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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遥清晓     谋天医凰txt下载     谋天医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三百一十七章:献策

    云树抬眼安抚一笑,“没有吃苦,是历练了。”

    李维翰万千言语,此时都不方便开口。

    许霖清了清嗓子想要打趣李维翰,却被主帅瞪了一眼。

    不管怎么说,李维翰都是宰辅大人唯一的儿子。平日里他不管李维翰,可是这战场上刀剑无眼!听禀报说李维翰受了伤,他还是忙赶去看,盯着军医处理完伤口后,把人给带了回来,在身边看着。免得再出意外,没法跟宰辅大人交代。谁承想大帐外就听到许霖冒充他,在那里八卦一个小女子,结果被这小女子义正言辞的话怼的炸毛。

    云树回过神,向主帅拱手道:“云树与薛东家刚从海外回来,所携带的宝货七十二车,药材二十车,愿意尽皆献于西郊大营做军资。不知主帅可愿接受?”

    “海外归来必然万千艰辛,你真愿意将宝货拱手献出?”真正的主帅杜松不由正视眼前的这个美貌的小女子。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愿小小资财助主帅大人尽快击溃真**队,护佑百姓。”云树面不改色道。

    “刚才你还在指责我领军不力,怎么,现在又愿意相信我军的能力了?”

    “云树诚意献出宝货,这位将军却满心八卦,是以有愤懑之言,望主帅恕罪。”云树看了眼刚才那个假主帅,又向真杜松道:“想来主帅大人军务十分繁忙,若主帅大人怀疑货物有问题,尽可着人查验,若是不愿接受,云树带走就是。”

    即便大战在即,但送上门的宝货岂有拒绝之理。不过这么多的货物都能轻易舍弃,这个小女子不一般啊!杜松细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云树与薛蘅,吩咐人去细细查看货物,回头向云树道:“云树,刚才听你的话,似乎对军国之事也有了解。刚才两军对垒你也看到了,有什么看法?”

    云树恭敬一礼。

    “云树斗胆了。京城安危关系着赵国的安危,所以这数万真**队必须尽快解决了。云树不知真**队是如何绕过尧关,进入赵国境内的。看西郊大营的军士也是匆忙而来,想是也不太清楚。但是,不管真**队从哪里进入赵国境内,也都是千里奔波。之所以在数个时辰的厮杀后退军,云树以为是军士长途奔波,过于疲累,需要休整。在真**队疲累的情况下,我军尚且不能取胜,则万不能让其缓过来,所以主帅最好安排小股军队,不断骚扰真**队,让其寝食难安。”

    杜松眼前一亮,这小丫头还真懂!

    许霖虽然也觉得云树说的不错,却也有些不服,故意为难道:“若要取胜,又当如何?”

    “真国大军的优势在与骑兵过于强势。骑兵之强势,一在于士兵凶悍,二在于马匹精良。真国之马,在品种上优于我赵国马匹是事实。最简单的方法是毁了真国的马匹。再凶悍的骑兵没了马匹,也是任人宰割的。”

    “如何毁了真国的马匹?”许霖的热情被点燃了。

    云树看看杜松,“主帅真的要听?”

    “说说看。”杜松看云树多了一分认真。

    “下毒。”这并不是正大光明的打法

    ,但云树毫不惭愧。

    许霖嫌弃道:“果然是小女子的心思。”

    云树并没有为自己辩解什么,该说的话她都说了,听与不听,做与不做,全看主帅的意思,希望赵琰与李文声安排了个明白的主帅。

    “云树?”

    “小民在。”

    “你这个小女子,可是够狠啊。”杜松肃然的看着云树。

    “主帅大人英明,自然会做出最有利于我赵国的决定。”

    “所以,你实际上是来献策的?”

    “献货、献策,二者兼有,毕竟云树是赵国人。”

    “本帅倒是从未见过你这样的赵国女子,你是如何将赵国与真国的形势看的这般明白的?”

    “先帝在时,曾有一个人从尧关到朝堂,竭力鼓动练兵抗击真国,收复失地,他的名字叫辛坦之,不知主帅大人可有耳闻。”

    “辛坦之?你与辛坦之是什么关系?”杜松眼睛有些放光。

    当年,辛坦之所训练的骑兵,与真国骑兵硬碰硬的对打,生生将真国骑兵打的抬不起头!杜松是真的仰慕!只是,辛坦之辞官后的这十多年,就像人间蒸发了,再没有音讯。

    “正是家师。云树此番献货、献策也是秉承师命。”

    杜松用目光向李维翰求证,看云树的话可不可信?李维翰满眼只有一个云树,根本都没注意到杜松的眼神,杜松很是无奈。

    正好有军士来禀报货物查验情况:货物确实没问题,不仅药材可以立即使用,而且那批海外货、广州货粗略估量价值超过百万两银子!

    “那就多谢云东家与薛东家慷慨献货、献策。现在京郊正乱,想二位大概无处落脚,不如暂宿营中,杜某替赵**士与百姓向二位聊表谢意。”

    “多谢主帅庇护。”云树与薛蘅谢道。她很清楚,主帅留她在军营,并非是单纯的庇护那么简单。

    杜松让军士送云树与薛蘅出去,并安排住处。李维翰要跟出去,被杜松叫住,说有事与他商谈,李维翰只好停步。

    云树与薛蘅出了主帐,看军士欢喜的将满载货物的马车赶进来。薛蘅想起自己在广州时的忙碌,只想回京赚一笔,没想到全填到这里!有些无奈。

    云树看薛蘅的样子,微微一笑,低语道:“让圣上知道这进献军资之事,就是讨了一道护命符。不管以后李文声如何与你我过不去,让圣上知道了,终会网开一面。若是赵国实在容不下薛、云两家人,我们还可以去海外。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实在没必要这么失落。”

    “你一个小孩子,过于慧黠了可不好。”薛蘅无奈一笑。

    “像薛东家这般愁眉苦脸便是好的?”云树学薛蘅拧着眉头道。

    薛蘅被云树逗的忍俊不禁。“好,是我目光短浅。”

    云树没有继续多说,抬手遮上面巾,向宋均走去。

    李维翰从主帐赶出来找云树,正看到云树与宋均走在一起,边走边说些什么,虽然听不到内容,可是远远的感受到二人的亲密。李维翰的满腔的欢

    喜冷滞,人也呆在当地。

    薛蘅向云树走过去,在云树耳边说了句什么,云树转身向李维翰一笑。像是回头交代了一下,却被那个与她亲密交谈的人拉住手,并向李维翰投来敌意的目光。云树似乎哄了哄那人,那人才万般不情愿的放手。云树这才得以向李维翰走过来。

    “维翰哥哥。”云树眉眼弯弯道。

    “我想看看你,可以吗?”好些年没见她了。

    云树摘下面巾,对他微微一笑。她美的惊艳。李维翰很想抚抚她的眉眼,他努力忍住了。

    一队人马在不远处跑过,一声调笑的唿哨声,引得云树不由转头,却是许霖带了一队人马出营,云树微微行了一礼。

    意识到这里并不适合谈话,两人便出了营地,来到一处小河边。只是一路无话,云树努力洒脱起来。“好久未见,维翰哥哥还好吗?”

    “看到你,便什么都好了。”

    李维翰的话不加思索,眼中满是深情,云树看不下去,索性直入主题。“我在天竺遇到薛蘅,他说你抗旨拒婚,被贬到西郊大营做普通兵卒。他说是因为我,是吗?”

    “不是。是我觉得御前侍卫没意思,不想做了,来这里历练历练。”李维翰并不想让她有负担,岔开话题道:“这些年在外面,你还好吗?”

    漂流了那么久,经历了那么多,如今表面完好的站在他面前,应该是很好的吧。“嗯,我很好。”

    然后气氛有些冷,能言善辩的云树,忽然有些不知道下面的话该怎么说了。

    “刚才那个穿蓝色衣衫的人,是谁?”李维翰从众多的目光中抽出那不喜欢他的一缕。

    云树抿了抿唇,“是我的未婚夫婿。”

    李维翰禁不住面上一僵,而后艰难的凝出笑颜,“他对你,好吗?”

    “嗯,挺好的。”

    “那就好。”

    两人说了那么多“好”,却一个比一个空洞。李维翰本来有那么多话想跟云树说,现在却发现,那些话并不合时宜。她被他父亲逼到海外去,几年漂泊之后,架在两人之间的难题依然存在着,他什么都没能改变,她却有了未婚夫婿。

    “对不起,眉儿,都是因为我,才让你背井离乡这么多年。”

    “家中无人,那只是一处处的宅子。背井离乡于我,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反而是见了世面,你不必放在心上。”

    “对不起。。。”

    “维翰哥哥,你并没有对不起我。”李维翰能痴痴念她十多年,她还是有一丝莫名的感动的。

    两人安静的站了一会儿,云树没话找话道:“杜松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维翰想起刚才杜松问他的话。“眉儿问他做什么?”

    “我想进城。想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解了京城之困。”

    “眉儿这次回京,是为了什么特别的事吗?”

    云树看看他,犹豫了一会儿方道:“我想见见你父亲。”

三百一十八章:可怜?

    “见我父亲做什么?”李维翰吃了一惊。

    “我也算是奉你父亲之命出海,如今回来了,应当向他汇报一下。”云树说的云淡风轻,还含了一缕微笑。

    “是,是我父亲又为难你了?他让薛蘅去找的你?”李维翰后知后觉道。

    李维翰拒婚之事关系皇家颜面,还不至于闹的人尽皆知,薛蘅却知道,还特意告诉了云树……

    “我都还没见到你父亲,他如何能为难我?”云树依旧微笑着。

    李维翰有些许疑惑:云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给自己装了一副微笑的假面?他与云树源于惊鸿一瞥,存于十多年的执念。云树数年前在京城时,他大言不惭的说自己了解她,现在,除了执念仍在,与她真的是越走越远……

    “眉儿,你不用去见我父亲。待把这些真国人解决了,我会跟我父亲把事情说清楚,让他不再为难你……你好好的,比什么都好。”

    不待云树开口,李维翰又道:“这里太乱了,若有机会,带着你的人回济阳吧,那边还安定些。”

    “我在大帐里侃侃而谈,还以为维翰哥哥会夸我……”

    云树玩笑了一句,却让李维翰好不容易硬起来让她离开的心,柔软下去。心中的不舍,更多了。

    看到李维翰变化的面色,云树不敢再玩笑免得再撩拨到他的心,认真道:“我还不能走。若我师父知道我在这样的境况下逃回了济阳,很可能要被我气吐血。我虽无用,但手下的几十个人,也算是身经百战了,关键时候,还是有些用处的。”

    “你可知道真国领兵的是谁?”李维翰想让她认识到严峻的形势,便将军要也同她说了。

    云树心一揪,尽量平静道:“不知道。”

    “是真国国主和大皇子。尧关尚处于僵战中,真国还有精力分兵来此,必是有备而来。眉儿,这里太危险。”李维翰心中尽是对她的担忧。

    云树悄悄舒了口气,还好不是他。那他在哪里?尧关?赵国的处境很凶险!

    “你们准备怎么打?”

    李维翰看看云树,有些犹豫。他不是信不过云树,而是这样的战略机密是不允许吐露的,本来他千夫长的身份是轮不到听战略规划的,是杜松将他带在身边,他才听了一耳朵。尽管他不赞成,可他根本没权力反对。

    “不方便,就不要告诉我了。只是拖不得。天子脚下是绝不允许真国人这般嚣张的。不然,即便最后击退了真国人,圣上怕还是要降罪的。维翰哥哥,你要小心。”云树好心提醒。

    虽然形势危急,她并不相信这数万大胆的事真国人真能翻了天,当然,前提是尧关好好的。她在大帐中磕碜许霖,而实际上,她却并不那么认为。她总有一丝挥不去的疑惑:这西郊大营精练多年,堪称新军训练的楷模,不应该连长途奔袭的真国人都打不下,她很怀疑杜松……

    军事情况不能谈,多年的思念不能说,心中的歉意不知如何提……两人又一次陷入沉默,沉默

    中看着她也是好的。

    云树半低着头,望着荒草丛生的河岸,又看逐渐低落的夕阳。她想起第一次被万世明掳走,义父救她回去,马背上,她第一次见到夕阳的美好。转头看看李维翰,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空气安静了好久……

    云树回到营地的时候,天色还剩最后一片敞亮,李维翰将她送到为她安排的营帐外,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云树看着他离开后,才掀帘帐进去,没想到里面什么灯都没点,漆黑一片,而她撞到一个人怀里,那人紧紧将她裹在怀里,熟悉的气息将她包围。

    云树任他抱了一会儿,想吻他一下,安抚他,那人却扭过头,避开了,松开她,退入黑暗的深处。

    云树安静的解下身上厚重的皮甲,循着黑暗里极淡的呼吸声走去,在那人身边坐下,想要靠在他肩上。那人刚才抱的她喘不过气,这会儿竟然又避开她,云树也没计较,顺势歪到了毯子上。

    “生气了?”

    那人不说话。云树摸索着去牵他的手,他却生硬的抽走。

    “是想要我道歉?还是想要我赌咒发誓,以后再不见他?”总要有人打破这冷战。

    “你会吗?”那人终于开口。

    “不会。”

    她根本就没想惯宋均这个毛病,她要让他明白这一点。

    若是她见一个男人,回来就要跟他道歉。赌咒发誓以后再不见这个人,她只会一点点被宋均牢牢握在掌心里。尽管她明白,宋均是因为她明知道李维翰喜欢她,她还去单独见他而生气,但她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该做的事,她是要去做的,她不让步。

    宋均捉住她的腕子,有些粗鲁的扯了过去,云树一声没吭。

    宋均灰丧极了,没有!没有!还是没有!他甩开云树的腕子去剥她的衣服,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为什么还没有?为什么没有?为什么?

    云树抓住他的手,压低声音,压住震惊和怒气。“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给你一个孩子!”宋均的声音变得糙而钝,划的云树心疼。

    “你知道,我不喜欢这样。”云树很想扭开宋均的手,可是她扭不开,虽然黑暗中看不到,她很清楚她现在的样子有多狼狈。她一向是厌恶狼狈的!

    “白天还在说爱我,现在又说不喜欢,你才真是个骗子!”

    “你清醒点!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云树拼命想将衣襟从宋均手中扯出来。

    “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让你有一个我们的孩子!”宋均压住她的身子,继续扯她的衣衫。

    如果是在这样的境况下有了孩子,那将是她的又一个噩梦每次看到孩子,她都会想到这次的宋均,和她好不容易不去想的与宋均的第一次,心底生出惧意。

    “呲啦”一声,是布料决裂的声音,宋均从深深的不安、嫉妒和惧怕中清醒过来,松了手。

    云树推开他,

    爬起来,退到角落去,声音如冰刀,“滚!”每次都是不敌,每次都被他乱了神智,明知不敌,还用最笨的方法与他对抗!她恨自己。

    “姝儿……”宋均想凑过去。

    “滚!”冰冷中还有拼命的克制她又想弄死他!

    宋均听出来了,他不敢再靠过去,他怕逼的她做出不可挽回的事。他起身掌上灯,云树抽过被子,将自己狼藉的衣衫和狼狈的自己遮起来。

    宋均不敢看她,找出她的一套衣服,放在桌上,然后出去了。

    第二天,云树对宋均的认识又深了一层他真的滚了。

    宋均昨天说有他在,他大概是想只护她一个!

    不敢弄的人人皆知,四朵云暗暗找了好多遍,都没有宋均的影子。杜松本就怀疑云树是居心不良,才把她留在营中,让人监看着,现在莫名其妙少了一个人,她更像个奸细了!

    杜松若真拿她当奸细审问,谁都不能为她拦下一分。她的人,室利,薛蘅一个都别想跑!她若是逃跑,那更是坐实了奸细之名,以后她都别再想在赵国立足!

    她若是解释了,就是将私事公之于众,先不说她的女儿身份处于这样的事中,会遭到怎样的鄙夷,更是将李维翰牵累的在军中没有颜面,再难立威。杜松信不信还另说!

    于是,云树将薛蘅揪了过来。

    薛蘅听到云树的话,一脸的不可置信,她这是要将自己的名声毁到什么地步?

    “你们是相信我,才跟着我。我的名声丢出去,能换我们这么多人的命,又有什么不划算?”

    “宋均这个人,怎么做事这般不靠谱?!”

    云树就选了这样一个人将自己托付了,薛蘅都替她不值。他总算有些理解在天竺,云树对他说的话了。可她明明是清楚的,她还要接受宋均。薛蘅都不知道要怎么说她了!

    云树并不将薛蘅的神色放在心上,面上仿若没事人一样,可她不想提起宋均。“就是连累薛东家跟我一起担这个烂名声了。想来,赵国人对男子还是宽容的,先过了眼前这一关,保命为上。希望薛东家不要介怀。”

    薛蘅觉得,他一定要保住自己一条命,绝不让自己的女儿变成云树这样,可怜……他忽然很想抱抱她,像她父亲一样,抱抱她。

    这样的神色,云树也看懂了,她并不喜欢。她,从不需要别人的可怜。没有父母可依靠,没有家族可凭仗,可她就是她!

    是云家的藏中,那如浩海一般的书堆中教养出来的,是义父、师父、宏哥哥这些硬脾气的人带大的,是多年历练中成长起来的!不过是遇到一件有些棘手的事,不过就是名声嘛,又不需要嫁给谁,要它何用?像赵国的男人一般的活着,甚至歇斯底里的心境里,还有着一丝莫名的痛快!

    “薛叔叔,别这么看着我。我会忍不住想调戏你的。”

    云树唇角勾出一抹坏笑,薛蘅一惊,立即收了对她所有的同情。

三百一十九章:攻心

    她自己说的宋均怎么无法无天都可以,她会尽力收拾烂摊子……真遇到烂摊子,也没那么好收拾。

    云树对薛蘅的玩笑,很快收敛起来,好看的眉头微微拧着。

    “会好起来的。”薛蘅想了半天,只想出这么一句安慰她的话。

    许霖来监察云树等人,故意不经通报就冲进了营帐,看到两人站的很近。拍手大笑,“还骗我说不是!被我抓住了吧!”

    云树没说话,这般被撞见,倒不用她费别的心思了。薛蘅的反应倒是让她有些惊讶。

    薛蘅将她扯在身后,“许将军,我们不是俘虏,您不经通传就进来,撞见别人的私事不觉愧疚,还抚掌大笑,不觉失礼吗?我与云东家如何,是私人关系,这与我们进献货物之事,并不相干。请您慎言!”

    面对这般指责,许霖怒了。“行事这般不检点!还有脸说这话?”

    “薛某的内人不在了,云东家又尚未嫁人,我们在营帐中如何,又与旁人有什么关系?”薛蘅少见的硬气道。

    “恬不知耻!”许霖骂道。

    “你……”薛蘅被糙人许霖的话又惊又气。

    外面有人看了看帐内,在许霖耳边低语一番。许霖面色转晴,冷笑一声,“我看你们这奸细死到临头了!还有一个人呢?”

    云树正在为薛蘅的言行出神,听到许霖的这句话回过神来。只是还未待她说话,外面响起紧急应战的信号。

    许霖急忙往外赶,一边还不忘让人看紧云树一行人。

    云树一行护卫加车夫,近两百人。许霖刚才让人细细数了一遍,才发现少了个人,可又不是一直数,再少个人,也是完全看不出来的。

    云树不是俘虏,许霖没有证据证明她是奸细,这会儿也没工夫去折腾她。大军出寨应战的时候,云岭悄悄出去打探消息了。

    时辰这样早,真国人就跑来正面叫嚣,云树觉得其中有些不寻常。她在帐中如老僧入定般陷入思索……不知怎么的,思绪就飘到宋均那个混蛋,死哪里去了?想到这个,云树心里生出一丝不安,还未待她理清楚,云岭急急赶了回来。

    两军正在骂战,真国那边说抓了个奸细,要祭旗,杜松这边死活不承认派过奸细,说真国人贼喊捉贼,那所谓的奸细随他们处置。

    隔的远,看不清脸,可五花大绑在架子上的人,衣衫有些像宋均,云岭就急急赶了回来。

    “有没有说那奸细是因何被抓?”云树急道。

    云岭摇头,“不过领军骂战的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昨日那个五十多岁的头头并没有现身,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别的计策在埋着……”

    云树飞速思谋一番,然后要出营见杜松,说她知道有关真国抓住的奸细的消息。

    许将军说要看牢这些人,免得他们出幺蛾子,搞得后军不稳,自然不许她出去。

    云树披甲挎弓,手持银枪,抢马出了营地,远远见真国人要朝那遍身是血的人

    下刀,没时间去同杜松解释,云树大呼刀下留人!几朵云护着任千智去向杜松奔去。

    不管是杜松,真国那个领军的汉子都没料到会出现这一幕。眼见云树单枪匹马冲进了真国的阵营……

    越近,那人也就看得越清晰,不是宋均又是谁?!看他被打成那样,必是做了什么严重的事,真国人不可能听她忽悠,放了宋均。趁着因她突兀出现而有些没反应过来的当儿,云树杀过去想将宋均捞出来。

    那个混蛋!她干嘛要救他?可是她做不到看着他去死。

    马蹄疾飞,云树搭弓,一箭先将宋均身边行刑的那个人射倒。

    那领军的汉子反应过来,正要发布命令,将云树射杀,云树又一箭直飞他的咽喉。那汉子躲闪不及,险些栽下马,虽然狼狈,却也有些佩服这个蒙面的赵国人。近距离砍杀,他没有让人放冷箭,想看看这个大胆的人,如何从他手中夺人。

    杜松虽然听了任千智的解释,并不相信,就眼看着云树一个人在真国人的包围中左冲右突,一点点靠近那个“奸细”。

    送任千智来见杜松的云云们,不能眼睁睁看云树孤身奋战,丢下任千智也冲了过去。与此同时,赵国营地方向,数十骑飞奔而来,却是个个身披皮甲,直冲真国大军中,招呼都不对杜松打一个。杜松认出来是云树的人。他倒要看看云树是个真奸细,还是假奸细,只做观战,只眼看那几十个人落入虎口。

    这几十人打起来,不仅身手不错,而且很有章法,眼看是围魏救赵之势。云树朝那真国的主帅射过一箭,那数十人便仿佛明白过来,只有几人在云树身边相护,其余人尽扑向那主帅。

    因为一丝欣赏赵国还有这么猛的人!那主帅没让人放箭,云树一行才得以靠近。但几十人冲进数万人的阵势,当然是要快进快出。

    四朵云护着,云树离马,飞身到绑着宋均的那车上,瞥了他一眼,手起刀落砍开绳索,拔掉他口中的布团。“还能走吗?”

    “姝儿……”宋均的样子很是狼狈,可是他眼里只有云树。

    这会儿没工夫废话,握握他染血的手,回身砍杀一个拿枪攻击她的真国兵士,夺下长枪给宋均。“上马!”

    可是进来容易,出去难。宋均知道一条重要的消息,那主帅虽然欣赏云树一行的勇猛,但也不可能放他们走。况且杜松的数万大军不知什么缘故,还在观战,他这场闹剧要快点结束。

    云树一声呼哨后,那几十个人改换战略,想要掩护云树后撤,但打杀起来愈加激烈,却脱不了身。云树在愈显艰难的打斗中,瞥见刀枪一个个加诸在云云们身上,可是谁都脱不了身。云树心疼她的人,除了苦苦撑持,又无可奈何。

    宋均拼命靠近她,告诉她,他昨晚伤了真国国主。

    云树转身又砍杀一个真国士兵,口中呼啸声起,而后大声吼道:“你们国主完颜澈昨晚遇刺,已经身亡!”

    云树的话音刚落,云云们跟着大吼:“真国国主完颜澈遇刺身死!”

    今日领兵的是大皇子,真国士兵本来也不觉得如何,可是昨晚那奸细潜入营中,确实闹出不小的动静……这班凶悍的赵国人竟然说国主已死!瞬间在真**队中掀起惊涛骇浪,军心散乱起来。

    这渔翁之利也只在瞬息之间!因李维翰受伤,杜松这次并没有让他出战,在知道云树带人冲出营帐后,他忙跟上。云树直接冲进真国大军中,他跑到赵国大军处游说杜松出击,可杜松不为所动。

    在赵**心散乱之际,杜松也意识到这是个机会,李维翰却先他一步跨马冲出战阵。从多方面考虑,杜松必须要做点什么了,眼疾手快立即下令出击。

    真国大军正在消化国主身亡的消息,赵国大军却趁机杀过来,进一步加深了真国国主“亡故”所带来的恐惧,败势挡无可挡!

    眼见杜松带人杀过来,云树一行呼哨连连,退出战场。

    她这般行动,回杜松的营地还不定遭到什么对待呢,但受伤的人需要尽快得到医治,她们的药物都在西郊大营。

    宋均浑身是血,伏在云树肩上,揽着她的腰,忍着马背上颠簸牵动的伤痛。

    “姝儿~”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微热的呼吸绕在云树的颈间。

    “忍一下,马上就到。”

    “你不生气了吧?”

    “为了你,我差点死在真国大军中,我只庆幸我还活着。”他竟然还有功夫问她生不生气!

    “对不起,姝儿,是我不好。我本来想解决了那个真国国主,早点将这围困解了,没想到却失手了。”

    “你若再敢那样对我,我一定让你死彻底了!”云树冷冰冰道。

    “我再也不敢了,姝儿……”宋均的声音弱下去。

    云树敏锐的察觉了,回头看他,“怎么了?”

    宋均难看的笑笑,“没什么。只是好想姝儿。”

    云树皱皱眉,没再理他。

    云树等人抢出营地,又回来,还一个个满身的血,但他们主动回来,也免得守卫们担个看管不利的罪名。

    云树除了献出去的药,自己留有一部分义父制的,专门治疗外伤的秘药。

    叫薛蘅来帮忙给云云们疗伤,云树架着宋均进了营帐。他的状况确实不太好,抬步都有些拖地,整个身子的重量几乎都压在云树肩上。

    云树有些心疼。

    待她给宋均处理完伤处,又去给云云们处理,累的满头是汗,好不容易处理完,有个抬头的空隙,看到源源不断的伤员抬进了大营。云树抓住一个士兵问:“战况如何?”

    “真国大军溃败,主帅带人追击去了。”

    “李维翰呢?”两军交接之前好像有一个人先冲入真国大军中,除了李维翰,她想不出第二个人。

    “什么李维翰?”那人对云树一再抓住他很不耐烦,他还架着伤员呢。

    云树看出他的不耐烦,便不再拦着,任他走了。

三百二十章:旧事重提

    云树在整个伤员区几乎走了个遍,都没有发现李维翰。

    那些痛呼声、呻吟声、残肢、污血,她很想停下步子去帮军医,可是她要先看到李维翰没事才放心!若那最先冲出赵国大军的人真是他……他身上本就有伤,这一番打斗,凶多吉少,云树有些着急了。

    “云树~”

    云树猛然回头,十步之外的人,一身血迹斑斑驳驳的铠甲,就连脸庞上也染着血迹。“维翰哥哥?”云树忙赶过去。

    “你在找我吗?”李维翰对她深深一笑,染血的脸颊有一种惊心动魄的妖艳之美。

    云树忙收起脸上的焦急与欣喜,尽量用淡然的微笑回应他。“你还好吗?”

    “你是在找我,对不对?”李维翰面上的欢喜掩不住,还执意要问个明白。

    云树说没有,眼看着李维翰眼中光彩因她这句话暗淡了下去。“你没事吧?”

    “我没事。”又低头看看身上的斑驳血迹,解释道:“别人的血。”他手臂上的伤虽然再次崩开,但已经被处理好了。

    云树看看他,点头。“没事就好。谢谢维翰哥哥。”

    “我并没有做什么。不用谢我。”

    云树笑了一下,回身便加入到军医的行列,为伤员处理伤处。

    李维翰愣愣的看她转身,看她为了避开他而忙碌的样子。他不应该再靠近她,却控制不住的向她走去。

    这是一个与李维翰一样带伤上阵的士兵,昨日包裹过的伤处,如今被血染透,又沾了土,脏污不堪。云树正需剪刀将裹伤布剪开,刚回身,一把剪刀的握手就递到了她面前。云树抬眼看递剪刀的人,又一个淡笑。“谢谢。”

    剪完纱布,药酒又递过来。云树也没拒绝,在李维翰的协助下,飞速的处理完伤处,又往下一个士兵身边走去见李维翰跟她过去,才道:“维翰哥哥去忙吧,这里我来就好。”

    “我身上带伤,没办法去追击真国人,被安排来照护伤员,这就是我的事。”李维翰并不愿意走,还把亲自救治伤员的任务给担了起来,听到他说这话,云树明锐的感觉到,原本躺在地上,在呻吟的兵士面上都有些激动了。这是他与兵士建立情感关系的机会,云树也不能赶他走。

    就这样两人协作,忙碌的救治伤员,从白天忙到深夜。救人如救火,又不能将时间推后,实在累的不行了,李维翰让她回去吃着东西,休息一下再过来。

    云树想起宋均的伤,便点头回去了。

    宋均的营帐黑着灯,也没人守着。云树进去点了灯,轻手轻脚来到宋均的铺前。他在睡着,白皙的脸颊两朵绯红,额上隐隐的汗迹。云树看看营帐,里面并不热,起身拿来帕子给他擦擦汗,却觉他气息有些过热,抚上他的面颊才发现他在发烧。云树的心一惊,忙将帕子湿了冷水,覆在他的额上,给他按脉后,轻轻唤醒他。

    “修仪?修仪?”

    宋均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到她,眼睛红起来,“姝儿~”

    云树抚着他热烫的脸。“我在。我在。”

    “姝儿,你把我丢在这里,就不管我了。你不爱我了吗?”宋均红着眼睛委屈道。

    云树俯身轻轻抱了抱他。“都是我不好。修仪知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开始起热的?”

    “我不知道。好痛,好难受。”眼眶内盈亮起来,颤动着波澜。病中的宋均撒娇撒的恰到好处,云树心疼的不行,安抚了他一会儿,要出去给他煎药。宋均不让她走。

    “我让人给你煎药,很快就回来。”宋均抓住她的手不放。云树觉得奇怪,抚着他热烫的面颊。“怎么了?修仪有话要跟我说吗?”

    “不要离开我,姝儿。”

    “不离开。我让人把药煎上就回来。”

    “不要吃药,我要你。”宋均委屈道。

    疲累的云树忽然觉得孩子一般撒娇,渴望她安抚的宋均有些好笑,却也让她的心柔软的不行。

    云树含着盈盈笑意,抱抱他,在他火热的唇上吻了吻。宋均却不顾身上的伤,抱着她不放,还想要更多。

    云树任由他抱着,吻了一会儿,在他的鼻尖蹭了蹭。“你一身的伤,起热不是小事。我先把药煎上,立即就回来,好吗?”

    “今晚不要走好吗?”

    这似曾相识的话,让云树的心更软。“不走。修仪身子不好,我怎么能走呢?放心,我很快就回来。”

    宋均又抱了抱他,“你快回来。”

    云树应了他,才挑帘子出去。

    云树抓了药,安排人熬上,回去的时候正遇上李维翰,一只手不利落的端了个托盘。

    “维翰哥哥?你怎么没去歇息一下?”接过他手中的托盘帮他端着。

    李维翰暖暖一笑。“眉儿累了一天,都没好好吃东西。我让人给你准备了些宵夜。”

    云树的手中的托盘有些重。“谢谢维翰哥哥。你也忙了一天了,去休息会儿吧,这些事安排人做就好了。”

    “我不累。”李维翰长睫微垂,微带些羞昵之态。云树觉得这样不太好,正要劝他回去休息,李维翰又道:“我想给眉儿送宵夜,想了好多年,今晚终于送到了。”

    云树想起数年前,留他喝醒酒汤当宵夜。醒酒汤还是雨眠亲手做。他一个宰辅家的贵公子,竟然想着要亲手给她送宵夜,还想了好多年……“维翰哥哥……”云树的声音里有担忧、惭愧,更有清醒的拒绝。

    李维翰尴尬一笑。“就这一次,我以后都不会了,眉儿不要拒绝,好吗?”

    云树觉得手上的宵夜更沉重了,沉默了一刻,点了点头。“你快回去吧。”

    李维翰笑意一浓,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云树看看手中犹冒着热气的宵夜,端着进了宋均的帐篷。

    宋均发着烧,并没有再次睡过去,而是面色不佳的望着云树一步步走到他跟前。

    云树对他微微一笑。“怎么了?”

    宋均不说话,死死盯住云树的动作。云树正在盛一碗粥,“修仪没好好吃晚饭吧?我……”她是让人也准备了宵夜的,手头上既然有现成的,那也就不必再等她安排的宵夜送过来。

    “姝儿还记得江雨眠是为什么发病的吧?”宋均打断她的话,声音冷冰冰的,却冰刺一样刺进云树的心,她手中的碗一歪,滚热的粥泼了她一手,然后碗跌到桌上,又从桌上跌到地上,碎成好几瓣。她整个人愣愣的定在那里,好半天都保持一个姿势,宛若雕像。

    直到喘不过气,憋的她醒过神,抬手在自己胸前捶了捶,才缓过来。弯下身子,僵硬的收拾东西。破碎的碗片直接丢进那窝粥里,桌上、地上的粥,她直接撕了她那忙的没来得及换,带血污、尘土、粥浆的衣衫,僵硬的抹擦干净。

    她之所以撕衣衫当抹布,因为她的脚重的迈不动,心上还有一层重压,要她赶快把这些东西收拾干净。

    她第一次现出一片狼藉的狼狈的样子,不是因为他的撕扯,宋均也吃了一惊,觉得他醋意之下的话,说的有些不管不顾了。

    他爬起来向云树挪过去,“姝儿,我……”

    云树对他僵硬的抽抽面皮,没能笑出来。“我弄脏了衣服,我换了衣服再过来……”

    腿脚僵硬,迈出去的步子让她差点摔倒,踉跄两步稳住身子,头也不回的逃出营帐。宋均想要扶她的手僵在空气中。

    云树再进来是半个时辰后,一身雪白的衣衫,眼睛微微红肿着,手中又是一份一样的宵夜。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李维翰准备的宵夜,会与她安排的一样。可是已经很晚了,宋均需要吃些东西,没有时间再换别的。

    她十分认真的盛了碗粥,唯恐碗再翻了,细白的手指紧紧扣着碗沿,上面犹留着刚才烫红的痕迹。失血过多的宋均,昏睡过去。云树小心翼翼的放下粥,才坐到宋均身边,轻轻唤他。

    宋均睁开眼睛看到她,挣扎着爬起来,将她抱入怀中。“姝儿~”

    “药很快就好,先吃点东西好吗?”又补充了一句,“这是我熬药的时候让人准备的。”

    “对不起,姝儿。”

    “我在这里陪修仪,放心。吃点东西好吗?”云树轻抚他的后背。她没说原谅他,也没说自己没事,只是岔开话题,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安抚着他。

    云树喂他吃东西,比以往更加温柔细致,他却觉得她远了。

    江雨眠会发病,是因为误会了云树与他,神志不清的淋了半天寒雨,牵起病根。他说那话,是指云树言行不节,想让他也死。江雨眠的死亡,她当初有多愧疚,多悔恨,多害怕,他都看在眼里的,醋意大发的他,就是要捅她的痛处,让她记起前车之鉴……可是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他一点也不想让江雨眠再影响到他与云树,可是他却拿江雨眠的事让她痛。凡事过犹不及,撒娇还好,可是提及这件事,他亲手把她又推远了。他千辛万苦找到的,挽回来的人,好不容易接受他的人,想到会失去她,他怕极了……

三百二十一章:就在这里喝

    “姝儿~都是我不好。不要离开我,好吗?”宋均不再吃粥,红着眼睛恳求道。

    “我没有要离开修仪啊。我们离开济阳的时候,我不是让云帆在准备我们的婚礼之事了吗?”云树放下碗,努力对他笑。

    她没说要离开,没说不成亲,没说不爱他,也没有怨怪他,可他就是觉得心更空了,觉得她的爱太微薄,微薄的他一折腾就没了。他想要很多她的爱,可是他却觉得越折腾稀薄,如今已经稀薄的让他分分钟要窒息。

    “我想要姝儿爱我,很多很多爱。姝儿,爱我,好不好?爱我~”宋均抱着她哽咽道。

    云树轻轻拍着他的背。“我爱修仪,我爱修仪。修仪的容貌俊朗无双,修仪的身姿芝兰玉树,修仪的性子活泼欢快,修仪的怀抱温暖安心。修仪为了我改变了很多,我都知道,我怎么会不爱修仪呢?”云树微微侧脸,在他颈子上吻了一下,蜿蜒吻上他的唇,边吻边道:“我爱修仪~”病弱的宋均被吻的软倒在她怀里,贪婪的回吻着她。

    云树再没去帮军医救伤员,她怕遇见李维翰,她怕……让薛蘅去,让身子好着,又懂外伤处理的云云们去。

    因云树的攻心之法而乱了阵脚,又被杜松趁机而入而溃败的真国大军,兵分两路,一路往尧关而去,另一路行迹有些隐秘。杜松也兵分两路追击。抓住完颜澈,大功一件,若是让真国大军内外夹击,破了尧关,便是大祸临头!

    京城之围得解,三天后,城门打开。云树一行得以入京。京中之人都像过节一样欢庆!

    云树带宋均回云宅,室利跟着她,惊叹京中的繁华!薛蘅与她分开了,将云树归来的消息告知李文声,是他的任务。

    云宅的门面有些陈旧了,云树未入门就安排下重新修整门脸。

    桂妈妈更显丰润了,焕梨长开了,更好看了,也听了她临行前的嘱咐嫁人了云树没让焕梨等着做她的陪嫁,让她找个可心的人嫁了,等她回来依然可以照顾她。孟管家去了铺子里,孟焕晨读书去了。

    看到云树走的时候带的是江雨眠,回来换了另外一个人,依旧笑脸相迎。旁边还跟着一拨异国人,让云宅诸人有些愣。

    云树将室利一行在云宅安置下来,告诉他京中权贵如云,哪个她都惹不起。若惹下祸事,她救不了他,让他自己行事收敛些。

    室利笑她终于有怕的人了,云树疲累的笑笑,回去照顾宋均去了。室利歇息一番,下午就带着讲解员任千智和他的人出门溜达去了。

    室利走后不久,得知云树归来,白月就风风火火的来看云树了。

    身心俱疲的云树正在宋均身边小憩,听到通报,忙洗了把脸,清醒一下,便要出去。

    宋均醒了过来,“姝儿去哪?”

    “我在京中有一家歌舞坊,管事的来看我,我去去就回。”

    “你好像很重视那个管事。”宋均的语气有些酸。

    云树抚抚他的脸,“我带她来看你,好吗?”

    “看我做什么?”宋均的醋意被挑明,有些不自在。

    云树笑笑,理了理宋均鬓边的发缕,“我一会儿就回来。”

    数年未见的白月,岁月仿佛漏过了她,光彩照人,风姿甚至比得当年。“月姐姐还是那么漂亮!”云树笑盈盈的从门外进来。

    “眉儿啊!”白月去如她义父一样唤着她的小名,欢喜的扑过来。“快让我看看!”

    云树笑嘻嘻的任她握着双手上下打量。

    “我的眉儿都要出落成天仙了!这几年可还好?有没有吃苦?有没有想我?我可想死我的眉儿了!”白月激动的抱住了云树。

    “月姐姐~”云树偎在她温柔的怀里。“看起来这几年,月姐姐过得还不错,腰身都丰腴了。”云树揽住白月的腰玩笑道。

    “你个小不正经!”白月点着她的鼻头嗔怪道。

    云树微眯着眼睛又偎进她怀里,撒着娇道:“多给我抱会儿嘛~”

    “多抱会儿,多抱会儿,我的小眉儿长大了,倒愈发会撒娇了。不过姐姐更喜欢了。”白月抱着云树笑道。“江雨眠呢?怎么没见他?”

    白月抱了云树一会儿了,丫头在外面,却始终不见江雨眠进来。当初可是他坚持要跟云树走,云树才将歌舞坊交给她打理的,云树若对他无意,是不会带他走的。白月想着这几年过去了,该结出果子了。

    听到这话,云树眼泪不受控制的涌出来,将脸埋在白月颈间,哽咽道:“雨眠,他走了。”当年江雨眠对她,白月都是看着的,知道的。

    “去哪了?”白月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后忽道:“他跟别人跑了?”江雨眠年纪轻轻,她当然不会想到死亡。

    “他去陪我父亲、母亲了。”云树有些哭出了声。前两天宋均刚拿江雨眠戳她心窝,这会儿再提起江雨眠,她依然愧疚的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他……”白月很是吃惊。“出了什么事?怎么会?……”

    “他病了,我医不好他……”

    “别哭了,别哭了,都是姐姐不好。”白月哄着云树,姿态像极了母亲哄孩子,她的年岁,确也与李湘雨差不多,如果李湘雨还活着的话。

    ……

    云树重新洗了脸。“月姐姐,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又犹豫了一下道:“你,不要在他面前提起雨眠。”

    “他是?”云树的话让白月有了猜测。

    云树并没有向她隐瞒。“等京城这边的事处理完了,我带他回济阳成亲。我都这么大了,我云家不能还是只有我一个。”

    “是啊,我的眉儿长大了。”白月抚着云树的眉眼,神态竟生出母亲般的欣慰。

    “月姐姐~你以前可不是一口一个‘我的眉儿’啊?”

    “还不是这些年想你这‘小不正经’想的!”白月顽皮的挤挤眉眼道。

    “原来月姐姐这般想我,我一定要好好送月姐姐一份见面礼。”

    “什么礼不

    礼的,眉儿平安回来,比什么都好!”白月捏捏云树的脸颊大气道。

    云树给逗笑了。

    白月为转移云树的注意力,让她少些伤心,便细细盘问着云树那个人姓甚名谁,家世背景,人品形貌……

    看到云树歌舞坊的管事是个半老徐娘,宋均为刚才的醋意生出些尴尬,但很快就掩下去,见云树待那管事很亲昵,他举止也落落大方。

    宋均世家公子般的言行举止,白月倒没有在他身上挑出些不是,看起来是郎才女貌,女才郎貌!但云树不让她在这个叫宋均的人面前提江雨眠,说明两人还是有些心结的。白月真心希望云树这回能顺心一些,幸福一些。这个傻孩子!

    云树要留白月用饭,白月看看身子不爽利的宋均,借口美人居要开门营业了,她得回去看着。让云树有时间去美人居看看,这几年她可是经营的有声有色,给云树赚了不少银子呢!

    云树连连答应,让焕梨将准备的礼物捧来。献出去的货物是一回事,给诸人准备的礼物她都还留着。

    白月的礼物,美人居诸美人儿的礼物,都让白月带了回去,说等宋均好些了,带他去美人居看看。

    云树送走了白月,在前院晃了一圈,看看她这数年未归,有些荒凉的大院,门外忽然来了一队人马,肃杀威严,身份牌都不亮,只说主人要见云树。

    这么快就来了。

    云树让焕梨去跟宋均说她去益生堂看看,给他取些好的药材回来,便带上四朵云,跟那些人去了。

    还是问仙楼,还是第一雅间,连酒楼装饰没变什么样,就是愈显古朴,酒味也更浓了些。可是酒菜都上桌了,雅间里并没人。云树反客为主,落落大方的坐下了。

    拿起酒壶,嗅了嗅酒香,顶级仙醪的滋味愈发醇厚了!放下酒壶,看看墙上的题诗,好坏不一,但也有精品,耳边忽然传来丝竹之声,又有歌声传来。唱的是不错,曲子也不错,但云树对歌词更感兴趣,便回身打开门。

    门外肃杀的护卫拦住云树不让她出去,说主人稍后便到。

    云树也没想出去,让云河去对面酒楼找唱曲的小娘子,将歌词抄一份拿来。

    不多时,门外吵嚷起来,云河回来了,后面还跟着室利等人,室利还带着唱曲的小娘子,嚷嚷着要见云树,却被满脸肃杀的护卫挡在门外,眼看要拔刀。

    任千智劝不住喝多了的室利,四朵云又不能把他一个国王如何,肃杀脸的护卫才不管这异国人是谁,敢胡闹就是一个死!

    云树拉开门,皱着眉看室利。

    室利看到云树,笑呵呵的要进去,却依然被拦,他不高兴了。

    “我在这里要见一位贵人,你在这里不方便。你先回去,或者继续到对面喝酒去,不要胡闹。”云树耐住性子向室利道。

    “这里的酒味更香!我就要在这里喝!”

    云树让任千智再给他开个雅间,让他去喝个够。室利不依,非要进这个最豪华的雅间。

三百二十二章:女儿身

    “我上午才跟你交代的话,你都不记得了?”云树严肃的说着简罗语。

    室利看着一本正经的云树,笑道:“不记得了。”

    云树斜他一眼,将梅花金针在他面前一抖,“记得这个吗?”

    室利一愣,仍不放弃。“扎我一针,我便可以进去同你一起见所谓的贵人吗?”

    “你想见贵人?”

    室利点着醉头。

    “为什么?”

    “你根本不是国使,你骗我。我不见贵人,怎么能知道为什么赵国这般繁华?”

    云树看看醉意惺忪的室利。“那你的国礼是要到了?”

    室利点头,“对!”

    “等你国礼到了,我自然让你见贵人,如今你两手空空就要见贵人,在赵国,这叫失礼。礼节有失,你后面想要得到的东西就会变难。我也是为你好。”

    “真的?”

    “当然是真的。”

    室利想了想,“那好吧。”回头让任千智再给他开个雅间。又向云树笑嘻嘻的嘱咐道:“你忙完过来找我喝酒啊!”

    “再说。”便让人带室利去了。瞥见云河手中的那张纸,便要了过来,依旧关门进去。

    边走边看,没走到桌前,云树便盯着那歌词,开始发愣。

    故事开始在春天

    青意柔柔抚槛,柳枝弱纤纤

    风吹来,袂翩跹,眼朦胧,意万年

    时间化成小小温暖

    抚过诗墨,共阅华篇

    风筝飞远,榴花深绽,荷香悠悠牵

    湖月初生,相邀星梦间

    世事无常,难得活色生香

    此心孤凉,此生意珊

    远游、飘荡,枕上梦飞陌陌阡阡

    等待着成长

    等待重逢的盛装

    等你的笑颜撑起一片晴朗

    本是好好的故事,为什么牵出泪光

    无心之伤不成伤

    失去又何妨

    一生哪能只醉一场

    秋风染清凉,秋月明晃晃,秋叶低语独唱

    褪去青涩面庞,再换副心肠

    相思有短长,岁月无情荒

    东逝之水终相忘

    觅下一个过往

    这词好像是她写的啊,在黎歌成婚的那晚……怎么会流落出去了?还被谱成了歌!她走的时候,这个词应该在卧房的书桌上……云树又一次打开了门。

    肃杀脸的护卫都烦了,屋里有酒有菜,他就不能好好待着?

    云树也懒得理会,将云河招过来,让他去查查这个词是从哪里流传出来的。

    那肃杀脸护卫瞥了一眼云树手中的歌词,冷冷道:“美人居。”

    云树眼睛一亮,“你知道美人居?”

    肃杀脸护卫斜了云树一眼。“京城第一歌舞坊,谁人不知?”

    云树脸上的笑璀璨起来,白月将美人居做成京城第一,都忍住没跟她说,只说生意不错。看来她给的礼物有些单薄了,回去要再加一份。

    那肃杀脸护卫不知道云树为什么会忽然笑得这么开心,只是看一眼,脸就有些微红。

    云树也不进去了,就立在门边与那护卫攀谈起来,内容是美人居的美人儿该如何赏,曲子有几重意,舞姿又是

    如何妖娆……那护卫的脸忽而红,忽而白,心中疑惑:面前这个,这到底是个男人,还是个女人啊?!

    说它是男人,面上女子的美态掩不住;说它是女人,可是讨论起这些男人消遣的地方,还很熟!他混乱了!主人为什么要见这样一个妖精?

    忽然云树明眸一抬,不说话了。

    那肃杀脸护卫回头一看,忙恭敬的行礼。

    皓发满头的李文声,他真的老了,陪着一个年轻人向这里走来,旁边跟着李维翰,还有……黎歌……一家子陪国君出行啊……

    喝多了的室利正抓住机会冲出来,用生硬的赵国话大笑道:“你就是云树要见的贵人?”

    李文声一行惊讶的看着喝多了的室利他精准的抓住了赵琰的手臂。

    侍卫正要拔刀剁了室利,云树忙抢出去,解开室利的手,按着他跪了下去。“王爷,我这朋友喝多了,言行无状!请饶他一命。”

    室利挣扎着要起来,可是云树按的他动弹不得。室利大叫,“云树你放开我!你竟然敢让本王下跪!本王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云树只得捂住他的嘴,要不是面前是得罪不起的人,她直接就将室利砍晕了,再赔礼道歉,像上次面对何清商那样。

    室利这次带了六七个人出来,已经很低调了,可是云树这样对待他们的国主,是可忍孰不可忍啊!正要冲出来,四朵云眼疾手快。云岭按住俩,云端按住俩,云河和云天一人按一个。任千智一再的按不住事情,给云树添麻烦,头低的不能再低了。

    赵琰饶有兴味的看着云树一行人,弹弹衣袖,声音清朗道:“都进来说吧。”

    他刚才在隔壁观察了云树半天,想看看这个,这个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的感受,如他那个肃杀脸的护卫一样云树是个坐不住,闲不住的人!等个人,他都一再的往外跑,还与护卫们聊的乱七八糟,他怎么沦落成这样?

    云树进去,依旧拉着室利跪了下去。室利不愿意跪。这么屈辱的事,他如何愿意?向来都是别人跪他的。

    云树用简罗语低低道:“让你不要惹事,你非要打浑。你得罪贵人,他要杀你,我一点都拦不住。”

    室利被云树按的很不舒服,“他是谁?”

    “即使你来朝见,也是要跪他的。”

    室利抬头打量赵琰,用生硬的赵国话道:“你是赵国国主?”

    赵琰刚坐稳,见室利姿态不雅,却一点不怕的问他。朝堂里烦人的事一大堆,见了云树和他这个朋友,就觉得有些好笑。“你又是谁?”

    “我是简罗国主,室利.素可泰。”

    云树松了手,两国国主邦交问题正式提上日程,这回不关她事了,且看室利国王表现。

    “简罗国主?要我如何相信你的身份?”赵琰看室利的目光有些戏谑。

    简罗国,他没什么印象。他登基后一直关注于赵国改革与周边几个国家的关系,可这会儿又不便详询,否则显得他天朝大国的国主孤陋寡闻。可是,一个能被云树压制的国主?有点意思。

    “我可以站起来吗?”室利不卑不亢道。

    赵琰看看他与云树,冲他抬抬手指。室利起身,还要不计前嫌的拉云树起来,云树看看赵琰,她没动,接着跪。

    室利又向赵琰道:“我朋友可

    以起来吗?”

    赵琰唇角一弯,“起来吧。”

    “谢陛下。”云树行礼之后方起身,礼节倒是一点不差。

    “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能让宰辅大人随行的,只有陛下。”云树恭敬道。

    赵琰忽然向室利道:“如何证明你是简罗国主?”

    “云树能证明。”室利大言不惭道。

    云树想捂脸。

    赵琰似笑非笑的看着云树。“云树?”

    “云树在天竺撒地港的外海遇到他。他有简罗国主的王印和王冠。云树以为,他当是简罗国主。”

    “那两样东西呢?”

    云树看室利。

    室利昂首挺胸,“在云宅。”

    “你为什么会来赵国,与云树又是什么关系?”

    “仰慕赵国文华风貌和美人儿,所以前来。”室利看着云树意有所指道。

    云树狠狠瞪室利一眼。虽然当初她确实这样哄过室利,可他当着皇帝的面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云树虽然貌美,可是男儿身啊?”赵琰一直以为云树是李维翰断袖的对象,只是越长越美貌罢了。能让李维翰抗旨拒婚,他本来是有些生云树的气,可是见了云树就气不起来了。

    室利一脸惊异的看着赵琰,“云树这般貌美,哪一点是男人?赵国国主,你莫非眼睛……”室利忍不住上前在赵琰面前晃晃手。

    “大胆!”李文声看不下去了。

    赵琰并没有生气,而是问询的看云树。云树只得又跪了下去。“云树确是女儿身。”

    赵琰忍不住去看李维翰。

    “云树,你好样的啊!竟然瞒了朕这么久!”

    云树叩头道:“家父早去,云家只有云树一人,却有偌大家业要撑持,女儿身做事不便,所以换了男装。陛下未问,所以,云树未说。请陛下恕罪。”

    赵琰再看李维翰,李维翰也跪了下去。李文声也跪了下去。他不知道云树如今的美貌是男装压不住的,这不听话的儿子,还是要为他挡一挡的……黎歌也跪了下去。

    赵琰气笑了,敢情就他一个不知道!然后他想起当年的新科状元郎黎歌的婚礼上,云树与黎歌的奇怪行为。

    室利不明白。“云树,你是个女人,为什么他们都要跪下?”

    云树瞪了室利一眼,让他闭嘴。

    “黎大人与云树什么关系?”

    云树替他道:“云树幼时曾与黎大人做过两年同窗。”还是那个道理,欺君之罪,不说就是没有。因为陛下没问啊!她替他担了。

    赵琰明白过来。他被他妹妹哄了,点错了鸳鸯谱。所以现在的关系是……美人儿身边是非多啊!

    盯着云树道:“你刚从海外回来?”

    “回陛下,是的。”

    “城外一战又是怎么回事?”这才是他百忙之中抽时间来见云树的原因。云树一介平民,不好宣她进宫,闹得人尽皆知,所以他来宫外,想听云树怎么说。

    “回陛下,云树一行带着百来车的货物,本是要进城的,可是不知道真国大军从哪里冒出来,眼看着吊桥吊起,城门关上,我们被拦在城外,目睹了西郊大营的兵士与赵**队的一场恶战。”

三百二十三章:与你无关

    “战后,城门依旧紧闭,云树无处可去,想西郊大营的兵士为陛下抛头颅洒热血,护我家国,精神可贵!云树与济世堂薛东家便将九十二车,价值一百多万的货物献于西郊大营做军资。杜主帅为表感谢,便将云树留在军营暂做庇护。”

    见没有人打断她,云树接着道:“因为私事,云树的未婚夫婿与云树闹别扭,当晚他偷偷潜入真国大营,想要手刃真国国主,早些解除京城之困,但是失败被抓。”

    李文声也在这里,索性都说了!

    云树说到这里李文声与黎歌都不由看她一眼。赵琰也很好奇,她的未婚夫婿是个什么样的人?“然后呢?”

    “因为云树的未婚夫婿并非军士,又私自行动,杜主帅不愿意救他,云树理解,但云树不能眼睁睁看他死,所以,云树打马冲进了真国阵营中。”

    “你?”

    “是的。”

    赵琰看她,“你又是如何全身而退的?”

    “此事还要多谢杜主帅。云树劫了人,与真国大军缠斗却无法脱身,便大呼真国国主前一夜遇刺身亡。在真国大军军心乱了的时候,杜主帅趁机进攻。云树这才得以从战场退身。”

    听完云树的描述,众人陷入沉默。室利却道:“想不到云树你这么厉害!后悔没跟你一起出战!”

    云树没说话。他若出战,大家可都要护着他了!

    “你的未婚夫婿是谁?”赵琰忍不住道。那是一员虎将啊!活蹦乱跳的真国国主前一日还气焰嚣张的打头阵,第二日竟然不出战了,很可能就是云树那个未婚夫婿的功劳。

    云树安静了一瞬方道:“他本是个海盗。”

    云树的话更让众人吃惊了!她竟然找个海盗做夫婿!李维翰完全没看出来,她那一表人才的未婚夫婿,竟然是个海盗!

    室利不以为然道:“你们做什么这样吃惊?本王的王妃也曾是个海盗啊!”

    众人的目光在云树和室利身上流转,果然“志同道合”!简罗国究竟是个什么国?他们都好奇了。

    “他真的杀了真国国主吗?”

    “据云树的未婚夫婿说,他只是伤了真国国主,至于现在是不是活着,云树不敢断言。”

    “如此说来,云树与你那未婚夫婿,确也有功。”云树的话与他派人调查的基本没有出入,只是调查云树的人不了解她,将她描述的有些怪异。“云树想要朕怎么赏你?”

    云树向赵琰叩头。“先有国,而后有家,云树并不需要赏赐,只想等夫婿的伤好了,同他回济阳成婚。”

    赵琰有些不理解云树为什么要将成婚这件事摆出来说,是想让他赐婚,加一道荣耀吗?那直接赏赐她,岂不是更加荣耀?

    赵琰正琢磨着,发现云树在偷眼看李文声。李文声接到云树的目光,看李维翰,又看她。李维翰却只看她。赵琰又看了眼黎歌,黎歌也在看云树。再抬眼,室利一双漆黑的眼睛正在众人身上滴溜转,对上赵琰的目光,转了转,而后一笑。赵琰只觉得,淳朴极了!

    赵琰也是聪明人,想来,是李文声为了

    李维翰的执拗,为难了云树。云树此番划明界限,是在讨饶。

    “云树,起来吧。”赵琰开口道。

    “谢陛下。”云树还从没在冰凉的地上跪那么长时间,有些不适应,室利热心的扶了她一把。

    “你既是维翰幼时的玩伴,想来李大人也会为你婚事备上一份贺礼。”这是护了云树一把。

    李文声闻言抬头看赵琰,赵琰看着他,眸中犹含笑。李文声忙道:“那是自然。”

    云树刚站起来,又跪下,“多谢陛下!多谢宰辅大人!云树感激不尽!”

    看来,他猜对了。只是觉得云树这样一个妙人,嫁给一个海盗,有些埋汰了。云树竟然是个女子!他竟然看着她都不相信,也有些笑话自己了。

    事情都解决了,他倒不至于在问仙楼请云树吃饭。让云树平身回去吧。

    室利却向赵琰道:“赵国国主,那我的事呢?”

    “你什么事?”赵琰没明白过来。

    “我仰慕赵国物华风貌,秩序井然,想要学习一二,还请,赵国国主允准。”

    “你想要朕怎么允准?”这么单纯的样子,赵琰有些怀疑,他是怎么以国主的身份活下来的。

    “我想考察赵国的政治制度、文化制度,我想要云树做赵国的接待使,陪我完成考察。”室利大言不惭,连接待使他都自己选好了,却没想过他的身份还未证明呢!

    赵琰有些想笑。“云树是女子,而且婚事在即,如何做接待使陪你考察?”

    室利不在意道:“那有什么关系,只要她愿意,做我的王妃也是可以的。”

    室利频频语出惊人,惹的云树又想拿鸡毛掸子抽他。

    室利接到云树的目光,不自在道:“你别这样看我,你们国主在这里,你可不能再欺负我。”

    赵琰真的被逗笑了。这么弱的国主?

    “室利国王?”

    室利转头,“是的,有问题吗?”与赵琰说话,他又换上端庄的语气,其中转换,毫无障碍。

    “你先出去一下,朕先问问云树是什么意见。”他总要先弄清楚简罗是个什么国。

    室利看看云树,又看看赵琰,便先出去了。

    半个时辰后,云树出去,叫室利进去。室利再出来,身份就定了:只要他拿出国书证明身份,赵琰就让人为他安排接待工作。他还是想要云树陪他,他信任云树,可云树女子的身份在赵国无法担任官职,也无法获得信任,赵琰便让户部员外郎黎歌做接待使黎歌这几年对赵国周边的国家,还是研究的比较多的。

    户部员外郎不是多大的官职。室利也不生气,能学多少学多少!学来的都是自己的!

    恭送赵琰离开,天已经黑了。云树才得以直起身子,只觉腰酸背痛,宫中的奴才总是这样卑躬屈膝,不知道怎么受得了。

    “姝儿~”

    云树转头,见路对面的马车里探出一张熟悉的脸,忙跑过去。“你怎么来了?”

    “你这么晚都没回去,我不放心

    你。”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那肃杀脸的护卫并没有告知要带云树去哪里,只让云树跟他走。

    “我不告诉你。”宋均孱弱的坏笑,让云树心疼。

    “修仪还是那么厉害!”

    宋均的笑甜起来。

    宋均带云树回去,室利非要挤进他们的马车,说要跟云树商议事情。不能在大路上争来争去,云树只好让他上车。

    宋均等了她好半天,有些体力不支,歪在云树身上,听他二人说些什么国使,什么制度的话,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宋均睡着了,云树便让室利安静点。室利表示不满意。云树没看他,揽住宋均的腰身,让他睡的舒服些。

    “嫁给我做王妃多好,你们干嘛都要喜欢这个海盗?”室利酸溜溜道。

    “宋均有他的好,室利有你自己的好,你干嘛非要跟宋均比?”云树轻轻帮宋均撩开面上的碎发,头也不抬道。

    “为什么你们都看不到我的好?”

    “你这个问题难住我了。我就是看宋均好,我也没办法。”

    室利气哼哼的不再说话。宋均却往云树怀里偎的更紧了。

    云树在云宅足不出户,照顾宋均和受伤的云云们。

    任千智就带着室利的国书走程序。黎歌作为接待使来云宅接室利入住官驿已经是十日之后,这距他最后一次来云宅已经是四五年了。

    宋均爱多心,他身上伤势未愈,能不让他知道的事,云树便不让他知道。就如这次黎歌来接室利,云树就不想出面,室利却不明所以,非让云树送他,不然他就不搬到官驿住了。

    室利大爷这次没有在云宅闹腾,他留在云宅还多添点人气,只是黎歌作为接待使,会因室利的关系多往云宅跑。云树不想见他,还是将室利一次送走的好。

    云树收拾了一下出来送室利,室利却如大姑娘出嫁一般,在屋里磨磨蹭蹭出不来。云树不尴不尬的立在正厅,看地板,看桌椅,看院子里的人……

    “眉儿,你这些年还好吗?”黎歌忍不住先开了口。

    “挺好的。”云树随口道。

    “你真的要嫁给那个海盗吗?”黎歌有些忧心道。

    “我嫁与谁,与你有什么关系?”竟然还想管她的私事!云树的话毫不客气。

    “眉儿,你干嘛要轻贱自己?”黎歌痛心道。

    云树听到这话,冷冷看了他一眼,语气不善道:“若是当初听你的话,与你做妾,便不是轻贱我自己了?我可真是错过了好姻缘。”

    “你还在怪我吗?”黎歌的心一重。

    “我怪你做什么?”云树看也不看他,语带狂妄道:“天下之大,才子、美男如过江之鲫,我想娶哪个娶哪个。”她不是要嫁,是要娶回来!

    黎歌被噎的说不出话来。云树这般不饶他,比几年前更甚,她心里,还是怨他的。

    “谢谢眉儿那日替我回了陛下的话。”

    “我是替我的黎哥哥回的话,与你无关。”

三百二十四章:欲绝之心

    “我不是他,又是谁?”黎歌微拧着眉头道。

    云树上上下下将他看了一遭,声音冰冷道:“他死了。”

    听的黎歌禁不住一个寒噤。

    黎歌一个大活人站在她面前,她非说他死了。云树也不知道她同黎歌说话,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怨气。她就是不想看他来“关心”她,她甚至不想见他。

    云树不知道再待下去,她还会说出什么话来,抬脚去后院找室利,快点把他送走。

    “眉儿~”

    云树禁不住顿住脚。

    “你这些年漂泊在外面,我真的很担心你。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又无能,可是眉儿,我真的担心你……”黎歌的眼眶盈盈发亮。

    云树没有回头,咬了半天的牙。“我知道了。劳你担心了。”

    黎歌还想唤住她,可是他不知道要说什么了,眼睁睁看她离开。在云树的身影消失在门边的时候,他不受控制的追了上去。

    云树听到脚步声,止步回身。黎歌走太快,一时收不住,差点撞到她身上,尴尬道:“对不起。”

    云树皱起眉头:“在这儿等着。”

    黎歌立在原地,没再追她……他再也不可能与她走在一起了……

    室利在客房“大妆”。沐浴、更衣、熏香,换上他的简罗服饰,戴上他的王冠,正闭着眼睛,微仰着头,面上一副放松的表情,还微微勾着唇角。那个姿态保持了好一会儿。

    仿佛不看黎歌,那种阴郁愤懑就追不上她了,云树看着室利。

    “你在做什么?”

    “酝酿情绪。”室利抬个眼缝神叨道。

    “酝酿什么情绪?”

    “我在等云树你舍不得我走,哭着留我啊!”

    “我……”还哭着留他?云树真想给他一脚,碍于他好歹换上了国王装,不能一点面子都不给,没好气道:“接待使都等你好半天了,你别作怪了。”

    “云树,本王这样还不好看啊?”室利的简罗华服还是很有特色的,而换上了服饰,他身上还多了几分威严。他竟然听懂了云树只说一半的话!丑人多作怪!看来任千智功不可没。

    看看立在旁边的任千智,云树换上淡淡笑容,向室利道:“让他陪你去吧,你的赵国话还半生不熟。”

    云树暗自忖度:在她身边,任千智也没什么事。闲的时间长了,怕他脑袋闲空了。若是他能进入仕途,也没什么不好。等忙完室利这事,见过这赵国官场,就让他去准备科考吧。

    室利看看身边的任千智。“我正有此意,云树深得我心啊。”

    “你再胡说八道,宋均揍你,我可不管。”

    宋均可是敢孤身入敌营,杀国主的人!虽然他这会儿不在,室利脸颊仍有些抽抽。“我再最后说一句。”

    云树看着他,等他说完最后一句,赶快走。

    “那顶王冠,我就不要了。你若想通了,可以去找我,什么时候都等你。”

    云树被气笑了。

    “你倒想的美!你不付银子,我干嘛要把王冠给你?”

    “你想要银子还不好说!嫁给我,我简

    罗举国财富都是你的!”

    “你是说,你为了做我的妃子,甘愿把王位让给我?”云树狮子大张口。

    室利玩不起了,呵呵一笑,“我会想你的,云树。”

    云树一摆手,“慢走,不送。”

    “我会回来看你的。”

    “快走,不送。”

    “我……”

    “云岭!”云树回头唤道。

    云岭立即现身,捧手道:“云爷。”

    “我有些累了,就由你来送送室利国王吧。”云树说完揉揉额头往外走。

    “是。”

    “云树,你就不能对我好一点啊?”室利在后面生气道。

    “我送你,是出于朋友之谊,不是让你尽情拿言语调戏我的。”云树的这句简罗语是飘来的。

    他不是非要调戏云树。他跟秀闹掰了,看到云树和宋均还在一起,他就不舒服,就想搞点事情。

    室利跑过去拦住她。

    “我跟你道歉。是我玩笑开过头了。我的意思是,若以后宋均对你不好,你是可以去找我的。到那个时候,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哪有你这样道歉的?我跟宋均好好的,你非要咒我!”

    “你若好好的,这些话就当我从没说过……”室利认真道。

    “你再说一遍。”一个声音从室利身后传来,语气平平淡淡,却威势逼人。

    室利不说话了。

    宋均眼神吓人,云树忙过去扶他。

    室利待不住,“云树,我走了,你多保重。”

    云树抱着宋均的腰,偎在他怀里,没回室利的话,室利自己乖乖走了。

    宋均掰开云树的手,什么话都不说,也自己走了。云树知道,他这是又生气了。他现在生气都长进了,不对她做什么,变成了不理她,也不让她碰。以前他都是巴巴凑过去黏着云树的。

    “修仪~”云树拖着甜糯的声音唤他,他不理。

    “修仪~”

    云树不远不近的跟着他,唤着他,他不回头,也不停步,云树也始终没追上去。

    宋均回到屋子里,躺到床上,闭上了眼睛。

    云树在床沿坐下,握住他的手,他眼皮都不抬,又挣开。云树俯身,想在他脸颊上吻一下,宋均却先她一瞬,翻身向里。

    云树安静的坐了一会儿,起身出去了。

    在花园里张了躺椅,吩咐谁都不许来烦她,她就在花园睡了半天。鼻尖若有若无的桂花香中,她醒了过来,忽然想起桂花树下,父亲为她埋的女儿红。

    云树躺不住,埋在地下的酒,被她挖了出来,二十年的女儿红,闻香气就醉人。半坛酒全被她喝了下去,而后,她面色绯红,脚下轻飘的进了宋均的房间。

    宋均生着气睡着了,眉头还是拧着的。云树含着傻笑吻上他的眉。宋均被她弄醒,还要生气。云树不顾他的拒绝,蛮横的吻上他的唇,宋均扭开头。

    云树的唇蹭过他的脸颊,只觉他的发缕划的她的唇发疼。云树撑住手,直起身子,醉语道:“修仪为什么

    要生气?他一定是怪我言行不检点……啊,不是个贞女烈妇……没有婚约,我就睡了他,我都不知道该在世俗的眼中死多少次了……”

    宋均没反应。

    “你和我在一起,若总是生气又痛苦,为什么不放过你自己?离开我呢?我啊,从来不会勉强谁留在我身边。”

    “要走的人,留不住啊……留不住……哈哈,留不住!”

    云树说着笑起来,捂着心口起身,踉跄往外走。

    她不勉强谁,是因为她从来都不是非谁不可。她母亲都能弃她而去,她再没敢将心完全交给一个人,她对谁都不够爱,除了与江雨眠那段美的不真实的梦。

    而在宋均眼中,她,不爱他,一点都不,她只是很会哄他,在她喜欢的时候。现在回了她的地盘,惦记她的人那么多,她更不在乎他了。

    婚约?云树是个大胆的人!女扮男装走天下,逛花楼,那样的事她都看;没有婚礼,她就将第一次给了江雨眠;在江雨眠病危之际,执意娶了他;没有婚礼,她们已经在一起好几个月,云树还执意想要个孩子……是他无能,没能如她的愿……留不住她的心,也不能强迫她的人,他失败极了!

    颓丧的宋均没有追她。云树没有回房间,也不让人跟着,她去了小祠堂,一根根点亮蜡烛,看着那不多的牌位。

    云家一脉传了好多代,子嗣并不昌盛,却也一直有男丁承袭,家风严谨,才有这百多年的昌盛基业,直到云树这里……

    “我将自己糟蹋的不成样子,我,败坏云家家风,父亲母亲怪我吗?祖父祖母怪我吗?太爷爷,太奶奶怪我吗?祖宗们都是怪我的吧?是不是很想将我从家谱上抹去?”

    云树笑出眼泪。

    “都来吧,都来吧,将我抹去,将我抹去吧。”

    “嫌我脏了手吗?也是。我自己都觉得。还是我来动手吧,你们看着就行。”

    揉揉额头,自语道:“不能太血腥了,不能太血腥了。”

    抚抚自己的腰带,摇头,“太难看。”

    而后瞅到自己指上的梅花戒指,抽下来震了震,一根金针立现,傻笑道:“还是你好用。”

    摸摸自己的太阳穴,“就这里吧。”

    她喝多了,焕梨不放心,跑来偷看她。只见那根明亮的金针,又长又尖,自云树指尖,刺在她的太阳穴上,还在深入。

    焕梨吓的魂都没了,扑过去抢下她手中的针,大哭道:“您干什么啊?干什么啊?干什么吓人啊!”

    “有什么过不去的事啊?您要这样?您别吓我啊……”焕梨的哭嚎痛之极。

    守着云树,本就离的不远的四朵云听到焕梨的哭嚎,顾不得规矩,抢进祠堂,就见焕梨抱着云树瘫坐在地上。“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干嘛要吓人啊……”

    云树任她抱着,晃着,闭着眼睛叹了口气,“抱着我就别摇了,头痛。”

    焕梨听她说头痛,认为她是刚才把自己伤的重了,吼着让云岭去叫大夫。

    焕梨背她回房间,但谁问她什么,她都闭着眼睛懒得开口。

    宋均听到云宅的忙乱,赶出来看,却见人都往正房跑,那是云树的卧房!

三百二十五章:弱点

    云树谁都不想理,但门外打起来了,让她头疼更心烦,猛然坐起来,抓住床里面的一方青玉枕,“砰”的一声在地上摔的粉碎。

    宋均的声音更急,“姝儿,你怎么了?”

    “都给我安静点……”云树吼道,只是最后两个字不受控制的软下去,整个人也软软的朝床下栽去。

    焕梨眼疾手快的抱住她。“爷?爷?你怎么了?怎么了?”

    云树已经昏的人事不知。

    方大夫又被请来。他只想摇头,这个东家不回来则已,一回来必病!上次病的他都束手无策,希望这次能他能药到病除。当他按完脉之后,他有些生气了,“你们是怎么伺候的?为什么不让东家吃饭呢?空着肚子喝那么多酒!你们谁气她了?”

    脉象上,她有一段日子的气郁了。今日是没吃饭,严重气郁,加又生气,再加上她又在自己太阳穴用针,而且探入好一截……不过,这个方大夫没看出来。

    众人有些愣,主人竟是饿的?焕梨犹犹豫豫,最终还是贴到方大夫的耳边说了句话。方大夫眉头一皱,重新按上云树的脉,良久之后收了脉,将云树弄醒,一派慈祥道:“东家?您感觉如何?还好吗?”

    云树按按额头,痛的皱起眉头,从眼缝里看眼前的人,“义父?”忽然睁大了眼睛,一抹愧色映在眼底,挣扎着要坐起来,方大夫扶她慢点坐。

    “东家,是我,不是严先生,不要慌。”

    云树有些尴尬,又忙将那散露的愧色收了。

    “又麻烦方大夫了。”

    “东家既然知道麻烦我了,怎么就不知道好好保养身子?还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让严先生知道了,还不心疼死?”方大夫以医者和长辈的身份,对云树又训又劝。

    云树讪讪道:“我喝多了,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饭都不吃,喝那么多酒做什么?”方大夫见云树露出愧色,板起脸说她。

    所谓对症下药,东家就怕严先生知道她不爱惜身子,他就板着脸努力学严先生的语气。眼见云树抬不起头,补了一句,“可还有哪里不舒服?头呢?可难受?”

    云树看方大夫的脸色,摇头,又止住,轻轻点了下头,“大概是酒喝多了,有点疼。”

    方大夫皱眉,语重心长道:“上次是我医术有限,让唐典御给你看的。这次我还是不行。你最好让唐典御再给你看看。”

    云树讪讪一笑,“我没什么事,睡一觉,酒醒了就好了。”

    “那是小事吗?别拿喝多了跟我扯皮!”方大夫说着回身向屏风外的孟管家道:“孟管事,还是有劳你再去求唐典御来一趟。”

    云树忙拦住。“不用,我好好的,请唐典御来做什么?还要闹的人尽皆知啊?”

    “东家还怕人尽皆知?命一点都不重要吗?亏你还是个大夫!真是丢严先生的脸!”方大夫怒起来也是口无遮拦。

    云树听了这话,更是抬不起头,眼眶还有些红。

    方大夫说完,也觉自己脾气太暴,话说的太重了。东家必然是心事太重,又排解不掉,才会在喝完酒以后对自己做那样的事。

    “姝儿,你做了什么?”宋均听两人打了半天哑谜,只猜到,云树大概对自己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不然刚才云宅不会乱成那样,云树也不至于被训的抬不起头。

    云树没回宋均的话,而是低声向方大夫辩解道:“我与唐典御并没有什么深厚的交情,我现在好好的,没理由再麻烦唐典御来一趟。”

    “你这孩子!在你眼里,你的命真的一点也不重要吗?”方大夫胡子都翘起来了。

    留这条命做什么?感受心有多疼吗?又多么孤寂无依吗?

    “所谓医者父母心,我在方大夫这里感受到了。放心,我没事。以后不会了。若有不适,我会去找唐典御求救的。您来得也急,喝口茶,歇歇脚吧。孟管家,替我好好招待方大夫。”

    云树都把话说到了这里,方大夫气哼哼的要走。

    云树瞥见宋均,想起刚才门外的打斗,又叫住方大夫,指了指宋均。“麻烦方大夫,给他看看吧。看完他,还请再看看我云宅的其他病号。”

    方大夫见她想起了关照手下的人,也微微舒一口气,没再说什么。

    方大夫带宋均出去把脉,云树想要重新躺下,焕梨却捧来一碗熬煮的糯糯的粥和几个小菜进来。“爷,吃点东西吧。”

    云树并不想吃东西,可是方大夫停住脚看她,云树便让焕梨端了过去,多多少少吃了点。

    头不是很舒服,又睡不着,药还没有好,她坐在床头捏着被子发愣。宋均想见她,可她并不想见,她只想静静,将自己这不良的情绪先压下去,酒醒了,她还要继续走下去。可是想起宋均,她心里也有些难受。

    “姝儿都是我不好,是我错了,你见见我好吗?”宋均在外面恳求又道歉,可是道歉并不能将感情理顺了。

    云树还是让他进去了。

    宋均握住她的手,她任他握着。“姝儿是我不好,胡乱生气,还不理你的示好。是我心胸狭窄,我以后再不这样对你了。”

    云树目色淡淡看着他,没说话。

    “姝儿,你别这样,你跟我说说话。”

    云树呼出一口气。“修仪,我不想听这样的话。”

    宋均心中一惊,“姝儿!”他以为她要与他分开。

    “你生气,是因为不喜欢我的言行。是我让你没有安全感,我很抱歉。我没有怪你,只是我心里不舒服,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姝儿这段时间待我太好,是我太任性了,我再也不冷着你了,我陪着你好吗?”宋均说着,试着小心的抱住她。

    她拉不回来的孤寂欲绝之感,只需要一个拥抱,一个依靠的支点……她并没有讲这种渴求流露出来,这样的弱点,只能她自己知道。

    云树拍拍宋均,让他坐起来,又将焕梨唤进来。“你跟云岭他们说一下,以后宋均想进来,就让他进来,不

    要再拦着他了。”

    “是,爷。”

    “他的饮食、用药,一应事务,不要我催了才去做,以后就当他是云宅的男主人,让你父亲调几个人服侍他。”

    焕梨有些吃惊,见云树盯着她,忙应了。

    “去吩咐下去吧。”

    “是。”焕梨退了出去。

    “是我思虑不周全,你的伤势还未痊愈,不要跟人动手了。”将心事压下去之后,她又是一个操劳的人了。宋均之前在养伤,云树都是在他屋里亲自照顾他的,伺候的人,都是云树的,之前江雨眠不要人照顾,她忘了安排人给宋均了。

    “姝儿~你是伤到了哪里?”宋均小心的在她身上检查着,什么都没看出来。

    “我没事。”现在只是头疼,待那金针全进去,就不好说了……

    宋均依坐在床边,将她抱在怀里。暗自后悔,为什么要冷着她?生她的气,不许她碰,哪有将她抱在怀里安心?

    宋均只觉心间一股暖流冲上来,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云树没有制止他,他轻柔的往下吻去,却觉唇下有一微小的硬物,而云树此时微微一抖。

    云树的皮肤一向光滑细嫩,这微小的硬物,让他不由低头细细看了看。待看清是什么时,心中一惊那是一块血痂,原本遮盖着的发缕被他拱开,那暗红色的血痂,正结在太阳穴的位置。看那血痂的大小,也不像是被蚊子咬的。

    “姝儿,你这里怎么了?”宋均轻轻的按了按她的太阳穴。

    云树微微侧过头,“不要碰,我有些头疼。”

    “你是磕到了这里吗?”

    “嗯,喝多了,不小心碰到了桌角,应该是被桌上欠起的毛刺,刺到了。”云树撒谎的技术炉火纯青,都不需要打草稿,张口就来,还十分逼真。

    如果不是之前云树和那个方大夫打哑谜,宋均也不会怀疑。“让那个唐典御来看看好吗?”不管怎样,伤到了有“死穴”之称的太阳穴,都不是小事。

    “我有分寸,没事的。”

    有些时候,宋均修炼的也是可以很贴心的,他没有再逼她看大夫,而是抱着她,将她哄睡着了。

    她不需要同情与可怜,她不需要特别的爱谁,可是有时候她真的就需要那么一点依靠,一点不多的关心就够她再咬牙往前走。

    焕梨唤醒她,让她吃药时,宋均不在床上,也不在屋里。焕梨说他去找方大夫去了。

    云树想他大约是不放心她的那处伤,他要是一直这般小棉袄就好了!默默将药接过来,放在鼻下,嗅嗅药味,疏肝解郁,健脾开胃,方大夫脾气也够拧的,她本来只想要份安神药,沉沉睡一觉,也可以新生的。

    云树用过药,与焕梨说了会儿话。焕梨担心她,说着话,忍不住红了眼睛,却也没敢哭出来让她烦心。

    眼见天色将暗,还未见宋均回来,云树让人去找找他,自己刚要躺下,宋均进来了。

    “姝儿~你醒了?”

三百二十六章:报糖名儿

    云树重新坐起来。“你去哪了?”

    “我带了个人来见你。”宋均为她理了理衣衫。

    “谁啊?”云树惊异于他在京城还有朋友?暴露身份不危险吗?

    宋均出去引进来一个五十来岁的人,有些严世真的仙风道骨模样。云树看那人五官形貌,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这位是?”

    那人很和蔼的对云树笑了笑,和蔼道:“我二弟在宫中当值,没有回来,我来给云树看看吧。我叫唐昭泰。”

    翰林医官院医官使唐昭泰?唐安盛的父亲?她只知其人,从没见过。怪不得有那么一丝眼熟!云树要起身行礼,被止住了。“云树身子不适,这些虚礼就免了,还是先看病吧。”

    云树乖乖躺回去。“有劳唐大人了。”

    唐昭泰笑笑,没说话。

    按完脉,唐昭泰要看看她太阳穴的伤。云树有些犹豫,宋均过去,坐在她旁边,轻轻撩起她的头发给唐昭泰看伤。

    除了那处血迹,并不能看出她将自己伤的有多深,唐昭泰想用手探一下,看她的反应。抬起手,看到宋均的神色,手停在半空,对他道:“只是看,是看不出来的。”

    宋均忍了忍,“那你手轻一点,她头疼。”

    唐昭泰向云树道:“我按的痛了,就说出来,不要忍着。”

    云树的眼中一抹惊奇一闪而过,配合的“嗯”了一声。

    唐昭泰验完伤,看看云树,又看看宋均。“伤处可以愈合,但已经造成的损伤,我也没办法。”

    竟会这么严重,让宋均很是吃惊,“怎么说?”

    “云树大概会头疼……”

    “她现在就头疼!”宋均禁不住打断他的话。

    “我的意思是,以后这头疼会不止一次发作。”

    “伤处都是可以痊愈的!怎么会痊愈不了?况且伤处还那么小?!”宋均情绪激动起来。

    “因为伤的位置很特别。”唐昭泰依然平和道。

    “没事的,修……”云树将后一个字咽了下去,向唐昭泰道:“谢谢唐大人了!”

    唐昭泰恍若不觉,“我开个方子。这段时间最好静养着。若病情有变,再去找我。”

    云树又一次谢过唐昭泰。他是御医里的头头,怕是宋均动了旧日人情关系,才让唐昭泰冒着风险随他来给她看诊。送诊金,就太单薄了,云树让焕梨捧来一座小小的天竺宝刹里高僧开过光的金佛,做感谢。唐昭泰婉拒,写了方子,便走了。

    宋均送唐昭泰离开,回来抱着云树,温柔极了。

    云树觉得,只要宋均不闹腾,她们还是可以很好的。

    宋均觉得,只要云树不出门接触那些惦记她的人,一切也都很好的。他忽然很想将云树一直圈在宅子里,最好一直圈在他怀里。她柔嫩的唇瓣,任他采撷,以后全都是他的,他一个人的!

    可是两个人都没说什么,不提闹别扭的原因,不提受伤的原因,也不再道歉,或索要保证,两人默契的将事情“翻”了过去。

    云树一

    直待在宅子里,哪都没去。每当她想出门看看铺子的生意,查查几年没翻过的账册时,宋均都拦住她。

    “唐大夫说你要好好休息。”

    “我身子总觉得没力气,再陪我睡会儿,好吗?”

    “我心疼姝儿,不要那么操劳,好吗?”

    “好好调养身子,我们努力怀个孩子,好吗?”

    ……

    宋均温柔而顽固的将云树留在他怀里,读书给她听,握着她的手写字,陪她下棋,拉着她一起研究鱼的很多种做法……云树也不明白,他怎么对吃鱼有那么深的偏爱,但她都陪着,看他埋头做菜的样子,云树笑了这样也挺好的!

    云树捏着汤勺,透过鱼汤缭绕而起的热气,往窗外看,发现季节早已经变了。她答应白月去美人居看看,可是因为宋均的缘故,已经推脱过好几次了。而这些闭门的日子,难得的放松,她真的丰润了起来,虽然已经二十了,但容色比前几年更显娇艳动人!

    宋均轻轻扭过她的脸,凑过去,吻住她,“这会儿不想吃吗?”

    “嗯~”云树被他吻的微微迷糊。“修仪,我们多久没出门了?”

    “姝儿,想出门了吗?”

    “没有,就是看到院中的叶子落了,发现季节变了……”宋均想将她留在院子里的意图那么明显,可这段日子也确实安详,她也不去揭露他。

    “我们吃饱了,出去逛逛,好吗?”宋均终于松了口。

    哪怕是养只鸟儿,也要偶尔打开笼子,让它飞上几圈。云树不是圈养的鸟儿,只是这些日子由着他,顺着他,没再坚持自己要做的事罢了,他也不能一次太过了,物极必反,可是……

    “好啊。”云树的眉眼盈盈发亮。

    宋均坏坏一笑,却抱起了她,往内室走去。云树的头埋在他颈间,含羞嗔怪道:“大白天的,你又要干嘛?”

    “先将姝儿喂饱了。”宋均吻着怀里的她,促狭的含着笑道。

    “我不饿。”云树觉得身上一股燥热冲了上来。

    “我饿了,姝儿要饿着我吗?”

    “我……你……你吃饱了,我们还能出去吗?”

    “能啊~”

    “我~不信……”云树气息有些急促。

    宋均笑着将她压到身下,贪婪的吻着,满室旖旎……

    云**雨,春意无限,宋均终于停下来时,云树嗓子都有些变声了。

    宋均倒了杯温热的水,喝了一口,向云树凑过去。茶水一部分进了云树的喉中,滋润着嗓子,一部分顺着唇角,滑到了颈间。

    宋均一路又吻下去,直吻到她受不了,却故意停了,撑着身子坏笑道:“时候不早了,我们不是还要出门吗?”

    “修仪,你怎么这么坏?”云树又羞又臊,撩起她了,他竟然还故意使坏。

    “再不出门,天都晚了。姝儿究竟想做什么?”宋均笑得更坏。

    云树将他拉到身上,微眯着眼睛,迷离的声音蛊惑着他,“想要修仪~”

    “要我做什么?”宋均装着

    傻,笑的更灿烂。

    “修仪哥哥~”云树抱紧了他,微哑的声音迷离而颤抖,勾着他的心。宋均虽然被勾引到了,挺了挺身子,吻了吻她,但仍撑着。云树被刺激到,唤的愈发甜软。

    “姝儿再唤甜些。”宋均粗着气吻着她道。

    “夫君~~”

    宋均再也把持不住……

    完事之后,云树只想睡觉,宋均却抱她去沐浴,给她换衣服,梳头发,还带着坏笑,一个劲儿的鼓动她多出门走走。

    云树都没脾气了,有些腿软的挂在宋均手臂上往门外走,心中好奇:虽然这些日子疏于练习,但她与宋均,体质差别有那么大吗?怎么他精神像是更好了?真的是,吃饱了?光天化日想到这里,身边还有这么些照顾的人,云树的脸红涨起来。

    “姝儿怎么了?”宋均歪头凑到云树耳边,气息拂过她的耳朵,有些痒,又有些异样,她耳朵根儿都红了。

    云树不说话,松开他的手臂,上了马车。宋均跟上去,挤在她身边犹觉不足,又将她抱在了怀里,含着笑道:“姝儿刚才在想什么?耳朵都红了。”

    “什么也没想,有些热罢了。”

    “是想起我才觉得热的吗?”宋均的鼻尖在她颈间蹭来蹭去。

    “你怎么这么不正经?”云树嗔怪道,她真觉得热了。

    “姝儿不是喜欢我的不正经吗?”

    真是!和宋均在一起后,云树发现自己是那么不禁撩。宋均若想撩她,她真扛不了多久。

    “别闹了,我们都出来了。”云树捂住他的嘴。

    宋均吻了吻她的掌心,坏笑道:“那我们留到晚上。”

    云树歪在他怀里装傻。“我们去哪?”

    “随便逛逛。”当年就没怎么玩过,离京十多年他也不熟。“姝儿想去哪?”

    云树想了想,挑帘子吩咐道:“去糖果铺子。”

    “是,爷。”

    “我还不知道姝儿喜欢吃糖?”

    “只是想和修仪一起吃。”

    “为什么?”

    “小时候没能好好吃糖,没能好好玩,想和修仪一起吃一遍,玩一遍。”

    “好。我们一起吃,一起玩。”

    京城最大的糖果铺子名叫“糖官人”。男俊女美,仪态不俗的两人刚一进铺子,糖小二就热情的迎上来。“客官想要吃糖,还是蜜饯、糕点?我们这里一应俱全。”

    “我们先看看。”云树本想捡卖相好的挑一波。

    那糖小二就麻溜的介绍起来,“我们这里的糖果有香糖果子、乳糖狮子、麝香糖、花花糖、胶牙糖、芝麻糖、锤子糖、杨梅糖、杏仁糖、五色糖、花生糖、桂花酥糖、饧糖韵果、兽糖、乳糖、灶糖。。。”

    “甜食糕点呢?”见他口齿顺溜,宋均故意问他。

    “甜食有豆沙加糖粥、糖粥、蜂糖糕、糖蜜巧粽、糖蜜糕、糖肉馒头、活糖豆沙馅春卷、姜糖馒头、白茧糖、月饼。。。”

    糖小二报了一大溜名字都不带换气儿的,把云树和宋均逗乐了。这糖小二的嘴都抹了油糖了,说话这般顺溜!

三百二十七章:千百吻

    “姝儿想吃什么?”宋均贴心道。

    云树也不再问了,不再看了,只向糖小二道:“每样先来一份,尝尝味道。”

    糖小二的眼睛瞬间睁得又大又亮,竟是这样的大主顾?!犹怕自己没听清楚,“您说,每样来一份儿?”

    “有问题吗?”

    “没问题,没问题!”糖小二喜不自胜!

    云树看这糖果铺子没有雅间,有些欠缺,往对门看看,正好有一个茶楼,就将云宝叫过来付银子,然后把糖果都送到对面茶楼去。

    糖官人的掌柜的也是生意精,这般大主顾,一定要好好招待了!糖果已经做好,是最先送去的,然后是各类蜜饯,糕点甜食是现做出来的。然后大街上就出现了,几个糖小二捧着托盘匣子,络绎不绝的将东西送到对面茶楼。

    茶楼的掌柜的见糖官人竟然来抢他的茶点生意,也让茶小二上雅间热情的推荐茶点。买东西的热闹让云树开心起来,来者不拒,让他们送上来便是。茶小二在雅间又加了三张桌子,摆的满满的都是糖果茶点,后面的云树就不让他们再送进来了,给云云他们摆在外面吃。

    云树在屋里转了一圈,捏起个乳糖狮子,刚要放入口中,被宋均抓住腕子,送到了他自己口中。云树对他宠溺一笑,低头又要挑新糖,宋均却捧住她的脸,将口中的糖给了她,顺便还吻的她满唇甜黏。

    云树嘟着唇,不满道:“修仪!”在外面还这么闹腾!

    “想和姝儿一起吃。”宋均撒娇道。

    云树无奈。“味道可还好?喜欢吗?”

    “喜欢糖,更喜欢你!”

    云树抿笑,“尝尝这个。”

    宋均张开嘴,眼睛含着笑盯着云树,任由她投喂。云树笑道:“这个味道怎么样?”

    宋均嚼了嚼,想尽快品出糖的味道,没想到上齿与下齿碰到一块就再不想分开。宋均看云树的目光有些微微吃惊,他想说话,可是牙黏的太紧,张不开嘴,他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的看云树。云树被他的样子逗的大笑。“果然好灶糖!”

    宋均用需要帮忙的目光看云树,然后云树的脑袋又被捧住,半块灶糖送到了她口中。云树不想自己的牙也被黏住 ,就想将灶糖送还给宋均。宋均不接,坚持要给她吃,两人送来送去,送了满唇黏糖水,几乎将两人的嘴巴黏到了一起。

    糖好不好吃,已经不重要,主要是,吻,够甜!宋均抱着她,吻的忘情。谁能说这样的日子不甜呢?

    宋均抱着云树无不遗憾道:“早知道把糖带回家去吃了。”

    云树当然明白他的用意,点点他的脑袋,又塞给他一块白茧糖。白茧糖更像是茶点,里面是油炸过后的糯米糍,外面裹了层糖霜。

    宋均喂给她一块桂花酥糖,入口酥脆、香甜可口。“这就是被杨修分吃的一口酥?”

    “好吃吗?”

    云树要捏一块喂给他,他却只向她口中索要。真不知

    道这人是想吃糖,还是变着法的要吻她,可他还一脸正经的要尝尝让曹操分外珍惜的“一口酥”。

    云树后仰着身子,“都说是一口酥了,入口酥脆,哪里还有?”

    宋均坚持还有,云树的唇上残有淡淡的琥珀色糖汁刚才被宋均吻的,粘了些许酥渣,宋均这次吻了个干净。

    云树看看这一屋子的糖,“修仪,每吃一块糖,你都要吻一遍。那把这些糖吃个遍,我的嘴巴会不会肿啊?”

    宋均大笑,“那我们试试?”

    宋均凑过去,要“喂”她吃糖,云树忙避开他,“不要了,不要了,我们还是好好吃糖吧。”

    吃糖,真的变成了孩子般的你追我赶……

    糖虽然够甜,却吃不了多少。雅间里四张桌子,摆满糖果、点心,她们挑挑拣拣,一样一口,还剩一大半没尝,便将云云们都叫进来,敞开肚皮吃。

    虽然都是好东西,但点心还好说,糖果,任谁也不能一下吃一大堆,于是茶小二们也被唤进来吃糖、吃点心。清净的茶楼里,因为云树分糖果与点心,而热闹起来。

    云树正看得开怀,一个有些年纪的人从门前走过,恨恨的说世风日下,现在的年轻人不知国仇家恨,只懂骄奢淫逸!

    云树耳朵灵,转出门去偏就拦住那个一把年纪,不会说话的人了,“敢问,你说的可是我啊?”

    那老人斜了云树一眼,又添了句,“红颜祸水!”

    “啧!您老人家姓甚名谁啊?谁给你的权力,让你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来评价我是不是骄奢淫逸,是不是红颜祸水啊?”

    那老的见云树竟然恬不知耻的不依不饶,更来气了。“人人都可以这般评价你!”

    宋均上前道:“子曰: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你是在怪我们没有请你吃喜糖吗?”

    宋均这般不客气,不仅说他是小人,还因为没有吃到糖而心生怨气!那老的气红了脸,“你带着一个女子,大庭广众发喜糖,成何体统!孔圣人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是孔圣人教你,吃不到糖就要指桑骂槐的吗?”宋均咬死了他是因为吃不到糖才这样气急败坏。

    那老的被气的胡子都吹了起来,云树笑的歪到宋均身上。

    那老的骂她们两个,“不知羞耻!”

    “一把年纪的人了,本想敬你是个长者,你却因为没吃到糖,就这般破口大骂。所谓正人君子若都是你这样的,孔圣人才真要气死了!”

    说来说去,宋均还是坚持他是吃不到糖,才这个样子!那人虽不是锦衣华服,看气质也是惯会对人指指点点的官场中人,他宋均的人,那老东西竟然敢这样开骂,晚上非去他家,废他一条腿!芝麻绿豆的官职就敢这般横行!

    茶馆的掌柜的见楼上围观的人越聚越多,赶忙过来打圆场。这一个是财主,一个官主,他哪个都得罪不了,如过非要委屈一方,他只能委屈财主

    了。

    在掌柜的开口前,云树先开了口。

    “我一没花你家银子,二没占你家地盘,三没有招惹你。你若看不惯我请人吃糖,大可以自戳双目!在这里像个无知村夫一样破口大骂,请问你读一辈子书,只学会了骂街?如果我真做了什么损伤你利益的事,咱们可以去京兆尹大堂上辩白辩白!”

    云树最讨厌别人因为她女子的身份而对她千般挑剔,万般嫌弃!

    那老的气的浑身发抖,“国难当头!国难当头啊!不思报国!骄奢淫逸!”

    “天下太平的时候,我这女子,就活该比你们男子低一等;国难当头的时候,我这女子就应该身先士卒,先去送死?请问你师从哪个夫子啊?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就是要将问题剖开,展开来说,这世道凭什么道理,让他们理直气壮这般看不起女子!

    “你!你。。。”那老的气的要翻白眼了。

    “说的好!”一人拍着巴掌从人群中挤出来。

    云树看到那人,微微皱眉,向宋均身边靠了靠。她宁愿惹那老大人上公堂,她都不想再见室利,让宋均再跟她闹。宋均本来没想同她闹,他清楚的知道,闹,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只是有些控制不住脾气,每次闹完他都后悔。见云树这般想要避着室利,他觉得既惭愧又欢喜。

    围观的人见他一身赵国服饰,又不像赵国人,说的赵国话也不甚流利。那老大人却认识室利,顿觉失了赵国体面,想要走。室利却一把拉住他,“礼部侍郎,看到本王,你跑什么啊?本王又不是洪水猛兽。”

    室利唤出他的官职,众人皆是吸了一口气,这貌美小娘子要吃不了兜着走了!礼部侍郎却尴尬至极。“室利国主,让您看笑话了。”

    “看你的笑话,我可没看够!”室利毫不客气道。

    那礼部侍郎脸都气白了。简罗不过一个小国,他是顾及着国体,才对他这般客气,他竟然一再的跟他过不去。

    室利拉着他,“来,我跟您介绍一下。”指着宋均道:“数月前,真国大军来袭京城。这一位,孤身潜入真国大营,重伤真国国主。”又指着云树道:“这一位,率数十骑人马,冲入数万真国大军中,用奇智,扰乱真**心。主帅杜松这才有了可乘之机,得以打破真国大军对京城的围困。人家都没要一分奖赏,连风头都不愿意出。”

    “请问礼部侍郎,当时你在哪里喝茶、听曲呢?如今你既然能来喝茶,人家为什么不能来?你是为赵国做了多大的贡献?说出来大家都帮你评评,看你有没有资格,那样骂人家。”

    云树看着室利,微微吃惊,是任千智这几个月教的好?室利也有这般伶牙俐齿的时候?

    那礼部侍郎满眼不敢相信!不敢相信室利的话,不敢相信眼前娇嫩的花儿一样的小娘子,敢孤身冲入数万大军中,他本以为云树是风尘中人。不敢相信那样英勇的人,会是这般的不知礼节!不敢相信那小道的流言,会是真的。

三百二十八章:是人都有烦心事

    众人也是唏嘘不已。有人与身边人道:“之前似乎是听到过这样的小道消息。。。”也有人向室利道:“您说的是真的啊?”

    “我堂堂简罗国主,怎么可能撒谎!”

    本来围观是站在那老者一边,觉得这两个年轻人不尊老、敬老,还如那老者所说,不思报国,但这国主所言若是真的,那他们的心思就狭隘了!唯一值得怀疑的是云树的美貌惊为天人,很难想象她会提刀冲进数万大军中。可若事情属实,那便是赵国的一个传奇!如梁红玉一般的传奇女子!

    云树若知道这帮围观的人把她当成梁红玉一般的人,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人群里,不知谁说了一句。“那,那这老大人就有些过分了。”

    边境战事紧,礼部侍郎虽然休沐日来喝杯茶,仍心忧国事,看到云树一行狂放奢靡的从对面买糖果子,又这般大张旗鼓散果子,只是顺嘴感慨一下。谁知道云树耳朵灵,偏给听见了,听见了不仅丝毫不觉惭愧,还特意出来与他辩白。他又岂能退缩?

    礼部侍郎本想摆出长者的身份教育她几句。谁承想,这小娘子与那年轻后生不仅脾气硬,思想怪异,还不服管教。几句辩白下来,他这在朝堂上吵架一惯处于上风的人,却因对方的观点过于新奇,一时没能转过弯,而落了下风!偏偏这个简罗国主还唯恐天下不乱,跳出来起哄!揭了他的身份,还让他下不了台!

    一个年轻人匆匆赶来道:“大人不过是忧心国事,一时感慨,并没有恶意。想来,这位姑娘是误会了大人的意思,这才起了龃龉,是吗,大人?”

    云树看清来人,面色一沉,宋均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黎歌在楼下与人交代些事情,再找上楼就见室利打着为云树的名义,把礼部侍郎,他父亲的顶头上司怼的下不来台。被礼部侍郎记恨上,于云树又有什么好处?!

    而对于礼部侍郎来说,有人给他铺台阶,正是求之不得,端了端身子,“正是误会,我怎么会与小女子一般见识。”

    人群中有人不配合的“咦”了一声,“他刚才可不是这样说的!因为这小娘子没请他吃喜糖,他骂人家光天化日,恬不知耻。”

    躲在人群里的看客,这般拆他的台,礼部侍郎的老脸简直没处搁。黎歌面色一僵,话也忘了说了。

    而茶楼掌柜见有人来解围,大喜,忙配合道:“您一定是听错了!”又大声道:“本店今日茶水点心一律打八折,还有最新推出的蜜糕,统统八折,只限前五十位,您再不去,可就没名额了!”

    他这么一嗓子下去,人群就围不住了,慌里慌张往楼下赶去。趁着人群,礼部侍郎也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黎歌陪他下楼去。

    室利乐颠颠的向云树凑过去,“我今天帮了你大忙,云树,你要怎么感谢我?”

    云树捧手一礼,声音平静道:“云树在此谢过。”

    室利撇撇嘴,“没有诚意。不过,几个月不见,云树你怎么又变漂亮

    了!”

    云树拉拉宋均的袖子,“修仪~”

    宋均本来沉郁的脸,忽然挂上假笑,“室利,想要怎么感谢你啊?”

    室利矫情不起来了,“不用谢,不用谢,举手之劳。”扭着身子向云树道,“云树,我去云宅,你老不见我。害我想喝杯茶,还要跑到茶楼来。”

    “姝儿是要做我妻子的人,不方便再为你烹茶。室利想喝什么茶,我烹给你喝啊。”宋均的笑更假。

    宋均的笑,让室利觉得很不适,他便揪着云树不放。“云树,这么长时间不见,你怎么胆子变怯了?见面都不敢跟我说话了。”

    室利故意挑事,云树很想揍他一顿,即便不揍室利,回去宋均也少不了跟她一顿闹腾。于是,她开了口,“谢你是一回事。你如果皮痒了,我也有的是药,好好给你治治。”云树的脸上没有表情。

    室利不自觉的就去看云树的左手,却没看到云树吓唬他时惯用的那枚梅花戒指,惊道:“云树,你的梅花戒指呢?”

    云树将手背到身后,叫云宝去给室利开个雅间,再点上最好的茶水与点心,权做谢礼了。

    “我觉得你这间就挺好的。”室利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面对宋均想弄死他的目光,他还一个劲儿的想往云树身边凑。

    云树回身向云云们道:“你们都吃好了吗?”

    “爷,都吃好了。”众云回道。

    云树向室利道:“那室利你就好好享用茶水点心,账,我帮你付了,聊表感谢。”说完捧捧手就要下楼。

    “唉,我这才刚到,你去哪?”室利拦住她。

    云树抬眼看他,“你和刚才骂我的那个老无赖,区别在哪?”

    刚上来的黎歌听到这句话,就知道云树心有怨气。

    “那老无赖怎么能和我比?我可是为你好!就是好久不见,想和你喝喝茶,聊聊天嘛。”

    云树吐了口气,“你都出来快一年了,你不担心别人抢了你的王位啊?”

    室利僵了僵,还是笑道:“担心有什么用?大不了等我回去再抢回来。”

    云树又道:“秀的孩子快要出世了,你不回广州看看?”

    室利彻底笑不出来了。“云树,你可真讨厌!”说完不再搭理云树,气哼哼的进了雅间。云树深知好心情不易的得,可谁让他老是给她挑事!

    只要室利好好说话,作为朋友,喝喝茶,聊聊天,没什么不可以,可是想到回去宋均会戳她心窝,她连见都不想见室利。

    室利不再缠着她,任千智上前行礼,“云爷!”云树看看他,点了点头又要走,黎歌开口道:“我是为你好。”

    云树点头,“谢了。”头也不回的下楼去。

    黎歌看着云树的背影和云树身边那个人。那人的神色很不愉快,那表情隔了这么多年,他依然十分熟悉。那就是她的那个未婚夫婿,那个海盗吧!他忽然自嘲的笑了,因为他觉得自己脑中灵光一闪,想明白了云树的心思!难

    得女子中有云树这般好美色的,她找的人,个个儿都是那么好看的!

    那人对他的不快神色,一如当年,他摆给云树的那些脸色。云树回去会怎么哄那个人呢?他忽然非常怀念那些年,云树追着他,哄着他的场景。想的心都有些痛了。那般捧着一颗心,温柔待他的人,再也没有了,家里娶回来的那个千金小姐。。。

    他摇摇头,不想再想李维宁,他立在窗前,盯着云树的马车,继续做白日梦如果当年娶进门的是云树。。。

    这个梦,这些年他做了一遍又一遍。有时候说梦话,大半夜被李维宁揪起来,与他闹得昏天暗地,甚至有时候将他抓的破了相。他便请假,窝在书房,直到伤好了再去办公。

    李文声公务繁忙,为了改革,为了赵国,呕心沥血。他是真的累的不止一次吐了血!李维宁因为婚事不顺,也委屈的不行,她回家向他告状。他也头痛的不行!

    这婚事是她自己抢来的,强扭的瓜不甜。她自己种的因,这果子,除了她自己,谁也没办法帮她变甜了!她若愿意解除婚约再嫁,凭他宰辅的地位,不难再给她找一个称心的,可是女儿竟然还不愿意,说太丢脸。果然他李家人,除了那个傻儿子,都是爱脸面的!

    他是真的不想再管女儿的事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因为女儿的任性妄为抢了云树的婚事,儿子便吊在云树那棵树上,死都不愿意下来!他可只有那一个儿子!李家唯一的指望!都是冤孽啊!真的是,是债就得还啊!

    薛蘅一去几年没消息,他甚至妥协了,儿子想娶那云家女,便让他娶吧。。。可是云家女回来了,避他如蛇蝎,百万财物都不要,就想到圣上那里讨个保命符。

    还真让她讨到了,圣上竟然还帮她说话了!他不得不承认,这小女子这般能耐,他只因她抛头露面,地位低下便抹杀她,自己的心胸、眼界确实是受门第所限啊!但是,还是那句话,红颜祸水。云家女的美貌,如今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难保圣上不是动了什么别的心,这样的女子,抛头露面后,那就是不得安生。

    只是,也不知道那云家女与他儿子怎么说的,儿子回来后,竟然不闹了,愿意听他的话,愿意好好娶妻生子了,让他娶谁就娶谁,一点异议都没有。

    只是他不愿意再做华而不实的御前侍卫,他想一分分自己挣军功。真不知道他李家,百年书香世家,怎么出了个一心从武的儿子?但,一点一点来吧,他总不能再去找云树谈话,让云树劝他那儿子弃武从文,承他衣钵?儿子刚要与那云家女划清楚界限,他就不要再去添事了。

    再说云树面无表情的上了马车,闭着眼睛坐着,等宋均上来跟她闹。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宋军上车,马车也没动,她吐了口气,接着等。

    又过了一会儿,宋均才上马车,云树嗅到空气里香甜的气息,睁开了眼睛。宋均放下一摞点心盒子,抬头看她,面皮动也不动,笑的很是怪异。

三百二十九章:他在做什么

    “你怎么了?”

    宋均没说话,坐了过去,在她唇上轻轻吻了下,依然是那副怪异的笑容对着她。云树看看他,还是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宋均又凑过去吻了她一下。云树不觉舔了下唇。好甜!好熟悉的甜!是刚才吃的什么糖?回想刚才与宋均的千百吻,现在却在等着宋均来戳她心窝,她一惯平直的肩都不由的垂下去,她也不看宋均了,垂了眉眼,等他发作。

    宋均抱她在腿上,紧紧抱着她,云树抬眼看他。宋均看到她的眼神,他觉得心口发疼。

    云树听到宋均口中传来奇怪的声音,而后他才开口,声音吸吸溜溜像是含着糖。

    “他们惦记你,是因为你太好了。你都在我怀里了,我还老是惹你伤心,都是我不好。”

    云树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姝儿,我做的事,你若不喜欢,你就跟我说,我会慢慢改的。你不要什么都不说,只自己忍着。姝儿,以后,你也不是一个人了。”

    这招比闹腾好用多了,他眼看着云树的眼睛红了,柔若无骨的埋头在他颈间。

    “姝儿还想去哪?我陪你。”宋均贴心道。

    “修仪,你,怎么不闹了?”云树依旧歪在他怀里,声音低低的,没有看他的脸色。

    当初雨眠那么柔和的性子,在看到宋均的时候,都会跟她闹。宋均的脾气……虽然这几个月改变了不少,她不相信他是真想通了,不计较了……

    “我们什么时候成亲啊?”宋均没有回她的话,而是撒着娇问她。

    “薛蘅的事,在进京的第一天就解决了。本来想等你伤好了,我把京城几个铺子几年没查的帐查完,就回济阳的,但你这几个月什么都不让我做……”

    云树的话说的条理清晰,宋均也知道事实确实如此,可是他不喜欢她这么冷静的说这些,她一这样说话,他就觉得少了很多东西,即使在身边,在怀里,他依然觉得她变远了。

    “你在怨我?”宋均声音有些凉。为了压下脾气,不让自己说出不该说的话,他特意去买了灶糖,粘住嘴,可是他心中的疙瘩并没有真的化去。

    “我没有怨你,我是在跟你解释。”

    “你为什么要跟我解释这些?”他的声音杂着些怒气。

    云树不敢相信她听到了什么?她想从他怀里起身,看看他的神色,宋均却狠狠抱着她不放。

    云树知道,要开始了……想到楼上的黎歌与室利,她没有挣扎,而是对外面的云宝道:“回家!”

    云宝应声,马车启动。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修仪,我不喜欢你这样。”

    “你喜欢我怎样,我便怎样,为什么你不爱我?”

    “我没有说不爱你啊……”

    宋均松开她,盯着她的眼睛,“你看着我,你真的爱我吗?”

    “我爱你啊!”云树看着他的眼睛,回答的毫不犹豫,可是宋均是熟悉她的眼神没有情意!他摆明要戳云树心窝,云树再怎么能忍疼,她也不会故意摊开了,让他把她的心戳的鲜血淋漓,所以这会儿,她给自己装了“盔甲”

    “你为什么要骗我?我又不是傻子!”宋均觉得心痛。

    “你若是不喜欢听,以后我不再说了。”

    宋均的心又气又痛,“爱我与死相比,你宁愿去死,你还敢说你爱我?你若真爱我,室利怎么挑拨,我都不会计较!”

    云树愣了愣。

    “你一直,觉得我是骗你的?”

    在云树不承认的时候,他一直觉得,她心里是有他的,可是在云树承认了以后,他却常觉得她是骗他的……他混乱又矛盾,折磨着她,也折磨着自己。

    “你究竟把你的爱留给了谁?楼上的那个青梅竹马那吗?他都抛弃你那么久了,你还惦记着他?”

    宋均是那么擅长戳她心窝,他是用心的去了解过她的,以他的神秘方式,可她依然觉得心口有一口气堵的她要死!

    “你有那么多风流韵事,三天三夜都讲不完,我有跟你计较过吗?我每见一个人,回来你就要戳我心窝!对,我宁愿死!我也不想体会被扎的心有多疼!”

    “心疼?心疼说明我说的没有错!你心里根本没有我!”

    “我心里是没有你!我早就让你走,是你非要留在我身边!”

    “你是在赶我走?”宋均变了脸色。

    云树上次说让他走,她是喝的醉醺醺的,她说的又极为沉痛,他没当回事。这次她清醒着,又要赶他走!他忽然觉得出了这马车,天地间那么大,没有他的去处……

    “我留你在身边是想轻松快活些,若是天天有吵不完的架,你还是走的好!”

    对那个什么老侍郎忍气吞声,对室利忍气吞声,对黎歌忍气吞声,回来她还要对宋均忍气吞声!她是犯了什么弥天大罪?凭什么她就要忍气吞声?这一架吵的歇斯底里,毫无保留!

    “你想快活?这些天,你在床上还不够快活吗?下了床你就要赶我走!这世上都说婊子无情!最无情的是你!”

    “果然!在你眼里,我与你之前的那些女子,并没有什么不同!甚至在你眼里,我一比不过青楼女,二比不过婊子!”

    “你是没有什么特殊的!是我太把你当回事了!”

    “你别把我当回事!我谢谢你!”云树起身撩车帘,宋均抓住她的腕子,“你做什么?”

    云树扭着腕子道:“云爷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要你来管?”每一次察觉她要抛弃他,他就心痛的不行,他不放手,她拧的腕子都红紫起来,也拧不掉。

    “你真的想让我走?”

    “你爱走不走!我走!”

    云树听出他声音里的痛,可是这会儿,宋均的折辱,让她怒气上头!在她没接受他之前,他可敢这样逮着机会就戳她心窝?不知不觉间,她就把宋均惯成了这样,若是再接着惯下去,她就真的门都别想出了!她死了也就算了!可她还活着!活着就绝不能这么窝囊,被一个男人钳制着!这回她没喝多!

    “你知道,我是为了你,才回到这座城;你知道,你若不爱我,我宁愿去死……你现在却一再的赶我走,我在你心里,果然谁都比不上,连你那几个护卫都不如!这是你的马车,

    你不用走,我走!”

    宋均将云树甩进车厢,自己要挑帘子出去。

    云树拉住他,“你去哪?”

    宋均赌气道:“我去找赵琰,不是他杀我,就是我杀他!”

    “云爷想去做什么,便做什么,你不行!”

    “凭什么我不行?”

    “我说不行就不行!”

    “凭什么?……”

    “你今天要是敢出这马车,以后你就别想再见我!我说到做到!”

    “我都是要死的人了,我……”宋均忽然忘了下面要说什么了。

    “我……”回过神来,他还想硬硬气接着说下去,可是又卡住。

    云树松了手,卸了怒气,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赌心嘛!赌他心里有几分爱,几分不舍?

    宋均就定在车帘前,梗着脖子,半天没动。

    给他一个台阶下,云树将他拉回去,坐在她身边。“你要跟云爷道歉吗?”

    “我没错!”

    “那你就回云宅,好好反省!”

    云树说完挑帘子要出去。宋均又拉住她,“你去哪?”

    “你若想明白了,想要道歉了,让云宝带你来见我。你若是以后再不想见我,那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去吧。”

    “我又没有错,为什么让我道歉?”

    “自己想!”

    云树撩起帘子,“停车!”

    马车停了下来,云树探身出去,宋均要跟她出去,云树回头,“我说让你回去,好好反省!”

    “我没什么好反省的!”

    “那你是准备走了吗?”

    宋均僵住。

    云树趁机跳下马车,将云宝招过来。

    宋均将身子探出马车,别扭道:“姝儿,我道歉,都是我的错,你,回来好不好?”一点也不想离开她。

    “下次,你还闹吗?”

    宋均不说话了。他这次退让,已经非常克制了,还有下次,还有以后……如果她够爱他,他会这样?……他的脸色很不好看。

    云树抬手抚着他的脸颊,换了温柔的语气,“每次都互戳心窝,是我们爱的方式吗?回去想想我们以后该如何相处,我们都想想。”

    “你什么时候回来?”宋均按住她的手,声音弱下去。

    “等你想好了。”

    云树抽回手向云宝道:“送他回去,照顾好他。”

    云树骑上云宝的马,带着四朵云去了藏书阁。

    藏书阁的帐,四五年没盘过,想着宋均一时半会儿未必就想通了,她便开始细细的盘账。晚饭从酒楼叫来的,晚上她秉烛夜盘,困了就在小榻上睡会儿,醒了接着盘。四朵云就轮流在门外守着她。

    事无巨细,细细盘查,她在藏书阁待了半个月,宋均还没有去找她。

    这日焕梨来看她,带着桂妈妈亲手做的饭菜,叮叮当当摆了一桌。

    云树坐在桌前,揉着疲劳的眼睛道:“他在做什么?”

三百三十章:情趣

    “白天就张个小榻,在花园晒太阳,晚上就醉醺醺的早早睡了,这些天都是这样。”焕梨将筷子递给云树,自己又为她布菜。

    “谁给他买的酒?”

    “说也奇怪,没人给他买酒啊?”

    “你回去看看,他是不是把父亲留给我的女儿红给刨完了?他要喝酒,就去买给他。”云树皱眉道。

    这些年她都不在,云宅是不藏酒的。他天天在院里,也有人给他送酒,那是他的本事。可若他太机灵,刨了桂花树下的女儿红……那酒,说什么都要给义父和师父留些的,不能全让宋均给霍霍了!

    查完藏书阁的帐,敲打敲打掌柜的,云树去了美人居。

    果然是京城第一歌舞坊,白月竟将左右两家的门面全给买了下来!这里可比藏书阁掌柜的那间屋子舒适多了,白月特地给她留了房间,里面的东西一应俱全。

    见她终于去了,白月欢喜的不行!先是让人给她准备花瓣浴,洗去那一身的疲惫,然后亲自给她梳妆打扮,妆容落成,艳冠群芳,倾国倾城!白月看得都有些愣了。

    云树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些不自在。这身衣服虽好看,可是粉粉嫩嫩的,一点不稳重,反而像谁家待怜的小女儿。

    “月姐姐,这衣服,是不是太粉嫩了些?”

    “小眉儿,做我女儿好不好?就做这几天?”白月恳切的望着她。

    云树心中暖暖,张手抱着她,“好啊,月姐姐。”

    饭菜都是白月亲自督促人做的,云树都吃撑了,白月还在乐呵呵的给她夹菜。

    “月姐姐……”云树为难道,“我真的吃不下了~”

    “那就不吃了,不吃了,歇歇,我带你去前面看看,好不好?”白月宠溺小女儿一般的语气,云树不太习惯,她都二十了,不够小了……

    白月让人撤了饭菜,捧上茶水,看看云树,敏锐道:“他是不是,不宠你啊?”

    “月姐姐说什么呢?”女儿家的悄悄话,云树从没对人说过,这个更不习惯。

    “我还没问,你这般疲累的样子,不是从云宅过来的吧?他怎么没跟你来?”

    “我们前些日子吵架了,都需要冷静冷静,我在藏书阁盘了几天帐。”

    “那他这些天都没去找你?”

    “没有。都说了,要冷静冷静。”云树垂眸抿茶。

    “不过就是吵个架,吵的有家不能回。云爷可不如以前大爷了喔!”

    “见面就糊涂,不见面还清醒些。”云树含糊道。

    “你这些日子不见他,不怕他去瞎胡混?”

    “他知道后果。”

    宋均这晚再偷偷去藏书阁看云树,却发现屋子黑了灯,云树与她那四朵云也没了踪影。

    他知道云树还有一个药铺,他又去了益生堂,益生堂也黑着屋子。若是云树来此盘账,这时间,必然有间屋子是亮着灯的,可是没有!

    云树在京中还有什么产业?听她说还有一个歌舞坊!想到云树今晚会住在歌舞坊他就

    急了,那种地方她都敢留宿!以前云树去逛青楼,他觉得有趣的紧,现在尽是不放心!

    找到美人居的时候,他已经逛了十多个歌舞坊。为了云树,他收心近一年,如今再来脂粉堆,他止住自己想要拉人入怀的冲动。相比于云树,这些女子都是庸脂俗粉,哪怕打扮的再雅致,也及不上云树一分,只是那堕落的惯性,想要挽留住他,他想要沉沦。这让他更迫切的想要快些找到云树。

    美人居正在进行压轴的歌舞表演,宋均顾不上看,他转到台子的后面,往雅间一一看去,就看到最豪华的雅间中,上次来看云树的那个半老徐娘身边倚着一个绝色佳人,轻纱掩面,与那半老徐娘的举止却是亲密极了!那半老徐娘甚至撩起她的面纱,喂她一个蜜饯,她笑得眉眼弯弯,甜极了!

    宋均气死了!他不在身边,她竟然这么开心!她与其他女子这般亲昵的举止,每次都让他以为,其实,她是喜欢女子的!

    他本来是想来道歉的,无论如何都道歉。今天,服侍他的人竟然给他带了酒,他没有要,那必然是云树的吩咐。她不回去见他,每天忙碌到深夜,可她还是关注他的。他只想抱住她,求一个安心。可是这会儿他的脾气又上来了!

    不能冲动,不能冲动!不能将她越推越远,他一定要留住她的心!

    云岭来禀报说宋均来了,云树有些吃惊,让他进来。宋均就拎着个酒坛,满身酒气,神色悲怆的出现在云树面前。

    这些日子云树不在,他吃什么都没胃口,人也清瘦不少。他这个样子,云树一看就有些心疼,向白月道:“月姐姐,你先出去忙吧。”

    白月拍拍她的手臂,出去了。

    “怎么还在喝酒?”云树将他手中的酒坛取下,换了盏温热的茶给他。

    宋均不接,他红着眼睛看着她,“姝儿,我好想你~你都不想我吗?”

    “想我,你不来找我?”

    “我想等姝儿你想的受不了,回去找我的。可是你并没有那么想我……姝儿,你真的不想我吗?”

    宋均拉过她,揭开她的面纱,吻着她,絮语道:“你真的不想我吗?真的不想我吗……嗯?不想我吗?”

    云树被他吻的晕软,“我想你~”

    “哪里想?这里?这里?还是这里?”

    云树羞怒起来,“修仪,这是什么地方?不要闹!”

    “那我们回去好不好?我好想姝儿……”宋均咬着她的耳朵说话,声音裹着酒热之气,还迷迷离离。

    云树强自清醒,“你是因为想这个,才来找我的?”

    “我是想姝儿。我想明白了,若是姝儿的心不够爱我,姝儿的身子爱我,也好。”

    “胡说什么?”

    “那姝儿你想明白没有?要不要打开你的心,好好爱我?只要你是爱我的,我就不会再闹。”

    云树好气又好笑,他将所有的原因都归到是她不够爱!

    “上次,你说我将爱留给了别人,可是这世上,与我最亲密的人是你啊。”

    “为什么我

    与你最亲密,你却不爱我呢?”

    “你究竟是哪里觉得我不爱你呢?”

    “你的眼里,情意有限,有时候没有。”

    云树愣住,而后道:“我不觉得你戳我心窝的时候,是爱我的。你说的情意只是一方面,我常常唯恐你伤心,孤寂,而你呢?知道我哪里下刀会疼,就专朝哪里下刀,下完刀,还怪我那最疼的地方,不是因你而疼。”

    宋均面染愧色。

    “为什么你没有早一点出现?在我母亲没有为了我父亲弃我而去之前?为什么你不是我的青梅竹马?为什么在我经历被一次次抛弃后,来到我面前,指责我不够爱?就连你,当初我对你好的时候,你是怎样把我拖入深渊的?”

    宋均没话说了。

    “我今天能站在这里,让他们叫我一声‘云爷’,我费了多少功夫?你想要被饱满而热情如火的爱包围,我也想要。而你呢?总说我是你的命,给我几天甜头,回头就戳我刀子。这就是你的爱?”

    “我就是这样的我。既然你觉得我不够爱你,我也不愿意再挨刀子,以后何去何从,不是含糊过去就没事了的。”

    “姝儿,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这样说话,很大爷啊?”云树的面色越说越严肃,声音也越来越冷,宋均却涎着脸向她凑过去。

    云树避开他。“这样的话,不是对谁都能说的。”

    “能得云爷垂青,是我的福气。是我脾气不好,只想着自己,没有好好为你想。原谅我好不好?”宋均又撒着娇凑过去。

    “你承认你错了?”

    “得云爷点拨,我真的知道自己错了。跟我回去好不好?”

    “既然知错,就要受罚。”

    “姝儿想要怎么罚我?”云树已然又被他抱在怀中,还在她颈间不安分的拱来拱去。

    云树瞥见楼下的舞女,抿了一抹坏笑。“我幼时便听闻修仪天资极佳,很多东西只看一遍就会。是真的吗?”

    “传闻而已,不过也有那么一点真。”宋均傲娇道。

    “我想看修仪跳舞,就是那样的……”云树睇了睇楼下的舞女。

    宋均揽了云树在怀里,来到窗前看舞女。那舞女舞姿火热,身形妖娆。“姝儿,这不太好吧?我一个大男人……”

    云树凑在他的耳边道:“你不是总说,闺阁之中,要有情趣吗?”

    给自己挖的坑。他说的情趣,是哄着云树,让她能放的开。如今却被她用来堵他的话。

    “那我们回去好不好?回去跳给你看。”宋均哄道。

    云树摇头,“谁知道回去了你会不会直接扑过来耍赖?你跳的好了,我便跟你回去。”

    “若我衣衫狼藉的从这里出去,人家会以为我被你蹂躏了。”宋均咬着云树的耳朵坏坏道。

    “那我们去后面。”云树坏笑道。

    “姝儿,这不好吧?”宋均扭扭捏捏不愿出去。

    云树含着笑,挽着宋均的手出了雅间,让云岭去找一把琵琶,送到后院。

三百三十一章:月色婵娟

    宋均被云树拖着,落后半步,“不情不愿”……“姝儿~姝儿啊~”

    云树含笑回头看他一眼,拖着继续走。

    “姝儿~能不能不跳啊?”宋均继续磨蹭。

    云树停了脚,宋均赶上去,“姝儿,不跳行不行?”

    “你是不想我回去啊?”

    “没有。这陌生的地方,我不习惯。我们回去,回去跳,好不好?”宋均哄道。

    云树抬起一指,由他的襟领划到腰腹,轻勾他的腰带,媚眼含笑,秋波几许。“你不是说,只要在我身边,哪里都好吗?难道你是骗我的?”

    “没有骗你。我就是,就是,放不开嘛……”

    无法无天的宋均也有为难的时候,云树的坏笑要满溢出来了。

    “修仪不要担心,我教你,就像当初,你教我一样。我会让修仪,放不开的……”

    说完,云树绷不住,大笑起来。她迫不及待的要看宋均跳舞,握着他的手,在廊下飞奔起来。三步一回头的望着宋均笑。她笑得那般恣意飞扬,空气中仿佛都是甜蜜的花香,那不情愿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追着她的步子往后院去。

    门一关,就将她抵在门板上,吻的忘情。

    云岭在门外道:“爷,琵琶找来了。”

    云树推开宋均去了里间,让他去把琵琶拿进来。

    宋均抱琵琶进来,拨了拨弦,想试试音,看到床边的云树,拨弦的手就没了轻重,一根弦就生生被他勾断了。

    床头的云树粉装变红装,姿态妖娆的看着他进来。她身上的衣服与刚才台上那舞女一般,十分暴露,却将身体的寸寸美好展示的淋漓尽致……云树的身子,他不是第一次见,这般公然的勾引他,却还是第一次,他觉得有些热血上头。

    “姝儿~你……在干嘛?”

    云树含笑,对他勾勾手指,他乖顺的凑了过去。云树抬起他的一只手。

    琵琶弦划破手指他都不觉得,云树暗道:这个傻瓜!将他的手指放入口。宋均的血,与她的也没什么不同,淡淡的咸,淡淡的腥。

    这些年,打打杀杀的事经历太多了,她总是惯性的随身带着外伤药,松开宋均的手,她要起身去拿药,宋均却扑到她的身上,将她压到床上,气息灼热道:“姝儿,你干嘛勾引我?”

    云树媚然一笑,“好看吗?”

    “嗯~”宋均掌心发热,在她不盈一握的微凉的腰间婆娑着。

    “去跳一支舞来。”

    “等一会儿再跳,好不好?”

    “不好。”

    “姝儿~看到你,我就忘了刚才那舞姿了。”

    “没关系,云爷教你。”云树推他起来,给他包了手指。

    “刚才那曲子,你还记得吗?”

    “姝儿,我手伤了!”宋均炫耀功绩一般张着五指,另一只手举着琵琶,“弦也断了一根!”

    云树起身,微闭着眼睛,听前院的乐曲,就踩着节奏翩翩而起。她好久没这么放松身心去感受一支曲子了,微眯着眼睛,旋转、跳跃,身姿轻的像要飞起……

    “姝儿,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

    跳舞?”宋均看痴了。

    “偷学的啊~”云树将他从床上拉起来,踩着节奏,带他跳。

    “在哪偷学的?”

    “我小的时候,村子里有个漂亮姐姐,最会跳舞,我觉得好看极了,偷看了几回。”

    “偷看几回就跳的这么好!我的姝儿真厉害!”

    被夸赞总是让人心情愉快。“修仪也很厉害喔!”

    院子里只能听到欢笑声声。

    带宋均跳了一圈,前院的曲子便换了调。云树松了宋均的手,回床上拿起断弦的琵琶,拨了几个音,示意宋均回去接着跳。

    “还跳啊?”

    “快点,快点,再来一遍,跳完我们就回去。”云树笑嘻嘻的催促道。

    “那可不可以将你身上这身衣服带回去?”

    云树含笑,“看你表现。”琵琶声声,催促着他。

    宋均闻言,跳的更用心了,一边跳,还抛来勾人的媚眼,身姿婀娜妖娆,与女子相比,更有一种独特的风情……

    云树看迷了眼,弦也忘了拨了,宋均跳到了床边,就直接扑到云树的身上,丢开碍事的琵琶。“姝儿,好看吗?”

    “修仪竟然这般美,真是个宝贝!”

    “你才知道我是个宝贝啊?”宋均用鼻子蹭了蹭她的脸,便吻住她。

    云树翻了个身,将他压在身下,点点他的鼻子,“修仪小宝贝,我们回去吧?”

    “等会儿再回去好不好?”宋均又翻了个身,继续索吻。

    “你听话,我就多带一套舞衣,回去跳别的舞给你看。”

    “再加两套,我来挑!”宋均来了兴致。

    “依你~”他的身形这般好,跳的时候一定拖着他!

    宋均兴致勃勃的起身为云树挑舞衣。

    当年云树目盲,尚喜欢跟江雨眠学舞,白月为她准备的这个房间内备有各样舞衣。

    云树起身换衣服,宋均让她别动,他要亲手帮她换,又是一番亲近玩闹,最后云树破门而出,将包舞衣的包袱丢给云岭,“跟月姐姐说,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她!”

    说着脚下紧赶几步,纵身而起,在院中老树上踏了两步,一个轻身上了屋顶,宋均紧跟而上。

    “等等我啊!”

    “你追的上,我就等你啊~”

    灯红酒绿之地,歌舞声声,美人在怀,吟风弄月的文人也没工夫赏月问风了,云树在屋顶上跳来跳去,也不怕被人发现。

    她的声音含着清灵的笑,落入窗前人的耳朵里,那人蓦然侧身相望的同时,他身边的护卫立时握紧刀柄,全副警戒。

    月色清朗,光辉万丈,衣袂迎风,披帛飘飞,佳人回眸,宛若神妃仙子遗世而来……

    “云树?”那人很吃惊。

    云树轻身功夫不错,可是宋均也不差,云树正全副身心避免被宋均捉到,这并不大的声音,她并没有听到。

    云树翻身到对面的屋顶,宋均已然追上了她,她飘飞的披帛被宋均挽入掌心,向后一扯,云树被他扯的一个趔趄,宋均正要趁机接住她,她却借势足尖一点,翻转到

    宋均身后。

    她放了手的披帛,捂了宋均一脸,嬉笑着又一翻身,上了屋脊。

    宋均拖着披帛已然赶上,一本正经的嗔怪道:“明月朗朗,衣饰怎么能随意丢了?”

    云树笑得不行,“谁让你追不上就使坏?”

    “谁说我追不上?”

    “呦,宋大爷这么厉害,来给我披上啊~”

    “来,披上……”

    宋均含笑挽着披帛而来,云树又要翻身避开,宋均抢先一步拦住她的路。屋脊上不比平地,云树躲不开,索性扑到宋均怀里。宋均正要接着她,她却一矮身,从他臂弯下穿过,揽着他的腰,又转到了他身后。

    这回她没再跳开,而是抱着他的腰,贴在他的后背上,侧脸看月亮,“修仪,月色真好!”

    “我的月色,从来都这么好!”宋均自豪道。

    “怎么就是你的月色了?”云树表示不服。

    宋均看着月亮,声音脉脉含情。“姝儿就是我的月色。只要你在我身边,每晚都是好月色。”

    他的话让云树的心化成一腔柔水,纳尽满天繁星,璀璨、迷醉,忘了归途。

    她抱着宋均低低笑了起来,越笑越开怀,一股轻松之气由胸腔而出,她是真的笑得合不拢嘴了。

    “姝儿,你怎么这么不正经?我这儿正说着情话呢,你笑成这个样子,太不给面子了吧?”

    “修仪,你把话说得这样美,听得我都醉了。是你把我灌醉了,你还闹意见?”

    宋均闻言一喜,回过身,低头看云树,“真醉了?”

    “醉了啊,你看我都不跑了。”歪在他怀里,“抱着你的月色回去,好不好啊?”

    “好!”

    宋均将她打横抱起,向下一个屋脊跳去,谁承想跃起之后,身子却往下坠。云树被宋均抱在怀里没法动弹,禁不住一个惊呼,“修仪!”

    宋均低笑着,借着檐角一用力,稳稳的落在了对面的屋顶。宋均故意吓唬她,惹得她一腔柔情化作拳头,只往宋均怀里招呼。

    宋均的笑声也止不住,随着清风,隐隐传来……

    窗前的人将那打情骂俏的一幕全收入眼中,直到云树与宋均的身形消失在夜幕中,他久久未动,只盯着那洒满月色的屋顶出神。

    月色,是一件滋生故事的纱衣,长时间的盯着那屋顶看,他仿佛看到有人身姿轻灵的在屋顶起舞,曼妙无双。

    “初闻征雁已无蝉,百尺楼高水接天。青女素娥俱耐,冷月中霜里斗婵娟。”声音是年轻的,只是却显得疲累且沧桑。

    “主人,很晚了,回去吧?”一名护卫上前恭谨的劝道。

    “她是不是说过,她的梦想是纨绔到老?”

    那护卫想了想,想主人口中的她。“不是她说的,是卓公子说的。”

    那个被称为主人的人,不说话了。他忽然觉得这些天强撑着的疲累,排山倒海而来,压向他的双肩,压向他的心与神,他撑不住了,好想在这月色下睡一觉。于是他便和衣歪在了榻上。

    护卫满怀担忧的想要劝阻他,他只累累的说了一句,“醒了便回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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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天医凰介绍:
云姝,一个聪慧异常的官家小姐,在朝政风云中骤然失去双亲,努力支撑门户,跟随一位神医飘摇江湖数年之久,深刻认识社会现实。乱世之中她坚守本心,寻觅爱情,一步步走向权力的顶峰!用她的生命告诉世人:女人的一生都能做些什么?!谋天医凰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谋天医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谋天医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