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0章 刺杀
听闻这话,庄思颜总算提起了一点精神。
她把自己坐直溜了,认真看着胡芸说:“我这一天到晚在外面跑,忙来忙去也没心上个路数,倒是你,一直在侦探社里,咱们外面也都有探子,可是听到了什么消息?”
果然,此事问胡芸问对了。
虽然消息不是来自侦探社的探子们,但最终在她这里得到了一个让庄思颜比较满意的答案。
原来胡芸最近一直跟向子阳走的很近,而向子阳之前就是京城里的闲散人士,平时二事没有,跟着几个稍有条件的公子哥,到处浪荡,寻花问柳什么的,也不是没做过的事。
后来他看上胡芸,想尽办法要接近。
可胡芸对他却是连正眼都不瞧的,平时有事没事来侦探社,她就当什么也不知道,反正往这里找事,都是得砸银子的。
他要是没银子,还要找事,那守在外面的大内侍卫立刻就能要他好看。
胡芸的后台向子阳若不起,可这姑娘已经入了他的心,弄的他也寝食难安,于是只能想办法向她靠近。
过去那些狐朋狗友是联系的少了,烟花柳巷也不去了,竟然托着自己家的关系,还在衙门里找了个事情做。
与此同时,也就跟另一伙人搭上了线,跟胡芸也走的近了一些,有时候两人还能消息共享一下。
叶元裴出城这事,京城中还真没几个人知道。
他们乘了最普通的马车,连仆人都没带一个,一家人都是伪装过的,正二八经地走在街上,也不一定有人认出来。
幸亏向子阳是见过叶元裴的,也恰好他们在经过城门口时,车子出了一点小问题。
叶元裴掀着车帘往外看时,正好被向子出看到了。
但向子阳那会儿有任务在身,也没来跟胡芸说,再者说了,京城一个大将军出城,那也是正常的事,城门人都没多加阻拦,他有什么大京小怪的,也就没着急。
直到自己忙完公务,又来找胡芸喝茶说话,才提及此事。
所以其实,胡芸和庄思颜差不多同时知道叶元裴出城的事,但胡芸的消息却向庄思颜说明一件事。
叶元裴走的很有准备,并不是临时起意的。
“此事不对,皇上肯定是知道的。”庄思颜从椅子上站起来:“我回去问问他。”
胡芸随着她一起起身,嘴里却是劝她的:“现在外面已经天黑,宫门也早关了,皇后娘娘不如在此歇一晚,明日再回去问也不迟,反正叶大将军已经走了,您就算这时回去问,也不能把他追问来,况且,看他那架势,应该是走不远。”
庄思颜:“都出了城了,还能走不远?”
胡芸却笑道:“叶夫人还未出月子,长时间坐车是不好的,叶将军不会冒这种风险的。”
道理她也懂,她还以为叶元裴这个时候不会离开京城呢,可现在人不是走了吗?
不过胡芸劝她,她还听进去几句,一时也就没回宫。
在侦探社里吃了晚饭,时间尚早,睡又睡不着,便叫来胡芸,聊向子阳的事。
胡芸倒像一般女儿家一样,一提及男人就脸红羞涩
她先是入宫,后又跟着庄思颜办过一些事,再后来在侦探社里这么久,经历的事,见过的人多了,对于有些事反而大大方方的。
对于向子阳,她只道:“做朋友尚可。”
庄思颜看了她一眼:“可我看他的意思,可不止如此,你们两人又走的如此近,将来万一……”
胡芸笑道:“皇后娘娘您忘了,您之前曾说过,女人应有男人的胸襟与气度,我与他相交,乃君子之交,从来未给过他那方面的希望,至于别人是如何说的,我何需在意。”
到了此时,庄思颜也不禁对她刮目相看了,但话还没说完:“别人的话自然不必介意,向子阳呢?”
胡芸笑的自然:“这个就更不用担心,从一开始我不开诚布公跟他说了此事,要来要往也是他自己的事,我不能因为别人存些想法,就拒绝做朋友吧?”
倒也是这么个理,庄思颜认真琢磨起来,又总觉得此事好像哪里不太对。
反正她一时半会儿,也操不到这份心上,随意问了几句,话题就又扯到别的事情上了。
胡芸真是不简单,正经说起京城里的事,她竟然很有看法,且对京城的局势分析的也很到位。
包括叶元裴可能的落脚地,都有自己猜测。
她道:“很可能在城外训马场。”
这个可能庄思颜也想过,但因为她不知道原因,总觉得此事过于荒唐,便问:“他脑子进水了吗?好好的京城大宅子不住,要跑去外面的训马场,那个地方以前我去过,要啥没啥,他要是一个人去也就罢了,还是带着老婆孩子,去那里做什么?”
胡芸:“以前那里是没什么,但是皇后娘娘别忘了,之前叶大将军可是在那儿练过兵的,而且我听说,他们在那儿练兵的时候,连山地都开发了。
去北疆的粮草不够,全是叶大将军自己种的,还替皇上解了不少难题呢。
再说那里现在也不像从前那般,早就有人驻守了,是城外军的驻扎地。”
军事上面她确实关注的太少。
庄思颜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不管怎么说,他们能好好的就行,只是不知道,为何突然要去那里,这事也只有回宫以后,问了凌天成才会知道。
哪想没等到第二天天亮,也没等到庄思颜回宫去找答案,答案便自己找上门来了。
当夜,她与胡芸说了会子话,便回房去歇休。
夜里突然听到外面保护她的大内侍卫在说话,声音还挺急的。
对于这种事,她倒是敏感,人一下子就从床上翻了起来,伸手拿了自己外衣,一边穿一边已经出了房门。
此时墨云正站在离房门口几步远的地方,跟一个大内侍卫交待着什么,听到门响,他本能的闭嘴,然后往庄思颜这边看过来。
庄思颜:“出了什么事?”
墨云没吭声。
庄思颜抬脚就往外面走:“你们跟了我,却一句话都不听我的,从此便不要跟了,回去跟皇上复命,就说我不需要保护,要是再跟着我,别怪我不客气,你要知道,我打伤了你,皇上也不会怪我的。”
墨云:“……”
她说的一点也没错,既是她把自己打死,那也是侍卫的最终归宿,皇上确实不会怪她。
哎,保护一个后台硬的主子,真心不太容易。
不过此时他也不能拦着她,有其让她一个人出去乱闯,倒不如把事情说了。
墨云心念动的快,这些事情只是他脑子里一转而过,庄思颜三步没迈出去,他便跟了过来,低声说:“有人去大将军府刺杀,禁卫军已经去了,我们的人也去了一部分。”
庄思颜正在向外走的脚顿了一下 ,转头看着墨云。
墨云解释:“叶大将军无事。”
“他们在府里?”庄思颜问。
墨云摇头。
庄思颜去叶元裴那里,身边虽然也跟着大内侍卫和一帮保护她的人,但处于对叶元裴处境的保密,这些人都慢不进小院的。
所以叶元裴是不是回了京,是不是住在大将军府,后来是不是又走了,对许多人来说,仍是个谜。
可此时看墨云的样子,他应该是知道此事的。
几个人快速出了侦探社,往叶大将军府而去。
离的远远的,就看到门口围着禁卫军,他们手里拿着火把,火光照亮了每个人的脸,把大将军府门前的灯笼都逼的黯然失色。
走近了才看到,地上死着几个人。
都是将军府的守卫,其中一个在庄思颜晚上来的时候,他还跟她打过招呼。
唐庚也来了,带着徐宁,还有京兆府尹,在检查里面是否有活口,死的人又是怎么死的?
庄思颜皱眉站在那里,看到徐宁过来,才叫住他问:“杀手是从正门进的?”
徐宁点头:“是,从正门往里冲,见人就杀。”
庄思颜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大将军的府卫虽不说固若金汤,但也不是谁都能闯得进去,从大门口到叶元裴他们住的那个小院,有不断的距离,这中间都有守卫在。
除非杀手是个傻子,不然怎么也不会选择从正门入。
虽然翻墙什么的,一样会引人注意,但总比从正门口进去更让注意吧?
莫不是,这又是叶元裴的一个套?
可她看到地上的死人,又立刻否定的这个事。
叶元裴爱玩,但他从来不拿人命来玩,如果此事不死人,那十有**是他琢磨什么点子的,或许是为了给北疆邱纲传递什么错误的信息。
可现在他的守卫死到了门口,那这事肯定就不是他安排的。
不过虽然叶元裴提前走了,但大将军府的守卫倒没松懈,除了大门口杀的几个人,到里面后,杀手倒真没占到什么便宜。
从正门往里,正院的一条路上洒了不少血,但都不是守卫的。
庄思颜进去后,看到禁卫军已经把六个人绑成一堆,跟柴禾似的堆在院子中间。
他们的身上大都被砍烂,有人的手臂都快掉了,往外流着血,把地上染红一片。
“不是很厉害吗?”庄思颜想:“可他们为何要来大将军府,而且还是在叶元裴已经提前得到消息的情况下?”
第651章 听着有心
唐庚把整个将军府察看完毕,确认了一下死亡人数,还有里面所损物件,才赶着过来向庄思颜报告。
“三死两伤,对方一共来了六个人,现已经全部逮捕。”
庄思颜看着地上叠着成一堆的人道:“问出是什么来路了吗?”
唐庚:“邱纲的人。”
庄思颜便看他一眼:“你信吗?邱纲是傻子吗?在这种情况下来刺杀叶元裴,他脑子什么时候进的水。”
唐庚略有尴尬地看她一眼:“他们是邱纲放弃的那部分。 ”
这话总算引起了庄思颜的注意。
邱纲在京城里安了不少人,他们跟割韭菜一样,一茬茬的割,那边就一茬茬的长,好像永远都割不尽一样。
青石的死,本来就让庄思颜异常愤怒,决心把邱纲伸进京城的爪牙都清理干净。
可话说的容易,真做起来,却是无比艰难的。
直到今日,到底还有多少人在京城之中,他们心里也是没数的。
可唐庚一句“放弃的那部分”,让庄思颜一下子又来了希望。
她的眸光瞬时大亮,看着唐庚问:“什么意思?他不在相信京城里的探子了吗?”
唐庚没马上回她的话,而是往四周看了看,轻声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皇后娘娘还是先移驾吧。”
于是,庄思颜就跟着他们,从叶大将军府,直接移驾到了在大理寺。
然后唐庚也把这中间的来龙去脉说个清楚。
这么大的局,当然是凌天成布的。
至于凌天成为休没有提前跟她说一声,唐庚聪明的保持缄默,只道:“此事您问去问问皇上便知。”
庄思颜咬牙。
亏她出宫的时候 ,还想着以后把他的画挂起来,不要嫌弃他,给他信心,给他面子,可他却只想算计自己。
那一副挂起来的画,还有观画后的翻云覆雨,不过是凌天成的计谋之一而已。
这事想想都让人生气。
原来他口是所说的爱意,坦诚相对,左右不过是说说,一旦与朝中之事起了冲突,他是半个字也不会向庄思颜透漏的。
而且这事,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都在配合他,唯有她自己是最后一个。
想着想着,就有种男人在外出轨,身边所有的亲戚朋友都帮着他瞒老婆的感觉,实在是太坏了。
坏到庄思颜连唐庚的话也不想听了。
看看外面的天色,已然蒙蒙亮,便起身道:“既然你什么都不能说,都要我回去问皇上,那我还坐在这里做什么?走了。”
唐庚半点也没拦她,还挺乐意的,她一说走,他马上跑去门口,躬身做了个请的姿势,把庄思颜看的想呕血。
回宫太早,凌天成还未下早朝。
庄思颜便先回了凌霜阁。
平儿一大早看到主子回来,自然先准备吃的喝的。
可惜今日庄思颜一点味口也没有,满心思都在想凌天成瞒着好的事,越想越气,越想心里便越堵。
正好凌甜甜小朋友也起来了,听说自己的母后大人一大早就回来了,那个欢快呀,连头发都没梳好,就往她这边跑过来。
小皇子已经两三岁了,会走会说,这宫里就再没人制得住他。
人虽是小不点一样,但头脑却不比大人们少,对于主子的身份也领会颇深。
平时奶娘宫女们说他,如果高兴,还能听两句,如果不想听,你便是说破了天,他也不当回不,没准还拿自己小皇子的身份去压她们。
此时他从自己的寝殿里出来,一路往庄思颜这边跑。
后面跟着宫女,手里还拿着梳子毛巾,追着道:“小皇子,您的头发还没梳好……”
凌甜甜头都不回:“我找母后梳去,你回去吧,你梳的头太难看了,小心我去母后面前告你一状。”
宫女:“……”
这哪里是一个孩子的话,分明就是一个小妖魔。
宫女不想跟过去,可又怕他一个人出什么事,再说了皇子出行,身边没有宫人跟着,皇上皇后怪罪下来,也说不过去呀。
于是只能闭了嘴,跟着他一起入了凌霜阁正殿。
庄思颜正对桌叹息,心塞无比。
听到门口一声欢叫,她才刚一抬头,就看到一个小肉球“飞”了过来,“咚”地扑进了她的怀里。
“母后,你可回来了,孩儿想死你了。”
庄思颜:“……我每日都有回来,都有看你,怎么还就想死了?”
凌甜甜的基因是极其强大的,至少在说话方面,绝对是吸取了庄思颜和凌天成的精华,所以嘴上功夫早就高出了同龄小朋友。
“话是这么说,可您每次都匆匆看我一眼,也不陪我玩的,且晚上也不与我道晚安,早上也不与我吃早膳。”
他说的异常委屈,小嘴嘟着,两只嘴角往下一拉,大眼睛一扑闪,眼泪都要掉下来一样。
庄思颜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到底是身为人母了,对别家的闺女,还巴巴地去求呢,自家儿子,虽然没那么……,也很好了,反正此时此刻,她觉得还是挺满足的。
这么一想,心里那股对凌天成的气也消了不少,她把凌甜甜抱起来,坐在自己膝头,看着桌上的食物说:“平儿姐姐刚叫人拿过来的,你吃哪个,我拿给你。”
凌甜甜很认真地把每盆食物都看了一下,然后小胖手点了几盘。
旁边站着的宫女十分有眼色,赶紧把那几盘往他面前挪了挪,又退回原来的位置。
庄思颜便也捏了一块,递到凌甜甜面前:“嗯,这个味道是很好,吃吧。”
没想到,他却把手一推,直接推至庄思颜面前:“母后吃,孩儿知道这是您爱吃的糕点。”
庄思颜愣了一下。
她是有多没心没肺呢?
这儿子跟在她身边这么久,虽跟她住在一处,平时也多有见面,可她好像只是把他当成跟别人一样的人,从未好好照顾看过他。
到如今,要问凌甜甜喜欢吃什么,庄思颜还得托着脑袋好好想一想。
她是爱他的,也会保护他,但是她的人好像也没在他身上,只是事情来了她挡一下,没有事情,这个人便成了隐形的一样。
反而是凌甜甜,在不知不觉中长大,也在不知不觉中了解她,贴近她。
这么一想,男孩儿好像也没有真的很粗心,竟然有女孩子一样的细腻与温柔。
庄思颜有那么一瞬间,竟然有些泪目。
她一口咬住凌甜甜推过来的糕点,舌尖立时一甜,心里也跟着开了
花似的。
这大概就是她儿子味道吧。
因为她爱甜,便与儿子取这么一个名字,没想到一叫还叫了这么久,而他竟然也没嫌弃。
待庄思颜把那一口食物咽下,才仔细从盘子里又拿一块,再次递给凌甜甜:“这个是你喜欢的吧?”
大概是她猜对了,所以凌甜甜的小脸立时便闪了光:“母后果然对孩儿最好。”
母子二人头一次把早膳吃的这么甜蜜,而且吃的极饱。
可能食物真的能把人的心情变好,到早膳结束,庄思颜的心里连一点气也没了,她甚至都不想去找凌天成了。
外面的事,由着他们去折腾吧,也不是都非要自己去插一脚。
那些个事,她不去做,凌天成一样做的很好。
想来她应是怕她知道了,再去冒险,所以才不说的吧。
也不知是不想跟凌天成置气,还是被甜甜小包子软化了,总之庄思颜突然不想理了。
陪着凌甜甜玩了一上午,到晌午时,李福过来传话,要凌天成要来凌霜阁里用午膳。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他平时也会时不常的来这里,就算庄思颜出宫去,也会来陪凌甜甜。
但基本上都不会事先通知的,大多时候好像是信步走着,就绕到这里来了,没有刻意。
今日却特意派李福来,看样子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呢。
庄思颜看他这么郑重,也让平儿去御膳房里告知一声,中午的膳食,要精细,要多样,要隆重。
两人虽未喊明,但都不约而同的为这顿饭准备了。
到了午时,凌天成果然到了,但却不是一个人,他后面还跟着一个。
竟是叶元裴。
庄思颜愣了一下,才想起问他:“你不是带着李花出城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叶元裴:“谁出城了,我们一直在城中。”
庄思颜:“……”
这事可就奇怪了,向子阳明明在城门口看到他们出去,且那些杀手去他府里也没找到人,现在他怎么还一派轻松,说自己就在城里呢?
难道他还会隐身吗?
凌天成在她再次开口发问之前,先说道:“膳食备好了吗?”
他嘴里说着话,人也率先一步向里走去。
叶元裴看了庄思颜一眼,没敢跟她多说,跟着凌天成也往里面走去。
凌霜阁差不多是整个后宫里最大的,前殿后殿,前院后院,东厢西厢,房屋都有好些间。
光是庄思颜的那间花厅,都可以装上许多人。
如今午膳便摆在正殿的花厅里。
菜色当然不差,凌天成只扫了一眼,便先坐了下去,抬眸时,目光在庄思颜的脸上一扫而过。
庄思颜有点拿不准他那眼神什么意思,但她自己还憋一肚子气呢,本来就消了,也不想拿他出气了,这会儿一看到他这种意味不明的眼神,那气“突突”地就又冒了起来。
三人呈三角在圆桌边坐下,庄思颜先开口,且是对着叶元裴说的:“早知你要来,我便多准备些你爱吃的菜。”
这话一听就是气凌天成的,说着有意,听着更是有心。
叶元裴的汗“嗖”地一下就流了出来。
第652章 被算计的
庄思颜较劲,他可不敢,尤其是凌天成叫他来,本来就是要说误会的。
他使劲想给庄思颜使个眼色,以免她再做出什么过激的事,为气而气,实在也不值当。
可当着凌天成的面,两人要是眉来眼去的,好像更不合适。
所以他的眼神往庄思颜那边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难为了眼皮都要抽劲了。
结果那个女人还在做,竟然还帮他夹菜。
叶元裴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挡住她的手说:“皇后娘娘使不得,这饭……,这饭臣还是不吃了,改日再来解释吧。”
“坐下。”
他转身想走,身后两人却同时出声,还喊了同样的话。
叶元裴背着脸,心里把庄思颜和凌天成都骂一顿,可回转头时,笑已经堆满了脸。
他没坐,只是躬手站着。
饭是真吃不了了,把之前凌天成的安排赶紧说一下,还是回去陪媳妇儿比较靠谱。
要说了这叶元裴,以前也都是跟那些人精打交导呢,遇到的人,谁没有几根弯弯肠子。
他也习惯了如此,如果平时遇到一两个,像庄思颜这样直爽的人,就算是嘴里不说,一扭脸就要骂人是个傻子。
可从今穿到古,又经历了那么些事,他突然就觉得跟凌天成这样的人交际,实在太累了,还是头脑简单一点好。
庄思颜现在是不行了,她已经在这个宫里把自己同化了,凡事也有一百个心眼。
倒是李花,到如今还保持着当初的单纯,开心就是开心,不开心也是不开心,有话能不能对外人说不重要,重要的都能跟叶元裴说。
能让他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接下来怎么做。
这很重要。
神游了太远,等叶元裴回神的时候,发现那两人都没吭声,一个漫不经心地夹着桌子上的菜在吃,一个气的七窍生烟正盯着他看。
叶元裴抬袖擦了一把汗,轻声道:“事先得到消息,有人要刺杀我,哦,还包括我夫人和孩子。”
说完这句,他又马上又提着音量申明一句:“但这事我当时真没信,在京城之中,刺杀朝廷的护国大将军,而且还提前走露了风声,这怎么看都像是胡说八道。”
确实,叶元裴是谁,退后几年,他就是大盛朝神话,既便是现在,连邱纲那样的,盘踞一隅多年,也因为他在不敢轻举妄动,可见他的影响力有多大。
别说无人敢轻言杀他,就算是真有人动了这个念头,还不好好的藏着,悄悄计划。
那有还没动手,就把消息泄漏出去的?这不是找死吗?
当时叶元裴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根本不在意。
但像这种事,会有人报告给凌天成。
他虽然也不怎么相信,但一则不想叶元裴冒着这样的险,如果是他一个人还便罢了,就算有杀手来,也未必就占得了便宜。
可那个宅子里,还有他的家人,万一出一 点纰漏,事情就非同小可了。
二则,此消息出来的蹊跷,他倒是想看看对手想干什么。
在当时,叶元裴和凌天成都推断出,这可能是邱纲的一个诈敌策略,目
的可能就是让叶元裴动一动,然后确定他的位置。
前面的刺杀的消息是假,可一旦他动了,后面才会来真格的。
所以当凌天成很快找来叶元裴,跟他订了后面的计划。
说来这事出来的还挺早的,就是在李花生完孩子以后,凌天成与庄思颜一起去他们宅子时定下来的。
只不过那个时候,庄思颜一心放在人家的孩子身上,根本没注意到这两个男人的秘密。
叶元裴本来还挺生气的,后来凌天成是郑重向他承诺,孩子还是他们的孩子,庄思颜最多也就是认做干女儿,没事多去看两次而已。
至于接到宫里什么的,根本就不可能。
为此他还不惜拿凌甜甜做比。
提起凌甜甜,叶元裴就更不想让这个女人靠近自己的孩子了。
这些都是正事外的小话,且说那邱纲的部下,还真如外面所传,是要去刺杀叶元裴的。
但他们很快便弄清楚了,这帮人根本就不是听邱纲的命令。
凌天成前期的计划很好,在京城里抓邱纲的人,又在外面故布疑阵,很多事情看上去是小事,可对邱纲来说,就像那锤子一样,一点点把他的怀疑捶了进去。
到最后他就真的不太相信,自己安排在京城里的这些眼线,尤其是青石的事情出了以后。
所以,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京城中他残留下来的人,开始被放逐,接不到他的任务了。
要是以前,既是没有任务,邱纲也会养着这些人,可眼下却又是另一番情况。
邱纲离开北疆,开始南下,数十万大军,吃穿用度每一样都要银子,军中粮草更是重重这重,光靠北疆那点土地,维持日常开销还行,但要想像从前那样随意花钱,是说什么也不能了。
如果这些对他还有用,他还愿意养着,可如今,这些人没用了,还可能会坏了他的事,但他每个月却要支出大笔银子,去维持他们的运营,邱纲觉得此事太不划算。
心里一旦有了算计,有些事便不会像从前那般行事。
他那头银子一断,京城里还剩的眼线一下子就抓瞎了。
他们在这里是处在暗底的,虽说有些人手里有些营生,但那些东西都是为了掩人耳目,根本就不能养家糊口。
邱纲那边一断粮,他们立马就感觉到了危机。
当然在此处行走,自也是知道这里的消息,知道因青石,叶元裴之故,邱纲对他们不信任了。
那他们能做的就是,要么投降,直接靠到大盛朝这边,或许能换得一口饭吃,或是片刻安宁。
当然,万一邱纲真的打到京城来,而且还是胜了,他们便一个也别想活了。
另外一条路就是,重获邱纲的信任。
他们对镇北王还是抱着极大的希望的,要重获他的信任,能做的要么把凌天成整死,要么就是把叶元裴整死。
也只有这样,镇北王南下的机会才会更大,他们也能更快的立功。
可杀凌天成哪有那么容易,莫说他身边的侍卫有多厉害,就算没有那些侍卫,就他本人,一般的江湖高手,都无法跟他相提并论。
最后那些人就把目标转到了叶
元裴身上。
当然关于叶元裴在京城,陪着老婆生孩子等等事,他们也是知道的,所以就制定了一个计划,要在李花生产之际动手。
可惜邱纲断了对他们的支持后,他们自己内部也出现许多问题,其中包括消息的不通,所以很多事情,还没做,就已经漏了出去。
李花生产那日他们确实去了叶大将军府,可惜那个关键时刻,大内侍卫把叶府守的铁桶一样,后来凌天成还去了,他们连靠近一点都怕,也就不了了之。
接下来就是筹谋第二次刺杀,也是庄思颜他们知道的这次。
当然这次倒是顺利进了院,可一进去就被人活捉了。
凌天成和叶元裴不过是做了一个,内松外紧的假象而已,引他们上当。
实际上,李花和叶元裴早就悄悄进了宫,而且就住在轩殿之内,还是以前庄思颜住的那个偏殿。
就在他们说话的同时,外头传来消息,说是有一队人马,跟着假的叶元裴出城,已经在训马山被抓,且那伙人不在少数。
庄思颜看着他们两个,皮笑肉不笑地问:“所以说……,此事你们一早计划好了,看着我着急,看着我每日在外奔走,就是不跟我说?”
叶元裴用袖子挡了脸,假装在抹汗。
凌天成一直偏着头,在他们两人说这些话的时候,他把自己做成透明的,好像根本不存在一样。
庄思颜的目光从叶元裴身上挪到凌天成身上,强行把他从透明状态拉回来。
换句话说就是,直接上拉掐了他的胳膊:“说话。”
凌天成倒是忍着疼,脸色都没变一下。
在旁边看的叶元裴却是一阵肉疼,眼睛都眯了起来,再次庆幸,自己当初真是明智,没有娶这个女人简直太对了。
当然,他大概忘了,自己也诚心诚意求过婚,不把人关到现代的屋子里,可惜那个时候庄思颜已经不爱他了。
男人有时候也会在心里给自己加戏,以为自己是全世界美女的梦想,实际上连他身边的小女生都不正眼看他的。
不过叶元裴此时,倒很自觉,把话说完以后,看着庄思颜把目标转到凌天成那边,便自行用袖子掩面,意图做成一个屏风,挡住他往外撤退。
经过凌天成的时候,还在心里哀叹一声:“那谁,你自求多福吧,自己娶的婆娘,死也要扛起来。”
眼看着就要退到门口了,却听凌天成一声叹息,侧头说:“此事元裴不是都说明白了吗?是为了他们的安全才不能说的,那会儿叶夫人要生产,是半点差错也不能出的。”
一提起李花,庄思颜的心思一下子就转回到了她干女儿身了。
对哦,他们的计划哪里只是瞒着她,还把她干女儿算计在内了。
这么一想,庄思颜的脸色立变,眼睛都瞪圆了,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两步赶到要出去的叶元裴面前,抓住他的衣服问:“你说你们入了宫,我干女儿呢,我这一大天都没看到她,想的厉害。”
没等叶元裴说话,她又说:“还算计着不让她与我亲近,好啊,现在你们既是自己进来了,那就别想出去了,以住在这后宫之中,与我做伴好了。”
第653章 十八年后来娶
不得不得说,凌天成更腹黑,更阴险。
他从一开始就把叶元裴和庄思颜算计进去了,现在看到事情败露,自己没法在媳妇儿面前脱罪了,就拉着叶元裴一起下水。
反正自家媳妇儿喜欢孩子,喜欢自家的好,喜欢他家的也好,接入宫里也能给她当成玩具。
怎么着他都不吃亏,还能哄媳妇儿开心,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凌天成把火引到叶元裴那边后,就冷眼旁观,对于刚才还试图想把自己撇清的叶元裴,抱以微笑。
叶元裴的心里此时真的是骂了几千句几万句的娘了。
倒不是骂庄思颜的,这女人虽然难缠,但对他总算还有个真诚,可那后面的老狐狸凌天成,简直该拿去千刀万刮。
也只是在心里骂,嘴上还要应付着庄思颜:“皇后娘娘要去看,便去看好了,但说要留在宫里,怕是不成体统。”
“什么体统,这后宫之中,我的话就是休统,还有谁能说不吗?”
叶元裴:“……”
他使劲咽了下口水,力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事关自己的老婆孩子,他又怎么能真正冷静下来呢?
所以叶元裴再开口的时候,依然一点说服力也没有:“娘娘,这后宫是皇上的后宫,这里面住着的应当都是皇上的妃子,您把我夫人留在这里,难免让人诟病。”
庄思颜斜眼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幽森地问了一句:“这话是谁说的?”
叶元裴:“……”
他怎么觉得跟这家伙根本就说不到一块去呢?两人好像两个频道,各说各的,互不相让,但却根本不是一个问题。
没等他开口,庄思颜却先说:“后宫是大盛朝的后宫,现在是由我管着的,我说谁住在这里,就谁住在这里。
照你的说法,住在这里的都是皇上的妃子,那你现在不也在这里吗?那是不是你晚上要去陪皇上一起睡?”
叶元裴一口老血都差点喷出来了。
这特么问的是什么话,他们两个钢铁直男,怎么就被这个女人说的如此不堪。
可他回头去看凌天成的时候,发现那位事中人,一点也不生气,不但不生气,还悠闲地吃着桌上的饭菜。
这是一场鸿门宴啊,叶元裴又一次在心里哀叹,他来的时候就应该猜到。
一个皇上请他吃饭,请他来说事,怎么就不在前面宫城说呢,竟然来到皇后娘娘的宫里。
这里是后宫,后宫之中哪有什么道理可讲。
庄思颜被瞒了这么久,就算是她自己想开了,不去掺与政事,但干女儿的事总是要管的吧?
所以此时,一定要叶元裴带路,去找叶珠和李花。
其实叶元裴不带路,她一样能找到,后宫之中,还有她不知道的地方吗?一共就这么大,随便找人来问一下,也能知道他们住在哪里?
她只所以逼着叶元裴,是怕外面的危机已经解了,他们再不声不响的出去。
叶元裴在心里哭成了一条河,可脸上还戴着假笑,一直试图跟庄思颜解释。
庄思颜的态度就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最初的冷,中间的闹,
到这会儿的僵持不下,叶元裴是真急的出了一头的汗。
数次把目光转到凌天成那里求救,可那腹黑皇帝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正在他无计可施之计,外面却蹦蹦跳跳进来一个小人儿。
竟然是凌甜甜。
叶元裴一看到他,简直如看到救星一般,匆忙行了一个君臣礼后,就拽住凌甜甜,嘀咕着让他去哄庄思颜,好让自己脱身。
凌甜甜看看他,再看看自己的母后,然后又把目光移到后面自己的父皇身上看一眼。
很有小大人气派地问了一句:“叶大将军,你怎知我母后不悦?”
叶元裴:“……”
他都想伸手在凌甜甜面前晃一晃了,好好一孩子,怎么就瞎了呢?
庄思颜那脸都黑成锅底了,难道他看不出来,竟然还问他?
然而没等他质疑,凌甜甜竟然又自己去问庄思颜:“母后,你早起陪孩儿用早膳时,明明心情很好的,此时叶大将军却说你有不悦,这是为何?”
大人的恩怨,庄思颜总不好跟自己的儿子发泄,可她又不想让叶元裴插科打诨的混过去。
想了想就说:“叶大将军家里新添了一位妹妹,母后很喜欢,想让她来宫里陪着你玩,但叶大将军不同意。”
凌甜甜学着大人的样子,长长的“哦”了一声。
明明是小孩子,偏偏又“哦”的曲折百回,倒是把庄思颜看的有些想笑。
还是自己的儿子好,还知道出来给她解围 ,不像那个两个没用的男人。
凌甜甜果然是来解围的,他歪着头很认真想过庄思颜的问题之后,转身去问叶元裴:“叶大将军,你家里添了妹妹,我母后喜欢,想去看看,这是人之常情,说明你家妹妹讨人喜欢,但我应该高兴才对。”
要不是看他小,叶元裴都要喷粗话了:“高兴个屁,她那是想把我闺女接到宫里当她宫女,我还能高兴得起来?”
他一句话没说出口,凌甜甜又说:“至于接入宫里,如果母后坚持,那也是你叶家之福……”
叶元裴已经想抽这小兔崽子了,真是有其父母,必有其子呀,瞧瞧这都教出来的什么孩子,想把别人的孩子夺走,还能讲出这么一大通歪理来,天理何在,天理何在啊?
他的悲伤凌甜甜丝毫看不见,只顺着自己的话说:“不过,我觉得我母后不会这样做的,她有我这么一个好儿子,再好的姑娘在她眼里,也只能做我媳妇儿,何来妹妹一说?
既是媳妇自然要养在岳父家里,我们是皇家,哪有从小养童养媳儿的,你说是吧叶大将军。”
叶元裴的脸直抽抽,大概是年纪大了,有中风倾向了。
他那只用来挡脸的袖子,此时干脆贴到脸上,以控制自己不要抽的太厉害,当场倒下去。
目光更是奇怪地看着凌甜甜。
然后他悲剧地发现,庄思颜笑的异常开心,“咯咯咯”的连声音都藏不住了。
而凌天成虽还假装在吃饭,但显然也什么都没吃下去,嘴角一直往上拉。
依多欺少呀,以权压人啊,这日子没法过了。
偏偏庄思颜还在一边帮腔:“不能再叫叶大将军了吧,应
该叫岳父大人……”
叶元裴:“噗……”
他真的要喷血了。
凌甜甜却接口说:“还早,我还未见过那位妹妹,如果满意,未来才能帮媳妇儿,不满意,请他们出宫去吧,也省得叶大将军寒心。”
这么一说,叶元裴更是矛盾。
他是真心希望这小子,一看自己的女儿就讨厌。
但做为父亲,他又觉得自己的孩子是绝无仅有的好,谁也比不上的,哪有这小子看不上她的理,分明应该是自己女儿看不上他才是。
无论如何,事情已经卡到这儿了,去见叶珠都势在必行,于是一行人连准备已久的午饭也没吃,去隔壁宫里看叶珠了。
凌甜甜惯会作样,爬在叶珠面前左看右看,最后嫌弃地跟庄思颜说:“母后,这女子又黑又弱,我不喜欢,以后遇到白净一些的再说吧。”
庄思颜还想去纠正自家儿子:“小孩子刚生出来都是这个样子的,长一长就会好的。”
凌甜甜只管摇头:“从小看大,再说了,我也没时间等她长大呀。”
庄思颜:“……”
臭小子,你不过一个两三岁的娃,还没时间等人家长大?
然后好像是怕自己的母亲反悔一样,拉着庄思颜的手说:“妹妹也不能她,还是让她出宫去吧,她虽叶大将军的千金,而对我来说真真是看不下去的。”
叶元裴:“……”
能不把自己的女儿留在宫里,一直留在自己身边,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可这小子嘴未免太损了点吧,他女儿有那么难看吗?明明是个小美人的。
看来这小子不但瞎,还瞎的不轻呢。
可不管怎么说,经凌甜甜这么一掺和,叶元裴一家三口,总算是顺利出宫了,而那些之前瞒着庄思颜的事,也都不了了之。
就在叶元裴出宫之前,他收到一封信。
是凌霜阁的宫女送来了,且告知此为密信,叶大将军看完以后,定然要毁掉,不可落入旁人之手。
叶元裴古怪地看那宫女一眼:“谁来的?”
宫女答非所问:“叶将军看了便知。”
确实看了便知。
那信幼稚的他看了就想笑,字句都是孩童思维。
当然也明白地告诉他,人家凌甜甜并非真的认为叶珠长的不好看,反而觉得她长的很好,很喜欢,但不想让叶大将军割爱,又不想让自己的母亲不悦,才只得自己忍疼。
但他最后跟叶元裴说,自己是认定他做岳父的,一定要把自己的媳妇儿照顾好,等着十八年之后,他亲自来娶。
这下叶元裴笑不出来了。
他是有点哭笑不得。
这一家子都是什么人,一个个的都惦记着自家姑娘,那庄思颜还只是想拿来做女儿。
这小子……,还没那芝麻大,竟然想着娶媳妇儿。
昏君呀,他有空真得劝凌天成赶紧生个二胎三胎的,以防以后皇位无人继承,这凌甜甜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而且,万一他们以后能生个女儿出来,自己姑娘的危险也解除了,那该有多好。
第654章 轻敌要了他的命
叶元裴总算出了宫,还把老婆女儿一起带了出来。
等人真的站到了宫门之外,竟然有点劫后余生之感。
这京城不能在呆了,这一家子人也不能交了,那个姓邱的怎么还不死?
他要是死了,没人威胁大盛朝,不用叶元裴去守着北疆,那他就可以事实在李花和女儿远走高飞,最后离庄思颜他们远远的,老死不相往来。
这么想完,他又摇了摇头。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他真的走了,到时候凌天成,或者凌甜甜一个招呼,他还是要回来,到好时女儿应该怎么办呢?
叶元裴的担忧,就跟现如今那有了孩子的父母一样,眼瞅着自家娃一天天的长大,怕他去社会上混不下去,怕别人欺负他,他们想尽可能的陪伴他,保护他。
可到最后,这种想法基本都是瞎操心,他们什么也管不了。
倒是像庄思颜那样,大大咧咧,随他们自由生长,自己只管活自己的,娃自然也就照着她的样子,把自己的生活也打理清楚了。
别的不说,就现在凌甜甜的心思,就比凌天成和她小的时候多。
那小眼珠子一转,主意就直往上冒。
也就是庄思颜太不把他当回来,若是像别的母亲一样,凡事由着他,还不知会养成什么身娇肉贵的样子。
不过庄思颜心大,凌天成可不这样。
凌甜甜在叶元裴面前露了一手,也终于引起了他父亲的注意。
凌天成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孩子得念书了,得好好请个先生,不然很可能误了他的前途。
当然以前这种事,他也跟庄思颜说过。
依着庄思颜的性子,两三岁读什么书,到五六岁也不晚,这么小的孩子,玩就好了。
当然从教育方面来说,她这样说也没什么错。
可幼儿玩也有玩的方法,比如父母带着玩一些益智的,或者做一些游戏。
然而庄思颜和凌天成两人,一天到晚各忙各的,谁也没空陪他做这些,只能把他交给宫女,还有宫里的嬷嬷们。
那些人却是把他当成祖宗一样对待的,当然听话,但也仅止于此,所以对凌甜甜的成长并无益处。
凌天成等庄思颜冷静了两日,渐渐将叶元裴家的事放下了,才与她说起凌甜甜。
一并的把道理也讲给她听,以示自己思考周全,都是为了自家儿子好。
庄思颜从他来开始,就面无表情,听到他讲到这里,也只是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句:“是呀,你很周全,什么事都想得到,那还跟我说什么呢?”
凌天成:“……”
看这样子,还是有些气的。
凌天成:“当然要跟你说了,你这么聪明睿智,教育儿子方面不跟你说哪成?”
他看着庄思颜的脸色,已经下定决心,要狠狠把庄思颜夸一顿,一顿不行就两顿,总之得把她的气给消了。
连太医都说了,气大伤身,她都已经气了两天,自己不能再任由其发展下去了。
却不知他这话一出,庄思颜连眉毛都差点竖起来:“我聪明睿智?皇上,您怕是讽刺我的吧?我要是聪明睿智能被叶元裴你们两人骗?”
问题又绕回这里了,一回到这里就是死角。
凌天成再怎么跟她解释
,是为了她无都没用。
他也是奇怪,自己与庄思颜处了这么久,为何每次都能看出她生气,却一次都哄不好?
是自己太笨了,还是根本就不懂她?
正琢磨着接下来要怎么办,脑子里突然一闪,想到了青溟书院,于是强行切换话题,硬是把前面的打断,说后面的:“反正在我心里你就是个极聪明的好人,所以你看,咱们要给儿子请师傅,从哪里请好呢?青溟书院这次科考,得中着不少,要不从里面请两个出来,一个教文,一个教武,这样会不会更好一些?”
庄思颜:“不好。”
“为何?”这次凌天成倒是真不懂了。
却听庄思颜道:“那青溟书院本来就师资欠缺,现如今你要抽调出来,里面的孩子怎么办?
要我说,干脆把凌甜甜也送到那里去算了,正好也体验一下生少在,省得他天天就学会了耍油嘴。”
凌天成想了一下道:“倒是一个好办法,但他毕竟身份特殊,去到那里恐有危险。
再者说,书院里的孩子年龄相对都大一些,像他这么大的也没人照顾。
如若我们派人过去,那又跟在宫里有什么区别呢?”
庄思颜把身子坐正:“照你这么说,还非得把人请到宫来教了?”
凌天成看她的样子,已经从叶元裴的事情里出来,重新纠结凌甜甜的事,总算松了一口气。
其实他心里大概还是有方案的,但为了显的自己媳妇儿聪明,有些事情不能先出来。
毕竟自己此次来,还有另一个任务,就是给她消气。
所以两人花了大半日的时间,总算是想出了一个好注意。
请师傅进宫里来教,但每隔半年,就把凌天天送到书院里去两个月。
这样做的目的,一来是为了他的安全,二来也是让他看看,那些与他差不多的兄弟姐妹们的日子。
关于请师傅的事,自然也交给庄思颜去办了。
当然,这里面也带着凌天成的小心机。
庄思颜跟白老先生更好说话,她要找人,必是会找白老先生帮忙,白老先生人脉广,又洁身自好,自然会给他们推荐个不错的。
另外,庄思颜要办此事,必然会出宫去。
凌天成就趁此机会,让她出去散散心,也透透风,希望心情能更快好起来。
他现在倒是闲了一些,便把多的时间分出来,多陪她,多哄她,多让她开心。
果然,他这一招用对了。
庄思颜如今一听说自己能出宫,就高兴的不得了,这次还更不同,能带着凌甜甜一起出去。
凌天成的理由是,既然要选师傅,那自然也得看眼缘,如果儿子不喜欢,就算是他们认为的再好,那到时候也未必就把凌甜甜教好了,因为以着他的性子,很可能根本就不配合。
庄思颜特别赞同,甚至因此觉得凌天成还挺民主的。
一个封建帝王,竟然行民主之事,真是不容易呀!
所以她当下决定,不但可以带着凌甜甜出去,也可以把凌天成一起带去。
自己打定注意后,自然也得问问凌天成:“那你有空跟我们一同去青溟书院吗?”
“当然有,只不过我们去之前,还是得先让白老先生过一遍,然后再去,这样效果会不会更好一
点?”
庄思颜马上点头:“当然,白老做事一向谨慎,既是我们不说,他也会这样做的。”
她想了想又道:“那我先给他写封信过去,把我们要求传达人他,然后让他帮着找找人。
哦对了,除了他,还有唐庚也可以的,他这个人以前是沿街算命的,虽是坑蒙拐骗,但在识人上面也还不错,可以把他带上。”
唐庚的才能自然不止坑蒙拐骗,这个凌天成比谁都清楚,他能跟着看看,也是再好不过了。
再者朝堂之上,也有一些学士,单论学文来说自然是不错的,但是凌甜甜要学的远不止学文。
他们只有这一个儿子,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学文重要,可为人处事,眼光心胸更重要。
所以在这方面,凌天成初始为他找的师傅就更重要了。
有的孩子从小就限制了目光与心胸,成了习惯,再长大都难以纠正,那才是悲惨的一件事。
在他们忙着教育凌甜甜时,叶元裴出京了,目标是北疆。
当然,这么大的事,也是凌天成提前安排的,不过在那天,他们跟庄思颜讲事情始末时,就把这事一并提了。
至于庄思颜有没有注意到,两个人默契地谁也没有点透。
最主要的是,叶元裴此次出京是秘密走的。
他回来的时候很高调,为了挑拔邱纲与他的此线,凌天成故意放了消息,在战事一触即发际,京城内外都传说守在北疆的叶大将军回来了。
可既是他回来了,北疆的战事也没有起,反而是邱纲真的因此事,怀疑到了他的眼线头上。
这说明他们的计划成功了,凌天成技高一筹,也更了解邱纲一点。
而叶元裴在京中的消息,自然已经成型,他们就不会在此时点破,继续行进一步的计划。
邱纲摸不准他到底在哪儿,可北疆战事却已经拖了很久。
在双方都不想再拖下去的情况下,叶元裴的下落尤其重要。
他这个时候一声不响的回去,然后带着大盛朝的兵将,反攻邱纲,战胜的把握会多几成。
大将军府里自然安排了足够多的人手,若真有想对李花母女不利,这次是连大门都进不了。
叶元裴打扮成平民模样,一匹快马,出京后一种往北,荡起的尘烟迷了身后车马的眼。
他的速度极快,不过几日已经看到镇守在大盛朝北边的军旗。
与此同时,城中心腹及核心将士,也接到了突袭镇北王的命令。
就在叶元裴到达此处的当日晚上,大战开始。
数千数万的将军,手里拿着兵器,呐喊着从城门里出来,一路往北,扑向邱纲战领的城镇 。
做为随时准备战斗的镇北王,当然不会毫无准备,但他真的没想到这次是叶元裴领兵,亦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快。
他最近心思分散的太开,从京城的消息传回来后,他就觉得到处都不对劲,所以就把心思用了太多在人事上面,反而将眼前,随时要他命的兵将往后放了。
甚至还有一种侥幸的心理,这么久都没战了,或许凌天成也不想战,那就拖下去,把大盛朝拖死也不错。
至于叶元裴,一直没露面,大概真是成了婚,有了家便不想从前那般拼命了吧。
轻敌要了镇北王的命。
第655章 超级大备胎
西边,米怀安接到庄思颜的信后,半刻也没停,带着自己的师父也往丰宁县而去。
叶元裴举着手里的长剑,往镇北王身上刺时,米怀安真的在那个小小的县城里边,发现了米月清的身影。
只不过这个人看上去很有问题而已。
京城之中,白老先生接了庄思颜的书信,自然不敢怠慢,立刻把自己熟悉的鸿儒们找来,先是把意思说给他们听了,然后再看他们是否愿意留下。
大盛朝以前太乱,多少能人才子,本来是一腔热血的,可到最后却惨死在奸佞手里。
这也是凌天成上位以后,没有人才的原因。
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谁都知道,而且在荣华富贵远远低于,随时会献上人头的时候,别人真的就放弃了为皇家效力。
但也有人,心怀天下,不为自己荣华,只为苍生而义无反顾。
白老先生将世事看的透彻,也将人心研磨至深,他道德是尊重才学,同样也对他们的选择给于尊重。
你要闲云野鹤,我自然是祝福的,你要是想为国效力,我这里也有途径。
与他同样忙碌的,还有唐庚。
唐庚比他年轻,但阅历却不少多少,只不过他的人脉跟白老先生不能相提并论罢了。
既是这样,一个昔日的才子,如今的大理寺卿,想要找几个能人,也是手到擒来的事。
只不过,他手边还忙着邱纲那几个眼线的事,也就没上紧的把这件做好,只交待但徐宁写几封信,然后请几个他非常熟的过来,看看情况。
徐宁是一千个不愿意,一边坐在那儿写信,嘴里还一边嘀咕:“大人,我是仵作,仵作是做什么的?是看尸体的,不是写信的,像这种事,您应该找个师爷,或者管事的去写……”
唐庚斜他一眼,一句直中要害:“年轻人,直到为何刘姑娘到如今也不嫁你吗?”
徐宁的手一顿,心里跟被人捅了一棍似的,木疼的他心口麻。
嘴上却不肯认输,看着他道:“我是年轻人,还未婚也正常,可大人您不一样,您得四十岁了吧?没有也得三十好几了,为何至今还孤身一人呢?”
唐庚朝他一冷笑,话从嘴角就飘了出来:“自己想了得不到,跟自己从来都不想,那是两种感受,你应该是体会不到的吧?”
徐宁再次受到暴击。
他是体会不到,但是他又不傻,还是可以看得到的。
要说这位爷,还真是个奇葩。
以前娶不到媳妇儿,有情可愿,家没家,银子没银子,整天拿块破布在街头骗人,自然没有姑娘喜欢他。
可如今不同了,他自被庄思颜发现后,一路高升,如今做了大理寺卿,还深得皇上的心,整个京城里,谁不知道唐大人现在有多厉害。
自然上门提亲的人也不少,男人四十还真不叫事,有官有银有前途,那些要出阁的姑娘们还是愿意跟着他的。
只不过唐庚连看都不看,甚至听说别人给他做媒,干脆就赶了出去。
有时候走在街上,碰到一两个不安份的姑娘上来搭讪,他也是一副冷心冷面的样子,连一点慈色都没有。
至于平时跟徐宁,跟庄思颜他们在一起说笑
的一面,更是半分也不露于人前。
所以到如今,外面虽还有想嫁他的人,却也传出另一个版本……
这唐大人该不会有什么病吧?
徐宁一想到这里,嘴上一时没管好自个儿,就蹦了出来:“大人,您不会真如传说中那样,是有什么病吧?”
哪想唐庚早就听惯了别人的闲言碎语,且从来也不在意,听到徐宁这么说,反而故意朝他一笑:“此事不可外传,本大人对你倾慕已久……”
徐宁身上的鸡皮疙瘩“嗖嗖”地爬了起来,在他惊慌失措,傻瞪着眼睛不知后面该如何应付时,唐庚已经起身去忙别的事情了。
临走还不忘叮嘱他:“信要好好信,这么私密的事,本大人只有交给你才会放心。”
甚至……,甚至还抛了个眼神给他。
徐宁的鸡皮疙瘩就“哗啦啦”掉了一地,连冷汗都差点出来了。
那信是怎么写的,怎么送出去的,他毫无所觉,只知道自己从大理寺出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都快汗湿了,脑子里跟线团似的,一路都在想着他与唐庚相处这段时间,两人到底做了什么亲密之事。
事情当然经不起想,唐庚也并非那样的人,所以想了半天一夜的徐宁,很快就快就悟出另一个道理。
他被耍了。
被耍也好,总比真的被一个男人喜欢了好。
不过经唐庚这么一刺激,徐宁更觉得他跟刘姑娘事让人糟心了。
明明看刘姑娘的意思,也对自己有好感的,可两人相处这么久,她为何就是不答应呢?
还有刘家,年年收他的礼,逢节也收他的礼,收到现在就是不吐口。
要是徐宁没那么喜欢刘姑娘也就罢了,反正天下何处无芳草,可偏偏他对这姑娘情有独钟,总在心里说服自己,或许再坚持一下就有机会了。
如今,两人从认识,到相处也有几年,竟还是这个样子,他心里有多急,连旁观者都看的一清二楚,他自己当然也被此事拖的不轻。
经过唐庚一事后,次日他就去了青溟书院。
他是这里的长客了,又与庄思颜有关系,也就没人拦他,直接放了进去。
徐宁往内院里走,去到刘姑娘所在之处。
这里是学院,也是孤儿院,又因为庄思颜的关系,总想到男女平等化,所以这里不但收了男生,也有很多女生,反正没家的孩子都可以进来,不分性别。
他们在一个学院,学的东西也是一样的,甚至科考都也同样给她们机会,这次有一个十五岁的女生也中了进士,也算给庄思颜挣了脸了。
而刘姑娘在此,就负责一些书本知识的传授,当然这也是经徐宁介绍,庄思颜安排进来的。
单就教课方面来说,刘姑娘还是不错的,只不过时间久了,庄思颜对她做人做事,有些不太满意。
当然这些也都只是在她心里想想而已,还没有上升到真对她本人做什么事情上,也还算给徐宁面子的。
且说徐宁一路从自家出来,经过卖小吃的地方,还想着刘姑娘喜欢吃什么,于是买了一点带着。
走到买布的地方,又想着天凉了,她也应该添件衣服,又捡着鲜亮的布给她扯了一块。
三买两
不买的,竟然弄了不小一包,这会儿自己扛着进了书院,出现在刘姑娘的面前。
刘姑娘长相还行,属于小家碧玉型的人,眉眼什么的虽不算精致,但也看得过去。
她比较突出的一点,就是见人就笑。
这是个好习惯,给人一种她很好说话,很好相处的印象,当初徐宁被她迷住,也是因为这笑。
此时,她看到徐宁来,还正在课上给孩子们讲书,便隔窗朝他一笑,眼神往另一头斜了一下,便继续手里的事情。
徐宁领会,便没打扰她,径自把东西送往她的房间处,且在那里等着她下课。
待刘姑娘把一片文章讲完,放下书本,回到房里见了徐宁,也还算很规矩地行了礼:“徐大人怎么有空来书院了?”
这很明显就拉远了她与徐宁的关系。
以徐宁的聪明当然听得出来,可谁让自己喜欢人家呢,自然要装作不知,不要献上殷勤:“天气凉了,想着你天天教书,没空出去置办厚衣,就给你买了一块布拿过来,你看看喜欢吗?”
他把包裹打开,露出里面自己买的零零碎碎的东西。
刘姑娘脸上的带着笑,眼睛在那包上瞟了一眼,便翘着嘴角说:“自然是喜欢,让徐大人费心了,只是我总这么受徐大人的礼,心里也是过意不去的。”
徐宁赶紧解释道:“咱们多少年的交情了,怎的还说这种话。”
这是事实,他们认识这几年,真没少送东西给刘姑娘,最初还推辞一下,后来也就收下了。
当然每次都会客气两下,但最终徐宁给她的每一样东西,都被她用了。
不过这次好像情况有所不同。
只见刘姑娘走过去,把徐宁抽出来的布重新放回去,又把包裹系好。
脸上仍然带着笑,波澜不惊的说:“以前咱们是朋友,可这以后……”
徐宁心里陡然一空,没等她把话说完,就先抢了过来:“以后我们还是的,我……,我正筹钱买宅子,或许今年就有眉目了,到时定然会提自去罗和城提亲的。”
这么多年了,这话徐宁也说过了很多次。
其实在别人的眼里,刘姑娘早就跟他是一起的,也就差那一约婚书,而刘家却因为徐宁在京城里没有房产,迟迟不许刘姑娘嫁给他。
他们的关系暧昧又疏远,总之里面勾连了挺多事情,外人看不明白,徐宁更是泥足深陷,一心只想着是自己没本事,没赚到足够多的银子,没给刘姑娘提供一个好的条件,所以人家才卡着她。
如今听她这么说,心里便紧张起来。
他把包袱塞回到刘姑娘手里,眼神恳切:“我知道这事说了许久,可我一直没办到,但这次不同,这次我一定买一栋宅子,也给你送一份丰厚的彩礼,到时咱们……”
“咱们不可能了。”刘姑娘说,她脸上虽还是带着笑的,但那笑,怎么看怎么薄凉。
她看着徐宁道:“徐大人,我爹的意思你是知道的,这么多年了,我也一直想给你机会,可是到如今……”
她把话打出,转到另一件事上:“这样拖下去,对你我都不好,我爹近来频频写信来,让我尽快与你断了,父亲之命,实在难违,我们以后还是不要来往了。”
第656章 渣女
徐宁完全呆了。
他不是没想过有这一天,刘家迟迟不答应他的婚事,他除了反醒自己,也想过,如果自己总也达不到刘家的要求,那是不是他们两个的事就这样散了?
可当这一天来的时候,他还是难以接受。
他看着刘姑娘把他带来的东西放好,拿了桌子上的一卷书,寻门出去。
连头都没回,也没再对着他笑,好似那过去种种的笑脸,不过是他梦一场而已。
徐宁已经说不上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了,他觉得自己最近都很倒霉,事事不顺,连活着的意义都变的浅薄不少。
相对于他的失落,刘姑娘却是自在轻松的。
辞了徐宁的婚事,当然是刘家有更好的安排等着她。
你当这姑娘为何之前与徐宁纠缠那么久,如今却果断的把关系断了?
徐宁虽不是她最满意的人,但在当时她的圈子里面,却是她高攀了的。
怎么说也是京城里的官,比不得小地方。
虽是银钱不多,但养家糊口,把小日子过起来,那也是绰绰有余的。
可当她也来京城,见到了更多的人,见到了更多的官,尤其是青溟书院里,出入的是庄思颜这样的人。
高下立判,徐宁瞬间就被比了下去。
但做为她一个姑娘家,还真没办法一下子就攀上贵人,所以也只能继续跟徐宁周旋。
毫无疑问,她是把徐宁当成备胎的。
这备胎挂了很多年,还时不时给她送些东西,虽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但也都是趁手的东西,刘姑娘也就都受了。
可如今不同了,他父亲要托人,给她定另一门亲事,且这个人还是她见过的。
那人不管是才能还是官位,都在徐宁之上,来书院的时候,也曾看过她一眼。
那一眼刘姑娘记记忆深刻,觉得从来没有谁的眼睛像他那样,一眼好似就看到了人的心里面,看出了刘姑娘是爱慕他的。
无疑,刘姑娘是很珍惜这次机会的,所以在婚事说开之前,她必须把徐宁的关系断的彻底。
哪个男人也不会容忍自己的夫人,跟别的男人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要说刘姑娘看上的这个男人,还真跟徐宁有缘份,竟然就是唐庚,他的顶头上司。
当然,这些刘姑娘是不知道的,刘家倒是一清二楚,但也没跟刘姑娘明说。
朝廷内部的体制,里面有什么人,都是什么关系,很多老百姓都不清楚,刘家也是托人打了之后,才知道唐庚与徐宁在一处做事。
但他们两人关系如何,谁人也不太清楚。
刘家自然觉得没关系,只要刘姑娘能嫁给唐大人,徐宁只不过是个仵作,还能反到天上去不成?
那是他的顶头上司,还不得乖乖听话,做他自己的事情去?
算盘打的很响,媒人也安排就绪,刘姑娘这边跟徐宁一摊牌,那边立马有人赶着去给唐庚做媒。
唐庚一点兴趣也没,直接让门口守卫把人赶出去。
那守卫还一脸为难:“大人,那人是刘尚书夫人请来的,这样赶出去不太好吧?”
唐庚一脸僵硬:“刘尚书夫人跟我有何关系,我需要
为了她请个老涂眉画眼的老婆子进来吗?”
守卫一脸为难。
倒不是他不听唐庚的话,实在是也为自家大人着想。
一则唐庚年龄确实不小了,二则同朝为官,他现在不给刘尚书面子,谁知道哪天会不会求到别人那里去,到时若遇了堵,那不是自己做的孽吗?
守卫正琢磨着,让自家大人怎么见那媒人一面,却听外面又有人来报,庄思颜来了。
这人是不能不见的。
唐庚赶紧正了正官帽,又把衣服拢了拢,步子走快了不少,往正堂里去。
庄思颜一看到他就问:“门口两个老婆子是做什么?你怎么不叫人家进来?”
唐庚还糊弄过去:“闲的无事,过来找事的,我让守卫把她们打发走省得扰了娘娘的耳根。”
庄思颜好笑地看着他:“扰什么,不过我唐大人这脸红的样子,莫不是那两位是媒婆?”
她这么一说,唐庚就更不自在了,侧身就瞪了守卫一眼,示意他尽快出去,把那婆子给赶走。
可庄思颜的兴趣却被勾了起来,起身拍着他的肩膀道:“唐大人,咱们也算是朋友了,不说那乱七八糟的关系,能说上几句体己话吧?”
唐庚的嘴角抽了一下,没应这声。
谁特么的活腻了,要跟皇后娘娘说体己话,不知道那上面还有一个大醋王皇上吗?
真要说体己话吗?砍头的那种。
他这里还在郁闷,庄思颜却已经在那儿讲事实摆道理,无非也是外面所传,他年龄到了,该成家了之类。
只不过,她比别人多一个能力就是,她能控制这事,别人只是说说而已。
所以最终,庄思颜一声令下:“把那两个婆子给请进来,本宫倒想看看他们说的是哪家的姑娘。”
唐庚:“……”
两个婆子一被请进门,心都是雀跃的,以为此事已经成了一半。
要知道从前唐大人可是不见她们这种人的,她们甚至都做好了被赶出去准备,而且跟刘尚书夫人也商量好了,如果赶出去,下次就让刘尚书把唐庚请到他们的府上去。
如今看来,那些后面的安排就用不着了。
两人屁颠屁颠的去了正厅,一看上首还坐着一位高贵的女子,且满脸含笑,一时倒没猜出她的身份来。
但能在唐大人这里坐在首位,显然身份不会低的。
媒婆大概是这世间最会看脸色行事的,自然先给庄思颜行了礼,规规矩矩的。
庄思颜看着她们也乐呵,没管唐庚愿不愿意,先开口问道:“听说两位来是为唐大人说亲的,可否问下说的是哪家姑娘?”
这么直接,倒让两个媒婆准备的好话无处去说,只好匆匆忙忙把刘姑娘的资料报了上去。
她们自然是美化一番的,说她如何才华横益,被皇家相中,又是如何在青溟书院得势,现如今有多少京城里的公子少爷们,求着去娶她之类。
然而,对于庄思颜和唐庚来说,一听到刘姑娘的名字,她们后面的话都没意义了。
庄思颜脸上的笑也终于收了起来。
她给唐庚递了个眼色,然后都没理那两个媒婆,就把他叫到了内室里。
“这
事你知道?”庄思颜问。
唐庚赶紧摇头:“我往哪儿知道去,倒是听徐宁说过此事,可这刘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庄思颜冷笑:“怎么回事,倒真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了,让徐宁做备胎也就罢了,还一做这么多年,现如今竟然看上了你?”
唐庚一脸冤屈。
要说他完全不认识刘姑娘,那肯定是假话,毕竟有徐宁在那儿,他们两个共事不错,私下关系也说得过去,就算平时斗斗嘴,也都是无伤大雅的。
从他的嘴里,唐庚就没少听到这刘姑娘的事。
偶尔去书院的时候,倒是瞟了两眼,没什么特别感觉,不过是因为徐宁的关系扫了一下而已,到如今那姑娘长什么样子他都不记得。
但跟庄思颜一样,他亦认为刘姑娘的人品不怎么样,私下里倒是暗示过徐宁,让他放弃,但徐宁装迷糊,不理他这岔,他也就不管了。
毕竟那是人家的事,人家的感情,这世界上最难说清的就是感情上面的事。
可如今这事竟然摊到了他的头上,还真……
诡异的很呐!
最诡异的还有庄思颜,不知她脑袋里在琢磨什么,想了一阵后,竟然怂恿唐庚:“你出去答应他们,就说此事甚妙,你考虑考虑。”
唐庚当下脸就白了,嘴角抽的连话都说不清了:“娘娘,此事三思啊。”
庄思颜:“我已经六思了,这姑娘不安分,巴着徐宁,还想跟你成事,我得教训她一顿。”
说完这话,又有点恨铁不成钢:“要说徐宁,我可真想踢他屁股,从罗和城回来,我就警告过他,此事没多大戏,可他偏不听,一头扎进去就不出来了,这么些年,不知给刘家送了多少银子,到如今竟然被人家耍了。”
唐庚听着她泄愤,等她把话说完了,才接一句:“那皇后娘娘这是想给徐宁报仇了?”
“自然是要报仇的,朝三暮四的人最可恨,她如果一开始看不上徐宁,就把这事辞住,我还佩服她有风骨,可她拖着徐宁的关系, 在京城里找了事做,又拿着人家的银子,最后却涮了人家一回,多气人。”
唐庚终于把腰直了起来,手指在下巴上抹了一下说:“确实气人,可要报仇有很多方法的。”
庄思颜转头看他,眼神认真,里面有星光一闪一闪。
正当唐庚觉得,她不要认同自己的说法时,她竟然一转语气道:“我知道,可我觉得用这种方法惩罚她最解恨,你想想看,她一心想攀上更高门第,那我们就先给她这个希望,然后就让她竹篮打水一场空。”
唐庚:“……”
这是什么邪招,不是坏他名声 ,把他往渣男的路上推吗?
可看庄思颜的样子,她好像非这条路不可了。
唐庚的脑子里飞快转着圈圈,要这么做也不是不行,但不能把自己弄进去,所以他很快就想到了新注意。
“皇后娘娘,我有一个这个更狠的,既能教训她,还能让她吞了徐宁的银子吐出来,而且可以让她从此没办法在京城里混。”
庄思颜的眼睛再次亮了,看着他问:“你这样子,会不会把徐宁惹恼?”
唐庚:“……”
第657章 看热闹不嫌事大
徐宁恼不恼他们也顾不上了。
现如今这刘姑娘是真的不想跟他好,既是庄思颜他们不出手,那姑娘也会伤他跟别人,那倒不如让他们教训她一下。
所以庄思颜和唐庚从内室出来后,就把刘家的婚事给辞住了,他们都不用找理由,只说唐大人近来公务繁忙,没空儿女情长,这事就完了。
两个媒婆一走,唐庚立刻叫人请了媒婆过来,带了两个乔装过的士卫,亲自去了罗和城,直接向刘家提亲。
当然不是给他自己,而是给一个他们虚拟出来的人,一个跟皇上关系非常,如今在朝中是一品大员的儿子,领着三品的职务。
家里良田千顷,银子更是花不完,人是有才有貌,官途亨通。
总之天上地下,再找不出这样的良配了。
刘家还不算太傻,问那媒婆:“既然有这么好的人,为何不在京城里找人家成婚,反而跑这么远求娶我家姑娘?”
媒婆自是早领了唐庚的意思,赶紧把原因说了。
“凌少爷是皇族,婚事上自然要谨慎,那京城之中自然有许多好姑娘想着要嫁他,可京城里的姑娘,哪个又没点背景呢?
您也知道,这皇城之中以前出了多少事,皇族的心里自然也不安宁。
可谁又不想过清静的日子呢?万一成了一门 亲事,却被皇上说成结党,那可就真不好了。
说来也是缘份,凌公子年前去青溟书院,无意见看到了令千金,为其才学称赞不已,后来打听了才知,竟然是罗和城的。
凌老爷一琢磨,您家不在京城,又没有京城的背景,这不正好是天赐良缘吗,所以才拖老身千里迢迢过来说亲的。”
一番话,有理有据,把事情解释的清清楚楚,连凌少爷的身份都是编好的,是凌天成出了五服的一个叔叔。
身份清白,忠心耿耿,且很得凌天成的常识。
像这种事,刘家如果有过硬的关系去打听,自然很快就能弄清原委。
可刘家远在罗和城,在京城里实在也没什么大的关系,那些用银钱买出来的关系,也不怎么靠得住,要不然刘尚书家去说亲的事,又怎么会失败呢?
再者说,凌家做这事都要低调,不想声张,引起皇族注意,那他们自然不敢四处张扬。
所以刘家就悄悄给刘姑娘捎了信,把罗和城里的事这样那样一说,同时也把唐庚拒绝的事也说了。
刘姑娘是有点倾慕唐庚的,可她更倾慕财权,也就依了自己的父亲。
但她毕竟是在京城里,见的人和事都多一些,虽不能随意出青溟书院,可向外打听一些事还是可以的。
只不过,这些都是庄思颜考虑之内,所以她打听的人,说是庄思颜安排去的都不为过,自然知道的消息也都是他们想让她听到的。
一圈打听下来,反而更笃定了她要嫁给凌公子的想法。
为了把这事做的极致,庄思颜甚至还专门请了一个年轻英俊的公子,冒着是凌公子,去了一趟书院。
那刘姑娘看到这位凌少爷,说立刻倾心都不为过。
既然双方都愿意,那接下来就是商议婚事了。
刘家的意思当然是越快越好,刘姑娘跟徐宁已经拖了几年,青春年华都拖了过去,再等就是老姑娘了。
而且像凌少爷这样的人,是可遇不可求的,万一中间再出了什么事,把婚事弄黄了,那他们真是哭都没哭去。
可媒婆那边却回复,凌家是皇族,一应规程都得正统,这边才刚刚说下,怎么能匆匆就完婚呢?
知道的人说他们是两情相悦,不知道的人还当他们中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媒婆问刘家:“要真把这话传出去,你们担得了这污秽的名声?”
刘家哪担得起,就算他们担得起,那凌家怎么办?
心里再着急,也只能按下去,耐心地听媒婆的安排。
媒婆可会安排了,全部都是按庄思颜授意的,隔三差五的摆弄一次,一会儿说刘家的房子不行,到时候凌少爷来娶的时候,太过丢人,要他们换房子。
换房子就换呗,可刘家手里的银子也不多,只能找比他们的房子好一点点的,既是这样,还要把旧的宅子卖了,才能买新的回来。
可惜,他旧宅是贱卖,卖出去后,去买谈好的新宅时,那人竟然毁约不卖了。
本来这事刘家是可以打官司的,可没想到那卖主竟然跟罗和城的县令是朋友。
这么一来,他们是吃了个哑巴亏,却无处去告,只得匆匆忙忙找了另一处宅子,又去银庄上借了贷,才把宅子定下来。
这边家都没搬清楚,那边凌家又有新要求了,说刘姑娘虽说在青溟书院里教书,是个好事情,可将来她是要做凌家的媳妇儿的,总这么抛头露面总是不好。
刘家一琢磨也是,一个女儿家,本来主不应该去做这种事,当初要不是为了去京城,他们根本就不会放刘姑娘去京城的。
再说了,就算再教一段时日,等成了婚,成了凌家的媳妇儿,以后成婚生子,伺候公婆的,哪还能再去书院挣这么几两银子?
反正早晚都是不做,不如现在就不做了,也省得凌家再觉得丢人。
刘家一封书信过去,就令刘姑娘在那边辞了教书的事务。
说实话,这刘姑娘虽然满心算计,可教书一事确实也是她所爱的,还真是舍不得。
再说了,她比谁都清楚,青溟书院的后台绝对不比凌家弱,她在这里自是有她的前程,也无人敢来欺负她。
可凌家的婚事又死死拽住她的心,实在也是撒不开手。
犹豫了许久,只得回信给父母,想与凌少爷见面谈此事。
按刘姑娘的打算,是见了凌公子,就把她在书院里教书的利弊给他说了。
既然是官场中人,自然看得清这里的关系,没准还会答应她留下来的。
无奈,媒婆虽然也在京城,却从来不跟刘姑娘直接联系,只通过他家里,不断传信。
所以到现在刘姑娘都没办法跟凌少爷单独说话,而她的所有行为,自是受自家人约束的。
刘家收到她的信好,自是不会像她考虑事那样,当下就说她糊涂,怎可贪小利,废了更好的前途呢?
刘家言词果断,让刘姑娘立刻回罗和城,连她的解释也不听。
刘姑娘无法,只
得不情不愿地向书院递了辞呈。
再说徐宁,对这些事一无所知,只在刘姑娘辞掉书院事务的时候,才知道消息 。
那个心急呀,什么也顾不得了,急急往这边跑来,问刘姑娘到底发生了何事?
现如今刘家已经跟凌家在谈婚事了,凌家又是皇族,没准在书院里都有眼线的,刘姑娘自然不与他多说。
可徐宁在这件事上是个死心眼,要是能一朝一夕说把此事搁下来,也不会耗这么些年。
所以刘姑娘不说,他便不放手,抓住她,一定要让她解释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书院里那么多人,熊孩子也不少,平时被关在这里,偶尔出去一趟就像放风一样。
这会儿不用出门,就有好戏看,还是感情大戏,这种剧情自古都是吸引人的,所以围了一圈又一圈,都看着两人撕扯的。
刘姑娘一开始不想理他,只想快点摆脱了,自己好走人。
可被徐宁拉着,她走又走不脱,只得低声说,两人私下里去谈。
本来徐宁都心软了,也不想为难与她,只道她有什么难言之隐,可那边的熊孩子却喊了起来:“私下谈什么呀,不就是看中了别人,不要了穷仵作吗?”
徐宁一听这话,眼睛都瞪直了。
其实上次刘姑娘已经暗示过了,但他私心里总觉得两人这么多年的感情,怎么能说没就没了,就算是她真的要另觅他人,也不会这么快的。
可被那人一喊,此事想瞒都瞒不住了,就这样撤到了清天白日之下。
竟然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竟然把徐宁这些年来找刘姑娘的事也抖了出来,且把人家送了她什么东西,也都说出去。
这下刘姑娘是真憋不住了,急着想走掉。
偏偏徐宁又不放手,一个劲儿地问她,那男人是谁?
而旁边起哄的,还在说刘家收了徐宁多少礼。
刘姑娘脸上惯常的笑,再也笑不出来了,她急于脱身,快速对徐宁说:“你送到我家去的东西,我会一一还给你,我与你没有可能,快放手。”
徐宁倒是放了,也真是伤透了心。
可这边书院的人刚散了,那边媒婆一封信就落到了刘家,问他们刘姑娘是不是不检点,在外还有与人私定终身之事,否则为何要收别人送的东西。
刘家这时是生怕此事生变,一心一意想把跟凌家的亲事保下来,所以只得又托人跟徐宁谈。
当然谈的条件是,先把他这些年送的银钱还回去。
也只有把东西先弄回去,徐宁跟刘姑娘之间的关系才能清白,他们也才有谈的立场 。
当然,这么多年,徐宁大大小小往刘家,给刘姑娘送的东西实在不少,刘家也不会每一样都还回去,而徐宁也不会把精力放在这些东西上。
所以只不过是一笑糊涂帐,看上去像那么回事就好了,既是这样,那笔银子放在一起也有几百两,足够他在京城里买一处不错的宅子了。
刘家满认为把徐宁的事弄清了,接下来就能迎来凌家的婚事,可自从他们把银子给徐宁送去,刘姑娘回到罗和城,凌家的媒婆就再无来信。
第658章 听我指挥
刘家多急呀!
他们可是什么事都准备好了,就等着自家姑娘去京城里享福,他们也跟着鸡犬升天,可这媒婆是怎么回事呢?
去信不回,让人去打听,竟然连原先收信的地址都是假的,而那两个来刘家提亲的人更是连个踪影也没有。
刘家不甘心,又花了一笔银子,总算从官场那边打听出一点消息,京城之中,根本就没有凌家,更没有什么凌少爷。
他们原先听到的竟然都是假的。
刘家的人都还来不及哭,罗和城借给他们钱的人就找上了门,要让他们尽快把银子还上。
本来刘家是打算,借了银子买新宅子也是好的,而且算日子,到还的时候,凌家也该下彩礼了,到时候正好就补上这个缺。
可现在,婚事没了,凌少爷没了,要银子的却来了。
他们买了新宅子,又还了徐宁一笔,早就把家里挪空了,哪里还有银子还?
刘家不还银子,借贷的自然有办法,当下就把他们抵出来的宅子收回,把刘家赶了出来。
罗和城刘家被赶出来,流落街头的时候,庄思颜正手里掂着徐宁桌上的那包银子看。
“买大的宅子是少了点,但要是买个小点的还是有余的,怎么样,你最近有没有看上的,哪一处你说说看,说不定托我的面子,还能给你再便宜一点。”
旁边的唐庚听了直抽抽。
要真是托你的面子,免费的人家也得送给他。
不过庄思颜在这些事上,从来不拿面子做戏,她要买要卖,都是以普通人的身份交易,最多像前京兆府尹何大人那样,不是什么好事,她从中使个诈,让对方亏多一点而已。
可徐宁这次因刘姑娘的事,真是伤了心了,眼里根本没银子,只闷头想这事怎么了。
在感情问题上,庄思颜也是半吊子,而且她尤其不会劝人,所以帮不了徐宁。
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就给唐庚下了任务:“大家都是同僚,你忍心看他这样啊?安慰一下吧,我先走了。哦对了,这银子你也先替他保管一下,省得他再一心热,塞给了哪个不知好歹的姑娘手里。”
说走就走,一刻也不留,出了徐宁的门,直接就回宫了。
剩下唐庚,对着一心想死的徐宁发愁。
但很多问题,都会在时间里慢慢被磨掉,变的不成问题。
徐宁后来真的拿那笔银子,在京城买了一处宅子,地方虽小了点,但里面有前厅后院,还有花院什么的,被他一打理,也算是精致。
而且大概真的是因为有房了原因,到底也在朝廷里做事,不久后便有人给他做媒。
像爱刘姑娘那样,重新爱上一个女子,没有那么容易,而徐宁也不想伤了别人姑娘的心,反而学起了唐庚,干脆不找了。
也是到了些话题,他才体会到唐庚的拒绝和淡定,在一个无事的下午,暗搓搓地问他:“你是不是也有什么爱而不得的往事,所以现在才拒绝所有女人?”
唐庚:“……”
自然没有答案,只给了徐宁一个白眼,此事就算结了。
这是后话,且说庄思颜本来是想用唐庚和白老先
生,给凌甜甜找老师呢,徐宁的事,不过是她顺手为之。
在顺手之际,也把凌甜甜的老师人选给定了下来。
一共有三人,书本知识是一个,武学兵法又是一个,棋琴书画还有一个。
可怜的凌甜甜小朋友,才不过这丢点大,就得在各种学习班,兴趣班里挣命了。
连庄思颜都看着头疼,所以她决定还是少去看了,也省得自己头疼。
那她接上来做什么呢?自然是跟凌天成磨着,怎么出宫去。
西北的丰宁县频传好消息来,石方彬和贾明渊做的不错,已经把那里大部分的灾民安顿下来,且修了水渠。
而米怀安也在那里找到了米月清,虽然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但米怀安确定,那就是自己的妹妹。
北疆的叶元裴一仗打下来,把邱纲占领许久的城镇,重新夺回自己手里。
只不过这次凌天成不会手软,也不会把他再赶回北疆不了事,而是一定要把北疆收回。
而邱纲只有两种结局,一是死掉,二是关进京城的大牢里。
所以叶元裴没有回京,带着人马一种往北,把邱纲赶了又赶。
倒是温青,因着叶元裴回去,很多事也用不上他,而他又得知了米月清的消息,竟是连京城也未回,直接从北疆往西北而去。
京城里最近倒是太平,只不过侦探社因着有新人加入,庄思颜总想去看看情况。
也不是真的有什么事,她就是想热闹,想去跟外面那些人混在一起。
而宫里,除了能跟凌天成斗嘴外,宫女太监哪个看到她都是听话的不得了,她说一,对方绝对不敢说二,实在无趣极了。
可惜的是,如今凌天成把她出宫的令牌收了回去,每次出去,都得去他面前磨一遍。
而家伙不知何时学了一套娘娘叽叽套路,她去找他从来不会像过去那样干脆。
总是要找各种理由,各种借口,有时候甚至还要让庄思颜帮着他做这做那。
往往等这些事做完了,天都快黑了,她只能第二天再去。
可第二天又有第二天的事了,真是烦不胜烦。
所以这天,庄思颜一到辰熙殿立刻横着脸色道:“我今天什么了不做,就是要出去?”
凌天成从书案后面抬起头,看了她片刻。
然后那家伙就起身,把看了一半的折子放回去,吩咐旁边的李福:“去拿朕的便服。”
庄思颜还待说话,他已经把目光转到了她身上:“好,那我陪你一起去,我也很久没出去了,如今又临近中秋节,外面一定很热闹。”
庄思颜:“……”
热闹个屁,有你跟着,再热闹的地方也会变的死气沉沉的。
可是,难得一次这么好的出去机会,她也不能浪费呀,左右出了宫门,她不是还可以私下逃走吗?出去玩个一天半天的,再找回来不是就行了吗?
庄思颜的小算盘拔“哗啦啦”响,一出宫门两只眼珠子就乱转,开始找个机会想偷溜掉。
凌天成自是知道她心眼多,也不点破,只是她要去看首饰布料,他也跟着进去。
她要去买吃的用的,他也紧随其后,
反正最后还要他拿银子出来,庄思颜连火气都不知道要往哪儿发。
眼看着要走过长长的皇城街道,进了侦探社那条街,再不把这家伙甩掉,她是真的失去自由了,庄思颜就一把抢了他手里的半袋碎银:“嗳,这个给我拿着好了,你既然跟着我出来了,那就听我指挥好了。”
凌天成把眉头一挑,不置可否。
手里撑握的银钱大权,说话都要硬气几分,只见她装模做样的从里面摸出一块银子,递给凌天成道:“看到那边的糕点了吗?那么多人派着队,一定很好吃,你去帮我买点,要多买一些哦,正好拿到侦探社里给他们都尝尝。”
像他们这样的身份,是真不该做这样的事情,就算是出宫,也应该是别人拿着好东西来招待他们的。
一个皇上,一个皇后,在街上帮一帮小手下选吃的用的,说出去都没人信。
可庄思颜愿意这样玩,凌天成倒没说什么,依了她的话,真的去那边排队了。
他身形高大,长相俊朗,就算不穿龙袍,也尽量把自己气质掩藏起来,可往普通的百姓堆里一站,还是有鹤立鸡群之效应。
原本排的好好的队,因他的到来,起了一点骚动。
前面的人扭过头来往后看,后来的人则因为有凌天成在,都假模假样的排在那里。
一时间糕点铺门的生意更火了。
大盛朝的人向来爱热闹,这边人一多,街上其他人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只管往这边挤,闹不清到底是这里的糕点特别好吃,还是发生了什么稀奇的事情?
庄思颜的眼睛都亮了,她倒没料到效果这么明显。
当然,对她来说,人越多越好,最后挤拥起来,那她走脱的机会就更大了。
没人比她更清楚凌天成的功夫,凭着自己的实力,当然是跑不过他的,但是论起小聪明,她可能还占着几分优势。
所以那边越挤越严实,她就越来越往后退。
凌天成夹在一众人之间,偶尔也会回头看庄思颜一眼,但他眼里的余光,却是一直盯着那丫头的。
不过片刻,她已经退到了人群中间,然后趁着凌天成扭头过去,身子一矮已经往外跑去。
凌天成无奈摇头,再看看前面已经快轮到自己的长队,还是决定先买了东西再说。
只不过,他那一回眸间,一间藏于人群里的墨云便领了他的意思,悄然跟着庄思颜走了。
到凌天成从糕点铺子里挤出来,手里拿着一大包吃的,站在一时拥挤的街边时,早已经没了庄思颜的影子。
他也不着急,寻着墨云留下的记号,慢慢往前跺步。
还挺快的,这么一会儿功夫竟弯弯绕绕地跑了两条街,且好像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因为墨云的记号还在往前延伸。
凌天成一开始并不着急,走的也慢,可当他发现庄思颜似乎并非单纯的甩掉他,出来游玩而已,心里便有了异样的感觉。
这丫头是有事要办吧?
她这么急急出来,又果断把自己甩了,行路如此匆忙,定然是有什么事瞒着自己的。
这么一想,凌天成的脚步也开始加快,终于在一个胭脂铺前,先看到了墨云。
第659章 在皇帝眼皮底下办事真难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墨云便往后退去,很快隐进了街边的房子后。
凌天成先把自己急着走路,被风吹起来的衣服整了整,这才往胭脂铺子去。
刚一进门,就看到庄思颜正与铺内掌柜抵着头,不知说什么。
听到门响,两人一起抬头,然后也一齐看到了进来的凌天成。
庄思颜当下一愣,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问:“你你你不是在排队买糕点吗?”
凌天成点头,眼神纯正地看着她,把手里的糕点递出去:“买好了。”
庄思颜觉得自己的嘴角都有点抽了。
买到糕点没什么稀奇的,可她已经趁这家伙买东西,跑了这么远的路,他到底是怎么找过来的?
可这话不能问出口,庄思颜也只能转移注意力,一把接了他手里的东西:“还挺快的吗,我先尝尝。”
她揭开纸包,从里面拿出一块,本来想往自己嘴里放,可转念一想,后面跟着的人还是要哄的呀,连忙又转身,把糕点往凌天成的嘴里送。
然而,就在她转身之际,却分明看到凌天成看她的眼神里都是戏。
对,是戏。
那种看穿她一切,还继续陪着她装傻的戏。
只不过那眼神一扫而过,他眼皮一垂,看着庄思颜手里的糕点,且伸手拿了过来:“嗯,看着是不错。”
然后吃一口,面无表情。
再然后才回头看了眼胭脂铺:“怎么,你还需要这些东西吗?”
庄思颜撒了小谎:“侦探社不是进了新人吗?我现在也不怎么出门,没什么可教他们的,所以就想教点化妆术,好歹也是一个技能。”
凌天成长长“哦”了一声:“那,选好了吗?”
这会儿庄思颜真的有些尴尬了,而且特别想离开这个地方,以免凌天成发现端倪。
所以她都没往铺面上看,转手拉过凌天成道:“这里的不行,我都看过了,质量不好,容易脱妆,我们还是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凌天成的眸光,便只在掌柜的脸上走了一遍,跟着庄思颜出来。
大街上一如既往的热闹,来来往往的人群,自有他们忙的事情。
庄思颜手里拿着糕点,斜眼往凌天成那边看,心里琢磨着刚才是怎么一回事。
要说那个胭脂铺,其实也没什么大的秘密,不过是她在京城中的一个眼线点罢了。
而她今日过来,主要是打听西北丰宁县的事。
正事就算了,石方彬他们每个月都有折子,传到凌天成的手里,庄思颜主要想打听的是米月清和温青的事。
前阵子庄思颜已经听说了,温青从北疆赶到西北,却是连米月清的人都见过,反而先跟米怀安打了起来。
可怜传信回京的人不靠谱,只说他们打了起来,结果如何,最后又怎么解决了,是一句也没提。
本来这些事,到现在为止,庄思颜不管也就那样,反正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那结局如何也要自己去承受。
可米月清毕竟是她从宫里带出来,一直又以姐妹相称的人,总还是想让她好一些。
所以才会又安排人去打听。
此事不让凌天成知道的原因,是里面夹着温青。
温青是他弟弟
,两个人这些年虽然怪怪的,但庄思颜看得出来,凌天成还是很关心他,而且是真的希望他幸福的。
如果米怀安真的跟温青打起来,那温青绝对是吃亏的那一个。
要是米月清清醒着,结果还会好一点,可能不会让两人如何,总归她能在里面劝着,温青也不太会吃亏。
可关键是现在米月清谁也不认识,对她来说,两个男人都是陌生人,那两个陌生人打起来,又关她什么事?
庄思颜不在那方,也不知道那方事到底如何,只得让她的眼线把那里的事细细报来。
刚才掌柜的才只跟她说了两句话,连重点都没说到,凌天成就出现了,还真是……
气人。
想着想着,又觉得今日凌天成也是怪奇怪的,平时两人也不是没出来过,有时候她偷溜走了,也就罢了,反正过不了多久就又会回去。
可今日她只不过走一会儿,他随后就跟了过来,快的让人吃惊。
这么一想,庄思颜忍不住又往他那边看去。
她这一看,正好凌天成也向她看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反而是庄思颜先心虚起来,赶紧把头转开去。
然后,她就听到凌天成在她头顶说:“你今日看上去好像很害羞,只不过看我一眼,连耳朵都红了,这是为何?”
庄思颜:“……”
这是为何,她也不知道为何,按理说两人都是老夫老妻了,像这种互相瞒着的事,也不是第一回做。
再者说,上次叶元裴的事,这家伙不是全程都瞒着她吗?也没见他有什么心理负担,怎么到自己这里,就变成这样子了?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有些发热,更是对自己的表现莫名其妙。
还没等心理交战交出一个结果,凌天成却又开口了:“这里有一家首饰铺子,你要不要进去看看。”
庄思颜一抬头。
吆喝,还真有一家,是卖各种银器的,门口的牌匾上写着“甜甜银器铺”。
这名字也太熟悉了吧?
这特喵的不是自己的私产铺子吗?
自从侦探社的生意不好,自从庄思颜不能再像从前一样,自由出门,她就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身边有男人孩子陪着,这种感觉也不能减少,于是自己一琢磨,大概认为,是缺银子的原因。
要说一国之后缺银子,可能没人会信。
可庄思颜跟别人不一样,跟别的皇后更不一样。
她手里养了太多的人,青溟书院就不说了,那里还有皇上拔过去的银子,勉强还能维持。
可她自己平时对朋友是慷慨的,偶尔遇到一两十分可怜的人,也会把银子送出去。
侦探社如今是亏损的状态,她又不想放弃,自然也是拿银子往里面填。
宫里发的那些月钱,吃吃喝喝打赏一下下人,也不剩多少。
凌天成倒是经常给她一些,可从他人手里拿钱,总不如自己赚的更自在,尽管那人是她男人。
最重要的一条,反正她也要建这个情报网的,那些人总得有地方安置,把他们都安置在这样的铺子里,还更安全一些,何乐而不为呢?
可这事,不会凌天成已经知道了吧?
今天出门的时候,一定是没看
黄历,所以走哪儿哪儿不顺,做啥啥不成。
庄思颜心里哀叹,一口将手里拿的一块糕点塞下去,然后“唔唔”着说:“噎着了,找茶楼吧,我要喝水。”
凌天成便转头看她,果真放弃了银货铺子,拉起她的手,很快进了旁边的一座茶楼。
几杯茶下肚,心里才算安稳一些。
到了此时,庄思颜反而把心一横,反正事情都这样了,说与不说也没什么区别,倒不如先问问他要干吗?
这么一想,立时觉得自己之前的心虚都是扯淡。
她与凌天成虽说早有协议,要坦诚相待的,可两个人从来都是不约而同的瞒着对方做一些。
尽管也是为了对方好,可到底悬着心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不过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大家都这样,反而理直气壮了。
想通了这个,庄思颜觉得自己的腰板都挺直了。
她“咳”了一声,又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水,这才把目光转到凌天成身上问:“你刚才不是跟踪我吧?”
凌天成原本也在喝杯中水,早上宫里出来,到现在也走了不断的路,确实有些口渴了。
不过当他听到庄思颜的话时,掀了一下眼角,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瞬间就染上了一些笑意:“保护。”
庄思颜:“……保护什么呀,这京城如今多太平,我又是练家子的,一般人能近我的身吗?跟踪就跟踪了,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凌天成便把杯子放下,同样看着她道:“好吧。”
然后,庄思颜又问:“那你为何要跟着我?”
凌天成眼神一怔,又无辜又纯洁地问道:“我们出来的时候,我就说要跟你一起的呀!”
出门的时候,就是一起的……
这个“一起”还真是耐人寻味。
庄思颜牙疼了。
她也不是没有自知之明的人,凌天成的武功比她高,她自然是知道的,这家伙要是真的跟踪她,她也就真的跑不了,何况他们出来,身边绝对是有大内侍卫随着的,不过是明里暗里之分而已。
然而庄思颜之前总是能耍一些小聪明,让自己单独呆会儿。
看来今天是不成了,因为他们出门的时候,就说好了要“一起”的。
自己有些恼火,却也无言以对,只好把花花心思收起来,准备喝完茶,就回侦探社,什么事也不干,就坐那儿哪胡芸聊天,看他是不是还寸步不离地跟着。
结果茶还未喝完,凌天成却先开口了:“听闻温青去了丰宁县,米月清也在那里?”
庄思颜的唇角动了一下,没正面回答,只问他:“你怎么知道的?”
凌天成便看着她一笑:“石方彬他们不都在那里吗?”
庄思颜:“他们在那里不是办正事吗?怎么会管这些?”
“这些也是正事。”
庄思颜:“……”
道理是没错,可庄思颜认为,他不会是从石方彬他们那里知道的,就冲着他连自己有银铺的事都清楚,这消息就必然是从她这里得到的。
哎,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做点事,可真难。
最难的是,他有无数眼睛无数爪牙,而自己却只有一个人,说起来都是可怜的。
第660章 中秋宫宴
总之,今日出门是不愉快的。
庄思颜使出浑身解数,也没把凌天成甩掉,过了午时要回宫的时候,却听他说:“米月清的事,你不用再去管了,左右他们也都是大人,你操再多心,也管不了他们选择。”
庄思颜拿眼哀哀地看他:“我就是闲的,想八卦一下,你连这点乐趣也要剥夺吗?”
凌天成便轻笑一下:“怎么会,你高兴就好,不过那边的消息,你若想知道,也可以来问我,可能比你自己打听的更准确一点。”
中间顿了一下,又像想起什么似地说:“还有,你要是缺银子直接去库房里领就是了,不必跟我说的。”
这话凌天成早就说过了,可她去库房领银子,那边总得有帐目,到最后查帐时,不还是能查到她身上?
一个月下来,她用了多少银子,凌天成不还是一清二楚?
就为这个,她才宁愿自己赚钱的。
凌天成好似猜到了她所想,往她身边靠了靠说:“以后去领银子,可以记在我的名下,或者直接去拿也好,我让银库那边给你一把钥匙。”
庄思颜听闻此话,眼睛一下子就睁大了,看了他好一会儿才问:“怎么回事?”
凌天成只是一笑:“我的皇后,理当如此,我的便是你的,还要问原因吗?”
庄思颜又不是小女生,哪那么容易被骗?
“那是国库唉,又不是你的私囊,你自己去取银子不也得上帐吗?为何给我钥匙,这样的话以后银库不是乱了吗?”
没想到凌天成却道:“乱不了,你只管去取便是。”
庄思颜真的被他弄的有些糊涂了,而且自己这种性子,凌天成是早就知道的,她一直也喜欢在外面做些事情的。
可庄思颜的想不通,在回宫以后还是以约执行了。
她一回到凌霜阁,就有人送了一个木盒子进来,进边放的就是银库里的钥匙,有好几把,从大门到最里面的门上都有。
庄思颜看着那些钥匙,一时半会儿还真揣测不出凌天成是怎么想的。
不过银库她以前去过,领不领银子先不说,再去看看倒是可以的。
那个时候为了查骆柯,还有荣家的事,她还跟贾佑善一起,去那里看过伪造的官银呢。
现在这方面的事还是贾佑善在管,她再去的话倒是轻车熟路。
所以第二天,庄思颜便真的去了。
大概凌天成真的在这儿交待过了,所以从守卫,到里面值事的人,看到她来都是连一句话也没问,直接就把人放了进去。
手上有钥匙,到底是方便,直接就进了库内。
罗列整齐的官银,有的放在箱子里,有的放在架子上,有些已经分出要送往哪里,做什么用,并且贴了标识,有些则是还无名头。
庄思颜一排排看过去,对于眼前白花花的东西,倒真没像过去那样激动,甚至连点冲激力都没有。
她只是在琢磨,凌天成到底在搞什么鬼。
为了验证那家伙说的话,出来的时候,她真的就拿了五个十两的元宝,顺手交给随她来的太监手里:“拿出去交给侦探社那边,让他们先保管着。”
太监自然听命于她,拿了元宝就出走。
晚些时候回来复命,东西已经交出去了。
如是,第三天她又去拿了五个,依然交到侦探社那边。
这次胡芸那边捎来的信,问这银子打算做什么?
庄思颜只回她,好好保管,别的话都没有多说。
可心里的疑问却因为此事越来越放大,难道是自己拿太少,银库那边根本就不在乎?
还是真如凌天成所说,她可以随意动用国库里的银子,无论多少。
这其实不合规定的,庄思颜是跳脱了一些,可骨子里却并非一个没正型的人。
凌天成这种行为,不说别的,就是被朝中大臣知道,又要说道了。
而她进银库的事,很可能现在已经被那些老臣们知道,也不知道他在朝堂上是怎么解释的。
但所有问题,经过时间,最终都会有答案的。
庄思颜的答案,就是中秋宫宴上。
说起来大盛朝自凌天成继位以来,也有数年,宫里的宴会真是少的可怜。
最大的原因是内忧外患,而且他的后宫里实在也够冷清了,统共也没几个人,且是庄思颜一家独大。
凌天成是宠她,但皇上越是宠,别人就在心里越不平衡,难免有许多人也跟她不合。
到如今,整个后宫里,除了庄思颜,还有两个妃位,一个贞妃,一个宜妃,还有一个就是万丽婉,虽名义是个贵人,但其实也就那么回事。
反正除了庄思颜,她们跟凌天成都没有实质性的关系。
而宫宴,除了后宫里的嫔妃,还有请朝中大臣们的女眷。
宫内人太少,以前庄思颜也常常不在,就算她在,也很讨厌这种模式,所以一直就算是有宫宴,也只是后宫里几个人聚聚,鲜少把别人请进来。
今年本来凌天成也没打算要怎么大办,但内务府那边先去问了庄思颜。
她最近一段时间都在京城,反而想在宫里热闹一番,也就顺着内务府的意思说:“那就办吧,把三品以上朝官的内眷都请来。”
内务府多年不办这种事了,一下子接了这么大的任务,还真有点措手不及。
各种安排,吃的用的,摆在明面上了,还有暗地里要显出来的。
皇后要设宴,肯定不能寒酸,那银子也如流水一般往下流。
新上任的内务府总管,把各项开支列了一个单,拿给庄思颜过目的时候,她都没往上面看,只看了最后的总银子。
真不是一笔小数目,虽然花的不是她自己的,她看着都有点肉疼。
但还是把凤印一盖,很豪气地说:“就按这个数领吧,不够了可以再加。”
有了银子,什么差事都好办了。
中秋节前夕,各项事务便已经安排妥当,宫里宴贴也都发了出去。
既是那些女眷们不喜欢庄思颜,可宫里的宴请,谁敢无缘无故的就不去?
除了那些老弱病残的,实在走不动,还要特意派了人来回,小心翼翼地向庄思颜陪不是,其他人基本都到齐了。
倒还有一个人没有来。
就是叶大将军的夫人,李花。
她刚出月子,女儿还小,叶大将军又不在府上,出门实在不太合适。
再者说,她跟庄思颜的关系也不一般,所以庄思颜便由着她在家里休息,且特意叫人给她送去了吃食,还有宫里的一些赏赐。
虽然关系好,可情份还是要维持的。
八月十五这天,从午时开始,整个后宫便热闹起来,成堆的女眷,穿着鲜艳的新服,身上带着各色香味,往宫里进。
宫里自然有人接待,把人安排在宴会的大厅里。
庄思颜是直到人齐了以后,才从凌霜阁里出来,往宴席的大厅里去。
众位贵妇们,平时虽在京城,家里的夫君们也都是朝中官员,但她们做为深宅内妇,却并不时常见面。
这会儿齐聚在此,宫面上的话自然一个个说的溜,脸上的笑把皱褶都挤了出来。
太监一喊皇后娘娘驾到,众人立马噤声,齐齐向庄思颜行礼。
她端着皇后的架势,走到正中主位上坐下来,手轻轻一扬,让众位夫人起来,入座。
至此宴席算是正式开始。
但是前面的吃喝闲谈都是样子,后面所说的闲话才是重点。
庄思颜平时与人来往少,这些夫人小姐里面,虽然有些面熟,但大数还是对不上号。
当然这种事,自然有知晓的人在旁边一一报给她听。
三省六部,哪个官员的妻女什么样子,坐在什么位置,大致的性情如何,都有详细的记录。
得亏她平时记性好,听了一遍,大部分竟然也能对得上号,而且在宴席之前,内务府早就把名单送到她那里,里面也包含这些资料。
所以一遍听下来,庄思颜差不多把这些人都认了过来。
花这么多功夫,自然不是毫无意义的。
宴席过半,她就起身入了旁边的小偏厅,然后叫平儿去传令,让各官员夫人小姐,三五一组的单独进来见她。
大多也没就是寒暄几句,谁还真跟皇后娘娘掏心窝子不成,且庄思颜也不想听他们在后宅里那些是是非非。
但有几个人却是很重要的。
户部侍郎孟立夫的夫人。
吏部尚书柯志诚的夫人,以及中书省学士韩英的夫人。
韩夫人还带了她的长女韩娇。
户部的事,主要就是她最近去银库领银子,本来此事也可以找贾佑善问,但估摸着有什么疑问,凌天成肯定一早就跟他交待过了,如果没疑问,那自己也是什么都问不出来。
她如今站在皇后的立场 ,反而不如以前做神探时,跟那些朝官们好说话。
那些老迂腐们不是觉得她后宫不得干政,就是不太想跟女人说实话,倒不如这些夫人们下手,问问其中蹊跷。
孟夫人五十多岁年纪,保养的不错,所以看上去却要小上十来岁的样子。
她大概也知道自己的优劣,肤白貌美,所以穿的衣服都是花色鲜艳的。
跟她一比,倒是庄思颜显的素净不少,不过她头戴凤冠,眉目之间自有女子们缺少的英气,倒也是震得住这些女人们。
往主位上一坐,孟夫人立马就跪了下去。
第661章 是你喜欢的
庄思颜是找她们问事的,也不是故意要吓她,所以让她略略跪了一下,便起来了,且叫赐了座。
她脸上还笑,眼角带光:“一早听闻,早些年孟夫人是京城里难得的美人,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本宫倒是后悔,早没请你来絮絮,她好传授一些护肤的秘笈。”
孟夫人麻溜的又想往下跪 ,却被庄思颜制止了:“今日说是中秋宫宴,实则就是这后宫凄冷,实在也没什么好玩的,所以才请诸位夫人小姐们来,热闹一番,所以孟夫人可不要动不动就行礼,弄的跟前的朝堂一样,哪还热闹得起来?”
她这么一说,总算让孟夫人放松了一些,但毕竟是皇后坐在上面,也不敢放肆。
两人便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一些闲话。
贵妇们之间的闲淡,还不就是从这些闲话里听真章吗,除非那人精明到一眼就看出庄思颜的目的,又明显不配合,一般来说都能给她提供一些信息,多少的问题而已。
这不,从孟夫人那里,她还真听出来了,吏部那边确实被凌天成关照。
倒没什么特别的,与他跟庄思颜说的一样,里面的银子她随便用。
所以孟夫人实名羡慕她。
本来做为一国之后就够让女人们眼红了,皇上自始至终只宠她一个人,更是让人红上加红。
现在连国库的钥匙都给她,还能让她随便取用。
里面得多少银子啊,每天什么事不做,光是坐着数银子都能玩一年的,怎么能不让人羡慕?
孟夫人也算是见过世面的,而且出身书香门第,从小读书并不少,就算听过后宫干政,也从未听哪个皇帝把银库给后宫的。
所以在与庄思颜的言谈之间,那种从心底里冒出来疑惑与羡慕,是挡都挡不住的。
庄思颜倒大方,问她:“也没什么,我左右不过一张嘴,一个身体,吃饭睡觉能用多少银子,且宫里有例银发放,皇上又有赏赐,那钥匙与我来说,不过就是一个小铁片而已,没什么用处。”
她话头一转,突然看着孟夫人问:“不过,里面确实看上去很壮观,孟夫人要是想进去看看,本宫倒是可以带你进去。”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轻松,好像真未觉得银库是什么去不得的地方,好像是普通人家的菜园子,谁要是想来参观,跟她说一声就好了。
但孟夫人可不是傻子,这种掉脑袋的事,就算是她好奇人涨上天,也不会真的去看的。
拒绝之后,庄思颜见她头上的汗珠都渗了出来,心知也把她吓的不轻,便将她回去了。
见吏部主要是为了今年科考的事,可很明显柯志诚的夫人,要比孟大人的夫人聪明的多。
无论庄思颜问什么,她只一句话,自己只管着府上后院的事,对老爷在朝中的事务一慨不知。
这些深宅内妇,有时候圆滑起来,也是让人没有办法。
反正庄思颜也不是不知道科的事,只是想试探她们而已,倒没太为难她,随便聊了几句,就让她出去了。
内侍大夫韩英的夫人也很稳重,年龄在那儿搁着呢,将近六十岁了。
她这个年岁,在府上已经是做奶奶的人了,但带的嫡长女也不地十七八岁,
看上去跟她像祖孙,不像母女。
但韩夫人很聪明,见庄思颜的眼珠往她女儿身上一转,马上解释说:“老妇上有四个儿子,才得这么一个女儿,是最小的,在家里难免娇惯些,她的哥哥们也处处宠她,如是在宫中有不可规矩的地方,还望皇后娘娘原谅。”
人家的掌上明珠,说到她这里都不敢用“指教”二字,只敢用原谅,这不是明摆着说,万一韩娇有什么得罪的地方,你做为皇后,就大人大量,别跟她计较,至于管教啥的,人家自行回家去解决。
庄思颜看那韩娇一眼,真真是身娇肉贵的大小姐,惹不起。
便转向韩夫人道:“韩大学士老年得女,理应宠着,前几天宫里收了一批上好的丝绸,颜色鲜艳,看上去跟韩小姐的肤色也配,一会儿我让平儿拿两匹过来,你们带回去。”
韩夫人赶紧跪下来谢恩。
可韩小姐却站着未动,只拿眼睛打量庄思颜。
韩夫人扯了她的衣服,当着庄思颜的面说:“娇儿,要跪下向皇后娘娘谢恩的。”
哪知韩娇不但不听她的话,反而说:“外面人都说,皇后娘娘不苟言笑,是个铁面人,怎的我看着也挺好说话,并不像他人说的那样?”
庄思颜轻笑一声:“是吗?到现在外面还有本宫的传说?”
韩娇立刻接口:“不但有,还很多呢,听说最近皇上连银库的钥匙都多打一副,给了您,可是真的?”
庄思颜的连眉尖都挑了起来:“是真的。”
韩娇:“看来皇上是真的宠爱皇后娘娘呢!”
有目共睹,庄思颜倒也没谦虚,只是笑着道:“韩小姐率真可爱,我倒是喜欢。”
这句话严格说来,不算是好话,一个大门户里的小姐,如果十来岁的年纪,说率真可爱,还算能接受。
可韩娇这样的,明明都快到出嫁的年纪了,不懂规矩也便罢了,跟皇后说话也这么直来直去,也幸好是遇到庄思颜,要是遇到一个爱立规矩的,就她这样子说话,就能把她爹的官位给整没了。
韩夫人虽精明,却太过溺爱,明知道自己的女儿做的不对,可也不舍得说她两句,只一味的在庄思颜这里求宽容。
庄思颜心里好笑,嘴上却说:“韩夫人真是多虑了,本宫是真喜欢她的性子,刚好这几日也闲着无聊,如果韩夫人愿意,可让韩小姐留在宫里两日 ,与我做伴可好?”
外臣之女,跟皇后没有直系亲戚,要留在后宫过夜,这是多大的事?
韩夫人一听,马上就出口拒绝。
庄思颜对外的名声确实不好,那后宫的妃子都是怎么没有的,她虽问心无愧,可挡不住别人恶心的揣测,而这些深宅的妇人们,是最能把女人们往坏处想的。
所以韩夫人连危险都意识到了,生怕自己的女儿有来无回。
可她的一句话还未说完,韩娇自己却先开口了:“母亲,我也觉得皇后娘娘可亲,不像外人说的那样,留两日也好,左右这几日我也无事。”
连身为宫女的平儿,听到这话都愣了一下,忙着去看庄思颜的脸色。
可惜她在主子的脸上,没看到任何不满,只听她吩咐:“平儿,传我的话,把凌霜阁旁边的乐成宫收拾出
来,给韩小姐住。”
平儿自去传话。
这边韩夫人真有点手足无措了,她是想让自己的女儿改变想法,可看那样子,平时是宠多了,根本没处下嘴去劝。
而庄思颜这里,更不必说,她还能强迫皇后,再把她女儿赶出去不成。
要真那么做了,没准她又会心疼。
慈母多败儿,并非一句空话,在很多地方还是很实用的。
所以中秋宫宴结束后,众臣家眷归去,韩夫人心里有一万个不舍,可她女儿却欢天喜地的跟着宫女去了乐成宫。
当天晚上庄思颜没去找韩娇说话,只吩咐宫女去照看她,基本是满足她任何要求,包括在整个后宫里参观。
韩英是中书省的大学士,在大盛朝自有地位,且他这人行事低调,能力却很强。
一般情况下是不怎么说话的,但若是张了口,那这件事往他那边偏的就会多一些。
这人也有忠心,所以很得凌天成重用,现在朝中大事基本都会问过他的看法。
除去这些,韩英其他方面的能力也很强,比如生孩子。
他只正妻,就有四个儿子,一个女儿,偏房里儿子女儿更别提了,听说大大小小加起来竟然有十几个。
最关键的是,这么多儿女,妻妾,他还能维持内宅安宁。
由此可见,一个男人还是要全面发展才行,只事业成功那是不行的,后院隔三差五着了火,他怎么也不能净心。
当然这里面韩夫人是功不可没的。
庄思颜听着小太监从外面打探来的消息,不由的笑了起来:“这么一说,这韩大人还真是个能人。”
小太监不敢应话,也不知道她这话里是好意,还是贬意,只把自己的事情做完,便退了下去。
庄思颜问平儿:“韩小姐这会儿在做什么?”
平儿刚从乐成宫回来,看有小太监在回事,就没进来,这会儿听到问她,才赶紧说:“让人带着去御花园那边了。”
庄思颜朝外面看了一眼:“天儿都黑了,这会儿御花园有什么看的?你去内务府那里说一声,看看有什么新鲜的花,直接给送去乐成宫几盆。”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有人回道:“你倒是大方,平时自己宫里都不指挥这,指挥那的,反而对一个外人如何好?”
庄思颜转头往门口看,见到凌天成进来了,才撇着嘴回他话:“我当然要大方,皇上都把国库的钥匙给我了,我要再小气巴啦的,那外面说我闲话的人更多了。”
凌天成觑着她的脸色问:“还生着气呢?”
“不敢。”干脆把脸也扭过去,不再看他。
可看皇上的样子,今晚似乎心情特别好,也不跟她计较,在她对面坐下来后,还拿了一块桌上的月饼吃了。
然后赞赏道:“这个好,是你喜欢的。”
庄思颜便也朝月饼看一眼,还带着两分气地问:“是,御膳房特意送过来,说是你让交待的,只不过我最近老吃这种的,也吃腻了。”
凌天成立马就把手里的月饼放下:“那正好,我那里还有一些你没吃过的,现在过去吧,正好一边赏月一边吃。”
第662章 马屁的味道
很大的事,很值得闹别扭的。
要搁到过去,庄思颜也早闹了起来,可她现在却不想闹了。
她发现一个问题,凌天成好像跟过去不太一样了?
他过去好的时候还行,不好的时候就是一个暴君,黑脸都是常事。
但现在,基本是很难判断他的心情是好是坏,脾气没有以前那么暴躁了,脸上还时常带着笑,但你要说他是一个特别温和的人,那肯定是眼睛有问题。
庄思颜一心想打听库银的事,而且今日确实中秋佳节,一家人在院子里赏月也是一件美事,便也随着他去。
难得的,在他们两人相处的时候,还把凌甜甜给带上了。
可怜的凌甜甜小朋友,自从认了那三个老师以后,由原先的凌霜阁,搬去了太子宫。
伺候的人自然会尽心尽力,不让他受一点委屈,可毕竟三是两三岁的孩子,每日要学习不说,还见不到自己的爹娘,那滋味也是不好受的。
所以一看到庄思颜,扑到她的怀里,泪水就下来了。
庄思颜也被他吓了一跳,赶紧蹲下去,把儿子抱起来,好言问他:“这是怎么了?怎么一见我就哭,是不想看到我吗?”
凌天成:“……他可能是太想看到你的。”
这句话得到了凌甜甜的认可,点头如捣蒜。
庄思颜:“太想看到我,不是应该看到我就笑吗?怎么会看到我哭呢?来,给母后笑一个。”
凌甜甜两眼里还带着泪呢,但听到母后大人这么说,还是勉强挤出来一个笑。
还真是辛酸。
一家三口人,带着三种不同的心情往轩殿而去。
轩殿里早就备好了桌椅,上面不但放了月饼,还有一些点心,甚至还放了酒。
庄思颜没有嗜酒的习惯,但她也真的很久没喝了,所以看到的时候,两眼还是亮了一下。
麻溜的把凌甜甜放到旁边的椅子上,伸手拿过酒壶闻了一下:“哟,桂花酿呢,哪儿来的?”
“宫里有几壶这样的酒 ,不是很正常吗?怎么还问是哪里来的?”凌天成回她。
庄思颜已经拿杯先倒了一杯,再次放到鼻尖闻了一下,眼睛微微闭着,很是陶醉地说:“嗯,好酒,哦你说的有道理,咱们这是皇宫,里面什么都有。”
一大一小两个男人都拿不解的眼神看着她,感觉她没喝到酒就已经先醉了。
不但醉了,还醉的不轻,竟然拿着酒壶向凌甜甜晃晃:“要不要尝点,很香的。”
凌甜甜十分无辜,不想抚了她的美意,又觉得此事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只得拿眼去看凌天成。
结果凌天成就伸手把酒壶拿了过去,给自己倒一杯说:“他太小,喝不了,我跟你喝吧。”
庄思颜马上回以笑容:“那好呀,咱们两个也很久没喝过酒了,刚好我也有事问你,喝到五分醉的时候再问吧?”
凌天成:“……”
什么大事,还要喝到五分醉了才能问?
不过今夜月色真是好,银辉铺洒一地,把夜晚照的如白昼那般。
空气里流动着浅浅的香气,有糕点月饼,也有酒味,还有不远住的花香味。
清风一吹,似乎真的不喝
酒也把人吹醉了一样。
凌甜甜一向乖巧,爹娘喝酒说事的时候,他便轻声吃着桌子上的食物,但是两只耳朵却没闲着,把他们说的话一字不漏的都听进去。
然后在听到一事后,猛地抬起头,难以控制地问了一句:“母后要再给我生一个妹妹?”
庄思颜:“……”
她刚才这么说了吗?
好像没有,所以顺手捋了一把儿子的头发,含糊道:“没有的事,你知道生孩子有多难吗?疼的要死,我是想让你爹,就是他给你生一个。”
凌甜甜抬头去看凌天成。
凌天成的脸比他还要迷茫。
零零碎碎听她念了半天,爷俩儿竟然不知道她到底说了什么。
最后还是庄思颜说:“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但是人家说的也对,你毕竟是皇上吗?光有我一个也不行,而且我又不想再生皇子,咱们只有这一个儿子,也太单薄了点,你干脆也用你们家的老方法,再多弄几个孩子出来。”
凌天成把酒杯从她手里拿走:“什么老方法?”
庄思颜:“就是纳妃呀,你多纳几个,这个不生那个生,那不就多了。我跟你说,今天见那韩夫人,说他们家嫡庶孩子的,竟然十几个,我都惊呆了……”
凌天成干脆把酒壶也收起来,递给旁边伺候的太监,让他们换成醒酒汤送过来。
今日宫宴他自然是知道,也知道庄思颜都见了谁,当然说话的内容大致也是清楚的。
但他没想到的是,庄思颜竟然会对这事产生兴趣?
他还以为她今晚要说的事,还是跟银库有关。
自己往这方面一想,也就忍不住问了她一句:“开看银库的事你是接受了,不然也不会有闲心去管这些事。”
这句提醒,立马把庄思颜的心思拉了回来。
确实有一点醉了,但她酒量一向还好,也没有醉的不醒人事,所以顺着他的话问:“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凌天成往后看了一眼。
旁边伺候的太监宫女就自动退开去,留给他们足够的空间说话。
只听他说:“一来,是真的想给你足够的银子,省得你天天在外忙活,还要去打理那些生意,也是很累人的;
二来,银库最近出了一些问题,你若是有空可以去查查看;”
庄思颜眉头微皱,抬头看了凌天成半天,牛头不对马嘴地问了一句:“你还知道些什么?”
凌天成默了一下,才笑道:“你的事我都知道呀!”
这就很不好了。
庄思颜当下就把手里装了醒酒汤的杯子放下,起身道:“凌轩,你这人没劲了,我不跟你玩了。”
她话没完,转身就走。
可一步还跨出去,就被凌天成拉住了:“你听我说……”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我要回去睡觉了。”
大概也只有庄思颜能把皇上骂成王八,虽然只是醉话,但凌天成跟她一样清楚,这话里绝对是没有醉意的。
但骂也好,打都没关系,今晚他却是不放她走的。
只偏过头对凌甜甜说:“让李福带你去偏殿休息,一会儿让你的宫人们过来伺候就着,我有话跟你母后说。”
凌甜甜难得见一会庄思颜,都还没好好跟她说话呢,本来想着一有三口聚在一处,心里那股欢喜劲都没升齐全,结果就这样又断送了。
他是不愿意的,但是看爹娘这情况,估计自己就算撒娇耍赖,也没多大戏,只得委委屈屈地起身,去找李福了。
到他一离开,整个他们坐的院落里,就只剩庄思颜和凌天成了。
他伸手一揽,就把庄思颜抱在怀里,自己往椅子里一座,便将她坐到自己的腿上。
然后看着她微醉的脸问:“真的是喝醉了?”
庄思颜不吭声,把头别过去,懒得理他。
凌天成就说:“很重要的事,你要是真醉了,就明天再说,要是没醉,我就现在跟你说,是有关银库的。”
庄思颜虽然心里还是很生气,可脸却慢慢转了过来,而且眼睛精视,说明她刚喝的酒,可能连两分醉意也没有,全是装出来的。
凌天成也不戳破,只道:“今年银子出去的多,进来的少,西北,北疆都是大量耗银子的地方。
但我们的进项还没转回来,所以你应该去看过了,里面的银子真正可用的很少。”
庄思颜没说话,因为凌天成说的真的。
人进了银库,一眼看过去,确实很多银子,可是基本上每堆上面都有标识,都是要交出去用的。
真正存放的能留下来的,却是很小的一部分。
可这是国库呀,整个大盛朝的经济都得看这里,这么点银子实在是太寒酸了点。
然而,这跟凌天成把钥匙交给她有什么联系吗?
她不说话,凌天成却能从她脸上的表情,还有身体的放松程度,猜到她已经缓和下来,且真的用心听他讲话了。
两人在说正事的时候,一向是有默契的,所以凌天成也不在浪费时间,简明扼要,把他的问题,还有最近做的事解释了一遍。
然后才问庄思颜:“所以此事,只有你能办。”
庄思颜转头看他,语气一点也没好转:“所以你就一开始什么也不说,先把我利用一把?”
凌天成:“我知道你懂的。”
“我不懂。”
真是气死她了,每次都拿这种方法来套她,真当她没有脾气吗?虽然做侦探是她很热衷的事,而且接了这个事以后,她又可以像过去一样出去走动了。
但事情提前说,跟利用完她再解释,那是两码事。
庄思颜自认做事还是很分寸的,如果凌天成提前把事情说给她听,演戏也好,查案也好,她都能配合的最完美。
可他怎么就一开始不信任她呢?
这气她咽不下去。
然而,那位却已经把漂亮的脸歪到她身上,声音里跟揉了月光似的地说:“真不是故意这样的,这事我本来是想找别人去做,可那日随你出城,看到你……,总之后来想想还是觉得你最合适。
咱们才是一家人,这事又异常机密,交给谁去我都不放心,唯有你,才是我最信任的人。”
庄思颜发誓,她听出来了这句话里的马屁味道,但可悲的是,她一样很开心,而且有点沾沾自喜。
凌天成信任她呢,凌天成肯定她的能力呢!
哎,女人……
第663章 绿到头上
名与利,自古都是人们追逐的目标。
也正因为此,在这两项上面犯罪的人也很多。
明知道那东西碰不得,明知道一旦败了,会输掉身家性命,可是黄白之物带来的特质享受,还有官途的人人羡慕,还是另无数人趋之若鹜。
大盛朝的官银事件,前有骆柯荣吉,因为贪这些东西,也因为争权,两个在京城里赫赫有名的家族,竟然连根拔起。
只不过几年过去,已经无人再提他们的名字。
而如今,也不过几年而已,竟然又人要走他们的老路。
早在几个月前,凌天成就发现库银的帐目有问题,当时曾找贾佑善来对。
贾佑善对朝廷还是忠诚的,这么多年也一直战战兢兢,但他现在大概真的老了,加之这两年来身体也不好,有些事情便是户部侍郎处理的多些。
发现帐目的漏洞后,他也很吃惊,当下就要去查,却被凌天成拦了下来,并告知他:“此事先不要声张,再往后看看再说。”
于是两人虽见过面,说了户部的事,但外面的官员是不知的。
但贾佑善这个人一向小心,他年龄不小了,经历的事也不少,骆柯和荣吉都是他的旧日同僚,他们倒下去的时候,他是亲眼看着的。
虽然皇上先找了他,表示出了对他极大的信任,可此事如果真的一早被人早了手脚,最后又查不出结果,那他是脱不了干系的。
为了此事,贾佑善愁的头发都白光了,然而不但没想到办法,反而把自己的病想的更重,不过数日,竟然连床也起不了,每日要靠丫鬟喂食才能维持下去。
他这么一病,户部的事务便落到了户部侍郎孟立夫的头上。
孟立夫这个人是有才能,当年入户部的时候,那里也是一摊烂帐,贾佑善虽然忠诚,但在有些事情上太过守旧,反而没办法完全跟凌天成的想法接上。
所以那些烂帐,他便觉得棘手极了,根本就处理不了。
多亏了孟立夫,很快就理出一套方案出来,把户部的危机给解了。
也正因为此,他从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官员 ,一跃成了户侍郎。
这个职位已经想当牛了,整个户部,整个国库的银子,差不多都是他说了算。
要往哪儿挪,挪哪一部分,怎么挪才会更合理,不会让国库空虚。
这绝对是个技术活,一般的人是真的做不来的。
有了孟立夫,贾佑善在凌天成面前说话的机会都少了,整个大盛朝,大到南北战事,旱涝之灾,小到每个臣子的俸禄等,每一样都要调挺好。
而这些东西,过去他找贾佑善问,基本都是大眼瞪小眼,很少能一下了就拿出一个合理方案的。
要是大盛朝的国库充盈还好说,左右咱不缺这点钱,随便拿出去用。
可现在他们是没有银子,处处事事都是拆东墙补西墙,而这方面孟立夫就做的相当出色 。
每次朝中只要有事议,他第一时间就能推算出此事要花多少银子,而这些银子又应该从哪儿来?
等凌天成问他之时,基本上已经把方案拿了出来,而且趋于完美。
对于这样一个人
,凌天成也是很惜才的,自然加倍重要。
但人家也说了,有能力,无人品的人才,那是毒药,用的好,能成大事,成不好,就能坏大事。
孟立夫的能力不错,把整个户部经营的也不错,他的帐面上很少会出现问题。
至少在不专业的人眼里,是很难看出问题的。
但凌天成也不是一个傻皇帝,他平时最大的娱乐就是看书,范围也极广,连工程学那方面都有看过。
而帐目上的东西,更是没事就研究一番。
看的多了,有些疑问便跟着来了。
孟立夫做的聪明,凌天成也不傻子,可这件事在没完全暴露之前,他不想先失去这个人才。
或者说他自己也顶不准,是不是里面真的有问题,这个问题又有多深,所以需要一个人去查查看。
庄思颜确实不是最好的人选,最主要的原因是,她对这方面也不专业。
然而她虽然对银库管理不专业,却是有侦探基础,这方面又是比别人都好。
凌天成那时陪着她在京城里转了一转,发现她手底下不少的铺了,经营的还不错。
这些铺子,他当然是早就知道,但对他来说,自己的小女人做什么都是可以的,他也是支持的,只要她高兴就好。
只不过凌天成没有想到,一天到晚看上去乍乍乎乎,很有些粗线条的庄思颜,会在经营上面也有一手。
既然懂得经营,那管理上必然也是可以的。
也因为此,才让他下定决定,把此事交给她来做。
可在做之前,还得有一个铺垫。
这个铺垫就是怎么把庄思颜顺利的安进去?
她是一个皇后,后宫里的人,就算凌天成跟她一起,也在推动男女平等化,但那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推行下去的。
就像如今朝中仍无女官一样。
所以一旦庄思颜去了银库,必然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这样一来,没等他们去查,别人反而先动作起来,这样他们就很难再挖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凌天成当然也可以事先跟庄思颜把事挑明,他也相信,让庄思颜装成无辜受宠的样子,她是能演的。
然而再演的好,总没有自然的好。
所以他一开始才把目的藏起来,好像莫名其妙就给她钥匙,莫名其妙就宠她宠的没边。
当然,也只是他个人觉得莫名其妙,实则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大盛朝的皇帝宠皇后,从来都是没有下限的,就算给银库的钥匙事大,可在过去发生的那么多事情里,这只是其中一件,甚至都不能算是突出的一件。
如今势造的很好。
外面都知道凌天成是因为宠她,才把银库的钥匙给她的,而庄思颜也顺着他的意思,顺利的去库房里看过了,甚至还在中秋宫宴上,见过了孟立夫的夫人。
此时,庄思颜还坐在他的怀里,一番斗嘴,从他那里又把出宫令牌争过来后,才心平气和地跟他说正事。
“那孟夫人看上去倒是个虚荣的,对于银库一事也很感兴趣。”
凌天成提醒她:“不要只看表面,这些妇人,哪一个不是从小长在大户人家,早就见惯了勾心斗角,要真
论起这个来,你没准跟她们还差着一截。”
庄思颜不服:“我也是在勾心斗角里成长起来的好吗?”
凌天成往后一看:“我这后宫里又没什么人,你跟谁去斗?你啊,还是太单纯,不知道那些妇人的恨。”
“我虽没亲身经历她们的狠,可我以前宫斗剧看的多呀,那些小招数我也是会的。”
“宫斗剧”这个词,成功把凌天成拦住了,他看着庄思颜好一会儿没再接话。
中秋之夜,秋风微凉,在外面坐的久了,难免会觉得凉上心头。
好在庄思颜坐在某人的怀里,被他用披风裹着,背后是温暖,心头也跟着暖起来。
她伸手去桌上拿酒壶,闻了闻里面的东西说:“甜甜去睡了,要不我们再喝点酒吧,难得今夜高兴。”
凌天成把她的手握回来,攥到自己掌心里暖着:“喝多了你明日又要头疼,这样刚刚好,再坐一会儿就去休息。”
庄思颜不依:“左右我明日也无事,多睡一会儿头就不疼了,但现在跟你喝酒的机会可不多,你真的不同意吗?”
凌天成经不得她磨,几句话就能让自己丢了原则,最后只能摇头说:“再喝两杯,不能多了。”
庄思颜只朝他笑笑,什么话也没说。
等酒上了桌,他还能管得住喝几杯吗?哼!
果然,这一夜庄思颜在重获出宫令牌的开心下,一气把自己给灌醉了。
这次是真醉,醉到差点连面前的人都不认识了,而且场景倒置,还以为是自己以前跟叶元裴在一起喝酒呢。
于是大声叫着叶元裴的名字,要跟他碰杯,要跟他干。
把凌天成气的脸都绿了,而且那绿像野草一样疯长,没过多久,他就觉得有涨到头上的趋势。
心里一恼,扛起那只醉猫就往寝宫里走。
庄思颜一手勾着他的脖子,一手还往他脸上摸,抓来抓去,又嘿嘿的笑,嘴里已经不正经说话了。
像最初认识他那般,喊他帅哥,调戏他,最后在凌天成把她放到床上时,还拽着他不放,硬是吻了他一脸的酒气。
凌天成又气又恼,又拿她没办法。
自己坐在床边,看着躺在龙榻上,醉的不醒人世的女子,也是发了恨,俯身把她给吻住。
可惜这个时候庄思颜已经什么也不知道了,呼呼睡的正香。
次日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凌天成早就去上早朝了。
外面宫女们听到动静,赶紧进来梳洗更衣。
随后凌霜阁那边才进来回事 ,说韩家小姐一大早便去凌霜阁找她了,说是皇后娘娘昨日说了要跟她聊天的。
庄思颜一边喝着早茶,一边道:“她倒是真不客气,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天真。”
平儿在一旁道:“看那个样子,好像也不傻,只不过韩家太过宠爱,有点没经过事罢了。”
庄思颜点头。
没经过事的丫头多了,一般来说在她面前也不用过于规矩,只要不是抱着一堆不聪明,过来坑她的,她还是很愿意结交的,尤其是像韩娇这样的,有话直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第664章 这个出场方式没吓到你吧
韩娇竟是在凌霜阁里等她。
而且看那样子,已经等了不少时间,面前的茶水都喝了两壶。
庄思颜还是挺不好意思的。
昨晚自己真不该喝那么多酒,醉成这样,还是皇后的身份,让一个小姑娘这么等自己,实在有点汗颜。
所以她把锅甩给了凌天成,简单解释说:“早起皇上去上朝,交待了一些事情给我做,所以回来晚了,让韩小姐久等了。”
韩娇见她只行了一个女儿礼,有点自来熟的意思,听闻这话也没在意,只道:“皇后娘娘客气,我们说话是闲聊,当以皇上的事为重。”
庄思颜就在心里吆喝了一声,平儿说的一点没错嘛,听今日说话,还真是比昨日聪明多了。
那她昨日为何在自己母亲跟前,故意表现的好像有点不谙事世的样子呢?
带着这个疑问,两人终是扯开了话题。
等聊的深入了,她发现韩娇不但半点不傻,也跟她们之前猜的纯洁,没经历过世事不同。
她虽说话带着几分孩子气,可有条有理,而且很有自己的主见,任何一见事,客观的分析是怎样的,她自己又是怎么看的,都说的头头是道,甚至让庄思颜都有点折服。
当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么一个丫头还真是一个聊天的好对象。
然后,庄思颜就想针对银库一事,听听她的看法。
在韩娇说到京城的传言时,她自然地引入这个话题:“我虽在深宫,但有些传的厉害的话题,还是能听到一二,也是不胜其忧啊!”
哪知韩娇把头一歪,认真看着庄思颜道:“可小女看皇后娘娘的样子,可不像是为此事忧心呢,要真是忧心怕是别有原因。”
没等庄思颜探问,她就又说:“京城里虽有一些不好的说法,但是皇上与皇后娘娘做事,自有其道理,小女一早过来,也看了这凌霜阁的用物摆设,发现皇后娘娘根本不是奢侈无端的人,反而是有十足的一国之后风采,就不必在意别人说什么了吧?”
庄思颜:“……”
这特喵的是把自己的话都说光了,还给戴了一顶高帽子,当真是不能小觑之人。
她也只能笑笑:“听韩小姐这么一安慰,本宫心里也安慰不少。”
正事谈到这里也差不多了,话题再往下说,就扯到了八卦上。
京城之中,关于她的八卦也不少,跟凌天成之间就不用说了,以前跟叶元裴,还有青氏兄弟,那些曾经跟着她的人,甚至连已故的阿四都说进去了。
不过韩小姐语气是不相信这些的,而且一个姑娘家扒这些东西也不太合适,所以只略略应和着庄思颜提两句,也就作罢了。
反而是庄思颜来了兴致,扒完自己的,就想扒一扒韩娇的,于是问她:“看韩姑娘这年龄,也是到了婚配的时候,可有中意的婚事。”
难得韩娇在听到这句话时,没有像其他姑娘那样,先红脸,然后才还羞带怯地说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她大大方方地说:“还没,也不着急,总要找到合适的才好。”
庄思颜真的
对她刮目相看了。
在这个女子以父母之命为准的年纪里,她一个千金小姐,竟然说要找一个合适的男人成婚,这是何等的超前?
放在几年前,连庄思颜都说不出口,虽然她是这么想的,但是她怕说出来遭到别人的嫌弃。
韩娇还说:“不只是我,我家里人也得看过,我的四个哥哥从小护着我,容不得我在外受半点委屈,若是那人不能像他们那样疼我的,那我可能要在韩家养成老闺女呢!”
话虽是这么说,她却没有半分难过,反而很开心的样子。
庄思颜想:“有四个哥哥在,还是挑剔的哥哥,就算是你看得上别人,别人估计也不敢找你,万一出个什么事,不知道腿能不能保得住呢。”
不过,这毕竟是八卦,聊一聊也就算了,她也不会担心韩娇的婚事,同样的韩娇也不会让她操这心。
总得来说,这一日跟这个小丫头说话,还是比较愉快的。
午时一起在凌霜阁用了膳,各自休息片刻,贞妃和宜妃便一同来了。
无外乎是知道韩家姑娘在这儿,又很得庄思颜的喜欢,所以她们各自赏了一些东西。
不过那些金银珠玉的,好像韩娇了不怎么稀罕,只是碍着面子收下罢了。
庄思颜又在心里腹诽了一下:“韩英就算再清贫,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估计家里所有的好东西都不吝啬往她身上使,至于宫里的两个闲妃,那点赏赐实在也没什么特别的,她看不上倒是很合理。”
这么一想,干脆自己什么也不赏了。
她倒是有好东西,便没必要拿来讨好别人。
反而是贞妃与宜妃走后,她让平儿特意挑了几件好的首饰,还有布料分别给她们送去。
一共也就这么几个人,庄思颜倒是对她们挺照顾的,只不过这两个妃子不得宠,在宫里呆着也是死气沉沉的,有时候给了好的布料,也懒得做新衣,反正新衣旧衣的,人还是那个人,又不会改变什么。
韩娇又在宫里住了一夜,次日一早,朝英才派人进来,话里话外都在道歉,说自己的女儿打扰了皇后娘娘,要赶紧接回去。
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在宫里这么住着,其实已经算坏了名声,好在大家都知道庄思颜是个妒妇,不会给皇上纳妃,这事才传的轻一点。
要是人家府上的人来接,她还把着不放,那可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于是让平儿把韩娇送到内宫门口,这才拿了出宫的令牌,也从另一处宫门里出去。
按往常惯例,她先去的侦探社,然后又去了自己的铺子,把上次没打听齐的消息,再问问清楚。
温青跟米怀安打过以后,倒没结上仇,反而合解了,两人共同为米月清的病,开始找大夫。
本来米怀安的师傅就是大夫,甚至算得上是神医,当时凌甜甜,庄思颜他们中了虫毒,都是他看出来,并且给他们找到了解决的方法。
然而在面对米月清的事情上,却是束手无策,只说用药已久,伤及大脑,已经无药可医了。
话是这么说,可米怀安和温青都不愿意放弃。
他们不但要
治好米月清,还要从她那里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何事,又为何会出现在丰宁县。
庄思颜出得店门时,心里的一口气总算松了。
这样就好,由他们两个在,米月清怎么也不会再受苦,病嘛,就慢慢治,丰宁那里找不到好的大夫,温青肯定要带她回京城的,到那个时候,他们再一起想办法。
总之此事有了结果,庄思颜心里的一块石头也算落了地。
接下来,就是凌天成交给她的任务。
这事的前期好做,就是庄思颜恃宠而娇,拿着银库里的银子打水漂。
她要把里面的银子拿够一定的数量,显出一个漏洞出来,这样心里有鬼的人,就会利用她掏的这个漏洞,再做文章。
不过,这么一大笔银子,放在侦探社里,肯定是不行的,万一有人动了贼心,从这里下手,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到那时不光银子不见了,还可以把事情闹的更难收拾。
放在宫里好像也不合适,难免有心人会想着,庄思颜和凌天成原本就是串通好的,就是在给他们下套。
想来想去,既要安全,又要给对方机会,说不能还能给自己再造点话题。
好像只有大理寺比较好。
去之前,她还特意买了两盒糕点拿着。
摆场也摆的足够大,除了她带出来的太监宫女,还把凌天成派给她的暗卫也叫了出来。
浩浩荡荡一群人,从京城大街走过,进了大理寺,当然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以前庄思颜没特别在意,自从听了韩娇的话,知道京城里关于自己的流言,能从头发梢说到脚后跟,她反而想制造更多的话题了。
话题越多,里面的真假就越难辩,也就更利于她平时做事。
人还没到大理寺门口,唐庚就迎了出来,十二分奇怪地看着她问:“是否有正事,怎么这样子来了?”
庄思颜都没吭声,让平儿跟她说:“唐大人,见了皇后娘娘都不行礼的吗?”
唐庚愣了一下,连忙跪下去,毕恭毕敬地行了礼,又小心翼翼地把人请了进去,汗都快憋出来了,却也不敢再冒然说话。
哪知一进到内里,庄思颜立刻把左右人退了出去,然后“哈哈”笑着问唐庚:“怎么样,这个出场方式有没有吓到你?惊不惊喜?”
唐庚:“……”
他已经是四十岁的人了,心脏有时候也用点脆弱的,还真经不起这等吓。
要说庄思颜平时来他这里,总是生怕别人识破她的皇后身份,虽然大理寺的人无人不晓,可她每次都是便装,没等唐庚把腰弯下去,就给他刺过去一个眼神。
以至于唐庚都习惯了,只要不是当着凌天成的面,不是在宫里,见到她从来都不行大礼的,最多弯个腰,意思一下也就过去了。
今日这么折腾,他还以为自己惹了什么麻烦。
从大理寺正门进来,一直到内室,这么短的路程,他自己把最近一年多自己的行为过了一遍,确定真没什么招惹这位姑奶奶的,才诚惶诚恐的站着。
结果,人家就是来逗他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