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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遥清晓     谋天医凰txt下载     谋天医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二百七十二章:写入家谱

    江雨眠的动作更加轻柔,云树却将他抱在怀里,不许他动。UU小说www.uu234.cc

    “我,我明知道你身子弱,我昨晚还动了你。我会控制我自己,等你身子好了,好了,再……”

    那事,她朦胧知晓,却不甚详,江雨眠若要再来,她怕装不住,露馅了!

    她大概需要补补功课了!

    “我听眉儿的。”江雨眠恋恋不舍的从云树身上抬起头。

    “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经是下午了,眉儿饿吗?”江雨眠忽然想起云树到现在还没吃东西。

    “嗯,饿了。”又道,“你今天有没有吃药?”

    “我一会儿就吃,我先给眉儿挽发。”江雨眠小孩子一样活泼起来。

    云树忍不住想,在那些事之前,江雨眠还是个很小的孩子的时候,他曾这样快乐过吧?

    江雨眠兴致勃勃的坐起来要给云树穿衣服,却头晕的厉害,差点栽到云树身上。

    云树忙扶住他,“你慢一点。”

    江雨眠晕眯着眼睛,回头对她笑得灿烂,“好,听眉儿的。”

    云树不放心,抱了他一会儿,才放他下床。

    这一天,江雨眠的笑意是含也含不住,傻笑不止。

    吃了药,云树带他在甲板走走,他只是笑望着云树。云树的脸愣是被他看的红起来。

    “好了,再笑就由江美男变成傻美男了!”云树忍不住捧住江雨眠的脸道。

    江雨眠道:“好,听眉儿的。”却笑得愈发开心。

    “美人儿,吹风啊?怎么不叫上我?”

    云树变了脸,回头正是宋均捂着肚子对她坏笑。

    “叫云爷!”

    “好嘞!云爷吹风要叫上我啊!”

    江雨眠笑不出来了。“你是谁?”

    “江美男好!我是宋美男!”宋均捧手道。

    江雨眠面色很不好的看向云树。

    云树解释道:“你别听他胡说八道。我没有说,他自封的。他是我昨晚买来的,嗯,一个海盗。”

    “昨晚有海盗?你为什么买他?”江雨眠又惊又惑。

    “他是海盗的二头目,叫宋均。他五千两银子的卖身钱,给了那些海盗,买我们一个平安。”

    “美人儿没说实话喔!我可是为美人儿而来。”

    “你闭嘴!再乱说话,家规伺候。”

    “好吧,我是云爷的人,听云爷吩咐。云爷想要我做什么都行喔!”宋均噘嘴眨眼睛,面部表情丰富的很,魅惑满满!

    “回去养伤去!再有海盗来,你给爷顶上去!”

    “多谢云爷关怀,我这就去休息。”又对江雨眠道,“再见了,江美男!”

    “你再乱叫,我真揍你了!”云树握拳道。

    宋均冲云树挤了个眼,捂着肚子走了几步,回头又道:“谢谢云爷为我疗伤!”拍拍自己的胸口,“我宋均,记着呢!”说完又是一个媚眼。

    云树真的很想给他揍俩黑眼圈!

    “他一个海盗,不懂规矩,以后慢慢教,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见江雨眠面色不好看,云树耐

    心安抚道。

    “我们回去吧,眉儿。”江雨眠淡声道。

    “好。”

    进了房间,江雨眠终于忍不住声音干涩道:“眉儿,你昨晚是因为他,才动我的吗?”

    云树没想到江雨眠会说出这样的话,惊的睁大了眼睛。

    “你为什么这样说?”

    “他,很好看……”江雨眠垂眸,声音也暗了下去。

    眉儿和他在一起那么久,从来没有控制不住自己……眉儿喜欢好看的男子,她京城的那些朋友也都很好看。她明知道他是个海盗,还高价买回了他……他没有他的那些经历,也没有像他伤眉儿的心……

    云树抱着江雨眠。“你不要多心。我只喜欢你的好看,只喜欢江雨眠。”

    “他身手很好,我昨日若不是拼了命,怕也伤不了他。出海多海盗,我见他是个可用的,才买下他的。”

    “眉儿,你还好吗?”江雨眠有些心惊,昨晚他睡的人事不知,眉儿却经历那么大的风险!

    “嗯,我没事,不要担心。”

    “眉儿,我,我不喜欢他。”他知道一路风险大,可,那个宋均是个明摆着的威胁。

    “那我让云岭、云端他们好好教他规矩,让他不要出现在你面前,好吗?”

    “眉儿,我怕你不要我了。”江雨眠抱着她嗫嚅道。

    “宋均他就是个口无遮拦的海盗,你何必……”看到江雨眠颓丧的样子,她又换了语气,“昨晚我还情不自禁要了你,只是因为,你是江雨眠。不要因为没有影子的事情伤怀了,好吗?”

    “眉儿~”

    江雨眠又开始吻她,一路吻到床上,将她压在身下。

    云树推开他,有些生气道:“我为你的身子担心的不行,你不要胡闹了行吗?”

    江雨眠默不作声的爬起来,脱了鞋子,钻进被子,窝在墙角,背对着她,不再动弹。

    过了一会儿,他道:“眉儿,我的心疼。”

    云树正不知要如何把这件事捋顺,让他放宽心,听到他的话,慌忙爬到床上,“怎么又心疼了?”

    江雨眠的身子被扳过来。就一会儿的功夫,他头上竟有一层薄汗。

    “你别吓我!”云树给他抹了汗,趴在他的胸口听心跳,跳的快,而且声音杂乱。

    “你别吓我啊!雨眠!”云树慌乱的去抓他的腕子。“你别吓我!”她的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眉儿别怕,抱着我就好了。”

    云树慌的摸不出来脉,她真的急哭了,抱着江雨眠道:“你不要吓我!我用了药的,用了药的,怎么还会疼的这样厉害?”

    这是云树第一次用药挫败!挫败在她关心的人身上,她慌得像个无措的孩子。她本就年龄不大……

    她爬起来又要去摸脉,江雨眠抱着她,声音细弱道:“眉儿别怕,我没事,一会儿就好了。让我抱一会儿,别动,别动。”

    云树不敢再动弹,任凭江雨眠抱着,只听着他的心跳,过了好一会儿,才逐渐恢复正常,她才敢抬手抹去眼泪,轻轻抱住他。

    “雨眠,你不要吓我,我好怕!”

    “眉儿不要怕,我没事了,不

    疼了。”

    他第一次知道,云树已经将他看得那样重!

    “你不喜欢宋均,我让他离开,你不要生气,不要吓我,雨眠,不要吓我!我害怕!”云树语无伦次。

    她想起前一晚还抱着她,给她讲故事的母亲,第二天脸色惨白的躺在灵堂内,她惊的心都要碎掉了。

    “眉儿不要怕,是我不好。宋均他可以帮你,你不用赶他走,刚才是我耍脾气了。眉儿不要怕,我没事了。”江雨眠缓缓道。

    刚才剧烈的疼痛,让他忽然害怕自己会死,怕自己死了,没有人陪着她了。他许诺过要替她父亲母亲和弟弟疼她的,他许诺他们有家的。可是他都做了些什么?

    “我只喜欢你,我只爱你一个,等你好了我们就成亲,我只对你好,你千万不要吓我!雨眠!我害怕!我害怕!我真的害怕!”

    云树失控的大哭起来。

    她什么苦痛都能忍下去,她只怕她在乎的人死在她跟前。

    “眉儿爱我,我非常高兴,我不会吓你了,不要怕,眉儿。”江雨眠抱紧了她。

    就像他怕挨打,怕见别人挨打,眉儿怕他死,而且比他怕的更深……他懂她的怕。

    至此,到下船,云树就没出过江雨眠的房间。什么航海?什么做生意?什么海盗?她都不管了。

    江雨眠在床上养息,她就在床边陪着他。陪他看书,陪他说话,逗他开心,在他睡着的时候偷偷给他画像……精心给他调配药物,一碗碗看他喝下去。

    她吩咐下去,不许宋均靠近江雨眠。宋均每日在甲板上无聊的晃悠,就想遇见她,同她玩笑,她却再也没有出来。

    半个月之后,云树一行人抵达广州。江雨眠的身子好了许多,云树依然把他当成碰不得的宝贝瓷器,小心的扶他下船。

    年刚过去不久,广州却已温暖如春,花市繁闹,街上的人熙熙攘攘。

    她与江雨眠偎在车窗边看热闹的街景。

    江雨眠说卖花婆婆手里的那枝花好看,想买给她簪鬓。云树便让长长的车队停下来,去买那枝花,让江雨眠簪在她的耳际。

    尽管依旧是白衣男装,却漂亮得让江雨眠只想把她拥在怀里,不想让别人看到。

    “等明天有空了,我就去裁衣服,我穿女装给你看,好吗,雨眠?”

    “好。”

    江雨眠觉得这段日子美好的恍若是梦一样!但凡他说了什么,云树必定认真的去做,只为让他开怀。

    眉儿,眉儿,生的快乐与意义都在她的身上。江雨眠放下车帘,将云树抱在怀里,轻轻吻着她,吻着她。

    “眉儿,我好了吗?”江雨眠气息不稳道。

    “再等等,嗯,再等等好吗?”

    “还要多久?”

    “半个月,让我再观察半个月好吗?”

    “我好想……”

    “雨眠,不着急,我们有时间。我不出海了。我明天就让云奇准备婚嫁之事,我给义父和师父写信,请他们来观礼,我们成亲好不好?”

    “眉儿~”

    “我们先成亲,等你好了,我带你回济阳,开祠堂,将你写入我云家家谱,你愿意吗?雨眠?”

二百七十三章:教书育人啊!

    “眉儿,我愿意,我愿意!”

    他早早被卖了,他不记得与江姓有关的家族渊源,他只是姓江而已。www.uu234.cc

    他只是不太敢相信云树说现在就要成亲的话。

    “眉儿,我们真的要成亲了吗?”

    “嗯,我们要成亲了。”

    云树抱住他,像是抱住一簇希望的火苗,她,就要有未来了……

    当天他们住在客栈,安置好江雨眠让他好好休息,云树便带人出门去藏书阁,找云奇他们,找宅子。

    宋均抓住机会跟上去,“云爷,你干嘛天天窝在屋里不出来?我都替你憋的慌。”

    云树看看他,“你既已是我云家人,有些事,我要跟你交代一下。”

    “云爷说就是了,我一定办好。”

    “江雨眠,他对我很重要!他身子不好,你不要去搅扰他。别的规矩你不懂,可以慢慢学,但这一点,你要谨记,否则,我不会饶了你的。”

    “那我还有机会吗?云爷?我也想做云爷的人!”

    云树白了他一眼,“你少胡说八道!”

    “我是认真的!我在船上就说过了,我卖身给你,就是为了你!”

    “宋均啊!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啊?这种事是看一眼就决定的?你不是小孩子了吧?”

    宋均眉眼笑成一团。

    “云爷终于想了解我了!我正式向云爷介绍介绍自己。我,宋均,今年十九,泉州人士。曾经考过一个秀才,虽然我觉得不咋地吧,但说出来,云爷可能会高看我一眼。我看上云爷,那就是一眼决定的!不然我一个海盗团的二当家,何苦卖身给你做小厮啊?”

    十九岁,之前考了个秀才还看不上,因为见了她一眼,坚持要卖身要给她做小厮!做个海盗还挺自豪!这头脑!这履历!这不羁程度!普天之下有第二个吗?

    “你给我闭嘴!那是很光荣的事吗?”云树看看周围的人。

    港口城市的人,对海盗这种物种,就像过街老鼠一样,都想上去踩一脚解恨!

    宋均把嘴闭紧,然后挑挑双眉,坏坏一笑,压低声音道:“云爷还是关心我的!就给个机会嘛!”

    云树想了想,也坏笑道:“你给我安分点!过几天你就知道后悔了!”

    宋均一脸欢喜道:“云爷有什么好事要跟我分享啊?”

    “呸,谁要跟你分享?没皮没脸!”

    “云爷对我说话都这么亲昵了,好开心。”

    云树真的要翻白眼了。不过想了想,她还是忍不住问道:“海盗船是如何确定目标船只的?”

    “云爷对做海盗感兴趣?想入伙?那你可问对人了!”宋均摆出一副要教书育人的姿态来。

    云树见他确实像个一肚子规矩的老夫子的神态,想笑,却又忍住。也懒得跟他绕圈子了。

    “我想给北面的家人写信,让他们快些来广州。我觉得海路快一些,可又怕他们遇上海盗。你有办法吗?”

    “自然是有办法的!云爷要听吗?”

    “问你话,你就直接回答,别老绕圈子,行不?”

    “我这不是想多跟云爷说两句话吗?都憋了半个多月了!”

    云树有些烦他了!

    “快说!快说!”

    “我倒是知道沿途几个大些的海盗团伙的名字,我们都有不同的旗帜。你每过一段,就在船上挂一面相应的旗帜,这样你就成了暗暗交了过路费的受保护船只了!”

    云树看他趾高气昂的样子,坏笑道:“宋秀才是会画那些旗帜的吧?”

    “这还用说?那是必须的啊!”

    “把这事办妥了!待老太爷平安来了!云爷重重有赏!”

    “得~令!”

    宋均夸张的打着千,大摇大摆的走了!一身家仆的衣服,硬是让他给装出普天之下他才是最大的大爷的范儿!

    云树笑道:“回来!”

    宋均立马转身,哈着脸跑回来,“云爷这么快就想我了?”就差像个小狗一样吐舌头了。

    云树忍笑,“没带银子,你办什么事?”

    让云宝拿五两银子给他。又嘱咐他,“去吧,要尽快把事情办妥,回来向爷复命!”

    “得~令!”宋均又大爷般的走了。

    看宅子的事让云奇和沈掌柜去,她摆脱烦人的宋均,去了绸缎庄,去了裁衣铺,去了首饰坊,去了胭脂铺,乐器坊,最后,她来到了一座青楼艳游楼,这个名字香艳至极!想来,应该不会错!

    云树不是第一次进青楼,云宝他们也没有大惊小怪。让他们带着东西在外面侯着,云树自己进去了。

    时近黄昏,艳游楼开门接客。

    云树坐在一处似雅实俗的房间里品着茶。

    龟公敲门得允后,带着一个羞答答的小姑娘进来,约十五六岁的样子。

    “爷,您看这个行吗?”

    云树看了一眼,点头。“开始吧!”

    房事上她不懂,她怕江雨眠发现那次不是她。她需要一些指导。想来青楼这种专业的地方,一定学的最快。

    她花银子买了一个女子的初夜,由龟公来现场教学。

    龟公与那女子拉拉扯扯脱衣服,口中犹带着教学用语时,云树一边听,一边憋红了脸拼命饮茶镇定,房梁上却传来嗤笑声。

    云树惊得差点被一口茶水呛死!咳的心肺发疼,眼泪都出来了。房梁上跳下一个人,小心的给她拍着后背顺气。

    “爷若是想了解这个,直接找我嘛!包教包会!何必看那丑货表演?”宋均对龟公万般嫌弃!

    龟公见房梁上下来这人与贵公子认识,也没好发脾气,只是陪笑。

    云树抹了眼泪道:“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当然是跟爷进来的!”

    不知是云树来看这种事过于紧张,还是宋均功力上层,云树一点都没察觉到房梁上的宋均。

    “你不能正常出现啊?”云树的脸红的不行了!

    “我不是好奇,爷来干嘛来了嘛?”宋均大言不惭道。

    云树被他这个样子惹出气,“你管爷来干嘛?爷来做事,你来偷窥,你能不能要点脸?”

    “爷都跑来看人家做这等事,爷都不要脸,我要什么脸?不是那句话,咱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嘛!”宋均没皮没脸道。

    “给我滚出去!”云树怒道。

    “我滚滚滚滚滚!爷要是学的不尽兴,还可以来找我

    啊!”

    “把他给我打出去!”

    龟公得令,一拍掌,出来几个彪形大汉,架着宋均就往外走。

    宋均竟然借势腿都不动,直接挂在那俩大汉的胳膊上,面上对云树笑,“那我先回去了爷,您慢慢学!记得来找我啊!”

    龟公关上门,问云树要不要继续。

    宋均说她不要脸,她真是没脸再继续了,而且她也觉得看不下去了。

    于是她用付了初夜的银子换来龟公和几个青楼女对初夜的描述,嗯,还有一些技巧。然后她就通红着脸回了客栈。

    一回去,宋均就窜了出来,热情的问她怎么样了?还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不?他随时可以的!

    云树把他按到地上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她从来没有这样暴躁过!她简直要被这个宋均气死了!

    宋均好看的脸被她揍的青一块紫一块,硬是没还手。

    云树揍了他一顿,觉得胸中一团气总算舒畅了,正要抬脚进门。

    宋均涎着脸道:“爷,我知道的。打是亲,骂是爱!我懂的!”

    云树的脾气腾一下又暴起来,对他又是一顿暴揍。

    揍完之后,他眨着眼睛对云树惨兮兮的笑。

    云树瞪他一眼,又冲他挥挥拳头。

    宋均缩回脑袋又等着挨揍。

    云树却对云宝道:“给他上药,用最好的药酒!”自己迈步进了门。

    “还是爷对我好啊!”宋均大叫道。

    云树冷笑。就等着他被药酒辣的鬼哭狼嚎!

    云树点了饭菜,让小二做好后送到房间,这才进门看江雨眠。

    江雨眠睡了一觉,已经醒了,见云树心情不错的样子,“买东西买到好心情了?”

    云树买的东西把江雨眠屋里的桌子凳子都摆满了。

    云树过去笑着抱抱他,“我买了成衣,胭脂、水粉、首饰,都买了,一会儿,换衣服给你看。”

    云树说这样的话是很暖心的,江雨眠想笑,可是他有些笑不出来。

    “眉儿,你为什么又去那样的地方?”

    云树忽然意识到,她在香气熏人的女人堆里坐了好久,即使刚才挥着衣袖揍了宋均一顿,还是没把气味甩干净……宋均,难道是故意的?

    云树心里直摇头,宋均纯粹是嘴贱!

    “雨眠,你别生气,我只是在里面坐了坐,听她们说了一些话。”

    “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听人说话?”

    “那个,那个别的地方不会有人愿意说。”

    “什么话?”

    “就是,就是,我,房事上,我不很懂,我怕再弄伤你,我想多了解一些。你别生气,好不好?”

    江雨眠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哪有姑娘家跑去青楼学房事问题的?她怕弄伤他?她真把自己当男人了!

    “以后不要再去了!”江雨眠嗔怪道。

    “好,听雨眠的,不去了。我去换衣服给你看,等我喔!”

    云树在他屋子里转了一圈,只抱了套成衣就回了隔壁房间。

    洗漱沐浴一番,换上了女装,披着犹湿着的头发就来到江雨眠的房间。

二百七十四章:最好听的声音

    她看到一个同行一个背着药匣子的大夫,在云宝的陪伴下匆匆进了一间客房,那是云云们住的!

    出了什么事?

    云树没顾得上去见江雨眠,抬脚跟进了屋子。www.xuu234.cc

    云宝惊道:“云爷!”

    云树摆摆手,向里探头道:“出了什么事?”

    “是宋均,他腹上的伤恢复的不太好,刚才又……”

    宋均在里面听到她的声音,故意拖着哭腔道:“好痛!”

    云树在门前立不住,便拔脚进去。

    她一身红色素面长锦衣,纤腰紧束,外面罩的袍子也是红色,在她身上却一点不显俗气,愈发显得肤如凝脂,眉眼灵动,一头如墨的长发披散着,透着幽幽的梅香。

    躺在病床上的宋均被她女装的样子惊艳到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云树走过来,微皱着眉头看那大夫为他处理腹上的伤,如今还流了血水。

    “伤口恢复的不好,怎么不早说?爷花那么多银子,又不是要买个废物回来!”

    云树见了宋均就想骂他,却抓过他的腕子按上。

    那大夫不满意他在看诊的时候有人来打扰,待看清云树的样貌,一张老脸都红了起来。

    回过神的宋均道:“爷说我会后悔,是指我为会因爷这个样子而后悔吗?”

    云树懒得理他!

    “这位大夫可开方子了?我让人去抓药!”

    “这位……”那大夫见云树头发披散不知道该如何断定她的身份,只好道,“这位小姐,我为男子看病,你在这里不方便。”

    云树道:“这位大夫有所不知,他的伤处,最初是我处理的。只是这些日子我太忙,他没说,我也没顾得上来看他。我……”

    “对,就是我家小姐!刚才她还揍了我两顿,我才成这样的!”宋均向大夫“告状”道。

    “我是被他气的!不知道他身上的伤没恢复好……我忘了他身上有伤……”

    云树忍不住尴尬的解释,也不知道是解释给大夫听的,还是解释给宋均听的。

    “我这伤可是你亲手留的!你怎么能忘了呢?”宋均叫道。

    云树觉得自己这张脸没地方搁了!大概红的和她这身衣服一样了!

    那大夫也懂得不管人家的私事,起身先去开了方子。

    云树看了方子却觉得不太好。这大夫大概没处理过刀剑类的外伤,眼前也是对宋均的伤口有些无从下手的样子。

    云树便让小棉把她的药匣子抱过来。好语重金将大夫送走。

    用缚膊束起衣袖,用发带随意绑了头发,洗净双手,又拿烧酒冲洗一番。才用处理过的棉布沾了烧酒清洁伤口和附近的皮肤。

    宋均故意大叫。

    云树皱眉,示意云宝堵上他的嘴。于是他嘴里被塞了一块棉布,让他咬住。

    上次缝的伤口愈合不好,有些化脓,云树拿起在滚水中煮过的剪刀,又拿烧酒冲一遍,剪开缝的线。一心扑在江雨眠身上,忘了给他拆线,是她的过失!

    这回宋均是真的痛的忍不住了。

    武火煮好的药端了过来,云树让把药扬凉了,给宋均喝下去。

    喝了药的宋均,不大会儿就昏睡了过去。云树

    抓紧时间给他处理伤处。

    等到她忙完回去再见江雨眠时,江雨眠静坐在桌边,桌上的菜都凉了。云树觉得很惭愧,忘了跟江雨眠说让他先吃,不必等她。

    江雨眠看到一身红装的她抱了个香炉进来,对她微微一笑,“眉儿真好看!”将她拉过来坐到腿上,将香炉放到桌上。

    云树抱香炉进来是怕江雨眠不喜欢,为了掩住身上的血腥气,江雨眠却直接将头埋进她怀中。

    云树抱着他解释道:“那日在船上,我一刀贯穿了宋均的腰腹,给他缝上伤口后,我便没管过他。他今日惹我生气,我揍了他一顿。云宝给他处理伤口,才发现那处伤不太好。我见那大夫不是个善于处理外伤的,便亲自上了手。让雨眠久等了,是我不好。”

    轻轻吻了他的额头,“雨眠不生气,好吗?”

    “我没有生气。只是有些想眉儿,想抱抱你。”

    云树抱了他一会儿,“将饭菜热一下,我们吃饭好吗?”

    “好。”

    云树依旧坐在江雨眠腿上,让云深进来将饭菜拿出去热一下。

    “眉儿,我抱着你,便舍不得松手了,怎么办?”

    “那便不松手了。”

    两人相拥静静的坐着,时而相视一笑,又紧紧抱着。

    “眉儿,日子过的太好,太幸福了,我觉得我好像是在做梦。”

    “我也是。我从来不知道安静的抱着你,我会这么满足。把整个天下给我,我都不愿意换。”

    “我很荣幸眉儿为了我而放弃整个天下。”江雨眠笑道。

    “我也很荣幸有你!雨眠!”

    两人抱着吃完饭,江雨眠抱云树坐在妆镜前,给她梳了个飞仙髻,拿起盒子里的首饰一件件在她头上比着,最后别了两只金花钿,云树整个就真像个落入凡尘的小仙女了!

    江雨眠本来还想给她上妆,可是又怕妆粉掩了她本来就绝美的容颜,就连眉,他也喜欢她本来的样子,于是放弃上妆的想法。

    “眉儿真好看!”

    云树不太适应的摸着发髻,对江雨眠羞涩一笑。“雨眠也好看!”

    云深送来了药,云树看他喝了。

    坐在床上,依在他怀里,听他的心跳,一下一下,稳而有力,云树觉得这是天下最好听的声音了!

    云奇找好了宅院,第二日云树她们便搬了进去。

    江雨眠自然听从云树的医嘱,每日在床上养息,偶尔云树陪他在花园转转。

    宋均好些后,云树便让他画了那些海盗的标志图样,让人制成旗帜,连同她的书信,一起让镖局的人送了回京城。

    云奇本来在张罗出海的事情,云树忽然说她不出海了,他便又转头张罗主人的婚事。这个他没办过,一切都是摸索前行。

    云树也没意见,只觉云奇在院子里、屋子里、库房里添置的每一样物品和与之相关的习俗,她都觉得新奇有意思。

    她每天变着花样的穿女装,让江雨眠给她挽头发,别发簪。在江雨眠状态好的时候,带他出门小逛。

    她觉得若婚后的生活也是这样,她就满足了!

    这天,二人一起去了万寿禅寺上香,云树拉着他算了黄道吉。

    算命的说三月十五是个好日

    子,适宜婚嫁,必得夫妇圆满,白头偕老,子孙昌盛。

    云树听得满面绯红,江雨眠也很高兴。

    可是在上香的时候,江雨眠手中的香断了好几次,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云树的心揪起,将自己手中的香递给江雨眠,“雨眠,用我的!”

    “眉儿,这样不好。”

    “我们来上香,来算命,只是图个开心,我们只相信好的一面。雨眠,我所有的一切,都愿与你共享!我们就是要结为夫妇!”

    “眉儿~”

    这次香没有再断。

    然而出了万寿禅寺,云树忽然不喜欢佛寺了!它一点也不让她安心!

    这天晚上洗漱沐浴后,云树去了江雨眠的房间。

    江雨眠也刚沐浴过,正在擦着头发,两人便面对面坐着,互相擦着头发,相视而笑。

    待把头发烘干,云树牵着江雨眠来到床上,给他按了会儿脉,偎在他怀里听了会儿心跳,起身放下钩帘。

    “眉儿~”

    云树轻闭着眼睛,吻上了他的唇,在他呼吸粗重起来的时候,揽了他的腰身缓缓躺下,吻着他的颈子,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衣带处,自己却轻轻解开他的衣带……

    “眉儿~”江雨眠声音微哑道。

    “感觉还好吗?”云树抬眸温柔道,吻着他的心口,又抬眸,“这里还好吗?”

    江雨眠情不自禁“嗯”了一声。

    “想我吗?”

    “想~”

    江雨眠的身子,云树不是第一看,可却是第一次这般细细的吻着,像对待稀世珍宝一般小心的吻着。

    “雨眠~”

    “嗯~”

    “若是有不舒服,你要跟我说啊……”

    “嗯~眉儿~眉儿”

    云树在艳游楼学的很好,她也做的很好,可是在褪去亵裤后,她有些为难,却还是吻上他的小腹,江雨眠的身子有些情不自禁的绷紧、颤抖。

    云树俯身上去,重新亲吻他的唇,贴着身子抱着他,翻了个身。

    “雨眠~”云树羞臊道。

    江雨眠的主动让她浑身燥热起来,羞臊的动作,亲密的……亲密的~身下的刺痛让她禁不住叫出了声。

    “很痛吗?眉儿~”江雨眠喘息道。

    “嗯~还好”她虽有准备,却没想到会这么痛。

    江雨眠一动,她又痛的受不住。

    “眉儿~”

    江雨眠起身,发现她身下有血流出,立时清醒过来,急道:“怎么会有血?”

    “我,我觉得痛,上次,并未,并未做完……”云树扯谎道。

    江雨眠听到这话十分欢喜。他欢喜眉儿与那人待了几日几夜并没有发生什么,他也更喜欢清醒时和眉儿在一起,可是他记得那晚后的自己。

    “那我,那晚……”

    “我按了你身上的穴位,帮,帮你的……”云树羞臊的只想拿被子蒙上脸。

    江雨眠抽出她手中的被子,她就用手捂着脸。

    江雨眠拿开她的手吻着她,眉眼都是满溢的笑,温柔道:“那我轻一些,眉儿不要怕~”

二百七十五章:我要和你在一起

    动作断断续续的进行……

    她一觉痛,他就停下来温柔的吻她。www.uu234.ccwww.uu234.cc

    最后江雨眠隐忍的一身汗。

    “眉儿~眉儿~我……”他声音急促而颤抖。

    云树吻着他,“没有那么痛了~”稍稍抬起身迎合着他。

    江雨眠狠狠吻着她,加快了动作。

    云树呜呜咽咽的呻吟抽痛声刺激着他,他,达到了顶峰,压在了她的身上,喘息着呢喃道:“眉儿~”

    云树身下痛,却依然抱着他,紧紧抱着他,要永远抱着他!她讨厌那该死的佛寺!

    “我在~你感觉还好吗,雨眠?”

    她在问他的心脏还好不好。

    “眉儿,我很好。”

    江雨眠呢喃着,温柔的吻着她的颈子。

    云树抚着他汗水滑腻的脊背,稍稍抬身,拿刚才褪下的衣衫帮他擦拭,又扯过被子给他盖上。

    因为她的动作,江雨眠的气息又火热起来,开始密集的吻她。

    云树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吻了他一下。

    “我愿意和你做这个,但是,你要注意身体,我们细水长流。”

    “眉儿~”江雨眠撒着娇道。

    云树又叫准备热水,沐浴。

    两人一起洗,洗的江雨眠一再撒着娇要扑过去,却都被拒绝了。。。

    十六岁的云树,身子就像初绽的花苞,正在一点一点绽放出属于她的绝代风华!

    云树本想亲手做个什么送给江雨眠,就像寻常女子给心上人送东西一样。可是她的一双手,舞文弄墨,挥刀弄枪,治病救人,哪怕指点江山都成!就是不会做女红!

    该学女红的那些年,她忙的马不停蹄学其他东西了,如今捏起针线却有些笨拙,她还是可以学好的,只是不是一时的功夫。

    想来想去,她决定穷尽画艺,画个扇面送给江雨眠。天热的时候,他可以挥着她画的扇子!

    云树越想越开心,在江雨眠午睡时,悄悄起身,去书房画扇面。一笔形,一抹色,她都画的满心欢喜,可是画完,整体又觉得不够完美!

    “云爷画了这么多扇面,不如送给我一把啊!”宋均盯着女装云树,坏笑道。

    云树斜了他一眼,接着挥笔,她在画一枝红莲。

    “爷不出海了,你这海盗也无用武之处了。你若愿意留下来学着给爷看家护院,管生意,爷倒是很高兴!就是对宋秀才来说,有些屈才了。”

    “怎么?爷还为我做了别的打算?洗耳恭听!”宋均喜笑颜开凑过来。

    “你要是愿意出去闯闯,爷这里有出海的全套文书……”云树看了他一眼,抿唇一笑。“有没有想法?”

    她身边倒是有不少可用的人,但是能担起出海大任的,还就这个海盗团队二当家宋均了!

    “爷是要把这伟大的任务交给我?爷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回来迎娶爷!”宋均拍着胸脯慷慨道。

    云树手下笔一重,那片莲瓣就毁了。

    云树皱眉道:“你喜欢男子!现在你都看到爷是女子了!还在这里胡说八道,我看你是挨打没挨够!”

    “谁说我喜欢男子

    了?我若喜欢男子,这天下女子不得哭死大半?不过,我只在乎爷!”宋均涎脸凑过来。

    云树抬笔在他那英俊的脸上画了个叉,他也不躲,云树反倒没意思了。

    “你也看到,爷要成亲了!你若有心去闯荡呢,爷就帮你一二;若是想接着浪荡呢,你就随意吧!”

    “爷,我有一个问题。”

    “说。”

    “你喜欢江雨眠什么?喜欢他的柔弱吗?”

    云树又画坏一笔,头也不抬的忙着修复,“爷喜欢他什么,与你有什么关系?”

    “我也喜欢爷啊!而且是一见钟情!我不介意做小。”

    这个宋均还是什么都敢想!什么都敢做!什么功名、利禄、名声、身份,在他眼里都不是回事!

    云树的那一张画彻底毁了。

    她把笔一甩,袖子一撸,那只嵌红宝石云纹镯在细瘦雪白的腕子上晃晃悠悠,只听她吼道:“你有没有个正形啊?好好的秀才你不去考科举!好好的海盗你不去打劫!整天在我这里胡言乱语!身上的伤好了没?我非得揍你一顿!”

    “爷想知道我的故事吗?我都可以告诉你的!那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宋均!你给我出去!爱去哪浪荡,去哪浪荡!别来烦我!”

    “云树,我是真的喜欢你!没有玩笑。”宋均难得敛了嬉皮笑脸,正色说话。

    “我只喜欢江雨眠!只想陪他到永远!”云树怒眉微挑。

    一腔热情被无视,宋均的脸拉了下来,脚一跺,恨恨的走了出去,正撞上云深来送茶水,看到他脸上红艳的叉叉,忍不住窃笑。

    宋均吼道:“笑什么笑?爷亲笔画的!你都没有!”

    云树禁不住被他这句气话逗笑了。

    谁知他突然又转回来,抓了一柄云树画好的扇子又出去。

    “你给我站住!把扇子留下来!你听到没有?”

    云树见他脚下不停,忙追出去,可是外面已经不见了他的影子。又把云树给气得不轻!

    当初她还想着七擒孟获,这分明是被孟获欺负!

    好吧,她有美男了,不爱江山了,去他的孟获吧!

    放下袖子,拿起笔,调整心情,接着画她的扇面。

    江雨眠睡醒后,面前是云树捧着的一堆扇子,让他选她实在选不出来哪一把更好看。

    “都是为我画的?”江雨眠眉眼皆是柔柔的笑意。

    “嗯,你选一把喜欢的。”云树将扇子堆在床上,一把把打开,细细比较着推到江雨眠怀里。“这把是风荷,这把是雨竹,这把是柳意,这把是云飞,这……”

    “我都喜欢!我想知道,有没有云姝?”江雨眠笑望着她。

    云树脸红了,咬唇道:“没有。”

    “那我们一起画一个,好吗?”

    云树垂眸而笑,“好!”

    书案前,江雨眠在怀里圈着云树,一起展开扇面,一起研墨,一起调色,一起执笔……

    与心爱之人一起,大手握小手,执笔,作画,题字,这是云树长久以来的梦想。断在黎歌那里,却在这里拾起。

    丢开画笔,也不管

    画的像不像她,云树转身抱住江雨眠的脖子,深情的亲吻着他,只觉得满心的甜蜜,像是在梦里!

    江雨眠揽住她的腰身,将她抵在桌案上,深深的吻着她。

    书窗外的树上,宋均心里恨恨道:“哼!好好的画,不好好画!白日宣 淫!让你们白日宣 淫!”

    一边恨的咬牙切齿,一边提笔作画,雪白的扇面上,云树与江雨眠抵在书案上,深情拥吻的画面便被他惟妙惟肖的给勾画出来了。

    画完之后心里更恨了!再也看不下去,气哼哼的出了门!

    他去青楼泄火,走的时候却把那把折扇给拉下了。

    数日后,云树与江雨眠去街上闲逛,在瞥到书铺春 情画部分时,羞涩的多停留了一下,却看到了大量的折扇上画着一对拥吻的男女,虽然只是线条勾勒,欲露又掩,却男俊女秀,情态怡人,美不可言!

    而那服饰却看的眼熟,再细看,分明就是她与江雨眠那日穿的!

    还有谁?家中还有谁敢偷看她与江雨眠!还敢画出来?!拿出来卖!云树的心头火冒出十丈高!

    拉住江雨眠就坐上了马车,拳头握的咯吱咯吱响,她决定要把宋均生吞活剥!

    “眉儿,你还好吗?”

    “很好!”云树咬牙切齿,在脑袋里已经在把宋均凌迟处死了!

    “眉儿觉得那扇面上是我们?”

    “嗯。”

    “你知道谁画的?”

    “我会找出来的,剥了他的皮!”

    “我觉得画的挺好的,除了我们明白,谁也看不出来是我们。”江雨眠抱住云树,蹭了蹭她的鬓角。

    云树对江雨眠的反应很吃惊。

    “你不生气吗?”

    “我只知道,和眉儿在一起,每时每刻都很开心,分不出心去生气。”

    江雨眠撩起云树耳际的发缕,低头轻轻咬着她的雪白柔嫩的耳垂。

    云树被他撩的浑身酥麻。

    “雨眠~”

    。。。

    云树难得睡了个懒觉,醒来时,江雨眠正在床对面的榻上坐着,面前的小桌上摆满东西,他不知在忙什么。

    “雨眠~”云树慵懒的趴在床头道。

    江雨眠放下东西,擦擦手,来到床边,含笑温柔道:“醒了?”

    “嗯。你在做什么?”

    “我想做支箫送给眉儿。”江雨眠温柔的抚了抚她的鬓发。

    云树抓住他的手,将自己的小脸凑进掌心,拖着呢喏的声音撒娇道:“教我~”

    江雨眠揉揉她的小脸,将她从床上揽起来,抱在怀里,像哄孩子一样晃着,“好。”

    帮她收拾好后,便牵着她的手坐在一起。在一堆紫竹中挑选最适宜她手形,又不失音美的一根,手把手的教她打孔、打磨。

    箫身上刻了一个“眠”字。

    云树道:“加上我,我要和你在一起!”

    江雨眠含笑又刻了一个“姝”字在旁边。

    江雨眠试了试音,见音色、音准、音量都极好,将箫递给了云树,抱住她的腰,将下巴抵在她颈间道: “吹一曲试试。”

    云树侧过脸,用鼻子拱了拱他的脸颊,“雨眠的琴呢?”

二百七十六章:时间不多了

    琴箫和鸣,一曲《春江花月夜》悠扬而出……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www.uu234.ccwww.uu234.cc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春江花月夜》本来是首名曲,非常适合琴箫合奏,但是云树吹着吹着,想起词中的意思,情绪变有些低落,箫声更显深沉、辽阔……

    一曲终了,她放下琴箫,紧紧抱着江雨眠。

    “怎么了?”江雨眠抱她在怀里。

    “我想你。”

    “我在啊。”

    “为什么明明你在,我还是这么想你?”

    “因为啊,眉儿爱我,对吗?”

    “嗯。我爱雨眠!”

    门外一场春雨淅淅沥沥落入凡尘……

    上次同江雨眠一起画的折扇,因为一场亲吻给弄乱了。江雨眠送她的箫都做好了,云树决定好好将自己的小像画在折扇上,送给江雨眠。

    亲吻一下犹在熟睡中的江雨眠的额头,云树起身穿了衣服,去了书房。让云棉与云深搬来一面高大、的铜镜,放在屋子里,对着她。

    云树展扇,调色,抬眼去看镜中的人。

    面色白皙莹润,微有绯色,眉色翠微,目若秋波,掩不住的幸福之态,忍不住抿唇含羞一笑,瞥了一眼窗外的春雨,也觉柔情千万……忽然笑容收敛,脸色黑了下来。

    云树本来要好好教训宋均一顿,可是宋均却好几天没回来,不知道去哪里浪荡了,而那个浪荡子,此刻正趴在窗沿上,目色幽深的望着她。

    “你还敢回来?”云树面带怒容道。

    “想云爷了,我就回来了。”

    然后云树眼看这个海盗宋均不守规矩,翻窗而进,望着她道:“云爷好美!”

    云树对他的浑言语已经见怪不怪了。“前几天,爷在书房,你是不是在外偷看?”

    宋均眉毛一挑,“你发现了?”

    云树狠狠瞪着他,简直要扑上去撕碎他!

    宋均两手抱在胸前紧了紧,“云爷,你这样看着我,我觉得你对我有想法!”看看云树,又转了转眼睛,坏笑道:“不过,爷若喜欢那天那样的,我也可以的。”

    云树气的抓起镇纸就朝他脑袋上砸过去,宋均侧身避开,还未开口,云树已赶过来,挥拳又打。

    “云爷,我伤还没好,你要是再打我一顿,我可真要死了!”宋均按住腰腹处,急急后退几步道。

    云树不相信,他刚才还翻窗!可他说话声音确实弱了几分。

    “撩开衣服,我看看。你要是敢撒谎!我今天非打改你!”

    “云爷要看我的身子,我自然是愿意的,不过,容我坐下,实在疼。”

    云树恨恨瞪着他在椅子上坐下,而他极为风骚的撩衣服的样子,让云树看不下去了,直接上前,一把将他推到椅背上,抬手去掀衣摆。

    宋均娇嗔道:“云爷,人家都说是你的人,你怎么还这么心急呢?一点不懂怜香惜玉呢?

    云树咬着牙,收回撩衣摆的手,对他挥挥拳头。

    “云爷,轻点,很痛的!”宋均眨着眼睛,捏着嗓子道。

    云树揭开他的衣服,那处伤,确实没有痊愈,伤口处仍然发红,愈合的不好,再这样下去,问题很大!

    云树抬起手指在伤处探了探,那片皮肤是发热的,而宋均则做出娇 喘声,“嗯嗯,疼!疼!”

    云树抬头看看他,“疼是吧?你等着!”

    让云深去拿药匣子过来。

    用棉纱浸了药酒捂在宋均的伤处,他疼的眉眼挤成一团,为了装英雄不叫出来,自己咬着牙,嗯嗯嗯的憋住,人也在椅子上扭了起来。

    云树轻笑一声,“看来你很喜欢这样的待遇!”

    在不牵动伤口的前提下,云树手上又多了一分力。

    宋均讨饶道:“云爷饶了我吧!够了!够了!”

    云树坏笑,“你够了,爷还没玩够!”

    换了棉纱,重新浸了药酒捂上。

    宋均疼的又是一番颤栗。

    睡醒了的江雨眠来找云树,听到宋均极为暧昧的声音和云树的话,心直往下坠。颤抖着手扶着墙,从窗边望进去,却见云树俯身在宋均身上,宋均却坐在椅子上扭动着身子,发出暧昧不明的声音……

    他倚着墙,不敢再看。

    门前的云深则有些尴尬的瞥了他一眼,又不敢再看他。

    江雨眠听不下去,他颤抖着腿,往院中走。他要走远点,走远点……他不要听见,不要看见!

    天上飘着雨,他浑然不觉。

    云树收拾完宋均,想着江雨眠该醒了,便想回去陪他,改日再画扇面。

    云深嗫喏半天道:“刚才,刚才,江公子来过了,在书房外站了一会,又去了。”

    云树顿觉不好!也顾不上怪云深不早说,拔脚就往江雨眠的卧房跑,可是卧房并没有人。

    门房说江雨眠并没有出门,云树满院子找,最后在湖边一块假山石上找到江雨眠。他发着抖坐在石头上,淋雨,脸上不知道是雨还是泪。

    是他犯错在先,他没有底气推门进去质问,没有底气生气……之前他不让眉儿去找宋均的事,他担心他若不行了,宋均还可以护好她,没想到,宋均这么快就断了他的念想,而他是这样难以承受。

    “雨眠!你怎么坐在这里?你身子弱,不能淋雨的!”

    江雨眠僵硬的转过脸看她,眼中凄凉一片。

    云树吼着让云深去备热水姜汤,自己去扶江雨眠起身,可他的身子像是僵住了。

    云树拼力抱起他,拔脚就往卧房跑,口中惊惧道:“雨眠,你不要吓我!”

    云树剥了他的湿衣服,将他放进盛满热水的浴盆,又给他灌了碗姜汤下去,他才缓过来。

    “雨眠!雨眠!你别吓我!你跟我说说话!”

    江雨眠落了两行泪,“我没事。”

    云树捧住他的脸,“雨眠你刚才去书房找我了是吗?我是在给宋均的伤口涂药酒。你不要误会!不要这样,真的什么事都没有!”

    如果江雨眠没有误会,就不会在书房外面不进去,还跑出去淋雨!

    “眉儿~”江雨眠

    对她抬起手。

    “我在,我在!什么事都没有,你不要误会!雨眠!”云树依在浴盆边抱着他。

    淋了雨的江雨眠又开始发热又发冷,云树让云棉去熬药,自己脱了衣服在被子里抱着他。

    “雨眠,雨眠……”

    云树一声声唤着,越唤越不安,越不安,越控制不住要唤他。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眉儿~”江雨眠浑身热烫。

    “雨眠~雨眠~”云树的心里满是恐惧。

    她悉心为他调养那么久,但是依然没能为他除了病根,她想等义父来,可是她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又淋雨发热起来。她怕的要死!

    她知道不应该在病中的江雨眠面前惊慌失措,她拼命不让自己哭出来。

    “眉儿不要怕,只是发热……”江雨眠声音低弱道。

    云树却知道,他并不只是发热……发热是病情恶化的引线!如果她的药压不住病势,那倾山之势很快就会将江雨眠吞没!她只希望她的药能将病势压下去,等义父来!可信送出去不过一月有余,义父不过刚收到信,就算立即启程还要一个多月才能到!她怕的要死,她等不了了!

    江雨眠吃过药后,睡了过去。

    云树从床上起身,招来了所有的云云,红着眼睛道:“以广州城为中心,向周围散布消息,寻找治疗心症的圣手,若能医好我,我夫君,我愿送白银十万两做诊金!”

    众人惊讶的想着她,她已经是顾不得形象的当众抹去了眼泪。“快去!!!”

    云树捂着脸转身回去,耸着肩,压抑的哭泣,无助极了。

    她后悔!!!她明知道雨眠在意,她为什么还要去捉弄宋均,让雨眠误会!他若不误会,就不会傻傻出去淋雨!不淋雨,病根就不会被牵动!

    “云树,你还好吗?”宋均向她走了过来。

    云树猛然抬起头,哭泣着后退道:“你不要过来!!雨眠,雨眠他不喜欢!”

    言毕夺路跑去,在湖边低垂着头哭了许久,只为了不要让眼睛红肿,让江雨眠看出来。

    宋均隐在假山后面看着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榜文贴出去后,来云宅看诊的大夫络绎不绝。

    江雨眠需要静养,她不可能让所有大夫都进去看诊,她便在前院对那些大夫的能力一一询问。询问之后,她的心更凉了,一打大夫中能有一个医术与她比肩的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她也不能一直在前院考核那些大夫,江雨眠清醒的时候,她还是要去陪他的,不然他会担心。云树打起精神,前院后院两头跑。

    前面几天,江雨眠症状并没有因为云树的药而好转。他说全身筋肉酸痛,云树哄他是发烧的原因。他问为什么发烧这么久都没好?云树说是这两个月他一直生病,身体底子虚,要慢慢来。

    后面,他又开始呕吐了,而且云树发现他的腿已经有了水肿之相了。

    云树挑选后,约有十多个大夫来看过,可是用了药,效果并不大。

    江雨眠也感觉到呼吸有些困难,前段时间停下了的胸痛又回来了。

    每次他痛的满身都是汗,云树就抱着他,哭的满脸都是泪。

    江雨眠觉得他的时间像是不多了……

二百七十七章:长发待君梳

    广州城中的名医早就来了个遍。UU小说UU小说知道云宅内有一个医术极好的大夫考核严格,那些浑水摸鱼想碰运气的,也多死了心。

    一个月后,已经几乎没有大夫上门了……

    云树眼见江雨眠的病势一点点加重,一点点憔悴、枯瘦下去,她满心焦灼,却无计可施。一个月的时间,每时每刻她都处在无尽的惧怕与煎熬中。

    “眉儿~”江雨眠艰难道。

    “雨眠,我在!”云树握住他骨瘦的手。

    云树苦苦撑持了这些日子,整个人也憔悴不堪,眼圈黑黑的。

    “眉儿,我是不是要死了?”江雨眠瘦的只剩一把骨头,他呼吸很大声,喘不过气,感觉自己像是马上要窒息了。

    “不,不,雨眠,不要这样说!是这里的大夫医术不好!我义父就要来了。我义父来了,你就会好起来的!”

    “眉儿,对不起,我不能陪你了~”江雨眠枯瘦的脸上滚下两行泪。

    “不,雨眠,你要陪着我!我们马上就要成亲了,我们要永远在一起的!你不要说这样的话!雨眠!求你了,雨眠!”云树痛哭道。

    江雨眠艰难的抬起手想为她抹去眼泪,可是抬到一半就要往下垂,云树抓住他的手,捧在自己脸上。满脸的眼泪浸润着江雨眠的手。

    “眉儿别哭了,你瘦了好多~”

    “雨眠~”

    “眉儿,如果有来生……让我早些遇见你……让我不再犯错……让我一直守着你~”江雨眠断断续续艰难道。他有那么多的遗憾……

    “雨眠,我们要成亲的!你要入赘我云家的,你说我们有家的!你怎么能言而无信?你怎么能……”云树哭的撕心裂肺说不下去。

    “对不起,眉儿,我做不到了……”

    “我不要~我们要成亲!我们今天就成亲!”

    “眉儿,我不能耽误你~”

    “我不管!我们要成亲!我答应你的!我做到了!你也要做到!你要给我家!”用她的承诺,换他的承诺,云树有些疯魔起来,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转头对门外喊道,“云奇!”声音都撕厉起来。

    一直在门外侯着的云奇忙进来。

    “把礼堂布置起来,我今天要成亲!”

    “爷?”云奇犹豫。

    “快去!”云树嘶吼道。

    “眉儿……”

    “雨眠,我们马上就成亲!”

    这一天是三月初二,距离他们原本的婚期不到半个月……

    云树给江雨眠换上大红的喜服,自己换上了嫁衣。原本量身定做的喜服,经过这一个月的磋磨,两个人穿着都空荡的厉害!

    别人家是新郎牵着新娘进喜堂,云树是抱着江雨眠去的,江雨眠无力的歪在她怀里。

    院子里奏起的喜乐,更显的整个院子沉寂的怕人。

    沈掌柜做司仪。

    一拜天地,江雨眠拜下去根本起不来,云树扶他起来,抱他转身,一起再拜高堂是云树父母的牌位……夫妻对拜后,云树扶起江雨眠,抱着他又哭又笑。

    “雨眠,我们成亲了,我们有家了!雨眠~”

    云家众人都禁不住红眼

    睛的红眼睛,抹眼泪的抹眼泪。没有更凄凉的婚礼了,父母都不在了,亲友也一个没有,新郎还是个病的起不来的,眼看就……宋均在旁边看着,一脸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沈司仪唤“送入洞房~”

    云树便抱起江雨眠回到了她的房间。

    满屋红色,红烛高照,并坐在床上,云树这才遮上盖头,扶着江雨眠的手来掀。

    揭了盖头,江雨眠已然喘息的不行……

    云树忙让他靠在她身上,给他喂了些参汤,他才恢复些精神。

    “雨眠~我们成亲了,我们终于有家了,你开心吗?”云树抱着江雨眠流着眼泪道。

    “眉儿~我开心。”

    “夫君以后要对我好~”云树哭道。

    “娘子~”江雨眠说不下去了。

    “夫君不疼我吗?我会伤心的……”云树的眼泪连珠线一样,落了一行又一行。

    “我疼你,娘子。”江雨眠费力吻着她的眼泪,他品不出味道,只觉云树的泪水爬满了他干涸的唇纹。

    “雨眠~”云树抱住他大哭起来。

    “眉儿……我走后,你不必守着……遇到喜欢的人,你就再娶回来……”

    “我不要,我只要你!雨眠~”云树哭成了泪人儿。

    “眉儿,你若还想出海……就带我一起去看看吧……”她本来是要出海的,因为他的身子而放弃了。

    “好。我带你去,雨眠~”

    “眉儿不要怕啊……你义父就要来了,他会陪着你的……不要怕啊~”他知道她怕他死,她一直都是怕的厉害。

    “雨眠~”

    “遇见眉儿,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是我毁了这一切……我好后悔~”

    云树的心痛的难以呼吸。

    “不,不是你,不是你~雨眠~”

    “眉儿不要怕,我只是这一觉会睡的久一些,不要怕~我爱眉儿~”

    “我爱雨眠!我爱雨眠!雨眠你要陪着我的!陪着我!陪着我!”

    “好~眉儿,抱着我睡一会儿吧~我,有些累了~”

    “好~我抱着你睡,等到天亮了,你要起来帮我梳头啊……”

    “好~”

    云树抱了他一整夜,第二天又抱了他一天,进去的人都被她赶出去。她说她的夫君在睡觉,让他们不要打扰。

    云树是一言九鼎的家主,没有人敢违背她的意思。

    第三天早上,宋均进去了,几日几夜没有睡过的云树,眼睛通红,整个人像鬼一样,满脸恳求的望着他,让他出去,不要打扰她夫君休息。

    宋均却上前将她弄晕睡过去……

    云树醒来时,她看到江雨眠一身大红喜服,眉眼含笑向她走过来,坐在床前温柔的抚着她的脸颊,“醒了?我给眉儿梳妆吧?”

    “好~”她哑着嗓子道。

    宋均坐在床前抚着她的脸,学着江雨眠的声音说,“眉儿,醒来吧~”

    她已经睡了两天两夜,都没有要醒来的样子,本来灌给江雨眠的参汤,给她灌了不少。

    听到她眼泪横流的忽然说好,宋均惊了一下,而后

    将她从床上揽起来,温柔的抱在怀里。

    云树闭着眼睛抱着他,就如每天醒来时,江雨眠就是这样抱着她。

    那晚在船上,昏暗光影中,宋均第一次看到云树,只觉容色倾国。他敏锐的察觉这是一个女子,一个实力强悍的女子!他心动了,手软了。没想到美人儿毫不犹豫的自杀式的打法让他乱了神……

    一贯不羁的他,想同这般倾国美人儿一起,给自己的糟糕人生添一段风流韵事。而接触中他却发现她的不一样。

    她凶悍起来比男人都狠,杀人不过手起刀落;她温柔起来蚀骨**,眉眼唇角皆是情意!青楼她都去,那样的事她都厚着脸皮学,她心里眼里却只有一个人。这让他心里竟生出些酸意,他有些接受不了犯酸的自己了!

    “雨眠~不要吓我,我害怕……”云树抱着他的手紧了起来,眼泪又肆虐。

    “不怕,不怕,眉儿不怕~”他依然学着江雨眠。

    云树却忽然惊叫起来,“雨眠!”梦中的江雨眠在她眼前一点点病弱下去,化成了一具白骨……

    她大睁着眼睛看清了怀里的人,忽然一把推开宋均,往床里面缩,发现床上只有她后,她惊恐至极的翻着被子,“雨眠?雨眠呢?”

    她疯了一样抓住宋均,“雨眠呢?雨眠呢?”

    “我带你去找他。”

    云树要下地跟他去,却是虚弱的腿一软跌到了地上。

    宋均去抱他,她死命推开他,自己却扑到了地上。

    “雨眠不喜欢,你离我远点!”

    她趴在地上对外喊小棉和云深。

    宋均是偷偷翻进来,弄晕了云棉和云深,但云云们是在外面守着的。

    听到她唤人,但唤的不是他们,他们也不能进去。

    宋均道:“云棉和云深被我弄晕了。江雨眠他睡着了,他不知道,我带你去看他,比较快。”

    云树看到了倒在地上的人。

    可是雨眠不喜欢宋均!云树又喊云岭。

    云岭进来见到宋均也在里面惊的不行,他是怎么进去的?而往日神妃仙子一样的爷,如今面容干枯如鬼一样匍匐在地上。

    冲他张着手,“带我去见雨眠!快带我去见雨眠!!”

    云岭扶她起来,她弱的走不动路,云岭只好抱她起来。

    前日艳红的喜堂,今日挂着简单雪白的挽布……云树死命抓着云岭,颤抖道:“谁挂的?谁挂的?给我扯下来!扯下来!”

    宋均就跟在她身后,便一把扯下了那白挽,尽管那白挽就是他让人为江雨眠挂的。

    云岭抱着她往灵堂走,她怕极了,禁不住缩起身子。

    又是那乌漆的棺木……

    云岭放她下地,她颤抖着手抚上棺木的边缘,她提起心,一点一点靠近……她看到棺木中躺着的人……她的雨眠,她的夫君,面容惨白的躺在里面,她想抬手抚上他的脸颊……她不敢……

    她踉跄的退缩着,撕心裂肺的道:“雨眠只是睡着了,为什么要把他放到这里?”

    紧接着,铺天盖地的黑暗席卷而来……她什么都看不到了,什么都听不到了……世界消失了。

二百七十八章:义父来了

    码头繁闹如常。www.uu234.ccwww.uu234.cc

    一艘从北面来的大船靠了案,踏板搭好,船上的客人便络绎不绝的下了船。

    一个船长模样的人非常热络的同两个四五十岁的男子说着话,一直送他们下了船。

    两人在一个茶棚前避过迎面来的载货的大车。

    “咱们去哪?”其中一个道。

    “你这不废话吗?”

    “我是问怎么走?”问话的人微皱着眉头。

    “嗯,我想想。”

    另一个努力回想他以前走过的路,这时茶棚里歇脚的人在聊着近期的新奇之事。

    “你们知道吗?就前段时间来咱们这儿的那个美貌富家女……”

    “怎么了?又有什么骇人的消息?”

    美貌和富家女这两个词并在一起,再加上那种传播小道消息特有的语气,旁边的茶客也来凑热闹,“什么美貌富家女?”

    “就是前些日子,那个出十万两诊金给她夫君求名医的那个啊!这城中都传遍了,你不知道?”

    “我这出门几个月,刚回来,哪里知道?快说说!”

    “那富家女据说长得是倾国倾城啊!只是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忽然就出现在了广州城,全城张贴文告,出十万两诊金要给她的夫君求名医!”

    “十万两?我的老天爷啊!”

    “可不嘛!当时听到,也把我惊的心肝发颤!得够咱们花多少辈子!早知道我就去学医了!跑什么生意嘛!跑断腿也就这点利!”

    “你以为这十万两银子好拿啊?”

    “怎么说?”

    “那文告一贴,不说要广州城,周围其它城的大夫,有名没名的都赶了来!那叫热闹啊!你随便进个客栈,都能碰到好几个大夫!”

    “大夫也都这么爱银子?”

    “你这不废话吗?银子谁不爱?”

    又听到这句“你不废话吗”那个之前皱眉的男子,眉头皱的更深。

    “那来那么多大夫,治好了吗?”

    “那富家女还是个懂医的,一般的大夫进了门,问几句,拜了茶就又给送出来,竟是连病人的面都没见到!”

    “我还是想知道,治好了吗?那可是十万两的诊金啊!”那人执拗的要知道结果。

    “不清楚。反正现在那文告换了。”

    “换了?”

    “之前找的大夫说治心症的,现在又要找治睡症的。你说这有钱人怎么那么爱生病啊?”

    一个声音插过来,“你们说的那个富家女,姓甚名谁?”

    “据说姓云,叫什么就不知道了。”

    辛坦之眉头皱的更深,对严世真道:“眉儿信上说她要成亲,还是已经成亲了?”

    还在努力想路的严世真嫌弃道:“咱们不是赶来帮她操持的吗?”

    “你不要想了,咱们还是赶快叫辆车过去吧。眉儿怕是遇到事了!”

    严世真见辛坦之面色郑重,也没与他争执,正要叫马车,却见云藏急急赶过来。

    “严先生!辛先生!你们可算来了!”云藏激动的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眉儿,出了什么事?”辛坦之面色冷静,话语急切。

    “爷病了!严先生快救命!”

    严世真什么都不问,“快带路!”

    严世真见到宅院内挂着白挽,几乎要昏厥过去。辛坦之忙扶住他。

    “你别急。”云藏正要说话,辛坦之抓住一个人道,“你家主人怎么了?”

    宋均见去接人的云藏跟着,且这人说话是北地口音,双目放光,“你是老太爷?”

    “什么老太爷?”辛坦之一把丢开他。

    “严先生、辛先生不要急,快随我来。”云藏上前扶着严世真就往里走,边走边抹着眼泪解释,“那白挽是为江公子挂的,数日前,江公子过身了。江公子去后,爷就醒了一小会儿,这都五六日了,一直都睡着。广州城的名医来了个遍,药也喂了不少,就是不见人醒……”

    严世真见到的云树,几乎同灵堂内的江雨眠一样干枯,呼吸微弱,顿时老泪纵横。他的眉儿从小到大都是不能离开他身边的,离了他,回来就要吓死他!

    “你老糊涂了?现在哭什么?还不快给眉儿看看!”辛坦之将严世真按坐在床沿。

    严世真抹了老泪去探脉,辛坦之则眉头深皱,向云藏道:“眉儿成亲了?和那个姓江的?”

    云藏点头。

    “是。江公子是成亲当晚没的。爷在这屋里守了他一天两夜,不许我们进来打扰。最后是宋均进来将江公子的尸身抱出来,爷才睡了两天两夜,醒来去灵堂看了一眼,就昏睡到了现在。”

    这个徒儿竟是如此的痴!

    严世真抹着眼泪,又是施针,又是喂药,而后就坐在床边抓住云树的手,大哭起来,边哭边唤着她。

    “眉儿啊,眉儿,义父来了,义父来了,你快醒来啊!醒来啊!”

    辛坦之见严世真都哭成这个样子了,便知道云树是不好了,禁不住眼睛也发酸起来。

    严世真哭了半天又换了调子,“眉儿啊,眉儿,义父来了,义父把江雨眠给你医好了,江雨眠他好了!你快起来看看啊!”

    “眉儿啊,你哥哥回来了,余宏回来了,你师父要杀了他,你快起来拦着他!”

    辛坦之心头一梗,眼泪愈发控制不住的往下落。他只有这两个徒儿,一个背他而去,一个命悬一线……他完全忘了他还有一个叫单成的徒弟。

    “眉儿啊,你师父又疯,他孤苦伶仃一个人,你不能不管他啊!眉儿,你快醒来啊!”

    云树在无边的黑暗中,一会儿是她还是个小孩子,偎在义父怀里撒娇;一会儿是江雨眠温柔的唤她起来,要为她梳妆;一会儿是余宏满身鲜血的站在她面前,责问她为什么不拦着师父,一会儿是师父发狂要自戳双目,她拼命护着他;还有父亲母亲在叫她,眉儿,今日怎么没有起来读书?你在偷懒喔……

    “眉儿啊,你要是不起来哄哄义父,义父生你气了啊,眉儿,义父生气了啊……”

    在两个老男人不顾形象的大哭中,宋均发现,小小年

    纪的云树,竟是一个如此操劳的人!

    她好累,好忙,好多事要操心,有好多人等她安抚……她不能睡觉逃避了,她要起来了,她有好多事要忙……

    “义父,不要生眉儿的气……都是眉儿不好……”云树闭着眼睛,声音微弱道,眼边滚出大颗泪。

    严世真忙为她起针,一边起针一边哭道:“眉儿,看看义父,义父来了,眉儿~眉儿”

    云树终于睁开了眼睛,努力辨认眼前人。

    “义父~”忽然就开始眼泪横流,“义父抱我,我害怕~”

    严世真轻轻抱起她,“眉儿不怕,眉儿不怕,义父在,义父在!”

    云树身子虚弱,并没有清醒多久,就又睡了过去,但是众人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去。

    严世真与辛坦之轮番守着她,她能下床,已经是半个月后了。

    广州天暖,尸身不宜久放,但云树一直未清醒,怕她还想见江雨眠最后一面,江雨眠的尸身没有再放置在灵堂内,而是安放在云宅的一个相对阴凉空置的小酒窖内。

    那日云树见师父在她床前累的睡着,她便唤小棉背了她去酒窖。

    江雨眠穿着的仍是那身大红的喜服,眉眼紧闭。由于宋均不知从哪里寻来一颗定颜珠,江雨眠虽依然枯瘦着一张脸,但整个人栩栩如生时。

    云树流着眼泪道:“夫君,是眉儿不好,眉儿贪睡了好多天,让你一个人躺在这里。”

    “夫君不喜欢别人碰,眉儿帮你梳洗好吗?”

    云树让人打来水,费力的帮江雨眠擦拭身子,艰难的扶起他的身子,想帮他重新挽发,可是一梳子下去,头发掉了一大把,云树的心又惊又颤。

    “夫君,眉儿弄疼你了吧,眉儿再轻点~”

    梳洗完,云树仍然给他穿着那身喜服,抚着他冰冷的眉眼,“夫君还是那么好看!夫君什么时候睡醒,给眉儿梳妆啊?”

    她趴在棺木边看了好久,泪落不止。直到严世真进来,抱走她。

    “义父,是我没有好好修习医术,我救不了他……”云树趴在严世真怀里,虚弱的哭着。

    “不是眉儿的错,心症本就难医,就是义父在,也未必……眉儿不要自责。”

    “义父知道眉儿怕孤单,以后义父都陪着你,你去哪里都陪着你,有义父在,眉儿不要怕啊。”

    “眉儿要快些好起来,义父很担心你啊。”

    在严世真的精心调护下,云树的身子一点点好了起来,但整个人沉默了很多,她常不说话也不动弹,盯着一个地方干坐着。

    她一再偷偷进酒窖看江雨眠,又一次次被严世真抱出来。

    身子偏弱的江雨眠本就不是长守的良人,云树她年纪小,心中有执念,又家中诸事独立做惯了,她做的这事虽然糊涂,严世真也舍不得说她一句不是,只是她因为江雨眠的事而这样消沉,却是让他心痛的!

    这天严世真抱云树从酒窖出来,却撞上辛坦之在与一个年轻人过招,严世真晃晃怀中的云树。

    “与你师父交手的那个人是谁?”

二百七十九章:谁来怜惜你

    云树安静的转过头,看了一眼后就有些不安静了,让义父放她下地。www.uu234.cc

    “宋均!你再胡闹我要动家法了!”

    宋均避过辛坦之的一拳,急急跳到云树身边。

    “云爷,我没闹,是你师父非要跟我打的。”

    云树瞪了他一眼,向辛坦之恭敬道:“师父,宋均他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我让人家法招呼他。”

    “这小子痞里痞气,行动也鬼鬼祟祟!你怎么将这样的人收在身边?”辛坦之发现宋均在酒窖周围探头探脑。

    “痞里痞气有什么不好?言行做事何必那般道貌岸然的?你是云爷的师父也不能这样以貌取人吧?何况我还这般的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宋均很不服气道。

    “你给我闭嘴!”云树禁不住怒道。

    她的心对诸事都淡了许多,这个宋均还是一开口就能让她生气。

    “师父不要生气。他本是个海盗,性子不羁,我这些时日对他疏于管教,以致冒犯了师父,我这就用家法罚他!”

    “云爷,我不过是想来看看你,又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你干嘛动不动就要给我上家法?”宋均抱怨道。

    “你来看我,是循着路,走着来的?还是满院子乱飞乱跳窜着来的?”云树瞪着他道。

    宋均陪笑,“这不走路太费时间了吗?”

    “还说你没错吗?”

    “好吧,有那么一点。”

    “那是我师父,你也敢动手?没有错吗?”

    “习武之人切磋一下,那不是常事吗?再说我又没伤了他老人家。”

    云树对他的这个说法有些愣怔。廖廷越的一句话在她耳边回响,“习武之人,那叫切磋……”

    “眉儿,你怎么了?”严世真见她忽然不说话了,担忧道。

    “义父,我没事。师父,我这就给他上家法!”云树对义父和师父行了一礼,向宋均冷声道:“跟我来!”

    宋均屁颠屁颠道:“好嘞!”

    好像刚才那个抱怨给他上家法的人不是他。

    云树在前面缓慢的走着,宋均跟上去想要扶着她,却被她甩开袖子瞪了一眼。

    宋均不生气,还乐呵呵的询问云树要怎样惩罚他!

    “眉儿身体怎么样?”辛坦之道。

    “得调一段日子,只是她的性子有些变了……当初她留书南下,我应该追上她,同她一起来的。那也就没有这些事了。”严世真后悔道。

    “若是那个江雨眠如今还好好的,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可……难道她那样糊里糊涂的拜了堂,你这个义父就任她胡闹了?”

    云树着女装,梳的妇人发髻,鬓边犹簪白花。

    “那是眉儿的决定。你我虽然不看好,但事已至此~她的心又拗在那里别不开……”严世真无奈道。

    “别说我没提醒你!眉儿今年可是十六了。她退了黎家的婚约,那个江雨眠又去了,若是再守丧几年,眉儿以后怎么办?你可曾想过?”

    辛坦之难得为云树这么操心,却将严世真问的哑口无言。

    “那你这个师父有什么想法?”

    辛坦之想了好一会儿,试探道:“那个痞子身手不错,对眉儿也像是很上心

    ,要不,你去调教调教?”

    “那可是眉儿买来的海盗!你们还真是师徒俩!眉儿将他买来,已是不靠谱,你这种想法更是不靠谱!他那个样子,能有几分认真?”又打量辛坦之,“莫不是你看上了他的身手?又想……唉,我也不说了。”

    严世真摆摆手,都是有心病的人。

    “眉儿的事,我会上心的。”

    云树还不知道两个老的为她的事愁掉了头发。

    云树坐在正厅,品着一盏香茶,不过她并没有品出什么味道,只是定定看着立在厅中的宋均。

    “云爷,你老看我干嘛?怪得慌!”宋均夸张的揉揉臂膀。

    “谢谢你,宋均。”云树缓缓开口道。

    “谢?谢我?不是要罚我的吗?你脑子发烧了?”宋均吃了一惊上前要摸云树的脑袋。

    云树扭头避开,冷声道:“退回去!”

    宋均撇撇嘴,又退回去。

    “谢谢你替我为我夫君做的。让我还能再见到他……”云树眼睛红起来。

    云宅诸人虽然听从命令,但是他们都被她管教的不敢逾矩。如果没有宋均弄来的定颜珠,又将江雨眠搬到酒窖,他的尸身不可能保存到现在。

    “你别这样,我做那些又不是为了让你哭的!”不是让你这样哭的。

    “坐吧。”云树指指他身旁的椅子。

    云棉为他奉上茶。

    云树收敛了情绪,勉强一笑。

    “谢你是一回事。你不懂规矩,冒犯我师父又是一回事。”

    “那云爷是想怎么罚我?”

    “去搜集天气、水文、地域、线路、海盗等所有出海所需要的资料,整理成册,拿来给我看。”

    惩罚不是让宋均抄写多少遍家规,因为并不是想让他练字的!不是打板子,因为不是想让他练习抗打的!不是罚跪,对一个有秀才资格的海盗头子,那也是一种侮辱!

    那些在别人看似实在的惩罚,在云树看来,没有一点意义。

    “爷要出海?”

    云树不接他的话,只道:“我不罚你抄写家规,并不是说你就可以依旧口无遮拦了!”

    “那要如何?”

    “去向我师父道歉!在院子里就好好走路,不要总把自己当成个盗贼!明天来找我背家规。”

    宋均有些脸抽,“你这个样子,好像以前教我读书的老夫子啊!”

    云树抬起一双眸子,漆黑如墨,无波无澜,叹息一般吐了口气,疲累道:“去吧。”

    宋均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口。

    宋均走后,云树依然想去看江雨眠,即使看到他就忍不住掉眼泪,可是每时每刻都想看到他。

    云棉扶她来到酒窖,她却看到义父拖来一张躺椅,在假山边的树荫下小憩。云树正犹豫是悄悄进酒窖,还是晚点再过来,严世真睁开了眼睛,对她招招手。

    “眉儿过来。”

    云树过去,坐在边上的小凳上。

    “义父。”

    “眉儿,你还病着,那里面过于阴凉,你不适宜多待。”严世真慈爱道。

    “义父。”云树眼泪又要落。

    严世

    真腾出半边躺椅,牵她过去坐,像她小时候一样将她圈在怀里,爱怜的抚着她的鬓发。

    “眉儿,江雨眠他走了,你的一生还有数十年。便是舍不得,此生也无法在一起了。”

    “义父~”云树止不住在严世真怀里痛哭起来。

    “为什么我谁都留不住?我留不住母亲,留不住黎哥哥,留不住宏哥哥,留不住雨眠……为什么他们都把话说的那样好,最后却都离开我?是我不够好?不配得到他们的陪伴吗?”

    “我的眉儿是最好的!是他们不好!义父会一直陪着你的。”严世真心酸的抱紧了她,回味着她的话……“眉儿,你是又见到宏儿了吗?”

    云树垂头不说话了,委屈的紧紧抿着唇。

    严世真看她的样子便知道是了。

    “他在哪?他跟你说了什么吗?”

    云树犹豫了好一会。

    “他说,他说师父的仇他会替师父报,却不是以师父所想的方式。”

    “他回了真国?”

    “大概是~”

    “我们不说他了,免得给你师父听到。”严世真轻轻为云树擦拭着眼泪。

    “眉儿啊,”严世真拔下云树鬓边的白花,捏在指尖,“义父希望你这一生能快乐,幸福,义父不希望你有这么多痛苦的经历。这花,咱不簪了好吗?”

    “义父……”云树的眼泪又汹涌而来。

    “你们拜堂太过匆忙,我和你师父都不在,他又是当晚……”

    “义父,我们,确有,确有~”云树低垂着头,咬唇吞着眼泪。

    严世真的心一堵,半晌说不出话。

    “什么时候?”

    “在,在他再次发病之前……”

    “糊涂眉儿啊~”

    “义父,我并不后悔。那段时间,是我从来没有过的满足快乐,每时每刻都像是活在最美的梦里。我希望日子能一直那样,可是我医不好他……义父……我医不好他……”云树揣着满腔遗憾,禁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眉儿,这朵花戴上了,你以后可怎么办啊?”严世真痛心道,“咱不戴了好吗?”

    “义父,如果我都不念着他,还有谁念着他?”云树呜呜哭道。

    “眉儿,你念着他,谁来怜惜你啊?”严世真也忍不住潸然泪下。

    “义父,我的命不好,想留的人,从来留不住……我不想再伤心一次了。”

    “眉儿,你才多大?快不要说这样的话!”严世真没想到云树这段时间的沉默都在想这个了!

    “江雨眠他本来身子就弱。你年纪小,在感情上考虑的简单。咱再找个好的,我的眉儿会幸福的!”严世真心痛不已。

    “义父,我觉得我不会幸福了……”

    “眉儿,你若是这样想,义父百年之后都没有脸去见你父亲母亲,你们云家就只有一个你了啊!”

    “义父~”

    两人抱头痛哭起来。

    云树抽噎道:“义父知道我为什么来广州吗?维翰哥哥喜欢我,宰辅看不上我,他管不好维翰哥哥,就转头送我全套出海文书,让我出海做生意。他说这话的时候,我的眼睛都还没好……”

二百八十章:好一顿打

    “我认出宏哥哥来。www.uu234.cc他说他喜欢我。我求他,只要他留下来,我就嫁给他,可是他说他还有别的事要做……说不定哪一天,师父就逼着我去杀了他……”

    云树哭的难以呼吸。

    “我连家都没有,这国于我又有什么意义?为什么所有事都可以逼迫我?”

    “雨眠他答应给我家,可是我做到了,他没有做到……”

    “义父,我哪里有什么幸福?义父……”

    云树情绪崩溃了。

    严世真震惊了!

    他不知道云树是被逼迫来的广州!他不知道她心中有这样多的委屈!他为她找的好师父,还嫌她不够孤苦,还要逼着她去杀她师兄!就在他眼前逼迫着她,他竟丝毫没有帮她拦下一分……他除了教她医术,她所面临的风刀霜剑没有为她拦下一分……他自以为时时都惦念着他的眉儿,却连她都经历了什么都不清楚!

    他是个多不合格的义父!

    “眉儿,我的好眉儿!是义父不好!义父没有照看好你!都是义父不好!”

    “以后眉儿谁都不用管,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咱们回京城,那个李文声要是敢动你,义父就动他全家!不要管你师父那个混蛋!他脑袋不正常!你不要听他的话!义父一定会给我的眉儿觅一个良人的!我的眉儿一定会幸福的!”

    “你要是喜欢你那个宏哥哥,义父就带你去真国找他!你想和他在一起,义父一定会帮你!!”严世真不管不顾道。

    “义父,我不想要他,他弃我而去,我不想再要他。我答应雨眠,要带他出海,我要带雨眠出海……义父~”

    “那咱们就出海,等眉儿身子好了,义父就陪你出海!眉儿,以后想做什么就跟义父说,义父都支持你!都帮你!”

    “眉儿有事一定要跟义父说,不要总自己担着。你年纪还小,自己担着太辛苦!这么些年是义父做的不好,让眉儿受苦了!”

    此时的严世真觉得,这些年,云树在他自以为周全的照顾下,竟然受了这么多的他都不知道的委屈,他努力想要补救。

    听从云树吩咐,跑去跟辛坦之道歉的宋均表现不错,似乎还得到了某种肯定,心情很不错!而当他走到这边,见痛哭流涕的云树抱着的却是她义父时,他有些怔,怀疑大腿抱错了只有在最亲近的人身边,才会哭的这般不管不顾!

    辛坦之想找严世真说话,也转到了这边。见那父女俩抱头痛哭,心头有点不平静的时候,严世真却看到了他,拍拍云树让她别哭了,自己上前就直接对辛坦之出拳。

    辛坦之虽见他面色不善,却没想到他会动手,根本没想招架,挨了个结结实实,弓着身子后退好几步才站稳。

    一句“你发什么疯?”还没说出口,后背上又重重挨了一肘。

    辛坦之的火气也上来了!

    两人你一拳我一脚,礼尚往来,各自挂彩!

    云树惊的跳起来,只是身子犹病弱,站的太快,头晕的一下子往地上栽去,被宋均眼疾手快的扶住。

    云树抓住他的手臂,哭道:“义父、师父别打了!都是我的错!你们别打了!义

    父别打了!”

    严世真是气死这个辛坦之了!这些年眉儿这样照顾他!他却一点也不把眉儿放在心上,还给她那么多委屈受!这样的混蛋师父不打他个头破血流,怎么对得起他的眉儿!

    辛坦之以为严世真不满意他认可宋均,要把眉儿给“卖”了,才这样凶狠!可他不过就是跟宋均说了两句话而已,严世真用得着气成这样?他也生气了!

    两个壮年人生气的后果就是拳拔脚张,大打出手,对云树低弱哭泣的请求,根本都没听入耳!

    云树抓住宋均的手臂晃着,让他让去拦着他们,不要再打了!

    宋均扶她坐在躺椅上,自己也投身战斗。奈何那两个老的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该挥的拳,一拳没少挥,该踢的脚,一脚没少踢!

    由于宋均一直企图在两人中间拉架,但是替双方挨了不少。这要打的人没打到,还有一个在中间一直打浑,碍事!这拳脚就有些有意的往宋均身上招呼了!想先把他打趴下了,再招呼对方!

    这下宋均可惨了!他虽功夫不错,又如何是这两个老头的对手?况且云树在看着,他又不能还手!挨打挨的好不凄惨!

    云树眼见宋均被打惨了,那两个老的还没有停手的意思,便招呼云棉过来。

    云棉一声尖叫,“云爷犯病了!”

    严世真猛然收手,见云树正艰难的捂住胸口,丢了那两个就冲过来,焦急道:“眉儿,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云树低着声音焦心道:“义父,不要打了。都是眉儿不好,不该说那些话给义父听。义父就当没听到,好不好?”

    辛坦之也跑过来,“眉儿怎么了?”

    宋均鼻青脸肿的踉跄着跟过来,“你怎么了?”

    云树只望着严世真,严世真只担忧的去抓她的腕子。云树的小手遮住自己的腕子,“义父我没事。你们不要再打架,我就没事了。”

    严世真却执意给她按过了脉才神色稍松。

    “眉儿累了,义父抱你回去休息。”

    云树抓住他的手。“义父,不着急,你先给师父和宋均看看。”

    严世真白了辛坦之一眼,先给宋均看。宋均受宠若惊:这打好像,也不算白挨啊!等级上升了!待遇提高了!他忍不住有些想乐。

    没什么内伤,都是皮肉伤,让云棉扶他回去涂药酒,严世真就直接抱了云树要走。

    云树满眼恳求的望着他。

    严世真无奈,只好也给辛坦之看看。虽然也没事,但云树松了口气。

    “眉儿不要总是为别人这么操心,要心疼自己。”严世真抱她往回走,心疼道。

    “义父,雨眠的病是被我延误的。如果我没有跟他置气,天天陪着他,好好给他看,他的心症就不会那么严重。这样的教训,我不想义父也犯。”云树抹着眼泪道。

    “眉儿为什么跟他置气?出了什么事?”

    云树捂脸哭道:“义父,我不想说。”

    “眉儿不想说就不说,别哭了,义父不问了。”

    “眉儿,你念着江雨眠的好,想为他守着,

    但只守一年好吗?让义父百年之后,也能去给你父亲母亲一个交代,好不好?”严世真温柔的劝说着。

    “义父,三年,三年好吗?雨眠他一个人,很苦的……”云树哀求道。

    “眉儿,三年后,你都十九了。到时候,你该怎么办?”

    “义父,我真的觉得,我不会再遇上一个像雨眠那样温柔待我的人了~”

    “会遇到的,眉儿!”严世真坚定道。

    严世真也不管辛坦之了,只是看护着云树,让她没有机会去看江雨眠。她越看越伤心,对身子恢复是很不好的!

    宋均得了云树钦命,乐颠颠的来找云树。背家规根本就不是事儿,他故意在云树面前背的颠三倒四。云树自然知道他是故意的,也没心情跟他掰扯,背完了就让他去忙。他却坚持要将已知的出海情况向云树汇报。

    他滔滔不绝的讲着,云树认真的听着,偶尔提个问题,宋均就更开心了。

    严世真见云树能分些心,听故事一样在这种并不劳神的事上,也稍觉宽慰,对于宋均便多了几分打量。

    这一日,宋均讲完,云树歇下,严世真便转出去叫住了宋均。

    “你之前为什么去做海盗?”

    宋均笑道:“这是一个秘密,我只说给云爷听,对不住了,老太爷!”

    他现在知道哪个才是老太爷了。

    严世真第一次听人叫他老太爷,颇为不适应。

    “你这称呼哪来的?”

    宋均笑,“云爷说的。”

    严世真觉得眉儿真的拿他当父亲待了!心中暖暖的,想起云树又觉心痛。

    “听说,你是主动卖身给眉儿的,为什么?”

    “打架打输了呗,不卖身就要死在云爷刀下了。”

    他对云树的居心,在江雨眠还活着时,他可以肆无忌惮的说。如今云树新孀居,他虽不在乎,可云树毕竟是个女子,名声于她还是很重要的。在没有得到云树首肯前,他没必要大肆宣扬。尽管这位是云树最亲近的义父。

    “可我并不觉得你的身手在眉儿之下啊……”严世真深表怀疑!

    “我只能说,这是事实,我解释也没用啊!”宋均嬉笑道。

    “那你甘心吗?由一个左呼右喝的海盗头子,变成个被人左呼右喝的身份?”

    “那能左呼右喝我宋均的,还不就只有云爷一个吗?这个,我还是非常能接受的!”宋均满不在乎道。

    “你没有别的想法?”

    “老太爷想成全我?”宋均双眉微挑,带着掩不住的兴奋劲。

    严世真对他一笑,“说来听听。”

    宋均“高深莫测”道:“想法嘛,确实有!我也跟云爷说过了,云爷不点头,我也不好跟老太爷说。”

    严世真想了想,郑重打量了宋均一番。“那你去吧。”

    宋均吊儿郎当的走了。

    严世真转身回屋,床上的云树又不见了踪影。

二百八十一章:好像打不过

    云树依旧一身素白衣衫。www.uu234.cc

    数年前,她是为父亲母亲穿的,现在,她是为她的夫君穿的。

    她立在一面高大的铜镜前。上一次她立在这里看镜中的自己,人面如花,眉眼含情,因为她心中满足与幸福;这次她形容枯瘦,面色苍白,心中满是凄怆……

    她努力揉揉自己的脸颊,对镜子凝出一个笑颜,提笔开始对镜画自己,窗外光影流转,她浑然不觉……

    “眉儿……”

    “义,义父……”刚看完江雨眠出来的云树有些无措。“我……”

    “义父只是来看看你,你不要怕成这样。”严世真看她那个样子,心中十分不忍再说她。

    “义父,”云树再抬眼已然红了眼眶,咬唇道,“义父,我这两日都没有来看雨眠,我怕他孤单,我画了我的小像放在他身边,陪着他……”

    严世真揽过她的肩,轻轻拍了拍,“我们回去吧,你该吃药了。”

    “嗯。”

    云云们多易晕船,也不善海战。养病的日子里,云树将云云们也交给宋均训练。

    为了让她安心养病,严世真在她的药中放了安神的成分,她每日卧床休息的时间也变多了。

    就这样,直到六月里,她伤心、悲郁、过劳的身子才算完全好起来。

    好起来,她便闲不住了。让人在湖边挖了个及颈深的水池,池底和池壁用石砖扣了,引了湖中水进去。外围用布围了,没有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每日,待太阳晒的池中水热起来,她便让云深教她游泳。

    这一日,她自觉游的还不错,换气顺利,来来回回游了几遍,换了衣服,出了布围,却撞上宋均。她还未开口质问他为什么不听命令,在这里晃荡?

    宋均就说她游的不行,出了海,落了水,只有死路一条!

    云树的怒气瞬间飙起:这混蛋竟然偷看她游泳!虽然她是穿了衣服的!可这混蛋太任意妄为!

    二话不说就对宋均动起了手。

    这次宋均没有再一味挨打,他接招还手,毫不犹豫!

    让云树警觉的是:不知道是因为她这几个月荒废了功夫,还是真正见识了宋均的实力!虽然宋均不再像第一次过招时,总是想着占她的便宜,可是,拳脚上,她拼尽所学,在宋均那里却根本占不了上风!

    她泄露的一丝惊讶,惹来宋均的轻笑:“云爷这是佩服我,还是为自己身手不行感到惭愧啊?”

    “你上次是让我的?”

    “非也!是云爷荒废了。”

    云树不相信!!

    如果不是宋均这几个月进步神速,那第一次交手时,宋均必然是让着她了!这个想法让她出拳的速度都慢了下来:难道宋均真如他所说的,是为她而来?

    这电光火石间,宋均已经捏住她的腕子,身子一转,云树又落入他的怀里了。

    耳闻宋均的坏笑,“云爷明知不是我的对手,还故意出疏漏,是想让我这般吗?”

    云树怒极!一脚想跺在宋均脚上,却被他迅疾的避开。云树对他迅速反应吃惊的同时,

    愈发想要好好同他切磋了!

    挣开宋均的钳制,重新再来!

    宋均出招狠厉,但并没有想伤她,那她便多出许多机遇!这次她不再只想着制胜,而是有意注意宋均的招式。一招一式全给学过来,然后以十成力再返还给他!她拆不了的招,让宋均自己拆给她看。

    宋均笑了起来:“没想到,云爷还有这般无赖的时候!偷学还不够!还好不要脸的再用还回来!”

    数月以来,云树难得坏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才对得起宋秀才的赐教啊!”

    宋均一翻身跳到湖边的小船上,抬脚一跺,船桨便落入了手中,朝岸上一点,船便稳稳划入湖中。

    云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划船这般轻便的!眼中真的露出了钦佩之色。

    宋均看到她的样子,对她一笑,撩起衣摆,对她做了个请上船的动作。

    云树一个翻身立在了船的另一头。她落船的身姿可以说非常拙劣,她是故意的。船本来应该摇摆不定的,宋均却硬是让船没晃几晃便稳住了!

    “我果然没看错!原来不厚道才是云爷的本色!”

    “过奖!”

    云树说着话却在打量这小船,她虽不晕船,可是也没在这样小的船上与人动过手,因为力量稍一失衡,这小船便又倾覆的风险。她刚才试过,宋均是有控制小船稳定的本事,她可没有。交起手来,宋均稍稍动点坏心思,她就要掉进湖中了!

    “你是怎么控制船身的稳定的?”云树扬眉道。

    “云爷想知道?”

    云树点头。

    “赢了我就告诉你!”

    云树本来想着,知道了才方便赢,宋均却让她先赢了再告诉她,然后云树的遭遇岂是一个“惨”字能概述的!

    她一遍又一遍的落入水中,又一遍又一遍的爬上船再战,最后她趴在船沿上,也不上船了,抹了脸上的水,恨恨拔起一只睡莲,在手中把玩。

    “云爷这是认输了?”宋均笑道。

    “你不告诉我怎么保持身形稳定,我就是累死了,也赢不了啊!”云树没好气道。

    “云爷怎么不偷学了?”宋均故作惊讶道。

    云树翻了个白眼!让船身随着自己的想法而动,是对力量的巧妙利用!她对船不够了解,力量这种东西又是无影无形,她倒是想偷学!

    宋均蹲下身子,对云树笑道:“那来个简单点的!”指指莲叶低下的大青鱼,“云爷只要能凭借自己的游泳技能,从湖中抓一只青鱼给我做碗鱼汤,我就把我所会的都教给你,怎么样?”

    “你竟然敢对主人提这样的要求?谁给你的胆子?”云树手中的睡莲砸的湖面水花四溅。

    “主要还是云爷太弱了!”宋均眉眼低垂,含笑俯视着她道。

    云树气死了!

    船她是控制不了,她直接抓住宋均的手臂。“噗通”一声,刚刚还潇洒的宋均也掉进了水里。

    宋均掉进水里却没有浮上来。云树知道他一个海盗自然是水性极好的,可是等了好半天,都没见他浮上来,她有些着急

    了,松开船沿,把头埋进水里想找找他。

    可刚一入水就对上了宋均的眼睛,她只觉脚腕被攥住,整个人就不受控制的往下沉。

    越往下,光线越不足,宋均的笑脸却逐渐清晰,她挣扎着要往上游,却被宋均拉住,挣脱不了。她想动手,却轻易被制住,被他圈在怀里。

    她又急又气!三脚猫的游泳技术扑腾两下就用光了,一口气也要用完,憋闷不已时,宋均凑过来,想度气给她,却被云树死死捂住他的嘴。

    宋均怔了怔,便松了手,将她往上一推,她整个人便轻松出了水,那边云深已经跳下水,往船游过来。

    “云爷你没事吧?”

    云树扒着船沿喘气,“没事。”

    宋均这才从船的另一边出了水,也趴在船沿上,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

    云树瞪了他一眼,抓起身边漂着的那朵睡莲,砸到了宋均的脸上。宋均也没躲,还对她莫名其妙笑了笑。

    “明日跟我出去吧,我教你游泳,不然真在海上落了水,云爷性命堪忧。”

    云树没理他,让云深带她往岸边游过去。

    第二日,云树从酒窖出来,宋均从假山上跳下来热情道:“云爷!”

    “干什么?”云树脸色不好道。

    “我来教云爷游泳啊!”

    云树是想学游泳,可是她不想跟不正经的宋均学。不跟宋均学,她身边还真找不出一个比宋均水性好的人了!他昨日在水下待了那么久,已经显出高超的水性了。

    矛盾的云树皱着眉走过去,没说话。

    宋均见云树不理他,却也没赶他走,就知道,她还是心动的,便热情劝说道:“云爷,你跟我学,学的快!学的好!学完还可以找我报仇!多好!”

    “我教给你做的事,你都做好了吗?”云树冷脸道。

    “都做好了。要不,今天带云爷看看成果也行!”

    云树点了下头,宋均便乐颠颠的赶到前面带路。

    昨晚用过晚饭,她跟在散步的义父身后,欲言又止,直到义父笑问,“怎么了?”

    她才吞吞吐吐,“义父,我发现……我打不过宋均……”

    严世真笑,“你才发现啊?”

    “我正儿八经跟他交过一次手,那次,他的打法让人厌恶至极,我虽觉得难缠,可是最后一刀伤了他,也只觉他功夫至多比我高一点,可是……今天我才发现,高的好像不是一点……”

    云树并不是不愿承认宋均功夫比她高,只是宋均对她压倒性的实力,又老是不正经,让她生气,却有些不知道怎么办?

    这些年,师父调教她可以说是非常用心了,她练习的也刻苦至极,饶是这样,还比宋均差一截……要是让师父知道她这般不中用,还不气个半死……

    “你想胜过他?”

    “他老是气的我肺疼,我特别想暴揍他一顿。可是他伤好了,我就不是对手了……”云树无奈的承认。

    “要想胜过他,最快的办法是跟他学习……你下午不是试过了吗?”

二百八十二章:为她所用

    义父说,他并没有办法让她短时间内赢过宋均,却鼓励她向宋均偷师……

    真是自家亲义父!

    宋均说,只要她给他煮碗鱼汤,便把他会的都教给她……

    他倒是想的美!她还从来没有下过厨!况且,那个宋均还要她亲自抓鱼!她得多好的水性,才能在水里徒手抓住鱼?

    这一切的导向,就是向宋均学游泳!

    她明明是家主,却没有足够的实力压制住宋均,这让云树有一种尾大不掉,以至于有些理解君王的那种功高震主的感受了……

    不知道宋均用了什么方法,由他调教了几个月后,云云们晕船状况大为好转,水上的战斗力也提升了一截,可是宋均并没有邀功的意思,依旧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看到宋均的样子,云树反倒觉得是自己狭隘了,她的心胸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开阔……

    “宋均?”

    “嗯?”宋均摇着扇子坏笑着凑过来。“云爷有什么吩咐?”

    “你教我游泳吧。”

    宋均眼睛一亮,“云爷想通了?”

    “你教的时候,可不可以,正经一点?”云树补充道。声音里没有往日的生气,还带有一丝请求的味道。

    宋均笑笑,“可以。”

    宋均的教授方法是每日划了小船去外海,一待就是一整天。先是在船上过招,云树落水后就教她游水,潜水。云树依然不止一次被他拖到水的深处,宋均却只是在近旁含笑看着她。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在海水的幽深和巨大压迫感之下,云树看到他的笑脸,竟然觉得安全。

    在她觉得安全后,宋均却坏笑着一点点靠近。云树惊慌了,拼力游走。宋均并没有限制她的手脚,只是不远不近的跟着她,云树游的更卖力了!

    出了水,云树皱着眉头道:“你不是答应会正经一点的吗?”

    宋均无辜道:“我哪有不正经?”看看云树,又坏笑,“还是,云爷你脑子里都在想着我的不正经?”

    云树又想揍他,想想还是算了吧。水上水下,船上船下,她都不是对手。

    对宋均招招手,一脸明媚道:“你过来!”

    云树从没这样对他笑过,宋均失神一瞬,一个猛子扎下去,很快人就在云树身边出现,面上难得的正经,“怎么了?”

    “你闭上眼睛,我送你一样东西。”云树蛊惑道。

    宋均乖乖的闭上眼睛,唇角含着一丝期待的喜悦。

    云树抓起他的一只手,在掌心轻轻放上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你不要睁眼睛,感受一下它是什么?”

    宋均收拢掌心,很快面色一变,睁开眼睛,云树正笑得花枝乱颤。

    “喜欢吗?”

    十六岁的云树偶尔还是有一些孩子气的,在总没个正形的宋均面前,爱玩的特性表现的多了一些。她不是对手,也摆不起架子,只好捉弄捉弄他。

    看云树笑得那样开心,宋均心头的那丝惊骇与不愉也没了踪影。

    那是云树刚才在底下的礁石上撬下的一个小海胆,浑身都是尖刺,现在正躺在宋均的掌心。

    “喜欢。”宋均望着云树的眼睛郑重道。

    好吧,云树不得不承认,她还是喜欢不正经的宋均。宋均认真

    起来,她觉得难以招架,于是她重新进了水。

    云树潜水在礁石周围抓了不少小海鱼后,她觉得她可以回去抓大青鱼了!

    湖里鱼飞虾跳,水波荡漾,睡莲翻涌。

    “眉儿,你在做什么?”严世真在岸上担忧道。

    “抓鱼!”云树出了水面,笑得明媚鲜艳,因为手中抓着一只大青鱼。“给义父和师父煲汤,好不好?”

    “你快上来!想吃鱼可以钓,可以网,可以让云宝他们抓,你看你,怎么野成这样?”

    云树将鱼抛给岸上的云深,对严世真笑道:“义父,我再抓一条就上去!”说完又一个猛子扎进去。

    像是有了经验,很快云树又抓了一条,这才上岸。

    洗漱一番后,亲自到厨房煲鱼汤。

    虽然是第一次下厨,奈何学习能力强悍!在厨娘的精心指导下,云树做的鱼汤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给义父和师父送过去后,她自己则提着一碗鱼汤去酒窖。

    “夫君,我今天第一次下厨,做了鱼汤,你看味道如何?”

    “夫君,我准备的差不多了,我们很快就可以出海了。”

    “夫君,我该怎么带你去?”云树的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我们往南走,只会越来越热,夫君该怎么办?我好怕再也见不到夫君……”

    “雨眠……”

    云树颤抖着抚上江雨眠冰冷的眉眼,泣不成声。

    ……

    “眉儿,义父说了,以后你做什么,义父都陪你去,再不叫人欺负你!”

    严世真听云树说不让他陪着出海,他很吃惊。

    云树歉疚道:“义父,前些日子是眉儿,眉儿情绪不稳,才说了那些话,还让义父与师父有了嫌隙,是眉儿不好。”

    “眉儿长大了,艰难挫折都是眉儿要学着扛起来的。如果眉儿扛不动了,会回来找义父求安慰的。义父一生钻研医术,义父还有自己的事要忙,不必事事陪着眉儿。”

    “可是眉儿这些年吃了这么多苦……”

    “义父,眉儿没有吃苦,眉儿是在长大!长大,总要经历一些痛苦与挫折。义父并不希望眉儿长成那娇弱不堪的花朵,不是吗?”

    “可是出海那么大的风险……”

    “义父,眉儿会平安回来的。宋均那个海盗头子,还是好用的!”

    重阳过后,寒露起,广州的台风季过去了,云树挥手与义父和师父告别,一行人开始出海南行。

    云树的船长八丈半,宽约三丈,可以说是巨型船了,上面满载瓷器、茶叶、药材、丝绸等货物。

    船后跟着一艘小型的快船,上面是此行的云护卫们。

    “云爷,你又打不过我,就这么放心带我这个海盗出海?”宋均一脸坏笑,凑到云树身边。

    “你喝了我的鱼汤,要把你会的都教给我。”云树双手按在船板上,望着海面,头也不回道。

    “为什么?”

    “你答应的。”

    “我怎么不记得了?”

    “你会记得的。”

    “云爷这么自信?”

    云树转过头,对宋均淡淡一笑,“我相信你是个言而有信的。”

    “云爷,说实话,其实,我都不相信自己的。”宋均继续卖力的拆自己的台。

    云树对宋均张开手,一颗鸽子蛋大小的莹润深幽的珠子安卧在她掌心是那颗定颜珠。

    “谢谢你,宋均,珠子还给你。”

    宋均捏起那颗价值连城的珠子,挤着一只眼睛细细瞄着,口中却漫不经心道:“云爷要是真心想谢我,就该把我的卖身契给我才是。”

    “卖身契从来束缚不了一个海盗。”云树淡声道。

    “云爷看的这么透彻?”宋均夸张的挤着眉头。

    “等我们这趟出海回来,你若想走,我便给你自由。现在,我需要你留下来,陪我走这一趟,可以吗?”云树很认真的请求,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

    “你真的需要我?”宋均挑眉。

    “嗯。”

    海上的诸多风险,即使她做了很多准备,但仍觉不放心,宋均这个前海盗头子在,却能让她放心不少。

    “你知道我留下来的居心……”

    “雨眠他……”

    “他已经走了,他说了不要你守着的。”

    “雨眠他是走了,可是他这一生很苦,我承诺要陪他三年的。”

    “三年,”宋均自语道,“我未必等得了你三年~”

    “那不正好?”云树微微一笑,转身不再看他。

    宋均忽然笑了,“你很擅长说这样的话啊?”

    云树没说话。

    宋均揉揉云树的头,“还是个小孩子啊!”

    云树别开头,“好像你多大把年纪似的。”

    “好吧。我陪你走这一趟。”宋均接着挠云树的头发,“我教你功夫。”

    云树怒眉瞪了他一眼。

    “希望我这么费心费力,能有所得啊!”宋均慨叹道。

    云树没接话,接着望那无尽的海平面。

    如果把宋均比成一把利器,云树正学着,如何让这利器为她所用。她第一步做的,就是把自己放在一个弱者的位置,面对宋均,她也确实弱!所以,她请求。

    “虽然舍不得,但,你还是戴上你那面具吧,你越来越不像个男人了……”

    宋均盯着云树微微出神道。

    云树皮肤白皙,五官比例堪称完美,尤其是那双眼睛!睫毛盈而长,微微翘起,像一把玲珑的折扇,一双眼睛清亮动人,一颦一蹙,一盼一睇的点滴情绪,落在旁观者眼中,那都是勾人的情意。

    有成语说,明眸善睐,云树却有过之而无不及,她若有意用那双眸子望着你,说是勾魂摄魄也不为过!

    云树没有反对,从腰间抽下面具戴上。

    “这么听话?”

    “你说的话,有时候,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把宋均摆在一个被认可,被尊重的位置,他应该会对此行多些责任感吧?云树揣测着。

    “那我若说,我其实很想占云爷便宜呢?”宋均歪在船板上,逗着云树,笑得愈发开怀。

    云树睇了他一眼,银制面具形成的暗影让她的目光多了几分幽深。

    “三年后,我再回答你这个问题,你觉得如何?”

    给他画一个模糊的饼……

二百八十三章:往日惊鸿

    “云爷?”宋均挑挑眉。

    “嗯?”云树斜了他一眼。

    “你这是在对我许诺什么吗?”宋均的眸光也深了一分。

    云树淡笑一下,却被隐在面具后,见宋均依旧目不转睛盯着她,她轻轻摇了摇头。

    “我只是告诉你,回答你问题的时间。”

    宋均盯着她的眸子又看了一会儿,颇为无奈的挠挠头。“哎呀,我的小精灵真会折腾人!”

    “叫云爷。”云树瞥了一眼船上忙碌的人道。

    她打不过宋均,宋均要拆她的台,她还真有些不好扛。

    “好,云爷~”宋均拖长声音配合道。

    云树亮手,“那我们开始吧?”

    宋均叹气,“我这个劳碌命啊!”然后接招。

    宋均教云树,那是全凭她的领悟能力,一次领悟不了,就再揍她一遍。虽然没舍得下狠手,但云树沐浴时,身上依旧青紫斑斑。

    云树发现除了刀枪的锋利,拳脚上竟然还有这么大的施展空间!

    云云们得闲便围着甲板,看她二人过招,也顺便偷学一二……

    云树银色面具,白色衣衫,宋均麦色面皮,着蓝色衣衫。两人在甲板上打斗,如蓝天与白云相争相斗,相离相和,煞是好看!

    反正在船上也没什么事,云树拿出当年师父逼她练枪法的劲头,每日都拖着宋均一遍又一遍的练招。

    这夜,月色昏暗,云云们都看困了,回去睡了,云树依然没有休息的意思。

    宋均无奈,“我都答应护你周全了,你干嘛对自己那么狠?”

    “闲着也是闲着。”云树出拳毫不停歇。

    “我看你是想赶快把我的功夫榨干,然后把我丢下船喂鱼!”宋均不满道。

    “宋均文武双全,这般能干,云爷怎么舍得拿你喂鱼?”

    “云爷舍不得我?”宋均换了张脸,嬉笑道。

    “云爷一向爱才!”

    “云爷爱我?”宋均试探道。

    云树停了手,一双眸子隐在面具的阴影里,让人看不出情绪,定了一会,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过了会儿,呜呜咽咽的箫声传来,洒落在隐隐泛着银光的海面上,让懂箫和不懂箫的人听来都心有戚戚……

    云树坐在窗前,腿上是江雨眠的骨灰坛,手中是江雨眠为她做的那支箫。黑夜是最会撩人情绪的,云树的箫声也越来越如泣如诉。

    宋均的声音从窗下传来,“好了,你别吹了,我不逗你了。”

    他蹲坐在窗下,望着起伏的海波,心中思绪万千。

    一曲吹完,云树收了箫,低头抚着江雨眠的骨灰坛,忍不住泪眼婆娑。

    “云树,我这些日子对你不好吗?你为什么不放下江雨眠,好好对我呢?”

    云树没有说话。

    “是不是有一天,我也变成江雨眠这样,你才会想起来,我对你的好?”

    “我不想听这样的话。”云树哽咽道。

    她总是在后悔,在遗憾,她一点也不想听到更多提醒她会后悔,会遗憾的话。

    “那你别哭了,我跟你说点别的。”

    云树安静的抹着眼泪。

    “云树,你是从京城来的?”

    “嗯。”

    “令尊叫什么名字?”其实云树拜堂那天,他看到牌位上的名字也很吃惊。

    “你问这个做什么?”

    宋均安静了一会儿,“其实我并不是泉州人,我也是从京城南下的。”

    “然后呢?”

    “我能相信你吗?”

    “你觉得呢?”

    宋均叹了口气,颇为老道道:“唉,一个傻孩子!”不知道是说云树,还是说自己。

    云树没有辩驳什么。

    “我是八年前到泉州的。我父亲原本是朝廷命官,他有一个姓云的同僚,那个同僚有一个女儿。我觉得,你的那一双眼睛与她很像。”宋均声音低迷道。

    云树惊的忘了抽噎。

    宋均趴在窗沿上,借着微薄的月色,望进云树去了面具的眸子里。

    “我以前姓柳。”

    “你……”云树惊的不行。

    八年前,朝中清洗,姓柳的朝廷命官……八年前,宋均十一岁,秀才功名都不要,转而做海盗……

    “你猜到我是谁了吗?”

    “你!”云树不敢说了。

    宋均淡淡一笑,“就是我。”

    云树幼时听父亲说过,柳宰辅家有个天才儿子,十岁就中了秀才郎,还武艺惊人!那时她还是个没心没肺爱闹腾的小丫头!当时听了虽然艳羡,可是她一个小女子,不能考科举,又不能习武,着实委屈了一段日子。

    可是若按宋均意之所指,他口中的那个姓云的小女子,就是她了,可是她完全不记得什么时候见过柳宰辅家的公子!

    柳宰辅全家被屠灭,竟然还有一个他流落出来……

    “你,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

    宋均抬手,抹去云树的眼泪,柔柔道:“所以,你是云姝吗?”

    云树怔住。

    宋均点点她的鼻头,淡笑道:“傻了?”

    云树一时不知道该问什么?或者该说什么?她真的有些傻了!

    “你想知道,我是什么时候见过云姝的吗?”

    云树呆愣的点头。

    宋均又点点她的鼻头,“天成十一年,重阳节的那天,我去藏书阁买书。一个小姑娘带着一个小少年也去买书。那掌柜的对她很是恭敬,她却浑然不觉,只与那个小少年认真的选书。是她手快,抢了我看上的书,却乐呵呵的拿给那少年看。”

    “我本来是生气的,可是当我看到她的那双眼睛时,却莫名其妙没了脾气。”

    “后来,我打探到,她是户部员外郎云进同唯一的女儿,云姝……”

    宋均抬手摹着云树的眉,“云姝啊?你还记得我吗?”

    云树翻过记忆的大山,努力回想父亲当初对她说过的那个名字。

    “柳~修仪?”

    即使背着光,云树依然看到宋均眼睛一亮。“你知道?”

    云树摇头,“我不记得抢了你看上的书。我听我父亲说起过柳宰辅家十岁就中秀才的天才公子,柳修仪。”

    宋均苦笑。

    不能问他这些年过得还好吗?明显不好。不能问他以后有什么打算。很明显他走不了常人能走的光明大道。

    云树拍拍他的肩,一本正经道:“不要伤心了,云爷当年是抢了那本《礼部韵略》吗?

    等回去了,云爷再送你一本。”

    宋均禁不住被她逗笑了。“我要它干嘛?”

    “云爷抢你一本书,让你惦记这么些年,云爷挺惭愧的。”云树摇着头“惭愧”道。

    “你是个惯会岔开话题的!我惦记的明明是你!”宋均说话愈发直白。

    “这个,今晚月色不错。”云树仰头道。

    宋均想翻白眼,这样昏暗的月色,也叫不错?但他忍住了。“云爷审美挺独特的!”

    “是吧?云爷自己也这样觉得。”云树继续打哈哈。“我看这月色啊,明日像是有风雨,你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明日有风雨,今晚更要好好赏月。”

    “那你好好赏吧,我去睡了。”

    云树要起身,却被宋均抓住腕子。

    “是我如今太落魄了吗?”宋均的声音低了许多。

    云树拨开他的手,重新坐下。“你说了这么多,那我也告诉你一件事。”

    “你说。”

    “我出海的文书,是李文声给我的。”

    宋均惊愕之下,看到的却是云树的苦笑。

    “李文声的女儿抢了我的未婚夫婿,他的儿子执拗的喜欢我,所以李文声送我出海送死。那时候,我受了伤,眼睛还是看不到的。我也比你好不到哪里去。”

    云树忍不住揉揉宋均的头,“玩世不恭的宋均啊,自卑,从来不该是你应有的情绪。”

    宋均抬手,也揉揉云树的头,“天可怜见的!”

    云树淡淡一笑,“回去吧。”

    “咱们这么同命相怜,你有没有对我多一点喜欢?”

    “我在孝期,我夫君还在这里,你不要说这样的话了。”云树紧了紧怀中的骨灰坛。

    “如果有一日,我死了,你才会像对江雨眠这般的对我吗?”

    “不会。”云树果决道,“我最讨厌的,就是我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喜欢离我而去。为什么不能活着对我好,却都要死了让我去惦念?我的命,是天煞孤星吗?”

    这往常对小姑娘极为有效的话,在云树跟前,宋均却忽然觉得惭愧。

    “我会好好活着,对你好的。”

    云树淡声道:“这话我听了很多遍。”如今还只是她一个人。

    “我保证只对你一个好!”

    “听过了。”

    “我心里只有你!”

    “听过了!”

    “苍天啊!云爷,我是真的喜欢你,给我一个机会吧!”

    “听过了。”

    果然美人,听过的甜言蜜语太多了!他丰富的经验组成的深情套路,竟然不够用了!

    宋均拿脑袋撞击按在窗沿上的手背上,“云爷,指条明路吧!”

    云树忍笑。“像你现在这个样子的,我倒是第一次见。不过还是那句话,我在孝期。”

    宋均哀哀道:“云爷~”

    云树起身,借着昏暗月色走到床前,将骨灰坛和箫放到自己床上,又在桌上点了灯,回到窗前,“你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云爷~我真的要等三年才有答案吗?”

    云树点头。

    “三年后,你会接受我吗?”

二百八十四章:引火烧身

    “不知道。”云树的声音更淡了。

    “为什么?”宋均跳了起来。

    “三年后,我是不是还活着都是未知,想不了那么多。”

    宋均忽然野蛮的将云树拉过去,抱住,信誓旦旦道:“我会护好你的!”

    云树也不挣扎,她还不是对手,只抬手,在宋均的后背丈量,最后在一处穴位按下去。

    宋均脊背处便酸痒不已,再也抱不住,整个人都狂笑着往地上滑去。

    “我会为你保守秘密的。以后别这样了。”

    云树说完就要关窗,宋均却在窗沿上搭上自己的手,声音转为悲戚道: “想起以前的事,心里很不好受,可不可以再陪我坐一会儿?”

    云树犹豫一会儿,还是松开了关窗的手,重新坐了下去,但什么都没说,这次,是真的在赏那惨淡的月色了。

    “这些话,这些年,我从未对人说过。”宋均安静了好久,缓缓开口。

    从高台跌落尘埃,他选择改头换面,无视所有的规则,看似洒脱,实则为生存所迫……

    “你知道,任千智的父亲也是在那次朝廷风波中殒命牢中的。”抱团卖可怜,就没那么可怜了吧?

    “你把他收在身边,是有什么图谋吗?”宋均警觉。

    “没有,只是觉得他脑子好用。当然,比不得宋均你。”云树顺便夸他一句。

    “那我把他丢到海里喂鱼吧?以后有我在就足够了!”宋均跳脱道。

    任千智睡眠中觉得自己要掉进深渊了,忽然惊醒过来。

    “你怎么狂成这个样子?”

    “就是有些嫉妒……你们都是朝廷放过的,我却是逃命出来的……”宋均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蹲坐在窗下,肩上忽然多了一只温柔的手掌,宋均抬头,迎上云树的眸子。

    “没想让你这样伤感的。”

    演戏演过头,宋均险些收不住心了,起身道:“我回去了。你休息吧。”

    第二日,云树再去叫宋均过招,却怎么都拍不开门了。他昨天那个样子走,怕他出什么事,云树便从窗子进去。

    宋均还是昨天的衣服,歪在床上,一脸沉寂的睁着眼睛,却并没有要理云树的意思。

    “你怎么了?”

    云树想看他是不是病了,宋均避开她的手,翻身向里。

    云树没有说更多,坐了会儿,拍拍他的手臂,起身出去了。

    过了两个时辰,云树又进来,端了一窝馨香扑鼻,汤白汁浓的鱼汤来放到桌上。

    “船上没有青鱼,我用的是海鱼,你要喝一点吗?”

    宋均不动。

    云树在床沿坐下。

    “昨晚都是我不好,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提及那些事。给个面子,起来吃一点好吗?”她又在道歉。

    宋均不为所动。

    云树安静的坐了一会儿,起身将鱼汤盖上,轻声道:“凉了就不好喝了。”

    言毕,轻手轻脚正退出去。

    “云树~”宋均忽然叫住她。

    “怎么了?”

    又不说话了。

    云树重新坐到床边。宋均坐了起来,取下云树面上的银面具。“可以抱我一下吗?”眼中尽是孤寂与恳求。

    云树懂得。她害怕、惊惧、无助时,也会向义父或雨眠求一个拥抱。她不该抱宋均的,可是他身边再没别的人了……云树终究抬起了手。宋均紧紧抱住她,弹去眼角的一滴眼泪。云树被他抱的几乎喘不过气,依然抬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过了好久,宋均终于松开她,垂眸道:“谢谢。”

    “吃点吧?”云树扭身望着桌上的鱼汤。

    宋均点头,起身在桌边坐下。

    云树盛了一碗鱼汤放在他面前。

    “你吃了吗?”

    “吃过了。”

    宋均吃完,云树道:“你昨晚一夜没睡吧?今天就好好休息。”

    宋均没有说话,云树收拾东西出去,顺便把门给他带上。

    云树的鱼汤很具安抚作用。宋均睡醒后,天色已近黄昏,船已经停了,船上的人少了一半,云树也没了踪影。

    宋均抓住一个人,那人开心道:“我们到交趾国的海口城了。云爷带一部分人下船了。”

    “现在船上是谁在负责?”

    “云岭。”

    宋均找到云岭,发现云树还真是大胆!以为到了港口就安全了?只留一半人守船,还松散成这个样子!她船上那么多货物,就不怕遇见个有心劫货的?

    宋均重新调整了船上的守卫,让云岭认真以待,天就黑了下来,下船的人陆续回来,却不见云树。

    宋均逮着回来的人,一个个问,终于知道云树是在一个小酒馆喝酒,问了路线,赶了过去。

    云树没有戴银面具,因为太招摇了!她给自己易了容,还加了两撇小胡子,宋均还是在光线昏暗的小酒馆一眼就找到了她她一身洁白若霜雪的衣衫,在这个脏污的小酒馆实在太显眼了。

    宋均走过去,发现她正同身边一个异国女人聊的兴高采烈,那女人会点生硬的赵国话。

    那女人长的还不错,一派温婉的望着云树,似乎整个酒馆就只有一个云树了!

    宋均走过去,拍拍云树的肩,“你喝多了?”

    云树见是他,醉着眼,扬眉一笑,“你醒了?”

    “天晚了,该回去了。”

    “好,回去。”云树将碗中酒一饮而尽,起身就踉跄着往外走,却有小二眼尖,忙赶过来要买单!

    宋均付银子的当儿,云树却被她旁边那女人扶了出去。宋均找出去时,云树依在店外的树上,那女子贴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她开心的笑起来。

    那女人微微挑起云树的下巴,正要贴上去。云树只是傻笑,也不知道躲开!宋均飞身过去,捂住云树的嘴巴,将云树从树边扯入怀里。

    那女子扑了个空,不满意的用嗔怪的眼神望着宋均,宋均也不看她,抱起云树就走。那女子,反身依在树上,玩味的望着离去的两个人。

    宋均则越走越生气。她拒绝他,却转身把自己当男人来玩女人!她这会儿倒是不记得她的孝期了!既然她并不在乎

    ……

    云树则因为怀抱太舒服,在宋均怀里睡了过去。

    宋均并没有带云树上船,而是进了一家客栈。揭下她的小胡子,灭了灯,极尽的撩拨着她……

    宋均在她身上运动的时候,云树醉醺醺的醒了,却以为是在做一个春梦。她回应着,配合着,口中唤着,“雨眠~”宋均僵了一下,愈发用力了……

    宋均,他并不是以往养在高门大院里知书达理,养尊处优的翩翩佳公子了。在他人生差不多一半的时间里,他是在逃命,在做海盗。在他性格形成的重要人生阶段,他的世界被颠覆,被碾压,被扭曲,他必须要褪尽以往的影子,才能混迹在底层,谋一丝生路。

    在他的努力下,即使他身上偶尔还有那么一丝丝的书生气,但也只有那么一点点了,很容易就能退干净。他的生活,其实更像这起伏的暗夜里挣扎的喘息,一点一滴都是拼命挣扎出来的……

    他这个人,早已经变质了!

    他并没有更多的时间去等待,没有更多的机遇去追求,而云树,他已经等的够久了,他惯性的抓住了身边一切的机会……

    他一遍又一遍,云树由起初的醉意惺忪,到彻底睡过去。

    那时候的云树,并不能完全理解一个从高台跌落尘埃,没有出路,没有希望的绝境心理。经过昨晚的聊天和上午送去的鱼汤,她以为宋均又可靠了一分,所以,她睡的那么安然。是的,那个时候,她的遭遇还不够惨!她玩火,终于引火烧身!

    云树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躺的是安憩的宋均,已经是惊惧万分了,待见自己赤身**,身上斑斑红痕,身下又痛的时候,她只觉一股热血冲上脑门,翻身死死掐住宋均的脖子她要掐死这个混蛋!

    宋均被她掐醒。他才不想因为一夜风流送了命,他也不想弄死云树。可云树眼睛通红,疯了一样死不撒手。她疯狂之下忘了她没穿衣服,却骑在宋均身上。反正昨晚已经那样了,宋均拖着她的身子往下拉,再度进入。

    云树羞愤欲死。

    意识到宋均是个擅长憋气,不是那么容易被掐死的人。她松开了手,张嘴直接咬上宋均的颈脉她要咬死他!

    其实轻松弄死宋均的方法很多,只是她怒火冲昏了头脑,选了最为笨拙的。

    宋均一手死死按住她的不盈一握的腰身,一只手迅捷的堵上她的嘴巴,同时翻身将她压到身下。

    “你昨晚喝多了,把我当成江雨眠,是你非要要的!”

    云树愣了一下。可是很快回过神来,因为宋均已经将她的两只手腕死死按在床头,骨头都要被他捏碎了,另一只手被她咬的鲜血淋漓,却牢牢掐着她的颈子!

    云树终于知道宋均是个什么样的人了!终于想起宏哥哥为什么一再告诫她,不要随便相信一个人了!

    “我会负责的~姝儿~”宋均气息不稳道。

    云树红着眼睛,死命挣扎。

    “我做的~不好吗?昨晚~姝儿可是很喜欢的~”

    “姝儿,今天心情不好~那我快些结束~”

    云树被他掐着脖子,本就气息不畅,最后直接被他给掐的闭上了眼睛,没了反应。

二百八十五章:跳火殉夫

    宋均撑起身子,却发现身下的云树闭着眼睛,没了反应!

    他慌了!

    昨晚,他披着夜的皮,半是生气,半是故意。

    他虽知道云树并不会轻易妥协接受他,却没想到她一睁眼就要弄死他!纯粹是为了让云树松手,情急之下的歪招,可是将云树压在身下后,她红着眼睛挣扎的激烈,却让他有些疯魔了。

    安静无声的云树让他意识到他究竟做了什么!

    他,往日的天之骄子,终于彻底沦为禽兽了!

    他所有的人格与品德,都被他自己一块块踏碎在脚下!万劫不复!

    当初是为了活着,如今对云树做的,却是惯性的堕落了……

    给云树过气,掐人中,按压胸口,忙了半天,云树才幽幽醒转过来。

    她容色惨败,满身狼藉,往日盈亮动人的眼睛没了神采,她不哭、不动,静静的躺着,宛若死人。

    时间过了好久。

    宋均抚上她的脸,她也毫无反应。

    “姝儿,是我过分了,我真的会负责的。”

    “姝儿,一个海盗,过了今天,不知道还有没有明天,我等不了三年了。”

    “姝儿,我以前只是想活着,今天,我终于沦为禽兽了……”

    “姝儿生气就打我吧,我绝不还手。”

    宋均抬起云树的手,按在他的脸颊上。

    云树抽回手,“我……唔……”她翻身在床边吐了一口鲜血,又一口鲜血。

    “姝儿!”

    云树无力的推开他,“我要沐浴。”

    宋均的钳制和她的剧烈挣扎下,她伤了喉咙,声音像是石块在摩擦。

    云树的脾气,宋均还是有些了解的,她反常的安静并不代表她会放过他,他却无法拒绝她的要求。

    云树把自己搓的全身的皮都发红,终于起身,穿上昨晚的衣服,撕下一块衣襟,裹了自己的脸和颈子。她推开门,游魂一样往船上走。

    宋均在后面跟着,她也没说什么,像是根本没注意到。

    云云们都在甲板上等她发布命令,看货物如何售卖。云树只低头进了自己房间,研墨,写了手书,说自己昨晚喝了烈酒不仅伤了嗓子,还全身过敏,要养息,货物售卖问题上,让云奇带云宝云藏去市场上了解行情,拟下方案给她看。

    云深将手书送出去后,她给自己抓了药,让云棉拿去煎,同时备热水,她还要沐浴。

    她身上的皮都被她搓揉破了,结下狰狞的血痂,只是为掩住宋均留下的那些痕迹。她在水里泡的皮肤上满是褶皱,起身后,将昨晚的衣服丢进火盆点燃了。

    守在门外的云棉嗅到火气,着急的拍门。

    云树并不理,她也不方便发声。

    宋均急的踹门,门却将正要去开门的云树撞翻在地。宋均去扶她,被她无力的挥开,爬起来将两张写了字的纸,递给云棉。

    她的贴身护卫,四朵云来了,抓着宋均往外拖,宋均不愿意出去,几人在屋子里大打出手,东西砸的到处崩坏,云树裹着面纱,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最后宋均妥协了,出去了,四朵云守在外面。

    云棉送

    来了药,她喝了药,又给自己开了一剂。

    等药的时候,她就坐在床头,抱着江雨眠的骨灰坛,一遍遍的婆娑着。

    去年这个时候的她,吓坏了雨眠,他窝在被子里不敢出头,她歪在床边一遍遍的抚过被子上的纹路,雨眠终于愿意探出头看她了……

    好想,雨眠……

    云树只是将宋均赶出她的屋子,不让他靠近,并没有打杀他,或者将他赶下船。云树清楚,云云们并不是宋均的对手,即使齐力做到了,也会受不少伤。船,还需要人守着!

    于宋均来说,他若还是明智的,想活着的话,他就应该躲远一点。待云树缓过来了,他也就活到头了!可是他不仅没有下船,还转头去帮云奇他们售卖货物。主人也没说什么,云奇他们也就乐得宋均帮忙了。

    十天后,帆船往占城去。

    连日的紧张忙碌,云云们回船上吃喝一番,很快就各自休息去了。

    宋均还是进来了。

    云树早就想到他会进来,能进来,等他进来。

    宋均摸到床边时,她知道。

    宋均坐了一会儿,去摸她的脸时,她攥着他的腕子将他拖到床上,按住他,却没使几分力气,这让宋均从满心的警戒中小小舒了口气。

    “姝儿,你还好吗?”宋均刻意捏着嗓子说话,让他的声音里有两分江雨眠的影子。

    这招果然有用,云树按在他身上的手更轻软了,还抚了抚他的眉眼,似乎在等他说更多。

    “姝儿~”

    “叫我眉儿。”

    云树终于开了口,声音依旧粗糙不堪。她非常想听江雨眠的声音,哪怕明知道不是他。

    “眉儿~你的嗓子~”

    云树挡开他试图伸到她颈子上的手。

    “说你想我。”

    宋均心中一喜,便什么都忘了,以为云树想通了,终于要接受他了!声音微颤道:“我想你。”

    黑暗中,他看不到云树皱了眉头,“再说一遍。”

    “我想你!我想你!姝儿!”

    云树眉皱的愈深,手抚过他的脸颊,顺着颚骨来到颈间,那么轻轻用了下力,宋均的表情就定住了。

    云树安静的将他的身子翻过去,将他的两只手背到身后,拿出准备好的绳子,紧紧的绑住。

    绳子往下扯,将他的双脚也绑紧了。拖着他的脚,不管磕磕绊绊,将他从床上拖下去,出了屋子。

    月色终于好些了,四朵云都在墙边睡着呢,都是宋均的功劳。

    云树拖着宋均从他们身边过,不疾不徐来到甲板上。

    从角落滚过来一只满载的大酒桶,捆在那条绳子的末端。

    云树做这些的时候,宋均的眼睛是睁着的,脑袋是清楚的,可他就是动弹不得。

    云树做完那一切,蹲下身子。

    由于完全没有行动能力,床沿、门槛一路磕过来,宋均原本英俊的脸都磕出了血。

    云树抬手遮住他的眼睛,粗哑着嗓子道:“若有遗憾,就让柳修仪来找我吧。”

    “噗通”一声巨响,掀起一片水花。

    在海城,云树的货消了十分之一

    ,换上了交趾国的特色商品。

    船沿着海岸一路南行,占城、真腊、罗斛、蒲甘、单马令,到三佛齐后沿海峡北上简罗。

    在简罗遇到回航的赵国船只,让船主带封信给藏书阁的沈掌柜,再转交到义父手上。她想在海上多漂两年。

    冲过潮汐、风暴、海盗,她又沿孟加拉海北上到骠国,天竺国撒地港,再沿海岸线南下锡兰国,饶过故临海角,船又开始北上。

    这时,已经过去了一年。云树的货船变成了两艘,护航的快船也变成了两艘。

    记施、西拉夫、末罗国、基尔瓦、亚丁、摩加迪沙,又是一年。

    走走停停,研究、学习,售出、购入,辗转、漂流……

    海风吹黑了也吹糙了云云们的皮肤,他们的服饰也变得五彩斑斓了,一路冲杀,战斗力翻了一番,凶狠起来比海盗更甚!

    云树一身白衣依旧飘若谪仙,只是不再是赵国的丝绸做的,心境也不是当初的那个人了,她总是遮着面巾,只露一双眼睛。

    云树不再往前走,她终于想回航了。

    云树进入喀布尔,是因为她想起了在交趾国的海城,听到的美丽的爱情故事。那女子把故事跟她说的很美,让她路过时,一定要去看看。虽然她没有爱情,可是她想见见那种美!回航时,云树便去了一趟喀布尔。

    喀布尔是天竺旁边的一个小国,这样的小国并没有特别的惹人注目,真正震撼着云树的是城墙上血红的手印,层层叠叠。

    可能当初是血迹,如今却是涂了涂料的。

    向导用夹生的赵国话恭敬的解说,这是国王的妻子们为国王守住贞节,在国王死后,要跳火殉夫。这掌印便是王妃们留下来的最后印迹,作为国中女子守节的榜样。

    那向导说完,还恭敬的行了一礼,然后骄傲道:“在王妃们的榜样作用下,国中的女子也会跳火殉夫。”而后似乎想到了不愉快的事,微微皱起了眉头。

    云树冰凉的心只觉得,她若是生活在这里,那被推入火中的人便是她了……女子,在哪里都是这般低贱的地位!爱情?多么可笑!可怜!

    “你们这里的女子在丈夫去后,都会选择跳火殉夫吗?”

    云树定这个向导,就是要求他必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让她对喀布尔有一个全面深刻的了解。

    向导要说的话虽然有损国民的集体荣誉,但于他本人并没有什么损失,所以,他还是开口说了。

    “也不是所有的女子都愿意如此,还是有一些胆小的,不敢对自己的丈夫做出那样的承诺。还有的……唉,仪式都进行了一半,大哭小叫的不愿意了……”

    “进行到一半,是什么样的状态?”

    那向导鄙夷道:“就是已经跳进了火堆,却大呼小叫的要爬出来。”

    云树的心有些抽,“那这种情况会怎么办?”

    “还能怎么样?她丢的起那个人,她的家族是丢不起!为了避免这样的状况发生,她的亲友会手持棍棒将她送回去。她既做出了承诺,就要履行承诺!”

    “你是说,再将她砸回去?”

    “是的。”

    “那,那些不愿意殉夫的女子,是何下场?”

二百八十六章:恶鬼归来

    “那些女子,客死了她们的丈夫,是不详之人!留在家中,只会给家人带来灾难!作为家庭的负担,她们会被送进寺院。”

    “都会被送进寺院吗?有没有例外?”

    云树的问题一再揭他们国家的伤疤,那向导脸色更不好了。“确也有一部分出逃的。”

    “逃到哪里去?会有别的城池或国家接纳她们吗?”

    这才是云树真正关心的问题。向导讲的故事与那女子讲给她的,已经相距十万八千里了。

    向导恨恨道:“这帮贪生怕死,不愿为夫守贞的女人,没有人会愿意接纳她们的!”

    “那她们去了哪里?”云树追问。

    云树这时已经可以看出,向导本就红黑的面皮更黑了,十分不情愿道:“海外有一个叫达文的小岛,她们若大难不死,便偷渡到那岛上,苟延残喘。据说,岛上食物不足,年轻力壮的还成了海盗,打劫过往客商。”

    “海盗?”云树大吃一惊。她没想过那个女子会是个海盗!

    “嗯。”

    出了喀布尔,云树一行来到撒地港。此时云树的货船已经是三艘了。可她租了一艘船,满载米粮。

    让云云们守好自家的船,再做一波生意,自己则带了四朵云折回,根据向导的话,去寻找那个叫达文的小岛。

    云树知道她的做法又在犯傻!她上门送粮食,有去无回的可能还是不小的。那些女子虽然可怜,她们毕竟还是做海盗生意的。可是同为女子,这一路风波万里,她都没有看到有女子受到尊重的国度。。。

    “云爷,咱们要不要多带些人?那向导说那些女子还是比较凶狠的!”云岭担忧道。

    “是有些风险,可我们不是去打架的,是作为朋友,去送礼的。”

    “云爷的朋友?”

    “嗯。”

    四朵云愕然。除了三年前那个不声不响消失了的宋均,云爷竟然在这地方还有海盗朋友?还是女海盗!

    船往回走了两天,终于在茫茫海面上,看到了那座小岛,只是越走近,越不安,岛上烟气丛丛,像是有大量的物品被火烧过的气息。

    云端道:“云爷,不是我们贪生怕死,是为您的安全着想,咱还是别登岛了……这岛上,像是刚出了什么事!咱们还是不要搅进去的好。”

    云树回头看着几朵云,“根据以往经验,你们推测一下,这岛上大概出了什么事?”

    “那些女人流落到岛上这么些年,喀布尔那边也没有管过,想来登岛找事的不是喀布尔国。”云岭道。

    “这个岛虽然荒芜,却是个女人岛,”云天前半句话很含蓄,后半句话依然含蓄。“若不是与大的船帮结仇,便是被其他海盗惦记上了。”

    云河表示认可,并补充道:“咱们从喀布尔一路过来,并没有遇到海盗,可见那海盗是从相反的方向过来的……”

    “也就是说,这岛上的女人替我们把海盗吸引过去了?”云端醒悟道。

    云树点头。

    “不管那海盗是不是有意来这个岛,但这不久前的战斗,确实为我们挡下了一波海盗。挑一个隐蔽些的登陆点,我们上去看看。带

    好武器,警惕些。”

    “是。”

    云树带着四朵云,少许干粮和水下了船。临行前交代船工,在岸上找个干燥些的地方,将粮食卸下来,遮盖起来。将若是有海盗来抢船,也让他们保命为上!

    “云爷,若是船被抢了,我们怎么回去?”云岭道。

    “让他们保命要紧,等咱们腾出手,再抢回来。”

    众云相视,会心一笑。

    云树她们下船的位置比较偏,距离岛上的聚居地还有一定的距离,要想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要穿过这半个岛。

    这岛上确实荒芜,就连树上的野果子都长不大,土壤贫瘠,少见有耕地,却杂草、毒虫不少。

    “束好衣袖,放亮眼睛,小心蚂蟥与毒蛇之类的毒物。”云树嘱咐道。

    “是。”

    待云树他们穿过半个岛,天边已经剩下最后一抹天光了,晚霞瑰丽无比,云树却没工夫欣赏。

    林立的竹楼上燃起盈盈灯火。男人的粗喝声,笑闹声不绝,偶有女人的声音,却是哭泣与尖叫……果然是一波海盗!

    “云爷,我们怎么办?”

    云树没说话,她望着一处探出屋檐的竹制平台出神。那平台虽然造的巧妙,云树的心神却是在平台上立着的那个人身上。

    那人是赵国士子的打扮,手中还摇着一把折扇,虽然离的远看不清脸,但俊逸不凡的身姿,却足够吸引人的注意。

    云云们也注意到了。

    “这波海盗是咱们赵国来的?”

    “跑这么远来打劫一拨女人?”

    “看着穿戴,真是海盗吗?”

    “我倒觉得,咱们这身装扮更像海盗!”

    他们穿过半个岛,那些树木虽然都不结什么好果子,但划衣服,拦路却是好手,在前面轮流开路的四朵云,现在已经是惨不忍睹了。

    云树没有说话,她觉得那人的身形,莫名的有一丝熟悉。而她所认识的那个海盗,几年前就被她丢进海里喂鱼了,他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

    云树让云云们悄悄散开,探查一下有多少海盗,守卫如何,关押人的位置在哪里,竹楼的布局等等。

    “云爷,咱们真要跟这拨海盗干上了?”

    虽然他们现在以一当十不成问题,但风险毕竟还是有的。

    “先去探查一番,一个时辰后在这里汇合。都小心一些,你们对云爷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云树殷殷嘱咐道。

    “是。”

    云树盯着竹楼上的那个人,直到晚霞消尽,那人才进屋。云树悄悄起身来到那竹楼之下,轻身攀援而上。

    透过竹楼的缝隙,那人几乎是背对着她,坐在桌前,怀中一个女人,那女人的样子小心翼翼的给他喂酒。

    酒,云树已经好几年没再碰过酒了。

    那人似乎不满意女人的伺候,女人惶恐的从他腿上起身,犹豫了一瞬,跪了下去。

    就那么一瞬,云树看清了她的脸,就是在海城给她讲故事的那个!虽然当时只有一面之缘,但那女子款款在她身边坐下时,异国的风情之姿还是给她留下了

    深刻的印象。

    那女子并不是一个奴颜婢膝的人,却一瞬的犹豫,便跪了下去,云树更想看看这个男人的样子了。

    女人跪在地上,盛了碗,嗯,是鱼汤的味道,还是赵国风味的。

    云树被鱼汤勾的,忽然非常想念义父和师父。

    只见那女子高举着,捧给那人。

    那人挑剔的尝了一口,勺子便“咣啷”一声丢在了桌上,对那女子半转头。女子惶恐的跪着后退一步,又艰难的跪了回去。

    云树以为,鱼汤的味道闻起来还不错,这海盗太挑剔了!世家公子才是这个派头吧!

    云树等了一刻钟,都没见那人转过身子。虽然遮着面巾,云树依然觉得被疯狂的蚊子叮的面皮发麻!

    正当她想要换个位置,看清楚这个人时,那人却说话了,“进来吧。”

    云树的心一个秃噜啊!她都这么小心了,怎么还会被发现?这人是谁?竟然连她都能发现!

    正在她心中抓狂要不要出去时,门被打开,进来一个小姑娘。十五六岁的样子,眸光清亮,蕴藉着一丝懵懂,一丝无知,却纯真自然的很,像是晨曦中的一滴晶莹剔透的露珠。

    这是一个,嗯,四朵云说的都很含蓄了,这确实是一个寡妇岛,这么小年纪的寡妇……

    那男人对地上的女子挥挥手,那女子面带担忧的退出去。那小女孩走近来,坐在那人腿上,那人却将她当个小玩意儿一样细细把玩着……

    云树觉得自己真是闲的了!来看这个!

    她攀援而下,小心的绕到竹楼的前面,想找刚才的那个女人。

    女人偎坐在竹楼的台阶上抹眼泪。

    云树见这竹楼周围并无守卫,悄悄过去,压低声音道:“姐姐。”

    那女人惊的睁大眼睛。云树眼疾手快捂住她的嘴,示意她不要出声。

    一手摘下面巾,拿两撇竹叶按在唇上,“姐姐是我,三年前,交趾国的海城,我们在酒馆喝过酒。你给我讲了喀布尔美丽的爱情故事,还力劝我去看看的。”

    云树不说还好,她说了以后,那女子就死死抓住她的腕子要将她拖上楼。

    “姐姐,我是来给你送粮食的,你这是做什么?”云树压低声音道。

    那女子憋不住哭出了声,又极力压抑。

    “姐姐,我来时,发现岛上遭了海盗,你受委屈了。我带的人不多,你告诉我来了多少海盗。”

    “你真的要出手帮我?”

    “我尽量。”

    “你不知道这帮海盗头子是谁?”

    云树摇头。她来到这岛上还没跟海盗正面打交道。

    “他就是那晚带你离开的人。”那女人声音冰冷道。

    云树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这么些年了,她终于见鬼了!

    “你确定?”

    “我确定。他屠我姐妹,都是因为你!”女人狠厉的指着云树。

    她当时只是觉得这个女扮男装的小丫头有意思,想跟她玩玩,没想到几年过去了,竟然跟回来一只恶鬼!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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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0593/ 第一时间欣赏谋天医凰最新章节! 作者:小遥清晓所写的《谋天医凰》为转载作品,谋天医凰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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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天医凰介绍:
云姝,一个聪慧异常的官家小姐,在朝政风云中骤然失去双亲,努力支撑门户,跟随一位神医飘摇江湖数年之久,深刻认识社会现实。乱世之中她坚守本心,寻觅爱情,一步步走向权力的顶峰!用她的生命告诉世人:女人的一生都能做些什么?!谋天医凰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谋天医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谋天医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