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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犇命牛     夜虎txt下载     夜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九章 糊涂结案

    各位书友,本书临近结尾了,本来老会把后期的事情写得比较详细的,内容也会比较多。但由于近期有关方面严-打网文,凡涉-军涉-政的小说都会不得好死,所以老就只好写得模糊一点,简单一点了,尤其关于府-败的事情,大家意会就好了。老不想让写了两年的心血,就这么死的不明不白。当然,也许某一天老的小说突然消失了,那一定是天下太平了。

    另外 老弄了个头条号:老神聊,将来会在里面发布一些文章,大家有暇可以去支持一下,谢谢。

    不同的人总有不同的**和需求,为了实现这个目的,他们就会采取不同的手段和方式去拿到他们想要的东西。而结果,往往是付出更大的代价,或者承受更恶劣的结果,甚至让这个社会的秩序崩坏。然后再重建,再崩坏,无限次的循环着。说到底,一切都是人的私人杂念在作祟。

    这就是人类社会,无论什么时候高尚的和丑恶的都会同时存在。当丑恶的受到保护,且被纵容和不被追责的时候,这个社会上丑恶的东西就会越来越多,恶人也将主导这个社会的灵魂。

    就在种纬和王春生的通话结束后大约二十多分钟,种纬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种纬拿起电话一看,来电的却是王建民!种纬本来有心不接这个电话的,但想了想还是接通了这个电话。王建民能给他来电话,证明他已经知道这桩案子在种纬的手里边。谁能告诉他这个消息呢?除了王春生还能有谁呢?所以种纬很想通过这个电话,了解一下王春生是怎么跟王家兄弟说这个事儿的。

    “二弟啊!你现在在哪儿呢?你可把我害苦了啊!”电话一接通,便传来了王建民大大咧咧的说话声。只是他的语声里没有什么他话语中的忧愁,反倒有些兴奋和高兴的意味在里面。

    “我家老头子刚才给我来电话了,把我和老三给骂了一通,说我们非得掺合什么偷渡的案子,可我们哥俩冤啊!那个事儿我们略知道一点,可那个事是人家省城里的人干的。我们也是为了能在省城里开几家店,才托关系求到人家门上的。人家倒是给我们赏脸,给我们帮了不少忙,就是要求在我们店里放几个人,帮他们处理点事情……”王建民像是在为自己的行为做着解释,但从他语焉不详的解释中,种纬显然感觉到了一种傲慢和无所谓的态度。

    这个感觉和那个蛇头二老板,以及他那几个手下的态度非常的像,显然也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显然哪怕王建民知道种纬他们已经掌握到了一些线索,但仍然一点也不担心自己和省城的那个关系人的问题。

    只是在提到省城那个人的时候,王建民一律用人家两个字来代替,根本也不说那个人是谁。敢这么对警方的办案人员这么说话,要么就是王建民疯了,要么就是他知道种纬即便知道了那个人的名字也没关系。那么,那个手眼通天的人到底是谁呢?

    王建民就像上满了弦似的,滔滔不绝的对种纬继续说道:“不过二弟,也幸亏你是自己人,提前跟老头子通了个气。要是你直接查到那个人身上,那真是给你自己找麻烦。不过现在你放心吧!既然二弟你跟我家老头子通了气,那也就等于给人家通了气,他们不会为难你的,你就安心等消息吧!”

    王建民根本没考虑种纬是怎么想的,或者种纬怎么想的他根本就不在意。还没等种纬说话他就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堆,弄得种纬颇有种被忽视的尊严受辱的感觉。

    就在王建民说出让种纬等消息的话之后,感觉到王建民马上就要挂断电话的种纬赶紧出言追问道:“建民,那个人到底是谁?和你们哥俩是什么关系?他到底干了什么你们知道吗?”

    “嘿嘿,二弟,我刚才那意思你还不明白吗?我们只是人家手下的小喽,你不知道对方是谁也好,省得有心病。至于对方干了什么?咱们知道那么多干嘛?咱们只要知道人家吃,肉我们喝汤就好,你说是不是?嘿嘿嘿,好了,不先这样吧!估计呆会你就接到上面的电话了,你手里这个烫手的麻烦也就算卸掉了。等你回天海之后,我跟建国请你喝酒!咱们好长时间没聚了吧?”说完了这几句话,也不等种纬问更多的情况王建民便自顾自的挂断了电话。

    嚣张,真是太嚣张了!难道王建民这是仗着王春生的关系才会这样说话吗?未必!

    种纬知道王春生在好长一段时间里对这两个儿子都不够待见的,哪怕等这两兄弟把天信餐饮的生意干起来的,时不时的依然还能听到王春生当众责骂自己两个儿子的事情,更别说王春生给他们当后台,让他们把生意做到省城和外埠去的。

    更何况,眼下这个案子也不是区区一个天海公安局的代理局长能够摆平的。既然如此,王建民如此淡定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那个幕后的大老板根本不在乎这件案子。哪怕种纬他们取得了重要的突破,但一切也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可是,对方的能量真的大到了这种程度吗?种纬真的有点疑惑。

    不过,这次种纬的疑惑没持续多久。只不过十来分钟后,王春生的电话再次打到了种纬的手机上。

    “安排人把蛇头一伙和偷渡客都带回天海来,把案卷也都准备好,准备齐,今天晚上就全收回天海来,案件的所有调查工作暂停……”王春生在电话里毫无任何语气的说道。

    “为什么?我们在这边可以不受干扰,马上就要有突破了。”种纬有些不解和疑惑的问道。

    “明天一早,省厅来人接手此案。”王春生冷冰冰一句话给出了最终的结果:“这桩案子咱们整个天海市都应该回避,明白吗?服从命令!”

    王春生的语气根本都不像是在解释,倒更像是在不耐烦的发牢骚。种纬也不知道王春生是因为刚才和王建民兄弟发脾气的原因,还是在向自己发脾气,想表示什么。

    “好吧!”这回种纬没办法了。不论军人还是警察,服从命令是第一要务,种纬必须遵守这个最基本的规矩。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召集专案组全部人员宣布了这件事,然后封存案卷,联络大巴车装运偷渡者。再向当地警方请求协助,请他们派员帮助种纬他们押送犯罪嫌疑人和偷渡者,勿使押戒过程中不出现什么意外。

    最终专案组在当地警方的协助下,调用了三辆大巴车和几辆警车,组成了一支颇具规模的车队,这才将这些犯罪嫌疑人和偷渡客都带上路。只是当专案组的成员们看到那些犯罪嫌疑人被押上警车的时候,一个个脸上那遮掩不住的轻松和轻蔑的神色,大家都恨不得冲上去狠狠的教训他们一通。

    在和当地警方和驻军代表道谢和道别后,种纬等人匆匆踏上了回天海的归程。等车到天海边境,等待转运这些犯罪嫌疑人和偷渡客的车辆已经等在那里了。种纬安排天海的警力和协助押送的警力办理了交接手续,然后向他们道谢分别。协助押送的警察们坐上他们来时的车,匆匆返回了他们的辖地。

    当天,所有犯罪嫌疑人和偷渡客都被带回了天海,所有现有的案卷也都带了回来,并且由专门人负责连夜整理,准备第二天一早交给省厅来的人。

    第二天一早,省厅派来的代表早早赶到,拿走了所有的案卷,也带走了所有的犯罪嫌疑人。至于那一百多个偷渡客,省厅方面则交由天海方面处理。反正案卷已经在手了,这些既是受害人,又是偷渡客的人已经没什么用了。

    案件转到省厅之后的两周后,省厅方面传来消息:案件已经完全办理完毕。为首的蛇头已经招认了全部的罪行,承认所有偷渡活动都是他一手组织策划与实施的,根本没有什么幕后黑手和后台。至于偷渡客在海外的活动和行踪,和他也没有什么关系。因为那些人本身都是黑在当地的,所以基本上都是自愿接受了当地灰社会的庇护,根本不存在什么逼良为娼的行为。

    至于在偷渡过程中犯罪团伙中的某些人对偷渡客实施的殴打、欺辱,甚至是伤害和强女干的行为,都是个别人孤立的行为。为此专案组经过“细致”的调查,已经从偷渡团伙内部查出了实施伤害行为的那几个人,并将追究他们的法律责任。只是这次查出来有伤害行为和加重情节的几个人,却恰恰是种纬他们取得突破的那几个人。本来他们只是蛇头一伙的外围成员的,可在省里面公布的案卷中,他们却成了偷渡案团伙的主犯!

    根据目前所查出来案情,包括蛇头二老板等人都会被判刑,但却都不会被判得很重。天海偷渡案专案组的干警们都对这个案子目前的进展很是不满,但却又没什么办法,只能看着这桩糊涂案被提起了公诉,却无可奈何。

    好在梁家在偷渡团伙中安排的那几个人都只是从犯,又有立功自首情节,因此在案件基本查明后不久就被释放了。只是他们的释放也不是种纬在案卷中说明了他们是卧底身份的结果,而是种纬直接把这个事情反馈给了梁老爷子,梁老爷子出面把这几个人给保了出来。再加上这些人又不是什么主要成员,又有立功表现,这才让他们拣了个便宜。

第二十章 随波逐流

    种纬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担心把这几个人卧底的身份说出去之后,省厅那边人多眼杂,搞不好这几个人真的会遭到报复的。而按目前的结果看,种纬的担心确实是不无道理的。这也从一个侧面印证了梁新华当初的话,种纬真的碰上了他惹不起的大人物。

    与此同时,省报还刊发了一篇题为《斩断夜幕下的黑手》的长篇通讯,比较详细的阐述了警方打掉这个偷渡团伙的过程。当然,天海警方的行动被理所当然的置于了省厅的领导下,军方的协助也被简称为了“海军某部”。

    这个案子就这么结束了,没人追究那个幕后老板的事情,也没人追究王家两兄弟涉案的事情,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只是那些漂泊海外的人还在受苦,那些冤死在海中的偷渡客,以及那一对在绝望中死去的父女,他们的故事却只是案卷中简简单单的五个字:部分爱害者。

    没人能理解种纬的心情,他还是他的刑警队长和特警支队的支队长,别人看不出他有任何的情绪变化,只有种纬和少数几个知情者知道这桩案子对他们这些人意味着什么。其实大家对这个案子的结果都有一个类似的反应没精打采。

    这就像战士在战场上和敌人在浴血奋战,把敌人杀得溃不成军。可后方突然传来消息,我方向敌人投降了。但是种纬等人再无奈再不满又能怎么样?这件案子破获的舆论已经造出去了,种纬他们没有任何的办法,因为他们都身处在一个框架里,无法按照自己的意志去做些什么。

    种纬倒是去找过王春生,但王春生给他的回复更简单:“部队里那话怎么说的?该你知道的自然让你知道,不该你知道的你就别问。再说了,问了对你也不好,知道太多了也对你不好。”

    王春生的这番表态让种纬无语,不过他对自己两个儿子的那番表态让种纬更是惊讶。王春生对种纬说:“我那两个儿子算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本事比他们老子可大多了。可就是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活到他老子的岁数。”

    王春生为什么这么说王家兄弟种纬不知道,但王春生显然知道一些种纬都不知道和不清楚的内容。可王春生自己不愿意说,种纬也没法知道,只好继续保持沉默。

    不过在对待王家兄弟的事情上,王春生却有自己的一套说法。他对种纬道:“过去我不让你接触他们,也不让他们接触你。现在看来,我这个办法不太妥。你可以适当和他们有一定的交往,但关系不要太近得好,若即若离就可以。你是聪明人,话不用我说得太明白,是吧?”

    不顾种纬有些诧异的目光,王春生继续讲道:“你是个有原则的人,我对你是放心的。可现在这个大环境,我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和他们有些联系,关键时刻也许对你有好处。至于他们让你帮他们帮忙办事情,我想你应该有能力处理这些事的,不用我操心吧?”

    王春生一边说一边望着种纬,那双眼睛中流露出来的光芒,让种纬只能从自己父亲看自己的眼光中感觉到一种复杂的情绪。种纬有些感动,却又有些迷惑。为什么王春生这样对待自己,甚至比对待自己的两个儿子都要亲近一些?

    最终,从警以来基本上没怎么和王家兄弟见面的种纬,还是在收到了王建民的邀约后出席了王家兄弟组织的一次饭局。席间种纬被王家兄弟介绍着认识了几个生意上的伙伴和朋友,也看到了已经脱了警服有了自己生意的华子。只是在种纬看华子的时候,华子的目光似乎在有意躲着种纬似的,种纬不知道是自己的感觉出现了问题,还是华子真有什么事情回避着自己。

    在饭局上,王建民显得很是春风得意,频频向种纬劝酒。还说什么:“如今是咱们年轻一代的时代了,老人们那些旧观念都不时兴了。咱们在座的兄弟们联手,一定能闯出一个大场面,一番大事业来的!”

    从这一天开始,种纬的朋友突然的多了起来。既有王家兄弟介绍来了,也有通过其他关系辗转来的。这些人有政府机关内部的,也有社会上的各色人等。这些人对种纬大方得很,不时的送上些各类礼物和礼品。只是碍于种纬家住在公务员小区,这些人即便是上门也不敢送太扎眼的东西,一般也就是礼品卡、首饰和名表之类的东西。

    对这些东西,种纬为难得很。他把这个情况告诉了王春生,岂料王春生淡然的苦笑了一声道:“佛家还讲个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呢!该怎么处理,你自己看着办吧!”

    种纬无奈,只好跟王建民兄弟两个打了个招呼,只说自己还处在上升期,不敢在某些地方太过份,否则会影响自己未来的发展。

    对种纬的要求,王家兄弟深以为然,不过他们解决这个麻烦的办法也很让种纬咋舌。用他们的话说,礼不收是不行的,都是朋友关系,不收岂不是得罪人?然后没过几天,王建民兄弟两人直接找到种纬,神神秘秘的塞给了他一个房本和几把钥匙。

    “这是什么东西?这是怎么回事?”种纬打开房本,赫然发现房本的户主居然写的是林萍的名字。

    “这是用弟妹名义给你办的一套房,小意思。房钥匙我那儿也有一把,回头再有人想给你送什么,我直接让人给你放那屋里去。你要是看不上,或者不满意,就跟我说一声,我回了他们就是。”王建民搂着种纬的肩膀,贴着种纬的耳边说道。

    “当然了,有些人犯了事想找你帮忙。可你又年轻,前途又远大,当然不能在乎眼前这点东西。到时候你看着办就行了,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反正他们是来求你的,又不敢真的得罪你……”王建国坐在种纬的另一面,神情有些阴恻恻的对种纬道:“而且你放心,你的前途也是我们哥俩的前途,我们已经帮你在省里托了人,通了关系。再加上你的能力,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能飞黄腾达了。那时候咱们哥仨儿一个在官场,一个在商场,以后好日子长着呢!”

    这是什么?这是红果果的拉拢和府败?种纬被王家兄弟肆无忌惮的作派给震惊了。而且据种纬观察,王家兄弟干这种事情应该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不然不会这么轻车熟路,驾轻就熟。

    可是种纬该怎么办呢?他除了沉默着把这些东西接下来,他又能干什么呢?王春生已经暗中点明了这些事情的关键,他和王家兄弟拉近关系只为在关键时刻能够多一种选择和信息的来源渠道,好让他有自保的能力。接这些东西只是一种表象,却不是他的真实目的。

    从这个时候开始,种纬似乎进入了另一种人生状态。他那套房子成了他几乎经常去的地方,不是去见人接受礼品,就是接到王家兄弟的通知后过去把礼品给收起来。

    王家兄弟给种纬的那套房是带装修的,看起来和寻常人家一般无二,连冰箱电视锅碗瓢盆都应有尽有。唯一和寻常人家不同的,就是这屋里有好几个硕大的铁皮柜子。看那结实的模样就知道,寻常人没有趁手的工具根本打不开。

    当然,种纬到那套房子的时候就拿到了那几个柜子的钥匙,他也把收到的礼品给填进了那几个柜子里。只不过种纬把礼品放起来之后,都会给礼品登记造册。某年某月某日,谁送来的什么东西,所求什么事由,自己办没办,是怎么办的。什么礼物涉及原则问题,又给退回去了,种纬都规规矩矩的记载了下来。

    这些东西种纬根本就不想用,也不想要。他从小就过的是苦日子,本来就没养成奢侈的生活习惯。后来家境得到了改善,房子又是立功后政府奖的,没了这项大额支出生活压力就更不大了。可以说种纬目前的家境很宽松,他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栽跟头。只是大环境如此,种纬很有些迷惑与无奈。他只能把这些收到的礼品一一的记下来,将来有机会的时候一次性的交上去。

    不过送来的那些东西有的可以放,有的却是有保质期的,根本放不得。没奈何,种纬把其中一部分分给了警队的兄弟,有一部分直接捐给了福利院之类的慈善机构。当然,这些东西的去向种纬也都记录了下来,并且附上了捐助机构给他的回单。总之,种纬想尽力在这方面做得清清白白,不给自己留后患。

    冬去春来,又是半年过去了。在这半年中,天海有个不大不小的不正常的事情,很引人注目。那就是张子明和王春生两人本来都过了代理一年的期限,但却都诡异的没有被转正。

    代理期限到期不给转正,那就是上级对代理职位的人有不满和工作不合格的地方。可看张子明和王春生接手天海大权以来的这一年多,他们的各项本职工作都干得很好啊,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失误。

第二十一章 风波又起

    那么,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发生了什么事情跟种纬这个刑警队长也没有多大的关系,他还是每天该上班上班,该干什么干什么。然而,当他有一天去那套林萍名下的房子处理礼品时,却和这件事扯上了关系。

    种纬去那套房子的时候很低调,既没穿警服也没开警车,而是骑了辆别人的自行车过去的。可就在他拐过一个路口,前面不远就是那个小区的大门的时候,他侧前方的一辆黑色轿车却突然向他抹了过来。种纬本能的往边上一靠,然后停车下车来看着那辆轿车,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个时候,那辆黑色轿车的后车窗落了下来,后排座上的乘客把脸探了出来,对种纬笑了笑道:“种纬啊,怎么骑自行车了,这是要去哪儿啊?”

    种纬一看来人顿时一惊。来人让他很是意外,因为不是别人,正是一年多之前在天海铩羽而归的李天宇!

    “李市长,您怎么来天海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这是有公干?”种纬不知道李天宇是干什么来的,但还是赶紧热情的招呼道。

    “不是公干,是私事,嘿嘿。”李天宇冲种纬嘿嘿的笑了笑,但那神情阴森森的,倒是和王建国习惯性的说话方式很相像。

    “哦,什么事啊,用我帮忙吗?”种纬随口客气道。在他的印象里,似乎他没法帮得上李天宇的忙。

    “帮忙?你还别说,要是别人这忙还真帮不上,但你还真帮得上。上车!”李天宇朝种纬笑了笑,对种纬说道。

    种纬一头雾水,但还是把车停在路边上了李天宇的车。等种纬上车的时候,李天宇的司机和秘书两人都悄无声息的下了车,然后溜到不远处的店铺旁装模作样的看着店家的商品来了。

    看来确实有事!种纬心里暗暗嘀咕着,却不知道李天宇要和自己说什么。

    “唉,我以前一直以为你种纬是个可以信赖的人,谁知道……呵呵。”寒喧了几句,当种纬再次问起李天宇的来意时,李天宇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李市长,您这是什么意思。”种纬有些不解的问道,心里面种纬却在暗暗的思考着,难道当初自己按照王春生的交待做的那些事情被李天宇知道了?

    可是那件事对李天宇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啊?而且还让李天宇顺利的掌握了天海的权利,并且还做出了一番成绩的。就算自己确实欺骗了李天宇,但那也是善意的欺骗呀。再说了,他李天宇出事情弄得丢官去职,也不是种纬造成的,那不是因为李天宇自己管不住自己那玩艺的结果么?当然,这话种纬可问不出口。

    “什么意思?呵呵,种纬啊,你变了,不再像原来那么单纯了。我听说你现在也入乡随俗了?也开始交朋友收礼了?”李天宇望着种纬,眼光中带着笑意道。

    “李市长,您监视我?”种纬一听李天宇这么说,就知道李天宇肯定是知道了些什么,不然以李天宇的性格绝对不会说没影子的事情。可这件事他李天宇是怎么知道的呢?自己是很小心的呢,除非是有人向他泄露了情况。

    其实想想也不奇怪,这么多送礼的人,难免有些人就会在社会上放些大炮,说什么和他关系莫逆之类的。也许李天宇是听到了这些消息,特意来对自己说这些话的?可是,他说这些是为什么呢?这和他又没什么关系。除非他调到了纪委,否则他干嘛要和自己说这些?

    “种纬啊!我不用监视你,我也不喜欢那种见不得人的作法。即便你顺应如今的社会潮流做了些随性的事情,我觉得那也是情有可原的,只要不犯了原则性的错误就不算什么。相比来说,我现在依然很重视你,依然觉得你将来大有可为。”李天宇微笑着安慰了种纬一句。

    “那李市长是什么意思呢?您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么?”种纬问道。

    “种纬啊!你有件事办得不地道啊!你知道,我这一辈子差点就毁在你的手上了。”李天宇语不惊人死不休,一句说话得种纬就是一楞。

    “不明白?”看到种纬发楞,李天宇似笑非笑的对种纬道:“我知道你和王春生的关系不错,不然我离开之后你也不会没受任何影响。但当初我被人陷害那件事,你觉得就这么过去了么?我就不追究了。或者说,你是他们的同谋,也在和他们一起算计我?”

    “同谋?李市长,您这个说法太严重了吧?当初杨欣那事儿是意外啊!最后定案不是也是那么定的吗?您当时也不在场,您是被意外牵涉进去的。”种纬说到最后一点的时候,自己都有些恶心自己了,毕竟他知道他说的根本就不是事实,只不过是公开的托词而已。

    “嘿嘿,意外牵涉?种纬啊,你觉得省里的那些人会信这鬼话吗?还不是我家里花了莫大的代价才弄了这么个说法么?要不是这个原因,我至于离开天海吗?”李天宇说到这儿的时候,神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道:“种纬,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实在人,没想到你和那些人一样的首鼠两端!”

    “李市长,您,您这么说我,可就让我很为难了。”种纬一听李天宇说出这样严重的话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和他沟通了。

    “种纬,你是刑警,杨欣的死有异常你为什么不去调查?有人要陷害我你为什么不替我这个堂堂的市长去伸张正义?你以前不一直是在这么做的吗?为什么单单那次你退缩了?难道你也收了别的人好处了么?”李天宇声色俱厉的问种纬道。

    “李市长,我当时被隔离了,您又不是不知道。后来那个案子就不归我管了,省里的人又过问,我怎么能在那个时候……”种纬有些无奈的替自己辩解道。

    “哈哈哈……”李天宇发出一阵张狂的笑声,笑罢才看着种纬道:“种纬啊!这番作为可不像你啊,以前你一直追求的是公平正义,这回怎么变了?”

    “李市长,现在的我,也许才是那个懂得了人情事故,学会了当官儿的我吧?很多人不是都希望我变成这样吗?现在我早就没了锐气。”种纬面对李天宇的嘲笑和诘责,自己也感觉有些无力辩解。

    “不过,现在又有了一个让你伸张正义的机会,怎么样?种队长愿意不愿意站出来啊?”一边说着话,李天宇一边似笑非笑的对种纬道。他刚才对种纬的直呼其名,也忽然变成了对种纬官衔的称呼,这让种纬觉得很别扭,很诡异。

    不用听李天宇后面的话,仅就眼下李天宇这份表情,种纬就知道李天宇没安好心。可是伸张正义四个字真的很挑战种纬的神经,尤其是李天宇这番话又在故意挑起了种纬的好用心的前提下,种纬就更加对这件事感兴趣了。

    “什么机会?如果真的涉及案件,而且有足够的证据的话,我肯定会过问的。”种纬给李天宇所说的机会设置了一些附加条件。

    其实种纬知道,如果没有足够证据的话李天语肯定不会来找自己。但同时他也能猜得出来,如果只是寻常的证据和事情,李天宇肯定也绝对不会找到他的头上。可是种纬更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值得李天宇亲自来找他?他的目的是什么?

    当然,种纬还清楚的知道,即便李天宇不拿着这些证据和案情来找自己,凭他的能量也一定能把事情给办喽。之所以种纬想问清楚这个事,是因为种纬已经猜出来自己恐怕也是局中人,已经是避无可避了。

    “好,一方为定哦?!”李天宇脸上带着笑意对种纬说道:“一定要记住这一点,不许反悔呀!否则的话,我会替你把所有的事情都给办了的,包括你在内!”李天宇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甚至可以看到一丝丝的狰狞。

    “好了,给你看看这个!”李天宇终于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伸手从旁边的皮包里取出了一台笔记本电脑,然后直接翻开了屏幕。

    电脑屏幕上正是一段视频,显然李天宇早就调好了这段视频,视频正处于暂停状态。这次李天宇解除了电话睡眠状态开机后,直接就进行了播放。视频播放的场景像是一处宾馆大堂的侧面,可以斜着看到大堂的正门的情况。看拍摄的位置应该是一处监控摄像头拍下来的,因为摄像头的角度很高。

    这是我那晚在君悦宾馆的时候,一楼大堂侧面的摄像头拍到的。李天宇一边跟种纬讲解着,一边指着电脑屏幕上的日期时间道:“瞧,这个时间就是出事那天的时间,可不是我强行修改的哦!现在是十二点四十七分。”说着话,李天宇按下了快进键,视频的速度陡然加快了。

    没错,镜头里的场景确实是君悦酒店的场景,这一点种纬完全能够肯定,而且也确实能肯定这是在李天宇的风流韵事曝光那晚的情形。只是种纬不知道,李天宇这是打算干什么?

第二十二章 风起云涌

    “这是你!”李天宇突然按下暂停键,指着屏幕上一个模糊的,正走进君悦宾馆大堂的身影道。

    没错儿,那个模糊的身影确实是种纬,那晚他穿着警服,他记得清清楚楚。

    监控中的种纬直接走向了酒店大堂的深处,那是去坐电梯去了。但等种纬上去时间不长,有一个穿着连帽衫的人从监控的盲区走进了监控摄像头的范围之中,只不过这个人不但把连帽衫的帽子戴在了头上,还自始至终的低着头,以至于摄像头根本拍不到他的脸。

    “十二点五十五分,记住这个时间,记住……”这个人。李天宇一边说着话,一边故意中断了他的话语,给种纬留下了一个明显的暗示。

    其实不用李天语给种纬什么暗示,种纬已经觉得头皮发炸,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因为那个穿着连帽衫的人虽然低着头看不清楚脸,但那独特的走路姿势却让种纬一眼就认了出来是华子!这家伙居然在那个时候出现在了君悦酒店里。

    华子和杨欣有过节,或者说是和李天宇有过节。种纬第一次知道李天宇和杨欣的事情,就是因为华子拿了杨欣所谓前男友的好处去捉女干,才让种纬知道这件事的。而随后杨欣在君悦酒店的死是有蹊跷的,华子又在那个时候从君悦酒店离开,而且看他走出来的路线和方向,确实像是从消防梯方向走出来的。这样一来,杨欣的死华子绝对逃不脱嫌疑,这下这事闹大了!

    再回想上次种纬在饭局上和华子见面的时候,两个人只是泛泛的打了个招呼,然后华子吃饭的全程基本上都没有主动和种纬说过话。而且眼睛遇到种纬的目光时,总是若有若无的回避着,种纬当时就觉得华子可能有事儿。如今看到李天宇弄到的这段视频,这就更证明华子高度可疑了。

    更要命的是,华子离开警队后和杨欣的前男友开了个公司,而这一切的经办人是谁种纬不知道。但他肯定王春生的秘书小任对这件事是知情的,王建民兄弟对这件事也肯定是知道的。这样一来,在杨欣死亡的这件事情上,华子、杨欣前男友、王建民兄弟、小任、甚至王春生谁也难逃干系!再往深处想,种纬忽然想不下去了,这件案子牵扯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看到种纬这个反应,李天宇嘴角上浮上了一丝淡淡的笑意:“怎么样?这个人你熟悉吗?反正我觉得有点眼熟。你这个天海最有名的大侦探阅人无数,应该,说不定,可能会认识他的吧?”

    李天宇用一种戏谑的语气对种纬说道,但种纬看得出来,在李天宇戏谑的语气背后,是一种强烈的自信心和满足感。原来李天宇是来报复的!而且他报复的角度还是从种纬这里切入的。因为李天宇很了解种纬的性格,或者说是弱点,只要他看到了案件的线索肯定不会不闻不问的,李天宇要的就是这个。

    “李市长,您还掌握了什么情况,不妨都告诉我一下。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我肯定会去问一问的。您知道,我只不过是个刑警队长,还是要服从命令的,但我不会不过问这件事。可我更想知道,您还掌握哪些情况?或者说,您的最终目标是谁?”种纬既犹豫又迟疑,但是他还是问了出来。

    “嘿嘿嘿,哈哈哈……”李天宇仿佛见到了这世上最可笑的事情,眼泪都快笑出来了。他一边笑一边对种纬道:“种纬啊,你不错。你还是我熟悉的那个种纬,但你真的不太适合当官儿了。你不会演戏,更不会戴着假面具示人,要不是你这件事里面牵涉太深,而且身份特殊又模糊,我还真想把你一直带在身边,你确实是员干将!”

    说完了这句话,李天宇收起了笑容认真的对种纬说道:“你猜得不错,我确实掌握了一些情况,这次回天海来也是有目的的。但我不能把底牌都给你,因为我也不确定你到底会怎么做,更不确定我能不能达成那个我希望的结果。我手里,总得留几张王留着炸不是?至于接下来要出哪张牌,当然要看我每一步的结果怎么样了。”

    说到这儿,李天宇往种纬耳边凑了凑道:“我这么干自然是有我的目的的,而且如果能实现我的目的,我不会在乎那件事的结果是什么,也不在乎谁会遭受应有的报应。我想这就是你我的不同,你只在意什么法律和公理。而我,只在意成败!但是,我见你只是这件事的第一步,接下来还有的是办法呢!即便你不把这件事兜出来,我也会从其他角度把这件事轰起来的。”

    一边说着话,李天宇一边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个u盘递给种纬道:“喏,这里面有你需要的东西,你该做你的事情了。”

    种纬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伸出了手捏住了那个u盘。不过李天宇却没放手,他继续捏着u盘对种纬道:“种纬啊,先保护好你自己吧。我相信你在这件事情上是干净的,但干净的却不一定意味着不受影响。你这个家伙有的时候太过直率,而且直率得可爱。当初我要是早点听你的话,也不会沦落到搞这些阴谋诡计的地步。不过你这个家伙只适合当朋友,适合当干将,却不适合和人同流合污。这次这件事我从你这儿起笔,也是不得已。将来有什么麻烦的时候,你还可以找我。”

    说着话,李天宇将u盘塞到了种纬的手里边。

    李天宇走了,种纬独自站在天海的春风里边,身上却是阵阵的寒意。天海,就要变天了!

    王春生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和一个女警察说事呢,种纬象征性的敲了敲门,然后就直接推门闯了进来。王春生刚要出访呵斥,一看种纬又把话咽了回去。他知道种纬从来都是守规矩的,这么干必然是有原因,有大事的。

    王春生对那名女警察使了个眼色,那名三十来岁的女警察点头答应了一下,转身就走出了王春生的办公室,临走的时候还和种纬打了个招呼。种纬认得这名女警,她是天海公安局法制科的副科长,张香兰。

    “什么事儿啊?这么没规矩!”直到张香兰离开了办公室,还带上了门,王春生这才板起脸对种纬说道。

    拿到了一个u盘,里面有点东西,想让您看一下。种纬说着话拿出了一个u盘道:“这是复制件,原件在我那儿。说着话,种纬绕到王春生的旁边,把u盘插在了电脑上。”

    u盘里的内容实际上很简单,一段视频和一份材料。视频正是那段监控录像,而文件则是一份当晚警方出警后所有行为的证言。那里面不仅记载了种纬是什么时个到,然后又什么时候喊来了当地的警务人员,甚至还记载了警方的相关人员调取了当时的监控录像后,酒店监控全部被删除的事情,最后的署名是酒店当晚当班的一位保安部副经理的名字。

    看到这些资料活生生的摆在自己的眼前,王春生整个人像是僵在了那里。他好半天没说话,把一支烟几次叼到了嘴上,又几次拿了下来,却一直没点燃。

    “谁给你的?”过了好一会儿,王春生这才问种纬道。

    “李天宇,今天偶然在大街上碰到的。”种纬面无表情的答道。

    “偶然?呵呵。”王春生苦笑了一声道,不置可否:“还有谁知道这个?”王春生继续问道。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相信他手里不只有这个!”种纬依旧是面无表情:“我申请逮捕张玉华和其他几个可能涉案的人。”

    王春生终于把烟给点上了,他连抽了几口烟才决定道:“秘密逮捕,不用向检察院办手续,有麻烦我来顶。但把人抓到以后,不许审,不许让任何人接触他们,明白吗?”

    “您觉得这事儿能这么简单吗?李天宇……”种纬争辩了一句道。

    “出了事儿我担着,你没必要趟这浑水!”王春生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震得办公室里嗡嗡直响。

    拖延战术么?谁知道是不是鸵鸟行为?种纬在心里腹诽着,但还是选择了服从。他知道王春生还有许多事情要去办,至于具体是什么事情,能不能度过眼前的这一关,种纬就不知道了。但既然王春生做出了选择,他也就必须袖手旁观了。这件事水太深,之前王春生一直在努力让他回避着的,如今种纬总算知道是为什么了。

    当种纬带着一众刑警出现在张玉华等人开办的公司的时候,张玉华等人完全僵在了那里。早就得了种纬的吩咐,知道张玉华底细的众刑警迅速展开包围,直接把张玉华等人围在了一个小圈子里面,这样张玉华逃也没法逃了。

    种纬单身一人朝华子走了过去,直接盯着他的眼睛问道:“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

    “知道。”华子整个人都萎靡了下去,显然他什么都知道。

第二十三章 风云突变

    “为什么?”种纬咬着牙从嘴城挤出了这三个字。当初是他把华子拉进公安局的,偏偏这小子自己不上进,居然干出了这些事情。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华子整个人微微的发着抖,茫然的回答道。

    “屁的江湖!”种纬恨恨的骂了一句,亲手抽出手铐铐在了华子的手腕上。

    按理说,这是一次警方的合理行动,也没惊动什么局外的人。但到了晚上的时候,半个天海的老百姓都知道这个事儿了。连林萍都特意给种纬打来了电话,问他警方是不是查出了杨欣之死的内幕情况。

    种纬没向林萍透露任何有用的消息,反问林萍是怎么得到这个消息的。林萍没从种纬这儿套出话,有些气哼哼的对种纬道:“外面都传遍了,我守着你这个办案人,居然什么情报、什么内幕消息都拿不到!气死人了!”说完这句话,林萍就匆匆的挂断了电话。

    种纬挂断了林萍的电话后,就重新设置了电话。除少数几个电话外,几乎所有的电话都设置成了拒接状态。他一直独自一人呆在办公室里,哪儿也不想去,什么也不想干。

    回家吗?回家林萍还会向自己问消息。种纬已经跟林萍说清楚了,这个案子是不能被报道出来的,但林萍依然还是要问,那就证明那不是林萍自己想问的。有太多人想打听这方面的消息了,种纬这里无疑是最好的渠道。

    事情还在继续发展着,不以某些人的意志为转移。

    仅仅两天的功夫,大半个天海都传遍了。当年被迫离开天海的李天宇市长是被人陷害的,那个女警察是被人从楼上推到楼下去的。多可惜呀!一个如花似玉的干练女警,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结果搞得这几年李天宇市长一直背着不清不白的名声,明明很有能力的一位领导却不能担起重任来。

    可更让人气愤的是,警方调走的监控录像却不翼而飞了,这里面没有见不得人的事儿就怪了,天海公安局里一定有问题。据说这次带人去把谋害女警察的人抓住的警察就是刑警队的种队长,那个种队长是李市长一手提拔起来的,对李市长很是忠心。可他就算把人抓住了,可却不能审那几个人,这里边到底出了什么事?

    传言越传越激烈,越传越离谱,搞得警方和市政府不得不出来辟谣,表示当时的案件并不是天海公安局为主进行侦办的。主要是省里派下来的领导督办的,当时并没有人去调监控录像,只是派人进行了察看。但当时察看的人并没发现问题,再加上当时案件的情形基本清楚明白,也就在省厅的主持下结了案,没有进行深入的调查。

    至于前天警方得到消息后逮捕的几名犯罪嫌疑人,目前只是有一些证据指向了他们,具体的情况警方还在调查之中。因为案情相对复杂,且过去了很长时间,并且此案涉及已经离任的领导,现在市政府及市局正考虑是否将案情上报省政府,对此案进行联合调查。

    天海市政府的这番表态是官样文章,完全不能令社会各界满意。尤其是一些原先被李天宇提拔起来,如今不太受重用的官员,私下里散布了不少怪话和不和谐言论,更是让这件事情尘渣泛起,难以服众。

    接下来更让人咋舌的事情又发生了,在对华子等人完成抓捕的第三天,种纬突然被调到交管局任代理局长去了,原刑警队长和特警支队队长的职务全被撤销了。而交管局的原局长则突然被调到了其他单位,不再隶属于公安局系统了。

    这样一来,认为李天宇案有阴谋的言论在社会上就更盛行了。不仅如此,很多自称有内部消息的人士还纷纷站出来说,种纬当年已经在调查那名女警察死亡的案子了,可不知道怎么的居然被突然隔离审查了。等审查结束的时候,那件诡异的案件已经结案,种纬纵然有想法也没用了。这几年种纬一直在暗中调查这起案件,可现在刚刚有了结果,居然就被从刑警队长的位置上调到交管局去了,这不明摆着杯酒释兵权嘛!

    种纬作为舆论中心的焦点人物,这几天深居简出,基本上连电话都不接。可即便是这样,也有很多消息和问询通过林萍,或者林萍的父母,以及自己的父母传了过来。很多人都在打听这起案子,打听种纬这个新任的代理副局长是不是失势了。

    外界对这件事的猜测很多,大致分为了两种意见。一种是这是种纬和某些人答成了妥协,种纬放弃对这桩案子的调查工作,然后被换到了一个更高一等的位子。另一种是认为种纬是被迫离开公安局刑警队的,有人给种纬安排这样一个位置无疑是让他闭嘴。至于那个想让种纬闭嘴的人,无疑就是这件案子的幕后黑手了。目前这个黑手是谁大家基本上都不用猜,都把怀疑的眼睛望向了代理副市长张子明。

    李天宇丢官去职谁是最大的受益者?无疑就是张子明了。他不但得到了天海的行政大权,更成为了天海市政府的第一人。至于张子明后来对李天宇留下的班底采取怀柔政策,也被人们视为邀买人心之举。

    同时很多人也明白了,为什么张子明和王春生迟迟没有转正,官衔前的代理两个字一直没有被去掉。原来上级已经察觉了他们两个人的异常,所以才一直压着转正的事情一直没办。而且现在结果已经证明了一切,这两位天海的重量级领导确实有问题,既然他们都能给曾经的市场栽脏,又怎么不会在其他问题上犯错误?比如说贪脏枉法,比如说贪污府败。

    怀疑的声音刚刚出现没两天,一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风声就紧跟着出现了。一些据说来自警队的传言说:天海花巨资在全市范围内安装了很多治安摄像头,但一些市民在发生物品被盗后咨询警方的时候才发现,那些摄像头的清晰度极差。除了能分清人和动物的区别之外,其余根本看不清什么,警队对这种事也相当的头疼,完全无法利用这一科技手段破案。造成这样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身为天海公安局代理局长的王春生在其中动了手脚,做了不该干的事情。

    很快,不知是有心还是无心,舆论的矛头都指向了王春生。什么王春生的两个儿子当初是灰社会起家,纠集了一些地痞无赖干了一家拆迁公司发了财。然后就在天海开了多家餐饮酒店,又从事中介、贷款、地下赌场的营生,大发横财。王春生明知自己的两个儿子在干这些违法的构当,不但不予以阻止,相反却为之提供种种便利,甚至要求各级公安机关给这两兄弟开绿灯。

    而刑警队长种纬就是因为不愿意同流合污,才屡屡被从巡特警大队和刑警队之间调来调去,以至于工作一直无法正常开展,事业也受到压制的。如今种纬又被调到交管局,表面上是给了个肥缺,实际上却是替王春生背黑祸去了。

    随着这些情况的发生,天海各界流转的传言风向又有了明显的变幻。由原来把目标和矛头对准张子明,又转为了对准王春生。风云诡异之间,风向迅速转换,让人目不暇接,应之不及。明眼人虽然感觉出了其中的异常,但却根本没法弄明白其中的原因,更没办法应对这些事情。

    种纬作为处于舆论旋涡中心的人,虽然听到了一些消息,但很多人在传播某些情况的时候,也都有意无意的绕过种纬。他们或者是出于好心,或者是替种纬鸣不平,所以种纬虽然知道如今的天海不平静,但却没法得到更详细和更准确的消息,相反倒是像钻进了台风的风眼似的,感觉到了一种极为不寻常和令人恐怖的宁静。

    种纬也知道自己被调到目前的这个位置有些不寻常,但他这个时候想找谁也找不到。不管是市局的各位领导,还是市政府的一些所谓朋友,此刻仿佛都失踪了,或者跟遇上大事了似的,不是找不到,就是忙得顾不上见人。没办法,他除了在交管局安下心来逐步接手各项工作之外,只能等在时机变化,好打听到其他更全面一些的事情。

    事情确实是打听出来了,不过却是林萍主动告诉种纬的。林萍在电视台那们位置上,本来就是各种信息的交汇点,更何况他交游广阔,认识各种各样的人,自然能够了解到比较全面的情况。

    之前她已经知道了很多情况,但她一直没敢跟种纬说实话。因为她也担心种纬受到这些事的影响,情绪一激动做了什么过火的事情,影响将来的前任和发展。但眼见着持续了这么长时间,舆论的矛头从指向代理市长张子明,慢慢的转到了指向王春生,甚至很多传言还牵涉到了种纬,她也坐不住了。

第二十四章 拦车喊冤

    她知道种纬和王春生的关系,也知道种纬和王春生之间那种亦师亦友亦父亦子的特殊友情。但她很担心这回王春生挺不下去,种纬会不会跟着倒霉?所以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思想斗争,并且在又听到了一些传闻之后,林萍还是终于将她所了解到的情况一股脑的都告诉了种纬,并且想弄清楚这些事情是不是真的,种纬是不是也在其中有所牵涉。如果有的话,那接下来自然是要帮种纬筹划一番,及时让种纬上岸,脱离这个越来越危险的地带了。

    仅仅一周多一点的时间,除了上面刚提到的那些事情外,更多的情况和内幕被曝光了出来。比如有的传言说,王春生涉及天海一宗规模庞大的非法集资的事情。多年前,王春生帮助某外商违规拿下了天海市区某黄金地段的商业项目。协助该商人在天海大肆集资融资,并且从中捞取了大量的好处。结果后来该商人被证明是个骗子,所集资的款项都被该人挥霍掉了。以至于当年的黄金地段的商业项目只建了几层,就成了天海市中心的一处著名烂尾项目。如今还破破烂烂的矗立在天海繁华市中心的街道上,像一块疥癞之患,令人厌恶。

    除此之外,王春生还和他的女下属,天海市局法制科的女警张香兰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甚至据说两人还育有一个私生子。另据消息灵通人士讲,张香兰是王春生昔日战友的女儿,当年王春生的战友牺牲后,王春生倒是资助了张香兰几年。后来张香兰能够到天海来工作,也是王春生的功劳。

    可谁料这个可以张香兰的叔叔动机却并不单纯,张香兰结婚没几年就离了婚,据说就是因为王春生在其中搅和的原因。后来两人更是明铺暗盖,直接做起了露水夫妻,以至于最后还有了私生子。

    不仅如此,王春生还拉拢各处的关系,开了很多家与交通系统有关的公司。从事隔护栏、隔离墩的生产,以及包揽拖车救援,停车服务,汽车修理保养等业务的公司,并在其中持有股份,或者安排了亲近的人进行管理,借此捞金无数。

    甚至当年王春生在当派出所所长的时候,还一手造就了一起冤案,造成犯罪嫌疑人不明不白的死亡,罪名自然也落到了那个冤死的人身上。那家人的家属多方求告无门,冤情一直拖了近二十年!各处相关单位和部门摄于王春生的淫威,即便受害人家属告到他们门上,他们也不敢接这个案子,导致这么多年这个事情就没个定案。

    听着林萍把这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的讲出来,种纬脑门儿上的血管都涨得粗了起来这是搞什么?这是要搞死王春生吗?难道这就是李天宇所说的底牌和后招吗?难道这一切都是李天宇在幕后指挥做的?

    确实很有这个可能!李天宇毕竟在天海工作过好几年,熟悉天海的一些情况并不意外。再加上他对当初灰溜溜的离开天海的事情有怨念,处心积虑的谋划了这么多年,他自然能够掌握更多的情况。可是,李天宇把矛头对准王春生是什么意思?刚开始的时候他不是利用杨欣案想动张子明么?可为什么后面风头一转,又把目标转换成了王春生?或者说这里面还有什么种纬不知道的隐情?

    是了,当初李天宇在车上的时候说过一句话,他不会在乎那些事情的结果是什么,也不在乎谁会遭受应有的报应。他只在意成败!莫非李天宇为了达到他的目的,才把目标对准了王春生?可是,他这样做有他什么好处呢?种纬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看着林萍望向自己的期待眼神,种纬无奈的向林萍摇了摇头道:“你放心,王叔……”说到王叔两个字的时候,种纬不知道怎么突然顿了顿,又改了口道:“王春生的这些事情我都没参与过,即便出事也牵涉不到我。而且我有一种感觉,我被调到交管局似乎是有人在借用这种方式保护我。是不是王叔,我不确定。”

    “他?保护你?他都自身难保了吧?!”林萍一听种纬说么说,当时就有些不满了起来:“我跟你说啊,现在天海上层都乱成什么样儿了。你现在在这些个事儿上的形象保持得挺好的,既是警队里的精英人物,又是个受害者的身份,这些事咱能不掺合咱就不掺合啊!等什么时候这股风过去了,再怎么着我都依你。”

    对林萍的要求,种纬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林萍的出发点无疑是好的,无论是对种纬来说,还是对这个家来说,她的要求并不过份。只是种纬真的能躲开这些事吗?怎么可能?没过两天,种纬早晨去交管局上班的时候,麻烦就来了。

    当他开着车来到交管局门口的时候,忽然路边的两个人跑了过来,突然拦在了种纬的车前。种纬被吓了一跳,好在他驾驶技术优秀,反应也够快,一脚刹车便把车给停了下来。可还没等他开窗户问这两个人干什么,车前那一老一少两个人已经举着一个牌子跪了下来,而那个牌子上用红色颜料写着一个大大的冤字。

    拦车喊冤?种纬过去只在早年间的戏文中听说过此类戏码,那些戏码的主角无一例外都是黑脸包公一样的人物。接下来按照戏文中写的,就该正义之士**登场了,然后接下血泪写成的状纸,其后就该为民做主狗头铡伺候了。可是,如今这个环境下搞这么一出,是真的有冤情?还是别有用心?种纬完全不敢肯定。

    还没等种纬想明白他该干什么,却不知道又从哪里冒出来几个手拿照相机和摄像机的人,对着这两个拦车喊冤的人和种纬的车就是一顿猛拍。而随着他们这番操作,路过的行人们都被吸引得纷纷停下了脚步,开始围观起了这桩拦车喊冤的戏码。

    这下种纬再也没法坐得住了。信息时代,真相是什么并不再重要了,人们更多的相信所谓的眼见为实,哪怕这个实是人为造出来的。相信这几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拿相机和摄像机的人,很快就会把这件事弄到网上去,用不了多长时间这件事就会传得尽人皆知。自己头两天还答应林萍不参与这些事的,可他又哪里躲得开?

    眼前这件事不仅有老百姓围观,这些人来历不明的拿相机摄像机的人也会把这些情况传播出去,种纬如果傲慢的坐在车里面不下车,不理会这些事情的话,用不了几天种纬就会臭遍天海,之前所做的事情和付出的辛苦都会付之东流,这就是这个时代下舆论和媒体传播环境下的可怕之处。

    种纬稳定了一下情绪,拉好手刹下了车。他一下车就听到人群中爆发出了几声低声喝彩的声音:“是种队长,咱们天海破案反黑的先锋!他铁面无私,一定会为这两个人做主的。”

    “到底是什么事儿啊?什么冤情?”旁边说话的人才是真正的路人,看到这一幕还一头雾水的样子。

    “你不知道了吧!这两个人是王春生作的孽……”知情者又忙不迭的解释了起来。只听这个人这番解释种纬就知道,这个家伙绝对是被人安排过来的,肯定是有目的的。

    只是当种纬往围观的人群中看过去的时候,那个说话的声音又消失了,弄得种纬一时间也没法找到那个散布消息的始作俑者。更何况,在这个时候和这个场景也种纬也不方全跑到人群里把那个“义愤填膺”的正义人士怎么样,否则臭大街的还是种纬自己。

    没办法,种纬只好装作没注意到人群中发生的那一切,而是举步走到自己的车头上,伸手拉起了拦在自己车前的一老一小两个人。

    这两个人里面,那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大约得有七八十岁高龄了。走路和站直身体都有些废劲了,种纬都不知道刚才她刚才是怎么用那么快的速度跑到自己的车前面的。如果刚才自己的车停得稍微慢一点,恐怕现在这个老太太已经需要120来拉了。

    “老人家,您这是干什么?您这么大岁数了,这要是我刚才真的一脚踩不住,碰到您的话不出大事了么?”种纬半责备半关心的对老人道,扭过头来,种纬又责备那个年轻人道:“还有你,这是你家老人吧?怎么带人老人突然往车前跑?万一出了事情怎么办?”

    那个年轻人看起来二十岁出头的样子,长相和身材都有些瘦弱不堪的样子。看人的时候眼睛也不敢和种纬对视,一副信心不足的样子。

    “没事儿!撞上就撞上了,死也就死了。我都活了这么大岁数,死也没什么可怕的。我就是来替我那冤死的儿子讨个公道,死了也值了。”那个老太太虽然年纪大了,行动和举止尽显老态,但当她说出这番话来的时候,老人的底气还是很足的。

第二十五章 当年旧案

    看到老人家这个样子,种纬也知道眼下的事情有些棘手。他看了一眼正在围拢过来的在交管局门口值勤的警察,向他们努嘴示意让他们把附近的闲杂人等给隔离开。

    不动声色的做了这件事,种纬扭过头来请这一老一少跟自己进交管局里面详谈。至于那些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的,打着各类新闻媒体旗号的记者们,种纬却让手下人拦住了他们,根本没让他们进交管局。

    明摆着这些人是事先得了消息准备好才来的,就算这一老一少真的有冤情,种纬也不打算让这些处心积虑的人在一边看热闹。现在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清楚,种纬不想当别人手里的枪,更不想被人莫名的算计。尤其一想到自己只不过是对方手中的棋子,种纬就难掩自己心中的恶感。

    这一老一少虽然有些执拗,但却没跟种纬在这件事情上面犟。似乎他们今天能到这里来就已经很满意了,至于种纬到底能不能给他们伸冤,他们反倒好像不怎么在意似的。他们在意的,只是这场在交管局门口上演的拦车喊冤的大戏能不能被人关注到。

    这一老一少被让进了交管局一楼的一间会议室里边,种纬亲自接待了一下。实际上种纬这次接待更多的也是为了做个样子,按照规定他是不能接待信访的,也更没有权力接受民间要求进行所谓案件的调查工作。现在他只是前刑警大队的大队长,如今的身份是交管局代理局长,怎么能接待所谓的刑事案件呢?尤其这件案子按这一老一少说,还是涉及一条人命的案子。

    由于之前听林萍讲过目前社会上的流言,因此种纬大致已经猜到了这一老一少讲的是什么内容,所以他本身对这件事并不意外。可即便是这样,当他听到了这桩尘封了二十年的冤案的来龙去脉的时候,他还是觉得相当的意外和震憾。

    这桩案子还要从二十年前的那次严打说起……

    二十年前,眼前这个小伙子的父亲是一家国有企业的职工,只不过那时还是个小伙子的父亲可比眼前这个老实八交的小伙子跳脱得多了。当年他父亲在那家国有企业里算得上是个不大服管的刺儿头,惹事打架从来没少了他。厂里隔三差五丢个零件,或者原材料什么的,基本上不用猜,十次有八次都是他父亲干的。

    只不过那个时代的人都相当淳朴,即便这个小伙子的父亲闹到了这个程度,厂子里还是抱着“治病救人”的姿态,始终是以说服教育为主的。可这种教育根本就不管用,相反企业的软弱反倒让小伙子的父亲更加的骄狂,以至于根本不把厂规厂纪放在眼里,越来越变本加厉的惹事生非。

    但恶人自有恶人磨!小伙子的父亲这样肆无忌惮的混了几年之后,八三年著名的严打开始了。在当年的社会上,有一批和小伙子的父亲这样类似的,大错没有,小毛病不断的年轻人。正是因为他们经年累月的惹事生非,再加上个别为恶者没有底限的恶行,才让当时的国家社会治安形势非常的差。而小伙子的父亲正因为之前的放纵和顽劣,而被他所在的单位列为了危险分子,上报给了警方,小伙子的父亲就进入了警方的视线。

    恰好在严打期间,小伙子父亲的单位发生了一起杀人案,一名女职工被杀死在了宿舍里。严打期间杀人,在那个年代的影响有多恶劣,警方更是将这起杀人案当成了有人对警方发出的挑衅信号,动员了很大力量想要侦破此案。那个时候,刚当上派出所所长的王春生也是专案组的重要成员之一。

    那个年代的破案,无论技术和手段都和现在没法相比,最重要的手段无非就是对可疑分子的排查。结果排查来排查去,就排查到了小伙子的父亲的头上。那个单位所有的可疑目标的作案时间和作案嫌疑都被排除了,偏偏就剩下小伙子的父亲的作案时间排除不了。这样小伙子的父亲就被警方控制了起来,然后警方便对他用尽了手段,逼他交待案发当日的行踪。

    在那个技术手段比较单一的年代,对嫌疑分子的审讯无非就是简单粗暴的手段而已。那个年代也没人跳出来,说为犯罪嫌疑人来主持公道,维持他的合法权益什么的。甚至在当时的社会上,大多数老百姓也是支持警方对这些平时不规矩的社会渣滓上些手段的。

    可无论警方如何审,小伙子的父亲就是不招认他在案发时的行踪,这让警方有完全的理由怀疑小伙子的父亲就是杀害那名女职工的凶手。按当时的办案习惯来说,警方和检方都习惯了“有罪推定”。既然你自己无法说明你在案发时间内的去向,也没人能给你证明,那你就成为了杀人案的凶手连重要嫌疑人这五个字也不会给他用。

    接下来,就是警方愈演愈烈暴力逼问手段,逼小伙子的父亲承认那名女职工就是小伙子的父亲杀的。可无论警方用上了多么严酷的手段,最后都把这个“杀人凶手”都打得身上没有几块好肉了,可小伙子的父亲就是硬挺着不招。

    那时候是一个炎热的夏季,为了能逼迫小伙子的父亲交待他的“罪行”,最后警方把他父亲给关进了一间朝阳的小黑屋里,关了整整一下午,连水也不给他喝,就为了让他能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交待他的“罪行”。结果在当时近四十度的高温下,被闷在一间狭小的囚室里,室内的温度已经达到了五六十度。小伙子的父亲实在受不了了,最终他解下了他的裤子,拧成一根绳子吊死了自己。

    当时警方已经向上级和市民做出了承诺,承诺在某一个时间内限期破案。结果小伙子的父亲这一死,警方还没能取得口供的情况下失去了破案的最大嫌疑目标。不过在那个年代,无论是警方还是市民都没人认为小伙子的父亲是被冤枉的。你自己有重大嫌疑都不愿意说出来案发时的去向,肯定这件杀人案就是你做的了!

    最终,虽然这桩案件的最大嫌疑人死了,但警方还是在没取得口供的情况下,将小伙子的父亲作为畏罪自杀的凶手结了案。虽然警方并没有从小伙子父亲那里取得直接口供,但最终结案的时候案卷里还是有了一份警方和市民们都希望看到的口供,上面还有小伙子的父亲按下的指纹印。

    在那个年代,没人怀疑警方的做法有什么不妥,也没人置疑案卷有什么问题,更没人置疑小伙子的父亲到底是不是杀人凶手。不仅没人置疑,直接参与案件办理的王春生和马永华、候立群等人还都得到了奖励,并且在随后的日子里扶摇直上,官云亨通。

    如果没有后来发生的事情,这桩案子没人会提出来,所有人都会认为这件案子办得再正常不过,再正确不过了。但世事就是这么让人无法预料,小伙子的父亲一家人在顶着杀人犯家属的帽子生活了七八年之后,却猛然发现小伙子的父亲是被人冤枉的!

    在九十年代初,也就是种纬刚进军营当兵的时候,天海警方又破获了一起强女干杀人案。杀人凶手被擒获后,很快就交待了他所犯下的罪行。不过让人意外的是,凶手交待的案情里面,其中一起警方并不掌握的杀人案,正是已经结案的,凶手被定为小伙子的父亲的案子。

    这下警方就尴尬了!此时王春生刚刚被调任天海公安局升任为了副局长,马永华、候立群等人也是手握重权。这些人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这桩早已经结案的案件再被人翻出来说事的,最终在这起强女干杀人案的案卷里,涉及小伙子父亲杀人案的那一段案情就被莫名 删掉了,在最终的检方起诉书里也没有出现。

    这一切都是悄无声息的发生的,谁也不知道这个情况。如果后来被起诉的那名犯罪嫌疑人不是有一名细心且负责任的律师的话,这桩案子最终也不会被公之于众。

    在后来检方的起诉过程中,那名强女干杀人犯无意中向自己的律师提起检方的起诉书中漏掉了这桩案子,还甚至还嘲笑警方和检方都是吃白饭的,怎么把涉及一条人命的案子给漏了呢?这名强女干杀人犯自认自己必死,所以对再担一起案子的罪名并不当回事,只当成取笑警方和检方的笑料而已。

    不过他不在意,并不代表他的代理律师会忽略这个细节。这个代理律师可不是个简单的人,他仔细一调查就发现,原来那桩杀人案此前就已经出现在了警方的案卷中,并且还有一名已经死亡凶手呢!这名律师很敏感的意识到,警方和检方漏掉这起案子的原因并不简单,他们是为了掩盖警方此前办案中出现的错误,才故意这么干的。

第二十六章 调查组到

    本来,辩护律师对他所代理的这起案子没有一点翻盘的希望,本来就是受法庭指派来为犯罪嫌疑人做辩护的。如今发现了这么个惊天的秘密,他在这桩案子上虽然仍旧没有翻盘的希望,但却有了继续拖下去的机会,以及功成名就的希望,他怎么能不去抓住?

    根据相关法律条文,犯罪嫌疑人的违法犯罪事实没有查清楚的,检方的起诉根本就没法进行下去,又怎么能谈及法庭宣判和执行呢?因为这个原因,只要警方和检方的事情没搞清楚,这名犯罪嫌疑人就会一直在看守所里呆下去。虽然不能让他免罪,但却可以无限期的延长他的生命。

    与此同时,那名律师暗地中走访了那桩已经结案的案件当事人家,以及若干当年的证人。几经辗转调查,居然让他真的把当年的那桩案子给查清楚了。

    原来,当年的那桩案子确实有隐情,那名小伙子的父亲之所以打死也不说他在案发时间段内的去向,是因为他当时正在一名女子的家里,而那名女子和小伙子的父亲有私情!可偏偏当时那个小伙子的父亲是有家庭有孩子的,所以那名女子和小伙子的父亲之间的恋情根本就是见不得光的。

    在八十年代初,又是在严打的特殊时期内,如果发现某个男女之间有不伦之事,那后果是非常严重的。一个流氓犯的帽子,就可以同时毁了两个人。那个年代甚至有人因出言调戏了女子,就直接被判了十年大牢的。也有因为抱了一下陌生的女子,结果直接被送上刑场打靶的。

    因此当年那个小伙子的父亲才抵死不敢说出当时他在干什么和在哪里,与其说他是在保护那个女子,倒不如说他是在保护这两家人。否则的话,他们两家人的名声都臭了,毁的绝对不止是一家人。

    最终,无法言说的他被警方逼上了绝路,只能说是在特殊的时期,造成的特殊案件,倒不能把责任全推到警方的头上。不过案件中有瑕疵是一回事,有错误就是另一回事了。

    如果说当时警方办理案件中的问题是瑕疵,但后来凭空冒出来的那份口供,以及第二起案件中被删掉的部分内容就是公然在做假和伪造案卷证据了,这个错误的性质可是相当严重的,绝对可以毁掉当事人的职业前途的。

    实际上,这一切事情都发生在九十年代初,具体后面怎么解决的没人知道,只知道后来过了一段时间后,那名强女干杀人犯被执行了死刑。而那名律师也没再提起此事,反倒是在天海混得风生水起,还有了自己的律师行。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些事情都在暗中被解决掉了。至于怎么解决的,那当然是不足为外人道了。

    但很显然,这件事情解决得并不完美。另一起强女干杀人案结案了,律师也不再开口说什么了。但当年小伙子父亲的那个相好却想开了,再加上她此刻已经死了丈夫,没了牵挂,也就把当年的事情全都告诉了小伙子父亲一家人。由此,这一家人才知道当年自己的家人是被冤枉的,警方在这里面是有责任的。由此,这家人便开始了他们的尚访(没办法,只能这么写)之路。

    以上这些,便是这桩案子的大致过程。

    但会说的不如会听的,种纬拿到这一老一少交上来的材料,再听他们的说辞就知道。也许这桩案子的种种情况是真实的,但事情绝不像这一老一少讲的这么简单。

    因为按他们所说,这件案子当初被翻出来的时间是在九十年代初。但从那个时候到现在已经十年了,为什么这么多年种纬一点风声都没法听见?这不正常嘛!

    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可能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的所谓诉求在这段时间里已经被解决掉了,或者已经达成了一致。不管这种解决方式是不是合法合规,但至少这件事情已经十年没人再提起了。而今天这一老一少在这里出现,目的无非一个:把这件事再翻出来,目标直指王春生!

    想明白了这个问题,种纬的心中涌起了一片萧瑟的感觉。在这桩案件上警方办案的确有瑕疵有问题,这一点是无法隐瞒的,但很难说这桩案子警方应该承担的责任有多少。如果当初这个小伙子的父亲老实一点,把那个问题早早的给说明白,虽然肯定两家人会受到些指责和损失,但至少警方是不会被误导的,真凶也不会逍遥法外那么长时间,也不会有后来的受害者受害了。

    偏偏小伙子的父亲采用了一种极为愚蠢的办法,表面上看是保护了那个女子,实际上却让更多的人,甚至包括警方也都跟着受了害。所以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还是这个小伙子的父亲,说他是罪有应得并不过份。

    更让人无语的是这一家人现在的作法,不知道他们是受了什么人的挑唆,或者是什么人的支持,故意再次把这桩案子又给翻了出来。并且还是跑到他这个被王春生一手提拔起来的人这里来告状,这简直是要把种纬放到火上去烤的节奏啊!

    种纬怎么办?他能怎么办?办这个案子么?他根本没有权限,也没有授权,更没有资格接所谓尚访案件的权力。他只能把这件事情报告上去,看上级怎么办。而守在门口的那些个新闻媒体的人,不知道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或者就是被邀来故意把这件事情搞大的,这件事情种纬想低调处理都不可能。

    而对这一老一少,种纬也不能说什么重话,也不能做什么明确的承诺,甚至连细节的问题都不能问得太清楚。他现在只能小心的接待,然后请他们回去等消息。否则的话,被放在火上烤的就是他种纬了。这倒不是种纬怕事,而是谁也不愿意自己辛辛苦苦走到如今的地步,因为一桩莫名的事情就把自己的一生给毁了。

    种纬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干的。他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很认真和客气的接待了这一老一少,然后适当的问了一些问题。最后也向他们表达了他现在的难处,表示后续这件事怎么办他只能按程序走,他是没有具体办案的行政权力的,但他会出于公心的去办这件事。

    说清楚这些事情后,这一老一少倒显得很通情达理的接受了种纬的解释,然后被种纬客客气气的送出了交管局。至于他们送来的那份材料,种纬准备先在手里压两天,然后再送到市局的信访办去。这件事情透着诡异,他没办法不小心从事。

    只是种纬打算小心从事,但偏偏有人不想让这件事冷下来。当天下午种纬就接到了市局的电话,让他把那份已经接到的材料让人送到市局去。同时要求他第二天一早到市局去,因为这件事已经惊动了省厅,省厅安排了一个调查组过来。并且这个调查组直接点了种纬的将,要求种纬全程陪同这件案子的调查工作。

    种纬接到市局的电话之后楞了半晌,他没想到这件事会爆发的如此之快,这么快省厅就已经知道了。他更不明白为什么省厅来的调查组会点他的将,难道省厅不知道他和王春生的关系么?在调查王春生的这件事情上,他难道不该回避的么?

    想了半天没想出头绪来,种纬打开电脑,开始在网上搜索这桩案件的情况。不搜不知道,一搜种纬才发现这桩案子的相关信息和贴子在网上已经是满天飞了,足足几十个网页都是和这个案子相关的内容。但仔细看这些内容的时间,这些事情也就是这两三天左右才闹出来的,而且看那些发布的情况和内容基本上也都类似,这更让种纬确定这件事的背后是有幕后黑手在操作的。

    可知道幕后有人操作又怎么样?这件事已经被哄扬起来了,再想遮掩也遮掩不住了。而且很明显,这件事情已经瞄准了王春生。就算当年这件事的经手人有好几个,可这一关最难过的还是王春生。种纬知道这件事曝光出来很可能是项庄武剑,意在沛公,但无疑风口浪尖上的王春生很危险,种纬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让这位自己的长辈兼伯乐,还有什么脱身的机会。

    愁了整整一天,烦了整整一天,种纬也浑浑噩噩的过了一整天。

    第二天一早,种纬直到了市公安局,等着接待省厅来的调查组。在市局迎接调查组的队伍里面,种纬看到了王春生和马永华、候立群等网上发布的那起案件中的所有人。只不过除了马永华和候立群两个人的脸色有些铁青,跟人说话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外,王春生倒是面色如常,看起来似乎一点心理压力也没有。

    看到王春生这个表现,种纬也一时拿不准是不是王春生有了应对的办法。可是思前想后,种纬想不知道王春生能用什么办法扳回这一局。也许这桩案子还有什么让人忽视的盲点,自己不了解情况呢?

第二十七章 结局早定

    上午十点半,省厅调查组终于来到了天海市公安局,天海市政府及公安局有关领导出面接待了调查组一行人。

    等调查组的众位领导一下车,种纬就知道调查组为什么点自己的将了,因为调查组负责带队的组长,正是和种纬多年的老相识叶公权,叶处长。

    细算起来,从种纬当初认识这位叶巡视员开始,一直到现在的叶处长,大约已经过了十年了,种纬和叶公权自然算得上是老相识了。不过别看种纬和叶公权相识了那么多年,但由于两人的身份还是有差距的,工作地点也差着几百公里,两人又不在一个圈子里,所以两人根本也谈不上有什么交情。

    就算在一些事情上彼此有过合作,沟通和交流也说得过去,但两人间的心理距离以及信任度还是不够深厚的。因此在看到叶公权后种纬就知道,他被调查组调过来的事情肯定有叶公权的原因,但要说这其中没什么蹊跷也是不对的。

    调查组的人下车面见天海的诸位领导的时候,大部分都是绷着脸的。只有叶公权在见到种纬的时候,才热情的拉着种纬寒喧了几句。

    等到调查组被请进了大会议室,众人寒喧了几句之后。叶公权即代表省人民政府及省厅严肃宣布:天海公安局代理局长王春生被停职了。至于接下来会怎么安排,需要等省调查组调查过后,经上报省政府及省厅商议之后再做决定。

    随后,叶公权又宣布了调查组的工作内容和范围。表示调查组将在一段时间内在天海展开工作,专门负责调查原代理局长王春生涉嫌违法犯罪、玩忽职守的一系列问题。希望天海各级领导认清形势,配合省政府和省厅,配合调查组完成对王春生一案的调查取证工作。至于后续的处理方式和方法,还要看对王春生调查的结果而定。

    随后,调查组的各位成员被介绍给了在场的天海各位领导们,他们开始单独找在场或不在场的天海市政府和市公安局的人面谈。为此天海市政府和市局还特别安排了几个人,用以配合调查组的工作。种纬自然是这几个人当中的一个。

    而调查组组长叶公权面谈的第一个人,就是种纬。

    在一间单独的会议室里,种纬坐到了叶公权的对面。种纬是一副正襟危坐,聆听领导训话的样子,而他对面的叶公权则是满脸的笑意,看起来亲和力很强。

    “种纬啊,放松点。咱们也是老相识了,这都十年的交情了。”叶公权笑眯眯的对种纬道:“当初我看你就很不一般,现在怎么样?我猜对了吧!你看看,当初普通的治安警察,现在已经是交管局的代理局长了。谁知道再过上一段时间,你会不会当上天海公安局的局长呢?”

    面对叶公权的主动示好,种纬只能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道:“以后的事情不敢想,眼下的事情对我就是个重要的考验。叶处,我有些奇怪啊,我和王局的关系您的是知道的,可您怎么还让我到调查组里来呢?我应该是被调查的对象才对啊。”

    “嘿嘿……”听到种纬的问话,叶公权很放松的笑了起来道:“你和王春生的事情我当然是知道的,可从这一段时间里来王春生对你的态度来看,你只是他手下的干将,却不是他的死党啊!他只是在利用你的能力,却没把你当成他那个小集团的一份子啊!而且你是公认有能力的人,为国家做出过突出贡献的人,我们怎么可能一概而论呢!”

    这段话说得冠冕堂皇,听起来很像那么回事似的。抛开王春生对种纬的赏识不算,其实种纬还受到了以往天海历任政府和公安局方面大多数领导的关注和赏识,所以叶公权这话说得并不算过份。只是因为这一点,就完全洗清种纬和王春生之间的所有关系,未免也太武断了一点。别人不说,至少种纬是不信的。

    看到种纬的神情中有些不置可否的意思,叶公权哈哈一笑道:“当然,除了我对你的看法之外,省里也有人为你打了包票,我也是参考了他们的意见呐!”

    “谁啊?哪位领导?”听到叶公权透露出来的这个消息,种纬禁不住开口问道。

    “你的老领导,李天宇。”叶公权没再买关子,而是给出了种纬一个肯定的回答。

    “李市长!”听到是李天宇替自己说了话,种纬禁不住沉吟了一下。

    李天宇替自己说话并不意外,即便从上次李天宇突然出现在天海,开始筹划复仇计划开始,种纬就知道他至少不是自己的敌人。至于李天宇知道多少他和王春生之间的事情,这一点种纬却是不敢肯定的。他不知道如果李天宇知道当初他提供的那本日记本的复印件是经过处理的,李天宇还会不会再这样对待自己。如今的天海正处在风雨飘摇之中,种纬内心之中对未来也有很大的不确定。

    不过种纬也注意到刚才叶公权在提到省里有人替自己打包票的事情时,说的是“他们”,而不是一个人特指的他。这是不是说,除了李天宇之外,还有人替自己说了话?

    会是谁呢?是当初一起破案所接触的几位?或者是其他什么关系?或者是凌薇?不大可能!想到这里的时候,种纬自己就否定了自己。凌薇的身份特殊,是不大可能接触民政官员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又是谁替自己打了包票呢?

    “叶处,就算李市长为我说了话,省里也有人为我打了包票。可天海的事情您是知道的,我本身就是身在其中的,又怎么可能参加进调查组里面来,参与具体工作呢?这事儿,这好像有些不合规矩吧?”种纬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

    “嘿嘿……”叶公权笑着挥了挥手道:“种纬啊,你在官场也这么多年了,怎么连这个问题都想不明白?这回王春生得下来是肯定的了,区别也就是事情大小怎么个说法的问题。不管怎么说,你在调查组里一天,就有你的一份的功劳。实际上也不用你做什么,就只是让你挂个名而已。同时调查组还能借你表个态,也让天海牵涉王春生一案的人都安安心。省城的意思,这件事只追究王春生一人的责任,其他人嘛……警醒警醒一下就足够了,毕竟和谐稳定的大局才是最重要的啊!”

    听完了叶公权的话,种纬就知道王春生的政治生涯算是到头了。这已经是省里面内定的内容了,不出大的意外已经不会更改了。听到这些种纬禁不住心中暗暗的悲凉,好好的一个战场上受伤致残的军人,偏偏在和平年代却倒在了这些事上,真让人无奈又可悲。

    看到种纬的情绪有点消沉,叶公权笑了笑安慰种纬道:“种纬啊!宦海无涯,很多事情都是需要你自己把握的。我知道你之前和王春生局长关系处得不错,他也算是你的领路人和伯乐,但他这次的事情可是比较麻烦和严重的。好歹你没掺合进去,不然连你的前途也会受影响。你们李市长虽然人走了,但却一直掂记着你,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至于王局长,毕竟他的事情太过严重,你不落井下石就已经算是人至义尽了。这次把你弄到调查组里来,也是考虑到了你和他的特殊关系,有点什么事情让你和他沟通,总好过我们这些跟他没什么交情的人沟通。你放心吧,上面也考虑到了他战斗英雄的事情,就算这次让他下来,也会尽量用稳妥的办法,保全他的面子和体面的,这样你也不会太难做。”

    叶公权说的话入情入理,已经算是很照顾种纬和王春生的情绪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种纬也实在没什么好说的,只能指望王春生保持个平常心,能让事情得到完美的解决。

    “只是……”说完了王春生的事情,叶公权却又无奈的摇了摇头道:“王春生的那个大儿子,叫什么王,王建民的。是这个名字吧?王建民?”

    话锋一转,叶公权又提起了王建民。而且说到王建民的时候,叶公权满脸的愁容,显然王建民的事情比王春生的事情还棘手。

    “是,是叫王建民。怎么?他有什么事?”种纬像是随口一问似的问叶公权道。

    “唉,老子英雄儿孬种啊!涉嘿呗!有人命!”叶公权无奈的说道。很显然,叶公权地说这话的时候根本没藏着掖着,证明他确实不把种纬当外人。

    听到叶公权的这句话,种纬猛的就是一惊!人命?!这可不是小事。单凭这一件事情,哪怕王春生别的地方没有责任,只论这一件事也没法再在代理局长的位子上再干下去了。

    不过等说完了这句话,叶公权这才反应了过来,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他这才尴尬的咳了一声道:“种纬啊,我也没拿你当外人,所以才把这话对你说了。不过你也知道咱们调查组的规矩,这些话你可别到处乱说啊!”

第二十八章 诸般问题

    “还有,既然你已经加入调查组了,这几天就先别回家了。那什么,一会儿有人过来跟你说一下纪律,通讯工具也会有人集中收一下,你得理解一下哈。”叶公权显然担心种纬会误会,和颜悦色的对种纬道。

    这是最起码的规矩,种纬知道这也是稳定天海局势的一种手段,他除了选择服从之外,并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和举动,也不可能有。

    从这一天开始,调查组在天海市局里面就驻扎了下来,开始不断有人被叫到调查组来谈话,做笔录。这些人里既有公安系统里的人,也有社会上的一些人,也有企业家商务人士等等,甚至还有一些政府里的工作人员。

    这些来谈话的人里面,有些人谈完全便没什么事走了,但有些人谈完话却被安排了地方写材料。至于写什么材料,具体包括什么内容,那就看他接触的事情是什么,有多重要了。

    虽然调查组内部已经定了调子,王春生一案不会牵涉太多的人,但这些事情外面的人可不知道。一时间整个天海公安局,甚至天海各级政府机构里都紧张兮兮的,说是愁云惨雾也不过份。被叫到市局来谈话的那些人一个个都脸色铁青,最后获准离开的那些人都是如蒙大赦,那些被留下写材料的人则是一个个心怀惴惴,紧张得不得了。

    相对来说,种纬在调查组里却混了个最轻闲的差使。每天就是跟着开开会,调查组里有人不知道天海的具体事情的,就会客客气气的来向种纬打听情况。被叫来问话的人该领到哪儿去,也都由种纬这个交管局代理局长领路,接待规格那是相当的高。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调查组把种纬安排进来的效果了,很多熟悉种纬的人一看到领路的是种纬,都挤眉弄眼的暗中向种纬发信号,想从种纬这儿得到一些暗示。甭管过去和种纬熟不熟的人,这阵子都会露出一副讨好的面孔来。

    种纬得到了叶公权的暗示,自然会暗中向跟他相熟的人点点头,做个让对方安心的表情。得到种纬暗示的人如蒙大赦,立时就变得轻松不少。包括被留下写材料的马永华和候立群等人,看到种纬做出的暗示后也都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心里多少有了些底。

    连续几天的时间,有关王春生的许多事情都被查了出来。有的事情就算没查清楚,但查到的材料至少也是厚厚的一撂。不过随着一些问题逐步查清,调查组的众人脸上的表情都渐渐的诡异了起来。问题确实查到了一些,甚至还挺严重。但其他事情也揭出了王春生的另外一面,让众人不为所知和惊讶的一面。

    最严重的案子自然是谋害女警杨欣一案,这个案子的前前后后都着诡异。虽然涉嫌谋杀杨欣的人已经抓起来了,但经过几天的审讯后却没查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一是因为这件案子已经过去了一年多,除了李天宇辗转得到的那段监控录像之外,并没有其他直接指明华子杀人的证据。再加上现在杨欣的尸体已经火化,现场和相关物证都已经变动和比较片面,根本不足成为警方的破案线索。

    现在毕竟不是二十多年前严打的时期了,按照如今疑罪从无的原则,目前掌握的证据根本不足以指证华子杀人,更没法指证华子杀人与王春生,或者与王春生的儿子有关。

    严格来讲,那段视频虽然拍到了华子从消防梯那里出来的片段,而且视频也确实没有剪接痕迹,上面的日期也不是人为修改或加上去的。但从视频获取的过程看,这就不是一件完整的,具有法律效力的证据。

    这段视频只有由公安机关当场查到,并且合法取得和封存,才是合法有效的视听证据。但显然,目前这段视频的法律效力极低,只能做个参考而已。根本不能成为证据链中的一环,自然效力也就大打折扣了。

    这桩案子只能证明当时的市政府和市局处理的有瑕疵,没有有够当场固定证据,导致失去了为前任市长李天宇洗清冤屈的机会。目前只能把华子和杨欣前男友,以及华子与王家兄弟的事情连成一条线索。至于此案会不会与王春生有关,只能看继续调查下去的结果而定了。目前此案所取得的卷宗已经封存,准备移交给省厅另外组成的专案组去办理和侦破了。这是第一个调查组经过严查,却没查出什么有实质性结论的问题。

    至于天海花巨资在全市范围内安装了很多不合格的治安摄像头的问题,这个问题是客观存在的,但却不好明确说是谁在这个问题上出了庇漏。因为按照事先合同的约定,天海的这些摄像头确实是市区的清晰度高,城郊的清晰度差。这是最初考虑成本的原因造成的,不单合同上有明确的标注,其他相关部门的审核也是有痕迹的,没法说这是王春生一手造成的。

    唯一可疑的就是这项工程合同的立项时间早,真正施工的时间晚。前后三年的合同期内,成本变动的程度大了一点。直接造成了经费紧张,并且所使用的设备有些落后于同时代的产品了。

    不过这也没办法,用人家乙方的话说:你们是三年前定的这批货的,可谁知道却一直拖着工程款不给,造成施工周期的延长。回头你们说三年后安装的摄像头落后于同一时期的产品,这个责任也不在乙方啊!这是你们自己造成的啊!

    这样一来,这件事又变成了一本烂帐,只能由调查给交由省政府相关部门审核,追究整个施工过程中是否有人渎职,玩忽职守,造成国有资产流失的问题了。这是第二个调查组经过严查,却没查出什么实质性结果的问题。

    虽然上两个事情证据不足,不足以指证王春生是有问题的,但在王春生两个儿子的问题上,却确确实实的查出来了一些问题,而且还挺严重。

    王建民兄弟从开始做拆迁起,确实组织了一批社会不良青年,两劳人员做企业。而他们所经营企业的经营方式,也明显带有灰社会的风格和特点。他们靠搞拆迁公司赚得了第一桶金,然后又投资创立了天信饭店这个品牌,随后又在中介、小额贷款、地下赌场之类的生意上大赚其财。

    王春生知道不知道这些事情不重要,重点是王建民兄弟是王春生的儿子,且这两兄弟做这些违法生意的时候,不止一次打着王春生的旗号找公安系统里的人帮过忙。就算王春生会推说他不知道这些事,但以权谋求私这顶帽子却肯定会扣在他的头上的。

    更要命的是,经过细致的调查得知。王建民当初在刚开始干拆迁的时候,涉嫌故意杀害了一名拒绝拆迁的钉子户,然后采取特殊手段将谋杀伪装成了拆迁事故而躲过了法律的打击。

    如果说王家兄弟其他的违法犯罪行为顶多判处有期徒刑的话,那这桩人命案一经查实的话,王建民兄弟就将面临故意杀人的指控。这样一来,王家兄弟就难逃牢狱之灾了。作为他们的父亲,说王春生对这些事情毫不知情,又有谁会相信呢?

    这第三个问题经过调查组调查,已经被列为了指控王春生涉嫌违法犯罪活动的重要线索,将交由省厅组成刑事案件专案组进行更细致的调查。

    王春生涉及违法犯罪的第四个问题,就是为某外商提供便利帮助非法集资的事情。有公开的证据表明,王春生在九十年代任天海公安局副局长期间,与某外商过从甚密。并且多次出席该外商组织的商业活动,并且收受了该外商赠送的一批礼物和礼金,并在公开场合为该外商说过一些作为公务员本不该说的话。

    最终,该外商在天海集资数亿元。但除了前期在项目上投了五千万外,其他款项均不翼而飞。该外商也于多年前逃亡海外,只给天海市区最繁华的街道上留下了一处癣疥般的烂尾楼,以及欠天海部分市民的数亿元投资款。

    那些投资这个项目遭受到损失的市民们在九十年代往这个项目上投了几万,甚至十几万的巨款。可十余年过去了,这些市民不但没得到一点利润和分红,甚至连他们的本金都见不到分毫了。不少把攒了一辈子棺材本拿出来投资,实指望着靠这批钱养老,过上小康生活的市民们算是亏了血本。很多老人拿着当初投资项目的股权证,一直愁到死也没见到一点钱回来,可以说是可悲可怜到了极点!

    从目前已经查明的情况看,哪怕前几个问题王春生都没有留下真凭实据,但仅凭这一个给天海市民造成重大损失的集资案,王春生的职位就不可能保得住了。而且据调查组的调查,以及和王春生的直接面谈,王春生在这个问题上并没给自己推卸责任,算是承认了自己当初犯下的这个重大失误,这意味着他必须要承受他的这次失误所带来的社会责任了。

第二十九章 是善是恶?

    调查组在前两个问题上的调查结果不令人满意,但在后两个问题的调查结果却已经可以让参与调查的人员们放心了。就凭目前查到的这两个问题,让王春生下台已经是轻轻松松的事情,调查组已经可以顺利的交差了。

    不近接下来的两个问题,可就有点诡异和让人无语了。

    第一个问题,那名被指称和王春生有暧昧关系的女警张香兰,首先确实是王春生战友的女儿,王春生从部队转业后也确实不止一次从本来就不多的工资中挤出一部分来接济过她家。后来张香兰上学,工作,王春生确实给予了不少的帮助,也为她能够来天海,并且进入警队工作创造了条件。

    不过,说王春生和张香兰暧昧就有些言过其实了。张香兰之前曾经有过一次婚姻,但后来因为两人脾气不合,结婚几年后就离了婚。王春生如果想要和张香兰有暧昧关系的话,干嘛不在张香兰结婚前,或者婚姻终止的时候发生?那时的张香兰正年轻,正是青春靓丽的时候。为什么他们之间的私情偏偏在张香兰已经离婚,并且已经年过三十的时候才开始?这不符合逻辑嘛!

    另外据调查组查明,张香兰怀孕倒是真的,不过那个孩子却不是王春生的,而是王春生的二儿子王建国的种!只是张香兰怀孕的时候还没和王建国结婚,所以在道德上有那么点小小的问题。不过人家你情我愿的,似乎别人也管不着。只不过这样一来,那些个流传的张香兰是王春生情人的谣言就显得有些别有用心了,这种往人身上泼脏水的招数总透着点见不得人的意思。

    值得一提的,当调查组查到张香兰和王建国的时候,意外的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王家兄弟的公司已经分了家。原来此前王建民从事一些非法经营的事情的时候,王家兄弟就曾经发生过一些矛盾。后来张香兰知道这个事情之后,更是力劝王建国不要参与王建民的违法经营。

    闹到最后,王家兄弟创立的天信集团已经于几年前悄然分家。王建国负责最早的天信连锁餐饮的业务,而一些看起来更来钱的,但游走在灰色地带的生意都归王建民掌控。这样一来,如今如果对王家兄弟的经营进行严查的话,最终倒霉的将是当初自作聪明的王建民,而王建国将毫发无伤。

    在知道这个结果之后,调查组上下都对王家兄弟当初的分家行为表示了置疑。有的人甚至提出这是王春生在幕后一手导演出来的弃车保马的手段,因为这个手段实在是太老道,简直是无懈可击的。以至于按照法律规定去追责的时候,王建国名下的产业将不会受到任何的影响,王家的经济实力至少保全了一半以上。

    只是众人的置疑归置疑,在没有相关证据的情况下任何置疑根本没法起任何作用。具体对王家兄弟的深入追查只能在调查组的初步调查结果出来后再进行了,至于最终的调查结果,那只能看相关的证据情况了。

    如果说调查组对张香兰一事的调查只是牵出了王家兄弟分家一事,只能算是劳而无功的话,那么对王春生牵涉违法经营一事就让调查组的人无法言说了。

    首先,王春生参与了很多家交通系统有关的下游公司的经营和运作,这件事是确实的。因为近二十多年以来,王春生便通过安排人手,筹集资金控股,指示相关单位定向采购等方式,创立并且经营着两家从事隔离护栏、隔离墩、交通标志标识物的生产企业。另外还涉及经营了拖车救援,停车服务公司,汽车修理保养等业务的公司,这些问题都是被查实了的,没有任何异议。

    由于这种垄断性的经营,这些企业的经营业绩都相当的不错,产出了非常的丰厚。只不过这些产出的流向都很特别,一些被用于补贴天海公安系统警务人员的津贴收入,一部用于资助那些多年来警务系统里因公牺牲、受伤致残的人员和家属的资助和抚恤工作。还有一部分资金的流向更是出人预料,因为其中很大一部分款项都被用于资助天海贫困地区的孩子和本省一些经济欠发达地区孩子的教育支出了。

    再往前查,帐目上查出的问题更让调查组的人员咋舌。因为早在八十年代,王春生便创立了第一家这样的企业,那个时候这家企业的赢利的流向更简单几乎所有的利润都用来资助对越自卫反击战中牺牲和致残的战友的抚恤和求助工作了。那些烈士的子女,或因战争致伤致残的战斗英雄的子女,每个月都会收到一笔来自天海的资助,一直资助到他们年满十八岁。其中个别出色的,还一直被资助到了大学毕业,张香兰便是这其中的一个代表。

    等这些受资助的孩子们长大成人后,他们有的参了军,有的则被王春生调到天海来工作了。其中有进入公安系统的,也有进入王春生所控制的那个企业的,基本上都有比较好的结果。据调查组初步概算,王春生控制的那些企业资助过的对越自卫反击战牺牲和伤残军人家属的金额达上千万元,总受益人数超四百人。

    而等到这些受助对象成年后,王春生所控制的这些企业便不再向他们提供援助,而是转为向贫困山区上不起学的孩子进行援助,间或也会援助那些见义勇为牺牲,或者致伤致残人员。虽然这部分费用不是这些企业利润的全部,但累计下来,这二十多年王春生控制着的这些企业总捐助额已经超亿元,这的确是个令人惊讶的数字。

    王春生是一个贪官么?如果说他在前面几个问题上有不少问题,帐目上也不太干净,但在援助烈士子女,求助贫困儿童求学这睦事情上,他的所作所为就让调查组无话可说了。上亿啊!这可不是一笔小钱!一个人能把上亿元钱无偿的拿出来捐出去,怎么也不能算是个坏人吧?甚至在查出这件事来以后,调查组里很多原本对王春生有看法的人,对王春生已经有了几分崇敬之意。再次谈到王春生的时候,总会禁不住叹口气感叹一声。

    当然,这些企业的赢利还有一大笔钱被用到了天海公安系统人员的身上,这笔钱的数量也是不少。按相关规定来讲,这种烂发奖金和津贴的行为也是违法和违反相关政策规定的。而且公安系统自营企业并且以此获利,不管怎么说都好说不好听。可是对这个问题,不管是调查组里的人,还是被抽调来协助调查组工作的种纬等人,都觉得这个事情虽然不合规矩,但却是可以理解和原谅的。

    长期以来,一线警务人员的待遇偏低这是普遍现象。很多工作在一线的警察每天辛苦的值班值守之后,只会在工资单上见到相当少的一点值班费和奖金。尽管对外警务人员们咬着牙说着什么奉献,社会价值。但辛苦过后拿到的这点钱在社会上却买不到什么东西,更不能让家人看到警察工作带给家人生活的改变,所以要说一线人员没有抱怨和吐槽的情况,那也是不正常的。

    天海作为全省治安模范城市,连续数年来保持着低发案率,高破案率,这是怎么来的呢?这可不全是种纬的那个网格化治安管理系统的功劳,这是全市警务人员殚精竭力一天天的查,一天天的警醒值守而守出来的。但这种辛苦的,拼人力的工作方式对一线警务人员的要求是相当的高,如果没有合理的奖励方式和待遇,没有向一线人员倾斜的工资分配方式,这种治安效果根本不可能得到持续和保证。

    而工资分配方式向一线倾斜也好,奖励和待遇的提高也好,这都需要真金白银的付出。天海市政府每年确实给公安局划拨了不菲的一笔费用,但这笔费用平摊到全市数万名警务人员的身上,这点钱就有点捉襟见肘了。因此从很早之前就开始,这些公安系统旗下的企业便将大笔赢利都上交给了市公安局,用以补贴一线警务人员的待遇。

    诚然,这些大多由退休警察经营和操控的企业总有些利用背后公安资源,在招投标,业务经营方面有些不太见得光,甚至还有些打法律擦边球的事情,但总的来说这种以副业养主业的方式是让人说不出什么的。至少王春生在这些企业上只是安排了些人,但却没有什么直接的证据证明他在其中直接得到了多少多少的利益。仅从这一点上看,调查组工作人员整体都有一种应该对王春生网开一面的意见。

    当然,怎么处理王春生不是调查组能定下来的。他只要按照上级的吩咐,把已经基本查明的事实摆出来,然后对王春生采取相关措施就好了。至于将来王春生会受到行政,还是刑法方面的处理,那就是后话了。

第三十章 最后结果

    此外,闹得沸沸扬扬的那起冤案的事情也已经查清了。

    那起案件是在当时的时代背景下,由当时落后的思想和工作方式所造成的一起错案。虽然当事人为了隐瞒他婚外情的事情,拒不配合交待他在案发时段的行踪,导致警方对他的行为出现了误判,也应该负有一部分的责任。但警方在当事人死亡后草率结案,并且在真凶于十年后落网后故意隐瞒案情,存在利用职权干涉司法,作伪证等情况,这种错误的性质也是很恶劣的。

    事发后,也就是当年当事人家庭得知这件事的时候,曾向有关部门反应过这个问题。但后来王春生利用手里的权力把这个事情给压了下去,并给当事人家庭补偿了一笔资金最终平息了这个事情。在王春生看来,毕竟当事人已经自杀身亡了,与其因为这个案子影响很多人的前程,还不如私下解决。

    但是让他无奈的是,这件事情在十年后又被曝光了出来。当调查组基本查明了这个案子,找王春生了解这桩案子的案情的时候,王春生主动担下了所有的责任。据他说,当年当事人自杀后是他授意相关办案人员以畏罪自杀结的案。后来真凶出现的时候,也是他作主通过关系找的那名真凶的律师,以及蒙冤自杀的那家人,最终利用权力和金钱把这件事情给解决了。至于当时配合他工作的马永华和候立群等人,只是听命行事而已,并没有他们的责任。

    调查组用了一周的时间,基本查明了此前传言中王春生的一些“问题”。尽管传言中的一些内容被证明是子虚乌有的,但也证明王春生在一些事情上确实是有问题和违法情节的。这些问题和情节已经足够把他推上审判席了,至于这种情况最终会不会发生,那却不是调查组能确定的事情了。

    不过在考虑到王春生虽然有一些失误和错误,甚至有一些违法犯罪情况,考虑到王春生战斗英雄的身份和公安系统多年屡立功勋的份上,再加上他还曾多方筹集款项捐助牺牲烈士和伤残军人的家属和孩子,调查组上下都认为将来省城肯定会低调处理王春生的事情的。

    牢狱之灾未必能免,但实刑却未必会有。估计最大的可能是就是脱了警服,然后换得个缓刑,将来早早回家养老。至于他的大儿子王建民,这个事情可就严重了。听说省厅已经组织专案组介入,准备把王建民及手下一般人的事情查清,从重从严处罚。

    事情基本查清了,此时的王春生还在市局他的办公室里被软禁着。调查组的工作已经告一段落,最后的一项工作就是宣布省厅对王春生的处置意见。当然,这个处置意见并不是最终的处置意见,而是宣布解除王春生的所有行政职务,移送司法追究责任。

    毕竟调查组并不是司法机关,该如何查明具体案情和定罪量刑,那都是法庭的事情了。调查组现在就剩下了最后一个任务和使用,那就是当面向王春生宣布省里的意见,令其配合接下来的司法调查。这项工作将由调查组组长叶公权去宣布,不过叶公权却让种纬配合他一起去办。

    种纬知道叶公权这是为了方便与王春生的沟通,只是他虽然多次走进王春生的办公室,但以这种身份最后一次走进这间办公室,却是绝无仅有的。种纬的心情极为复杂,却又无可奈何。估计这一次和王春生见面之后,过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不会见到王春生的。即便将来再见了,那个只是个白身的退休老人而已。

    王春生是种纬的领路上,是人生路上除了自己的父母以外最重要的一个人物。这个人物在自己职业生涯最重要的十余年间出现了,也正是因为他的赏识和遮风挡雨,才让种纬能够放手做到现在这个地步。种纬不知道王春生离开以后,自己将会以一种怎样的形象在天海公安局里干下去。他只知道很多事情他只能自己去面对和处理了,将来将没有人替他解除后顾之忧了。

    王春生的办公室门口站着两名来自省厅的警察,调查组中有好几名来自省厅的警察负责对王春生进行二十四小时的贴身监护。在这期间不允许他打电话,以及私自会见任何调查组以外的人,将他与世隔绝。什么时候所有的问题说清楚了,调查组最终的目的也达到了,王春生才会交到下一组人手里边,然后再展开下一轮的工作和任务。

    “笃笃笃……”种纬和两名值守的警察打了个招呼,率先敲响了王春生办公室的门。

    “进来!”屋里传来王春生沉稳的应答声。

    种纬推开了门,侧身将叶公权先让进了屋,然后才跟了进来。等种纬和叶公权两人进屋之后,门口的两名警察随手关上了房门,好让他们安心说话。

    “春生同志,我又来打扰了。”叶公权一进屋,便微笑着对正在办公桌后看报纸的王春生打招呼道。这一手活儿种纬确实来不了,明知道即将宣布对王春生的处置措施,但还可以和王春生谈笑风生,叶公权确实有几分能耐和定性。

    “哟!老叶啊!来来来,坐!我这儿等闲也没个人来,电脑电话网络全没有,除了看个报还能有什么事,说什么打扰啊!”王春生看到叶公权后笑着回应了一声。不过他虽然嘴上说的客气,但却站都没站起身。

    说话的功夫,王春生已经看到了叶公权身后的种纬,他朝种纬温和的笑了笑道:“臭小子,有日子没见你了。怎么这么大面子,跟叶组长一块来了?”王春生一直被软禁着,当然不知道种纬实际上就在调查组工作,只不过根本没权力和机会见他而已。

    “王叔,是叶处长让我来的。”种纬深深的呼出口气,这才用尽量坦然的口气对王春生道。

    “叫什么?”一听种纬叫自己王叔,王春生的眉毛就立起来了:“现在只是被停职,还没被解除职务呢!这是什么地方?你该怎么称呼?”

    “王局,我是陪叶组长来的。”种纬在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修改了自己的称谓道。王春生对自己一贯很严格,只是这种情况今后再难发生了。

    “这还差不多!”王春生一听种纬改了口,脸色这才好了一些道:“将来你小子得自己干了,没人再管着你,替你顶雷了,事事处处都得在意才行,明白吗。”显然王春生知道等待自己的结果是什么,干脆直接就把话挑明了。种纬轻轻的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王春生好意的叮嘱。

    “怎么样?叶组长,我的事儿都查清楚了吧?该进行下一步了吧?早点宣布,咱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天天在这儿关着,我身上都锈了。”王春生转过头来冲叶公权抱怨道。

    “呵呵。”听到王春生主动提起这件事,叶公权无奈的苦笑了一声。他还真挺佩服王春生的,如果是换个人在王春生现在的位置,知道自己随时会面临着牢狱之灾,也会失去一切的官位名望权力和地位,恐怕会连着这些天都要睡不着觉吃不下饭的。不用多,几天的功夫人就能瘦得脱了相,那个时候很多人的精神状态都能变得不正常起来。

    哪像眼前的王春生这样,该吃吃该喝喝,一点影响似乎都没有似的。当然,你也可以说王春生现在这个样子是故意装出来的,显示他见多识广而已。可不管是装的,还是真的,能到了这个时候还能保持如此镇静的,叶公权敢说自己听说都没听说过,所以也由不得他不佩服王春生。

    “春生呐,结果当然是有了,只是……不那么太乐观呐!”既然王春生的态度表现得那么正常,叶公权自然也就不绕圈子了。

    “我知道!”王春生冷冷的笑了笑道:“当警察这么多年,本来就得罪了不少人。再加上乱七八糟的我也犯了不少错误,这回出了事情当然人家要落井下石了。这也难怪,谁不想这个时候报个仇哇!”

    叶公权听到王春生这样说,不由得说话也变得客气了起来道:“春生局长,咱们也是老相识了。对老哥哥你,我是非常佩服的。这次被派过来调查你,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上命难违嘛。不过在调查了老哥哥的情况后,我是喜忧参半啊!”

    “哦,怎么个喜忧参半?说说!”王春生随手把桌子上的报纸给推到了一边,饶有兴趣的问道。

    “给当年战友捐款那事,调查组里不管谁提起来,就没有不赞叹不佩服的。”叶公权有些动情的说道,对王春生说话的语气很是佩服。

    种纬知道叶公权这几句话不是表演,其实警察和军人都是国家机器的一员,都对能够出手救助战友家属,处理身后事的行为感到安心和佩服。毕竟有这样的战友和同事,谁都会感到安心不是?

第三十一章 暗藏枪械

    “可是说到集资案、杨欣案、治安摄像系统的事情,还有那起严打时期的案子,这都是比较严重的问题啊,都对你影响很大。不过最严重的,还是你的大儿子王建民的问题,他那个案子里面有人命,春生呐!这些事情是什么后果,你老哥当了这么多年警察自然是知道的。”叶公权用尽量缓和的口气对王春生道。

    “知道!家门不幸。养活了两个儿子,一个阴,一个毒。也特么不知道老子这种怎么洒的,怎么没一个跟这小子似的。我要是有这么个儿子,我什么官不当我也乐意。”王春生长叹了一声道,不过后半句话却把种纬给说了进去,眼睛看向种纬的时候也满是慈爱之意。弄得种纬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是啊!像小种局长这样的干将可不多啊!谁不愿意有个这样的晚辈?可是自己的事情就是自己的事情,你老哥真准备接受最后的结果了?”叶公权兜了个大圈子,但还是准备宣布最终的结果了。

    “放心吧!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早晚的事儿。”王春生无聊的挥了挥手,看似随意的对叶公权道:“说吧!说完了也就都安心了。”

    “好吧!既然话都说到这儿了,我也就不绕圈子了。”叶公权点了点头,神情也变得庄重了起来。

    “天海市公安局长代理局长王春生同志……”叶公权的语声一正,神情严肃的说道:“你因涉及多宗贪府案件,滥用职权案,包庇违法犯罪案,以及有一系列经济领域的违法犯罪行为。经省人民政府、省公案厅集体讨论,现将王春生系列渎职违法犯罪案件移交司法机关追究相关刑事责任,同时解除王春生同志天海公安局代理局长职务及其他一切相关职务。王春生同志,你听清楚了吗?”叶公权宣布完上级关于王春生案的一系列表态后,又代表调查组问王春生道。

    “听清楚了!”王春生轻轻的呼出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道。

    “在你的案件移交司法机关之前,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叶公权继续追问了一句道。

    “没有!我做了对不起老百姓的事情,罪有应得。”王春生神色如常的道。

    听到王春生这么说,叶公权一直郁积的一口气这才慢慢的吐出来。王春生没有什么反对意见,平和的接受了调查组的最后结果,他这个调查组组长的工作就算平稳顺利的交差了。

    “在移送司法机关之前,你还有什么话吗?我可以代为向省、省厅转达。如果有其他的要求,我也可以尽力去办。”叶公权问道。

    王春生低着头看着眼前桌子上的东西,沉吟了好一会儿才答道:“有一点,不过是小事。”

    说完这句话,王春生才抬起头来,此时他的目光忽然变得明亮和热烈了起来。只不过他的目光只在叶公权的脸上一划,就落到了种纬的脸上。看到这目光,种纬忽然觉得王春生似乎跟以往的王春生不一样,但却又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同。

    “这是我写的一份材料,算是说明一下我的问题,麻烦叶组长替我交上去吧!”说着话,王春生拉开了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份几页纸的材料来。只不过在把这份材料交给叶公权之前,王春生却把那份材料放在桌子上,用手指在材料上重重的戳了三下!可是他虽然是在对叶公权说着话的,但王春生的目光却又再度落到了种纬的身上。

    这三下,是什么意思?一看到王春生的这个举动,种纬就本能的感觉王春生似乎是有话和自己说。可是却因为叶公权就在眼前,因此王春生的话才没法说出口,但他却选择这种方式跟自己传达消息。可是,他要传达什么讯息呢?

    正思考之间,叶公权已经从王春生的手里接过了那份材料。材料一到手,他就忙不迭的看了起来。要知道这份材料是交到他手里的,如果王春生能在这份材料中表达出一点后悔啊,遗憾啊,觉得对不起档和人民啦!他叶公权回去向上级报告的时候,就好说得多了。而且这还是他的一份功劳不是?还有什么比让做过错事的人心服口服,更能体现他这次工作的效果呢?

    一看之下,叶公权顿时大喜过望,这份王春生交给他的材料真的是他想要的东西。这篇自白书写得工工整整的,其中不乏对自己辜负了档和人民的重托的忏悔之意。而且写的言辞肯切,文笔很不错,显然是尽了心的。

    看到叶公权脸上露出的喜色,种纬禁不住也偏过头去看。一看之下,种纬的心中迅速的升起了一丝淡淡的疑惑。与叶公权盼望看到忏悔和遗憾的内容不同,同样的东西放到种纬的眼里,却只能让他看见满眼的谀词,恶心得不得了。种纬很是疑惑,王春生说话做事的方式很是简单直接,他根本不可能写出这种和他说话习惯完全不同的文章来的,那这篇文章是怎么来的呢?

    莫非,这份材料不是王春生写的?可是这份材料是王春生亲手交给叶公权的,他为什么要弄个假的交上去呢?还有,虽然种纬只在旁边看了几眼,他看到这份类似于忏悔书的材料上面罗列的几条都是对自己犯过错误的忏悔。也就是说,王春生在这篇材料上已经承认了他全部的罪责,并且没有任何争辩。

    是这样吗?难道王春生认命了,完全认下了调查组对他的调查结果了么?可是,这些事还没最终定案呢,他为什么这么急?后续的调查工作还没有展开,就这么把一些没有查实的事情都交待了,都确认了?这事儿怎么感觉这么不正常呢?

    一边想着,种纬一边认真的看了王春生一眼。种纬却突然发现王春生目光炯炯,似乎望着种纬暗暗的点了点头,嘴唇动了动却没说话。

    种纬不明白王春生这是什么意思,只能一边在心里面疑惑的想着,一边继续转过头去看叶公权手里边的那份材料。

    根据这份材料的行文风格和措词习惯判断,种纬觉得这份材料应该不是王春生写的。可是这几天王春生被软禁了,是被限制外出并且只能和和专案组的人接触的,那么这份材料是怎么被带进来的呢?难道有人要吧渗透进专案组里来?并且能把外面的东西带进来?可是谁会这么干呢?这么干又有什么意义呢?

    “好,好啊!春生同志啊,你这份心是好的。回头我一定会把这份材料交上去,向省里面说明你的意思。”叶公权一边看着手里的材料,一边用略带惊喜的声音对王春生道:“鉴于你过去是战斗英雄,又当过多年的公安局长,对人民是立下过大功的。虽然如今犯了些错误,但从你这篇文章来看,你的认识还是蛮深刻的。相信省领导看到你的这篇材料后,十有**也会被你打动,搞不好就会在处理你的问题上网开一面,说不定过后你还能回家养老。如果是那样的话,也算是最好的结局了。”

    “材料当然是好材料啊,不过你说的那些就免了吧!我用不着别人可怜。”听了叶公权的话,王春生语气平淡的答了一句道。

    与此同时,种纬的余光忽然看到王春生放在抽屉里的手动了动,接着种纬就听到了一种撕开透明胶带所发出的特有的“刺啦”声。还没等种纬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王春生的手已经从抽屉里抽了回来。不过此时他的手里边,却已经多了一支七七式手-枪!

    看到王春生手上有枪,种纬整个人就是本能的一惊,身上的肌肉瞬间就绷紧了。他已经迅速做好了准备,准备应对接下来王春生任何不理智的举动。可种纬心里也疑惑,王春生的这支枪是哪里搞的?这支枪是怎么避开调查组工作人员的监视,落到他手里来的?

    不要说这支枪早就王春生的办公室里边,实际上王春生一周前被软禁他的办公室时候,他办公室里的东西就都被细细的查过了一遍。凡是对调查组有用的东西,可疑的东西都被人给拿走了,剩下的只是普通的室内陈设和日用品之类的东西,根本不可能漏过一支危险的手枪的。这支手枪能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被人偷偷的带进来的。而且恐怕不只是手枪,那份有些怪异的材料也是被人从外面带进来的!

    “啊,你有枪!”直到这个时候,叶公权这才终于看到对面的王春生手里面居然握着只手枪,他被吓了一跳,几乎差点跳了起来。如果这个时候王春生向他开火的话,他叶公权绝对是必死无疑的。所以叶公权一看到王春生手里的枪,整个人便是剧烈的一抖,差点没从椅子上翻过去,摔到地上。关键时候还是种纬镇定,他一伸手就扣住了差点翻倒在地的叶公权,避免了的举动搞出大动静,激怒王春生。

第三十二章 饮弹自戕

    在说这番话的同时,种纬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王春生,在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的同时种纬对王春生说道:“王叔,您能把枪给我吗?您现在已经被解除了职务,按理是不能再佩枪了。”

    “是……”听到种纬的话,已经说不出整话的叶公权便咬牙接着种纬的话说道:“春生同志,还是把枪交给我,交给种纬吧。这事儿我就当没发生过,好不好?”虽然叶公权的这句话说的还算可以,但他的身体努力向着种纬身后移动的趋势却暴露了他内心惶恐的现状。

    “嘁,你就是个怂货!当初要不是种纬帮你,让你在天海捞到点功劳,你怎么能做到如今这个地步?!”王春生手里把玩着手枪,鄙夷的看着已经半个人都躲到种纬身后的叶公权。

    “王叔,把枪给我!”种纬一手扣着叶公权的左手,一手向王春生伸了出来,示意王春生把手枪交给自己。这个时候叶公权如果一跑的话,保不准王春生就会给这个毁了自己一生的人一枪,那样的话事儿就彻底的闹大了。不光王春生和叶公权要倒霉,自己也得不了好了去。

    只是种纬想不明白,王春生拿着支手枪要干什么?莫非?脑海中灵光一闪,种纬忽然觉得自己想明白了些什么,但他却又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枪这东西,就像权力,没有的时候非常想有。可有了之后,这东西也许会帮你,也会会伤了你。”王春生把玩着这支八成新的七七式,像是自言自语道:“当了一辈子警察了,得罪了太多的人,知道了太多的事情。就算有人想放我一马,可也有人想让我永远闭嘴,否则他们怎么能安心?”

    说着话,王春生抬眼看了看种纬和半个人已经藏到了种纬身后的叶公权,苦笑了一声道:“有些事情,我只能带到地下去了!”

    说完这句话,王春生随手就把七七式上了膛,然后打开了保险,接着枪口一调头,就指向了他自己的面门……

    “王叔!”种纬越怕什么越来什么,他刚才的判断居然真的变成了现实。他想伸手去捉王春生手里的枪,可他和王春生之间隔着一张大办公桌,两人之间的直线距离足有两米!任他速度敏捷奇快,可他又怎么能在瞬间夺下王春生手里的枪?

    没有一丝丝的犹豫,也没有一点点的顾虑,王春生在种纬刚站起身来的时候就已经把七七式的枪管放到了自己的嘴里。然后,他深深的凝望了种纬一眼……

    “砰!”种纬刚把身体压上面前的办公桌,七七式就响了。种纬只看到王春生的头往后一甩,子弹从他的口腔内击穿了颅顶,血液和白花花的组织液一下子喷洒在王春生身后的墙壁上。接着王春生的头一下了低垂了下来,眼神也迅速的暗淡了下去,源源不断的血水从他的口鼻里涌出来,迅速把他身上的警服给染红了一片……

    那支已经发射过的手枪,也从王春生的手里滑了下来,直接掉在了地上。

    “咣当”一声,因为此刻种纬已经放开了叶公权,而叶公权随着枪声的响起整个人已经随着坐椅翻倒了过去,摔在了地上。而种纬刚保持着僵立的姿势,呆呆的看着已经饮弹自尽的王春生。

    门外值守的警察听到了屋里的枪声,立刻撞开门冲了进来,然后他们看到屋里的景象的时候,同样变得目瞪口呆了起来。随后,越来越多的人冲到了王春生的办公室门口,却被铁青着脸的叶公权死死的堵在了门口。

    “谁也不许进!我要向省里报告,向省厅报告,这事儿不对劲儿,他手里怎么有枪的?哪儿来的?”叶公权已经陷入了半癫狂的状态,一边激动的拨着电话,一边喃喃的报怨道。

    “最后出事的时候谁和王局在一起?”闻讯赶来的人里面,也有身为副局长的马永华。他虽然也被堵在了门口,但却可以清楚的看到屋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目光灼灼的问叶公权道,看那样子完全不把这个调查组组长放在眼里。

    他的办公室离王春生的办公室不过几步之遥,自然近水楼台先得月。而且这些日子虽然他也被要求配合调查组的工作,但他并没被软禁或者隔离,所以他就一直呆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正常办公。如今王局这边出了事,他当然第一时间赶到了。

    “我在,种纬在,怎么了?”叶公权的电话还没来的及拨出去,听到马永华的问话后有些茫然的反问对方道。

    “就你们两个在?”马永华眯起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叶公权,同时盯着屋里的一切道。门口的几名警察虽然能阻拦住他不让他进屋,但却也不敢强行把他驱赶开。因为眼前这个事发生的太邪门儿了,谁都知道这个事闹大了,他们几个也脱不了责任。

    堂堂的二级警监,在被调查的当口在自己的办公室饮弹自戕了。枪从哪儿来的?谁带进来的?不要说最后是叶公权和种纬带进来的,他们两个也一直在调查组里呆着,没和外面的人接触过,哪来的枪?更何况王春生是二十四小时重点监控的人,随随便便就出了事,谁能说他们几个直接责任人没责任?

    “我,我打电话呢,我向省里汇报情况,向省厅……”在马永华的逼问下,叶公权明显有些慌乱,有些不知所言。

    这个时候,种纬终于从刚才一直僵立在那儿的姿态中调整了过来。他的心里已经乱成了一团,王春生在自戕前的种种作为和话语在他脑海里过了一遍又一遍。他一直觉得王春生似乎是要告诉他什么,而他现在的脑子里面已经乱成了一团,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王春生自戕前有哪些话是重点,哪些话是带有隐义的,不过眼前后续事情的处理才是最重要的。

    “马局,向张市长汇报吧!然后调法医来,配合调查组方面对这间屋里的所有东西进行调查。”说完这两句话,种纬又看了看慌慌张张正在向省里报告情况的叶公权,思索了一下才对马永华再度开口道:“等叶组长汇报完情况后,把我和叶组长也先监控起来吧。我们是最后时刻留在这屋里的人,脱不了干系。天海的人和调查组的人共同监护,大家心明眼亮,然后等省厅那边的回音。”

    马永华和种纬四目相对,两人谁都没有继续说话,但彼此间的目光却已经碰撞了好几次。种纬的坦然和无奈,马永华的疑惑和失落,两个人彼此都看得清清楚楚。

    马永华看向种纬的目光终于缓和了下来,他扭头对身边的人吩咐道:“来人,把欧阳法医调过来,让他多带几个人,再让宣教科把摄像机调过两台来,全程录像。”

    等说完这句话,马永华又对堵在门口的几名调查组的人说道:“把你们副组长叫过来吧!接下来的事情咱们得一起处理,你们叶组长也应该被监控起来,直到省厅那边有回音。”

    几名调查组的工作人员面面相觑,彼此对视了一会儿后,有人转身跑去通知副组长去了。马永华说的没错,现在这个事情已经很严重了,叶公权这个组长已经不能再履行权力了。接下来调查组的人只能选择和天海公安局的人合作,共同展开对这件事的初步调查工作。

    至于最终会怎么处理,如何定案,那是省政府和省厅的事情,他们没有能力过问。更何况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他们这些调查组的人也难逃干系,搞不好等省里来人之后,他们这些人也会被隔离审查的。想来也可笑,本来是作为调查组成员来调查别的人,这一转眼他们恐怕就要被别人调查了,真是造化弄人。

    “什么?怎么还,还监控我?我是调查组组长,我刚向省里和省厅汇报完情况,你们不能动我!”调查组副组长很快就赶到了,也很快和马永华达成了共识。等他把接下来的事情和叶公权一说,叶公权当时就炸了。怎么搞的,刚才还准备这边完事后就可以顺利交差的,怎么转眼他就要被隔离监护的?

    “叶组长,您还是组长。但在省里和省厅最终的意见出来之前,请您配合调查组和天海公安局方面的问话。毕竟您和种纬是最后出事前呆在这屋子里的两个人,你们两们都要被重点问话和调查的。”马永华往前走了一步,说话虽然还算客气,但语气中不容置疑的口气非常的明显。

    “我……这事儿和我没关系,那枪明显是早就带进来的。他出事的时候我和种纬正看材料呢!种纬,你说是不是?!”叶公权有些急了,忙不迭的向在场的众人表态道,最后还不忘把种纬拉上给他作证。

    “叶组长,咱们还是配合他们的工作吧!这是规矩。毕竟最后出事的时候就咱们两个在场,咱们如果不接受监控的话,后面咱们就更说不清了。”看到叶公权要和众人发生矛盾,种纬只好站出来劝慰道。

第三十三章 就这样了?

    一听种纬这话,刚才还气鼓鼓的叶公权立刻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瘪了下来。他何尝不知道这次搞砸了?他只是有点接受不了这种局面瞬间翻转的情况。就算这件事最后和他没关系,但他这趟天海之行也算是白来了。不但事情没办好,还粘上了这么一件事,功劳算是不可能有了,过后不被追责就算是运气好了。

    “马局,让欧阳法医注意那支枪,还有办公桌内的东西。另外,看看这屋里的纸质文件,看看有没有文件底稿之类的东西。我觉得……”出于职业习惯,种纬一开口就有点停不下来。不过他很快反应了过来,他现在只是一名将要被监控的人员,实在不方便发表太多的言论和观点。所以话刚说了一半儿种纬就住了口,尴尬得不知所云。

    “唉!”种纬长长的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给我找个地方吧,我配合工作。”

    听到种纬这样表态,叶公权也无奈的叹息了一声道:“我得保留一部手机,因为我随时需要和省里保持联系。你们可以一直盯着我,但不能耽误我的工作。”

    对种纬和叶公权两人的要求,临时站到一起的马永华和调查组副组长两人都没有拒绝,全都点头答应了下来。

    王春生出事之后的事情是怎么处理的,种纬一点都不知道。他被隔离在一间警局的宿舍里,随时都有两个人盯着他。他可以睡觉吃饭上厕所想事情,除此之外其余的事情一点也不能做,包括报纸也没有一张给他看。

    至于本来按常规应该有人过来向种纬问话,向他了解王春生自戕前后发生了什么事情,该做个笔录什么的事情,却也一直没人来做。估计是调查组和市局此刻都乱成了一团,恐怕大家都忙不过来了吧?不过这倒好,种纬有时间整理思路,能把这里面的事情都给想明白。

    王春生自戕这件事,种纬知道肯定有隐情。能让一位代理公安局长自我了断的事情,肯定不那么简单。只是他不知道这件事和之前李天宇发动的那件事有没有关系?李天宇是不是真的操控了这件事,并且把目标锁定到了王春生身上?如果是的话,李天宇为什么要那么做?他又知道了些什么?

    王春生到底有什么事情让他躲不过这一关?以至于最后用这种极端的作法结束了这一切?还有,那支枪是怎么来的?那份交给叶公权的,口气和语言习惯都不对劲的自白书是怎么来的?这一切的一切都太诡异了。

    种纬被隔离了两天,直到第二天下午才有三个人来找他谈话,要求他把事发当天的情况讲一讲。这三个人中,有一个是天海市政府里的工作人员,级别和职务还不低;还有一个是调查组副组长,他主要是陪同;另外一名明显是省里派下来的人,身上的官气比较重,显然是刚从省城来解决这件事的。

    种纬也没什么隐瞒的,把事发当天的事情都说了。说到那份自白书的时候,种纬也丝毫没有隐瞒,直接把自己对那份自白书的怀疑给说了出来。不过他发现,等他把这件事说出来的时候,在场的几人脸色都不好看,显得挺尴尬的模样。那名天海要地的官员还旁敲侧击的提醒种纬,只说自己看到的事情就好,不要说什么自己的怀疑和疑问,现在是种纬被问话,而不是让种纬组织破案。

    种纬无奈,只好回避了这个话题,直接又说起了其他的内容。等种纬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对这件事情极为上心的种纬便又开口问道:“我可以问几个问题吗?”

    对面的三人虽然一直板着脸,但似乎对种纬并没有什么过于苛刻和敌视的意思。为首的那名来自省里的官员看了看其他两人,冲种纬点了点头道:“你问吧!虽然我不一定都能给你满意的答复。”

    “那支枪是哪儿来的?查清了吗?”种纬开门见山的问道。

    “”的一声,省里那名官员嘬了一下牙花子,为难的看了看旁边的两人,想了想才对种纬道:“种局长,我知道你是好样的,这次组织上也没有怀疑你的意思。但有些事情不是你能够管的,也不是你能够伸手的,这一点你要注意。”

    “哦!”听到对方这样提示自己,种纬就知道自己的话有点多了。他无奈的点了点头,以为自己不会得到对方的正面回答了。

    “不过那支枪嘛,省里和天海的技术人员都已经鉴定过了。只是因为这支枪的枪号被人毁了,所以暂时还查不出来这支枪的来路。”让人意外的是,那名省里的官员最后还是正面回答了种纬的问话。

    “毁了?可通过金属晶相结构的办法是可以鉴定的,我以前……”种纬一听这话,立刻又习惯性的用专业观点分析了起来。他在特警团的时候就知道这种方法,谈不上什么高端,现在只要是比较有实力的省一级的钢铁企业恐怕都能拥有类似的设备和能力。

    “呵呵。”听到种纬这样说,那名省里来的官员无奈的苦笑了一声,和与他同来的两人对视了一眼再次对种纬道:“种局长,刚才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确了。”

    “哦!”种纬一下子明白了,这件事情不是他能过问的,他又越界了。

    这三个人同种纬之间的问话进行得很快,三个人除了态度严肃了一点之外,也没问什么难以回答的问题,很快就结束了问话工作离开了。等到了晚饭的时候,种纬就接到了监护他的两名工作人员的通知,对他的监控工作已经结束了,种纬可以自由活动了。

    离开了警局宿舍楼,种纬站在天海公安局大院里茫然四顾。如今已经是傍晚时分,但公安局里很多办公室的灯光还都亮着,显然还有不少人没有下班,依然在忙碌着。这一点和平时并没什么不同,平时市局也是经常有人值班的。只是今天还没有下班的人们似乎多了一些,恐怕其中很多人考虑的也不是治安和破案问题,而是考虑着这几天天海公安局刚刚发生的犹如地震的这一系列事情吧?

    虽然现在种纬已经是自由的了,可他却反倒更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了。他还有很多事不知道,他很想弄清楚这些事情,但有谁会告诉他吗?尤其是在现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下。或者他现在应该回家?也许家是他让心灵休息的港湾?可是一想到回家后就会面对林萍跟自己打听消息的神情,种纬就忽然觉得回家也是件索然无味的事情。

    “种纬,种纬?”正在种纬想回交管局,在那里好好梳理一下心情的时候,市局办公楼主楼方向走过来了一个人,扬声对种纬喊道。

    种纬不用看,仅用耳朵就能分辨出那是叶公权的声音。看来,这位叶组长的监护也结束了。也好,两个人同病相怜,也许自己可以从他那里打听到一些消息。哪怕他得到的消息也是片面的,甚至是被人为处理过的,但好歹都能让种纬了解这两天发生的情况。

    “叶组长,您也没事了?”种纬迎了上去,向叶公权伸出了手道。

    “唉,什么组长,我现在的组长职务已经没了,调查组也解散了,明天我们就要回去了。你也别叫什么组长不组长了,以后就叫叶哥吧!咱们哥俩年纪也差不了太多,这都认识多少年了,老叫我官衔,都生份了。”不知道这位叶处长经历了什么,一见种纬的面就有些推心置腹的意思。

    “那怎么好?怎么说您也是省厅的领导,我要是没大没小的,岂不是不懂事。”种纬半开玩笑的对叶公权道。要搁在过去,种纬可是肯定说不出这种话来的。可今天为了能够从叶公权那里了解到些情况,种纬也能做到面色如常的和对方套近乎了。

    “哎,叶处长,您那边是不是也刚完事?我那边也刚完。您吃晚上饭了么?要不咱们也别上别处去了,干脆一起去食堂吃点得了。这个点,食堂应该还有点吃的。”种纬跟叶公权握过了手,便向他建议道。

    “我也没吃呢!正好,咱们一起去吃点吧。而且这个时候,咱们也不方便去外面吃。一边吃着饭,咱们还能再聊几句。”叶公权主动的靠了过来,赞同了种纬的提议,同时压低也声音对种纬说道。显然,眼前这个事虽然过去了,但麻烦并未完全过去,就连叶公权这个处长都需要小心翼翼的。

    两人来到局食堂的时候,虽然过了比较集中的饭点,但好歹还没有完全错过晚餐时间。种纬给要了几个菜,又点了米饭和汤,然后两人找了个清静的地方边吃边聊。

    “叶处,我给困了两天,外面什么情况都不知道。您是堂堂的调查组组长,又是省厅下来的人,应该知道些情况吧?现在到底什么个情况?”种纬一边和叶公权吃着饭,一边开口问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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