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只能自辩
狩猎结束,种纬等人在羊肠口村吃了顿午饭。然后带上了部分的战利品作为纪念,又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带上了些村民们强塞过来的山货,便踏上了回程。
被猎获的八头野猪算是一大笔不小的肉食,种纬他们只带上了很小的一部分,剩下的自然是村民们自用了。村民们塞给大家一些山货,其实也存了补偿和感谢的心理。毕竟按照山里的规矩,猎物谁打的就是谁的,哪怕村民们在围猎中帮了些忙,但也没理由分这么多。
等种纬等人走远了,一众村民也都纷纷返回村子里边去了。而在头几天种纬击毙那头大野猪的地方,几个人正在小心的交谈着:“找着了吗?找着几个?”
“找着两个,一个在猪头里面,不过已经变形了,不知道能不能用了。另一个在猪肚子里,变形不严重,应该还能用……”另一个声音回答着。
当天下午,种纬等人就回到了天海。第二天正常上班,生活又恢复到了原来的生活轨道上边。打猎的事情只是众人的谈资,众人偶尔聊起来的时候,才会惊叹一下种纬、马永华和刘学义三人的枪法,然后顺便嘲笑一下申洛和赵文江那糟糕的枪法。
生活虽然恢复了平静,但种纬看着桌子上摆放着的那根当作纪念品的野猪獠牙,心里却总有那些点疑惑和不舒服的感觉。为什么?因为当种纬站在沟坎上举枪朝野猪们瞄准的时候,总有种几天前自己站在沟坎下,忙着对付那头大野猪时的感觉。那个时候他的位置和野猪的位置一样,那么会不会有人也站在沟坎上,也把自己当作猎物呢?
这种奇怪的感觉没法和别人说,这只是种纬的一种奇怪的感觉。没有任何证据和推理的依据,说出去别人除了觉得种纬疑神疑鬼之外,没人会认为种纬的感觉是真实的。种纬也知道自己的感觉没有依据,更没法用推理来描述这种感觉,但他总有种脚不沾地的空虚感,让他心里没彻底的安定下来。
只是随后的日子一切都变得再正常不过,他的工作还在继续,其他人对待他的态度再正常不过。张子明虽然和种纬争执过一次,但近期那件事过去后他便没再提起此事,偶尔在公开场合看到他,他对种纬的态度也是公事公办,根本没有一点的异常。
在这种情况下,种纬也只能将自己的感觉归为疑神疑鬼。除了做事的时候小心些,尽量不被人抓住小辫子之外,种纬也没法有什么后续的手段了。现在,种纬的工作生活和前一阶段没有什么不同,除了他已经两个多月没去港湾俱乐部了。
自从他上次快到港湾俱乐部的时候被肖妍用电话提醒之后,他就再没给肖妍打电话。他知道肖妍那次给他打电话暗示有危险,是冒了莫大的风险的。如果他这个时候再给肖妍打电话联系的话,很可能会给肖妍那边带来麻烦。
而同样,自从上次肖妍在电话中向种纬暗示过危险以后,肖妍就再也没给种纬来过电话。似乎她和种纬再也没有了任何关联,之前也没发生过什么瓜葛和关系似的,一切都显得很平静。只是这种平静到底是不是真实的,种纬却有些拿不准。
在红山狩猎结束的两周之后,有一天下午种纬正在上班,却突然接到了肖妍的短信,短信只有短短的两个字:“救我!”
看到这两个字,种纬的心一下了提了起来。他想给肖妍回电话,但他知道既然肖妍用短信向自己求救,自然是不方便接打电话的。他想了想赶紧给肖妍发了一个短信问道:“什么情况,你在哪儿?”
可是这个短信发过去之后,肖妍那边却根本没有回复,如泥牛入海,再也没有半点音讯了。
种纬很揪心,他不知道肖妍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遇到了什么危险。他很想帮一下这个女子,却又无从下手。
种纬救过肖妍一次,并且因此让情窦初开的肖妍对种纬产生了一份持续了数年的感情。等到后来种纬在肖妍和林萍中做出选择后,肖妍明显的受到了种纬选择的刺激,然后就一下子从种纬的生活中消失了。
至于后来肖妍给方舒言,又唱歌又演戏,种纬总觉得肖妍的行为有跟自己赌气的成份在里边。可是赌气又如何?此时的种纬和肖妍已经是两条路上的人,是两条平行线,再也无法相交了。可就在这个时候,肖妍又以一种神秘的身份重回了天海,并且还开办了港湾俱乐部。
谁都看得出来,凭肖妍的能力,不管是资金、人脉和关系,她都不是港湾俱乐部的实际掌控者。后来种纬从王春生留下的资料里也证实了这一点,肖妍只不过是某个大人物的情人,港湾俱乐部只是那个大人物交给肖妍代管的产业。
直到种纬通过王春生的笔记了解了港湾俱乐部的内情,并且通过肖妍开始往港湾俱乐部的社交圈子里挤的时候,种纬才算知道了那伙人的实力到底有多强大,同时他也让自己置于了危险之中。
不过话说回来,在港湾俱乐部这件事情上,种纬做得不太地道。他伪装出一副郁闷模样成功的欺骗了肖妍,然后利用肖妍的同情心为他在俱乐部的社交圈子里拓展了人脉。虽然后来种纬的事情败露,但种纬肯定不是肖妍揭穿了这件事,而是自己在其他方面有纰漏。
但这件事说回来,最倒霉的人应该是肖妍,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上了种纬的当,前前后后没少为种纬奔忙。相信等她背后的那些人知道她把事情搞砸后,一定不会轻饶肖妍的。就算肖妍背后有某个神秘的男人为倚仗,但那个男人对她的感情有多深可说不准。
可即便是这样,肖妍在知道实情后也没有薄待种纬,而在借着打电话的时机用暗语向种纬示了警。如果没有肖妍的提醒的话,说不定种纬就在那起交通事故中“意外”身亡了。所在在这个事情上,种纬自认自己是亏欠肖妍的。
近期他确实一直在掂记着肖妍的安危,可就是不方便和她联系。如今肖妍给种纬发来了求救短信,难道是肖妍当初被种纬蒙骗着帮了种纬,引起了对方的报复和伤害?可这个时候种纬该怎么帮肖妍呢?现在两边暂时还算是相安无事的,但如果种纬打破这种平衡的话,这种平静的现状还会持续吗?
而且就算种纬打定了主意要帮肖妍的话,肖妍人在哪儿呢?会在港湾俱乐部吗?那里可是有极强的保护力量的。能在那里伤害肖妍的人,会是谁呢?会不是是幕后的那伙人呢?
正在胡思乱想着,种纬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肖妍的短信又来了:“救我,我在东湖别墅a区9栋,快来救我!”
东湖别墅,那不是楚楚的丈夫英其诚的天海集团开发的项目吗?肖妍怎么会在那里?
正犹豫间,肖妍的短信又来了:“别报警,快来救我,我快被打死了,报警了我就死定了。”
不能报警?!种纬拿着手机陷入了沉思中。是了,肖妍确实应该是开罪了某个大人物,以至于自己的安全都成了问题。虽然种纬不知道肖妍是因为什么开罪了某个大人物,但他隐隐觉得这件事和他有关系。
如果不是前一阶段把种纬引狼入室的话,种纬也不会了解到港湾俱乐部的一些事情。也许正是因为这个,肖妍受到了那伙人的殴打。所以种纬对肖妍总有一种负罪感,他觉得自己确实应该帮肖妍脱离虎口。
“怎么救你?救出你后你去哪里?”一边犹豫着,种纬一边给肖妍发出了回信。现在肖妍能给自己来短信,应该就是暂时安全的,有些事他应该问清楚再行动。
“救我出来,送我偷渡去国外,快,有人来了,我没法再发信息了,等你救命!”肖妍的短信很快就回来了,然后肖妍那边就再没消息了。
看来是真的有麻烦了!种纬沉思了一会儿,他知道他出手帮肖妍是有危险的,但他确实亏欠肖妍太多。所以没用多长时间,种纬就打定了主意,他还是决定帮肖妍一次。哪怕这可能让自己陷入更大的麻烦里,但他还要去做这件事。他不想让肖妍因为他的缘故,受到伤害,甚至丢了性命。
此时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种纬先回了一趟自己的家。此时林萍还没到家,种纬用短信跟林萍用了个出去夜查的借口打了个招呼,便匆匆从家里的烟道取了枪弹就又离开了家。那支私造的枪放在家里的烟道里,他觉得带着有备无患。至于市局给他配的枪,他可不准备用那支枪。万一用那支枪打响了,通过弹道检难那不等于宣告开枪的人就是他么?
随后,种纬又打车来到那处王建民送给他的那套房那儿,他本想去取自己的摩托车用的。可人都到了,又觉得不妥,种纬又退了出来。没办法,最后种纬只能打了辆出租车,直接往东湖别墅的方向开了过去。
第四十六章 控辩交锋
据肖妍讲,她的这些家人没少给他找麻烦。像她的弟妹们,本来就没什么文化水平,偏偏又不肯努力学习,就得借着她的名头在瞎混,惹了祸往往还需要她出钱出精力摆平。可偏偏他们还不自知,总认为她这个当姐姐的是个大富豪,一个比一个的要求高。一旦要求得不到满足,便会跑到父母那儿给肖妍告上一状。
反过来肖妍的父母再来求肖妍,说上一大堆充满了亲情的话,让她无底线的照顾她的几个弟妹。偏偏肖妍对家人狠不下心来,总觉得外面的人不值得信任,只有自家有血缘关系的人才是可信的,所以就一次次的迁就和满足家人的要求。到最后,等肖妍终于发觉的时候,她的家人已经不再把她当成一奶同胞,而是当成了一个钱包了。只是到了这个时候,肖妍已经没机会回头了。
话说回来,种纬当时也看出来肖妍在这方面处理问题的缺陷了。这个女人遇害前也算是个女中富豪了,但偏偏也对周围的所有人都抱着一种演戏的想法,同时她又对除了种纬以外的几乎所有人都没有信任。
就是这种矛盾心理,让肖妍过得很没有安全感。不得不花更多的心思在交际上,用更多的精力去捞钱捞金。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心中的不安全感弱一些,所以遇害前的肖妍过得很孤独,也很痛苦。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种纬的出现似乎是肖妍生命中的一块净土,让她不会考虑陷井和背叛,所以她才会那么关心和信任种纬,愿意尽一切力量帮助种纬,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所以说,肖妍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苦人,种纬对这一点也很无奈。
而此刻,肖妍的家人在庭上所表现出来的,却是有些明显放大出来的,对种纬的义愤情绪。对种纬的辱骂、斥责和恶毒的语言攻击别看都很激烈,但总让人有一种伪装和演戏的感觉在里边。那就像是一些落后地区的人办葬礼请来的专门哭灵的人一样,哭得天花乱坠,泪雨婆娑,但却没有一滴是带着感情的。
不过这又有什么?效果出来了也就可以了。庭审现场的一些媒体记者已经把这些情况拍了下来,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在新闻媒体上出现了吧?到了那个时候种纬的名声就彻底的臭了,哪怕种纬将来再说什么话,再指证什么事、什么人,人们也就不再相信了。
对肖妍家人闹出的这一切,种纬是有心理准备的。对方既然准备毁掉他这个人,相信他们就会从全方位全角度对种纬进行毁灭,肖妍的家人只不过是其中最廉价和最简单的一环而且,对方没理由会错过。眼下种纬要考虑的,不是对肖妍家人说什么,而是如何反驳公诉人对自己提出的指控。
在主审法官的要求下,在法警的维持下,庭审继续进行,由种纬针对公诉人的指控进行自辩。
“审判长、陪审员,我说我没有杀人是有理由、有证据的,我对公诉人对我提出的指控有如下反驳意见……”种纬把早已经整理过,打好了腹稿的自辩内容讲了出来。
第一点,dna的监室结论很有迷惑性,但是至少有两种办法可以伪造dna!种纬借用赵宏杰当初对自己的解释,直接在庭上提出了对dan监定结果的置疑,认为这是有人栽脏于他。
同时,种纬还从刚才公诉人提出的物证里发现一个疑点,那就是在案发现场自己的“足迹”实在是太过清晰了,一点浪费也没有,从卫生间进入别墅后,就先破坏了别墅内的监控系统,然后直接上二楼卧室,直到到窗口杀死了肖妍。
对这个作案流程,种纬提出了一系列的怀疑。一,任何谋杀也不可能在走直线的过程中完成,任何杀手都会在谋杀过程中瞻前顾后,小心翼翼的行动的,怎么可能走直线?杀手对室内的环境很熟悉?预先知道室内没有别人?也预先确定肖妍就在二楼的卧室?为什么进屋的时候不杀人,却偏偏跑到卧室的窗台边,背对着窗户才开枪杀人呢?
而且其中很关键的一点就是,按所谓种纬的“足迹”,他的行踪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那么他的dna线索是怎么留在肖妍的指缝隙里的?
肖妍的指甲缝隙里的血样属于种纬,那就意味着她和种纬有冲突,那么种纬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杀死肖妍,却要退到窗台的位置才转身杀死肖妍呢?况且种纬的格斗技术是相当恐怖的,杀死一个手无寸铁人女人根本不可能用枪,用拳脚,甚至用刀,也比用自己的佩枪要强吃紧多,这简直像是在故意留下作案的证据!
第二点,种纬对案发现场的那枚弹头提出置疑。他没办法在庭审现场对法医和痕检的工作人员提出异议,因为根据弹道检测结果,那枚弹头就是从他的配枪里发射出去的。但种纬将可能性引向了黑狐峪打猎的那回事,将疑点指向了那两个可疑的,邻省动物园的两个人。当然这里的辩词,实际上是赵宏杰提供的调查结论,虽然没有调查结论,但相信只有警方去查证,一定会查出结果的。当然,也有可能这些线索已经被毁了,但种纬很想在法庭上听听对方是怎么毁掉这些线索和证据的。
第三点,种纬是从交管局离开时的监控,到东湖别墅的监控,以及度假村里的监控上进行的综合分析。从三段监控的时间进行了辩驳,认为这其中的监控记录有假;同时,自己并没有穿着那双在案发现场浅色的鞋出现,所以自己的脚印与现场勘察结果不符。另外,种纬还对度假村的监控提出了怀疑。
种纬承认他去过东湖别墅,但那是准备去救肖妍的。而且他熟悉东湖别墅和度假村的监控,已经小心的避过了那些监控。但度假村的高清晰监控是新装的,且据之前种纬的代理律师赵宏杰讲,那些监控的购买和安装记录根本就没存在在度假村的帐目上,根本就是有人为了陷害种纬而特意安装的。
此外,种纬还特别提到了移动通信的短信收费记录。当然,这条证据还是赵宏杰提供给他的。虽然他知道这些漏洞可能被对方给解决掉了,但种纬仍然要在法庭上把这些内容讲出来,他很想知道对方是怎么弥补这些漏洞的,这也决定了他后续采取什么样的应对方式。
种纬洋洋洒洒一通叙述,把公诉人指控他的证据全面否定了。这还不算完,种纬又叙述了他和肖妍的真实关系,驳斥了那种他和肖妍不正当关系的推断。理由自然是他和肖妍根本没有金钱往来,他也极少使用过那个免费的vip特权。
更重要的是,从肖妍离开天海去省城后,种纬和肖妍就基本上没什么联系。等他和林萍确立关系后,肖妍也就没在种纬的生活中出现过。到后来肖妍再回到天海,开办港湾俱乐部的时候,种纬已经结婚了,且基本不和肖妍来往,两人根本就没有什么利益冲突,何来谋杀动机一说?
何况等到种纬后来有一段时间和肖妍走得比较近,那也是为了个人仕途着想。那时的他感谢肖妍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起意谋杀肖妍?毕竟自己那个省级市交管局局长的身份,在港湾俱乐部里根本就处不得什么身份,肖妍没理由因为自己这么个小角色就产生矛盾。
没有动机,作案时间有问题,作案过程有问题,作案的主要证据不符合现场痕迹……种纬把公诉人的所有指控给反驳了回去,如果不是现场不能鼓掌,旁听席上的申洛和赵文江等人就要给种纬鼓掌了。
看到种纬逐条的否定了公诉机关的指控,检察院方面一点也不着急,显然他们也是准备充分的。公诉人清了清嗓子,开始逐条反驳种纬的辩词。
第一点,dna的鉴定结果是由天海市公安局司法鉴定中心和省司法鉴定中心两级鉴定组织鉴定过的,具有最高法律效力。伪造dna的可能尽管存在,但必须是专业单位的专门技术人员才可以做的事情。种纬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怀疑国家正规的司法鉴定机构出具的鉴定书,着实匪夷所思。
至于现场的足迹和种纬杀死肖妍的行动推定,只能证明受过专门训练的种纬行动极为迅速专业,且对案发现场极为熟悉,迅速潜入,然后又迅速的杀死了肖妍。只是在进入肖妍卧室的时候被肖妍发现,才被肖妍偶然接触,留下了dna信息,只能算是天不藏奸。
第二点,种纬对案发现场的那枚弹头提出置疑更是匪夷所思。对这个问题,公诉人直接请出了种纬案专案组的警官出面来说明情况。
据那位警官讲,之前赵宏杰就向他们提出过这种异议。本着认真负责的精神,专案组专门派员到黑狐峪和羊肠口村进行了专门的调查,又赴邻省动物员进行了调查,现在已经有了结果。
第四十七章 控辩交锋2
首先,那两名邻省动物园的工作人员的事情是真的,这一点得到了邻省动物园的确认,警方也拿到了那两名工作人员的姓名、身份信息、工作档案等信息。经确认,当时那两名工作人员确实是与当地的村民捕猎了几头小野猪,准备作为动物员的展览动物运走使用。
但是在成功捕到小野猪,准备运往邻省的时候,他们三人在当地的一家小酒馆里喝酒庆祝。就在那个时候,当地的那名村民在得到了报酬之后很是兴奋,先是从当地人那里购买了一辆二手摩托车,然后酒后醉酒骑摩托返回家乡的路上遭遇了车祸,当场死亡。
而那两名动物园的工作人员当时还没有返回邻省,在得到这个消息后担心死者的家属追究他们两人的责任,就嘱咐邻省动物园的同事不要说出他们两人的真实身份。然后又在当地那间小酒馆把那几头小野猪给处理掉了,最后才返回邻省动物园。至于死者身上找到的那些购买野猪的公款,这两名工作人员也用自己的钱给填平了,为的就是不让人追究他们的责任。
代表专案组出庭的警官出示了邻省动物园的确认书,两名工作人员的照片、身份证,出差全报销的车票等物证,证明种纬从赵宏杰那里听来的调查结论是错误的,只不过是由于两名员工胆小怕事造成的误会。
其次,关于监控中的时间问题也很好解释,种纬是受过专业训练出身的。早就熟悉九号别墅的情况,充分利用时间潜入九号别墅杀死肖妍是完全可以成立的。至于出现在监控中的种纬脚上穿的鞋子颜色问题,只需要两只黑色的塑料袋加一点胶布就可以解决。毕竟这个时代的监控的清晰度还没那么高,根本没法分辨监控中的种纬脚上穿的鞋子是不是经过伪装的。
至于种纬提到过的东湖度假村的监控问题,警方的代表还利用回答问题的机会揶揄了种纬一下。前刑警队长和巡特警大队的领导借着审批安保系统的机会熟悉了辖区内企业的安保系统,然后借着安保系统的漏洞潜入被发现,不愿自己行业不端,居然还怪人家企业的安保系统进行了升级,这真是奇哉怪也。
听到这名警官的回复,旁听席里的少数听众和新闻媒体记者已经笑了起来,嘲笑的对象当然是种纬这个当过警察的杀人嫌疑犯了。不过这名警方的代表显然没有跑题的意思,而是从正面回答了种纬的怀疑。据他讲,度假村的监控进行升级本来是要到公安部门备案的,但因为当时度假村的某主管的亲戚是做安保系统的,因此就先暂后奏的安装了几台高清晰监控试用。
不想巧得很,那天正好拍下了种纬的行踪。而实际上由于那位度假村的主管准备在这次升级中拿点回扣,所以这批监控升级的成本很高。随后度假村的领导及时的发现了这个问题,也就顺理成章的叫停了这次监控升级的工作。不过考虑到犯罪嫌疑人可能都具有种纬这样的身后,后期度假村还是升级了自己的安保系统,毕竟安全第一。
这名警方的代表显然是有备而来的,一番插科打诨的讲话对种纬极尽羞辱之事。这也就是种纬事先有所准备,知道对方可能补足这些问题,再加上心理素质优秀,所以并不被他的言语刺激而影响。可虽然种纬不怎么受影响,但旁听席里那些关心种纬的人却有些沉不住气,摇头叹息声不绝于耳。
至于种纬提到的移动通信的短信收费记录问题,警方的代表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更放松。他甚至拿移动通信公司的收费系统开起了玩笑:“至于移动通信的收费问题,发生问题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不过每每只听到过他们多收费,却似乎从来没听到过他们少收费的,大家在座的很多人恐怕都遇到过这种情况吧?”
开完这个玩笑,警方的代表这才正色回答道:“我们已经重新查询了移动公司的收费系统,显然这次是正确了。显然这次移动公司重视了,没在这方面再犯错儿。”
听到警方的人这样回答,旁听席上更是响起了一片善意的微笑声。警方代表所说的情况确实有,甚至在一些地方还很普遍,种纬在这个问题上和警方纠缠,那真是有点丧心病狂了。
至于种纬和肖妍之间的情感和金钱往来问题,警方的代表并没有进行明确的正面回答,不过他已经用他满怀信心的举止表明了态度,警方还有大量已经掌握的情况没透露出来呢!
种纬一轮反击,对公诉人的起诉书和证据提出了若干个疑问。但经过警方的代表这一通讲解,种纬的所有怀疑几乎全被否定了,种纬的说辞全都变成了强调夺理和牵强附会之举,完全是一名杀人恶徒的狡辩。
被告人种纬,听完警方代表的意见以及新出示的证据,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主审法官没露出一点情绪波动,把皮球踢给了种纬。
种纬扫了一眼坐在那一动不动的叶国庆,发现他似乎入定了一般,没人任何的情绪和反应,似乎真的安心当起自己的墙头草,不打算在这次庭审上说话了似的。可仔细一看时种纬发现,叶国庆手中的笔在没摘笔帽的情况下,正悬空在纸上写着什么,虽然笔迹不会落到纸面上,但显然叶国庆的内心并不是没有受到一点被动和影响的。
叶国庆担心的事情真的发生了,赵宏杰被抢走的案卷资料果真被对方用上了。恐怕这也是赵宏杰死后,警方又连续进行了几个月的补充侦察的原因吧。而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弥补上这些漏洞已经是很容易的事情了。恐怕就连参与调查的专案组警察,也是在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在无形引导下,让他们查到了些已经被人处理过的信息。
“审判长、陪审员,我想在现场做个实验,不知道可不可以?”种纬根本不被警方代表言辞的影响,也没有选择和警方的代表正面交锋,而是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主审法官看了看种纬道:“可以是可以,但太复杂的实验肯定是做不了的。被告人,你想做什么样的实验。”
“很简单,现场打个电话而已。”种纬从容答道。
“可以!怎么打?”主审法官问种纬道。
“请这位警方的代表当场给邻省动物园打一个电话,找一下刚才他证词中的那两个人一下即可!当然,打电话的时候别忘了开免提。”种纬提要求道。种纬在赌,他赌对方不可能把伪证做到极致,这样他就可以当场击碎警方和公诉机关的所有证词和起诉书。
“警方代表,可以么?”主审法官转头问警方的代表道。
‘可以,我查一下邻省动物园的电话!”警方的代表冷漠的看了种纬一眼,然后低头就要翻卷宗。
“不要看卷宗!”种纬出言提醒道:”审判长、陪审员,请书记员用电脑查一下邻省动物园公布在网上的联系电话,请打那个电话问一下可以吗?”
若大的法庭上立刻静了下来,在场的人们不管是持什么立场的,都吃惊的看着法庭上发生的这一切。
法庭辩论是正常到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双方唇枪舌剑来来往往也是非常正常的。而种纬这番话,简直就是在法庭上扔了个**!为什么?摆明了种纬在怀疑警方取证的公信力啊!如果警方取得的证物不可信,那警方的这个专案组所提供的所有证物也就没法相信了,那这个案子也就没法审下去了。可关键是,种纬已经在大庭广众下把他的要求提出来了,主审法官也已经答应了。
主审法官和陪审员简单交流了一下,还是朝种纬,以及警方的代表点了点头道:”可以,书记员,查一下邻省动物园的咨询电话。”
“好!”书记员得到主审法官的吩咐后马上开始进行查询,很快就报出了两个电话号码。当然,这两个电话号码都是票务热线。
警方的代表有些无奈,但他显然并不认为警方的取证真的会在这方面有问题,他带着自信拨通了电话。显然,这名警察是参与过警方的取证工作的,对自己的工作还是比较自信的。
“请用免提!同时请把电话适当靠近麦克风。”种纬在一边提醒道。警方代表翻着眼睛白了种纬一眼,嘴上没说话,但他还是按照种纬的要求做了。
“喂,找谁?”电话被接通了。
“哎,你好,省动物园么?”警方的代表问道。
“是,找谁?”电话那头的人有些不耐烦了。事业单位的人都这样,多少吃着碗财政饭,底气就是足,没有一点窗口服务单位的自觉。
‘我是云州公安局啊,我问一下咱们动物园谁管人事工作,我打听两个人。”警方的代表问道。
“云州公安局?你们头些日子不还来过两个人么?怎么又打电话来?”电话里的人似乎知道些情况,自言自语的问道。
第四十八章 控辩交锋3
警方的代表一听这句话便来了精神,傲然的看了种纬一眼。种纬不动声色的看着警方的代表,没有一丝神情波动。
“哦,是这么回事儿,我们现在还在查一起案子,想跟你们负责人事的领导沟通一下,问两个人的情况。”警方的代表明显的放松了。
“哪有专门负责人事的人呐!除了园长副园长,就是管财务管后勤的了,人事没有人专管,你找谁吧!动物园这点人我都认识,我在这儿都干了快三十年了。”电话那头的人快人快语道,听起来倒是个热心肠。
“哦,也行吧!我问一下,你们那有一个叫王俊,一个叫周泽凯的人吗?”他们负责采买动物的。警方的代表问道。
“采买动物?不可能!我们这儿多少年没采买动物了!我们这儿工资都快发不出来了,靠着这点门票收入就发百分之六十的钱,哪儿来钱买动物?”电话中对方根本就没提那两个人的事情,而是对警方代表的最后一句话进行了反驳,而且是明显带着气的反驳,显然对动物园的现状相当的不满。
警方的代表一下子傻了!按照对方这个人的回答,邻省动物园根本就是多年没买过动物了,又怎么会有负责采买动物的人?
“那有没有一个叫王俊和一个叫周周泽凯的人?”警方的代表一下子紧张起来了,禁不住把手机拿得离自己近了些,但开着免提的电话话筒里传出来的声音还是可以让近处的人听清楚的。
“没有,哪有这么两个人呐!再说了,我们这儿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除了歇病假和产假的都喂动物做卫生呢!哪有闲人闲钱?还买动物?”对方那个人的语气有些不满了:“买什么动物?我听听。”
“野猪!”警方的代表随口答道。
“嘿嘿嘿……”一听野猪两个字,对方的人直接笑了起来:“野猪那玩艺儿就比家猪多点毛,谁稀罕看那玩艺?再说了,现在有些养殖场都开始养野猪吃肉了,动物园弄那玩艺有用么?人家都展出熊猫,我们展览野猪,那更没法混了!”
警方的代表一下子尴尬了,不过他还是不死心,继续带着侥幸的想法问对方道:“那你们那个园的园长是不是姓李?”
“不对!哪有姓李的园长!我们园长姓马,副园长姓候,合称马猴儿,哪有姓李的!你是不是打错了?”对方的回答就像一盆凉水,把警方的代表泼了个浑身冰凉。
而对方那个马猴儿的称呼一说出来,不知道引得旁听席上的谁发出了一声嗤笑,在安静的庭审现场极为刺耳。而本来脸色就不太好的警方的代表在听到这声笑声后,脸上的表情就更不自然了。
“也就是二十多天前,我们去你们那儿调查过,见过你们很多人,你刚才不也提到了吗?可当时接待我们的人就是你们的一个姓李的园长啊!我们这儿还留了他的电话和手机号呢!”警方的代表有些气急败坏的感觉了,忙不迭的问对方道。
“不对,那回接待云州警察的是省城招商的一个领导,姓什么我倒是不知道。说是你们来调查什么非法捕猎保护动物的案子,来找我们问问动物的生活习性什么的。”对方在电话里说道,语气已经透露出有些不耐烦了。
“那,你们动物园还有别的什么电话没有?你们园长的电话是我23347564吗?”警方的代表脸色都变了,急匆匆的按照案卷上的一个电话进行了询问。
“不对不对,我们动物园的电话就四个,两个对外咨询,两个内部办公的,都是2330打头的,2334的是区委那一带的电话。”对方不耐烦的情绪越来越明显了:“行,要不就这样吧!有什么事儿你们问2334的那个,要不直接问我们园长!”
“行,行,您把园长的电话告诉我。”警方的代表赶紧拿起笔,匆匆在手上记下对方提供的新电话号码。庭审现场的人都看见了,警方的代表在往手上写电话号码的时候,手都在明显的发着抖,显然是紧张得不行了。
这个糗出得太大了!这个出庭来的警方专案组警察好歹也是个一级警司,警衔可不算底了。而且这名警官长相很是威武**的,谁能想到却在庭审现场出这么大的糗,脸上的冷汗都下来了。
庭审现场的人们都不说话了,就那么看着这名警方的代表在未经主审法官允许的情况下往外拨打了第二个电话。而在警方的代表打电话的同时,主审法官和公诉人的脸色都极不好看,一个面带无奈,一个已经是束手无策了。
第二个电话又接通了,这名警方代表赶紧把他的问话重复了一遍,还是找刚才要找的那两个人。
谁料,接电话的人虽然承认是正牌的动物园园长,但对当初云州警方去动物园调查的事情却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明白。最后被问得急了,干脆扔下一句:“你们打2334那个电话吧,让那边的人跟你们说,我们没参与的。”
说完了这句话,动物园园长那边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还打么?事情已经非常明确了,云州警方跑到邻省动物园去调查,结果遇到的却是个西贝货,查到的消息自然也是有问题的了。堂堂省城公安局专案组的警察,查到的证据居然是经过处理的伪证,这还怎么用来办案?这岂不是哗天下之大吉吗?
仅一个动物园的证据就查出问题了,那其他的证据呢?谁敢拍着胸脯说是有效的?
“审判长、陪审员,这,这个调查过程可能出了点问题,回去后我们向专案组组长上报,重新调查。”说这番话的时候警方的代表脸色都有些发灰了,显然心里的压力十分的巨大。在庭审现场提供的证言和证词是有问题的,这庭审肯定是进行不下去了。
看到这个情形,审判长和陪审员一咬耳朵,就准备宣布休庭。可还没等他们说上几句,种纬就开口说话了:“审判长、陪审员,我还有话说。”
看到又要种纬开口说话,审判长和陪审员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没别的,一桩案子审成这个样子,他们也没脸面啊!警方和检察院方面不好交待,他们在审核案情的时候就能说没责任么?
“被告,有什么话就说吧!现在是辩论时间。”审判长不好堵种纬的口,只好让种纬继续开口。只不过说完这句话,审判长还别有意味的朝没精打采的警方代表和公诉人那边看了一眼。
“审判长、陪审员,在这里我要澄清一个问题。大家都知道,我的代理律师之前是赵宏杰和李莹两人,然而在几个月之前,他们两人去天海取证归来的时候遭遇车祸,赵宏杰律师不幸因车祸死亡,他的助手李莹重伤住院,到现在还在家休养。大家觉得,这真的只是一次普普通通的车祸吗?”种纬打定了主意,既然对方利用拿到的赵宏杰的案卷作文章,弥补案卷中的问题,他就干脆把这颗雷引-爆好了。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只要把安桩案子再往后推两个月,他留下后手就该启动了,事情已经到了这步田地,他已经没法回头了。
“被告,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有什么证据么?”公诉人半天也没开口,这回却坐不住开口了。
“我当然没证据,我被关在看守所里,能知道赵律师车祸死亡的消息就很困难了,又怎么可能搜集到证据?可是,谁能为我这个被告人搜集证据?谁?叶国庆吗?”种纬咄咄逼人道。
“被告人种纬,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这里是法庭,你有你的权利。公诉人,现在请保持沉默,被告人发表完意见后你有讲话的机会。”审判长看到情况不对,便开始控制起法庭秩序来了。法庭上审判长最大,他代表国家法律行驶权力,任谁也不能和他顶嘴,公诉人也一样。听到审判长这么说,公诉人不吱声了。
“审判长、陪审员,在之前我和赵宏杰律师的沟通中,我们梳理出了一系列对我有利的证据,也找到了一些证据。随后我便请赵律师去天海,取一份我预先保留的物证。而令人震惊的是,在回来的路上赵宏杰律师便遭遇车祸身死,而他随身携带的案卷不翼而飞!而在刚才的法庭辩论中,我所讲的内容就是我和赵宏杰律师沟通过的内容。可让我惊讶的是,我们发现的那些对我有利的证据都齐刷刷的作废了。如果不是我发现动物园那边的情况还有问题,恐怕我准备了几个月的说辞也一无是处了。”种纬开始反击了!
“种纬,赵宏杰律师的车祸我们已经知道了,我们很同情,但那就是一起普普通通的车祸。”审判长有些为难的开口了,现在为你辩护的叶国庆律师,还是赵宏杰的老师呢!
第四十九章 电话印证
“是,叶国庆是赵宏杰的老师,但他的学生都能发生问题的案卷,怎么到他这里他上来就直接认罪了呢?为什么只能由我自辩呢?”种纬一句话就把审判长的话给堵了回去。
“审判长,公诉机关认为被告的自辩已经超出了本案的范围,原辩护律师赵宏杰的车祸与本案无关,希望被告不要影响本案的法庭审理工作。”公诉人义正辞严的开口道,只是他的底气明显不怎么足。
种纬在自辩的时候提到赵宏杰确实不怎么妥当,但赵宏杰却是种纬原来的辩护律师,又怎么能说与本案无关呢?更何况,赵宏杰是在为种纬的案子去天海取证的时候死的,要说和种纬的案子一点关系都没有,那也确实说不过去。另外种纬刚才还通过一次电话实验让警方的代表哑口无言,窘得抬不起头来,公诉人这边不心虚是不可能的。
“被告种纬,公诉人的话是有道理的,你必须要确认你呆会儿的话和你的案子有关,否则你就会被限制发言!”主审法官部分听取了公诉人的意见,向种纬提醒道。
“审判长、陪审员,我接下来要说的当然和本案有关。赵宏杰律师到天海去,不仅仅是调查取证的,他是应我的要求,去取一份我存放在天海的证据的。结果呢?他在回来的路上出车祸死了,那份证据不翼而飞了!”种纬没有兜圈子,直接把自己最有利的证据说了出来。
“审判长、陪审员,被告的话没有任何依据,赵宏杰律师的死确实可惜,但那只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与本案无关。而且,交通事故的现场一定是混乱的,谁能肯定有那份证据?即便是有那份证据,谁有能肯定它是不是因为混乱在现场遗失了呢?”公诉人的头脑很清楚,他先是怀疑那份证据的存在,然后又怀疑那份证据是在事故现场遗失了。只要种纬没法证实这两点,这桩案子就不会被种纬弄得太过偏离原来的轨道。
“审判长、陪审员,为证明我的话是真实的,我希望审判长允许我在现场打两个电话,以证明我的话是真实的。”种纬望着坐在审判席上的审判长道。
审判长这会儿很为难!
庭审辩论倒没什么,他见得多了。但种纬让警方的代表打了一个电话,就让这桩案子的证据链出现了问题,眼见得这桩案子是审不下去了。现在种纬又要打电话证明一份文件的存在,如果再让种纬成功证明的话,那种纬的辩护律师的死就确实有问题了。到了那个时候,公诉人的起诉书绝对就要全部作废了,案卷退给警方重新侦察是肯定的。
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步天地,庭审现场既有双方的家属,也有一些新闻媒体在场,他又能限制种纬的自辩么?绝对不可能啊!审判长思考了一下,然后又与审判员商量了几句,最终还是同意了种纬的要求。
不过,鉴于种纬的特殊身份,法庭上指定一名法警替种纬打这个电话,防止种纬可能用暗语和电话那头的人有交流。法警则从种纬这里记走了要拨打的电话号码,然后又问明了种纬需要问的内容,便利用现场的电话拨通了电话。
拨号音响起,很快电话那头的人就接起了电话:“喂,找谁?”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种纬的师傅于世林的声音。
“你好,请问是于世林吗?”在得到了于师傅的回应后,这名法警先自我介绍道:“我是云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刑一庭的法警,我们负责审判种纬持枪杀人一案,请问您认识种纬吗?”法警早就和审判长、陪审员他们商定了准备说的内容,上来就摆明了身份。
“认识,那是我徒弟,他刚当警察的时候是我带他。”于世林听到对方的自我介绍,明显犹豫了一下才回答道。
“你好,于先生,我们需要向您问几个问题,请问您能回答我们的问题吗?这关系到种纬的案子,关系到能否公正的审理种纬案件的问题。”法警继续问道。
“没问题,但我需要你的名字,还有审判长、陪审员的名字。最好再让我听到种纬的声音,我才能确定回不回答,我怕上当!”于师傅是个极为谨慎的人,上来先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听到于师傅的回答,打电话的法警和禁不住抬头看了看坐在审判席上的审判长和陪审员,后者在听到于师傅的回答后也禁不住露出了苦笑:这是什么人呐?怎么这么精明小心?听种纬说是他的师傅。师傅都如此精明,怪不得种纬也不那么容易对付。
不过这件事没什么好犹豫的,何况这又是在法庭之上,众目睽睽之下,谁也做不了假。当下,在审判长的同意下,法警将自己和审判长、陪审员的名字都报了上去,然后又拿把电话拿到种纬的身边,让他跟电话那头的于世林确认了一下身份。
“种纬啊,我是在值班,去不了庭审现场啊,你不会生我的气吧?”电话那头传来于世林遗憾的声音道。
“没事儿,师傅,您接下来就认真回答法庭的问话就可以,谢谢您!”种纬没和于世林多说,便把电话又交还给了法警。法警这才把他的问题问了出来,然后还要求于世林提供他的身份证号、职务、警衔等信息。在法庭上没法完全证实这些,但过后警方和检察院肯定会再和于世林接触,最终确认相关情况的。否则,于师傅的证言是没法写进案卷里面的。
“于先生,我代表法庭向您问一个问题,您认识赵宏杰吗?”法警向于世林问道。
“认识!”于师傅答道。
“什么时间?因为什么认识的?”法警继续问道,没有一点废话。
“大约三个月前,赵宏杰到天海来找我,向我要一份种纬放在我这里的材料,他说是种纬让他来找我的,我就给他了。”于世林也简简单单的答道。
“就那么简单就给他了么?你不担心赵宏杰的身份问题?”法警按预先准备好的问题问于世林道。
“除了种纬没人知道我这里有份材料,所以我相信肯定是种纬告诉他的。”于世林的回答显得很从容。
“是份什么样的材料?你看过吗?他拿过之后什么时候走的?”法警继续问道。
“是一撂打印纸和几张光盘,因为文件封着口,我没打开看,摸着感觉是这东西。赵宏杰他们是当天下午走的,走得挺匆忙的。”于世林的回答没有什么废话,都是言简意赅的。
“你能对你的证言负责吗?过后会有相关单位的人去找你取证,可以吗?”法警继续问道。
“我对我的话完全负责,取证来治安大队找我就好。”于师傅对法警的话没有任何意见。
电话打完了,庭审现场又冷了场。刚才的电话看,种纬所讲的材料确实存在,也确实被交到了赵宏杰的手里边。
“审判长、陪审员,我还希望能够打第二个电话。”还没等现场的人们反应过来,种纬又提出了第二个要求。
“好吧,提供电话号码和人名。”一个羊也是赶,两个羊也是放,审判长知道今天这个案子是审不下去了,不如把事情完全弄清楚。
“我想让法警给赵宏杰的助手李莹打个电话,但我不知道他的电话号码,但我想叶国庆律师应该知道吧?”种纬把头转了过去,看向枯坐在那里,一直面无表情的叶国庆律师。
“被告辩护人,可以提供吗?”审判长问道。
“可以!”叶国庆律师没有废话,当场提供了李莹的电话号码。
很快,李莹的电话被拨通了,当法警向李莹说明来电的要求时,电话那头的李莹沉默了。
就在法警第二次陈述要求,希望李莹配合的时候,李莹突然问了一句道:“现在是庭审现场吗?有新闻媒体的人在场吗?”
法警向李莹做出了确认,然后希望李莹证实那份材料的去向。
“被抢走了……被撞我们的人抢走了,那时候宏杰已经昏过去了,那个男人的眼睛好凶好凶的……呜……”李莹的情绪一下子崩溃了,直接说出了一番令人震惊的话语,证实了的话。
“李莹,你有没有对交警说这件事?”法警继续追问道。
“没有!我在医院醒过来的时候就有人警告过我了,说如果我敢说出去,我们全家都要死!呜……宏杰死的冤啊!”李莹边说边哭,情绪已经完全控制不住了。
“那你今天为什么又愿意对法庭说出这番话了呢?你愿意为你的话负责吗?”法警的语气突然严厉了起来。
“我们家就要移民了,这话再不说宏杰就白死了……你们现在是在法庭上,如果法庭也不可信的话,我就再没有可以相信的了……”李莹边哭边说,颇有种杜鹃啼血的感觉。
法警也有些压抑得说不出话来了,他留下了李莹的电话号码,又问了李莹一家人移民的时间和国家,这才挂断了电话。
第五十章 按时引爆
狩猎结束,种纬等人在羊肠口村吃了顿午饭。然后带上了部分的战利作为纪念,又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带上了些村民们强塞过来的山货,便踏上了回程。
被猎获的八头野猪算是一大笔不小的肉食,种纬他们只带上了很小的一部分,剩下的自然是村民们自用了。村民们塞给大家一些山货,其实也存了补偿和感谢的心理。毕竟按照山里的规矩,猎物谁打的就是谁的,哪怕村民们在围猎中帮了些忙,但也没理由分这么多。
等种纬等人走远了,一众村民也都纷纷返回村子里边去了。而在头几天种纬击毙那头大野猪的地方,几个人正在小心的交谈着“找着了吗?找着几个?”
“找着两个,一个在猪头里面,不过已经变形了,不知道能不能用了。另一个在猪肚子里,变形不严重,应该还能用……”另一个声音回答着。
当天下午,种纬等人就回到了天海。第二天正常上班,生活又恢复到了原来的生活轨道上边。打猎的事情只是众人的谈资,众人偶尔聊起来的时候,才会惊叹一下种纬、马永华和刘学义三人的枪法,然后顺便嘲笑一下申洛和赵文江那糟糕的枪法。
生活虽然恢复了平静,但种纬看着桌子上摆放着的那根当作纪念的野猪獠牙,心里却总有那些点疑惑和不舒服的感觉。为什么?因为当种纬站在沟坎上举枪朝野猪们瞄准的时候,总有种几天前自己站在沟坎下,忙着对付那头大野猪时的感觉。那个时候他的位置和野猪的位置一样,那么会不会有人也站在沟坎上,也把自己当作猎物呢?
这种奇怪的感觉没法和别人说,这只是种纬的一种奇怪的感觉。没有任何证据和推理的依据,说出去别人除了觉得种纬疑神疑鬼之外,没人会认为种纬的感觉是真实的。种纬也知道自己的感觉没有依据,更没法用推理来描述这种感觉,但他总有种脚不沾地的空虚感,让他心里没彻底的安定下来。
只是随后的日子一切都变得再正常不过,他的工作还在继续,其他人对待他的态度再正常不过。张子明虽然和种纬争执过一次,但近期那件事过去后他便没再提起此事,偶尔在公开场合看到他,他对种纬的态度也是公事公办,根本没有一点的异常。
在这种情况下,种纬也只能将自己的感觉归为疑神疑鬼。除了做事的时候小心些,尽量不被人抓住小辫子之外,种纬也没法有什么后续的手段了。现在,种纬的工作生活和前一阶段没有什么不同,除了他已经两个多月没去港湾俱乐部了。
自从他上次快到港湾俱乐部的时候被肖妍用电话提醒之后,他就再没给肖妍打电话。他知道肖妍那次给他打电话暗示有危险,是冒了莫大的风险的。如果他这个时候再给肖妍打电话联系的话,很可能会给肖妍那边带来麻烦。
而同样,自从上次肖妍在电话中向种纬暗示过危险以后,肖妍就再也没给种纬来过电话。似乎她和种纬再也没有了任何关联,之前也没发生过什么瓜葛和关系似的,一切都显得很平静。只是这种平静到底是不是真实的,种纬却有些拿不准。
在红山狩猎结束的两周之后,有一天下午种纬正在上班,却突然接到了肖妍的短信,短信只有短短的两个字“救我!”
看到这两个字,种纬的心一下了提了起来。他想给肖妍回电话,但他知道既然肖妍用短信向自己求救,自然是不方便接打电话的。他想了想赶紧给肖妍发了一个短信问道“什么情况,你在哪儿?”
可是这个短信发过去之后,肖妍那边却根本没有回复,如泥牛入海,再也没有半点音讯了。
种纬很揪心,他不知道肖妍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遇到了什么危险。他很想帮一下这个女子,却又无从下手。
种纬救过肖妍一次,并且因此让情窦初开的肖妍对种纬产生了一份持续了数年的感情。等到后来种纬在肖妍和林萍中做出选择后,肖妍明显的受到了种纬选择的刺激,然后就一下子从种纬的生活中消失了。
至于后来肖妍给方舒言,又唱歌又演戏,种纬总觉得肖妍的行为有跟自己赌气的成份在里边。可是赌气又如何?此时的种纬和肖妍已经是两条路上的人,是两条平行线,再也无法相交了。可就在这个时候,肖妍又以一种神秘的身份重回了天海,并且还开办了港湾俱乐部。
谁都看得出来,凭肖妍的能力,不管是资金、人脉和关系,她都不是港湾俱乐部的实际掌控者。后来种纬从王春生留下的资料里也证实了这一点,肖妍只不过是某个大人物的情人,港湾俱乐部只是那个大人物交给肖妍代管的产业。
直到种纬通过王春生的笔记了解了港湾俱乐部的内情,并且通过肖妍开始往港湾俱乐部的社交圈子里挤的时候,种纬才算知道了那伙人的实力到底有多强大,同时他也让自己置于了危险之中。
不过话说回来,在港湾俱乐部这件事情上,种纬做得不太地道。他伪装出一副郁闷模样成功的欺骗了肖妍,然后利用肖妍的同情心为他在俱乐部的社交圈子里拓展了人脉。虽然后来种纬的事情败露,但种纬肯定不是肖妍揭穿了这件事,而是自己在其他方面有纰漏。
但这件事说回来,最倒霉的人应该是肖妍,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上了种纬的当,前前后后没少为种纬奔忙。相信等她背后的那些人知道她把事情搞砸后,一定不会轻饶肖妍的。就算肖妍背后有某个神秘的男人为倚仗,但那个男人对她的感情有多深可说不准。
可即便是这样,肖妍在知道实情后也没有薄待种纬,而在借着打电话的时机用暗语向种纬示了警。如果没有肖妍的提醒的话,说不定种纬就在那起交通事故中“意外”身亡了。所在在这个事情上,种纬自认自己是亏欠肖妍的。
近期他确实一直在掂记着肖妍的安危,可就是不方便和她联系。如今肖妍给种纬发来了求救短信,难道是肖妍当初被种纬蒙骗着帮了种纬,引起了对方的报复和伤害?可这个时候种纬该怎么帮肖妍呢?现在两边暂时还算是相安无事的,但如果种纬打破这种平衡的话,这种平静的现状还会持续吗?
而且就算种纬打定了主意要帮肖妍的话,肖妍人在哪儿呢?会在港湾俱乐部吗?那里可是有极强的保护力量的。能在那里伤害肖妍的人,会是谁呢?会不是是幕后的那伙人呢?
正在胡思乱想着,种纬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肖妍的短信又来了“救我,我在东湖别墅a区9栋,快来救我!”
东湖别墅,那不是楚楚的丈夫英其诚的天海集团开发的项目吗?肖妍怎么会在那里?
正犹豫间,肖妍的短信又来了“别报警,快来救我,我快被打死了,报警了我就死定了。”
不能报警?!种纬拿着手机陷入了沉思中。是了,肖妍确实应该是开罪了某个大人物,以至于自己的安全都成了问题。虽然种纬不知道肖妍是因为什么开罪了某个大人物,但他隐隐觉得这件事和他有关系。
如果不是前一阶段把种纬引狼入室的话,种纬也不会了解到港湾俱乐部的一些事情。也许正是因为这个,肖妍受到了那伙人的殴打。所以种纬对肖妍总有一种负罪感,他觉得自己确实应该帮肖妍脱离虎口。
“怎么救你?救出你后你去哪里?”一边犹豫着,种纬一边给肖妍发出了回信。现在肖妍能给自己来短信,应该就是暂时安全的,有些事他应该问清楚再行动。
“救我出来,送我偷渡去国外,快,有人来了,我没法再发信息了,等你救命!”肖妍的短信很快就回来了,然后肖妍那边就再没消息了。
看来是真的有麻烦了!种纬沉思了一会儿,他知道他出手帮肖妍是有危险的,但他确实亏欠肖妍太多。所以没用多长时间,种纬就打定了主意,他还是决定帮肖妍一次。哪怕这可能让自己陷入更大的麻烦里,但他还要去做这件事。他不想让肖妍因为他的缘故,受到伤害,甚至丢了性命。
此时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种纬先回了一趟自己的家。此时林萍还没到家,种纬用短信跟林萍用了个出去夜查的借口打了个招呼,便匆匆从家里的烟道取了枪弹就又离开了家。那支私造的枪放在家里的烟道里,他觉得带着有备无患。至于市局给他配的枪,他可不准备用那支枪。万一用那支枪打响了,通过弹道检难那不等于宣告开枪的人就是他么?
随后,种纬又打车来到那处王建民送给他的那套房那儿,他本想去取自己的摩托车用的。可人都到了,又觉得不妥,种纬又退了出来。没办法,最后种纬只能打了辆出租车,直接往东湖别墅的方向开了过去。
第五十一章 起起伏伏
“你那点钱也叫钱!别在老爷子跟前寒碜了!”旁边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揶揄道,脸上尽是戏谑之色。
听到这个人这么说,旁边的两人脸上也都是一脸的傲然,完全看不起眼前的这个瘦小男子的样子。
“闭嘴!”贵气老者一声呵斥,就让这三人都收起了不庄重的神情,一个个的规矩了起来。
“说说,阿祥,你知道这个种纬是怎么回事吗?为什么为了他要舍下这十几年的积蓄?”贵气老者面带着和气的微笑问瘦小男子道。
“种纬是我的战友,他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人,也是我最好的兄弟。那个时候我跟他一块儿参的军,可在新兵连里我什么都不是,我还偷战友们的牙膏用,结果弄得一嘴黑,让人给起了个小黑的外号,那时候要不是他帮忙,我恐怕都活不到今天了……”瘦小男子虽然已经坐了下来,但他似乎一下子回到了过去……
直到看着吕金祥走出院子,贵气老者的目光也没离开吕金祥消失的方向,仍旧若有所思的站着没动。
“爷爷,回去吧,起风了。”刚才笑话吕金祥最多的一个年轻男子劝慰道。
“没想到哇,没想到。本来以为养了匹千里马,谁知道居然还是个田七郎!”贵气老者神情凝重的说道,说到最后还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
“什么田七郎啊,我估计他就是那么一说。我觉得他肯定知道您不会要他那点钱的,他这家伙就是心眼儿多。”旁边另一名中年人毫不在意的道。
贵气老者看了看身边几个年轻的孙辈,冷笑了一声道:“你们觉得那话说出来容易么?小三,你现在有多少钱?把你的钱分给你的两个哥哥行不行?”
笑话吕金祥最多的那个年轻男子眼珠转了转,马上微笑着开口道:“行,没问题,一奶同胞嘛,有什么不行的。”
“好,你们两个,明天就去把小三家的财产都取走,一言为定,爷爷给你们作主。”贵气老者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看起来对自己的孙子极不庄重的言行和举止有些不满了。
“好!爷爷,我们听您的,明天就去给三儿搬家。”那哥俩尽管知道这是在跟老三开玩笑,但还是一脸坏笑着答应了下来。
“嘿,爷爷,您逗我呢!”小三尽管知道这是爷爷在跟他开玩笑,但他那两个哥哥是什么货色他可是知道的。亲兄弟不假,但明里暗里没少互相算计,面和心不和是肯定的。就算回头不会去分他的家产,但借着这个事儿损他几句他也挺难受的。所以这家伙一下子就萎靡也下来,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你们这几个小子,都比他有钱吧!可要是为了给自己的亲兄弟救命,能大大方方的把全部家产都拿出来吗?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做到吧?哪怕就是大厅广众下的一句话,恐怕也不敢轻易出口吧?”贵气老者教训自己的几个孙子道:“你们再看看你们身边的那些朋友,真要是咱家倒了,还能有几个把你们当朋友?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呐!你们呐,酒肉朋友是交了不少,花天酒地的时候有的是人围着你们,可真能替你们拼命的人有几个?”
一边说着话,贵气老者在自己的几个孙辈的劝慰下,还是转头往院中走去了。
爷爷,您真打算帮那个小木匠?一个年轻人开口问道:“那个叫种纬的人可是得罪了不少人呐,就为了小木匠那红口白牙的一句话,哦,还有他那点家产,您就替他出头?值么?”
“哼,你们懂什么?这就不是家产和钱的事情,我这是在告诉你们该怎么干!除了钱和地位之外,还有更让人放心,更让人值得攥在手里的东西。”贵气老者有点愤愤不平的说道:“当年我在战场上的那些部下,那是能换命的弟兄,要不是他们保着,能有你们的今天?你们整天交点子狐朋狗友,就不知道该交几个真正放心的讲义气的朋友?眼前就有一个,说不定将来也能帮上你们大忙的人!你们还整天小木匠小木匠的。”
“那,爷爷,您打算怎么办?为了小,吕,直接帮那个种纬,得罪一帮人?”另外一个中年人问道。
贵气老者在走进屋前先看了看从空中飘落的一片叶子道:“先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咱们不用直接把他的事情给解决喽,但保他一命总容易吧?把他的案子拖着,谁知道哪天就翻过来了。即便翻不过来,他也知咱们这份情。”
……
与此同时,类似的事情也在其他的地方上演着。一些和种纬有过交情,打过交道的人那里都在一年前收到,或者刚刚收到种纬交给他们的这份材料。他们当中有些人犹豫了一段时间,把这份材料给销毁了。也有人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后做出了抉择,把这份材料交了上去,种纬的案子越发的复杂了。
原先预定十月份再次开庭的,但一直拖到年底也没开成庭。负责种纬这个案子的专案组人员又有了一定的变化,但办案速度却愈发的上不去了。
一直到第二年春暖花开,叶国庆才又来见种纬,他的案子又要开庭了。与此同时,叶国庆还给种纬带来了一个消息,说是凌薇托他转告种纬,她和家里闹翻了,已经离婚了。同时凌薇还托他转告种纬一个字:拖!
叶国庆带给种纬的消息很简单,也很模糊,但稍稍一分析就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凌薇家和她的夫家并没在去年秋天捞到什么好处,或者对方捞到的好处足以和他们两家媲美,所以在让这两家不敢,也不原做什么具体的动作。这样一来,种纬就成了这两家的牺牲品,当初的承诺已经不作数了。凌薇应该对此很不满,因此才和这里闹翻了,才有如今的结果。
凌薇告诉种纬拖,那就表明她还在想办法。可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可以说明种纬引爆的雷没响?种纬面临的是一个众叛亲离的局面?种纬很无奈,也很茫然,但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他只有继续撑下去。
至于案情,叶国庆带给他的消息也不怎么乐观。上次种纬在庭上指出的那些漏洞警方已经进行了补充侦察,邻省动物园的那个漏洞看样子已经被好了,虽然补得不完美,但叶国庆显然没办法在这个问题上再帮种纬。至于致赵宏杰死亡的车祸,到最后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而且当事人李莹已经移民国外,警方联络了几次也没联系上,这件事最终的定论还是倾向于交通事故,因为无法证明赵宏杰是死于谋杀。
虽然叶国庆明确表示下次开庭的时候他依然不会多说,但他却认为种纬的案子还是有变化,有转机的。因为无论是警方的专案组,还是检察院方面,争吵扯皮的情况忽然多了起来,效率严重下降。原先的案件负责人先后都换了,警方专案组的负责人更是已经换了两次,这证明种纬的案子充满了变数。他希望种纬不要放弃这个机会,继续给自己做好自辩。
听到这个消息,种纬禁不住心中暗喜,这就意味着他引爆的雷有效果了。只是自己身在看守所,无法和外面联络,无法听到确切的消息罢了。不过这已经够了,这个消息带给种纬很大的信心,他似乎又有足够的精力和对方拼下去了。
可是接下来,叶国庆又带给了种纬一个不好的消息:林萍准备同种纬离婚了。
乍听到这个消息,种纬一下子就楞了。他万没想到在这个自己最难的时候,林萍居然最先撑不住了。
人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到时各自飞。种纬相信自己有洗清冤屈重获自由的那一天,可林萍那边却是似乎看不到未来了。入狱一年半的时间,就准备离婚了么?
“她没说因为什么吗?或者,他让你把离婚协议带来了?”种纬废了好大精力才控制住纷乱的情绪,犹豫着开口问叶国庆道。
“从你父亲那儿听说,是林萍的父亲给她的压力。离婚协议我没带来,林萍让我问问你是什么意思。”叶国庆惜字如金,简单说完了就看着种纬,等他拿主意。
“我父亲什么意思?”种纬想了想才开口问道。
“种先生的意思是:她还年轻,带着个孩子不容易。又夹在两家之间,一个女人,很难!当然,大主意还是你自己拿。”叶国庆说完了情况,依然幽幽的看着种纬,等着他拿主意。
这是觉得自己的案子没希望了么?或者是她父亲给了她压力,让她觉得已经可以放弃种纬了么?或者是对方利用自己的那位老岳父出的损招儿,就为了搅乱自己的心神?
怎么办?种纬的心如坠枯井,受伤,孤单,且寂寞。
林萍比种纬还小两岁,现在还不到三十二岁。女儿已经快五岁了,不知道现在还记不记得爸爸了。
想了好一会儿,种纬和叶国庆会面的时间就要到了,种纬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了。
第五十二章 转眼三年
“您来之前见过她了么?她什么意思?坚决不坚决?”种纬抓紧时间问叶国庆道。
她……过得挺难,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你母亲近一段时间身体又不好,孩子她一般自己带,单位那边……叶国庆欲言又止,显然林萍那边的境遇不怎么好。那伙人不能直接把种纬怎么样,但却可以利用自己手里庞大的关系网给种纬的家人带来麻烦。
说来说去,倒是种纬的固执让他和他的家人受了害。可是,当初种纬能回头吗?何朝阳就死的不明不白,后面万明军又被对方借着自己的手灭了口,然后还是魏万贵等警队的战友,难道他们就白死了么?更何况到了现在这个地步,种纬还能回头吗?
“那就离吧!我的案子还不知道要拖多久。回头您把离婚协议带进来,我签字。”种纬轻声的叹了口气道。他现在做出这个决定很难,但也是个权宜之计。如果他有机会出去,他还是可能和林萍复婚的。如果他没机会出去,那自然也就别耽误她和孩子了。
“还有一个人托我给你带个话儿!”叶国庆也不管种纬情绪如何低落,抓紧最后的时间对种纬说道:“是一个自称小黑的人,他说他在外面正在想办法,一定要保住你的命。另外你托他往外邮寄的那些东西,有一些人已经有了回音,但有的人没反应……”
正在这个时候,看守已经推门走了进来:“会见时间到了。”
见过叶国庆之后,种纬又被警方的专案组和检察院分别提审了一次。然后接下来再过一周,马上就要第二次开庭了。可谁知道,好不容易等到了第二次开庭的时间,却根本没有法警来提种纬,开庭不知道怎么的又推迟了。没人告诉种纬发生了什么事,也没人向种纬解释,种纬只能继续等下去。
不过,这个迷底很快就揭开了。仅仅过了三天,就有人来到看守所,直接在看守所的会见室约谈种纬。注意,这次是约谈,而不是提审,因为来见种纬的是京城某部门的公务人员,他们收到了种纬的举报材料。
听到这个消息,种纬的心像敞开了两扇门一样,他的布置果然起到了作用。
像种纬的这个案子,根本就是在走上层路线了。底层的一些渠道已经完全被对方把控了,种纬就是想喊声冤都没人听。好在种纬信任的那些人都很给力,把种纬提供给他们的那些材料递了上去,不然上面不会这么快就下来人查问情况。
来向种纬了解情况的人很客气,言谈举止素质都很高。尽管他们都没透露他们的身份,但种纬相信他们的地位都不低。毕竟自己现在是一名持枪杀人犯,等闲见不了外面的人呢。如今既然对方能过来见自己,就证明已经有人在通过正规渠道在查这个案子了。
在了解完种纬所知道的那些情况,并且让种纬在谈话记录上签名画押后,来人非常客气的向种纬道了谢,然后道别。临走的时候他们还放下一句话,他们再去调查还需要时间,让种纬耐心等待。不过放心,近期哪怕再开庭也是走过场,种纬寻常的审讯对待就可以,法庭是不可能正式宣判的。
京城来的人刚走不久,省公安厅的调查组也下来了。但是与京城来人的大气与客观不同,省公安厅派来的人就不那么客气了。个别人对种纬还表现得疾颜厉色的,显然自身的立场并不公正。
不过即便是这样,省公安厅的人也给种纬来了个定心丸。短期内种纬的案子不会宣判,省厅会继续调查他所提供的资料的真实性,最终会有一个公正的结果的。近期种纬的案子仍旧会开庭,但只会就肖妍案进行审判,却不会有最终结果。种纬按部就班的准备即可,必要的时候继续在庭审现场抛出个证物,让审判再次延期。
省公安厅的人走后不久,中原省公安厅的人也来了。他们直接会见了种纬,向种纬详细的询问了当初何朝阳遇车祸牺牲的案件情况。种纬把当初他查到的那些东西,以及后来围剿万明军的情况都向对方做了介绍。中原省公安厅的人在得到了这些消息后,也表示回去后将进行严密的追查。并且他们还向种纬承诺,在何朝阳的案子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云州中级法院就不会做出判决。
原定的第二次开庭拖了的一个月才开庭,这期间叶国庆双来会见了种纬,给种纬带来了林萍的一封信,以及两人的离婚协议书。
林萍的信很简单,大致意思就是他很累,实在撑不住了,对不起云云……
至于离婚协议书,也是简简单单。种纬把两人婚内的财产都给了林萍,但林萍却只拿走了属于她的那一份。另外,她父母还在天海留了一套房子,林萍也并不缺钱。更何况种纬现在还在看守所里呆着,林萍也没必要离开现在的家。
不过从叶国庆那里种纬了解到,林萍在天海电视台倍受排挤,已经辞去了天海电视台的工作,准备等孩子安置好之后就外地工作了。也许等她的工作正常了之后,她还会把孩子接到身边。
想着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在一个陌生的城市生活,种纬的心就像刀割似的难受。可不管他怎么难受,他现在也是爱莫能助。他现在只是一头笼中的虎,只能任人欺凌。
初夏的时候,种纬的案子终于第二次开庭了,这次开庭是不对外公开的了。不要说新闻媒体都没有来,就连旁听的家属都没有来。
不过这已经没什么要紧的了,因为在庭审的过程中种纬已经看出来了,这次庭审就是走个过场。他的案子前后拖了一年多,再过几个月就满两年了,结果第二次开庭都没开成,岂不是太过尴尬?而且这次开庭是早就通知的,虽然受到了一些外来因素的影响,但不开却是说不过去的。
而且种纬看得出来,这次开庭的时候连庭上的公诉人和警方代表都有些敷衍,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显然他们也很清楚这次开庭的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一副恨不得让庭审早点结束的意思。
不过即便如此,公诉人和警方代表还是在法庭上对种纬上次提出的问题进行了解释,种纬也无法判断他们是不是真的又去了一趟邻省动物园,然后证明了邻省动物园确实有那么两个人,只不过他们是动物园的外编人员,劳动关系与动物园无关等等。
对于赵宏杰所遇到的那起交通事故,公安局和交通队拿出了一系列“科学”的鉴定结果,认为那起交通事故只是个意外,赵宏杰手里的那份案卷确时是在当时遗失了。李莹是赵宏杰的女友,在他的男朋友死亡的交通事故里受了刺激,呈间歇性精神分裂症状态。目前她正在澳洲疗养,警方已经用视频连线的方式给她做了笔录,确认了这个判断。
也就是说,种纬在上次庭审中提出的疑问已经都解决了,被告方如果再提不出什么异议的话,合议庭就可以合议和宣判了。
看看叶国庆还是那副兴趣缺缺的样子,种纬只好再次站了出来,把他曾经遭遇车祸的事情讲了出来。至于他手里掌握的其他那部分文件,以及何朝阳车祸遇害的事情,种纬却并没有往外讲。种纬知道这个案子还会拖下去,他手里还应该有可以继续打的牌才行。
似乎早就等着种纬的这个辩词似的,种纬刚把他的观点陈述完。审判长装模作样的和陪审员商量了一下,然后就当场宣布:“鉴于本案的重要证据环节出现问题,本案现在暂时休庭,由公安机关及公诉机关整理案卷,补足语气后再行开庭。现在休庭!”
又过了三个月,就在种纬被囚看守所两年之际,本案再次在不公开的状态下开庭审理,公诉人一方也再次补充了证据。当然,公诉人还是否定了种纬对当初那起车祸的怀疑,虽然他们的语气依然并不是那么的肯定。
这一次,种纬再次把矛头指向了案外的一些因素,攀扯梁新华报复自己,指出谋害自己的可能是梁新华。因为之前种纬在破案的时候证明了梁新华犯了罪,因此梁新华在这桩案件中发挥了很大的作用,意欲治种纬于死地。并且梁新华还试图通过看守所的看守谋害种纬,被种纬侥幸躲过了。
这条消息讲出来后,庭审又草草的结束了,这个“突发”情况又成了种纬的这桩案件拖下去的理由。尽管这桩案子让所有的人都感觉疲惫,但大家却又不得不合理而又合法的继续着不断辩论,不断攀扯,不断休庭的怪圈。
转眼间,种纬的案件进入了第三个年头。和种纬同监舍的犯人都换了,谁的案子也不像种纬的案子那么复杂,他们已经被判刑后转到监狱服刑,或被释放后回家过自己的日子去了。
第五十三章 将有结果
狩猎结束,种纬等人在羊肠口村吃了顿午饭。然后带上了部分的战利作为纪念,又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带上了些村民们强塞过来的山货,便踏上了回程。
被猎获的八头野猪算是一大笔不小的肉食,种纬他们只带上了很小的一部分,剩下的自然是村民们自用了。村民们塞给大家一些山货,其实也存了补偿和感谢的心理。毕竟按照山里的规矩,猎物谁打的就是谁的,哪怕村民们在围猎中帮了些忙,但也没理由分这么多。
等种纬等人走远了,一众村民也都纷纷返回村子里边去了。而在头几天种纬击毙那头大野猪的地方,几个人正在小心的交谈着“找着了吗?找着几个?”
“找着两个,一个在猪头里面,不过已经变形了,不知道能不能用了。另一个在猪肚子里,变形不严重,应该还能用……”另一个声音回答着。
当天下午,种纬等人就回到了天海。第二天正常上班,生活又恢复到了原来的生活轨道上边。打猎的事情只是众人的谈资,众人偶尔聊起来的时候,才会惊叹一下种纬、马永华和刘学义三人的枪法,然后顺便嘲笑一下申洛和赵文江那糟糕的枪法。
生活虽然恢复了平静,但种纬看着桌子上摆放着的那根当作纪念的野猪獠牙,心里却总有那些点疑惑和不舒服的感觉。为什么?因为当种纬站在沟坎上举枪朝野猪们瞄准的时候,总有种几天前自己站在沟坎下,忙着对付那头大野猪时的感觉。那个时候他的位置和野猪的位置一样,那么会不会有人也站在沟坎上,也把自己当作猎物呢?
这种奇怪的感觉没法和别人说,这只是种纬的一种奇怪的感觉。没有任何证据和推理的依据,说出去别人除了觉得种纬疑神疑鬼之外,没人会认为种纬的感觉是真实的。种纬也知道自己的感觉没有依据,更没法用推理来描述这种感觉,但他总有种脚不沾地的空虚感,让他心里没彻底的安定下来。
只是随后的日子一切都变得再正常不过,他的工作还在继续,其他人对待他的态度再正常不过。张子明虽然和种纬争执过一次,但近期那件事过去后他便没再提起此事,偶尔在公开场合看到他,他对种纬的态度也是公事公办,根本没有一点的异常。
在这种情况下,种纬也只能将自己的感觉归为疑神疑鬼。除了做事的时候小心些,尽量不被人抓住小辫子之外,种纬也没法有什么后续的手段了。现在,种纬的工作生活和前一阶段没有什么不同,除了他已经两个多月没去港湾俱乐部了。
自从他上次快到港湾俱乐部的时候被肖妍用电话提醒之后,他就再没给肖妍打电话。他知道肖妍那次给他打电话暗示有危险,是冒了莫大的风险的。如果他这个时候再给肖妍打电话联系的话,很可能会给肖妍那边带来麻烦。
而同样,自从上次肖妍在电话中向种纬暗示过危险以后,肖妍就再也没给种纬来过电话。似乎她和种纬再也没有了任何关联,之前也没发生过什么瓜葛和关系似的,一切都显得很平静。只是这种平静到底是不是真实的,种纬却有些拿不准。
在红山狩猎结束的两周之后,有一天下午种纬正在上班,却突然接到了肖妍的短信,短信只有短短的两个字“救我!”
看到这两个字,种纬的心一下了提了起来。他想给肖妍回电话,但他知道既然肖妍用短信向自己求救,自然是不方便接打电话的。他想了想赶紧给肖妍发了一个短信问道“什么情况,你在哪儿?”
可是这个短信发过去之后,肖妍那边却根本没有回复,如泥牛入海,再也没有半点音讯了。
种纬很揪心,他不知道肖妍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遇到了什么危险。他很想帮一下这个女子,却又无从下手。
种纬救过肖妍一次,并且因此让情窦初开的肖妍对种纬产生了一份持续了数年的感情。等到后来种纬在肖妍和林萍中做出选择后,肖妍明显的受到了种纬选择的刺激,然后就一下子从种纬的生活中消失了。
至于后来肖妍给方舒言,又唱歌又演戏,种纬总觉得肖妍的行为有跟自己赌气的成份在里边。可是赌气又如何?此时的种纬和肖妍已经是两条路上的人,是两条平行线,再也无法相交了。可就在这个时候,肖妍又以一种神秘的身份重回了天海,并且还开办了港湾俱乐部。
谁都看得出来,凭肖妍的能力,不管是资金、人脉和关系,她都不是港湾俱乐部的实际掌控者。后来种纬从王春生留下的资料里也证实了这一点,肖妍只不过是某个大人物的情人,港湾俱乐部只是那个大人物交给肖妍代管的产业。
直到种纬通过王春生的笔记了解了港湾俱乐部的内情,并且通过肖妍开始往港湾俱乐部的社交圈子里挤的时候,种纬才算知道了那伙人的实力到底有多强大,同时他也让自己置于了危险之中。
不过话说回来,在港湾俱乐部这件事情上,种纬做得不太地道。他伪装出一副郁闷模样成功的欺骗了肖妍,然后利用肖妍的同情心为他在俱乐部的社交圈子里拓展了人脉。虽然后来种纬的事情败露,但种纬肯定不是肖妍揭穿了这件事,而是自己在其他方面有纰漏。
但这件事说回来,最倒霉的人应该是肖妍,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上了种纬的当,前前后后没少为种纬奔忙。相信等她背后的那些人知道她把事情搞砸后,一定不会轻饶肖妍的。就算肖妍背后有某个神秘的男人为倚仗,但那个男人对她的感情有多深可说不准。
可即便是这样,肖妍在知道实情后也没有薄待种纬,而在借着打电话的时机用暗语向种纬示了警。如果没有肖妍的提醒的话,说不定种纬就在那起交通事故中“意外”身亡了。所在在这个事情上,种纬自认自己是亏欠肖妍的。
近期他确实一直在掂记着肖妍的安危,可就是不方便和她联系。如今肖妍给种纬发来了求救短信,难道是肖妍当初被种纬蒙骗着帮了种纬,引起了对方的报复和伤害?可这个时候种纬该怎么帮肖妍呢?现在两边暂时还算是相安无事的,但如果种纬打破这种平衡的话,这种平静的现状还会持续吗?
而且就算种纬打定了主意要帮肖妍的话,肖妍人在哪儿呢?会在港湾俱乐部吗?那里可是有极强的保护力量的。能在那里伤害肖妍的人,会是谁呢?会不是是幕后的那伙人呢?
正在胡思乱想着,种纬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肖妍的短信又来了“救我,我在东湖别墅a区9栋,快来救我!”
东湖别墅,那不是楚楚的丈夫英其诚的天海集团开发的项目吗?肖妍怎么会在那里?
正犹豫间,肖妍的短信又来了“别报警,快来救我,我快被打死了,报警了我就死定了。”
不能报警?!种纬拿着手机陷入了沉思中。是了,肖妍确实应该是开罪了某个大人物,以至于自己的安全都成了问题。虽然种纬不知道肖妍是因为什么开罪了某个大人物,但他隐隐觉得这件事和他有关系。
如果不是前一阶段把种纬引狼入室的话,种纬也不会了解到港湾俱乐部的一些事情。也许正是因为这个,肖妍受到了那伙人的殴打。所以种纬对肖妍总有一种负罪感,他觉得自己确实应该帮肖妍脱离虎口。
“怎么救你?救出你后你去哪里?”一边犹豫着,种纬一边给肖妍发出了回信。现在肖妍能给自己来短信,应该就是暂时安全的,有些事他应该问清楚再行动。
“救我出来,送我偷渡去国外,快,有人来了,我没法再发信息了,等你救命!”肖妍的短信很快就回来了,然后肖妍那边就再没消息了。
看来是真的有麻烦了!种纬沉思了一会儿,他知道他出手帮肖妍是有危险的,但他确实亏欠肖妍太多。所以没用多长时间,种纬就打定了主意,他还是决定帮肖妍一次。哪怕这可能让自己陷入更大的麻烦里,但他还要去做这件事。他不想让肖妍因为他的缘故,受到伤害,甚至丢了性命。
此时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种纬先回了一趟自己的家。此时林萍还没到家,种纬用短信跟林萍用了个出去夜查的借口打了个招呼,便匆匆从家里的烟道取了枪弹就又离开了家。那支私造的枪放在家里的烟道里,他觉得带着有备无患。至于市局给他配的枪,他可不准备用那支枪。万一用那支枪打响了,通过弹道检难那不等于宣告开枪的人就是他么?
随后,种纬又打车来到那处王建民送给他的那套房那儿,他本想去取自己的摩托车用的。可人都到了,又觉得不妥,种纬又退了出来。没办法,最后种纬只能打了辆出租车,直接往东湖别墅的方向开了过去。
第五十四章 死刑判决
狩猎结束,种纬等人在羊肠口村吃了顿午饭。然后带上了部分的战利作为纪念,又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带上了些村民们强塞过来的山货,便踏上了回程。
被猎获的八头野猪算是一大笔不小的肉食,种纬他们只带上了很小的一部分,剩下的自然是村民们自用了。村民们塞给大家一些山货,其实也存了补偿和感谢的心理。毕竟按照山里的规矩,猎物谁打的就是谁的,哪怕村民们在围猎中帮了些忙,但也没理由分这么多。
等种纬等人走远了,一众村民也都纷纷返回村子里边去了。而在头几天种纬击毙那头大野猪的地方,几个人正在小心的交谈着“找着了吗?找着几个?”
“找着两个,一个在猪头里面,不过已经变形了,不知道能不能用了。另一个在猪肚子里,变形不严重,应该还能用……”另一个声音回答着。
当天下午,种纬等人就回到了天海。第二天正常上班,生活又恢复到了原来的生活轨道上边。打猎的事情只是众人的谈资,众人偶尔聊起来的时候,才会惊叹一下种纬、马永华和刘学义三人的枪法,然后顺便嘲笑一下申洛和赵文江那糟糕的枪法。
生活虽然恢复了平静,但种纬看着桌子上摆放着的那根当作纪念的野猪獠牙,心里却总有那些点疑惑和不舒服的感觉。为什么?因为当种纬站在沟坎上举枪朝野猪们瞄准的时候,总有种几天前自己站在沟坎下,忙着对付那头大野猪时的感觉。那个时候他的位置和野猪的位置一样,那么会不会有人也站在沟坎上,也把自己当作猎物呢?
这种奇怪的感觉没法和别人说,这只是种纬的一种奇怪的感觉。没有任何证据和推理的依据,说出去别人除了觉得种纬疑神疑鬼之外,没人会认为种纬的感觉是真实的。种纬也知道自己的感觉没有依据,更没法用推理来描述这种感觉,但他总有种脚不沾地的空虚感,让他心里没彻底的安定下来。
只是随后的日子一切都变得再正常不过,他的工作还在继续,其他人对待他的态度再正常不过。张子明虽然和种纬争执过一次,但近期那件事过去后他便没再提起此事,偶尔在公开场合看到他,他对种纬的态度也是公事公办,根本没有一点的异常。
在这种情况下,种纬也只能将自己的感觉归为疑神疑鬼。除了做事的时候小心些,尽量不被人抓住小辫子之外,种纬也没法有什么后续的手段了。现在,种纬的工作生活和前一阶段没有什么不同,除了他已经两个多月没去港湾俱乐部了。
自从他上次快到港湾俱乐部的时候被肖妍用电话提醒之后,他就再没给肖妍打电话。他知道肖妍那次给他打电话暗示有危险,是冒了莫大的风险的。如果他这个时候再给肖妍打电话联系的话,很可能会给肖妍那边带来麻烦。
而同样,自从上次肖妍在电话中向种纬暗示过危险以后,肖妍就再也没给种纬来过电话。似乎她和种纬再也没有了任何关联,之前也没发生过什么瓜葛和关系似的,一切都显得很平静。只是这种平静到底是不是真实的,种纬却有些拿不准。
在红山狩猎结束的两周之后,有一天下午种纬正在上班,却突然接到了肖妍的短信,短信只有短短的两个字“救我!”
看到这两个字,种纬的心一下了提了起来。他想给肖妍回电话,但他知道既然肖妍用短信向自己求救,自然是不方便接打电话的。他想了想赶紧给肖妍发了一个短信问道“什么情况,你在哪儿?”
可是这个短信发过去之后,肖妍那边却根本没有回复,如泥牛入海,再也没有半点音讯了。
种纬很揪心,他不知道肖妍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遇到了什么危险。他很想帮一下这个女子,却又无从下手。
种纬救过肖妍一次,并且因此让情窦初开的肖妍对种纬产生了一份持续了数年的感情。等到后来种纬在肖妍和林萍中做出选择后,肖妍明显的受到了种纬选择的刺激,然后就一下子从种纬的生活中消失了。
至于后来肖妍给方舒言,又唱歌又演戏,种纬总觉得肖妍的行为有跟自己赌气的成份在里边。可是赌气又如何?此时的种纬和肖妍已经是两条路上的人,是两条平行线,再也无法相交了。可就在这个时候,肖妍又以一种神秘的身份重回了天海,并且还开办了港湾俱乐部。
谁都看得出来,凭肖妍的能力,不管是资金、人脉和关系,她都不是港湾俱乐部的实际掌控者。后来种纬从王春生留下的资料里也证实了这一点,肖妍只不过是某个大人物的情人,港湾俱乐部只是那个大人物交给肖妍代管的产业。
直到种纬通过王春生的笔记了解了港湾俱乐部的内情,并且通过肖妍开始往港湾俱乐部的社交圈子里挤的时候,种纬才算知道了那伙人的实力到底有多强大,同时他也让自己置于了危险之中。
不过话说回来,在港湾俱乐部这件事情上,种纬做得不太地道。他伪装出一副郁闷模样成功的欺骗了肖妍,然后利用肖妍的同情心为他在俱乐部的社交圈子里拓展了人脉。虽然后来种纬的事情败露,但种纬肯定不是肖妍揭穿了这件事,而是自己在其他方面有纰漏。
但这件事说回来,最倒霉的人应该是肖妍,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上了种纬的当,前前后后没少为种纬奔忙。相信等她背后的那些人知道她把事情搞砸后,一定不会轻饶肖妍的。就算肖妍背后有某个神秘的男人为倚仗,但那个男人对她的感情有多深可说不准。
可即便是这样,肖妍在知道实情后也没有薄待种纬,而在借着打电话的时机用暗语向种纬示了警。如果没有肖妍的提醒的话,说不定种纬就在那起交通事故中“意外”身亡了。所在在这个事情上,种纬自认自己是亏欠肖妍的。
近期他确实一直在掂记着肖妍的安危,可就是不方便和她联系。如今肖妍给种纬发来了求救短信,难道是肖妍当初被种纬蒙骗着帮了种纬,引起了对方的报复和伤害?可这个时候种纬该怎么帮肖妍呢?现在两边暂时还算是相安无事的,但如果种纬打破这种平衡的话,这种平静的现状还会持续吗?
而且就算种纬打定了主意要帮肖妍的话,肖妍人在哪儿呢?会在港湾俱乐部吗?那里可是有极强的保护力量的。能在那里伤害肖妍的人,会是谁呢?会不是是幕后的那伙人呢?
正在胡思乱想着,种纬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肖妍的短信又来了“救我,我在东湖别墅a区9栋,快来救我!”
东湖别墅,那不是楚楚的丈夫英其诚的天海集团开发的项目吗?肖妍怎么会在那里?
正犹豫间,肖妍的短信又来了“别报警,快来救我,我快被打死了,报警了我就死定了。”
不能报警?!种纬拿着手机陷入了沉思中。是了,肖妍确实应该是开罪了某个大人物,以至于自己的安全都成了问题。虽然种纬不知道肖妍是因为什么开罪了某个大人物,但他隐隐觉得这件事和他有关系。
如果不是前一阶段把种纬引狼入室的话,种纬也不会了解到港湾俱乐部的一些事情。也许正是因为这个,肖妍受到了那伙人的殴打。所以种纬对肖妍总有一种负罪感,他觉得自己确实应该帮肖妍脱离虎口。
“怎么救你?救出你后你去哪里?”一边犹豫着,种纬一边给肖妍发出了回信。现在肖妍能给自己来短信,应该就是暂时安全的,有些事他应该问清楚再行动。
“救我出来,送我偷渡去国外,快,有人来了,我没法再发信息了,等你救命!”肖妍的短信很快就回来了,然后肖妍那边就再没消息了。
看来是真的有麻烦了!种纬沉思了一会儿,他知道他出手帮肖妍是有危险的,但他确实亏欠肖妍太多。所以没用多长时间,种纬就打定了主意,他还是决定帮肖妍一次。哪怕这可能让自己陷入更大的麻烦里,但他还要去做这件事。他不想让肖妍因为他的缘故,受到伤害,甚至丢了性命。
此时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种纬先回了一趟自己的家。此时林萍还没到家,种纬用短信跟林萍用了个出去夜查的借口打了个招呼,便匆匆从家里的烟道取了枪弹就又离开了家。那支私造的枪放在家里的烟道里,他觉得带着有备无患。至于市局给他配的枪,他可不准备用那支枪。万一用那支枪打响了,通过弹道检难那不等于宣告开枪的人就是他么?
随后,种纬又打车来到那处王建民送给他的那套房那儿,他本想去取自己的摩托车用的。可人都到了,又觉得不妥,种纬又退了出来。没办法,最后种纬只能打了辆出租车,直接往东湖别墅的方向开了过去。
第五十五章 何处生机
无奈和消极的情绪纠缠着种纬,让他没办法安静和冷静下来。种纬又在开始想自己上诉是不是会没有什么用?过一会儿又在想那些人为什么下定决心要在第三年头上解决自己?一会儿又想到吴师傅上次出现在看守所看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知不知道他的会见和出现没有一点效果?
总之,此时的种纬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的,没有一点头绪。即便离上诉、二审宣判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便种纬的思维仍旧被打乱了,乱得他连睡觉的心思都没有了。整个人就如果笼中的困兽,处于崩溃和爆发的边缘。
没有经历过这种心理历程的人,是不会理解人在这时候的心态的。常有犯了死罪的人在得知死刑判决的时候马上腿就软了,精神也迅速的萎靡了下去。个别心理早有准备的亡命徒可能会表现得洒脱一点,会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但有过执行死刑经验的种纬却知道,临行前的那一晚才是死刑犯最煎熬的一刻,别管什么样的凶悍之人,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也会忽然间变得多愁善感了起来,然后他们会在无尽的痛苦和压抑中告别这个世界。
种纬明白这种心理变化的过程,也亲身见识过这样的事情,只是当他自己也身陷这种心理状态的时候,却如何也做不到泰然处之。更何况他还是被冤枉的,那种由内而发的忿懑和痛苦,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如果说有谁还体验过种纬此刻的心情,那恐怕就是历史上的窦娥,以及当代的呼格了。该怎么形容这种心情呢?恐怕除了关汉卿在《窦娥冤》中借窦娥之口说出的: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才能形容种纬此刻的心情了吧?
种纬不知道死刑的消息传出来之后,外界会怎么看自己。他之前苦苦营造的形象肯定会一瞬间尽毁,谁也不会再把他当成英雄和追求正义的警察,只会把他当成处心机虑杀人恶徒。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得到自己死刑的消息后会怎么办?自己的女儿和已经离婚的林萍会怎么想?将来自己真的离开了这个世界,女儿长大后林萍会怎么跟她解释自己的父亲是怎么回事?
算了,不想了!也许哪天就和这个世界告别了。种纬知道自己输了,输得彻彻底底,输得不明不白。他不知道为什么形势会突然转变,死刑判决会这么快的到来。
看守所的看守们对种纬的态度倒是好的没话说,几乎每天都会有人来看望种纬,和种纬聊天谈心。并且看守所的所长和副所长也为种纬提供了很多的帮助,口头承诺可以为他提出上诉提供一切可能的帮助。但种纬知道,对方这样做并不完全为了他,而是不希望他在死刑判决下来之后做出什么冲动的举动。
在死刑判决后的第二天,叶国庆就来到了看守所探望种纬。
上诉书是肯定要提出的,这是叶国庆来的主要工作。但在做这项工作的时候,叶国庆自己就有些心不在焉,兴趣缺缺的样子。仅看他的这副反应,种纬就知道自己的上诉可能没什么希望了。
“叶律师,是不是没什么希望了?你能跟我说说吗?这是为什么?”种纬有些失神的望着叶国庆,望着这个只能暗中帮助自己,在自己的案子中几乎没起到什么作用的律师道。种纬知道叶国庆也很为难,他并不怨他。
叶国庆停下了手里的书写工作,抬起头来两眼漠然的看了看种纬,犹豫了一会儿才收起了手中的笔道:“我没能帮到你,对不起。接下来你的时间可能不多了,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做吗?我尽力。等你的案子结束之后,我就要出国了,也打算移民……”
说到这儿,叶国庆的眼神也失去了神采,仿佛被判死刑的不仅仅是种纬,连他也是一样的。
“这不怪你,我惹了一个我招惹不起的对手,我错估了法律和正义。其实想想也对,自古法难治权!法律没人执行的时候,就是一张写满写的纸,谁会把它当回事呢?”种纬尽管灰心丧气,但他还不至于完全失去理智。
在面对早就表现出有心无力的叶国庆时,他并不愿意责怪对方。毕竟这个案子开始之初,叶国庆就是在别人都不愿意接这个案子的时候,接下了这个烫手的山芋。尽管叶国庆的学生赵宏杰也是这桩案件中的受害者,但连自己学生也帮不了的叶国庆承受的压力和痛苦显然并不比自己小多少。
听完了种纬的话,叶国庆轻轻的点了点头道:“明年一月,死刑复核权会被最高法收回,届时各省就无权复核死刑案件,只向最高法备案就能执行死刑了。”
叶国庆的这句话似乎和种纬关系不大,但深谙法律的种纬却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叶国庆是在委婉的告诉他,他的生命可能只有三个多月了。
死刑复核权在地方,那些人就很容易操作这件事情。虽然死刑需要向最高法备案,但不出意外的话最高法很难注意到地方一起死刑案的判决。只要稍稍拖一点,反应慢一点,一条人命就没了。
“你是说,我的时间不多了?”种纬听明白了叶国庆的话,有些痛苦和茫然的问对方道。
叶国庆叹了口气道:“你当过警察,应该知道死刑执行一般在什么时候进行。国庆节前,或者明年元旦前,都是两个重要的时间节点。而且现在这桩案子是不公开审判的,你的父母亲人还不知道这个宣判结果。我很想通知他们一声,但现在我受到了外界的威胁,你知道,我也有一大家子人,我也很难办……”
说到这儿,叶国庆的头一下子低了下去,捂着脸低声哭泣了起来。
种纬的心凉了,彻底的凉了,他们这是想赶紧了结这个案子啊!他们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做准备,就准备在今年年底前解决掉自己这个**烦的。自己的家人不知道这件事,叶国庆又被威胁着,就算喊冤都没机会了。完了,自己算是彻底的完了!
“我帮不了你,也帮不了宏杰,我连自己也顾不过来……”叶国庆几年来在种纬面前的表现都是一贯的,尽管他没办法替种纬辩护,但却在私下对种纬进行了很多指导,让种纬可以在每次庭审中进行自辩。如果不是他的帮助,种纬恐怕也没法撑这么久。
“这不怪你!”种纬只说出了这么一句,他还想再说一句,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叶国庆走了,他是带着泪水离开的。他承诺将会尽力去帮助种纬,尽快完成上诉的整个流程。可是,还会有机会吗?
如果有机会的话,为什么对方连死刑判决的消息都不敢让种纬家人知道?他们害怕,害怕种纬的家人会把事情闹大,让他们没有机会解决种纬这个麻烦。在这种情况下,种纬该怎么办?
在和看守所所长聊天的时候,种纬向看守所长提出来想要一些换洗衣物,并且想见一见家里人的要求。而看守所长却很为难的对种纬说:“你现在只是一审结果,二审还没完呢!所以这个时候通知你的家人显然是不太合适的。再等等吧,回头有了消息会按惯例通知你的家人的。”
按惯例?如果不按惯例呢?种纬看到看守所长在和他说话的时候两眼左右乱飘,就知道这件事情恐怕也难以在他这儿办成了。更无奈的是,眼下同监舍的这些犯人大多是近期换的,一个比一个老实,但却没一个有像当初的诈骗老二那样有办法向外面传递消息的。这样一来,种纬是被完全封闭在看守所里面,任何消息也传递不出去,他真没什么机会了。
现在还有其他的机会吗?恐怕就只有一个了,越狱!
可是,真实的看守所可不是电影里面的监狱,越狱哪儿那么容易?更何况被判死刑的种纬天天有人盯着,又不知道他的案子什么时候出最后的结果,哪有那么大的时间和空间做这件事?
就在种纬像头被囚禁在笼中的猛兽那样骄躁的时候,天海又发生了一桩刑事案件。
刚入夜的时候,一队全副武装的特警包围了郊外的一个小村子。就在特警准备组织人手进村探查的时候,两辆越野车突然从村子里冲出来,一前一后向村子外的大路上冲了过来。
看到这种情况,带队的刘学义马上大声命令设置路障的特警们加快速度,然后迅速闪到路旁,接着他便朝天鸣枪示警:“停车,检查!”
可是在听到了枪声后,打头的一辆越野车不但没有减速的意思,反全加速朝警队刚刚设立的警戒线冲撞了过去。而且透过敞开的越野车车窗,警员们还听到车里面有人用变了味儿的喊声喊着:“冲过去,冲过去,谁拦着谁死,开枪!开枪!”与此同时,越野车敞开的窗口竟然真的朝外射出了子弹。
第五十六章 死期临近
幸好参与执行任务的特警队员们都有心理准备,一看越野车朝他们冲过来的时候就迅速的趴伏在道路两边的路基下,然后迅速朝越野车开枪射击。
随着砰砰砰的枪声响起,越野车的车身上迅速被洞穿了几十个弹孔。紧接着,还在朝前冲去的越野车轧到了刚刚布设好的破胎器上。虽然越野车的车速很快,一下子从破胎器上冲了过去,但由于四个轮胎迅速跑气,那辆打头的越野车仅仅开出了二十多米就翻到了路边的沟里边。
而紧跟在后面的另一辆越野车显然胆子就没那么大了,看到第一辆车的车身被打得像筛子一样,这辆越野车的司机迅速的踩下了刹车,把车停在了路中间。伏在路基下的特警队员们仅仅在第二辆车的车身上钻了几个洞,就停下了继续射击的动作,吆喝着让车里的人把武器扔出来缴枪投降。
第二辆车里的人显然吓坏了,他们从窗口把他们的武器扔了出来,然后在两侧特警队员的命令下,顺从的高举着双手从车里走了下来,接着便在越野车的车头前老老实实的趴在了地上,四个人规规矩矩的排了一排。
直到此时,腾出手来的刘学义这才命令特警队员们去控制第一辆车上的人。等特警队员们小心翼翼的凑过去,连喊了几遍缴枪不杀后,第一辆车却只传来了几声低低的**声。等有队员小心的凑过去拉开了车门,只见车里的三个人都已经受了重伤。特警队员们随即解除了他们几个人的武装,然后把他们一个个的拖出了越野车,摆放到了公路上,然后拨打120呼叫救护车。
等刘学义来到这三人近前的时候,一名特警队员便赶过来向他报告:“报告,车里的三个人是梁新华和他的司机以及保镖,其中司机和梁新华已经死亡,保镖身上中了枪,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梁新华就这样死了!破家抗日的梁文仲一家仅仅传到了第三代,就成了特警队员功劳簿上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名字。
在亲自确认了梁新华的尸体,确认他确实已经死掉了的消息后,刘学义马上向天海市公安局进行了汇报。等通过公开渠道汇报完,他又给申洛打去了一个电话。等电话一接通,刘学义便低声对电话那头的申洛兴奋的说道:“等了三年了,可把梁新华给逮着了。估计从他手下人那儿应该能挖出不少好东西来,这回种队有救了。”
刘学义和申洛、赵文江等人还不知道种纬已经被判了死刑,他们还天真的以为只要能够抓到诬陷种纬的重要人物梁新华,种纬的案子应该就可水落石出!可惜啊,他们的努力注定全白废了,种纬那边的局势已经急转直下。
在一审对种纬做出死刑判决之后的第十三天,云州市高级人民法院作出刑事裁定,认为一审对种纬持枪杀人和贪污的判决认定事实清楚,法律条文适用正确,因此驳回种纬的上诉请求,维持原判。并定于一审判决后的第十八天,也就是国庆节前两天对种纬执行死刑!
从一审判决到二审只用了十三天,从一审判处死刑到执行死刑只用十八天!这是史上唯二的一次“高效”的死刑判决和执行的案例。上一个案例正好在种纬这个案例的十年前,那个被执行死刑的人叫呼格吉勒图!
种纬并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记时,直到离国庆节还有三天的晚上,看守所所长突然给种纬送来了一套从里到外的新衣服,然后小心翼翼的问种纬晚上想吃什么?听到这句话,种纬立刻就明白了,自己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尽管事先已经有了些心理准备,尽管这些天种纬已经无数次的思考和假设过自己在面临这个问题时的心理状态,但等他真的知道了确切的消息后,种纬还是半天没说出话来。
谁愿意去死呀?尤其是这样窝窝囊囊的,不明不白的去死。可是,种纬还有别的选择吗?他输了,输得彻彻底底。哪怕他从小就开始奋斗和努力,从小就为了理想和正义去奋斗,去拼搏,但等到了这一刻他才知道,理想和正义就这么残忍的抛弃了他。
“种纬啊!我听说你母亲的身体不太好,也就没敢把这个消息告诉他,我怕老人家得到消息后……”再往下的话,看守所所长没往下说。不过这意思已经非常的明确了,不会有人来给种纬做最后的送行了。
种纬抬起头来,尽量不让眼里的泪水流下来,他不是怕,他是恨!凭什么老天会做出这样一个决定?让他这个辛苦维护法律,追求正义的人,以一名持枪杀人犯的罪名去死?种纬已经几次经历生死了,他曾几次亲眼目睹自己的战友在他眼前牺牲,也曾面对歹徒的枪口,距离死亡只不过剩下0.03毫米,也相当于死过几次的人了。可他不愿意以这个名义去死,也不愿意这样毫无价值的,被人以杀人犯的名义,用死刑判决的方式杀死。他宁愿死在和歹徒的枪战之中,哪怕死在恶人对他的谋害之中,也不愿意背上这样一个耻辱的罪名结束生命。
可惜,他无权选择。
“留下句话吧!回头我亲自转给你家里。另外,还没到最后一分钟,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比如最高法可能会干预,比如明天你看到检察院的人也可以鸣冤什么的……还是有机会的。”看守所所长有些言不由衷的对种纬道,一边说一边注意观察着种纬的神色。
“呵呵……”种纬惨然一笑,对看守所长的话不置可否。种纬当然知道那种可能性是有的,但那些对他不放心的人会让这种情况发生么?只有他以一名杀人犯的罪名死掉了,他所送出去的那些材料才会成为一张废纸,他的案子才会成为谁也不愿意触碰的禁忌。
“哦”看守所所长陪着小心对种纬道:“今天晚上吃什么?随便点些吧!我们尽量满足。吃点?喝点?你平时也不抽烟,到这会儿了,抽几颗去去心烦也好啊。”
种纬的大脑空空如也,头脑和意识一时间已经苍白到了极点,再也容不下什么东西。生命对种纬只剩下了一只秒表,每一次跳动就意味着死亡离他越来越近。
“吃点饺子吧!进来三年了,好长时间没吃我妈包的饺子了。”种纬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了,还是从两颊滑落了下来。不知道自己死后母亲会怎么对待自己的死讯,白发人送黑发人,实在是件太残忍的事情。
“好,我多买几种,三鲜的,羊肉的,西葫的……都来点……”看守所所长像个饭馆的小二似的,“热情”的向种纬建议道。
“不用,就三鲜和茴香肉馅的就可以,我就喜欢这两种。”种纬漠然的拒绝了。
“好,就这两种。酒少来点?饺子就酒,越过越有啊!来点啤的吧,度数不大,还不醉,呵呵……”看守所所长继续建议道。
“我要是要两桶茅台,所长会不会给我弄来?这样我也就直接醉死,你们也省事了。“种纬知道看守所长在担心什么,苦笑着问对方道。
“呵呵,白的不行,啤的还行,嘿嘿。”看守所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又继续建议道:“再来几盒烟,糖什么的,你也是给咱们警察队伍立过功的人,不能让你委屈。”说到这里的时候,看守所长似乎也不好受,他叹了口气道:“我是做不了主哇,你这案子……我只能尽我的力,让你走得别那么难。”
“谢谢了!”种纬什么也不想说了。
种纬同监舍的在押犯们也得着信儿了,这些人不管所犯的罪行轻重,再面对种纬的时候也都变得客气和小心了起来。有几名犯人帮着戴着重铐重镣的种纬擦洗了身上,然后顺着手铐和脚镣的缝隙把衣服塞过去,给种纬换了一身崭新的衣服。然后又从看守那里借来了电动剃须刀,认真的给种纬刮了胡子,剪了剪头发。等到一切收拾妥当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间了。
最后一餐送来了,就是种纬点的饺子,还有两瓶啤酒。当然,啤酒是装在一个方便面的大纸杯里送进来的,一切可能造成意外的可能看守们早就想到了。其实这并不是最后一餐饭,按时间明天早晨还有一顿饭的。可谁都知道明天早晨那餐饭种纬是吃不上了,行刑的武警会在明天一早来把种纬带上路。
蘸着醋吃着饺子,不时的喝上一口啤酒,整个监舍里的在押犯们都一言不发的看着种纬一个人在那里吃喝。虽然送进来的饺子足够多,但没有一个人愿意过来和种纬分享这最后的晚餐。对任何一个在押犯来说,这样的一餐犯都太压抑,太不吉利了,他们都本能的回避着这一餐饭。哪怕这一餐饭他们也好久没有吃到了,但谁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沾上晦气。
第五十七章 越狱计划
种纬的饭量还算不错,总共吃了二十多个饺子。这对他这样即将行刑的人来讲,已经算是非常难得的状态了。可这个饭量要和种纬平时的状态相比,却要差得太多太多了。
很多人在得知最后的时刻来临的时候,不要说吃东西喝水,整个人往往都已经崩溃了。就是那些身上背着命案的狠人,到了这个时候往往也都撑不住了。别看他们说话办事似乎很正常,但让他们吃点东西却是难上加难了,心里堵着一个“死”字,谁还能吃得下饭去?
夜幕降临了,其他监舍的在押犯们都已经睡下了,唯有种纬这间监舍的在押犯们都没有睡。不但这些在押犯不睡,他们还得到了一个任务,陪种纬说话聊天,只要种纬不睡,他们就必须有人陪着。相应的,等明天事情完了,这些犯人们会得到一些适当的奖励。
不但犯人们有人陪着种纬,就是看守所的看守们也时不时的到这间监舍的门口来看。几乎每隔一刻钟就会有看守过来一次,来的频次相当的密集。
看守所带给种纬的烟他一根也没有抽,他也拒绝了在押犯们陪他聊天的要求,种纬一个人拖着沉重的镣铐来到监舍朝向放风庭院的栅栏门那里,席地坐了下来。其他在押犯不知道种纬这是在干什么,但看到种纬没有做任何可疑的事情,也就远远的看着种纬在那里坐着,没有过来打扰他。
现在种纬的选择已经不多了,他只有越狱和赴死这两个选择了。当然,赴死这个根本就不算是选择,那么种纬就只剩下越狱这一个选择了。
如果种纬要准备越狱的话,他只有一个机会。明天早上检察院的人会过来宣读死刑判决,验明正身后行刑的武警会拆除他身上的械具,然后给他换上绑绳。这个时机就是种纬实施越狱的最佳时机,因为只有这短暂的时机,他才会脱去沉重的镣铐,才有机会打翻身边的几个人逃出去。
不过,既然要实施越狱计划,种纬就免不了要出手伤人,但这已经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了,他除此之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可想了。种纬熟悉执行死刑的流程,只有在卸去械具,换成绑绳的那一刻他才会有机会。那个时候在场的人应该就是检察院监刑的人,看守所的看守,以及来刑警的刑警,到场人数肯定在十人以上。可是十人又怎么了?这是种纬能够活下去的最后机会,他已经顾不得计算后果了,他只能赌上命拼一次。
瞬间出手击昏或击倒身边的几人,抢夺身边武警手里的枪械。虽然行刑的武警手里的枪九成是没有子弹的,但用来近距离攻击和防身还是可以的。占得先机后他就可以逃出看守所的监舍,院子里应该停着行刑队车辆。运气好的话那时看守所的大门是开着的,那样他就可以逃出生天,凭着自己脚下的功夫逃到人员密集的场所摆脱追兵。
如果看守所的大门不是开着的,那么他就可以踩着大门旁边的门跺,然后撑着大门上方的铁刺翻出去。看守所门跺上栽着铁丝网,但铁门上却是相对简单的单排铁刺。这是为了保证铁门可以顺利开启而设置的,但对于种纬来说这是个可以利用的漏洞。他有信心抓住那铁刺翻出大门去,根本碰都不会碰到上面的铁刺。
如果看守所院中的某辆车是发动着的,没有熄火,同时吨位也够大的话,他就可以抢车撞出看守所去。看守的大门虽然看起来结实,但用中型车辆去撞击门轴的话,照样可以撞出去。
等逃出看守所之后种纬必须往市区人员密集的地方逃,因为那些地方人员混杂,可以给警方的搜捕行动制造更大的难度。同时他可以在人员密集的地方找到几件老百姓的衣服换上,然后藏起来过上几天,等风声过后才能逃出云州城去。直接逃出云州是不可能的,因为警方会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实施交通封锁,想出城实在是太困难了。
家是不能回了,也不能和家里人联系,他只能弄个伪装的身份然后从陆路偷渡到国外去,然后黑在某个国家,就此了此残生。说不定还会混进黑社会,进入个犯罪团伙什么的。余生剩下的也就是活着,再也没法谈及其他了。
可是除此之外,种纬还有的选么?死在眉睫的时候,世间的一切事情都变得简单了。什么理想,正义,法律,公正,都抵不过生存的重要!如果有办法能够活下去,谁愿意去独自面对那未知的黑暗?死在眉睫的时候,谁不恐惧?
但是,在心中拟定这个计划容易,实施起来的难度却是太大了。种纬实施反击的机会就那么几秒,他需要在模具被除去之后被绑之前的瞬间暴发反抗,甚至他被除去脚镣的时候手铐还不会被松开,同时可能还有四名武警在压制着他。
他必须在三秒内击倒,甚至重创几名武警,并抢到武器,才有机会逃出去。至于几名武警会受到的伤害,种纬估计最轻的也是昏迷,重一点骨折或者颅骨损伤也是难免的。但没办法,为了自己能活下去,他只能这样干了。
从监区值班定到看守所大门也就七八十米距离,他必须在十五秒内完成越狱行动。难度相当的大,但却是他唯一能够活下去的希望。
这样算起来,种纬这次越狱总计也不过半分钟,甚至最短恐怕只有二十余秒,他必须集中一切精力和力量,准确无误的完成所有行动,然后才有机会逃出去。等他能够生存下去之后,种纬甚至会有机会考虑报复那些把他弄成现在这副样子的人了。到了那个时候,种纬再也没有法律和正义的负担,他就可以效仿基督山伯爵了。
计划已经拟定了,但现在种纬要做的事情也就很简单了。他必须抓紧最后的时刻做好心理和身体上的双重准备,把全部的精力和力量都用于明天早晨六七点钟那最重要的三十秒之内。
这个时候,吴师傅教给种纬的那些东西就派上了用场。呼吸吐纳,意守静心,可以让种纬把身体恢复到最好的状态,让他有机会拼死一博。
种纬安静的坐在地上,保持着大脑的空灵。这时候他用不着管是不是大脑中会出现阿尔法脑波,或者气功吐纳是对身体的催眠,还是修复了。他只知道只有保持这种状态,他才能摆脱死亡对自己身心的影响,让他可以集中注意力恢复和集中体力,准备迎接明天那最后的一战。
胜,活下去;失败,死!
不知道有多少人试过,人在极度安静和专一的时候,人的大脑会干净得像一张白纸,上面任何细微的东西,甚至是一点点尘埃都会非常的清晰。而在这个时候的人,无论是听觉、触觉,还是对身体的掌控能力都可以达到一种极致,人会感觉到自己进入了一种超凡入胜的境界。
种纬就是这样,随着他极度安静和专一的休养身心,他渐渐进入了一种极为空灵安详的境界。他的大脑很清楚,他能够听和感觉到周边发生的一切,但却不愿意去理会那些事情。这就像是佛经上说的那样: 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到了这个境界的时候,种纬头一次发现人生原来还能有这样一种特殊的体验,生命的效率和层次都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程度。用一句有些难懂的话来解释,就是静到极致是空灵,路到尽头便是十方圆明。
他这才明白为什么历史上有很高人都在追求那种归隐田园,隐居深山的生活。这才明白吴师傅似乎就是这样特殊的,游离于世俗之外的隐士高人。只是他想明白这件事的时间太晚,恐怕他将来也没有机会向吴师傅求证这些事情了。
种纬在极端的外在条件下,让自己的身心进入了这样一个极致的状态,也算是意外之喜了。如果他能够活下来的话,他就可以获得完全迥异于寻常人的人生了。但是就像我们常对中国足球队说的一句话那样,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同监舍的在押犯们轮番的值班看护着种纬,看守一次次的走到监舍门口,驻足,再离开。种纬完全都听得到,感觉得到,但他仍旧让自己的身心保持在那种空灵的状态中,不愿意放弃任何一点修养身心的时间和机会,他在等待着最后时机的到来。
时间终于到了早晨六点钟,最后的时刻马上就要到了。
这一夜,无论是同监舍的在押犯们,还是看守所的看守们,都对这一晚极为安静的种纬佩服得五体投地,感觉极为震惊。而且在这里面,在押犯和看守们的观感还有极大的差异。在押犯们只是看到了一个将死的人还能保持如此的镇定有一些惊讶罢了,但看守所的看守们却已经不能用惊讶来形容他们的心情了。
第五十八章 生命倒数
咳咳,再坚持一下,还得虐几章……快了,快了
他们当中的很多人都送走过死刑犯,死刑犯临刑前的这一晚是最恐怖,也最让人提心吊胆的。哪怕是那些最为穷凶极恶的狂徒,在得知死讯前还能装得若无其事的。但在临死前的一晚,所有死刑犯的表现仍旧要用恐怖两个字来形容。
有的会絮絮叨叨和人讲一夜的话,有的会跟同监的犯人讲一晚上做人的道理,也有的会嘶吼喊叫一晚,就像笼中的野兽。不管是看守所的看守,还是和死刑犯同监的在押犯,陪死刑犯过最后一晚的体验确实不好,但像种纬这样安安静静的过完最后一夜的也是绝无仅有的。但是,死刑执行可不会因为种纬这一晚的安静而不会执行,六点一过,整个看守所就乱了起来,最后的时刻到来了。
汽车的引擎声在看守的院子里响了起来,显然来了至少十余辆车,脚步声虽然离得远,但保持着空灵状态的种纬听觉和感觉非常灵敏,完全感觉得到。种纬缓缓的呼出几口气,睁开了眼睛。
“有水吗?”种纬连头都没回,便朝身后的在押犯们说道。他知道在押犯们肯定有值班的,这会儿他们绝对比自己要紧张的。
果然,一个值班的在押犯马上端着水送到了种纬的手里边,客客气气的对种纬道:“种哥,水来了。”
种纬接过水来,把满满一杯水一饮而尽。接下来一杯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喝了,他只能冀希望自己呆会儿的越狱行动顺利了。
把杯子随手交给身边的犯人,顺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好兄弟,哥哥回头会来看你的。”
一句话说完,伸手接过杯子的在押犯整个脸已经都扭曲了,拿着杯子好像都要哭了。
转过头去,种纬又对剩下的六个在押犯道:“谢谢哥几个了,等回头想你们了,我再来看你们。”
这就是种纬的恶趣味了,到了这个时候,种纬已经是百无禁忌了。可是种纬可以无所谓,那些在押犯的感觉却糟糕透了。其他几名在押犯听到种纬的话之后也是神色痛苦,一个个说不敢说,骂不敢骂,摆出一副便秘一般的神情尴尬得紧。
种纬呵呵一笑,此时看守所走廊里已经传来了杂沓的脚步所。
听到脚步声,在押犯们他都赶紧站了起来,站到了靠近门口的位置。那个位置不妨碍进出,而且来人开门就看得见,是在押犯们表示对来人安全的最佳位置。
终于,杂沓的脚步声走到了监舍门口,停了下来。哗啦一声响,来人用钥匙打开了监舍的铁门。
“种纬!”看守隔着栅栏叫了一声。
“到!”种纬习惯性的答应道。自从军到从警,这种应答方式对种纬而言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只是今天,这应该是他最后一次答到了。
“哗啦啦”,“哐啷”一声,监舍沉重的铁门被推开了,四个戴着墨镜,全部武装的武警士兵率先进走了监舍。接着两名看守也走了进来,大声朝大部分已经蹲在边上的在押犯呵斥道:“蹲下!低头!”
仅剩下的几个还在站着的在押犯闻言赶紧了蹲了下来,再也不敢抬头了。接着看守所的所长和副所长,以及一名武警军官,两名穿着检察官制服的人出现在了监舍的门口,把个小小的监舍门口堵得严严实实的。
种纬看着这一切,却坐在原地动也没动,赶到四名武警士兵走到他身边,前后左右的把他挟持在中间。看守所长站在监舍门口,沉吟了一下才对种纬说道:“种纬,经过上级研究,为惩前毖后,警示后人,你的死刑将由你曾经服役的部队来执行,明白吗?”
听到这个消息,种纬禁不住皱了皱眉毛。不对啊?不是说特警团的番号取消了吗?怎么还有特警团的人来执行?他们怎么成武警了?还有,特警团的驻地离云州有近千公里,怎么跨区军跑到这边来执行死刑了?难道就是因为自己的特殊身份么?
“怎么会?特警团番号不是取消了么?”一边想着,种纬就把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
门口的那名武警上尉听到种纬的问话,往前走了两步开口回答道:“种纬!特警团的番号冷藏了一段时间,最少的时候这个番号下面只有一个排,从前年开始才按国家相关要求转制为武警内卫。你种纬的名号我是在团史资料中得知的,你是我的前辈。”
说到这儿的时候,这名武警上尉立正向种纬行了一个军礼。随着他朝种纬行军礼,那四名围住种纬的武警战士也朝种纬行了个军礼,把个种纬弄得心里酸酸的,积蓄了一个晚上的杀气转眼间便消散了一半儿。
不好!气可鼓不可泄。种纬一边在心中提醒着自己,一边继续努力调动着自己的精力和意志,做好了最后一博的准备。
礼毕,上尉继续对种纬说道:“只是没想到在这种环境下见到了阁下,很遗憾我们需要按照命令来执行对你的死刑任务,抱歉了。希望你能配合一下,我们会提供尽可能的帮助的。”
听到对方这么说,种纬苦笑了一声道:“我说我没杀人你信么?我现在需要你们帮我越狱,你们做得到么?”
听到种纬这么说,那名上尉闭紧了嘴唇没说话,显然他以为种纬在开玩笑,他可不方便回种纬的话。而在他身后的一名检察官闻言,往监舍里探了探头道:“种纬,武警的同志只负责行刑,我们接下来会有一系列的流程,你也有最后申诉的机会。不过这要由监刑人决定对你如何处理,请配合一下。”
种纬苦笑着点了点头,目光缓缓扫过站在自己身旁的几名武警战士。他们看上去是那么的年轻、生涩,他甚至还依稀能从墨镜后面,看到他们眼神中的一丝惶然和紧张,就象当年自己初入军营时一样。那一年,他也像他们这么大,也是这十**岁的模样。
“走,提人!”看到种纬不说话了,看守所所长一挥手,便让开了门口的通道。两名武警战士站在种纬左右,把一只手插到了种纬的腋下。在这种情况下,种纬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不过种纬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要越狱了,自然不会明目张胆表现出自己的意图来。他如果太过违逆这些武警士兵的举动,只会让他们对自己倍加提防,那样一来他越狱的计划实施起来的难度就更大了,得不偿失。因此种纬在武警战士的提示下站起了身来,随着他们的指示拖着沉重的镣铐走出了监舍。
“再见了所长,副所长,今天晚上我再来看你们!”种纬微笑着朝看守所所长和副所长打了个招呼,然后便丢下了神情怪异的两人走了。
种纬被带到了看守所监舍最前面的值班室,此时检察官崔洪生已经等在值班室了。看到种纬被带进来,少不得按照标准流程对种纬验明正身。随后崔洪生按照惯例向种纬宣布了二审的死刑判决,宣布完死刑判决书后崔洪生又最后一次问种纬道:“种纬,我是云州市人民检察院检察官崔洪生,这两位是市高级人民法院的同志。你的判决书宣布完了,接下来将按照相关工作规程对你执行死刑判罚,你还有什么说的吗?你有权进行最后陈述,也可以提出一些要求或者遗言,我们会替你转告你的家人的。或者也可以补充交待一些案件线索,这也许对你是有用的。”
“说什么?我说的话还有人信吗?”种纬冷笑着对崔洪生道。
“你可以说,什么都可以说,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都会按照执行规则提供尽可能的帮助,哪怕你说你是被冤枉的也可以。”崔洪生当了多年的检察官,也参与执行过多起死刑犯的死刑执行,心理素质那是不用说的。所以他在面对种纬的时候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说话的时候脸上不带一点的表情。
种纬一边和崔洪生对话的时候,一边观察和回想着屋内餐的基本情况:屋里有四个人,法院和检察院的人各两名,距离自己有三米以上,目测战斗力较差。身边有四个武警,年龄在十**岁,身上背的都是八一杠。看得出来这四名士兵的综合能力还不错,但在应对突发事件上的能力肯定不足,种纬知道自己有机会一博。
屋外的走廊上还有十几个人,目测主要为看守和相关辅助人员,只有几名武警军官和法院的人。一旦动起手来这些人会相互干扰,那几名武警军官根本就摸不到自己的边……
而从大门的玻璃窗向外望过去,看守所大门前停着好几辆车,除了正门停着一辆中型的囚车外,其余可以看到的几辆都是轿车和越野车。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看守所的大门竟然真的打开着,这意味着种纬只要冲到院子里,就有机会冲到看守所的外面去。
第五十九章 稍纵即逝
“我是被冤枉的,我没有杀人,我也没有贪污,我把那些向我行贿的人送来的东西都登记造了册,一部分捐了出去,一部分保留没动,清单都保存在了天海刑警队申洛和赵文江等人的手里边,你们找他们要就可以要到的。这些话我在法庭上说过,可是根本没人相信我的话。”种纬一边琢磨着呆会儿越狱的详细行动计划,一边对崔洪生等人道。
听到种纬的话,崔洪生把头扭向了两位同来的法院的工作人员,低声询问了那两人几句什么。那两个人参与过对种纬的庭审工作,对种纬的案子基本上完全知情。那两个人面对着崔洪生的询问,低声向崔洪生说了几句什么,最后还点了点头。
崔洪生转过头来,看了看种纬道:“我现在就打电话向上面反应情况。不过你还有没有更重要的消息,比如谁陷害的你,比如有什么重要的人,重大的案情什么的,请你也一并说出来,我好往上汇报。”
“你确实会往上汇报?不是走走形式,做做样子?”种纬看着这名从来没有在他的案子中出现过的检察官,有些不太相信的问道。
“汇报死刑犯临终的申诉是我的职责,你如果不相信我的话,不告诉我案件真相的话,我的汇报也就没有意义了。这需要你自己考虑,到底要不要配不配合我?”崔洪生的眼睛注意着种纬,眼珠错也不错。
这是个做事比较认真的,而且眼光澄澈,应该相信他一下?种纬看着崔洪生的眼睛,心里有了种希望。能不采用越狱这种极端的方式,就不要采用。毕竟这种方式是有失败可能的,一但失手就是万劫不复。更何况还有对方张网以待的可能,如果对方用这最后的机会给自己挖坑的话,自己更会死得不明不白,会坐实一个杀人犯的罪名。
“省xxx领导涉案,省公安厅xxx厅长涉案,x军后勤部一名中将涉案,他们共同导演了新红山的案子,历时长达二十多年。天海目前的市长张子明也涉案,不过他在这里边只是个小角色,根本算不上是核心人物。他们集体向海外盗卖国家矿藏,还控制海关,结党营私,排除异己,这是一个非常庞大的犯罪集团。这仅仅是我目前查明的一些内容,但我怀疑这些人只是目前表露出来的一些情况,后面还有更大的后台和组织。正因为我知道得太多,所以他们想尽办法要我死!何朝阳、万明军、赵宏杰,这些人都有可能让他们露馅,所以他们才会死得不明不白,现在你知道这些了,你还敢继续履行你的职责么?”种纬同样以灼灼的目光盯着崔洪生,把自己知道的案情拣最紧要的说了出来。
崔洪生脸上不带表情,但心中却已经是一片惊涛骇浪了。他为人方正,刚直不阿,对一些**和不正知风深恶痛决。可正是因为他的这性格,所以他在检察院干得很不如意。今天听到了种纬的这番简述之后,他只不过稍稍的联想,就明白种纬所说的内容八成是真的。因为种纬所提到的那些人确实是隐隐的一党,其中很多人已经配合从政近二十年,他也不止一次听到过这些人结党营私的风声。之前他是没有证据,只有模模糊糊的猜测,但种纬现在的这番话一说出来,崔洪生如同醍醐灌顶一般,立刻就脑补出了一个庞大的官僚犯罪集团的影像。
“你有证据吗?如果没有证据的话,你说的这些只能算是天方夜谭。”崔洪生继续不错眼珠的盯着种纬道,他试图从种纬的神情中找到一丝一毫的动摇。因为如果种纬说的是真的,他也是被人陷害的话,种纬就是彻彻底底的英雄。反之,种纬只不过是个四处攀扯,想苟活一时的凶徒而已。不过他失望了,种纬的眼神比他更坚定,眸子被后更是几乎闪烁着不灭的火苗一般。
“当然有!我手里掌握的证据交给过我当警察时的师傅于世林,后来交给了赵宏杰,不过最后随着赵宏杰遇害,那份资料也遗失了。但除了遗失的那一份之外,我还寄出了六份举报材料,分别给咱们省公安厅的许副厅长,省组织部的李部长,中原省公安厅,我过去特警团的领导和战友。这些材料应该在两年前就已经递了上去,只是我不知道这些材料为什么没有发挥应有的作用!但我敢肯定,这些材料肯定都已经被相关人和单位收到了,因为此前有些单位来看守所向我询问过情况,只是后来这些单位不知道为什么却突然全无回音了。所以我只能理解为他们官官相护,沆瀣一气了。”种纬一口气把自己所布置的后招全讲了出来,这是他最后的努力了。如果再没有效果的话,他只能采用最后那最危险的越狱计划了。
崔洪生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种纬,呼吸却渐渐的有些沉重了。因为在他的印象中,两年前省里边确实发生过一个阶段的混乱。那个时候上层人事变动频频,一些单位人心慌慌,按种纬所说那正是他的那些材料发挥作用的时候。只是后来那股风莫名其妙的就过去了,他和那些人没什么瓜葛,所以得到的消息也就不那么系统,从此也就没太注意这件事。假如种纬说的是真的话,那这可真是一起惊天大案,种纬这桩案子真的可能是有隐情的。
在这种情况下,他这个监刑的人就该发挥他的作用,及时中止行刑,然后向上级汇报深挖案情。只是,这么大的案子,还挖得下去吗?算了,不管了,先向上汇报了再说。
崔洪生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打定了主意,他看了看屋里呆若木鸡的众人道:“你们继续你们的事情,我去给上级打电话汇报这件事。说着话,崔洪生挤出了值班室,去给他的上级打电话去了。”
可接下来的环节是什么?验明正身后就该砸掉镣铐换法绳了!而这个环节正是种纬决定实施越狱的时间点。现在崔洪生去打电话请示去了,种纬这边就有些尴尬了,该怎么办?是等崔洪生回复的消息?还是展开自己的越狱计划?
种纬的大脑激烈的运转着,迅速思考着自己下一步的选择。不行了,时间不等人,等脚镣砸开,他就得行动了。再等检察官回来,极有可能带回来的还是个坏消息。做出了这个决定后,种纬加深了自己的呼吸,暗暗调整身体的全部力量储备,准备竭力一击。
种纬坐在地上,两名看守分别用錾子和锤子砸着种纬脚镣上的销子。只要将销子打下来,种纬的双脚就可以解放出来,那个时候也就是种纬开始越狱潜逃的时候了。此时他的双臂还被反铐在身后,有两名武警按着他的肩膀,却没有控制着他的手臂。
这样的话,等会儿脚镣一卸下来,种纬就地一个后滚翻就可以把背铐转到前边来,然后就是对身边众人的凶猛袭击了。再然后带着铐子冲到门口,再冲出看守所的大门,种纬的越狱计划就算成功一半儿了。
“哐哐哐”的声音响个不停,种纬死死的盯着看守的举动。他的时间不多,他必须抓紧脚镣被解脱的瞬间开始反抗,机会稍纵即逝,由不得他半点的马虎。
“哐,哗啦”一声,一只脚的镣铐被拆了下来,种纬开始准备行动了。
眼看着另一只脚上镣铐的销子已经磺下了大半儿,马上也要拆下来了,现在距离种纬实施越狱也就差那么两三秒了!种纬屏住了呼吸,准备进行疯狂一击了!
“老班长,您把腿往这边转一下,不然会伤着你的脚的。”正在这个时候,种纬左边的一个武警战士忽然蹲了下来,一边对着种纬说着话,一边帮着把带着镣铐的左脚往里转了转,这样不会让脚镣的受力点卡在种纬的脚踝上,给他造成痛苦。可谁知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举动,却一下子打乱了种纬准备越狱的行动节奏。
“你叫我什么?叫我老班长?”种纬被这名武警小战士的称呼弄得心中一暖,稍稍分了些神。
“是啊!您是特警团的前辈。听您刚才的话,我觉得你好像是被冤枉的……”这名小战士看起来很单纯,对种纬这个死刑犯答道。
“小薛,不许和人犯讲话!”在种纬的背后,传来一声严厉的呵斥声。
那名小战士闻声,马上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赶紧应了一声道:“是!”
听到背后的呵斥声,种纬很自然的往后回了下头。也就在这个当口,“哐,哗啦”一声,左脚的脚镣也卸了下来。而与此同时,一双大手也从后边抓住了种纬的手臂,控制住了种纬的身体。
完了!越狱的机会没了!就是稍稍分神的机会,种纬没来得及做出翻身和解脱的动作。动作做不出来,也就没了攻击性和突然性,种纬这个时候再想有所举动,几名武警迅速就可以制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