不同点则是汪虎是自己给自己暗示,导致器官衰弱,而徐平,则是活生生直接被吓死的。”
他这么一说,两个人倒是明白了,简单来说,就是汪虎是被人骗了,自己暗示自己活不了多久了,导致器官衰弱,自己把自己吓死了,而徐平则是活生生的被吓死的。
“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听武威说完,王博说了这么一句,他想到了西河村那莫名其妙响起的丧钟,每当徐老汉家有人死的时候,都会莫名其妙响那么一下,而且从没有人知道这丧钟为什么会响,又是谁敲响的,而且,就连丧钟亭的看守人都不知道是谁敲的,更诡异的是,每次徐老汉家有人死了后,丧钟响起的时候,看守丧钟亭的老人全都没听见……
想到这里,在看看这解剖室,王博不由自主的耸了耸肩膀,感觉浑身冷飕飕的。
他虽然胆子大,但也只是胆子大而已,对于这些神神鬼鬼的虽然不信,但是内心的敬畏还是有的。
见他这般,武威十分的不屑,他是从事法医行业的,最信奉的就是科学,在他这里,一切的一切都能用科学来解释,但这会儿,王博这一副摸样,让他十分瞧不上,嘲讽的说了一句。
“就你这样子,是怎么当上警察的?”
对于武威的嘲讽,王博也没反驳,只是把他今天知道的更加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然后刻意在徐平身上虚构了许多灵异的故事儿,然后说完,也不搭理武威,只是胆怯的看一眼躺在解刨台上的徐平。
然而,就是他这种好死不死的暗示,武威跟着再看了一眼解刨台上的徐平,突然也觉得有一阵凉意袭来。
深呼了一口气,邵东无语了,他比谁都了解王博,这小子肯定是自己首先想到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搞得自己丢了面子,索性拉上嘲讽他的武威下水。
其实,只要王博缓一缓,这事儿跟本就不能对他构成影响,谁知到好死不死的武威会突然跳出来嘲讽他,所以他也就恶趣味一上来,吓了吓武威。
毕竟他说的东西里面,三分假,七分真,加上邵东一直没说什么,就让武威当真了。
当然,邵东之所以没拆穿王博,不是他不愿意,是因为他发现王博忽悠人的谎言几乎完美,他想从哪儿一点儿拆穿王博,都拆穿不了,因为都有真实的东西做辅证。
是以,他也就不管这一对活宝了。
此时,他的心里想的只有一个东西,那就是这份尸检报告。
不要小看这份尸检报告,虽然学术理论一大堆,但是它中心思想只有一个,那就是徐平的死因。
被吓死的!
这本身就
是极不符合常理的事儿,他干了这么久的警察,除了汪虎是因为被人心理暗示而被吓死的以外,徐平是第二个。
而且是短时间的第二个,但是徐平和别人不一样的是,他是猛然就被人吓死了,和汪虎那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又不一样。
猛然被人吓死,说明在当时,他的心理受了很大的冲击,这种冲击直接让他的内心接受不了,加快了他的血液循环,导致心脏出血骤停而死。
什么样的冲击能让一个人直接被活生生的吓死呢?
邵东不知道,也无从知道。
他尝试换位思考,如果是他邵东的话,只怕迎面走来一个鬼,他还有心思跟人唠唠嗑,抽根儿烟,问问下面是个什么情况,但是换做旁人又该如何呢?
先不说这世上有没有鬼的事情,就徐平明显被人捆绑过的痕迹,也说明了凶手不可能是鬼,鬼要杀人,需要这么费劲么?
但是,在这个问题上,又延伸了另一个问题,既然徐平的死因是被人吓死的,那就说明凶手并没有从本**上伤害徐平的意思,而是采用了精神上的刺激这种更为另类的杀人手法。
但问题是,既然是采用精神上的刺激,他为什么要把徐平绑起来呢?这完全说不通啊,因为绑不绑都是一样的结果,不绑起来,照样能起到吓死的作用,绑起来反而给他留下了犯罪的痕迹。
这又是为什么呢?
想不通这个问题,邵东当下就把心中的疑惑给抛了出来。
而此时,王博和武威的闹剧也结束了,听邵东这么一问,武威当即就说道:“我当时得到了徐平的死因的时候,跟你想的是同一个问题,我也不明白,凶手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把受害者绑起来,在我看来,这完全是没有用的,毕竟,徐平的死因是受惊吓过度导致的,这一点儿毋庸置疑。”
对于这个问题,武威同样想不明白,他从得到尸检报告的时候,整个人就是懵的,不管从哪方面来看,都是说不过去的。
如果打定了注意用心理刺激的手段去吓死一个人,那么就完全没必要绑起来。
既然已经绑起来了,一刀下去就完事儿的事,没必要再去精心打扮一番来搞什么心理刺激吓死人的把戏。
要知道,杀人是件很严肃的事儿好吧,除了极少数心理变态,喜欢搞什么虐杀的,很少有凶手会在杀人这个过程上浪费这么多的时间。
当然,新手除外,因为心理素质不过硬,慌乱中浪费过多的时间,这是有可能的。
但是在徐平这个案子中,很显然,凶手是个心理素质相当强的人,整个案子的布局十分的精密,而且作案也非常的小心,在现场连一个脚印都没留下来,这说明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
“那有你们想得那么复杂,也许原本就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儿。”恰在这时,王博冷不丁星的说了一句,他这话引得邵东和武威都扭过头看向了他。
他也不怯场,直接说道:“也许,凶手原本不是打算吓死徐平的,所以才把他打晕,跟着又把他绑了起来,然后不知道怎么的,等徐平一醒来,看到凶手拿着刀要杀他,心理承受能力不够,太脆弱直接就被吓死了,就这么简单。”
还别说,他话说完,邵东和武威都愣了一下,心说,这也可以?单身不得不说,王博的这个说法也不是不成立,也许事情往往就是这么简单,太多的机缘巧合才形成了案件的曲折离奇。
单身邵东转念一想,又不对,这他妈岂不是更复杂不是?
当下就说道:“在之前,武威在案发现场勘测的时候就已经提到了徐平的头部有被击打过的痕迹,我们暂且将它定论为凶手是为了制服徐平,这一点儿没错,但问题是,如果按照你这么说的,那凶手何必在打晕了徐平后又把他绑起来?直接捅他两刀不就得了?
而且,真要像你这么说的,我觉得凶手连打晕他的必要都没,有打晕他的功夫,直接捅他两刀岂不是更加直接干脆?
就算把这些都抛开,凶手已经打晕了徐平,而且把徐平绑了起来,但是徐平有那么快醒来么?就算他有那么快醒来,那你想过没有,一个人的心理得脆弱到什么地步,就这么一醒来就被凶手吓死了?或者说,凶手得恐怖到什么地步,能这么轻易的就吓死一个人,你别忘了,徐平遇害的时候是晚上,就他遇害的案发现场,到了半夜基本上伸手不见五指。
别说是个活生生的人了,就他妈是个鬼走到徐平跟前,他也不一定就认得出那就是一个鬼!”
说到这里,邵东自己都蒙圈了,是啊,案发时间是在晚上,在晚上那个时候,真的就是有个鬼走到你跟前,你都未必能认出来,那徐平又是怎么被吓死的呢?
难不成凶手还给他弄了个灯,让他看得更清楚些?更好的起到被吓死的作用?
想到这里,邵东自己都笑了,这特么可能么?电视上也不能这么演啊!
第187章 来一波逆推
邵东说完,王博也是尴尬的瘪了瘪嘴,虽然他刚才只是随口说出来的,但也是他潜意识的一种判断,但是这种没经过深思熟虑的判断,在案情上,是没有任何帮助的。www.uu234.net
不过,这会儿仔细回想了一下之前邵东提出的问题,加上他刚才的话,王博却也是陷入了沉思。
同样陷入沉思的还有武威。
武威是一个经验和业务能力都非常突出的法医,但是他这个人有个特点,就是喜欢在业余时间折腾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东西,虽然他业务能力很强,但这家伙总是喜欢一些跟他本职工作毫无关系而且稀奇古怪的事儿。
比如他是一个资深的军事迷,再比如他对破案,推理的兴趣,远大过于解刨和尸检。
琢磨了一会儿,王博又开口了,说道:“你们说会不会是这样,因为凶手想要起到吓死受害者的目的,但是并不是用什么方法吓死的,就是用言语刺激之类的,就跟汪虎当时的情况一样?”
“你歇歇吧。”武威没好气的说道:“用语言完成心理暗示,导致器官逐渐衰弱,然后达到死亡的效果,这是完全可能的。
但是徐平的情况又不一样,他是心理受到强烈的刺激,直接被人吓死的,你说,凶手得跟他说什么?才能将他活生生的吓死,要不你说一个,将我吓死试试看?我看你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说实话,王博也颇感无奈,他是那种直肠子,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当然,这也分情况,如果不是和邵东,武威两人在一起,他说话反而会谨慎很多。
当下,在邵东依然沉默的情况下,王博又说道:“那会不会是因为凶手要起到强烈心理刺激的情况,必须要受害者配合,才把他捆绑起来呢?
比如给他放一部恐怖电影,如岛国那部著名的影片,不是说那部电影当时在电影院上映的时候,就吓死过人么?吓死徐平,怕是也没什么难度吧?”
这个倒是有可能,因为有一些恐怖电影的确能给人带来强烈的心理刺激,心理承受能力弱的被吓死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沉默中的邵东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不现实,第一,受害者如果醒来发现自己被捆绑了起来,第一反应是逃生,挣扎和反抗,而不是有闲心看凶手给他放的电影,都这功夫了如果还有心情看凶手给他准备的电影,那么受害者的心理也就不脆弱了,反而强大的可怕。
第二,恐怖电影营造出来的恐怖需要气氛的熏陶,而这个气氛,需要几个关键点,第一是环境,第二是心情,在当时那个情况下,环境可以了,但是心情绝对达不到理想的效果,就算是凶手将视频放在受害者眼前,用刀逼着他看,受害者的心情也不能全神贯注的投入进去。
所以说,从这两点儿来看,用这个方法凶手是达不到任何效果的。”
其实,在之前,邵东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是很快就被他推翻了,因为这样做,并不能达到凶手想
要的目的。
这么一说,王博就愣了,他确实想不明白,凶手为什么要吓死受害者,又要费事儿的将他打晕,还要将他五花大绑起来。
最终,王博无奈的说道:“那我就只能想到一点儿了,凶手打晕和捆绑受害者,其实都不是他的目的,他的目的只是一个仪式而已,简单的说,就是仪式杀人。”
仪式杀人?
王博的这个说法,让邵东眼前一亮,在国内外,有些凶手在凶手的时候,的确是很注重仪式感,杀人不是他们的目的,追求完美的仪式,才是他们犯案的根本。
而在徐平这个案子上,虽然就现在来看,缺少了杀人仪式感的体悟,但是如果联想到他爷爷,奶奶和他妈妈的死,那就不一样了。
因为在过去的三个案子,包含徐平这个案子,都有一个很重要的仪式。
想到这里,邵东说道:“王博,你还记得不,徐老汉家所有死了的人都有一个共通点,也可以说成同样的一个仪式。”
“你是说,那莫名其妙的丧钟响声?”王博也是立马就反应了过来。
是的,这就是仪式!
本身而言,丧钟的敲响就是一种古老的仪式,属于死亡祭礼的一种。
而在徐家,所有人的死亡,本不应该敲响这死亡祭礼的丧钟,但却偏偏都莫名其妙的被敲响了。
这说明凶手非常注重这仪式感,换句话说,凶手追求这种仪式,当然,也有可能是这种仪式对于凶手来说,有着某种特殊的意义。
“那如果只是仪式的话,这也说不通啊。”武威摇了摇头,说道:“在历来的杀人案中,各种各样的仪式都有,但是所有的仪式都有一个共通点,就是美,不管是传统意义上的美学,还是非传统的暴力美学,但都逃不过一个美字。
比如很多年前宝岛的一起连环杀人案,凶手在杀完每一个人都会给死者系上一个漂亮的蝴蝶结,这是他的仪式感,在这个仪式中,追逐的是传统的美学。
而在大洋彼岸有个国家,也发生过一起连环杀人案,凶手每次在杀完人之后,都会把受害者的右手,左脚砍下来,然后将尸体以一个奇特的姿势固定在树上,或者巨石,条椅上,这也是一种仪式,但这属于暴力美学的范畴。”
对于武威的说法,邵东点了点头,他回忆了一下他所知道的仪式杀人的案例,的确,就如武威所说,每一起仪式杀人,不管是采用何种仪式,但都脱不了一个美字。
这是那些变态的偏执狂,最后的偏执了。
而且,仪式杀人的凶手,几乎都是完美主义的追求者,他们断然是不会滥竽充数的。
如果从这几点来看的话,徐平的案子断然还达不到仪式杀人的地步。
但让邵东无奈的是,在过去几十年的几个案子里,包括徐平这个案子,都已经有了仪式杀人的基础。
至少,每次杀一个人,凶手敲
响一次丧钟的事实,已经是仪式杀人的一种了。凶手追逐仪式感已经大过了他对杀人的追逐,当然,这样的凶手是最可怕的。
因为他们已经不满足于杀人,他们追求的是仪式的完美。
“那如果不是仪式杀人的话,凶手的所作所为就有些说不通了,因为很显然,凶手的这种杀人手法浪费了很多的时间和精力,而且加大了自己暴露的可能性,这不符合凶手的利益。”
王博虽然喜欢信口开黄腔,但他有时候的分析还是有些道理的,毕竟干过那么多年的侦察兵,观察能力,思考能力,还是有的。
“会不会是凶手对受害者进行心理刺激需要准备很多东西,但凶手行凶前,所有东西都没准备好,无奈之下才先打晕了受害者,然后在受害者昏迷的时候,做这些准备?”
武威也有自己的看法,不过他的看法和之前王博的看法,是有异曲同工之妙的。
邵东没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是说道:“其实,如果把徐平爷爷奶奶加上他妈妈的案子放到一起,那么这个案子已经具备了仪式杀人的基础。至少在这几个案子中,都有同一个仪式,就是丧钟被莫名其妙的敲响。”
“对。”王博也点了点头说道:“这本身就是一种仪式,只是我们对这种仪式好像不是很了解,但不管怎么说,凶手在每次杀完人都敲响一次丧钟,说明他很看重这个问题,已经将其当做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再做。”
说到这里,邵东心里很是懊悔,其实,他们今天应该是离凶手狠近的,因为在今天他们去西河村的时候,山头上的那座丧钟是刚刚被人敲响过的。
邵东可不相信什么莫名其妙的就被人敲响了,他信的只有一点,就是真的有人敲响了丧钟,至于凶手用得什么方法,虽然邵东一无所知,但是却明白,绝对是用了一些方法的,而且,极有可能,凶手当时就在山头上,离他们很近,很近。
因为当时邵东根本就没有把丧钟和徐平的死联系起来,所以直接忽略了这么一个大好机会,当他们知道这两者的关联的时候,时机已然过去。
抛开这些已经失去的线索,邵东说道:“如果说,徐平和他的爷爷奶奶以及他的妈妈都是被同一个凶手所杀害,那么这四个案子目前唯一的共通点,就是四个人死的时候,山头上的那座丧钟都被敲响过,至于原因,不详!但这却说明了一个问题,凶手对敲响丧钟有种偏执的坚持。
三十多年过去了,他的这种偏执依然在,说明凶手的性格非常执着,换句话说,就是很固执,这样的人,一旦决定要做的事情,普通人是无法改变他的。
然而,从他三十多年来,杀了四个人的行为来看,也佐证了这一点。”
邵东说完,王博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有一点儿我想不明白,如果说凶手是针对徐老汉一家在进行类似报复性的杀人,为什么四起杀人案间隔的时间越来越长?
第188章 案情的假设
从第一起和第二起两年的间隔,到第二起和第三起数年的间隔,一直到第三起和第四起,二十多年的间隔,这漫长的间隔原因是为什么?
如果说时间是一条能冲刷一切的长河,那么他就算再恨徐老汉一家,二十多年过去了,当年就算仇深似海,杀了徐老汉家三个人也算是报了仇了,为什么还要再次杀人?
要知道,他第一次行凶的时候,徐老汉连老婆都没,这说明徐平肯定和他是没有任何直接的仇怨,他就算再恨徐老汉一家,为什么不选择直接杀了徐老汉,而是要选一个跟他毫无仇怨的徐平下手?”
虽然王博有些时候不着调,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但正是他的这种性格,往往会看透事情的本质。顶 点 X 23 U S
他此时提出的问题,就很让人值得深思。
是的,无论从哪方面来看,徐平和凶手都是不可能存在仇恨的,而且,包括徐平的母亲,也不可能和凶手产生任何的矛盾,但凶手就是动手了,毫无悬念,毫无迟疑的动手了。
这说明什么?
邵东说道:“这说明和凶手结仇的只有可能是徐老汉!”
他接着说道:“第一,在过去的二三十年里,凶手接连杀死徐老汉家的三个人,其目的,并非是为了杀死受害者,而是为了折磨徐老汉。
我记得,徐老汉之前说过,他在他老婆过世后,碰到一个云游道士给他算过一命,说他是鳏寡孤独的命,其实现在回想一下,这个道士极有可能就是凶手找来的,故意吓唬,或者说是暗示徐老汉什么。
其实我们仔细分析这个案件不难看出来,当徐老汉家里真的就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凶手停手了。
以我们之前的判断来看,凶手极有可能就是西河村的人,而且年纪绝对和徐老汉相当,这样一个人,是不可能不知道徐平其实就是徐老汉的儿子的。
而他之所以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里停止了犯案,其实是因为他在享受,他在享受徐老汉的痛苦,享受徐老汉的无奈,他就是想让徐老汉明明有个儿子,但就是没有人叫他一声爹。
他就是想看着徐老汉每天看着自己的儿子,管另一个男人喊爸,他就是想看着徐老汉每次都管自己的儿子叫大侄子,而自己的儿子却喊他一声舅舅。
最重要的是,他知道徐老汉有一个儿子,但是这个儿子却从来没有进过徐家的大门。
他享受这些,他在这段过程中,非常的自在,高兴,他用这种方式,证明了徐老汉就真的只是鳏寡孤独的命。
而他之所以又会突然动手杀了徐平,其实不难理解,因为在徐平受伤之后,徐老汉倾尽所有救回了徐平,而他和徐平之间的关系自然更加亲密。
这一点儿让凶手很不爽,但是更不爽的是,徐平居然登门徐老汉家了。
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里,徐平和徐老汉的关系其实只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徐平不知道他和徐老汉的真实关系,
虽然见面也会热情的招呼一声,但这只是他的礼貌而已。
对于这一点儿,凶手很清楚,所以凶手很乐意保持这种现状,让徐老汉沉浸在有苦说不出的困境中。
但是,这一次,徐平去了徐老汉家,这触犯了凶手的底线。
他的底线就是,徐老汉这一生,必须鳏寡孤独,按照他的剧本走下去,他看到了不好的面头,他看到了徐老汉和徐平相认的机会。
所以,他动手了,他一定要让这鳏寡孤独成为现实,所以,他必须在徐老汉和徐平相认前,提前动手,这样,他所做的一切,才变得有意义。
也只有这样,徐老汉才会真的按照他设定的剧本继续走下。
还是这样,徐老汉鳏寡孤独的命相,才会更形象,具体的表现出来。
至少,现在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徐老汉的儿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过了二十多年,就算年初发生了那样的事儿,也从鬼门关走了回来。
但是他一踏进徐老汉的家门,人生就如昙花一般,迅速的凋谢了,连一丝挣扎的机会也没有。
这也能更打击徐老汉,让徐老汉自己都深信不疑自己就是一个鳏寡孤独的命。
当然,徐老汉信没信那就不知道了,毕竟,就从今天最后的情况来看,徐老汉精明着呢,说不准这二三十年都在案中调查着,只是凶手隐藏得太深了,他还没揪出来而已。”
邵东的长篇大论着实把王博和武威听愣住了。
用邵东的话说,凶手就是一个心理变态,杀了这么徐老汉家的人,只是为了造成一个既定事实,那就是徐老汉是个注定了克父克母克老婆克孩子的扫把星。
而且他还很享受着自己营造出来的这一种环境中,整个人都有些悠游自得。
而且,他能从别人的痛苦中得到快乐,得到满足,这些都足以说明,凶手是一个实打实的心理变态。
这样的心理变态,他们还着实没见过,在过去的案件中,就算凶手杀人的手法过于残暴,但是人家好歹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哪像这个案件的嫌疑人,好似就是为了满足自己扭曲的心理而进行无端的残杀,这种情况着实少见得很。
“邵东,如果按照你这么说,凶手为什么不直接捉住徐老汉呢?然后把他关起来,慢慢的虐待,甚至虐杀都可以,这不更容易满足他的报复欲么?”
武威想不明白,如果凶手只是为了报复徐老汉,所坐一切纯碎是为了折磨他的话,那么为什么不在他的**上进行摧残呢?
那样不是更有成就感,满足感么?
对此,邵东摇了摇头,说道:“其实,凶手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在**上对徐老汉做什么,如果我怀疑的不错的话,其实凶手和徐老汉之间的瓜葛,也就是怨恨,其实并没有肢体上的冲突,十有**是徐老汉一句不经意的话,刺伤了受害者弱小的心灵。
而且,我猜
测,他说的那句话,一定跟家庭有关,这让凶手一直耿耿于怀,并且,这个凶手一定是在一个从小家庭就不健全的环境中长大的,就算不是这样,凶手的家庭也一定经历过非常严重的打击,以至于家庭突然破碎,让他产生了严重的心理阴影,致使他对于幸福的家庭,有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厌恶。
所以,他对于徐老汉的报复,并不追求**上的打击,相反,他永远都不可能杀的一个人就是徐老汉,因为他太清楚家庭的破碎对人是一种怎样的毁灭,所以,他选择了毁灭徐老汉的家庭,一步步瓦解徐老汉的心理防线,让他彻底的成为了一个孤家寡人,让他一步步的感受家庭破碎所带来的打击,而徐平,是他对徐老汉最后的一击。
可以说,如果不是徐平过早的走进了徐老汉的家,甚至有可能和徐老汉建立起非常丰厚的感情基础,凶手是不会轻易对徐平动手的,因为他对徐老汉的报复并没有因为之前杀了他三个亲人而结束。
相反,他对徐老汉的报复,其实才刚刚开始!”
邵东的意思很清楚,凶手之所以选择现在对徐平动手,无外乎是他看到了徐老汉有可能和徐平相认的可能性,这一点儿是凶手无法忍受的。
他做了那么多,无外乎就是给徐老汉制造一个破碎的家庭,他又怎么可能给徐老汉一个重新建立新家庭的机会呢?
而且,从凶手的种种行为,邵东从心理上分析,凶手至少经历过家庭破碎的过程。
不然他不会如此处心积虑的去毁灭徐老汉的家庭。
一个人只有经历过那种痛,才最能体会到那种痛,所以,这就成了他报复徐老汉最好的方式。
当然,也许他和徐老汉真的没有什么太深的冤仇,甚至可能连徐老汉自己都不觉得和凶手有什么仇恨,因为像凶手这种至少经历了家庭破碎的人。
心理承受能力稍差一点儿,就会陷入一种心理疾病,可能别人随意的一句话,当事人说完自己都不记得了,但是他却能记住一辈子。
认为这是别人给他最大的伤害。
“如果按照你这么说的话,我们倒是有了侦查方向。”王博点了点头,说了一句。
是的,他没说错,如果按照邵东这么分析,他们的确是有了侦查方向。
现阶段,第一件要做的事儿,就是排查整个西河村的村民,家庭出现过重大问题的人,都值得怀疑。
比如父母离异,亲人意外早逝的,这些都值得怀疑,因为凶手的所作所为,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他是在人为的制造一个家庭破碎的事实。
有这样想法的人,基本上自己的家庭也不会太过于幸福!
家庭幸福的人,也干不出这种事儿……就算是杀人,也不是这么个干法。
当然,这些只是依照常理的推测,其中有何不确定的意外谁也说不准。但是破案就是这样,大胆推测,小心求证。
第189章 案情分析会(一)
通常来说,类似这样的案子,凶手一定是经历了极其严重的心理打击,造成极其严重的心理阴影,一直到演变成心理疾病。www.uu234.net
这样的人,虽说他是一个心理变态的凶手,但从根上来说,也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可怜人。
不要看他今天可能因为徐老汉一家的遭遇而偷偷的笑出了声,但是在夜深人静的晚上,在没人知道的时候,陪伴他的,可能只是无尽的黑夜与孤独。
其实,最近的案子都让邵东很压抑。
从汪虎案开始,他发现凶手似乎并不是那么让人厌恶了,他们有着太多太多的故事,说不清楚,讲不明白。
特别是郑云梦,一个大好前途的军人,一个保家卫国的战士,却是连自己的未婚妻都保护不了,最后,只能以暴制暴来企图要一个心理上的公正。
虽然说徐老汉一家的案子,徐老汉未必就真的对凶手做出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但就现在的情况不难看出,凶手也是因为经历了剧烈的家庭变故,才变成了这样。
曾经网上有个段子,说目前的国人,要是没得点儿什么精神方面的疾病都不好意思出门。
也有人说,如今的国人,或多或少都有点儿心理疾病,但这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重视。
逆境后的心理疏导,灾难后的心理治疗,真的很重要。
抛开这些说到底跟本案无关的念头后,邵东说道:“这样,博子,你通知大家,我们开一个案情分析会。”
王博点头拿出手机开始通知大家的时候,武威却是说道:“大东,你发现没有,如果说徐平的爷爷奶奶和他妈妈都是被同一个凶手所杀害,那么这个案子可有意思了。
之前听王博说,他的这些亲人都是死于意外,按照常理来说,当一个凶手习惯了某一种犯案方式后,特别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是不会轻易改变自己习惯的,如果按照常理来说,徐平也应该是死于意外才对。
但是很显然,徐平不是,你说徐平的案子和他家人的那几起案子不是同一个人所为呢?”
这是武威的疑惑,他之前在听到王博所说后,就有这种好奇。
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一般都是有着自己独特的作案风格和思维方式,而且,从之前的分析来看,凶手是一个性格上非常偏执的人,就如这么看的话,凶手不应该随意的更换他已经习惯了的行凶模式才对啊?
另一边,刚刚通知完开会的王博却是放下电话说道:“如果说凶手不是同一个人,那么徐平死后莫名其妙的丧钟响起又是什么原因呢?”
这是他们把四起案件拉到一起的关键,如果不是得知了这么一个情况,他们是不会轻易把四个案子联系到一起的,所以,这个问题还是比较尖锐的。
当然,既然武威提出了这个问题,也说明他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当即就说道:“这个不难解释。“武威看了看没发表意见的邵东一眼后,继续说道:”首先
,你们说过,丧钟是在徐平死后很久才响起的,那么换句话说,杀人的和敲响丧钟的,可能不是同一个人,而且,我们根据现有的线索,已经了解到,丧钟的响起和徐平的被杀,中间是有一段时间距离的。
也许是杀害了徐平亲人的凶手,在得知徐平死后,才敲响了丧钟,为的,无外乎就是给徐老汉造成一种心理压力。说白了,他就是纯碎的满足自己的恶趣味而已。”
武威的这个说法,在一瞬间就推到了之前邵东的所有推论。
在之前,邵东说过,凶手对于徐老汉的报复,并没在杀了他的父母老婆后而结束,恰恰相反的是,如今才刚刚开始,但如果杀害徐平的人,不是之前杀害了徐老汉父母老婆的凶手,而是另有其人的话,那么之前邵东的推测就不成立了。
换句话说,什么变态杀人狂,心理扭曲的连环凶手,那些都不成立。
因为在这些推理的成立基础上,必须要有一些东西做为佐证,而最好的佐证,难道不是凶手又出来犯案了么?
如果凶手已经偃旗息鼓,不再犯案,还有什么佐证?更甚至,就算说徐老汉的父母老婆都是死于意外,也可以。
毕竟过去了二三十年,就算真的是被人刻意制造的意外所杀害,在时间的长河中,早已将所有的线索都湮灭了一次又一次,破案的难度,可想而知。
“这样,我们先去会议室,反正待会儿开的是案情分析会,到时候大家一起讨论一下。”
邵东并没有急着去辩驳什么,虽然武威的说法推翻了他之前的推断,但是破案本身就是这样,集思广益,将大家所想到的集中在一起,然后在进行筛选,甄别,就是这样。
当然,你要问邵东是坚持自己的想法,还是支持武威的看法,那就可以休息了。
别说武威的看法,邵东就连自己的推断,也不一定全都坚信,做为一个警察,他唯一相信的东西叫做证据。
说直白一点儿,他是一个证据导向者。
只要有证据支撑,再荒谬的说法,他都支持。
说到待会儿的开会商谈,大家都没意见。
他们都是做这一行的,除了私下的私交,在公事上,还是非常开明的。
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这是他们的习惯。
案情分析会安排在刑警队的会议室里。
邵东三人到的时候,之前出去调查走访的同事也陆陆续续的回来了。
在所有人到齐后,邵东对王博点了点头,由王博做一个简短的案情介绍。
按理说,这个工作应该是让王刚来做的,但是就现在所了解的线索来看,王博无疑是最清楚的,所以他也是最合适做案情分析的人。
当然,王刚也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对这个倒是很看得开,没有丝毫的不乐意。
口才,王博是有的,而且相当的不错,他简单的说了一些,就将他们今天了解到的所
有情况都对大家通报了一下,也让更多的同事深入的了解了一下现在所处的环境。
他做完了案情通报,按理说,应该轮到另外几个犹如王刚,张强,程峰等人进行了走访调查的人也做一个简单的通报。
但是王博说完,这几人都无动于衷,邵东明白,他们要么是有什么话不好说,要么就是今天这一天又白干了。
“王博刚刚给大家做了一个简单的案情通报,大家怎么看?”为了不让大家尴尬,邵东主动把话语权拿了过来,抛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做警察的,不可能顺风顺水,这年头已经不比前些年,随着全国的教育普及,犯罪分子的知识程度也是越来越高,高知识的犯罪分子也是比比皆是。
这些种种,都加剧了警察的压力,虽然现在的警察也已经用上了高科技的手段侦破案件,但是要知道,警察是一个摆在明面上的职业,而犯罪,永远都是躲在黑暗背后的阴影。
当邵东如此问的时候,大家也没有人盲目的发表自己的看法,就连王博都是沉默了。
如果只是几个相熟的人的话,说话自然轻松自在一些,但是一群人在一起开会研讨案情,大家就都谨慎了一些。
要知道,在这里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影响之后的侦破方向,如果瞎猫撞上了死耗子还好,但如果一旦出现错误,浪费时间不说,最主要的是影响了办案的进程。
当然,我们也不能排除大家都不敢随意信口雌黄,毕竟对了没什么,只能说明你天生的干这行的料,但是错了,难免会在领导的眼中留下不好的印象。
良久,王刚才说道:“如果根据现有的线索来看的话,那么我们基本上可以将徐老汉家四个人,时间跨度三十多年的四起案件合并侦查,而且,这四个案子都有不止一个共通点,完全具备并案侦查的条件。”
王刚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毕竟现在的线索的确都是指向了一个方向。
他一个几十年的老刑警了,这点儿还是看得非常清楚的。
其余人也点了点头,表示了赞同的意见。
他的这个说法,和邵东的看法是一样的,但是邵东并没有对此发表什么自己的意见,而是将之前武威提出的问题,抛了出来。
办案嘛,讲究的就是群策群力,大家劲儿都往一个方向使,总会出现一些意想不到的情况。
当然,邵东也明说了,这是技术科武威给出的意见。
当他说完,大家又进入了一番新的沉默,在这里,沉默不是逃避,而是思考,各种理论的推演。
不得不说,武威的这个推论是非常有意思的,因为他的这个说法的确是有足够的理由站住脚的。
这四起案件的时间跨度太长,要从中间找出共同证据显然难度很大,只有靠推测,但是要破案,终究还是需要证据的支持。
所以大家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第190章 案情分析会(二)
邵东说出了来自武威的推论:
第一,二十多年前的最后一次犯案距离如今,时间跨度太长,凶手行凶的可能性在无限的减少。顶 点 X 23 U S
第二,徐平的谋杀案和二三十年的几个案子存在明显的区别,凶手的行凶手法换了。
第三,很显然,徐平在死之前受到的折磨比二三十年前的几个案子的受害者,受到的折磨都多。
第四,所谓的几个案子的共通点,最能将几个案子联系到一起的就是丧钟莫名其妙的被敲响,但是徐平被谋杀到丧钟被敲响,这中间是有很长一段时间的。也许二三十年前的那个凶手,在得知徐平死后,故意这么做的,也有未可知。
第五,也是最重要的,如果凶手是二三十年前那几个案件的凶手,那么到了今天,这个凶手至少是五十岁的年纪,甚至更老,就算农村人体力跟得上,但是这犯案的智慧,难道也与时俱进了不可?要知道,警方在徐平被杀的案发现场,可是一丁点儿线索都没找到,这又是为何呢?
“如果这么看,的确是能说明一些问题。”张强说道:“毕竟时间跨度过长,还有犯罪手法的差异都是问题,如果一定要说不是同一个凶手行凶,也有足够的理论支持,只是最终是个什么结果,还是要看证据导向。”
其实,从张强的话里话外不难看出他个人还是蛮赞同武威的意见,只是如今没有证据去支撑整个推论,单单是理论上的成立,在办案的过程中,还是不足够的,除非是完全没有线索,理论才能成为办案的方向,所以他说话稍有谨慎。
当然,有人支持就有人反对,比如王刚,他沉吟了片刻,说道:“这不能说明什么问题。我们换个思维,如果说,在过去的几十年里,凶手通过某些东西学到了一些犯罪的技术呢?这年头,网络的发达超乎了人类的相像,而且,电视、书籍、报纸,也都可以让人学到很多东西。
最重要的是,如今的环境,在科技的加持下,如果还想做到他二三十年前那种简单且轻松的制造意外,显然不可能了,除非是天灾**,但能利用天灾**做到完美犯罪的人,也绝对不是一般人,所以,他如今选择另一种方式的行凶,也就完全说得过去了。
至于所谓的时间跨度,其实这也不难理解,毕竟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里,凶手的确已经达到了他的犯罪目的,而徐平和徐老汉的突然亲近,这让他感受到了威胁,或者说,是对他犯罪目的的一种亵渎,所以,他再次犯案也是可以理解的。”
对于王刚的观点,邵东是站在赞成的角度的,他也认为凶手升级了犯罪手法,并不是不能理解的事情。
毕竟距离上次犯案已经是二十多年的事情了,那么凶手在这过去的二十多年里,学到了一些东西,也是正常的,当下也就补充道:“其实我们仔细分析这个案件的话,不难发现凶手从第一次犯案到现在,其实都是一个进步的过程,他在不断的完善自己的犯罪手法。
比如第一起案件,受害者是徐老汉的父亲,他求的是意外,用了一条不常见的毒蛇,莽山烙铁头,我们暂且分析他之所以选择这种毒蛇做为犯案工具是因为这种毒蛇不常见,抗毒血清在当时也没有研究出来。
其实,如果放在现在来看的话,他的这个犯罪手法是相当低端的,可以说是漏洞百出,只是那个年代的人们思想单纯,听说是被蛇咬了,下意识的就认为这是一场意外而已,如果是现在的人们出现了这种情况,他们会追究至少两个问题,第一,是什么蛇,第二,蛇是从哪里来的。
但凡追究了这两个问题,这个案件就存在了疑点,而一旦存在了疑点,就不会轻易的断定为意外。
我们再来看第二个案件,徐老汉的母亲,他是死于木桥突然断裂而掉入了涨水的河中。
可以说,在这个案件中,凶手的犯案手法就高明了很多,至少他利用到了天灾**,很巧妙的将案件嵌入进了意外之中,比之之前的案件,要高明了许多,即便是放在今天,如果没有监控这些高科技的东西辅助,也很难发现端倪。
但真要说起来,这个案件还是存在漏洞的。比如说,木桥为什么会突然就断了,这里面肯定有人做了手脚,真要将残余的木桥拿回来检查,还是能找到一些端倪的,还是那句话,观念问题,那个年代的观念就是这样。
然后,我们再来看看徐老汉他老婆的死。
徐老汉他老婆是死于难产,在生下徐平后就死了。
这个案件就高明了许多,至少里里外外都透露出了意外,人力不可抗拒的意思,如果不是因为徐老汉老婆过世后,西河村的丧钟再一次响起的话,我都会相信她真的就是难产而死的,但现在看来,极有可能不是,虽然说做到这一切不容易,但并不代表没有方法。
透过这个案件,我们只能证明一点儿,凶手的手法是越来越干净,利落。
最后,我们看看徐平的这个案子,这个案子到目前,就案发现场来看,我们没有找到任何值得关注的线索,毫不客气的说,我们除了理论上的一些推断之外,没有任何的人证物证。
可以说,凶手这次的犯案非常的漂亮,几乎达到了完美犯罪的边缘。
通过四个案子来看,我们就可以得到一个结论,凶手的犯案手法其实是一直在进步的,在完善的。
他在之前的案件中,总能摸索到一些经验,以至于,他能越来越完美的去进行犯罪。
所以说,时间跨度也好,凶手犯案手法的差异也罢,其实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如果真要说明一个问题的话,那么只能是一个问题,那就是凶手的犯案手法,一直在改进,完善,进步,这是一个非常不好的现象。
如果他再次进行犯罪,我相信他会做到更好,甚至做到让我们找不到任何的线索,包括他的动机。
至于丧钟被敲响,这个问题很好解释,因为在过去的三个案件
中,也不是受害者一旦遇害,丧钟就立马敲响的,我推测,凶手要敲响丧钟,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毕竟丧钟亭常年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呢看守,他必须要做些准备才能办到,这个不难理解。
最后,也就是凶手的年纪和徐平死之前所受到的折磨,其实也很好解释,首先,凶手杀死徐平其实并没有用什么力气,除了打晕他和将他绑起来,真的没做过什么,其次,徐平是被活生生吓死的,其实,这也可以看做是凶手体力不够,才出此下策,至于徐平所受到的折磨,无外乎是凶手行凶的一种方式,并非是刻意要折磨徐平。”
说完,邵东心情略有惆怅,沉吟了片刻,说道:“现在,我最担心的是他沉迷于自己的犯罪美学中,享受着这种进步,而且,心理开始发生变化,之前他的几次犯案还只是为了打击报复,但如果他开始沉迷于犯罪,不在只单单的打击报复,那么他对这个社会带来的威胁就越来越大了。”
的确,这是邵东目前最担心的一个问题,因为凶手显然是有些心理疾病的,换句话说,凶手的心理是不健康的,是扭曲的,如果他单纯的迷恋上了杀人的那个过程,那将是很可怕的。
杀了这么多人,他对杀人已经不再恐惧,不再有心思负担,甚至开始享受这个过程,那么离他随意杀人的时候,也就真的不远了。
一旦到了那一天,那整个事态就将失控,天知道他下一个会对谁动手,会在什么时候动手?
邵东说完,大多数人都陷入了沉思,但唯独武威说道:“其实,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自己是二三十年前的那个凶手,逍遥法外这么多年了,如今年纪也是五六十岁的人了,现在最想要的是什么?难道不是一个安稳的晚年么?只要现在不再犯案,别人是不会想到我的,但是一旦犯案,就很容易牵连出二三十年前的几场旧案,真的有必要这么做么?”
其实,这才是武威之所以抱有这个观点的主要原因,如果他是二十多年前的那个凶手,既然好不容易逃脱了法律的制裁,如今也是一把年纪了,那么现在,就更应该好好的享受生活,而不是把自己暴露出来。
再说了,几十年都过去了,就算是夺妻之恨,在这世间的长河中,也不知道湮灭多少次了。
当然,对于他的这种说法,邵东摇了摇头,说道:“没那么简单的,首先我就说过,凶手是一个经历了家庭破碎,心理受到了打击的人,这种心理造成了他不会像正常人那样去思考问题。
而且,他的性格过于偏执,决定了的事情,一定不能被人破坏,对于他来说,杀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杀人所达到的目的。
只要能达到这个目的,他是不会在乎我们这些正常人所考虑的问题的。”
自从有了这种推论以后,邵东从没有将凶手朝着一个正常人的方向去想过,他知道,这种人,要么不做什么,要么做起来人让崩溃。
第191章 心理上的自我思辨
时间总是在不停的流转,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因为没有人能阻止时间一往无前的脚步。顶 点 X 23 U S
邵东说完,内心其实是绝望的,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凶杀杀人了,犯罪了。
但是经过他自己这么一分析,凶手又的的确确是个可怜之人,虽然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那是因为你不曾向他们那样可怜过。
不管是汪虎的案子,还是郑云梦的案子,又或者是现在徐老汉一家所经历的情况。
邵东发现,并不是每一个坏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法律并没有,给他们应有的审判。
至于这些凶手,也并不是每一个都罪大恶极。他们有着自己的各种各样的理由,选择犯罪,选择暴力。
究竟是什么让他们变成了这样?是法制的不健全?还是人性心理的扭曲?又或者是那官官相护的阴暗?
受害人没有得到最大的体谅,行凶者反而得到了同情。
对于邵东来说,经历过这些案子后,从警最初的那种一往无前的心态有点戛然而止的感觉,似乎陷入了一个怪圈。
他已经开始在同情犯罪,开始站在了嫌疑人的立场上去思考问题。他明白这样下去是背离初衷的,但是他还是不由自主的去想。
在邵东胡思乱想的时候,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程峰站了起来,说道:“如果按照现在这样的发展来看,那么将四个案子并案是迫在眉睫的事情,而我们所能做的也就仅仅是从徐平的这个案子上面去找一些突破点。但问题是,徐平的这个案子,到目前为止,我们没有任何线索。我们应该从什么地方去突破了?”
对于程峰的问题,武威说道:“在现在我们不是没有线索,我们还是有一些线索的比如说,徐平的死因。根据之前的解剖分析,徐平是死于惊吓过度,导致血液循环加速,心脏出血。
那么这就是我们的侦查发现,只要我们弄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将徐平活生生的吓死,那么我们自然的顺藤摸瓜找到凶手的跟脚。”
武威说完,缓过神儿来的邵东补充道:“其实,我们现在的侦破方向还是很明确的。
第一,排场西河村所有家庭曾经有过破碎的嫌疑人,正如前面分析的,凶手一定是曾经经历过家庭破碎的人,而且在家庭破碎后对他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阴影。
第二,嫌疑人的年纪不低于五十岁,因为距离第一起犯案到现在已经超过三十年。那么也就是说,在那个时候,凶手至少已经成年。
第三,围绕着西河村,小山头上面的丧钟进行调查,嫌疑人在每次犯案之后,都敲响过小山头上的丧钟。而且,最重要的是,嫌疑人每次敲响丧钟的时候,在丧钟亭守护的老人都毫无察觉,并且他们是唯一没有听见丧钟被敲响的人。
第四,围绕着徐平母亲的难产进行调查,这是凶手唯一一次把作案地点放在了大庭广众之下的。在这个过程中凶手到底做了什么?他到底是如何犯案的?弄清楚。”
对于邵东提出的四点,大家都非常认可。在现阶段,他们能做的也就是将这四点弄清楚。
而且最重要的是第一点和第二点。
第一点,找出的凶手的背景。第二点。确定了凶手的年纪。
如果把这两点,融合在一起。那就是一个简单的排除法。
第一年纪五十岁以上,第二,在30多年前家庭遭遇了巨大的变故。
同时符合这两点的人,无疑就是本案最大的嫌疑人。
至于第三四点,只不过是证明凶手的一个辅助而已。如果能顺利的找到凶手,确定嫌疑人,那么第三四点就能成为定罪的证据。因为在过去的这几个案子中,警方缺乏的东西是证据。凶手太过于追求完美。到现在都没有留下任何的线索。如果到时候凶手找到了,但是没有证据定他的罪那就好笑了。
“那接下来的工作应该如何安排?”听闻邵东的粉洗。王刚问了一句。
虽然他是刑警队的大队长。但是夏冬毕竟是公安局的副局长,而且主管行人。
面对王刚的问题,邵东说道:“我们规划出来的事点排查中,一二点尤为重要,三四点暂时可以缓一缓。
那么,就让王队长带人,去排查西河村所有有过家庭破碎的人。
吴队长带人排查第二点。西河村所有年纪超过五十岁的男人。一般来说,女人,不太现实。在排查的同时,一定要弄清楚,排查对象的家庭情况。
第三点,王博带人去。凶手应该是有,特殊的方法,能让守在丧钟亭的老人不知不觉间晕倒的方法,但是,根据我们今天所看,他这种方法,时间应该很短暂。
第四点,还是张强带人去。按理来说,当年的妇产科医生应该都还在,要找他们询问笔录。了解清楚当年徐平他母亲的难产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状况?有没有知道怀疑的地方?或者说当时医院有没有来什么可疑的人。记住这个可疑人重点是西河村的。”
邵东说完,大家都点了点头表示对工作安排的认可。
其实,就一二点来说,可以一起排查,但是邵东为了更加精确性,还是安排了两个组分开排查,这样有利于之后对嫌疑人的确定。
毕竟,只要两边排查的线索,能对上号,那么嫌疑人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在案情分析结束以后,大家散会,各忙各的。
而此时,会议室里留下来的,只有邵东和武威。
见所有人都走了,武威说道:“你就这么肯定四起案件的凶手是同一个人?”
对于武威来说,他还是比较坚持自己的观点的,虽然他的观点目前没有证据支撑,只是一些理论上的东西在推导着前进,但是邵东所做的推论何尝又不是呢?
对于这一点儿,他觉得邵东有些刚愎自用了。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来了这h县以后,他发现邵东有些变了,至少和曾经在市局的时候不一样了。
那个时候的邵东
,什么都是身先士卒,冲锋陷阵比出谋划策要多得多,整个人精气神儿也不一样。
而自从来到这h县以后,邵东整个人都多了一些暮气,武威不知道是因为邵东的身份位置变了,还是这h县发生了什么让他不舒适的事情。
沉默了良久,邵东才开口说道:“其实,我能理解你的观点,你觉得杀害徐平的凶手可能另有其人,同时,徐老汉的父母老婆也有可能是真的死于意外,对么?”
虽然武威已经完全的了解了情况,但正如邵东所说,其实与其说他认为四起案件有可能是不同的凶手在犯案,还不如说他觉得徐老汉的父母和他老婆是真的死于意外。
事情发生二十三年了,证据早就湮灭在了时间的长河中,谁也说不清究竟发生了个什么情况。
除了那该死的丧钟无缘无故的响起,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那三起案件真的是有人蓄意制造的意外。
而蒋老爷子所提到的莽山烙铁头,也不过是一个已经离世了的蛇博士的一家之言,而且,这一家之言还是凭着经验去推断的,没有任何的化验报告做基础。
对于武威来说,与其将前面的三个案子和徐平的案子放在一起并案侦查,还不如就徐平的案子单独突破,只要抓到凶手,在审讯过程中,一切都将迎刃而解。
“是的。”武威也不隐瞒,说道:“其实我们现在就像踏进了一个误区,为什么一定要死揪着二三十年前的几个案子不放呢?为什么不直接以徐平的案子为突破口,对凶手进行调查呢?只要我们抓到了凶手,难道还弄不清楚二三十年前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么?”
对于武威的问题,邵东沉默了,他不知道该如何跟武威解释,他不是纠结这二三十年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他是对犯罪分子起了同情心。
与其说,他现在的所作所为是想早点儿侦破这个案件,还不如说他是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制止凶手在犯罪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如果按照他的分析来看,凶手一定是经历了很大的打击导致了心理疾病,这能说是他错了么?
当然,杀人肯定是他不对,但是患病也不是他能左右的,本身而言,凶手是一个可怜的人,经历了打击,自己还患上了心理疾病,但是,没有人帮助他,没有人理解他,才让他走向了极端。
在法律上,患有精神病的人还享受一定的豁免权,为什么在情理上就没有人帮助他呢?
邵东想起了汪虎的案子,想起了郑云梦的案子,甚至想起了曾经因为抑郁症而跳楼的著名影星。
他们都是因为种种原因走进了一个死胡同,在最需要别人帮助的时候,别人却只看到了他们光鲜亮丽的一面,不知道他们内心深处的无奈和恐惧。
良久,邵东才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其实我也知道,如果徐平案和之前的几个案件是同一个凶手,只要我们侦破了徐平案,其实一切都会迎刃而解,但是我不会这么做。”
第192章 成长道路上的心理矛盾
武威愣住了,他一开始以为邵东没想到这些,但是显然,邵东想到了这些,但是他却明确的说了,他不会这么做?
“为什么?”武威问到。顶 点 X 23 U S
邵东沉吟了片刻,说道:“我问你,你破案的原因是什么,只是想抓到凶手让他接受法律的制裁?”
“难道不是?”武威愣住了,这不是所有警察都应该做的么?
邵东摇了摇头,说道:“那你还记得汪虎被杀的案子么?你告诉我,究竟是汪虎需要接受法律的制裁,还是那些被他欺压得只能被动反抗的凶手需要接受法律的制裁?
如果在他们还没有犯案之前,我们将汪虎绳之以法,他们又会走上犯罪这一条不归路么?”
听到邵东的这个问题,武威着实呆住了,因为他太清楚的汪虎的案子了。
他清楚的记得汪虎是个罪大恶极的地痞,欺压着整个镇子上的人喘不过气来,最终,被欺压的人在各种反抗无效之后,选择了用自己的方式来结束这一切,赔上的,是几个大好青年的一生。
没等他回话,邵东又问道:“还记得前段时间的薛强,郑云梦么?薛强我们暂且不提,郑云梦可是为国上过战场的军人,他用自己的生命和鲜血保护的国民,却要了他未婚妻的命。
他们没上访?他们没报案?结果呢?结果是他们在做了所有正当途径能做的一切后,依然被人漠视,被人嫌弃,最后,他们才拿起武器,用自己的方式,为自己的家人,讨回公道!
说破大天,发生这些的悲剧不是因为他们的冲动,而是因为我们这些穿着一身警服,在别人看来一身浩然正气的警察的无能!无能!”
无能两个字,邵东咬的非常的重,而这两个字就像一把刀一样,深深的扎进了武威的胸口。
扎得他喘不过气来。
一身警服,一枚国徽,一句为人民服务的誓言,是每一个警察踏入这个行业最先要接触的东西。
但是,就从上述两个案件中来看,他们做到了么?
武威心里很清楚,其实在这两个案件中,他们没错,也没人会认为是他们的错,但是披上了这一身警服,戴上了那一枚国徽,他们匹配的不单单只是警察的这个称号,更是警察应该履行的责任。
良久,两人都没有说话,都在细细的回忆着自己的警察生涯,都在想同一个问题,到底该如何做,才对得起警察这两个字?
“但是,这次的案子,和之前的案子不一样。”沉默了许久,武威还是说了这么一句。
他承认,之前邵东所说的话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冲击,但是他却清楚,这次的案件受害人,并不是汪虎,李建国那样本身就罪大恶极的人。
摇了摇头,邵东说道:“你并没有看清楚这个案件的本质。
是的,在这次的案件中,徐平,包括二三十年前的那几个案件所遇害的受害人,都
不是罪大恶极的人。”
说到这里,邵东苦笑了一声,反问道:“但凶手就是罪大恶极的人么?”
是么?武威想了一下,说道:“难道不是么?正如你所说,他在三十多年的时间里,接连杀了四个人,这样的人难道还算不上罪大恶极?”
哼,邵东笑道:“如果可以,谁愿意背上杀人的罪名,我想起一句话。”
“什么话。”武威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邵东说道:“此生若能幸福安稳,谁又愿意颠沛流离?其实,从过往的几个案件中,我们不难看出来,凶手之所以杀人,只不过是为了报复,他没有金钱上的渴望,他只是想报复而已。”
“而已?”武威冷笑了一声,说道:“邵东,你是怎么说出这种话的?一连杀了四个人的凶手,在你眼中也只是而已么?而且你自己也说过,凶手和徐老汉很有可能就只是一句口头上的纠缠,按你这么说,那以后是不是每个人跟人吵一架,都应该用杀人来报复呢?”
武威是真的愣住了,他不知道邵东何时变成了这样,杀了四个人,在他的嘴里面居然蹦出了而已两个字,在过往,他不是这样的,他是一个嫉恶如仇的警察,对待每一个犯罪分子都抱有高度的厌恶,但是如今,他变了,变得不可理喻了。
然而,邵东并没有在意武威的话,非常自然的说道:“也许,在你们看来,一句口角而已,一句话而已,忍忍就过去了,是吧?”
“难道不是?”武威反问道:“难不成,因为一句口角,就得杀人解恨不可?”
哼,邵东冷笑,又说道:“打个比方,如果有一天你全家都因为意外死得只剩下你一个人了,而一个你认识了很久的人,突然路过,说一句,死得好,你会怎么做?”
武威又愣住了,虽然邵东只是打个比方,但是他却真的认真的去想了一下,他很想告诉邵东,我会忍,但是他是说不出口这句话。
见他如此,邵东说道:“有些时候,最伤人的不是别人动刀动枪,而是冷不丁的一句话,却犹如盐巴一样,刚好洒在你的伤口上。我们没有去体会过他们所经历的东西,所以无法明白他们的感受,但是却不能忽视这些。人,我们要抓,案子,也必须要破,但不一定非要把他当做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如果我们真的放弃二三十年前的几个案子,我们可能也能把案子破了,但我们无法去了解凶手是一个怎样的人,为什么要犯案,这会给我们对他的印象,带来偏见,甚至会将我们的侦破方向带入一个歧途。只有当我们真正了解了凶手犯案的时候,是一个怎样的心境,我们才能离他更近,更快的将他抓捕归案。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我突然开始发现,我们侦破案件,抓捕凶手,不一定就是非要将他送上法庭接受法律的审判,而是尽我们最大的努力帮助他们。”
“帮助他们?帮他们什么,帮助他们逃过法律的制裁么?”武威情绪
有些低迷的说了这么一句。
他刚开始的确是被邵东的假设给弄晕了,但他还是不太明白邵东的想法。
警察的天职不应该就是让犯罪的人受到法律的制裁么?什么时候,警察开始站在犯罪分子的角度去思考问题了?
“当然不是帮助他们逃过法律的制裁。”邵东笑了笑,说道:“我们帮他们的,是让他们悬崖勒马,我们能帮他们的,是不让他们在犯罪的路上越走越远,我们该帮他们的,是给他们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以前,我一直觉得,走上了犯罪道路的人,都应该接受法律的制裁,是的,到现在这一点也不能改变,任何一个犯了罪的人,都应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买单,但是我们不应该站在一个道德制高点去看待他们,不管他们因和原因而犯下了种种的罪行。审判他们的是法律,不是我们,他们除了是犯罪嫌疑人外,还是我们的同胞,抛开他们犯罪的事实,我们应该平等的去看待他们,对待他们,就算他们最终被判以死刑,那也是法律对他们的所作所为而做出的裁决,不是我们。
在我们这里,应该给予他们应有的公平!让他们受到法律的制裁,不是我们的目的,阻止他们在犯罪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才是我们的宗旨,才对得起我们当初那句,为人民服务的誓言!别忘了,就算他们最终被判以死刑了,他们依然是我们国家的人民,依然是我们要为之服务的对象!不会因为他们做了什么,而改变这一切。”
邵东说完,这回武威是真的愣住了,他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理论,毫不夸张的说,颠覆了他之前对于警察这个行业的认知。
在以往,他一直觉得,警察就是除暴安良,打击一切犯罪,但是,他今天听到了另一个声音,尊重,平等。
尤其是那一句,“让犯罪分子受到法律的制裁,不是我们的目的,阻止他们在犯罪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才是我们的宗旨。”
可以说,这对他的触动很大。
他沉默了,他在想了很多,他想到了邵东说的,他们就算犯罪了,也是我们国家的人民,也是我们誓言上要服务的对象。
他想到了尊重,就算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犯罪分子,就算他被判处了极刑,但是做为一个警察,也不能用有色眼镜去看待他。
其实,别说在国内,就是在全球范围内,警察看待犯罪分子都少有邵东说的这些,尊重,公平,只要犯了罪,警察看待他们的目光都是厌恶的。
这一点儿,就连老百姓都没觉得有什么,但这样真的对么?
就算他再怎么十恶不赦,基本的人权应该还有吧?总不能他对这个世界报以恶意,那么这个世界还给他的也是恶意吧?那如果这样,我们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可以看得出,经历过这几个案子之后,邵东的内心陷入了非常痛苦的思辨过程自我否定和自我肯定的碰撞。
第193章 警察,应该做什么
世界就是这样,谁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所以,当人们看到警察将那些真正罪大恶极的犯罪分子抓获的时候,大家都是高兴。www.uu234.net
他们希望这些罪大恶极的犯罪分子受到法律最严厉的惩处,大家都只看到他们身上最黑暗的一面,却没有人愿意转过身看看他们身后是不是一样的黑暗。
古往今来,人们对犯罪分子都报以了最大的恨意,巡街示众,恶语相向,这从几千年前就一直流传了下来,到了今天,虽然习俗有所进步,但本质上的观念却是无法被改变。
邵东以前也没意识到这个问题,但最近的几个案件,却让邵东深思了不少。
“说得好!”恰在这个时候,局长张振刚带着分局法医科的朱婷婷走了进来,说道:“邵局长这番理论,着实犹如醍醐灌顶,的确,不管犯罪分子如何罪大恶极,但是在我们这个最讲究公平的职业里,不应该对他们有任何的偏视。
即便他们真的罪大恶极,但做为警察的我们,不应该对他们报以任何的偏视,做为警察,我们要做的不单单是将所有的犯罪嫌疑人缉拿归案,更需要帮助他们在犯罪的道路上尽快的回头。
我们警察执法的目的,除了将他们绳之以法以外,更是为了让他们有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张局长。”听到张振刚的话,邵东和武威两人同时起身,喊了一声。
不得不说,张振刚确实是做政工出生的,讲话的水平,看待问题的方向,都符合任何一个政工干部应有的水准。
你如果说让他去一线破案,他可能做得不怎么地,但是让他做这种事儿,那真是如鱼得水。
“张局长。”武威沉吟了片刻,说道:“我知道您和邵东说的都有一定的道理,但是我们警察做的不就是除暴安良么?如果我们每个人都对犯罪嫌疑人报以同情,那会不会影响我们对案情的判断呢?”
“不,不是这样的。”张振刚说道:“我们所说的不是对犯罪分子报以同情,我们所说的是把即便犯罪分子罪大恶极,也要把他当做一个普通人去看待,去为他考虑一些问题,如果我们只是一味的想着将犯罪嫌疑人捉拿归案就完事儿,那他们的未来谁来负责?这样的犯罪嫌疑人只会在刑满后再次犯罪,再次对社会造成威胁,那我们做的一切又是为何呢?”
张振刚虽然不是一线的刑警,但是对于这些东西,还是明白得很多的。
你也可以理解成他成天的没事儿干,就喜欢琢磨这些东西,当然,事实上,他的确是一个很优秀的政工干部,在这方面他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看待这种问题,他比任何同行都看得更加透彻,清楚。
武威还没反应过来,邵东却是抢着说道:“张局长高见,预防犯罪,永远比防止犯罪要重要的多,因为我们所作所为,无外乎是求一个安稳的大环境,与其对犯罪分子进行一味的打压,不如将事情做到前面,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而要给他们这么一个机会,我们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公平,平等,谁也不要在这上面带着有色的眼镜去看待任何一个人,即便他们是犯罪嫌疑人。
法律都已经注重了人权,而我们做为最需要公平的执法单位,更不能给任何人错误的信号。”
“是的。”张振刚点了点头,说道:“做为执法机构,我们必须要做到对任何人都一样的公平,公开,公正。而做为执法机构,破案是我们的工作,但不是目的,挽救那些走在犯罪道路上迷途羔羊,同样是我们需要做到的。”
“但有些人天生就是罪大恶极,恶贯满盈,不管我们怎么做,都无法去改变他的本性,我们难道还要为他们做些什么么?”
武威还是非常固执的问了这么一句,在他看来,有些人真的不值得同情,即便你对他再好,就算你事事都为他考虑,但他该怎么乱搞,还是怎么乱搞,根本没有任何的效果。
对于这样的人,有必要做出这么多的牺牲么?
面对武威的问题,邵东笑了笑,不假思索的说道:“不管他是怎样的人,记住一点,就算他明天就被枪毙了,他也是我们国家的合法公民,当初的那句誓言,为人民服务,就是说的他们。
我们不能因为他们犯了罪,就对他们区别对待,那我们跟他们又有什么区别呢?难道我们就因为他们自身人性的沦丧,就要沦丧我们的职业道德么?”
面对邵东的拷问,武威真的愣了一下,他迟疑了,怀疑了。
他不是不懂得这些道理,但是要他一个除暴安良的警察处处为着那些罪大恶极的犯罪分子去考虑一些问题,他觉得自己贱得慌,但是听到邵东这么一问,他突然意识到了问题出现在哪里。
是啊,总不能因为他人的人性沦丧,就要沦丧自己的职业道德吧?
做为一个警察,不就是应该公平,公正,公开么?
想通了这一点儿,武威的心情舒畅了很多,良久,才说道:“今天两位的一番高论,着实让我受教了,以往,我觉得当一个警察,虽然是法医,但我们要做的无外乎就是除暴安良,但是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我们要做的远远不止是除暴安良这么简单。
我们要做的,是挽救每一个已经走上了歧途的迷途羔羊,让他们绳之以法是我们的方法,但不是我们的目的,我们的目的是让他们有一个重头再来,改过自新的机会。”
虽然不算高深的道理,但是武威却是用了很长一段时间,甚至经历了很漫长的心理纠缠,才办到的。
见武威已经懂得了这个道理,邵东和张振刚也就没再多说,领导的艺术,就是不会一直揪着自己手下的错误不放,而是会以最快的速度转移话题,来缓解这种尴尬。
“张局长,您可是无事儿不登三宝殿,这是又有什么工作安排么?”
此时的邵东,就以最快甚至略显生硬的方式,转
移了话题。
说完,他才有功夫打量了一下站在邵东边上的朱婷婷。
朱婷婷这个人,邵东不是很了解,只是在徐平的案发现场见过一面罢了。
对于邵东来说,这就是一个法医科的新兵蛋、子,也着实没注意过。
如今这么一打量,邵东才发现,脱下了白大褂的朱婷婷倒是有那么几分清新可人的摸样,如果不是早就知道朱婷婷是分局法医科的见习法医,他是绝对不会相信长得如此清新可人的朱婷婷会是做这一行的。
这完全和她的形象不符合。
当然,如今张振刚带着朱婷婷过来了,邵东心里也明白,这绝对是给自己找了事儿了,至于是什么事儿,邵东有猜测,但是却不敢肯定。
“其实也没多大的事儿。”张振刚打着哈哈说道:“这不,我们分局法医科的同事想跟着武威学学,反正这个案件也是他们第一个出的现场,就当联合办案了,你们看怎么样?”
虽然张振刚的话里话外都是询问的语气,但是他的所作所为俨然就是做好了决定。
真要询问的话,张振刚不会带着朱婷婷来这里做这样的询问,这要是不同意,不是当面打了他张振刚的脸么?
“学什么。”在这方面,武威的反应也不慢,说道:“大家都是同事,而且我们要做的事儿都是一样的,互相学习吧,交流一下大家的意见。”
虽然武威看似是反应很快,其实只是武威这个家伙真的没有什么心思,只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而已。
而且,对于他来说,压根就没有藏私这么一说,虽然很多行行业业都有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说法,但是在法医这一块,武威还真的看得很开。
“那朱婷婷就交给你们了。”张振刚打着哈哈说道:“虽然是我送她来的,但真要在工作上有什么疏忽,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也只是见她一个女孩子待在分局,又没有人带,有些屈才了,再怎么说,她也是专业对口的人才,可不能就这么埋没了人才。”
如果这句话唤做邵东说,武威都信,唤做武威说邵东也信,但唯独张振刚说这么一句话,邵东两人都不信。
因为张振刚根本就不是这种人,培养人才,也许他做过,但是绝对做得不多,而且像这种亲力亲为的就更少了。
不是说张振刚怎么样,只是他的的确确是一个凡事儿都从政工层面考虑的家伙,对他的仕途没有任何意义的事儿,他几乎是不可能会做的。
说白了,张振刚是一个结果导向者,他看重的是结果,不是过程,就比如邵东的到来,其实真要说起来,邵东的空降对张振刚是非常不好的,至少他缺少了一个培植自己亲信的机会。
但是他依然没有任何的反感,因为他知道,邵东能帮到他,仅此而已。
但你要说他是在公安局局长这个位置上,尸位素餐,那又说不过去,因为他确实在很多方面做得很好,至少,他这样的人会为自己的同事,下属,争取更多的福利,这就是他的能力。
当然,在某些时候,开个动员大会啊或者什么的,他也能发挥到最好,因为他有这个能力。
换句话说,他这个公安局其实是做得算合格的,毕竟,你不能要求每一个警察都是一线工作者,后勤,补给这些,也需要人做。
在解决了张振刚的问题后,邵东便嚷嚷着去吃饭,毕竟首先就准备吃饭的,结果被耽搁到了这个时候。
而朱婷婷则是跟着他们一起,权当是给这个技术科的新人,接风了。
吃饭的地方不远,就在公安局对面因为平日里大家都来这里吃饭,所以和店家也很熟悉了,要了个包房,随便点了几个菜,几个人就开始聊了起来。
“邵局长,武科长,今后就麻烦两位多多照顾了。”
正如你看不出朱婷婷如此清秀的女孩子会选择法医这个职业一样,你也看不出朱婷婷并不像外表透露出来的那种羞涩,反而显得有些成熟,稳重。
其实,这个也并不难理解,但凡做法医的,天天跟尸体打交道,就算是黄花大闺女在这个圈子泡一段时间,也将变得和往日不一样。
毕竟,法医终究不是懦夫所能选择的职业。
“照顾谈不上,大家都是同事,又是同行,今后互相学习吧。”武威是那种性格本就大咧的人,而且对于很多东西是看得非常开明的,他知道朱婷婷之所以想调到这里,无外乎是想跟他学点儿东西。
对于这些,武威是真的不看重,毕竟每个新人都不容易,没有人带,会很痛苦的。
每一条路其实都不好走,这就是为什么每一条路都有一个领路人一样。
当初武威刚入行的时候,也是一样,如果不是他师傅将他领进这个行业,他也未必就有今天的成就。
“是啊,大家都是同事,不要太客气了,也谈不上什么照顾啊,麻烦的,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好了。”
邵东其实对朱婷婷是不怎么感冒的,他知道官场就是这样,但是他就是不喜欢朱婷婷这种绝对是走了后门儿的家伙,很显然,朱婷婷绝对不是正常途径调过来的。
朱婷婷也能听出邵东的敷衍,当下也没解释,于她而言,闭门造车真的是造不出个啥名堂。
虽然是专业法医的高材生,但是经验这些东西,是实打实靠积累,积攒起来的。
她知道自己的不足在哪里,所以,有这么个机会,她是较劲了脑汁往里钻的。
于她而言,能有这么个机会,的确是千载难逢。有些时候,我们看见了机会就在眼前,但是更多的人都活生生的将机会错过了,而朱婷婷,她无疑抓到了这个机会,不管过程怎样,她已经迈出去了第一步。
邵东不知道朱婷婷的想法,也不想去知道,此时,他的脑子里陷入了一片混沌,他在回忆整个案件,将整个案件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当然,他想得最多的还是凶手,他在想凶手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说他坏吧,的确,他接连杀了这么多人,的确算不上是一个好人。
但真要说起来,从他的犯案动机来看,他又是一个可怜的人,但就是这个本应该被人同情的人,却成了现在这样子,谁又说得清楚是为什么呢?
至少,邵东看不透这个人,但邵东却同情这个人。
他当时想过很多种方式去侦破这个案子,但是最后却选择了这种最迂回的方式,
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他想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了解这个凶手,帮助这个凶手。
当然,他所谓的帮助并不是帮他逃脱法律的制裁,而是希望他在犯罪的道路上,及时的回头,不管将来要面对一个怎样的结果,至少在最终的时候,回头是岸。
这是邵东的想法,也是他最近的一种改变。
也许,就是因为最近的几个案子,他意识到了很多的问题,警察,也许并不是破了案,将犯罪分子绳之以法就结束了……
就在邵东胡思乱想的时候,电话响了起来。
一个陌生的电话,不知道是谁,邵东好奇的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是分局刑警队的孟青,孟青接通电话就说道:“邵局长,我们这边刚刚得到了几个线索,想跟您汇报一下,您看现在方便么?”
“这样,我们在分局对面吃饭,你们也应该没有吃饭,一起过来吃点儿,边吃边聊吧?”
邵东也知道,今天不管是分局的同事还是他们都忙活了一天,就像他们都忙活了一天没吃饭,就更别提孟青他们了。
“怎么了?”武威见邵东放下电话,问了一句。
对于孟青的到来,邵东没有任何的隐瞒,顺势又让武威出去多点儿了几个菜,然后就安安心心的坐着喝茶,等孟青他们的到来。
时间就在邵东几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的时候,孟青一行人推门进来了。
说是一行人,其实也就是两个人而已,除了孟青就是刘军。
说白了,都是大熟人。
“来坐,大家都忙了一天了,先吃点儿东西垫吧一下肚子。”
见他们进来,邵东就招呼了一声。
孟青和刘军也不客气,大大咧咧的说道:“也好,是有点儿饿了,今天忙了一天,一口热乎的饭都还没吃呢。”
一行总共五个人,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胡吃海喝起来了,毕竟他们是真忙活了一天,大家都饿了,也就没人说什么,先垫吧一下肚子才是正事儿。
除了朱婷婷,其余人基本上都干了两大碗饭后,邵东才问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听邵东这么一问,孟青打了个饱嗝,放下碗,这才说道:“是这样的,我们之前在西河村走访的时候,了解到了一些情况,不知道有没有用。”
“你说说看。”邵东说到。
孟青喝了一口水后,说道:“之前我们在走访调查的时候,了解到在西河村其实有好几家人,就好比村里蒋老爷子家,他们家就和徐老头家发生过一些矛盾。”
蒋老爷子家?
邵东倒是愣了一下,因为之前他们就去过这个蒋老爷子家。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孟青说道:“怎么说了,在大概二三十年前,徐老汉家和蒋老爷子家因为田地的问题,大吵过一次,但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就无疾而终了。”
因为田地的问题?邵东摇了摇头,显然这不具备他之前给这个案子凶手的分析。
在他看来,凶手和徐老汉家的矛盾,不一定是那种特别尖锐的,但绝对是能让人铭记在心的。
很显然,蒋老爷子家不具备这个条件。
当然,邵东也不敢轻易的就下这么个决定,毕竟凶手到底是个什么想法,谁也不知道,这种毫无根据的事儿,邵东也不敢乱说。
说到底,现在他们所掌握的东西,不过都是一些理论上的分析而已。
“就这样了?”邵东问了一句,他相信,孟青专门跑来一趟,绝对不是为了这么点儿事儿。
“那个,有个情况,不知道该不该说?”孟青有些犹豫,他也不知道这个情况该不该说,但是他又觉得这个情况有些特殊。
所以,他有些犹豫。
邵东见他这么说,倒是很期待,直接说道:“说说看。”
“我们今天走访的时候,听人说了一个情况,是这样的,在当年徐老汉家其实和他们本家的一户人家闹过一些事情,但具体的说不上来是什么,反正全村子的人对这件事儿都是三缄其口,不过,我从他们所说的来分析,当年好像是闹出了一些什么事儿,如果我分析得没错,是他们本家家里好像什么人死了,结果两家人闹得比较僵。”
听到孟青这么说,邵东动心了,因为这的确符合他之前的分析,凶手家庭出现了重大变故。
“这个徐老汉的本家,是什么人?”邵东又问了一句。
孟青说道:“那个本家,是西河村里比较有名望的一户徐姓人家,而且,在西河村的地位很高,用西河村的话来说,是那种死了能敲响丧钟的。最重要的是,当时他们家有人去世的时候,丧钟没敲响……”
徐姓家族?名望很高?
邵东想起了今天他们走访时遇到的那个徐老汉,九十多岁的高龄,名望很高,而且也是死了有资格敲响丧钟的那种人。
想到这个,邵东就求证的问了一句,孟青说道:“是的,就是他们家,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整个西河村的人对这件事儿都是三缄其口。”
是他?
邵东想起了那个老人,心里顿时就愣了一下,这个老人他是接触过的,说起来,还是徐老汉的长辈,而且如今已经是九十岁的高龄,他会是凶手么?
第194章 突如其来的信息
不管是将老爷子,还是徐老汉的本家,邵东都是接触过的,从心理上来说,他不愿意相信是这两个年近九十的老人家做了什么。
当然,除了他们两家,孟青也还另外提到了几家和徐老汉家有冲突,因为邵东没接触过,暂时也不敢下定论,只能统统的都当做是嫌疑对象去对待。
但是在他接触过的这两家中,邵东凭直觉这个案子跟这两家人有什么关联。
一个年近百岁的老人,即便是放在新时代的今天,那也是相当稀罕的,邵东愿意相信他们两个是好人,而且,活到了九十多岁,什么事情看不开?他们自己都知道自己没几年好活的呢,会干出这种事儿来么?
最最重要的是,九十多的高龄了,杀人对他们来说,已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了。
但,如果是他们的家人呢?邵东摇了摇头,着实不愿意这么去思考。
都说警察是报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摩任何一个嫌疑人,但是经历了这几次的案子后,邵东好像变了,他每次都是报以最大的善意去站在嫌疑人的立场上思考种种问题。
他自己也说不出这种变化是好是坏。
就在这个时候,邵东的手机又响了,同时,武威的手机也响了。
两人几乎是同时接通电话,在接通电话的一瞬间,邵东愣了,武威也愣了。
“怎么了?”看到他们两个接了电话后,都是一言不发,孟青好奇的问了一句。
邵东木然的说道:“徐老汉死了!在他家里。”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徐老汉的死对于邵东等人来说,无疑是最大的打击,因为徐老汉本身就不应该死的,但却是实实在在的死了。
要知道,在不久之前,邵东还断言,凶手最不可能杀害的人,就是徐老汉,但一天时间都没到,就几个小时的功夫,徐老汉死在了自己家里。
“走,去现场看看。”邵东说完,就起身准备去西河村,这是他们今天第三次造访西河村了。
本来,在去的路上,邵东准备问下刘军,他首先交代的事儿,不过刘军这会儿坐上了孟青的车,他倒也没有着急。
“你不是说凶手最不可能杀害的就是徐老汉么?怎么这么会儿的功夫,徐老汉就死了呢?”在车上,武威一边开着车,一边问到。
邵东坐在副驾驶,朱婷婷坐在后面,朱婷婷倒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初来乍到,绝对不随便开口,除了在饭桌上最开始说了一句感谢的话以外,就再没有开口说过什么。
而邵东,这会儿也是一脑袋的浆糊,他搞不清楚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因为谁都不知道徐老汉怎么就突然死了,而且死的如此的快。
在上午,徐老汉还寻死觅活,到了下午,徐老汉就真的心想事成。
邵东很郁闷,不是说徐老汉的死打了他的脸,而是徐老汉的死,让他意识到了情况的急迫感,他想做的是阻止凶手继续犯案,但这边工作刚刚开始,那边徐老汉就死了。
这让他的整个行动都陷入了被动。
当然,更重要的是,真的违背了他的推测。
“我也不知道,现在我也是一脑门儿的浆糊,其实,我并不觉得我的推测是错的,站在凶手的立场,徐老汉活着比死了对他更有成就感。
要知道,死亡并不是最残忍的报复,最残忍的报复是让活着的人,一个个目送他的亲人一个个接二连三的从他身边消失。从凶手几十年如一日的行为来看,我觉得他没必要在这个时候杀了徐老汉,毕竟徐老汉活着对他更好,最重要的是,凶手刚刚杀了徐平,对于徐老汉来说,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按理说,这个时候的凶手正在享受徐老汉的痛苦才对,没道理这么快就以这种方式让徐老汉逃避掉这一个痛苦的根源。”
邵东确实想不明白,对于他也好,凶手也罢,徐老汉这会儿都应该是最安全的,但现实的问题是,徐老汉死了,而且他的死就摆在了大家的面前。
武威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火速的开着车朝着西河村而去。
在西河村村口,邵东一行人停车下来,跟着的是孟青和刘军。
因为西河村里面的路并不好走,而且又窄,倒个车都要废老劲儿,所以大家都把车停在了村口。
比如王刚的,吴忠的车,都在这里。
“走,进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邵东说完,就带着他们几个进了村子。
这会儿,西河村的人陷入了一阵阵的慌乱,到处都是交头接耳的村名在利用最原始的方式,传递着本不该属于西河村的八卦。
“邵局,这边。”在村里准备着接邵东等人的同事,嚷嚷了一声,就在头前带路。
虽然邵东今天已经是第二次来西河村了,但因为西河村里岔路多,巷子多,邵东还真不一定能第一时间找到地方。
徐老汉的家。
破败的老房子,空空如也,和之前来的时候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看到邵东等人到来,负责戒严的同事立马给让出了一条路来。
“武威,你们先去看看,我跟王队长他们先聊聊。”
武威做为一个专业的法医,他身上永远都有一套可以做简单尸检的设备,听到邵东的话,当下也没犹豫,拉着朱婷婷就走了过去。
而邵东打眼瞅了一下,徐老汉应该是被人用刀捅死的,而且从出血的迹象来看,很有可能是后背中刀。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这是邵东的原则,当下也没迟疑,带武威两人去做尸检的时候,王刚朝他走了过来。
“我们之前在村里走访了解来着,本来都没准备来徐老汉家,但是好巧不巧的就从他家路过了,想着顺便进去看一看,看看能不能从他这里了解点儿什么情况,但是谁知道,我们一进来,就发现了躺在血泊中的徐老汉,没办法,才给你打了个电话。”
王刚也着实倒霉,他原本是不想来这边的,毕竟这边也没他的学生,但他就是好巧
不巧的路过这里,想着顺便了解一下情况,但是谁知到居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
他同样清楚的记得,当初邵东说过,徐老汉是凶手最不可能行凶的目标。
然而,就是这个原本在邵东嘴里面最安全的徐老汉,居然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死在了家里。
“不对啊,徐老汉在自己家里遇害,就没有一点儿动静么?街坊四邻就什么都没听到么?”
邵东不解,毕竟是在村子里行凶的,而且是大白天,以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行凶,街坊四邻就没个人听到什么么?
而且,凶手以往的性格可不是这样,做事儿那叫一个小心谨慎,但为什么这一次会选择在大白天,而且用最容易暴露的方式行凶?
“说了你们都不信,我们跟街坊四邻已经问询过了,他们愣是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和他同样不解的还有王刚。
不过,王刚说完,邵东愣了,说道:“还是不对啊,就算凶手再怎么厉害,但是徐老汉既然知道了自己家里发生的意外不一定就是意外,那么他该有的防备还是有的哇,就算凶手下手干净利索,徐老汉喊一声的时间有吧?”
说着,邵东又看了看徐老汉家现在的情况,眉头就直接皱了起来。
从案发现场来看,徐老汉家被弄得乱七八糟,锅碗瓢盆是洒落了一地,整个房间里都是乱哄哄的,很显然,是徐老汉和凶手发生过激烈的搏斗,但如果是发生了激烈的搏斗,为什么街坊四邻一点儿反应都没?
“这个我也无法跟你解释,但事情的真相就是这样,我问了周遭的几户人家,大家都没听到任何的动静,而且,因为之前你说让他们配合警方的问询,大家都待在自己家里,也没人出去,我就想不明白了,明明都在家里,咋就什么动静都没听到呢?”
王刚做为命案的发现人,整个人也是懵逼的,因为他在发现了命案之后,除了第一时间通知邵东,更多的时候都是在对周边的几乎人家进行问询,但是问询的结果实实在在的是让他吃惊的很。
他甚至让离徐老汉家最近的一户街坊在家摔了一套瓷碗,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在徐老汉家也是勉强能听到的。
那这就说明了,徐老汉家在出现事情的时候,周边的街坊更应该能听到才对。
要知道,徐老汉家可是发生着激烈的打斗,那个声音绝对要比一般的声音大多了。
而且,在徐老汉遇害的时候,剧烈的疼痛也能换来一声他惨绝人寰的惨叫声,没道理周遭的街坊四邻听不到才对。
“对了,你们之前的走访调查,有结果了么?”邵东抛开徐老汉的问题,问了一个跟这会儿完全没关的问题。
这是他的习惯,当一个问题解决不了的时候,立即换一个问题,既能转移大家的关注点,又能给自己更多的时间去思考上一个问题。
而听邵东这么一问,王刚摇了摇头,说道:“线索是有了一些,但是也就是线索而已,根本没有任何指向性,只能等吴忠那边的结果,到时候,大家一起再研究研究。”
虽然邵东安排的工作有些繁复,但是做起来却是轻松得很,王刚跟本就没忙活多久,就已经掌握了一些情况。
不过,很显然,这个地方是不能随口就说的。
他们这边闲聊案情的时候,武威穿个白大褂,后面跟着个提箱子的朱婷婷,两人一道走了出来。
不等邵东开口,武威就说道:“死者的致命伤应该是后背被一把利器直接轧穿,破坏了脾脏,导致脾脏大出血而死。”
说着,武威拿下口罩,继续说道:“而且,我们在案发现场发现了一条染血的毛巾,应该是凶手堵住徐老汉嘴的时候。
再有,我们在受害者的身子下面找到了很多东西,比如染血的书,碗盘的碎片,等等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被鲜血染了个彻彻底底。”
就武威这么说,徐老汉和凶手有大概率是经过了搏斗的,但是现在的情况是,他们的搏斗痕迹虽然从放家里的混乱也能说出来一些,但是最最重要的是,他们现在有了物理证据,但是这时候他们却是没有任何的人证来佐证这一切。
虽然在平日里,有无人证不是最重要的,但是在这个环境中,人证的重要性就突显出来了。
毕竟,他的街坊四邻,说夸张一点儿,徐老汉在家里放了几个屁他们都能模糊的听清楚。
但是到了这会儿,别说是家里放了几个屁,就是天塌了,人杀了,他们也是一个都没听清楚。
“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邵东再一次转移其了话题。
对于这个问题,武威很干脆的说道:“根据我们的尸检可以得出,受害者大概死了将近两个小时了,肝温已经在开始慢慢变凉,而且,从血液的凝固来看,也佐证了这一点儿。”
两个小时左右,那不就是他从徐老汉家离开没多久么?
凶手究竟是在想什么?为什么要在这个时间点选择再杀一人呢?
“有没有被捆绑的痕迹。”邵东又问了这么一句。
对于这个问题,武威同样是很干脆的说道:“没有,我仔细的看过受害者的遗体,除了塞他嘴里的毛巾,再也没任何的捆绑痕迹。
而且,让我好奇的是,虽然徐老汉没有被捆绑过的痕迹,但是凶手又是怎么做到无声无息的将徐老汉给解决了?”
“这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既然凶手在之前已经和徐老汉发生了重提,那么徐老汉肯定是提防着嫌疑人的,但如果他已经在提防嫌疑人了,他为什么还会被嫌疑人一刀毙命了?
这完全说不过去好不好。
而如果是徐老汉死了,嫌疑人做了这些,那么他这么做的动机又是什么呢?
这些东西,得到这些消息的大部分警察都搞不明白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不久前,还一起交谈的人,死在屋内,这对于邵东来说也是很震撼的。
现场的气氛有些沉重,
因为到现在为止,已经是灭门案了。
现场很凌乱,凶手在杀了徐老汉之后,在他家翻箱倒柜的找什么东西呢?
说实话,邵东着实没看出来,这徐老汉家有什么东西值得翻箱倒柜的找,钱,估计是找不出来几块,贵重物品?你就看他家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哪儿来的什么贵重物品?
全家最贵重的东西,估计也就是这间搬不走,而且还已经破败不堪的房子和徐老汉这条已经被他折腾的够呛的老命了。
所以说,不管从哪方面来看,徐老汉这个案子,都是透着邪性,说不清楚,但确实存在的邪性。
而在这个时候,技术科的于水斌他们也做完了基本的现场勘查工作,摇头晃脑的甩了甩手上的白手套,走了过来。
看他们这一副德行,王刚没好气的说道:“行了行了,有屁就放,别给我在哪儿憋着,累不累得慌啊你。”
于水斌一摊手,耸了耸肩,说道:“说实话,我这会儿真的没屁放。”
他的意思很直接,他啥线索都没找到,但是王刚的脸顿时就黑了下去。
于水斌见了王刚的脸色,只好说道:“是这样的,我们刚才勘察了一下,指纹和脚印这些都有,但是我如果没有估计错,这些脚印和指纹都是你们今天来受害人家里的时候留下来的。
在关键位置上,比如受害人的身上啊,那些被摔了个七零八落的家具上,没有找到任何的指纹线索。
对了,我们在受害人家里的煤炉里发现了一些烧焦的塑料化合物,如果我估计的没错的话,应该是手套,这个只要回去化验一下基本上就可以确定了。”
于水斌是做痕迹鉴定的,但是这几次接连的几个案子,都让他有种英雄无用武之地的落幕,这也是没有办法的。
在这接连的两个案子中,凶手的行凶手法都接近了完美犯罪,留下的线索微乎其微,这也让他们这些搞技术出生的人,有些无奈。
当然,邵东听到了于水斌的说辞,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毕竟这个案子发展到现在,他也是一脸的懵逼。
从最开始,他断言,凶手最不可能杀害的就是徐老汉,但这才几个小时过去了啊?徐老汉就莫名其妙的死在了自己的家里,而且没有任何人知道。
如果不是王刚等人说顺便来看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被人发现。
毕竟徐老汉是一个人独住,平日里没几个人来他家串门。
“对了,你们不是说凶手杀人后,会有丧钟敲响么?怎么我没听到丧钟的声音?”武威是第一次来西河村,之前听到他们讲西河村的丧钟文化,武威还有些好奇,但这次来了之后,忙完了工作,就想起了这一茬儿。
邵东本来也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说道:“哪有这么快,之前的几起案子都是受害者死后,过了几个小时才敲的。”
说到这里,邵东眼睛一亮,看了看王刚,说道:“王队长,你现在马上安排几个人去丧钟亭守着,记得,一定要隐蔽一些,按照凶手的杀人习惯来看,搞不好他真的会再去敲响那丧钟。”
“不是,凶手有这么傻么?”听邵东这么说,武威疑惑的说道:“既然他知道案子已经闹大了,他肯定会想到警察会在丧钟亭设伏,他不会傻到自己往里面钻吧?”
邵东摇了摇头,说道:“那不一定,你不懂,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一般都有自己独特的标志,比如说在死者身上画个什么,或者说在案发现场留下点儿什么,但是我们这个案子的凶手,他独特的标志就是杀完人,敲一敲丧钟,以展示他的存在感。
这样的凶手,他们是极有可能为了自己的某种仪式,去冒险的。”
邵东说完,王刚正准备去安排人的时候,邵东连忙将他喊住,嘱咐道:“你跟同事们说一下,这个凶手有些门道,以前每次敲响丧钟的时候,都能让守在丧钟亭的人毫无察觉,这也说明了他有些特殊的方法,让同事们小心一点儿,别着了凶手的道。”
邵东可不想自己手底下的兄弟出什么事儿,要真是出了点儿什么事儿,他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那个时候,他可能连击毙凶手的心都有了。至于之前说的什么公平,公正什么的,在热血上头的时候,估计连个屁都不如。
王刚听邵东这么一说,点了点头,道:“这样,我亲自带人去设伏,我就不信这家伙还能让我也着了他的道。”
王刚其实也不太放心让手底下的兄弟去冒险,虽然不知道凶手到底是怎样的人,但是万事儿小心为上,准没错。
见王刚亲自带人去,邵东点了点头,道;“那好,就麻烦王队长亲自跑一趟了。”
对于王刚,邵东还是很信任的,毕竟别人是几十年的老刑警了,单单就经验这一块儿,一般人就比不了他。
客气了两句后,王刚也不迟疑,带着人就摸摸索索的朝着小山头去了。
而这个时候,邵东又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下案发现场。
从死者徐老汉的眼神来看,倒是一副淡然,仿佛早就预料到了一样,这让邵东有些奇怪,按理说,人在这个时候不应该是惊讶么?
不过转念一想,徐老汉早就知道有人在专门针对他们家做这些事情,有这种反应倒也属于正常范围之内的,倒是没什么好指摘的。
而徐老汉的家,这真的是被人翻箱倒柜了一番,全家上下,就没一个东西是好好的摆在什么地方的,几乎都是扔在了地上,连床铺上的棉絮都不例外。
不对,还有一件东西是在原地没动的,就是徐老汉和徐平小时候的一张照片。
从照片上就看得出来,徐平和徐老汉不亲,但是徐老汉却是一副怜惜的摸样摸着他的头。
全家上下,除了这么一张还站着的照片以外,其余的东西有一样算一样,几乎都扔在了地上。
也不知道两个人是发生了怎样的激烈打斗,才会造成这样一副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