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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遥清晓     谋天医凰txt下载     谋天医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三百零二章:不要你管

    云树撕下一块衣襟遮了脸。将那国王扶起来,弄醒了。在他未来得及跳起来之前,又按了他的穴道。

    “你是谁?竟敢谋害本王!”那国王面目凶狠的威喝道。

    云树又一次看看他的衣饰,“简罗国王?你是叫室利吧?”

    “大胆!竟然敢直呼本王名讳!”

    居上位者对于身份地位的维护还真是时刻不忘!云树眉眼一弯,将手中的刀在室利面前轻幽幽的划过去。

    室利眸中的一丝惧意一闪而过,又狠狠瞪着云树。

    “我不是简罗人,所以你的国王身份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意义。”

    室利终于正视了云树。“你是谁?”

    “刚才一个女子在门外哭喊,却叫着宋均的名字,她就是你的宠妃?”

    室利刚稍稍缓下来的怒火又升腾起来。

    “你不要生气,我只是年纪小,搞不清楚感情这种东西,想向你请教请教。你是因为太爱她,才舍不得杀她?”

    室利吼道:“你这哪里来的混小子,竟敢嘲弄本王,本王要杀了你!来人啊!”

    “你有没有想过,你拥有权势地位,什么都可以给她,她为什么还要背叛你?”

    室利安静了。他怎么没想过,他想了好久,他想不明白!

    “看来你不明白。我也不明白。”云树忍不住撩撩他的王须,室利又要炸毛。这混小子竟然敢这样对他这个国王!

    云树下面的话拦截了他的怒吼。“如果她回心转意了,你还会像以前一样待她吗?”

    室利不想得跟这不知身份的人扯。“你把本王困在这里,就是要问这些废话?那个淫 棍呢?本王要杀了他!”室利在舱室里看了一圈都没见宋均。

    云树刚要说话,门外传来宋均的声音。“姝儿,那船上的人都被制住了。云岭与薛蘅带人过来了。”

    云树还没说话,室利终于抛去了国王的骄傲骂道:“淫 棍!本王要剁碎你!”他记得宋均的声音。

    宋均听不懂内容也知道是在咒骂他。

    云树拍拍他的肩,“你不关心你的宠妃这会儿是死是活了?”

    室利把仇恨抛了个干净。“秀,你把秀怎么了?”

    云树回头道:“你把秀如何了?”

    宋均僵了僵,“弄晕了,在门外。”

    云树道:“让他们先休整,受伤的先处理伤口,我一会儿出去。”

    “知道了。”宋均声音低沉道。

    “秀没事。她睡着了,就在门外。”

    “你究竟是谁?你想要干嘛?你跟那淫 棍什么关系?”

    “你口中的那个淫 棍,他之前所作所为确实可恶,但他现在算是我的人,我却不想让他死。所以想聊聊,看室利国王能不能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们走?”

    “做梦!我一定要弄死他!”他连“本王”都忘了说了。

    “我忘了告诉你了,你的人都被制住了。”云树风轻云淡道。

    室利吃了一惊。刚才虽显败势,可也不至于全部都被制住了吧?他又一次问,“你是谁?”

    “你也看到我的船队了,其实我是赵国使臣,奉命出海探查商贸情况的。”看

    看室利的神态,云树补充道:“虽然沿途海盗不少,但是一国国王做海盗,来抢我的货物,我还是第一次遇到!”

    “你才海盗!本王恨死海盗!”

    “那你捉宋均就捉宋均,宋均都被你捉到了,你干嘛不收兵?”

    “谁让你庇护他?”

    “这就是狡辩了。谁说国王不能爱宝货?你承认就是了,我又不会笑你。”云树划着他脖子上的金链子。

    室利讨厌死这条金链子了,可这条是当初秀送给他的,于是他狠狠瞪云树一眼。

    “把手拿开!”

    云树收回手。“我这一路也是从简罗过来的。不知道室利国王想不想同赵国建立长期稳定的商贸关系?想想看,源源不绝的丝绸、茶叶、瓷器送到简罗国。商贸发展起来,国库充裕,组装军队,征战四方,成一代霸业!何必在一个不在乎你的女人身上浪费生命?”

    “你什么意思?”

    “我可以帮你啊!只要你同意放过宋均。”

    “本王都被你困在这里,你还在那里说不着调的话!”

    在权势面前,没有一个当权者会毫不犹豫的去选美人儿的。

    云树眉眼一弯,声音含笑,“室利国王终于认清情况了。我没有恶意。我不想宋均死,也不想室利国王和你的秀去死,毕竟,是宋均做错事在先。我还是很钦佩国王陛下的痴情的!”

    云树说着,忍不住又捋了捋王须。都说老虎的须子摸不得,这一国之王也算是“老虎”级别的人了吧?这须子看着就想捋。

    “滚开!赵国使臣怎会有你这般轻浮的举止?”

    “喔,是我的错。我给国王赔罪了。那咱商量的事,你意下如何?”云树其实是想到一个人,有点走神。

    室利看看她,“你这双眼睛不错,把面上那块破布摘下来。”

    “可我并不想摘下来。”国王又如何?这回她是可以顺从自己的心意做事的,这感觉太爽快了!

    “那本王不考虑了。”室利傲娇的斜过眼睛不再看云树。

    云树含笑,“我不明白,室利国王如此有趣,王妃为什么不喜欢?”

    “滚!滚出去!”再一次被捅痛处,室利又怒了。

    “那室利国王先休息会儿,我帮你问问王妃的心意究竟如何。如果能帮室利国王挽回芳心,也是于我自己方便。”

    云树出去后,室利才注意到他依然动弹不得,还坐在地上,还在这个特意为宋均打造的囚牢内,又恨的牙痒痒!那个蒙面的赵国混蛋!

    云树开门正撞上立在门前的宋均。

    “还好吗?药力褪尽了吗?”

    她的面上只有着平淡的关心。宋均心重的 “嗯”了一声。

    云树看看歪在地上的女子,模样清秀,没有过分的漂亮,只是看上去让人觉得很舒服。云树走过去抱起她,回头对宋均道:“跟我来。”

    云树将秀放在床榻上,扫了扫室内考究的装饰,在一方小桌前坐下。

    “跟我说说你和秀的事吧。”

    “姝儿,我们走吧,不要管这些了。”宋均很抗拒。

    “我们的船满载货物,走不快。若是室利再追上来,又是一场厮杀。”

    “把他杀了就是了。”宋均恨恨道。

    “修仪,错不在他。”云树的声音有些凉。“我这段时间一直想不明白感情的事。”

    “我也不明白!你留我在身边,却不许我进你心里!既不让我进你心里,干嘛还要管我的死活?干嘛要搅进我的破事里?你真的想听吗?这样的破事我可以讲上三天三夜!”

    宋均忽然发作起来。他讨厌云树总是风轻云淡不在乎他的样子!讨厌极了!这是他第一次在云树面前发脾气,云树有些吃惊,握住他的手。

    “你怎么了?”

    宋均对她的平静状态嫌恶起来,甩开她的手,“你管我怎么了?”

    云树想起来,哥哥也曾嫌弃她总是做滥好人。大约这段时间宋均也是受够她了。“你不想我管你,是吗?”

    “是!”宋均胸中堵着一口气。

    云树看了他一会儿,“那我把这船留给你,我走了,以后再不管你。”

    宋均没说话,也没动,他的心痛的不行了,面上却强忍住,不露分毫。

    云树打开门,让云岭去下面将室利扛到她的船上,自己要去抱秀。宋均发起疯来,这两个没反抗能力的人准被他弄死。

    宋均堵在她面前,不许她过去。

    “我只是不管你了,又不是不管她。你让开。”

    “刚才你也听到了,她心心念念的只有我,她不会想跟你走!”宋均咬牙道。

    “那我问问她。”云树只盯着秀,不看他。

    宋均回身弄醒秀,秀一睁眼就扑到他怀里,她自然不愿意走。宋均抱住她,带着怨恨又痛苦的眼神看云树。

    云树只向他怀中的秀道:“那我带室利走了。”

    秀看了看云树,一双眼睛盈盈亮亮,她没说话。

    云岭正扛室利上来,室利骂云树对他这个国王这般粗鲁!

    云树当着室利的面又问一遍,秀依然没有要跟她走的意思,室利的心凉了。

    云树向室利道:“你现在杀不了他,我把你留给他,你只有死路一条。但我还是要尊重你的选择,你是要留下来,还是要我带你走?”

    室利看明白这两人不仅要分道扬镳,还要把他和秀分开!冲云树骂道:“你不是说他是你的人吗?你不是说要替我劝秀吗?你这个言而无信的混蛋!”

    “他不想做我的人了,秀也不想做你的人了。放了他们,我们都轻松了。”

    “不,我不要放了秀!”

    “我看秀也是我赵国女子,赵国如秀一样的女子,千千万万,总会有真心真意待你的。你若愿意,我带你去赵国,你若非要留在这船上,也由你。”

    云树的话说的平静极了,宋均听着她的语气就觉得心里疼的不行。

    两人说的话,只有秀听的懂,在云树说宋均不想做她的人时,秀的面色大变。她忍了又忍,还是冲过去要扯云树遮面的布。

    云树闪身避过,“你俩还真是一对儿,老是想扯我面巾干吗?”

    “你是男是女?”

    云树挑眉看了眼宋均。对秀道:“与你有什么关系?”

    “你让我看看,我确定了,我就跟室利走。”

三百零三章:这样的我

    云树向室利道:“她说话可信吗?”

    室利想点头,可是动弹不得,只好说了声,“是。”

    秀不撒谎,是就是,不是就是不是。

    云树扯下面巾,室利眼前一亮,秀的心却凉了。

    宋均曾在秀的怀里,把自己描绘成不羁的野马,说他只爱一个天下无双的美人儿,只愿做那一个人的人。可是她不要他,她把他遗弃了,他很伤心。

    他确实伤心的掉了眼泪,在秀的怀里,化掉了她的一颗心。他说他是出来寻小美人儿的,又说他决定不爱那小美人儿了,只爱她。王宫的侍卫追他的时候,他还说要她等他回来接她。

    眼前的云树虽然一身男装,她的容颜早已不像个男人了,妍美无双,倾世佳人!

    秀回头问宋均,“是她吗?”

    宋均沉声道:“是。”

    秀没有再说别的,忍了眼泪。他与美人儿置气,拿她当工具,他真的这般倾国美人儿都不要?她心心念念想着他,他却只想利用她!她也生气了!

    秀向室利道:“我跟你走。”

    室利心中的欢喜却仿佛淡了些。

    云树深深看了宋均一眼,他长身而立,身姿俊逸,却显得难么孤单,可是他并不喜欢她,他只喜欢他想象中的她。这段时间,不仅她的心在纠结着,他的心也在纠结着,努力把她和他自己往他所想的模子里填。如果他不是他,她也不是她,他们在一起又是为了什么?

    云树回身解了室利的穴,往外走去。

    云树转过身的那一瞬,宋均却再也忍不住了。她不在乎他!她要再遗弃他一次!他怎么做,她都无法原谅他。所有人都走了,天地间又只有一个他了!那晚当他终于挣出海面时,云树的船早已走远。黝黑的海,他就像从地狱杀回来的鬼。没人在乎他!

    那一刻他终于发现,他是嫉妒云树对江雨眠的那份在乎,最想要的也是那份在乎!只是那时的他想错了,做错了!

    不,要让她永远记住他!就像记住江雨眠那样!如果不是以爱的名义,不是以恨的名义,以怕的名义也好!他整个人被这个念头点燃了!

    “姝儿!”宋均吼道。“我不会给你再遗弃我的机会!是我自己要走的!你记住!你永远记住!”

    宋均“刷”的拔出手中刀就往脖子上抹。

    云树回头看到,惊的魂都飞了。宋均看到她的样子,他笑了,“姝儿~”他最后唤了一声,刀却没停。

    云树飞扑过去,一手捂在他的脖子上不让他下刀,一手尽力格挡住他握刀的手,眸中惊慌一片,“你做什么?!”

    宋均甩开她,他要继续抹脖子。让她看着!让她怕!让她永远记住这份怕!记住他!活着有什么意思?孤零零一个人,他活够了!

    “修仪,我手流血了……”她的眼泪与血珠同落。

    宋均锋利的刀锋划在云树的手背上,划破脉管,瞬间血流了一手。他抹不下去了,丢了刀向云树扑过去。撕下衣襟给她紧紧缠住手,抱着就往外冲,大叫“薛蘅!薛蘅!”

    薛蘅正在船上晃悠,想仔细研究这艘装饰奢靡的大船,听到宋均焦急的唤他,忙转出来。“怎么了?”

    “你的药呢?姝儿的手伤了。”宋均急道。

    就这一会儿功夫,血已经染透了宋均裹的那层布。

    “怎么流这么多血?”薛蘅吃了一惊。

    “应该是划破了脉管。”云树的眼泪在宋均抱起她的那一刻已经停了,她的声音又恢复了平静。说完这话,她甚至还忍着疼动了动手指,而后十二万分的庆幸道:“好在没划断手筋。”抬起另一只手,抹掉宋均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滑下来的眼泪,“修仪,你是想废了我吗?”

    “我,没有,没有姝儿。你又要丢下我,又是只剩我一个。没有人记得我,没有人在乎我,我真不想活了。”顾不得这里许多人,说到伤心处,宋均的眼泪多了起来。

    “是你觉得我烦了。不要我再管的。”

    “不是。是你不在乎我,我怎么做你都不能原谅我,你不愿意接受我,你不在乎我,你厌恶我。”宋均越说越委屈,眼泪更多了。

    云树若真的不在乎他,就不会说那些掀起他情绪的话,她只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喜欢。他是没意识到。

    “在乎你的命,也是不在乎你吗?”

    宋均滚着眼泪不说话了。那些加诸在他心上的感受,他没法一一辩白。

    云树也没有辩白更多。她的手都被他的眼泪打湿,只好用衣袖给他擦。“我,不是三年前的我了。你如果只喜欢那样的我,那我们慢慢来。我想,我应该能找回来的。好吗?”

    “好。”云树松口了,他有了一丝希望。

    “如果我找不回来了,你又不喜欢现在的我,你还可以去找别的人,干嘛非要死呢?”

    “姝儿,只要姝儿你。”宋均的希望又萎缩,声音带着委屈。

    “如果我是一个老大爷,看到你这般伤心的小伙子,我会说,‘嘿,小伙子,你怎么那么傻呢?为什么非要吊死在那一棵歪脖树上?你看旁边还有几棵,你多试试。我还等着看呢。’”云树压着嗓子道。

    宋均被云树逗的想笑又忍住。

    “是喜欢这样的我吗?”

    “喜欢。”

    薛蘅给云树处理着伤口,凉凉道:“听你这语气,就像个老大爷!”

    “过奖啊,薛叔叔。”云树对薛蘅敷衍了一句,又对宋均道,“是这样的吗?”

    “嗯。你这棵歪脖树是最漂亮,最好的,我就是要吊死在你这棵歪脖树上。”

    “你死了,只剩下歪脖树了,歪脖树也会想死的……”

    “停,停,停!我听不下去了!”薛蘅阻止道。“我只是暂时止住了血。我最好的药都被云树你抱走了,回去还是要换药。”

    云树看腕子上和手背上绑的帕子,“谢谢薛叔叔。”

    “闭嘴!谁是你叔叔?”自从这次碰上云树,薛蘅的脾气就见长,不再是那温润如玉、宽容大度的世家子的模样。

    薛蘅处理伤口的当儿,云树是被宋均抱着的。

    秀望着宋均抱着云树哭的满脸泪的话。她忍不住心碎。

    利虽然听不懂他们说的话,但可以看出宋均与云树的那种,嗯,情意。他看看自己身边的秀。他对她那样好,她却被别人的甜言蜜语糊了心与眼。在她同意回来时,室利觉得心中的那份执念淡了些。

    “嗨,赵国使臣,你还要带本王去赵国吗?”室利冲云树道。

    云树让宋均放下她。国王跟她说话,她也不能架子太大。

    “你同意放过宋均?”

    “本王同意了。”

    “那我也同意了。”云树冲他粲然一笑。

    “什么时候走?”

    “现在可以吗?”

    “好!”

    云树让把室利的人都放了,让他的船跟在自己是船后面。

    所有人都觉得她疯了!坐上小船回自己的主船上时,云树解释道:“室利国王想跟我去赵国,我现在是赵国使臣。虽然,嗯,没有文玺之类的。”向宋均笑道,“他同意放过你。”又向薛蘅道,“薛叔叔,我们手中有了一张牌。”

    可是看那两个人的脸色,都说不上怎么高兴。

    他们没有说明原因的兴致,云树便也没追问。

    回去重新沐浴休整后,云树又来到宋均的门前。他今晚的行动太吓人。

    “修仪,睡了吗?”

    门被迅速打开,宋均欣喜道:“姝儿,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云树没有进去,而是握住他的手。“要记住,我是在乎你的。我……”云树的话有些卡住。

    “姝儿想说什么?不着急,慢慢说。”声音却是急切的。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修仪,你那些破事,真的能讲三天三夜吗?”她本来不想说这个,但说这个让他觉得重视他也好。

    宋均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我逗你的,去睡吧。”

    “你不在这里吗?”

    “我……”云树又一次卡住。

    不让那件事翻过去,她与宋均之间只会一次又一次掉进那个坑里,而让它真正翻过去,并不是嘴上说说就可以的……

    空气又一次安静。

    “修仪,给我些时间。”

    “好。”宋均认真的看着她。

    云树想了想,还有什么让宋均放心,不再做傻事的话。“你,不要在我面前,抱着别的女人,还用那样的目光看我,好吗?我,好像不喜欢。”尽管当时刻意没看他的眼睛,可那感觉确实不好。

    “那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去撩别人?”宋均忍住心中的欢喜,不形于色道。

    “你说薛叔叔啊?”

    “不止薛老头。”宋均声音有些怪。他在门外听不懂她与室利说话的内容,可语气他听的出来。

    云树淡笑,“好。我以后不逗别人,只逗修仪。”

    宋均将她轻轻拉到怀里抱住,忽然来了句,“真希望这里的天能够冷一些。”

    “为什么?”

    “那样我就有理由天天给姝儿暖床了。”

    “修仪~抱我进去吧,我困了。”云树换上了撒娇的语调。

三百零四章:睡了修仪

    事情有了好的发展方向,对身边的人又放心一分,这些年一直绷着的神经稍稍放松,云树睡的就有些过于舒适了。天色微明时,她开始发热。

    宋均唤醒她。她觉得身子不太舒服,皱了皱眉,却又往他微凉的怀中又凑近一分,口中嘟囔道:“干嘛?”

    宋均将脸颊贴在她烫热的额上,“姝儿,你在发热。”

    云树懒懒的抬手给自己切脉,而后丢了自己的腕子,像发脾气,又有几分想哭的样子,“我按不出来。”

    宋均轻轻拍着她的背,哄着她道:“没事,没事,按不出来就不按,我去叫薛蘅来给你看看,好吗?”

    “嗯。”云树犹闭着眼睛。

    宋均松开她,起身去叫薛蘅的时候,发现她长睫微湿。这是生病了,正大光明的脆弱,不再是借着逗谁的借口了。宋均俯身吻了吻她的眼睛。

    云树忽然睁开了眼睛,眼神微带迷惑,眨了眨,忽然笑了一下,“抱抱我,一会儿再去。”

    她说需要一些时间,需要的并不是时间之长短,而是一个契机,比如病中眼上的轻轻一吻。

    宋均重新在她身边躺下,云树微微仰头,热烫的唇覆上他的唇,宋均纵容着,带她层层深入。。。云树的脑袋飘在了云里,她有些傻笑。

    “姝儿,我是谁?”宋均觉得她又把他当成了别的人。

    “修仪哥哥~”

    宋均眼睛一亮,“再叫一遍。”

    “修仪哥哥~”声音甜糯,脸颊上染着绯红的云树爬到了宋均身上,接着吻。湿热的吻蜿蜒来到颈间,然后她扒开宋均的寝衣,吻上他的胸膛。

    云树的反常让他很吃惊。“姝儿,你要做什么?”

    “睡了修仪哥哥。”语气微微撒着娇,看到宋均惊讶的样子,笑着去吻他的眼睛,“修仪哥哥不要怕,姝儿会温柔些的。”说完又是柔柔一吻。

    宋均轻轻翻身抱着她躺好,“姝儿,你烧糊涂了,我去叫薛蘅来开药。”

    云树微微抬头吻了吻他的眼睛,“去吧。”

    宋均有些糊涂了,不知道云树究竟是糊涂还是清醒,而床上的人已然闭着眼睛又睡了。

    薛蘅是药商世家出来的,对医术还是有研究的。云树的脉象显然心思沉重,操劳过多,薛蘅真的有些心疼她了。

    “现在也没什么事了,回去还要一段时间,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谢谢薛东家。”

    薛蘅抽纸开方的手一顿,“你怎么不叫叔叔了?”

    云树望着床边的宋均微微一笑道:“我的小相好不喜欢。”

    薛蘅看看宋均,“修仪,是你的字吗?”

    云树依然望着宋均,替他答道:“非也,是我的专称。是他身姿俊逸,芝兰玉树,我见倾心。”

    宋均的脸竟是有些微红。

    “原来是这样啊!”薛蘅敷衍道。

    第一次见宋均的那晚,云树就叫他“修仪”,而这两人,昨晚因为在乎不在乎的事,闹的要死要活的,这会儿竟然大言不惭说出“我见倾心”的话。

    谈论这样的话题云树果然是很云爷!神态自然,眸色脉脉,却没有女子的羞昵之态

    ,如爷们儿品美人儿一样。薛蘅服了!

    薛蘅开完方子,云树让云棉带他去抓药。她的船上备了个小药房。

    宋均在床头坐下,“姝儿~”

    “我的小相好,后悔了吗?”云树烧的有些昏昏欲睡,热乎乎的手抚上宋均的脸。

    “什么?”

    “姝儿要睡你,你跑了。”云树语气带着戏谑。

    “嗯,后悔了。有后悔药吃吗?”

    “等我好了,给你研制一副。”

    宋均捂着云树抚在他脸颊上的手,“我等着姝儿。”

    云树吃了药,一整天都在床上。不发热的宋均身上微凉,正好抱着。

    宋均含着笑看怀里沉沉睡去的云树,想着她清醒时说的话,禁不住吻了吻她花瓣一样的樱唇。嗯,有微微的苦味,是药的残留,然后用舌吻去所有药的残余。云树轻轻哼了下,他撬开齿贝,吻的更深。

    云树不负所望的醒了,轻轻咬咬他的舌,眯着眼道:“修仪哥哥,要吃后悔药吗?”

    他竟然情不自禁的把病中的云树给吻醒了!宋均有些不好意思被云树看,把她的脑袋轻轻按在怀里,“不吃,不吃,姝儿睡吧。”

    云树轻轻笑了,抱着他,又睡去。

    中午虽然退了烧,云树整个人却不太精神,歪在宋均的怀里,由他喂饭。上次被这样照顾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喔,四年前,在京城。云树有些出神。

    “不想吃了吗?”一勺粥放在她的唇边,她忘了张口。

    “嗯。”

    “那就不吃了,等姝儿想吃了我再喂你。”宋均放下了碗,低头看云树神色不太好。

    “哪里不舒服吗?”

    “修仪,你真的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姝儿才是我的命。”

    为什么听到这样的话,一点不感动?或许,与他这个人没关系,实在是以前说类似话的人,各有各的原因,只是一个都没兑现!

    云奇在外面敲门道:“爷?”

    “进来。”

    云奇低头进来,哪儿都不敢看。

    “什么事?”

    “室利国王派人来,说要请您喝酒。”

    “就说我病了,过两日好些了再去。”

    云奇为难道:“我说了。可那来使脾气不好,说您故意轻慢他们国王。那室利,怎么说也是一国之主,爷要不要给他回个帖子什么的?显得郑重些。”

    “那备笔墨,我写个帖子。”

    云奇出门招招手,云宝端来了笔墨帖子,云树起身写了帖子,又回床上躺着。

    宋均拿来了药,要给云树手上的伤换药。云树闭着眼睛任药酒浸润,疼痛爬了满手,扯的心疼,她只是微微皱着眉。

    宋均没有看到云树的剧烈反应,停了手中的药酒,“不疼吗?”

    “嗯,还好。”云树闭着眼睛淡声道。

    “你为什么不叫?”

    “习惯了。”

    “你受过很多伤吗?”

    “我忘了。”像是在说别人的事,而后忽然睁开眼睛,对宋均面带痛苦道:“怎么会

    不疼?很疼!我故意不叫出来,免得你笑我。修仪,我忍不了了,你下手轻一点。”说着倒抽一口气,“好疼~”

    宋均垂了眼睫。“好,我轻点。”

    三年前的云树虽然扛着许多事,还不至于疼都不叫,她确实不是三年前的她了……她装出来的柔弱都是给他看的,真正的柔弱或许是早上不受控制湿了的眼睫。是他想要看到她鲜活的样子,所以反应过来的她,装给他看。

    云树在夸张的叫疼时,宋均忽然开口道:“姝儿,我没有再想要强求你,可是我的所作所为却一直都在强求你。姝儿,我让你为难了。姝儿若是真的不喜欢我,我,走就是了……”

    云树重新安静下去。“你说我是你的命,而实际上,你是个不要命的人。”

    宋均沉默的给云树裹着手。裹好了伤,他就坐在那里将云树的手指头,捏了一遍又一遍。

    “过来。”云树张开手臂。

    宋均一言不发的躺到床上,以这些日子云树喜欢的姿态抱着她。

    安静了好一会儿,云树才开口,“我身边一直没有那样一个人,来听我叫疼,来心疼我。我手下还有那么一大帮子人指望着我,我不能像一般女子那样娇弱,所以,疼,也麻木了。”

    “我接受修仪哥哥。以后,不管你是想要抱抱,还是想喝鱼汤,都可以;不管你是想做回柳修仪,还是想像以前的宋均一样胡作非为,也都可以。只希望你捅的篓子,我能补的上去,不至于牵连你的性命。”

    宋均是不是能为她遮风挡雨,她并不在乎。这些年她一力担起所有的事,也习惯了。她说的话宋均真正听明白几分,又会去做几分,她也不甚在意。宠着他也挺好。深吸一口气,“怎样才能让修仪哥哥安心呢?睡了修仪哥哥吗?嗯?”云树噙一抹坏笑,抵了抵他的下巴。

    云树说的太冷静,眸中并没有那种情意。只是后面的那句,让宋均觉得,当初厚着脸皮逛青楼的家伙,她,好像回来了。。。他的眸中才微微亮起。

    云树吻吻他的脖颈。“要吗?修仪哥哥?”他情不自禁“嗯”了一声。

    “我是不喜欢昨晚那样的环境和那样的境况。”云树还是向他解释了一句。

    “姝儿真的愿意接受我吗?”她的解释,让他生出一份希冀。

    “嗯,傻修仪!”

    第一次有人说他傻,他忍不住有些傻笑,吻着云树,察觉她的手并不安分,故意道:“姝儿做什么?”

    云树面色绯红,侧着身子,热乎乎的手滑过他的腹部,往他身下探。她没有力气睡了他,只好换种方式。吻着他的颈子,声音带着些柔媚之色道:“修仪哥哥教我~”

    敲门声起时,云树惊的手下一重,宋均禁不住一声呻吟,云树忙用嘴堵上他,他笑愈盛。

    动了情的宋均眼梢微红,眼睛润而亮,眼色却显迷离,神态很是勾人,若不是外面有人,云树很想接着吻他。

    轻咬了下他的唇,云树半撑着身子起来。“什么事?”

三百零五章:再也回不来了

    云奇道:“室利国王让人送了简罗的药来,还说一会儿要来看爷,爷要不要先收拾一下?”

    “知道了。”意识到自己发热出汗身上有些湿粘,又让云棉备水沐浴。

    “姝儿,你刚退热,不能沐浴。”宋均吻了吻云树,“我帮姝儿擦身子,好吗?”

    如果不让他擦,他又要想歪了,反正都那样了,反正都准备要睡了他。云树点了头。

    热水送进来,宋均让云棉出去。云棉看云树的眼色以后才退出去,关了门。宋均盛了盆热水,端到床前。“要脱了吗?”宋均看着云树身上的雪色寝衣。

    云树抬起那只完好的手去解寝衣带子,光天化日在宋均面前脱衣服,还是这般生硬的她脱,他看着。云树的脸更红了,原本很容易解开的带子,被扯成了死结。

    “我来吧。”宋均伸来修长的手指探过来,云树尴尬的松开手。“姝儿不习惯,我遮住眼睛。”他扯掉云树的一条宽宽长长的衣带,蒙上自己的眼睛。

    “姝儿,你怎么这么瘦?”

    虽然每晚都抱着她,却也没敢在她身上摸来摸去,只觉圈在怀里的人小小一团,现在的她比三年前还瘦。三年前的肌与肉是她义父费了半年时间好不容易养出来的。

    “我也不知道。自父亲走后,我就没胖过。”云树红着脸由宋均帮她擦身。

    “我以后会好好照顾姝儿的。”

    “好。”云树的声音有些哽。

    “让薛蘅在药里加些开胃的药材,姝儿要多吃些。”

    宋均擦身的手碰到她的敏感区域,她忍不住“嗯”了一声,脸都红透了。

    宋均并没有过多停留,反而在温柔的前提下加快了速度。不仅姝儿受不了,他也有些受不了。尽快擦洗完,给她穿了衣服,宋均才扯掉遮眼的布带,看云树有些歪掉的发髻。“头发,我也帮姝儿梳了吧?”

    云树看着他,瞬间红了眼睛,眼泪大颗大颗的滚了出来。

    “姝儿不喜欢?我,我不梳了,你别哭。”宋均慌起来。

    云树哭的情不能自禁。“雨眠,雨眠说,说他睡醒了要给我挽发的……”如今这个要给她梳头的男人是宋均,雨眠真的成为过去,再也回不来了!

    “姝儿,别哭,别哭了。我不梳了,不梳了,留给他,留给他,别哭了。”宋均的心又酸又疼。

    云树扑到他怀里哭道:“雨眠他回不来了,雨眠再也回不来了,他回不来了……”

    “姝儿别怕,我在,我会陪着姝儿的,别怕,别伤心了。”宋均抱着她,任凭她汹涌的眼泪打湿他的衣襟,胸前一片冰凉。

    直到云棉在外面禀告说室利国王的船开过来了,云树才从宋均怀里抬起头,止了眼泪。

    宋均换了水,重新给她擦了脸,要叫云棉进来给她梳头。云树抓住他的手,红着眼睛看着他。

    “要我梳吗?”

    云树扁了扁嘴,眼泪又掉下来。

    “我来,我来,别哭了。”宋均慌着抓起桌上的梳子。

    宋均梳着,她又开始哭,眼泪落了一行又一行。

    “姝儿,别哭了,以后我给姝儿梳头好吗?每天都梳。”

    “好。”云树带着哭腔道。

    梳好了头发,又重新擦脸,让云棉重新拿套衣服来,她新换的这身衣服也落满了泪痕。

    依然男装,遮了面巾,云树出去见室利。

    宋均脱了衣服在微凉的浴桶里坐下,张开自己的双手,愣愣看着。今天是他第一次给女子梳头。为她擦身,是想与她更进一步,如果不是姝儿今天待他格外温柔,柔软了他的一颗心,他是不会想到连头发都替她梳了。

    这些日子以来,早上,他与姝儿几乎都是一同起身的。他想了很多种办法,各种试探,想要得到她的心,却从来没想过给她梳头。他从来不知道梳头发才是姝儿的泪点,才是让她放下江雨眠,接受他的关节所在。

    赵国的男人有几个会想着给女子梳头?她喜欢江雨眠的,不是他当初以为的柔弱,她喜欢的是江雨眠的温柔。在她新丧未久对她那般粗鲁,让她对他起了杀心。都是他咎由自取,昏了头,才迫不及待的那样对她。

    “吱呀”,门开了,宋均以为是云树回来了,换上笑脸正要起身,看到进来的竟是秀!他收敛笑容重新坐了回去,不耐烦道:“你来做什么?”

    “昨晚你没有多看我一眼,今天我来看你了。”秀的眼睛微微肿着,大约没少流眼泪,不过宋均如今眼里心里都看不到。

    “你昨晚不是死心了吗?”

    “你当初说的话都是哄我的?”

    “不记得了。”

    “你说你要忘了她,带我走的。”

    “有吗?”

    “你在我怀里流的那些眼泪,也是假的吗?”

    “不记得了。”

    “那一个月,你夜夜来,夜夜在我身上哭,你不记得了吗?”

    “我不记得了。”

    “我这双眼睛那么像她吗?”

    “一点也不像。”

    “我有身孕了,你的!”

    宋均眼里忽然闪出一抹狠厉。“你再敢胡说,信不信我弄死你!”

    “那你就弄死我吧!我和孩子一起死在你手里!你断子绝孙才好!”秀流着眼泪恨恨道。

    宋均猛的掐住秀的脖子。“你觉得我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你弄死自己都不会眨一下眼睛,你怎么会在乎我和这个孩子?”秀一点惧意都没有。

    门外忽然传来云树的声音,她在用简罗语说话。

    “秀是哪里来的?她怎么成了你的宠妃?”云树语气平静。

    室利看了看她,学着她的平静道:“她本来是个海盗,有一次受伤,被我国人抓了,在街上叫卖。被我的臣子买了回去,献给了我。我觉得她言谈举止与我国中女子大为不同,让人觉得舒服极了,宠爱日盛,她就成了我的宠妃。”

    “她是海盗?那她会功夫吧?”秀竟然是海盗!云树还是有些吃惊的。

    “之前会吧。售卖她的人担心她伤了主顾,就废了她的功夫。”

    宋均披着衣衫匆匆从屋里出来,急切道:“姝儿~”

    云树回身,见他身上水淋淋的,匆忙穿上的衣服都散乱着,且几乎湿透了,淡声道:“我屋里

    有雨眠的衣服,让小棉带你去换一套。小心着凉了。”

    云树对着宋均的屋子道:“秀,出来吧,实在不喜欢你在我屋里作妖。”

    秀垂着头,衣衫半解,捂住胸口从屋里出来。宋均吃了一惊,她的衣服刚才还好好的!

    云树向室利道:“这儿风大,咱们还是回屋里说。”

    瞥见宋均依旧满面急慌的望着她,云树嗔道:“怎么还站在这里?去换衣服。”

    宋均一步三回头,云树却带着室利与秀拐进迎客的船舱。

    云树看着秀依旧纷乱的衣服道:“秀要不要回去换件衣服,这件都,嗯,乱了。”

    秀看了看室利,室利微不可查的点头,她便退了出去。

    云树掂了掂茶杯盖子,刮了刮杯中的茶叶。“室利国王今天来,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我是来探望使者病情的啊。”室利说的很认真。

    “那秀呢?”

    “这我也不清楚啊。”室利“无辜”道。

    “你确定?”

    “确定啊。我与使者一见如故,使者帮我解了心病,我很是感激。”

    “云树有病在身,委实支撑不住了。室利国王也探望过了,请允许云树回去卧床养病。”

    云树遮着面巾,那双眼睛却并不像她所说的那般病弱不堪。室利有些尴尬。

    “其实,我今日来,还为一事。”

    “请讲。”

    “实在对不住云树了。秀有了身孕,她坚持说是我的,可是那段日子,她也同那个宋均在一起了。我想听她与她那情郎见面会怎么说,所以,打着探望使者的旗号,暗暗为他们今天的见面提供了便利。”

    “然后呢?”云树依然平静道。

    “所以请云树告诉我,他们刚才说了什么?”室利“诚恳”道。

    云树放下了茶盖,将掌心置在茶盏之上,用茶盏的热气熏着。“我昨晚就很好奇,你发现秀有了宋均,大费周章的找宋均,为什么没有动秀一丝一毫?”

    “因为我爱她,还因为她有了身孕。”

    “秀若真有了身孕,让她生下来就是了,孩子的出生会说明一切。不管你想如何处置,也不差这几个月的时间。”

    “所以秀是怎么说的?”

    “自然是室利国王让她怎么说,她便怎么说了。”云树拖着声音道。

    “使者什么意思?”室利变了脸色。

    “我好心帮室利国王化解问题,室利国王答应放了宋均。如今只过半日,室利国王就反悔了吗?”

    “使者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带病接待室利国王。你却坚持让我陪你游赏我这船。一点不顾我这病人不适宜吹风,就是为了让我听到秀与宋均说的话。宋均身上都是水,秀的衣服虽然乱了,却一点也不湿,那是谁解了她的衣服?秀昨夜还满心念着宋均,倒是室利国王驭妻有术,半日的功夫就能让秀服服帖帖,换个衣服都要你点头才敢去。”云树不无讽刺道。

    室利忽然笑了,“秀果然比不上你!”

三百零六章:天下月色只三分

    云树接着用茶盏熏着掌心,懒得接室利的话。

    室利声音含笑道:“云树身子不舒服,还是快些回去休息吧,本王,改日再来看你。”

    “我并不欢迎你来作妖。”云树嫌弃道。

    “作妖是什么意思?”室利是个好学宝宝。

    “作妖就是你没事找事,跑到我这里来演戏!”云树不耐烦道。

    室利笑道:“云树好好养病,我下次一定不作妖了。”

    室利出去,云树连送都没送,她又不是正牌的使臣。对这个上门给她添堵的混蛋,没踹他一脚解气,已经很宽容了!然后,她隐约意识到,比起赵国的辽阔疆域与富庶程度,简罗国实在是个小国,大约这个,也给了她这样待室利的底气。

    茶盏已经不再冒热气了,云树扯掉面巾,将一碗微凉的茶全灌入腹中她需要冷静。云深想拦都没拦住。云树恨恨的用茶叶磨牙,苦而涩的茶叶她全咽了下去,想要起身,却觉腿软,也有些头晕。

    “叫宋均来。”

    一直在门外,不知道要怎么解释的宋均见云深唤他,忙进去。

    “姝儿~”

    云树弱声道:“抱我回去。”

    宋均抱云树回他屋里,云树道:“回我屋里。”

    宋均没有说话,默默往前走。

    云棉将热好的药捧进来,云树一饮而尽,又漱了口躺下。

    宋均站在床边,几次欲言又止。

    云树这会儿实在没有精神再说什么,她又起热了,只道:“我身上很不舒服,抱着我,好吗?”

    不抱着他,他脾气上来,再跑到室利船上,拿人头下馄饨,就又是事儿!

    宋均上床,将她抱在怀里。云树微蹙着眉头,很快睡了过去。

    宋均却睡不着。床的里侧是江雨眠的骨灰坛,宋均一会儿盯着它,一会儿盯着云树的小脸,一下午心境七转八换的。

    云树被唤醒,天已经黑了。

    “姝儿,起来吃点东西,吃完药再睡。”

    她吹了风,下午起热又出汗,身上湿粘粘的不舒服,这会儿脑袋还有些疼。

    “有没有调方子?”声音也有些呜。

    “你睡着时,薛蘅来过,调了方子的。”宋均温柔道。

    接过云棉递过来的帕子,给她擦脸,擦手,又让云深传饭。

    云树歪在他怀里接受喂饭,但没吃多少便不吃了,实在没胃口。

    云棉云深将东西收拾出去。

    “姝儿,你在生我的气吗?”

    “我也不知道在生谁的气,就是很生气。”云树捂着脑袋道。

    宋均轻轻给她按揉太阳穴,她没有拒绝。宋均按了一会儿才道:“姝儿,我确实往王宫里跑了一个月,但,我没有与她有那种关系。那孩子不可能是我的。”

    “那你去王宫赏花的吗?”

    “我无聊的想杀人,便去了王宫的宝库,想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分散我的注意。我偶然遇见了她,园子里光影不甚明亮,可是她那双眼睛却让我想起了你。”

    “你的意思是你没有睡她,只是每晚在她怀里痛哭?”

    “姝儿,我真的很后悔那样对你。我从海里浮上来,你早就走远了,我觉得我成了一只活鬼。我当时只希望她能是你,能原谅我。”

    “你答应要带她走?”

    “我希望她是你,她若是你,我才带她走。可我知道她不是。”

    云树有些明白了。宋均是以一个为情所伤的英俊男子的悲伤,勾起了王妃的爱怜之情,而没有动她身子,又给他的形象加了许多分,觉得此情可托,却不知道所托非人!

    “你真的哭了那么多次吗?”

    “姝儿~”宋均眼睛有些红。

    “昨晚为什么不愿意跟我说?”

    “昨晚那个女人都那样了,可你一点不为所动。而且,明明你也中了迷情药,你宁愿给自己用针,也不愿意要我,我觉得你厌恶我。”

    言语是苍白的,云树直接吻了他,吻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觉得我厌恶你吗?”

    宋均不说话。

    云树又吻。

    反复吻了好几次,宋均只是不说话。

    云树叫云棉进来,让她带人把宋均的屋子好好收拾一遍。云棉揣测着她的心意,就将屋子重新清理了一遍,将里面能替换的东西都给替换了,布置的与云树的屋子有些相仿。

    揉了揉宋均的脸,云树道:“秀没有身孕。”

    云大夫只看气色,就觉得秀不像是有孕的女子,可巧云大夫昨晚抱她的时候,怕宋均下手太狠,还顺手给她把了脉。

    “至于她给室利戴绿帽,室利没有严惩她的缘由,我不清楚。室利让她今天演这出戏……修仪,你说室利为什么给我找事?是觉得气不顺吗?”云树故意向宋均抱怨。

    “我卸了他的脑袋,他气就顺了!”宋均气狠狠道。

    室利是惦记上他的姝儿了!他千山万水,好不容易寻回来的姝儿!

    云树捏捏他的脸,“修仪,醒醒!你把室利撕了,我们回去怎么办?”

    “你真觉得室利能发挥什么作用?”

    “作用?其实我觉得是一种影响力。哪个国家的当权者不喜欢万邦来朝的威仪?因为维翰哥哥和卓渊的缘故,我虽然见过赵琰几面,但我一个小民,哪里与他有什么交情,指望他能罩我?”

    宋均道:“让室利去朝见,带着厚礼请求与赵国建立长期稳定的商贸关系,于两个国家都是有利的。而你作为拉关系的,李文声考虑到国家关系,会对你有所顾忌?”

    “修仪好厉害!我怎么想的你都知道!”云树抱着他的脖子亲了一口。

    宋均终于笑了,他喜欢姝儿这样对他。

    “给我点时间,维翰哥哥的事总能理清楚的。”

    “卓渊是谁?”

    “他是我回老家后遇到的一个,算是玩伴吧。”

    “哪种玩伴?”

    “就是,一起纨绔的那种。”

    “怎么会因为卓渊见到赵琰?”

    “卓渊的父亲是真定府知府,回京述职时带上了他。我带卓渊去玩,可巧在西郊大营外和学宫遇见了微服的赵琰。”

    “既然是微服,你怎么知道是他?”

    “猜的。

    ”云树干脆道。

    宋均忍不住捏捏云树的小脸。

    云棉来回禀房间收拾好了,云深端来了云树的药。

    吃完药,忽然想起来,她给宋均开的调养身子的药,他今天好像没喝。云树吩咐云深去将宋均的药熬上,以后每天同她的药一起熬。

    然后云树便挂在宋均的脖子上,让抱她去他的房间。宋均了眼江雨眠的骨灰坛,便抱云树离了屋子。云树越过宋均的肩,看着床上的骨灰坛,直到看不见。

    说了好一会儿话,又吃了药,她又有些迷糊想睡了,但宋均的心结,还是要解的,把午间没做完的事完成了。

    吻,缠绵柔软,吻,火热灼人。

    桌上一盏小灯,床帘轻软薄透,照的人面愈发朦胧动人。云树撑着手臂,受伤的手抚在宋均的鬓角,解开他的衣衫,在他颈身上吻着。

    “姝儿~”动了情的宋均呼吸粗重,声音变得又沉又哑。“叫我~”

    云树边吻,边唤。“修仪哥哥~修仪哥哥~”

    宋均捧着她的脸,狠狠吻着,像是想把她给吞了。

    。。。

    完事后,宋均拿帕子给她擦手,察觉她的手有些僵。“姝儿觉得脏?”

    云树吻了他一下。“没有,只是不太习惯。”

    宋均给自己擦了,起身换了巾帕湿了水,重新拿来给她擦手。瞥见窗缝中透来好月色,道:“姝儿,你知道吗?天下月色只有三分,你一分不占。”

    有点迷糊的云树道:“那我是什么?星火?”

    “你是月光本身!”

    这话如此的美,美到云树完全清醒过来,以手撑着脑袋,乌黑的发丝半窝在鬓边,眉眼盈盈望着身染月色的宋均。宋均的眼中,云树侧身轮廓凹凸起伏,纤有度佳人侧卧美不可言。

    有风钻过窗缝扑进来,云树身上一冷,微微动了下身子掩住那冷颤,含笑道:“有那么好?”

    “嗯。”宋均十分认真道。

    宋均并不擅长照顾人,他身子好好的,不觉得风凉,反觉舒适,直到回床上重新抱着她,才发觉她的身子又变热了些,却以为她是累到了。

    室利没来作妖,后面的几天云树恢复的还是比较顺利的。宋均的旧疾,是几年前云树亲手加给他的,但如今心境换了,她迫切的希望他的身子能好好的。

    这一日薛蘅又来给云树复诊。云树歪坐在床上,粉面含春,眉眼盈亮,动人无比。

    “云爷,这几日气色很好,用药效果也好,病已痊愈。我这个大夫的使命完成了。”薛蘅收了手道。

    “这几日辛苦薛东家了。”

    “云爷客气了。”

    云树不再逗他了,两人又恢复彬彬有礼、客客气气的谈话方式,薛蘅却觉得像是少点什么。看旁边一直一直盯着他与云树的宋均,他觉得自己好像是被监督着,心中摇了摇头。再坐就显尴尬,薛蘅起身出去了。

    宋均在床上坐下。

    云树歉意的牵过他的手,搭上他的脉。

    宋均揉揉她的脸,“姝儿不要这样,我并不觉得身上有不好。”

    “今天给修仪哥哥换一副药吃。”云树轻轻在宋均的唇上吻了一下。

三百零七章:欲婚先孕

    “姝儿,这样的药,我想多吃些。”

    云树看了看明亮的窗外,蓝天白云。

    “要不,晚上再吃?”

    “姝儿,你这样的真的好吗?”宋均皱了脸,在云树的颈间拱来拱去。

    云树含笑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我觉得挺好的。”

    宋均扭过头在云树唇上亲了一口,“好吧,那就晚上吃。”

    云树解开手上布条,其实就一条刀口,不过正巧割在脉管上,这些日子基本愈合了。

    宋均抬起她的手,在伤处吻了一下,又吻一下,吻着吻着就顺着腕子往上吻去。

    “修仪,你在做什么?”

    “闻闻姝儿身上的味道。”宋均头也不抬道。

    “好闻吗?”云树戏谑道。

    宋均吻的温柔而专注,闻言微微抬眸,眸色迷润,笑着“嗯”了一声。

    云树想笑,“我都几日没有沐浴了。。。”宋均吻在了她的颈间,“姝儿,你不知道,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吗?流的汗,也是香甜的~”

    “嗯~有,有吗?”云树有些情不自禁。

    “有啊~”

    “别,别不正经了。我要沐浴,我觉得我都臭了。”

    “一起,好吗?”

    “不好。”

    “为什么?”

    “大白天的。”

    “我蒙上眼睛,天就黑了。”宋均无赖道。

    云树被逗笑,“掩耳盗铃啊?”

    “嗯。”

    “可是我看得见啊!”

    “姝儿也蒙上。我们一起玩水,好吗?”宋均诱惑道。

    云树经不住诱惑,“好玩吗?”

    “嗯,保证好玩。”

    “那,试试?”

    “嗯,试试。”宋均脸上是得逞的笑意。

    云树看着注满热水的浴桶有些犯难,这单人的浴桶如何能装两个人?看了看宋均。

    宋均将水盛出来一部分投入旁边的水桶中,走到床前,含着坏笑将云树从床上捞起来,扯掉她寝衣的带子,绑在自己眼睛上,又将另一条带子扯下来,绑在云树眼睛上。

    “姝儿,游戏开始了喔~”宋均声音魅惑道。

    摸索着去褪云树的寝衣,云树摸索着去解他的衣带。褪去衣衫后,宋均牵着她的手来到浴桶边,先跨进去,而后将云树也抱进去。因为空间小,云树坐在他的腿上,而且是跨坐着。尴尬因为看不见而消减了许多。

    宋均捧着她的脸,温柔的吻着。

    “怎么,怎么玩?”云树的声音难得的羞涩起来。

    “帮你洗澡~”宋均声音低迷道。

    “啊?”就这么玩?“我怎么觉得,好像不太好玩?嗯~”

    宋均的手抚过她的肌肤,云树只觉得他碰到哪里,哪里就火烫起来。

    “不是,不是说要帮我,帮我洗澡的嘛?”

    “这样洗,姝儿不喜欢吗?”

    粗重的呼吸做回应,云树不敢再说话。洗到水都有些凉了,人却愈发燥热,宋均将她抱出浴桶,擦了身子,又抱她上床

    ,放下帘子。

    “姝儿,可以吃药了吗?”他的药,就在云树的一个点头间。

    海上的骄阳不知道什么时候收了,以往急暴的阵雨,这天,下的格外细密缠绵,天海之间,双层的彩虹横跨,美不胜收。

    云散雨收后,云树伏在宋均身上,吸着湿润的空气,想起雨后家中的池塘,塘中的荷花,花叶上明亮的阳光与清露。“我想看雨后的荷花。”

    宋均抚过她微湿的鬓发,含笑道:“我正在看着。”

    云树将头埋到他颈间,“修仪~”

    “嗯?”

    “我想要一个孩子。”

    她不小了,云家还是只有她一个。这件事没有人催,她自己要放在心上。与雨眠在一起时,或许是年龄小,或许是时间短,而既然现在身边的人已是修仪,或许能承继他的天资,挑起云家的未来,也好。

    “我们的?我们的孩子?”

    虽然他家中只有他一个了,但多年流亡生涯,过了今天,不知道有没有明天,他看不到自己的前路,也就没去想这个问题,更没想到云树会现在提出这个问题。在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的心不受控制的升起一丝隐隐的担忧。

    云树低低“嗯”了一声。

    宋均回过神,压下他的担忧,抚着她带着骨感的背。“姝儿,你这样瘦,身子受得住吗?”

    “我会好好调养的。给我,好吗?”

    这是姝儿第一次向他提要求,他与姝儿的孩子!他是欢喜的!“好~”

    又一场**缠绵而来,温柔到了极致。

    ……

    云树借口身子不适,宋均不适合出面,作为赵国使者,与室利商谈与天朝搭建贸易关系的准备工作就落到薛蘅的头上。云树带着任千智漂了这几年,他也学了不少东西,云树便让他跟着薛蘅做智囊。

    至于云树自己,一手医书,一手药材,窝在自己的小药房里钻研方子,调理身子这才是她最重要的事。虽然脉象上没什么问题,可是她太瘦。

    风进来,桌上的医书哗哗乱翻。云树抬头,展颜一笑,“修仪。”

    宋均走过去抱起她,在她的位置上坐下,云树则坐在了他的腿上。“这么多书?”

    “也没几本,放的太乱了。”云树放下手中的书笑道。

    “我,没问题吧?”

    云树一本正经的抽过宋均缠在她腰间的腕子,“我看看。”

    宋均第一次因为云树给他按脉时微微皱起的眉而紧张。过了好一会儿,云树歪在他怀里坏笑道:“修仪心跳这么快,我看不出来啊。”揉揉他的脸,“修仪在担心身子吗?”

    宋均笑笑,“我怕让姝儿失望。”

    “修仪的身子没有问题,不要担心了。只是我太瘦了,要调调。这些书,是我想巩固一些那方面的科目。”而后又有些回过神来,有些心惊道,“修仪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见云树受惊的表情仍退不下去,保证道:“真没有不舒服。”

    “修仪,你有话就跟我说,不需要瞒着藏

    着的。”看看宋均笑容里并没几分愉快的神色,敏锐道:“是以前的事吗?”见他眸光微动,云树沉默下来,想起他那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的事。。。

    “姝儿,真没什么事。以前也没什么事的。”宋均想要哄她高兴起来。

    前事不可追,未来之事多变化。她不想追求,也不想要长远的誓言保证,她看到的只有眼前的宋均,只要这一段就好,不求长远。因此,她一直以来只是纠结,要不要接受他,没有考虑他,他的那些事。可是,为什么又陷入这样的境地?云树的心在深渊中下坠。

    “修仪,你是已经有孩子了?在某个地方?”云树的声音低了许多。

    秀撒谎时,她心中有数,所以并没有觉得如何。可是她忽略了,在更久之前,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他有别的女人,还有了孩子,那她算什么?女人她可以不计较,可是孩子呢?云树想冷笑,她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也没什么特殊。云姝也没什么特殊!

    云树眼睛也垂下去,捏着自己的手指,捏到骨节发白。心中难受。是她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也是不知不觉把他当回事了。

    宋均因为云树的话犹在愣怔,他没想到她会这样想。云树见他没反驳,只当他默认了,她需要冷静冷静。云树起身,宋均才回过神,“姝儿,去哪?”

    云树没理他,往外走。宋均觉得不对劲,上前拉住她,“你怎么了?”见她脸上的泪痕,“姝儿哭什么?怎么了?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宋均想给她擦脸,云树别过头,自己擦了。“我想冷静冷静。”

    宋均忙回想刚才的言行,忙解释道:“姝儿,我没有别的孩子,真的没有。”

    宋均真正忧心的也正是这些年,他风流韵事不少,他从没有做过避子的行为,却从没有哪一个来找后帐的。当时不觉得什么,如今想想,越想心越重。

    这几天,他也想明白云树没有与他提成亲的事,而是迫不及待的想要一个孩子的原因了。云家只有一个云树了,若是他无法给她一个孩子,成亲,根本就轮不到他。如果她去找别的人,那他。。。想了几天后,他心重的都掩不住自己的神色了。

    宋均从抱住她,“姝儿,我真没有别的孩子。我都跟你说,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了,你不要生气。”

    “姝儿,我以前是招惹过其他女子,而且人数不少。”

    宋均硬着头皮继续道,“我现在想想只觉反常。为什么她们都没有找我算后账?我身边的那些家伙,总是被别的女人找上来,又哭又闹说自己有了身孕,要求娶她或者是索要银钱……姝儿,我,我从没遇到过。我怕让你失望……我越想越怕,我这几夜都睡不着……我怕不能给姝儿一个孩子,我更怕姝儿因此离开我。我见你今日来了月事,我更怕了,姝儿~”

    宋均抱的愈发用力,生怕云树会离开他,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里。

    云树听的有些愣。宋均今年,对,他比她大三岁,他今年二十二。他是有过多少女人,才会让他生出这样的怕?三天三夜的故事?她不敢去想了。

三百零八章:跳海

    看宋均的样子,像是真怕那样的事发生。云树敛了自己的心思安抚道:“脉象上,修仪身子没问题。以前没有,大概是修仪年纪小的原因。不要胡思乱想。”

    宋均本来不想现在就跟云树摊牌他的担忧,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在她跟前,他不像自己了,不管做什么都会顾虑她的喜好与感受。意识到这个时,他心是痛的。

    当初他千方百计抹掉以前的影子,现在他又要从根本上变成另一个影子!他不喜欢!哪怕他喜欢姝儿,他也不喜欢一直变来变去的自己!可是姝儿并没要求他变,她说他怎样都行,是他自己为了挽回她而改变的!他没理由生气,更舍不得对她生气,可是对于命运的怨怼,让他胸中忽然升起一团横冲直撞的气,为了压制这怒气,他抱云树的手,不由用了力。

    云树承受着他的力量,“修仪?”

    宋均松开她,“姝儿,我出去。”

    云树拉住他,宋均却将手腕扯出来,勉强一笑,“姝儿,我想一个人待会儿。你好好。”

    打开门,风又灌进来,书页翻卷又止息。

    云树愣在原地,不知道他怎么了。刚才那个要冷静的人明明是她,为什么宋均的面色才是迫切需要冷静的?她忽然意识到,她是那么的不了解宋均的性子。是了,这段时间的他,并不是之前的他。

    宋均确实需要冷静,可他冷静不下来,他特别想搞破坏,他怕他把姝儿的药房给砸了。所以他要出去!可是船上都是姝儿的货物!房间是他与姝儿共同待的地方!姝儿不想他去杀室利!无从发泄的宋均纵身跳入了海里,他迫切的想要把那怒气泼出去。

    巨大的落水声惊的云树忙从药房冲出来。“出了什么事?出了什么事?”

    云岭与云天在甲板上闲聊,就眼睁睁的看着宋均跳入海里,惊的还没反应过来。见云树问,指着海道:“宋均跳下去了!”

    云树惊的身子一晃,慌忙跑出来的云棉忙扶住她。

    她什么都没说!他何至于这样?

    “修仪?修仪?”云树抓住船舷吼,又冲云岭急吼道:“去把船停下来!停下来!!”

    “修仪!修仪!”

    云树正要翻上船舷往下跳,被云棉眼疾手快抱住腿,又因云棉力量不足,两人一起摔在甲板上,可云棉怕她再去跳,扶她起来就抱住她不撒手。

    “爷身子不适,不能见水!不能跳!宋均水性好,他不会有事的!爷不要着急,让云天他们去!会没事的!”

    回过神的云天听到这话便一头扎进海里,冲出来的云河、云端只听到落水声,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云棉道:“宋均掉海里了,快下去救人!”

    室利的船本在最后面,他与薛蘅在谈话,任千智做翻译(云树学别国语言的时候,任千智也跟着学了,不然他自己都觉得这一路太没存在价值了!)。听到前面接二连三的跳水声和吵嚷起来的声音,室利不由赶了出来,让船也开过去。

    两船相接,薛蘅与任千智回到云树的船上,室利也来到了云树的船上。云树丝毫没注意到,只揪着心,盯着海面,等他们,等他出来!

    云天他们入水又出来。云树一言不发紧张的盯着他们,等他们说话。他们看看云树,嗓子里的话憋住,深吸一口气,重新进入水中。

    宋均去了哪里?船前船后他们看了个遍,就是没有人影。唯一的可能是他潜下去了。几人散开,再往深处潜去,潜入五丈深后光影暗了不少,云天等人都受不住浮了上去。云河水性略好,咬咬牙又潜下去一丈,依然没有看到宋均的影子,他也不得不浮上去。

    换了方位,换了位置,又潜下去,如是再三。

    闭上眼睛回想刚才与宋均说的话,他刚才的样子,宋均落水到船停下来这段时间里,船所走过的距离。他应该不是求死。

    等着……

    云树一声不吭的死死抠住船舷,船上的人也都不敢出声。

    一身白衣,怎么在云树身上就仙的像要飞起来?这回,云树并没有遮面,男装也挡不住她的倾世之美!室利见空气安静的不可思议,向云树走过去。

    “你……”

    “不要烦我!”云树语气冰冷道。

    室利吃了一惊,这个云树也太不把他这个国王当回事了!不仅托病不见他,还这样对他说话!当下气的就要走,刚要迈脚就定住!他是国王!他干嘛要走?他就是要留下来看戏,看她哭!瞥了眼旁边的秀,也看她哭!他第一次酸溜溜的觉得,无情无义也挺好的!让人心动的女人,都最会让人糟心!

    可他并没能如愿,在他刚走完这趟心理路程后,秀狠狠斜了云树一眼,纵身跳进了海里。

    秀刚跳进海里,还未来得及潜下去,宋均就浮了上来,挥着手里的一条大鱼,冲船上的白衣云树大叫道:“姝儿,给你煲鱼汤!”

    云树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心一松,“咔嚓”把坚硬的船舷抠掉了一块。

    不等云树吩咐,其他人慌忙把宋均和室利的秀王妃捞上船来。

    秀巴巴儿看着宋均,宋均眼里只有云树。云树接过宋均手中的鱼,丢给云棉,让她去备水,然后谁也不理,牵着宋均的手回了屋。

    室利真生气了!他是国王!国王啊!这两个女人,没一个把他放在眼里的!!太他爹妈的失败了!室利甩袖子回了自己船上。他再见云树的时候,是这天夜里……

    这场盛大的跳海救人行动,因被“救”人的主动回归而终结的悄无声息。人,各归各位。船,重新!

    云树换了几条巾帕,将宋均湿漉漉的头发擦的半干。

    “修仪~你有话跟我说吗?”

    宋均回头对她一笑,“并没有。头发差不多干了,我给姝儿煲鱼汤,补身子。”

    接受宋均,并不是只接受他就可以,她原本并不想了解的那些事,也要去了解。她不能不去了解他,她们的关系不能只建立在卧房里。

    “修仪,有些事,你若不想说,我不会逼你说。我可以堵上自己的眼睛与耳朵,当成什么事也没有。可是,你真的希望,我睡在你的枕边,一点都不了解你,只等着你扮成以为我喜欢的样子,来哄着我吗?”

    宋均滞住脚。“姝儿,我觉得我们现在这样挺好。你若哪日厌烦我了,我直接走了就是了。我去给你煲鱼汤。”说完“洒脱”的推门出去了。

    云树没有拦他。她本来觉得一段关系,若只能留住其中的一段,不强求谁,也算是一段“圆满”,可是当这所谓的“圆满”被摆到桌面上来谈及时,又显得那么贫瘠、可怜!那就是她之前想要的“圆满”?她退而求其次的圆满?

    宋均端鱼汤回来时,云树不在他屋子里了,她在自己的屋子里睡觉。宋均送鱼汤进来,她起来喝了,喝完就又回了床上,什么话都没说。

    宋均也没说什么,云棉清理了桌子,他也回了自己的屋子,躺在床上发呆。

    命是什么?运又是什么?昂扬的生命姿态被扭曲,被碾压,该怪谁?她接受他了,是他当初盼望的,他却又怕她失望。他还有另一个要奋起转变的性子要压制。转变,会再次翻起他以前的所经历的那一切,掀起他无处发泄的满腔怨恨。他的心,又乱又痛。

    敲门声传来时,云树以为是宋均,传来的却是云岭的声音。“爷,室利国王那边出了些事情,您需要看一下。”

    云树本就和衣而卧,起身拉开门,“发生了什么事?”

    “您吩咐看好室利国王,今夜发现他的一条小船脱离船队后,咱们的快艇将小船给拦下了。谁承想,室利国王在那小船上。”

    他竟然想偷偷离开!白日里还在与薛蘅谈合作!薛蘅没找她,说明谈的还比较顺利,他竟然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他竟然还会孙子兵法!云树有些气笑了!

    “室利人呢?”

    “为避免放他回去再起兵刃,被扣在咱家的快艇上。”

    “把他带过来吧,我跟他聊聊。”

    原来云树并非完全相信他,并非全无戒备!只是,想他一国之君的贴身护卫,竟然一再的干不过云树的护卫,他觉得他实在,嗯,有些弱小!幸亏没想趁她不备,再动手,否则死的渣都没了!

    室利被“请”过来时,云树已经点好了茶等他。

    “请坐。”云树眉眼微弯。

    室利国王以雍容华贵的姿态,理了理他为了“行事方便”换上的极普通的衣饰,端庄威严的坐下,端起茶盏轻抿一口。

    云树语气柔和,“这茶可还合口?”

    这次云树没有泡茶叶,而是用点出来的茶,招待室利。云树旁边的桌上还放着整套的茶具。

    室利抿了一口才发现味道与上次不同,低头再看,发现并不是清汤里面几片树叶,而是一层均匀细密的浮沫盈满茶盏,味道还挺特别。他忍不住又抿了一口。

三百零九章:国王俘虏

    室利又抿了一口茶,点头道:“比上次的好喝。”

    云树轻笑一声,“室利国王心真大,这都做了俘虏了,这品茶的心思,更显认真。云树不禁有些佩服了。”

    室利笑道:“我这不是学你们国家以前那个‘烽火戏诸侯’,博美人儿一笑嘛!”

    “秀给你讲的故事啊?”

    室利笑道:“我想博云树使者一笑。”

    废话说够多了,云树决定直入主题。“鉴于你并不老实,而我不能把我的人置于险地。所以,我决定直接带你去赵国,你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去学习赵国的大国文化与制度,权当我杀了你那么多侍卫的一个回报。”

    “你不需要我带上财物出使赵国了?”室利吃了一惊。

    “我直接带你去赵国,是为了保你一命,否则,我只有把你和你的人全杀了,来换得平安。”

    云树说这话没有一丝感情,如果室利不安分,她确实也不得不那么做,否则,室利的人再追上来,死的就是她了!

    “你一个女人,怎么比我还要狠?我都没想杀你。”

    云树才不相信这样的鬼话,落在他手里,她怕生不如死。冷哼一声道:“如果真诚以待,却得不到对方应有的尊重,让对方惧怕也是不错的!”

    “你!”

    这眼看要到了骠国,不远处就是简罗。本来是想回去搬救兵,来制住云树,好好拿她出气!可他不想自己留下来成人质,于是改换装束,想乘小船逃跑,谁想没跑多远就轻易被抓了回来。

    “我本想把你的人都废了,免得再生事端。但是,你有今天,也有宋均的缘故。我不想待你太苛刻。你去了赵国,无人护你周全,还是会害了你,所以,人,我还是给你留着。”

    “去赵国,所需时间较长。至于你的王位,待我觉得安全有保障了,会让你的人带你的书信回去,允许你安排朝中事务。我的俘虏,你可听明白了?”

    刀枪之下出政权!有权力,才有王者的威仪!云树正用这样的威仪震慑着室利。

    恩威并施!室利看云树的目光反倒有些放光。“像云树使者这样的女人,赵国有多少?”

    云树皱眉,“不知道。若再有人逃跑,别怪我刀下无情。”

    室利这回没生气,这是实在的实力压制。他都败两次了,还坐在这里与云树品茶,可见云树也确实没想杀他。云树一个女子出海,身边的护卫能强悍若此,那赵国每年的货物在简罗也是高价难求,安安分分跟她去赵国看看,似乎也没什么不好。那句赵国话怎么说的?识时务者为俊杰!

    说是要与室利谈谈,实质上是告诉他,她对他做出的决定。在室利起身离开时,云树觉得有实力压制一个国王,竟然感觉还不错。她并没有回屋,她睡不着,就扯了面巾,端起刚点好的茶,自己品。

    宋均听到外面的人走来走去,出来看,见室利这么晚了又去了迎客舱,有些不放心,便也过去,却被云岭他们挡在外面。

    室利并没有停留多长时间,可是云树却一直没有出来。

    “姝儿~”宋均在门外唤了一声。

    “进来。”云树声音清冷。

    云树正在用竹筅击拂,也没看他。

    “姝儿,出了什么事吗?”

    “没事。已经处理好了,你回去休息吧。”云树声音柔和了些,依旧没抬头。

    安静了好久,空气里只有云树带着韵律的击拂声,待茶沫密密咬盏了,云树抬头见他还在,淡淡一笑,“喝茶吗?”

    宋均接过茶盏。咬盏细密,盏壁干净,茶汤乳白,茶香怡人,茶艺立显!抿了一口,甘润绵延。好久没有喝到这样的茶了,五脏六腑都给暖了过来。

    “去睡吧。”云树接过宋均的空盏,要继续洗盏点茶。她的面前已经摆了几盏凉掉的茶。

    宋均觉得心,针扎一样疼。他和姝儿才刚好了几天,就变成了这样,明明应该更好的!

    云树见他依旧不言不语立在她跟前,停了手中的忙活,看看他的脸色,拉他在腿上坐下。

    “怎么了?”

    宋均只看着她,看到眼睛发红。

    云树没有说别的,只是揽住他的颈子,让他微微低头,然后吻了上去。

    她今晚的吻,如她点出的茶,醇而绵,柔密而甘甜,让他欢喜,又让他心安。

    过了好久,云树松开他,抚着他的心口,温柔道:“好些了吗?”

    宋均“嗯”了一声。

    “修仪,以后,你不是一个人了。你若是心中难受,可以跟我说说。”

    宋均思绪万千。他不是一个人了?他有姝儿了!他不是一个人了!

    云树见他出神,揉揉他的脸。“不想说也可以不说的。”

    宋均起身将他与云树的位置掉了个儿,有她在怀里,心,就安定了许多。

    “姝儿,我想起以前的事,心中难受。”

    云树偎在他怀里,听他说。

    “昔年,柳修仪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一点点毁尽柳修仪的影子,才以宋均的样子活下来。赵琰?我真的要杀了他,才能解脱吗?姝儿,我心里好难受。那将自己生生扭断,重塑魂灵的感觉,好疼,姝儿……”

    宋均抱着云树,他有些禁不住想哭。家族被屠灭的灾难,他的死里逃生,因着他的改变又被真切的想起来,刮骨噬髓,让他痛不欲生。

    “姝儿~我们为什么要经受这些,就因为那片天下是赵家的吗?”

    云树直起身子抱他入怀。“即便杀了赵琰,也不会好过一分,我试过了。”

    宋均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云树凉凉一笑,“那天,我与父亲母亲去恭贺我那中了案首的青梅竹马,回来时,身上还多了一桩亲事,我是十分开心的。可是,在我家门前,下车时,我却狠狠摔到了地上。一双靴子踱到我面前,他要带走我父亲。他说他叫韩聚。我记住了他!”

    云树的笑阴冷一分,“也是他在牢中将我父亲,用刑致死!我离京之前,捉了他,将他关在地窖中,每日

    给他过一遍刑具,把他加在我父亲身上的都还给他。可是我的心却越来越凉,越来越怕。一点也没有报仇的快感,却每一刻都在提醒我,父亲他回不来了,什么都回不来了……”

    “姝儿~”

    云树抚着他的脸,“我家只有一个我,你家只有一个你,我们都,再也不能好好活着了吗?”

    “宋均也很好,不用再改变。那些无法挽回的事,不要再想了。以后有我,好吗?”

    宋均禁不住吻住她的唇。姝儿!夜从来没有这样让他安心。

    因为回去有事,云树的船就没有沿途再进行商贸往来,在沿线的码头补充食物与水源后,便扬帆往广州赶。三个月后,他们抵达广州。阔别三年多,看到广州城时,那种感觉竟是难以言说,不少汉子热泪盈眶。

    云树看看身边的宋均,上次到广州,她的身边是雨眠。世事沧海桑田。

    抵达广州的一个月前,云树让室利修书回简罗,安置他的国家大事。现在室利身边,除了船工杂役留在船上,二十来个护卫都跟着他入住云宅。严世真与辛坦之在广州待了两年,等云树回来,因北境频传战音,辛坦之待不住,严世真只好先同他回了济阳。

    室利下了船,像是来到了天国!见了什么都新奇,什么都要买!歌舞伎他就买了二三十,还有各样的赵国娇媚娘子,机灵丫头,俊俏仆从,顶级大厨……云树本来阔大的宅子,被室利搞的拥挤不堪!每天闹腾的她都不想再待在家里。

    不许室利再买人回来后,室利便又将他自以为新奇好玩的东西,络绎不绝的搬回来。鸡飞狗跳半个月后,云藏尴尬的对她说,家里的库房装不下了……

    这宅子库房有十间,除了三间放着云树与江雨眠为婚礼置办的一些东西,其他几间几乎都是空的。室利用半个月时间替她填满了。

    云树去库房,看室利买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结果满眼都是什么珍宝首饰,绫罗绸缎,古玩,屏风……满满当当!额,竟然连鸡毛掸子他都买回来了!做工还挺精致!虽然他买回来就没工夫再看第二眼,但这并不能阻挡他疯狂购物的热情!

    云树揉着头出了库房,正撞见室利让人搬回来一个非常豪华阔大的雕花大床。他非说他屋里的床太小了!都不够六个人睡!六个人!睡!

    而这人也不嫌宋均给他戴绿帽子的旧仇了,正与宋均商议着,让宋均带他去逛青楼,一直担任翻译工作的任千智还是中间的沟通人!

    这个,云树真不能忍了!

    薛蘅看热闹不腰疼,带着江阔依在廊下,姿态悠然的看云树手持鸡毛掸子抽的宋均和任千智左突右逃,还趁乱抽了室利好几掸子,小院里一时鸡毛乱飞。

    室利的侍卫要上前,却被云树的人压制住,冲不过去救主子。

    室利气的跳脚,用生硬的赵国话道:“我是国王!云树,你竟然敢打我!”这几个月,室利也是用心学赵国话的。

    云树弹弹衣摆,冷笑一声,“在我家,我才是唯一的爷!你不要喧宾夺主!我的俘虏!”

三百一十章:国王借钱

    “本王要搬出去住!”室利吼道。

    云树闻言,禁不住松了口气,换上了感激的笑容,“求之不得!”

    室利气哼哼的跺脚而去,让人给他上药。破了相,还如何再出去与美人儿玩?

    云树冷眼斜过去,任千智缩成一团,努力降低存在感。“这段日子,在室利那里赚银子,赚的太爽利了是吧?竟然敢带他挖爷的墙角!爷这几年可真是养了个好样的啊!”

    “爷,试金石,试金石。”任千智挤出“谄媚”的笑脸。

    云树晃晃拳头,却也没再对他动手。喝道:“试你个头!爷的石头,用得着别人来试啊?”

    “姝儿,你怎么能说我是石头呢?”宋均不满道。

    云树回过头,“呦,宋大爷还知道你是爷的石头啊?”

    “姝儿,我没答应他啊。”宋均“委屈”道。

    “是啊!我再走慢两步,你就直接跟他去了!说说看,是艳游楼的姑娘娇,还是燕春阁的女儿媚啊?”宋均刚才正给室利分析广州的青楼行情。

    宋均在云树耳边撒娇道:“姝儿最好!”

    云树扬起鸡毛掸子,往他腿上抽过去,“你可有的比了啊!有的比了啊!!”竟然敢拿她跟青楼女比!

    宋均往前院逃,云树追宋均当儿,用鸡毛掸子指着任千智道:“你给我记住了!”

    廊下的薛蘅,笑弯了腰。

    “薛东家,戏看够了吧?”任千智走过去揉着胳膊走过去。云树拿鸡毛掸子教训他们几个,也是雷声大,雨点小,并没有下狠手。

    薛蘅笑道:“还能有比室利更委屈的国王?还有比你更作死的门客?”

    任千智白了他一眼。“你不知道当年云爷在这宅子里经历了什么。”

    薛蘅脸上的笑僵住。

    任千智才不会给他讲故事,哼了一声,甩袖子走了。

    男人之间谈论女人的话题,就像女人之间谈论服饰的话题一样,即便含仇带怨的,也是能聊上几句。宋均瞥见云树过来了,便像模像样的同室利说了几句。这会儿,他正被罚给云树捶腿、按肩、揉背。

    云树则被按的睡着了。

    这半个多月,云树不仅在忙着销货,而且回收的银钱太多,看护占用人手,与其存在别家钱庄,不如自己开家钱庄,利滚利。

    云宝忙着销货。云奇调查市场后,觉得爷太有眼光了,开钱庄之事非常可行!于是迅速行动,看地段,盘铺子,雇伙计,重金挖一个经验丰富的钱庄掌柜,打理相关人员……

    今日,汇通钱庄开业之事准备妥当了,她难得早回来一会儿,就被云藏领到了库房,观赏室利的购买力!

    宋均望着沉睡中的云树。她脸颊丰润了一些,也更显疲累了。回来的这些日子,她每天都很忙,晚上躺下就睡着,第二日又早早起来忙。轻轻抚着云树的小腹。回来的路上,三个月,她的肚子依然没动静。

    在云树忙碌的这些日子,他开始研读医书了。他可以自由出入云树的书房,书架上的那一把把折扇,一卷

    卷画,都是她与江雨眠的记忆。他的呢?回来后,姝儿就没再……看得出来,她并不想在宅子里多停留。

    大约他的目光太重,云树被他看醒了,迷蒙了片刻,漾起笑颜,抬手将坐在床边的他揽入怀中,吻着他,手却在摸索着解他的衣衫。

    “姝儿累了,好好休息。”宋均按住她的手。

    云树媚眼一笑道:“我若再不好好表现,你都要去青楼逛了。”

    宋均笑道:“我怀中有明珠,哪里还看得到沙子?”

    云树坏笑,“明珠想你了。”

    一场**后,云树睡的更沉了,宋均给她擦洗身子,她都没能醒过来。

    第二日,云树的汇通钱庄开业,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热闹非凡!

    让云树没想到的是,第一个客人竟然是室利,他还是来借钱的!他出门带的银钱,这半个月,被他尽情挥霍了。这赵国简直是个销金窟!他看到的东西都想买回来!昨天气冲冲的回去,装模作样要搬家,结果一查账,发现钱不够了,不够他逍遥几天了。

    “借钱?搬家啊?”云树挑眉。

    室利笑道:“别处哪有云宅好?不搬,不搬!”人生地不熟,云树虽然逗他,又气他,还敢揍他,但并没有害他的心思。

    云树被飞快学会“谄媚术”的室利逗乐了。“那你借钱做什么?”

    “我现在才知道,这个穿衣、吃饭,出门都是要花钱的!”室利扯着身上价值不菲的绫罗衫子道。

    其实他并不知道这衫子价值几何,只是觉得好看得紧!穿上舒适的很!云树式样的白衣他也试过,奈何肤色偏黑,穿着不仅没仙气,还显的土!

    云树笑出了声,打趣道:“没钱了?”

    室利心里虽明白,却仍有些受不了云树调笑的模样了。他活了这么多年,谁敢这样对他?薄怒道:“你借还是不借?”

    “借!借!开门做生意,借谁不是借!室利准备借多少?”

    室利也没概念,想自己的人说在赵国这半个月,带的万金就没了,张口道:“十万……”想想,又道,“二十万两银子,先借这么多。”他的人说,在赵国,金子都是换了银子,买东西才更方便。

    云树不怪他狮子大张口,冲室利摊开手掌,“把你的抵押物拿来,我看看。”用简罗语补充道,“别是你的王印吧?”

    室利没想到跟云树借银子,还要抵押物?有些窘。他什么也没带。王印怎么可能抵押给她?不过她要是同意做王妃的话,倒也不是不行。正想着,自己乐了。她若愿意做他的王妃,哪里还需要找她借银子?她所有的财物,都是他的!想买什么,买什么!

    宋均冷冷道:“你这种想法,在赵国,叫吃软饭!”揽过云树的肩道,“她的饭,如今我在吃了,没你份儿!”

    如今他也懂简罗语了,只是他不想跟室利说简罗语,于是抬抬手指让任千智翻译给室利。

    云树则笑的歪倒在宋均身上。

    任千智给室利解释清楚,什么叫吃软饭,室利又窘又惊,还怒了。他想什么,宋均竟然都猜的

    到!他堂堂一国之主,要吃软饭?虽然这想法刚才一闪而过,不过他死也不会承认!

    对云树恨恨道:“王印不可能抵押给你。你要别的什么抵押物?”

    云树收了笑,道:“相识一场,至少是与二十万两银子等值的抵押物。你有吗?”

    室利想了想,回头低声问他的人。那人先是极力摇头,反对他的做法,在室利的逼迫下,又算了会儿账,然后无奈的摇摇头。

    宋均在云树耳边道:“你猜他会抵押什么?”

    云树对宋均耳语道:“他要是把王印抵押了,简罗国就是我们的了。”

    宋均笑,“希望他有那么傻!”

    “二十万两银子买一个国家,还不错!”云树玩笑道。

    室利又说了什么,那人只得皱着眉头又算,然后无奈的点头。

    听了室利的抵押物后,云树睁大了眼睛,室利是没有抵押王印,他抵押的是一个缀满宝石的王冠!这只是他日常戴的王冠,但也是简罗国打造出来的顶级宝贝!反正出门在外,又不用戴王冠。王冠虽然是国王身份的象征,但王印才是根本!室利还真是个购物狂!为了购物,竟然王冠都抵押!

    验货、写凭据、付银子、收货!

    拿了银子的室利又是半个月的逍遥!云树只得又给他辟出五间库房,但很快又被填满!

    薛蘅也没闲着,从益生堂提了笔银子,又在云树的汇通钱庄借了笔,租船购货,忙的不亦乐乎。他去海外的船遭了风浪,收获寥寥,可是从广州贩货进京,一样有得赚。有利不赚,闲起来,手都是痒的!

    云树在船上能不见秀,就不见她。回了广州,云树忙的脚不沾地,这一个多月都没见秀。这一日,她刚进门,秀的贴身小丫头,一个简罗侍女凑上来,说秀要见她。云树本不想见秀,侍女说她病了,很严重,没人管她。云树想让人给她请大夫罢了,可那侍女哭的可怜极了,云树只好跟她去了。

    秀的屋子,还是云树的人在她住进来时为她布置的。室利买了那么多东西,乱七八糟的堆满库房,竟然一件都没给她送来,云树有些惊讶。

    秀的生存状况依赖于室利的宠爱,没了宠爱她便一无所有,可是她宁愿沦落下去,也不愿回头……那是怎样一种心态?

    眼前的秀歪在床上,面色枯黄干瘦,不复初见的秀美。

    “叫我来,什么事?”云树立在床前道。

    秀干枯一笑,抚着小腹道:“我有身孕了,他的。”

    云树心头一跳。

    秀看云树的样子,笑得更开心,“宋均的。”

    “不可能!”云树毫不犹豫的否定。

    “怎么不可能?”秀的笑带着些许挑衅。

    “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何必自欺欺人?”

    “你何必无事生非?”

    “不信你摸摸。”秀不是伸出腕子给云树摸脉,而是撩起衣衫,露出微凸的小腹。

三百一十一章:都怪你

    有孕?那便是有孕的样子?

    这次秀是真的有孕了!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渴望受孕的!她根本不相信那会是宋均的,可她还是被刺激的险些后退一步。强自冷静道:“你有孕应该找室利,找我做什么?”

    “不是室利的,找他做什么?”秀语气冷淡道。

    “我不清楚你和室利究竟是怎样的关系,但是你没必要把我扯进去。”云树不愉道。

    “我想见宋均,你告诉他,我有孩子了。”云树的不愉快,让秀那枯黄的面上多了笑意。

    “你自己疯去吧,我走了。”云树懒得跟这女人多说一句,转身要走。

    秀急切道:“云树,你回来!我有话跟你说。”

    云树定住脚,却并没有回身,“你说吧。”

    秀并没有立即开口,云树听到秀的起床声,然后她就听到秀往她身上扑过来。云树以为秀过于瘦弱的身子不支,要跌到地上,想秀有孕在身,下意识的回身扶她,冰冷的利刃却从她自己的手臂上划过。血,立即染红了雪白的衣衫。

    云树皱眉解了秀手中的匕首,丢到窗外去,将她按坐到床上。

    秀挣扎着,尖声道:“你为什么要回来?你为什么要再遇见宋均?你为什么没死在外面?他是一个海盗!他本该是我的!”宋均眼中没她,她反而陷的更深了。

    云树退开几步,捂住手臂,神色复杂的看着她。“你那么喜欢宋均吗?”

    “我喜欢他!我就喜欢他!”秀的表情彰显着她的心已经疯狂而偏执!

    “可是他并不喜欢你。”

    “都怪你!你死了,他就又可以回到我怀里了!”

    秀说着又扑过来,云树避开。秀瘦弱的身子栽到地上,她弓起了身子,捂住小腹,眉眼拧到了一起。云树没再靠近,没再扶她。

    “你有什么执念,是你的事,我不奉陪。”

    秀竟然想要通过杀了她来达到目的!云树终于疲于去开解别人的心结了。秀的孩子,秀自己都不在乎,她操个什么心!云树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秀在后面捶着地大叫,“你回来!你回来!”又痛的狰狞了一张脸。

    云树刚出了秀的小院子,宋均迎面赶了过来,见云树捂着手臂,衣袖血红一片,他二话不说,抱起她就往前院跑。

    秀几次三番让身边的小丫头去找他,要见他,甚至亲自堵着他。可是他并不想与秀再有任何关联!他找回了他的姝儿了!他独一无二的姝儿!他才不想为了曾经的一丢丢影子让他的姝儿误会,若不是姝儿不想他杀人,他会毫不犹豫的处理掉秀。在听到姝儿被秀的丫头带到偏院去时,他便急急赶了过去,可还是晚了一步。

    宋均抱云树回到屋里,搬出云树的宝贝药匣子,手忙脚乱的给她止血上药。

    云树握住他的手,“别着急。我没事的,只是一个小刀口,流了些血而已。”

    “姝儿,很疼吧?”宋均心疼道。

    “嗯,疼。你下手轻一点就好了,不要紧张,没事的。”

    “我,好,好。”宋均言语无序道。

    云树这边刚包好伤口,换了衣服,室利就在门外大吼,“云树你给我出来!”

    宋均还没去找秀算账,室利倒跑过来大呼小叫了,宋均脾气上来了。云树按按他的手,对他一笑。

    宋均按下脾气去开门,小心扶云树出去。云树本不需要人扶的,但还是漾着笑容,接受他的温柔照顾。

    “你对秀做了什么?”云树还未跨出门槛,室利冲上来吼道。

    “我刚进门,秀的小丫头就拦住我,说秀要见我。我不想去,她非求我去,我只好去了。秀说她有了身孕,是宋均的,我不相信,她就要拿刀捅我。还好我以为她是站不住,要摔,回身扶了她一把,然后就被划伤了手臂。”

    云树微微抬起被宋均裹的粗了一圈的僵硬手臂。

    “你胡说!明明是你推倒她的!害她流血!”室利红着眼睛道。

    “你搞清楚!她是你的女人,这是我的男人。我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要把这里当成是你的后宫在玩争宠游戏,好吧?这是我家!”云树依着宋均懒懒道。

    “你,云树,你!”云树一点脸面都不给他留的说法,让室利又气又恨。

    “你要是心里觉得愧疚,你就去跟她说,没必要跟我闹。我好心去看她,平白挨一刀。我刚才正在里面挑趁手又解恨的刀,想要还她一刀。”

    云树的话一直不疾不徐,如淡泊的风,室利却越听越急,越听越气。

    “你!你!你给我安分点!不许你再碰她!”

    “啧!要不你替她挨了?”

    云树的眼神忽然像刀锋,室利忍不住后退一步。

    云树嫌弃的哼了一个字出来,“怂!”

    打了几个月的交道,室利也知道宋均对云树与对秀天壤之别的态度。云树若想让秀死,她只需对宋均说一句,宋均就会毫不犹豫的杀了秀。云树不至于划自己一刀,去陷害秀。反而秀说云树推倒她,更像是骗他的。他的秀,怎么变成了这样?软的硬的她都不吃,她只吃宋均那一口!

    他说对她的心淡了,看上了云树,让她配合他分开云树与宋均,她很配合,甚至不顾形象自己扯衣服。他确实欣赏云树的冷静、睿智、美貌、多金、够强、够狠,也够好!若多一个云树那样的王妃,他也很喜欢,可云树毕竟不是秀。云树的好,他说的清楚,而秀,他说不清楚,他就是舍不掉她。虽然对秀的心比以前淡了些,可是每次看到她看宋均的样子,他还是心里窝火。

    有人说,女人有了孩子,便会死心塌地跟了那个人。与云树的船同行的那段日子,他一遍遍的告诉她,她跑不了!她再想宋均也跑不了!只能是他的!秀终于有身孕了,却不告诉他。或许那段时间提了太多宋均,让她觉得,那是宋均的孩子。她疯了!他也疯了!为什么这样的秀,他还要?

    他冷着她,在云树的宅子里搞得到处都是莺莺燕燕,她不在乎,

    还一再往宋均那里见缝插针。刚才也是因为她见了红,他才怒气冲冲跑过来。

    他究竟图什么?

    室利看了看宋均。秀喜欢的宋均,为了云树抹脖子都不在话下,他就替秀挨一刀,一刀而已。挨过之后,或许心就更淡了,放下她,他便会好起来吧?想到这里,室利反而上前两步,如慷慨就义一般,伸出手臂,“你划吧,划完不许再碰她!”

    云树不知道室利这一小会儿的心路历程,虽然对他的反应有些意外,但看起来挺好玩的!拍拍宋均的手,“去拿把匕首来。”

    宋均回身进屋,果然拿出一把匕首。云树接过来,撩起室利的袖子,在他手臂上比了比,对宋均道:“是这里吧?”

    “嗯。”

    云树拿匕首的尖在室利的手臂上点出一个距离,“是这么长的刀口吧?”

    宋均摇头道:“不,比这个长。”

    “这里?”云树又点。

    “还要再长点。”

    两人一本正经的议论刀口的长短,完全忽略了室利的脸色。云树还不耐烦道:“你晃什么啊?要是害我下刀偏了,口子划大了,我可不会让你再划回来的!”

    “划长了没关系,你他爹妈的快下刀啊!”

    教养良好的室利国王竟然开始爆粗口。室利终于知道,比挨刀更可怕的是那人晃着银亮的刀锋,还在计划怎么给他一刀,他还不能逃!可怜他长了二十多年,别说挨刀,身上连油皮都没蹭破过!他平生挨过的最重的一击,是宋均飞过去的刀柄击在了他的后颈上,让他酸痛了好些天!其次便是云树前些日子抽他的那几掸子。挨一刀,会很疼的!

    “我数一二三,然后下刀,你别晃!”云树告诫道。

    “好!你快点!快点!”室利怕她再罗里吧嗦,他就要很不要脸的落荒而跑了。

    云树刚数“一”,室利的护卫就挣脱了阻拦,扑了上来,抓住室利的手臂卖命的摇,还哭道:“您不能啊!您不能啊!”

    室利看云树,云树一脸看“怂包”的样子。“我可以先把这刀给你记下,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室利松了口气。他终究勇气不足,他不得不承认他比不上宋均。“什么事?”

    “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好,我答应你,没问题。”连环保证。

    “你就不限制限制范围?”云树“好心”提醒道。

    “我相信你!我的王冠都在你手里,还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你?”虽然云树俘虏了他,气他,调侃他,还敢打他,但莫名其妙觉得云树不会害他。他挨刀的本意是为了不再在乎秀,可是云树放过他的那一瞬,他眼中的云树更好看了!

    云树心中直摇头。

    “你最好把秀看牢了。她要是再敢做这样的事,我就要捏捏她的小命了!”

    不用挨刀的情况下,室利又因云树的话来了脾气。

三百一十二章:云家姝

    “我是国王!”室利吼道。

    他再怎么跟秀闹,那也是他的王妃,只有他才能折磨她!云树说起要拿捏秀的命,轻巧的像捏起一粒瓜子一样!

    云树虽然说了不少次,他是她的俘虏,却从没拿他当俘虏待,只是偶尔故意挑衅一下他的国王权威,惹他炸毛,却又拿她无可奈何,否则他就真拿她当小喽使唤了。

    “我以待客之道待你们,而秀,不仅惦记我的人,还妄图谋杀我。你纵着她,没道理让我也纵着她。这次没弄死她,已经是我的宽容了。你最好看牢她,没有下一次了!”

    秀是他的人,却不惦记他,只惦记别人。室利的气再也提不起来,他垂着脑袋落寞的走了。

    云树看着他的背影,想起秀刚才的疯狂,心,忽然有些愧疚。

    哪有那么纯粹的感情?秀求不到,室利也求不到,既然宋均如今用心待她了,她应当珍惜这来之不易,说不定哪天,就没了。。。云树转头看宋均,眼神不再是简单的温柔,情意染在眼波里。那是宋均一直以来渴望的目光。

    “姝儿~”宋均眼眶有些热。

    “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宋均鼻子有些酸,“不委屈。姝儿眼中终于有了我,不委屈,我开心!”

    他想笑,他却控制不住唇角的抽搐。

    不顾众目睽睽,云树踮脚吻在了他的唇角上宣示了宋均的位置。

    十天之后,交代好各项事务后,云树一行离开广州,乘船北上。她的三船海外货物销掉了两船,换上了广州的货物。剩下的一船海外货,准备在京城发挥更大的价值。

    秀被留在广州云宅养胎,室利跟云树走了。走之前他对秀说,那个孩子她若不想要,就不要了,她若想走,就走吧。一个面容柔顺,内心野性十足的女强盗被废掉武功,困在他的身边。他对她再好,她怕也不会真的接受他。他想试着放下她,忘了她……

    云树带着江雨眠的骨灰在海上漂了数年。虽然三年多以前她们便拜堂成亲了,可是到现在,江雨眠的名字也没有入了她家的家谱。将货物上的事交给云宝统筹,云奇带云藏先去京城。云树回到了济阳。

    室利一路跟着她,这回他没再在云宅闹腾。

    发丧前的一晚,云树却不见了。门房说没见她出去,众人满院子的找她,都没找到。宋均什么都没说,呆呆的坐在江雨眠的灵堂外的地上。他知道,云树就在灵堂内,就在那棺木中。姝儿的心,他只能占据一部分。他知道这点在乎来之不易,他也知道,他没必要跟逝世多年的江雨眠过不去,可他心里不好受。

    云树的师父问他话,他不理;云树的义父问他,他也不理;云树的舅舅也来了。。。他谁都不理,只是很没形象的倚墙席地坐。棺木并没有盖上,外面的声音她不是听不到,她只是不愿意听,不愿意理会。活着的他,比不上永远离开的江雨眠。。。

    都是明白人,严世真等人看看棺木,也不再说什么了,让人别再找了,都回

    去了,李竹英也硬是被拖走。

    宋均想躲起来,想看云树找不到他,是不是会着急?他终究没有躲。他说要待她好的,她心中不好受,他应当守着她的,不管她知道不知道。

    第二日,云树从棺木中出来,看到坐在门边,神色可怜,如被遗弃的小动物一般的宋均。他眼睛通红,痴痴的盯着棺木,看到她,努力对她一笑。那一瞬,云树意识到宋均为她,改变了许多。她不心动是假的。她也曾为别人改变,却没有得到一个好结果。

    云树走过去,向他伸出手。宋均欲哭欲笑的由她拉起来。云树为他整了整衣衫,又理了理他有些乱的鬓发。那是昨晚的痛苦中,他自己抓乱的。

    “在这里等我,我送了雨眠,就回来。好吗?”

    宋均望着她的眼睛,“我陪着你。”

    纸飘飘,幡飘飘,云树将江雨眠送入云家祖坟。

    好奇宝宝室利也跟着去了,薛蘅也跟着去了。当晚把室利与薛蘅安置在田美苗照看的田庄,云树带宋均等人回到阔别已久的白树村小院。

    李竹英被安置在当初余宏的屋子里。用过饭后,忍了好些日子的李竹英将云树叫进了屋子。

    他妹妹只有云树这一个孩子。云树早先的婚约不再,出去了几年,竟然带回来一个亡夫的骨灰坛,而她仍然孤孤单单一个人。他知道云树心里不好受,这时不应该与她提那样的话题,可是眼看她那义父与师父都是不靠谱的,他这舅舅总要发挥点作用。

    “舅舅。”云树哭的眼睛红肿着。

    “眉儿,以后,可有什么打算?”

    云树垂眸。“并没有什么打算。”

    “眉儿,你都二十了,怎么能不为自己打算?”李竹英忧心道。

    云树眉头微皱,虽然知道舅舅是关心她,可她并不想这时候与舅舅谈论这个话题。“舅舅想说的话,我都知道。过段时间吧。我还有件事要解决。待处理好了,我就着手解决这件事。舅舅放心。”

    李竹英见她神色疲惫,并不想再多说,只好让她回去好好休息。他也是个不靠谱的舅舅。

    云树回到自己的房间,却发现本应该住在后院客房的宋均在她的床上睡着了。云树也没叫醒他,换了寝衣,在宋均身侧躺下,阖上疲累的眼皮。可是阖上眼睛,脑袋却清醒了。她睡不着,心堵的难受,翻身偎进宋均怀里。宋均惯性的抱住她。

    云树终于睡去,宋均睁开了眼睛。

    第二日,在田庄逛的无聊的室利坚持要去找云树。白树村的云家练习场习武之声,声威赫赫,室利直接就被吸引过去。

    田美苗觉得这个室利是奇怪的存在。明明身边就那么几个人,却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他很好奇这个异国人究竟是谁。

    他并没有告诉室利那习武的是云家人,而是在与薛蘅说话。薛东家与自家主人的生意关系他并不了解,只是看薛蘅身上有两分读书人的气质,却也只有两分,这与他很像,便与薛蘅多了

    攀谈。

    室利想看看里面是什么样的场景,就让人搭人**梯子,爬到了院墙外的树上。

    练习场除了云树此次出海所带的十来人(其余人在看守货物),还有三十来个因年龄小,被留在白树村的孩子。此时,小的列队在边上满脸欣羡的看着,那十来个大的则在场中演示武艺。

    云树只是想让那些小的开开眼界,认识到武海无涯,以后好好学。

    大的演示完,云树要看看小云云们功力如何,便让他们两个一组上场对打。

    小云云们打的很卖力,可见也是用心学了的,不过终究是没有实战过。云树看了一遍,便让大云云调教调教他们。

    云树抬眼看看墙外树上的室利,室利激动的冲她招手,生硬道:“云树!”

    他这一叫,田美苗才发现他爬到了树上,还大叫主人的名讳,他这差事办的……云茂看到准嘲笑他!赶紧让人把室利接下来。

    室利脚一沾地就往练习场跑。这里竟然就是云树强悍手下的练习之地!那些十来岁的孩子,看起来都身手不错,这让他好生佩服!

    室利一头扎进练习场,让他的人与云树手下的那些孩子练练手大的已知是打不过的。云树也没阻拦,随他去。

    薛蘅转到云树跟前,“我们什么时候回京?”

    “着急了?”

    “就是想知道一下时间。”

    “明天回济阳收拾一下,后天走。不要将事情告诉我义父和师父。”

    这样大的事,他都担不了,她却要自己担。这个小姑娘真的长大了!薛蘅看看她,点了点头。

    云树与义父和师父说销了货物,将京城几个铺子这几年的帐盘查清楚就回来。

    严世真这些日子留心观察了宋均,确实比几年前靠谱许多,对眉儿照顾的很周到。眉儿愿意接受他,确也比孤孤单单一个人强多了。待眉儿回来,把婚事办了才好。为给她们多些时间培养感情,严世真便没跟着去。

    辛坦之忧愁的面上,难得有了一丝松散。宋均的武艺,他早几年就很欣赏。

    沉寂多年的云家家主再次在济阳城露面,却是女装示人,大肆操办的是亡夫的丧仪。云树从白树村骑马回城,刚入城就觉得城中气氛好像不对。十几朵云,加上室利的二十多个护卫,加上薛蘅的人,几十人浩荡入城,确实打眼,但是这路两边人的目光让她满身不自在。

    云树想问身边宋均,她脸上有什么不妥吗?正巧不知道哪里飞来的一朵花砸到了宋均头上,宋均的脸色更黑了。云树把话咽了下去。

    这回李竹英是欢喜的!他想到一段话: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髭须。少年见罗敷,脱帽著头。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来归相怨怒,但坐观罗敷。

    李竹英禁不住捋须暗笑。他探问过,知道江雨眠是四年前没的。如今眉儿孝期已过,是可以议婚事的。

三百一十三章:媒人抢进门

    云树着女装为亡夫送葬。那日云树一行刚出城,云家女惊为天人的美,便传遍了整个济阳城!云树走的这两天,济阳城中议论尘嚣而上,焦点却只有一个云树。大家谈论着,却发现,除了云树的美貌,他们对数年前沉寂下来的济阳云家却不甚了解。

    有人为了多探寻些消息,导致云家藏书阁顾客盈门。有消息灵通的发现,城中流传的一批海外货是出自云家!

    待云树一行人回到云宅,仅仅半天的功夫,云家的门槛就要被媒婆踏平了。

    人家两日前刚送亡夫下葬,她们这就着急麻慌的上门提亲,虽然于礼不合,可是机会都是抢回来的!这些抢上门的媒婆背后,都有济阳城的金主砸银子!不赶的紧些就要被别人抢了先,那可真要后悔半辈子了!

    虽然云树抛头露面,还嫁过人,但美貌惊人!更难得的是家资深厚,背景深厚通商口岸对出海之人的审查是非常严格的!不是人人都能出去,还安然回来的!她一个小女子却带着大批海外货归来!相比于京城高官林立,在济阳,云树是名门之后!

    媒婆们舌灿莲花,娶妻的!纳妾的!填房的!连要入赘的都有!

    按照云树的意思,根本都不想让她们进门,可是舅舅乐得不行,已经让人进了门,摆了茶,端了架子要好好为他的外甥女挑个好夫婿。

    云树没有计较,宋均却去听了那些媒婆夸耀的话,心思沉重的进了风华院。云树正歪在美人榻上听云宝汇报事情,见宋均面色不愉的进来,就让云宝暂停汇报,先出去。

    宋均在云树身边坐下,将她从榻上捞起来,紧紧抱在怀里。

    云树抚着他的背道:“这些年,舅舅一直觉得愧对我母亲,也没有照顾好我。只是让舅舅开心开心,明日便不让那些人进门了,等。。。”

    云树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宋均打断了,“姝儿,在马六甲,我有一笔银钱。”

    船队路过马六甲时,他并没有带云树去看他的财富。经过马六甲的商船,络绎不绝,船上满载宝货。他的那笔宝藏,是在等云树的三年里,因为无聊、郁闷,打劫来的。

    其实也不能说是打劫来的。他控制了马六甲,往来的商船都要给他上供,才能顺利过路,其实是方便他查验云树回航的船。马六甲地方虽小,那几年,宋均也算是一方小诸侯。只是他离开马六甲,带着微薄的希望去找云树,就没想再回去。马六甲的控制权就被他随意的丢弃了,但那大笔的过路费还在。

    在云树叫他修仪的日子里,他知道云树心里还是希望他能干净些的,他便不想让她知道那笔金银的存在。他虽然知道云树并不在乎银钱,可是听了那些媒婆的夸耀,他忽然觉得,他给云树的太少了。。。

    云树明白他的心思。

    “不要听那些媒婆瞎胡吹。不是说,因为想要开心,才和我在一起的吗?不要总是心事重重的。等京城的事解决了,我们就成亲,好吗

    ?你的那笔金银,等我们再去马六甲的时候,你带我去看,好吗?”

    “姝儿~”

    她的聪慧,他只说一句,她便全部明白,解他所有的心结。

    “我们会有孩子的。同我在一起,我希望你是开心的。修仪,余生,我想好好过。陪着我,好吗?”

    “好。余生只用来陪姝儿。”他将云树抱的更紧了。

    晚些的时候,云树收到了请柬,是小时候跟卓渊带云树勾栏瓦肆到处玩的那几个,要邀她喝酒。这时候邀她喝酒,一看就是别有用意,但既然是打着幼时的交情,云树也不能不给面子,便换了男装,带着宋均与四朵云去了。

    凤凰台是济阳城的第一酒楼,装饰奢雅,背景深厚,一般的酒楼是不敢叫这个名字的。

    云树到了凤凰台,凤鸣间内已经坐了五个年轻人。

    众人见进来的两个人都穿男装,但云树面上,女子的美态再也压不住,肤若柔荑,唇樱鼻挺,眉色翠微,一双眸子光影灼灼,璀璨夺目,显得整个人如仙如灵!比起幼时招人的可爱,风采更胜!

    众人都愣在原地,而云树竟然没有认错人,一一见过。

    自卓渊去了真定府,云树就没再同这些小伙伴耍过。数年过去,众人面貌都是大变样,只是看装饰打扮,云树还是猜个**不离十。

    李行香,人如其名,身上总是香气染人;方钰的腰间总是挂着一件祖传玉佩,价值连城;江城,人如其姓,一点没有名字的“城”的强硬,只有满江春水的柔色,云树不免多看他一眼;冯傲还是一派傲然之色,看什么都带着傲气,再好的人或物,只要他开口,都能评出几分不足。此刻,他正带着两分挑剔的目光打量云树。

    可是里面还有一个她不熟悉的。卓渊的其他朋友她不认识,卓渊每每带她出去耍,就是这四个。“这位是?”

    李行香忙介绍,“这位是何知府家的的大公子,何清商。”还扯扯何清商的衣袖。

    何清商从愣怔中回过神,忙向云树端方的行了一礼,“见过云。。。”他本想说见过云小姐,可是云树男装见人。。。他的心乱跳,竟然不知道怎么称呼好了。

    “何公子好。叫我云树就好。”云树对他行了个男子的见面礼。

    江城看着宋均,柔声道:“这位是?”

    宋均这些日子对“江”字过敏,连薛蘅身边的江阔他都不待见。瞥见云树刚才多看江城一眼,宋均更是不喜欢这个柔态十足的人。为免云树看出来,他硬是忍下不喜。

    云树知道江城之意,唇角微勾道:“这位是我的未婚夫婿,宋均。”

    “未婚?夫婿?”何清商惊愕道。

    “今天云宅不是媒人盈门吗?云树这么快就选定了夫婿人选?”方钰惊道。

    云树点头。“嗯。选定了。”

    然后雅间里的空气有些冷滞……何清商已经娶妻,他是想纳一个美妾。前日云树的美貌之名已传遍济阳城,李行香他们是被何清

    商要求牵线搭桥,见她一面的。

    济阳云家也是有名号的书香世家。虽然如今家中没有男丁,但云家女才学、容貌、家资尽皆出众,好像在京中还有一些背景。何清商知府之子,至今只有一个举人功名,却想云树与他做妾。

    李行香虽然并不看好,但他还是答应了,主要是想看出戏,也想看看这多年未见,而今变成女儿身,还身负倾城美名的云树。

    他幼时与云树打过交道。哪怕云树看起来好说话,但是他觉得,即便如今云树是孀居,若是如今皇帝跟前的红人真定府知府的儿子卓渊想娶她为正室,云树恐怕也是先考虑是不是喜欢卓渊这个人,而不是所谓的某知府之子。

    可这才一见面,云树就推出了一个未婚夫婿。李行香眼见何清商面色不好。戏不好看,他这个牵线的脸上也不好看,忙打圆场,先让云树、宋均坐了,让人上茶、上菜。

    “不知宋公子哪里人士?祖上做什么的?”李行香替何清商探问道。

    李行香也是济阳世家子,他的父亲如今调回了济阳,正任通判,他与何清商这两年还是有些交情的。

    云树不想宋均再想起那些伤心的旧事,想要替他答,宋均却开了口。

    “祖上无甚名号,所以我决定入赘云家。”

    虽然云树说过成亲之事,但对于让他入赘这个方式,她还没有与他细谈,毕竟宋均曾是读书人……没想到他自己开口说了。云树看他的目光深了一分,他也眸色幽深的对云树笑笑。

    何清商虽然是个清俊的读书人,但形貌、气质,完全被风轻云淡的宋均压了下去他本就风姿卓绝,出门前,云树还为他好生饬一番。云树待他用心,宋均也就乐呵呵的任由她饬,对于这一刻的强烈对比,他心中还是很满意的。

    云树这准夫婿与何清商,一个决意入赘,一个却想着纳她为妾。江城都替云树选了宋均。云树自有大笔家业,何清商却想要她去做妾,根本就是鸡肋都算不上嘛!

    而这郎情妾意的脉脉深情,知趣的人便果断消了心思,可是何清商不那么想。

    云家无人,落魄为商贾,又受他父亲的管辖,他纳孀居的云树为妾,那是对云家的照拂。云树明明懂得这饭局的意思,却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姿态,让他生出些不满。

    可人家既有了未婚夫婿,他再想纳人为妾的话也开不了口了,一杯杯的闷酒,只听云树与李行香他们几个谈论卓渊。

    李行香说真定府这些日子不太平。卓静亭前些年在尧关外一点点夺回来的城池,这几年又被真国给夺走。今年的战事已然又开始,在尧关外打了两个月了。

    尧关是真**队进入赵国的最后一道屏障,过了尧关,地势就是平原,无险可守,真**队可以长驱直入。

三百一十四章:云爷的男朋友

    李行香虽然对边境战况了解,但是并不放在心上。

    尧关有天险可守,真国打了近百年都没能越过一分,是以,真定府的大军压境,与他济阳城的逍遥日子有何关系?只是因为卓渊的缘故,他才对战况多一分关心。

    云树回来的这些日子忙着安葬江雨眠,对于边境的消息根本就不清楚,只是离开白树村前的一晚,师父在练习场同她说的话……师父再一次让她重复她当初的誓言。她的心有些重。

    宋均察觉她的异样,用目光询问她,“怎么了?”

    云树对他微微一笑,用目光回答: “没什么。”继续向李行香探听真定府那边的情况。

    云树一个女子,对边境消息的关心,大大出乎李行香他们的意料。见过世面的云家女,果然不一样啊!就连他们男子都不怎么关注的战况,云树却表现出十二分的兴趣,而且引导着他们将所有的消息尽可能的吐露,而且分析的头头是道,听得他们热情大涨!

    战争于男人是点燃热血的催化剂。一直在努力从云树身上找不足的冯傲看她的目光也认真了起来,方钰也慷慨将自己所知的消息尽皆倒出。

    江城的目光中,第一次有了对女子的仰慕之色,却收到了宋均狠狠的一眼。江城吞了口口水,不敢再看更多。可面上发窘,心中发甜,脸皮有些红。暗自庆幸没人注意他。

    是以,这场别有用意的相看,在云树的主导下变成了边境战事汇报会。这次聚会的主导者何清商则成了最冷的存在,那几个家伙与云树聊的热火朝天,完全忘了他!何清商终于明白,云家女美之极,但不是娇花,他的内院养不下……

    颓丧之下,何清商出门净手,竟没一人发觉。他苦笑,觉得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垂眸往回走,因为出神,却撞到一个人身上,未待他抬头看清是谁,就被人一把掀开,重重摔到地上。这让他火从心头起!

    今天走的什么背运?美人儿看不上他也就算了,可在济阳城,还有人敢这么对他!是不想活了?抬眼却看到几张凶狠的异国面庞。有一个赵国人忙挤过来,挂着讨好的笑要扶他起来。

    何清商甩开那人,立起身子,拍拍掌,凤凰台的黑衣护卫便出现了。何清商指着那帮异国人道:“请他们出去,好好招呼着!”

    没错,凤凰台是他老爹做后台,他开的。在济阳城,他爹是老大,也就意味着他是老大!他没因云树的冷淡态度而做什么,那是他还顾虑着一丝君子之风。这波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异国人,竟然敢在他面前耍横!可真是不知死活!

    云树正与众人在雅间谈论的热火朝天,忽然听到门外纷乱的声音。李行香没想到在济阳,还有人敢在何清商的地盘上撒野,正要询问,却见屋子里没了何清商。他们几个被云树带的,竟然把今晚的正事给忘了,何清商大概被他们几个气死了!

    云树听到外面似有熟悉的声音,便坐不住,开门出去,正看到室利的人

    与一拨黑衣护卫动手。室利则像是喝多了,在旁边气吼吼的用简罗话嚷道:“你们这些大逆不道的人!竟然不把本王放在眼里!”

    云树忽然有些想笑,这一路走来,室利把这话说了好多遍,都是说给她听的,如今终于换个对象了!想笑归想笑,可是发起狠的何清商,面色十分的不好。

    任千智在旁苦劝何清商不要与不懂礼节的异国人计较,何清商根本不给他一丝面子,他今晚心中的气很不顺。

    云树把任千智叫过来,室利还在咋呼。任千智看到云树,宛如看到救星!

    “云爷!”

    云树对云岭招招手。室利的人正跟何清商的黑衣护卫过招,没成想身后转出云岭,轻而易举把室利拖走了。眼见国主有了更牢靠的守护,室利的手下,打的更放心了。云树皱眉,用简罗语吼了一嗓子,“都给我住手!”

    室利的人只守卫他这个国王,并不听云树的话,于是云树的手捏到了室利的脖子上,语气冰冷道:“我说都住手!听到没?”

    室利不可置信的看着云树,一时没反应过来。室利的人瞥见云树竟然对自家国王下了手,再不与那些护卫打,转而将云树围住。因云树捏着室利的脖子,他们不敢妄动,只用简罗语让放开他们的国王。

    云树并未放手,而是问任千智究竟怎么回事。任千智将事情的经过向云树讲了一遍。云树用简罗语将室利的手下威慑一通,告诫他们这不是在简罗!不是别人碰他们一下,就可以大打出手!他们就二十来个人,再把事情闹的不可收拾,她也护不了室利!室利的人终于安分下去。

    云树制住室利,却没下狠手,反应过来的室利一直挣扎乱吼。威慑住室利的手下后,云树抽出左手中指上的梅花戒指,轻轻一弹,变成了一枚梅花金针,用简罗语道:“你要是再不安分,我就下针给你醒醒酒!”

    室利虽然喝多了,但话他不是听不明白,看到那长而细的金针,他闭上了嘴,不再闹腾。没办法,怕疼!哪怕喝醉了还是怕!云树收了戒指,将室利丢给云岭,自己向何清商走过去。

    何清商等人被云树的表现惊住了,这会儿还没反应过来。

    云树向何清商端正的行了一礼,挂上诚恳的笑,开口道:“这异国人是我朋友,此次是随我来赵国的。他在自己的国家横行惯了,不懂赵国礼节,冒犯了何公子。还请何公子看在我的面子上,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他一马。”说完又是一礼。

    今天晚上,云树第一次展露璀璨笑颜,明艳不可方物,却是望着他一个人笑,迷得何清商更愣了。

    “请何公子高抬贵手!”云树看何清商摆这么大的架势,便知道不是个吃素的,便又请求了一遍。

    何清商终于回过神,望进云树的眸子里,他硬不下心去反对云树的请求,挥挥手让众护卫退下。“既然是云树的朋友,我便不计较了。”面皮微红。“今晚未能与云树好好叙谈,不知云树明日

    可方便再叙?”

    云树这般的女子,美貌惊人,见过大世面,会说异国话,会武功,懂得事体,处事潇洒至极。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他的内宅未必养的下,可是他更心动了。

    云树面带歉意道:“何公子相邀,云树本应领受,但实在不巧。云树有事,需要往京城一趟,明日正要启程。”

    “明日便走?可你刚回来啊?”何清商惊道,全然没注意这话过于亲昵。这属于云树给点阳光,他就灿烂起来的。

    云树淡笑,“事不待人。今日之事,多谢何公子大人大量。待云树归来办婚事,一定多敬何公子几杯,以表云树谢意。”

    一句话,断了何清商的所有念想。

    何清商立即后悔不该那么痛快的放了那异国人。云树向李行香等人道:“今日与几位老友相谈甚欢,实为意外之喜。只是,我这朋友喝多了,为免他再闹事,我先带他回去。待云树办婚事之时,各位老友可要来云宅喝杯喜酒啊!”

    李行香与方钰捧手道:“一定,一定!”

    冯傲今晚还没对云树挑不是,她竟然就要走了,他心中有些遗憾。

    江城却步态款款向云树走过来,柔声道:“小树啊,我果然没喜欢错人。”

    云树笑,“喜欢错了!”挽起宋均的手,“这才是我的人!”

    江城轻轻皱眉,遗憾道:“小树啊,你一点没有小时候好玩了!”

    云树歪头,轻轻朝宋均歪了歪头,调皮道:“我长大了嘛!收到请柬,记得来喝喜酒啊!”

    江城微微撇嘴,“到时候一定多灌你几杯!”

    云树笑,“一定奉陪!”

    云树走后,众人反思,才发现,虽然明知道云树如今是女儿身,但她的言谈举止,行事作为完全收服了他们。他们不知不觉间,已经把云树当成男子来看了!他们平日里侃大山,都没有刚才与云树这一番畅聊来得痛快!没有哪个女子会这样邀请别的男子去喝她的喜酒,但云树就这样大方的邀请了,他们还拿她当兄弟一般的接受了!

    因为何清商的意图,因为江城身上的那份柔婉,为了让宋均安心,云树就那么堂而皇之、众目睽睽的挽了宋均的手,直到二人登车离开,那手,就没再松开过。这有多么于礼不合,宋均就有很多倍、很多倍的开心!

    马车内,宋均握着云树的手,含着坏笑道:“云爷?”

    云树挑眉,“怎么了?”

    “好喜欢,好喜欢云爷,怎么办?”

    云树凑过去,在他唇上吻了一下,坏笑道:“这么办。”

    “好!”宋均将云树揽入怀中,深情吻了下去。

    云树被吻的整个软倒在宋均怀里,宋均忽然问了一个他在心中憋了一晚上的问题。“姝儿为什么那么关注边境的战事?”

三百一十五章:战阵

    宋均的问题让云树的身子有些僵硬。

    她偎在宋均怀里缓缓道:“你以前,应该听说过我师父的名字。他是一力主张练兵,对抗真国的。师父这一生,不如意的事太多,可是他对真国的态度从未改变。于师父而言,真国的侵犯,不止是国恨,更是家仇。”

    “这与姝儿有什么关系?”宋均温柔的抚着她柔嫩的脸颊,过于细腻的触感,让他忍不住低头亲了一下。

    “师父执念很深。为了安抚师父,我曾起誓,若是真国兵临城下,我会拼力护百姓,护国主。”

    宋均的手僵在云树脸上。云树要听从师命,维护他的仇人,其实也算是云树自己的仇人。而辛坦之的不得志,不能说与他父亲毫无关系。这其中的关系竟然如此的复杂。

    “你,要听你师父的话吗?”

    “为了这个执念,师父拖累的妻儿俱亡,只余他一个人,孤苦伶仃。师父老了,我是他唯一的指望。我不能气死师父。”云树语气沉重道。她只在心里希望,不要让她与那个人兵刃相见。

    “那些人未必领你的情啊。”

    云树又往宋均怀里偎了偎,“是啊,他们从来看不上女子。即便我把命留在那城墙上,也未必能给自己换个好名声,就像师父这一生一般。”

    宋均抱紧了她,“姝儿,不要把命留给赵琰,一点都不值得。”

    “修仪,若是我提刀上了城楼,你不要伤心,好吗?……”

    赵琰为了巩固自己的王权,生生灭掉了柳澄江一家。站在王权的角度,他没错,可是站在宋均的角度,那是血海深仇。这与师父被真**队灭族的仇恨是一样的!就连此次进京解决李维翰的事,于宋均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于云树自己来说,被牵连的父亲和被扭转的她的人生……她无处抱怨……

    于师父来说,因为她是女儿身,没逼着她上战场,只要求她在兵临城下之际,出手……师父待她,已是宽容了……

    “姝儿~心好难受……”宋均语气沉重道。

    云树抚着他的心口,没有说话。她在想,正常情况下,她的心是疼,还是不疼呢?

    她让自己的仇恨止于韩聚。这么些年,又因为宏哥哥的原因,她被架在这个难题上,反复煎熬。因为太为难,她把正常的感觉屏蔽了。她还是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她第一次让身边人难受,而无法用退让来弥补。为了师父的心,去伤宋均的心,她又得到了什么?她想要的是什么?喔,她想要一个孩子,一个姓云的孩子,这是家族的传承需要。

    想到这里,云树觉得自己很过分。明明答应要好好待宋均的,不想要委屈他的,不想让他伤心的……她待宋均,终究是吝啬的……

    “我只是说说,那样的事未必轮得到我。我……”

    宋均的手指按在她柔软的唇上,轻轻揉着,换了语气,坏笑道:“傻姝儿,我逗你的,那么认真干什么

    ?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什么都不重要,只有你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你不要只考虑你师父的想法,也要多想想你义父。”

    他不说他自己,他不觉得他自己在她心中有足够的份量,来牵绊她的决定。。。就像当初她怎么做都不能改变宏哥哥的决定,只因为分量不够。。。宋均的包容让云树觉得更愧疚了。

    “修仪~”

    不能退让的事,她没有办法,她只能从其他地方待他好。床上她尽可能的迎合他;早早起身,去煲他喜欢的鱼汤;探寻他的喜好,一一满足他……

    因为他的退让,不让她为难,她便加倍对他好。宋均觉得,他像是享受到了当初江雨眠的待遇。他希望这是因为情到深处,而不是别的缘故,可他知道不是。他只希望她眼中的情意,深一些,再深一些,再深一些……如果姝儿眼里、心里都只有他,那该多好!

    “你在傻笑什么?”云树点点宋均的额头。

    “想到姝儿爱我,忍不住就想傻笑。”宋均望着云树的眸子深情道。

    云树微微愣了一瞬,而后凑到他的耳边轻轻吻了吻他的耳垂,柔声道:“我爱修仪。”他想听,就说给他听。

    宋均想听这样的话,他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听到了。他顾不上思量其中有几分纯粹,惊讶的扭头看她。云树让自己的眸中含了娇羞,凝出最好看的笑颜,“我爱修仪。”

    宋均觉得他脑筋搭错了弦,他一定是被云树的如花笑靥蛊惑了,他听到自己问:“爱我什么?”

    云树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她想了一息,眸光熠熠道:“爱你的坏和待我的好,爱你的宽容和陪伴,爱你的全部。”

    虽然这爱并不纯粹,但她愿意接受他的全部,他依然感动。他是个逃犯,海盗,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一堆风流往事,还曾对她不好……她愿意努力包容他的所有,她瘦弱的肩,愿意给他温暖、依靠与安心!

    济阳到京城,要十天。云树船上的货物登岸之后,陆续消了三分之二,她只带了那船海外货和十来车药材进京。加上薛蘅的车队,室利的护卫,整个队伍依旧很壮观。

    京城遥遥在望,大地却传来震颤,那么明显,马车内的郎情妾意被打断,云树探出马车,“怎么回事?”

    云岭骑马赶来,急道:“爷,后面有大片尘土扬起,我们还是快些入城的好!”

    虽然不明情况,但远处的尘土又扬起一分,确实尽快入城的好!“加快速度!快!”

    车队满载货物,哪怕再快也及不上后面的军队,而且护城河的吊桥在他们眼前收了起来。

    京城在望,他们也进不去!再想从侧面避开那军队也来不及。后方的军队铺展开来,乌压压一条长长的战线,他们就被逼在护城河边!

    室利遣人来问云树是个什么情况?云树也想知道是个什么情况!那军队并不是从尧关方向而来,说明尧关未破。这大批的军队飞奔来京,京城方面像是仓皇发觉!难道是赵国内部

    发生了叛乱?但无论如何,等他们的不是个好处境!

    云树吩咐云云们穿上皮甲!

    出海与海盗战斗频繁,为降低云云们的伤亡,云树给他们都配上皮甲,内里嵌着精炼铁片。因为云树肯下本钱,那皮甲的护身效果比一般的铠甲还要好!为了避免路上遇盗贼,这次出门皮甲也带上了。

    宋均看着迅捷换装的云云们,眸中流露出惊奇的神色,“姝儿,你还有军队啊?”

    “别玩笑了,快把皮甲穿上,还不知道一会儿会是个什么样的境况!”云树严肃道。

    几套备用的皮甲,分给了宋均与薛蘅、室利等人,但他们的手下就没有了。

    薛蘅赶了过来,“我们要怎么办?”

    云树扫过近百车的货物,虽然命比货重要,但是这从海外万里迢迢运回来的货物,就这么丢下了,还是不甘心的。可是带着货物根本跑不掉!哪怕不带货,京郊大乱已起,他们又能跑到哪里?路上再被抓个壮丁……所以,她迫切的想要知道,来者何人?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云树看到西郊大营方向尘土飞扬,有军队赶来!稍稍舒一口气。

    “李维翰真的在西郊大营?”

    薛蘅点头,见云树根本没看他,忙道:“我走的时候确实在。”

    “保命为上,货物能守则守,当弃则弃!”

    背靠护城河,云树指挥将车队调整为三层防御阵型。最外层由战斗经验丰富的云云们守着,二层是薛蘅的人,三层是室利的人。室利的人眼里只有室利,关键时候不拖后腿就是万幸,指望不上他们。

    虽然最里层是被护卫的位置,室利却带人跑过来找云树。他觉得还是在云树身边比较安全,毕竟云树手下的战斗力他是领教过的。

    云树此时觉得室利万分烦人!“听我吩咐,我走的时候不会丢下你,你现在到后面去!”室利的二十多个人把第一层都堵严实了。

    “你真的不会丢下我?”室利虽然没经历过这阵仗,可也知道生死关头,人的言行都是与平常不一的。

    云树微微凝眉,重重拍了下室利的肩,望着他的眼睛郑重道:“相信我!”

    英姿勃发的云树郑重一诺,室利愣了愣神,点了下头,“我相信你。”

    说话之间两军已逼近,大地震动,还有兵器盔甲摩擦的声音,铺天盖地而来,扬起尘土阻挡了视线,更让人觉得自己的渺小,生出小命仅存于须臾的恐惧中。

    其他被护城河阻隔的人,也进不了城,都吓得不行,见云树一行人行事镇定,连阵势都摆了出来,刀剑盔甲皆装备了,想着同为商贾,抱个团,也向云树他们靠过来。

    这么一堵,若是西郊大营的官军输了阵,云树是想跑也跑不了,这些货物是丢定了!她手下就几十个人,护不了这么多人,可是也不能将他们赶走,这让她对这些来历不明跑到京城闹事的军队更不满了!

三百一十六章:大军当前醉一吻

    “姝儿?”宋均的手覆上云树握刀的手,握入掌心。

    云树头也不回道:“怎么了?”

    那大军的服饰已然可以看出是真国人!云树正琢磨,这大军不是从尧关过来,是从哪里绕到赵国境内?这数万人入境,还这般神不知鬼不觉!连西郊大营都是仓皇反应过来的!必然是通过什么秘密途径!那么……

    “我们回去,是要成亲的吗?”宋均握紧她的手。

    他在变着法的提醒她,不要掺和,不要拼命。云树松开刀柄,握住他的手,抬眸对他一笑,“嗯,回去就成亲……”

    话音未落,那真国大军招呼都不打,乌压压的箭羽射将过来。“快避开!”云岭大叫道。

    宋均迅捷的将云树圈在怀里,单膝跪地避在车边。

    云树他们是要抢进城,所以位置在路正中,飞来的箭羽是被殃及的!

    因为角度比较特别,其他人看不到宋均怀里的云树,宋均低头吻上了云树的唇,云树吃了一惊,想挣开:这是什么情况,他还有心做这个?

    宋均贪婪的吻着,不放开她。周围还有其他人,云树不敢闹出动静。车上是箭羽“铮铮”射入货物的声音,不远处杀戮声声,小小的吻却别样的温柔,颤动着心扉。云树小心翼翼的温柔回吻他,握了握他的手。

    宋均睁开了眼睛,看到云树长睫轻翘微颤,他轻咬了一下她的唇,坏笑道:“感觉如何?”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云树从迷眩的状态转入颓丧,揉着脑袋道:“头晕~”

    大军当前,这么紧要的关头,她头晕,被宋均吻晕的!正要去抽指上的金针,给自己清醒清醒,宋均却将她按入怀里。“会疼的。有我呢。不怕。”

    认真的吻会让她头晕,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他怎么会不知道?宋均是故意的,她怎么会不明白。他不想她冒险,要为她遮风挡雨,她觉得心像是暖化了一角。

    “我要是不清醒点,会拖累你的。”

    “我是要做你夫君的人,想要姝儿你拖累我。”

    云树还没能说别的,箭羽过后,杀声震天,真国大军杀了过来,西郊大营的官军迎上去。趁这个当儿,云树想要偷偷用针,却被宋均握住了手。

    云树没办法,只好扭过头,偷偷咬舌头她不放心,也不想拖累宋均,她只想他好好的。

    鼻尖传来极淡的血腥味,宋均僵住,但他没再说什么。

    在真国骑兵的冲击下,西郊大营的军马拼死抗住,但也只是拼死抗住,没有能力将其击退。

    大约一路奔袭而来,真**队也确实疲乏了,想取胜也难,上午到下午,血雨腥风僵持了几个时辰,也未能占到上风,只好先退兵。赵**队也没有能力追击,只好任由其撤退。

    云树他们的后面就是京城,赵**队是绝不允许真国人靠近护城河的,云树一行也因此得

    以幸免于马蹄之下。

    真国人退去。赵国人收拾战场,被堵在护城河边的客商却无人去管实在分不出心力,没将他们的货物充做军资已是万幸。

    但云树并不这样想。她让人驱着马车往西郊大营主力方向去。

    “姝儿,你要做什么?”

    “这些货物本来就是想换个平安的,如今换个方式而已。”

    进不了京城,城外兵荒马乱,稳妥的方法便是将货物献给西郊大营做军资,也比好不容易带到田庄,再被真**队打秋风的好。她也要弄清楚,目前是个什么情况。

    看着云树从他怀里直起身子,又开始忙碌。她从来是有自己的主意的,他还不足以改变她的主意。

    薛蘅本来并不想献出货物,但云树回来,也是为了救他的家族,他还是跟着云树做了。

    真国大军来的诡异,西郊大营的兵士练了这么些年,也只是险险抗住。西郊大营的主帅焦头烂额,才没功夫招呼什么商贾进献物资一事。

    商贾向官军寻求庇护还算正常,但云树竟然要把近百车的货物全献做军资,不免让人怀疑其动机。薛蘅与云树的药材加在一起足有二十来车。军医验过,都是顶好的药材,还是他们所急需的治疗外伤的药,这让军医也觉奇怪,怎么会这么巧?而且云树的护卫尽皆皮甲护身,看起来都是有不错身手的。

    手下来通报其中的怪异,主帅杜松才百忙中抽出些时间,见云树一行一面。

    云树与薛蘅被卸了武器,引着去见主帅,宋均想跟着,但是他只是云树的人,又不是来进献货物之人,不被允许。云树握握他的手,“放心,等我回来。”

    大帐内,一个身量颇高,身形魁梧的汉子立在一张宽大的地形图前,听到云树等人进来的声音,回身虎目凶凶扫了她与薛蘅一眼,让其他人退出去。

    “见过大人!”云树与薛蘅恭敬的行礼。

    杜松并没有直接让他们起身,而是细细观察着二人,衣着是赵国人,身量都偏瘦。一个形貌清峻,一个还遮着面,怎么越看越像奸细?杜松站到云树面前,“抬起头来。”声音中威势颇重。

    云树抬起头,一双眸子神采飞扬,毫无惊惧之色,镇定的让杜松有些不舒服。以往练兵时,那些手下个个都怕他。眼前这个却像是孩子似清灿眸光,让杜松忍不住道:“你不怕我?”

    “大人希望我怕您?”

    胆子委实不小。“把面巾扯下来。”杜松命令道。

    云树顺从的摘下面巾。

    杜松眼前一亮。“你是女人?”

    “是。”云树遮上面巾,就是不想让人看到她掩不住的女子美态,徒惹是非,可是为避免被当成奸细的误会,她又不得不摘下面巾,承认身份。

    “胡闹!”回过神的杜松怒喝道。

    “我是诚心将价值近百万银子的货物,进献给主帅大人做军资。大人若是不喜欢,我带走便是。”云树不卑不吭道。

    杜松没有接云树的话,斜了薛蘅一眼,“你是她父亲?”

    薛蘅忍不住老脸一红。“我与云东家是旧识,此次是结伴回京的,并非父女。”

    “相好?”杜松八了一卦。

    薛蘅没想到这个主帅竟然会问这样八卦的问题,老脸更红,正要辩解,云树抢在了他前头。

    “早在数年之前,圣上与宰辅大人就尽力支持西郊大营练兵,兵马都是各地调来的精良,军资上也大力支持。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大人以逸待劳,却连奔波疲累的真**队都无法击败!今日见了大人,我算是知道原因何在了!”

    云树语音朗朗,把主帅大人的毛逆着捋,惹得杜松大怒,虎目怒视云树暴喝道:“你究竟是何人?”

    “赵国人。”云树依然没有一丝怯意,薛蘅却觉她在作死。

    杜松尚未开口,帘帐外传来爽朗的笑声,继而帘子被挑开,进来两个人。当先的一个四十出头,虽然是笑着,但威严已然强过里面的这个“八卦主帅”。

    “我赵国女子什么时候这般伶牙俐齿,还知晓军国之事?”当先那人道。

    “主帅。”原本暴怒的那人立即恭敬道。

    云树与薛蘅也恭敬道:“商贾云树,见过主帅大人。”“商贾薛蘅,见过主帅大人。”

    那人让他们起身,自己也走进来。他身后的人却狂喜的冲过来,抓住云树的手臂使劲晃。“云树!你还活着!你还活着!”

    铠甲犹染血迹,形象有些大战后的凌乱,但眉心一点红痣,那般的亲切!云树温柔一笑。“还活着。”

    李维翰却千般滋味灌上心头,看到云树容颜,瞬间红了眼睛,眼看眼泪都盈满了眼眶,他拼命想忍住,可还是掉了出来。

    云树没想到他会这样,望着他有些愣怔:自己在他心里,竟有那么重的份量吗?他竟什么都顾不得的哭成这样!

    面相秀气的贵公子李维翰,从皇帝身边的红人被贬入西郊大营。主帅杜松虽知道他的身份,也没有刻意照护他。两年多的时间里,李维翰硬着脾气,从普通军卒摸爬滚打到千夫长,也是个硬角色了,竟然见了这个女子,瞬间哭的不管不顾。主帅也吃了一惊:难道,这就是那个传说中,引起李家父子不合的女子?

    愣怔过后,云树抽出帕子,给李维翰擦了眼泪。“我还活着。别哭了。”

    垂下手时碰到李维翰的手臂,他抽了口气,云树才发现他小臂受伤了,包裹的布条,已然血红一片。云树顿觉惭愧。他裹了那么大一块伤布,她竟然没注意到。“你伤口崩开了。”托着他的腕子,“是箭伤,还是刀伤?”不等李维翰回答,“我带的有药,帮你重新包扎一下,好吗?”

    “好。”李维翰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情绪。

    云树也忘了这里还有其他人,忘了这些人都知道她女子的身份,从怀中掏出药酒,帮李维翰重新清洗了伤口,又撒上药粉。解下他颈间本来用吊着手臂的白布来裹伤口,动作熟练之极,与刚才那些忙碌的军医不相上下。

    “你吃苦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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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天医凰介绍:
云姝,一个聪慧异常的官家小姐,在朝政风云中骤然失去双亲,努力支撑门户,跟随一位神医飘摇江湖数年之久,深刻认识社会现实。乱世之中她坚守本心,寻觅爱情,一步步走向权力的顶峰!用她的生命告诉世人:女人的一生都能做些什么?!谋天医凰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谋天医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谋天医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