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角声满天冬色里
无名知道此一言必得激怒天界殿下,果然,椒图一张粉面由红及白,由白及黑,怒火腾腾。m.www.uu234.net
“无名,你,你欺人太甚。”
椒图身下那只毕方火鸟眨了狭长的眼梢,阴郁地瞅了对面的无名一眼,扑棱了翅膀,祭了团团烈火仰天长啸。
玉带上空,一支太阳戟与一柄银斧在空中亲密一吻,发出咣当的一声,数只寒鸦断羽纷纷扬扬而落。
天界与巫界这一战瞬间拉开了一道开天序幕。
忘川冬来风景异,河畔鸦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朝日孤城闭。
齐齐整整的兽巫兵们立与夜白的身后,只听得号角一声起,马蹄乱,刀剑起,金戈铁马。
婆婆说过,忘川河上从来不渡有缘人。
只须臾瞬间,忘川河下游魂如织。
夜白回首,忘川河彼岸,彼岸花隔河相望,并不在乎一众生灵的死活。
花开彼岸本无岸,魂落忘川犹在川。
彼岸花后方,一众生灵无数双眼睛,老孺妇幼,谁也没有权力夺走他们生的权利。
挥了玉女剑,在那条玉带之上,祭了一道厚厚的红莲业火。
角声满天冬色里,天兵后方鼓声阵阵催得人心紧,亦催得一众天兵们如飞蛾扑火般往那一道红莲业火之中扑过来,片刻之后,连一道渣渣都不剩。
忘川河下,数也数不清的游魂,闪着一双双不甘的眼眸在那河面上翻滚。
不该,她天山夜白仙子只是想与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却不能要这么多无辜之人一起陪葬。
立与红莲业火障前,观那玉带之上,椒图与无名互不相让,斗得如火如荼。
“殿下,请住手,我跟你回天界还不成吗?”
椒图手中的太阳戟挡了无名挥来的银斧,天幕之上立时闪过一道金光,他甚至瞟都未曾瞟一眼夜白,那声音冷如寒冰,立时穿肠而过,钻心地疼。
“夜白,你不觉得你说这话已经迟了吗?你,当然要跟我回天界,巫界众生也要为此付出灭顶的代价。”
无名亦挥了他的银斧,霹雳声响,忘川河上的那条玉带劈成了两半,一众天兵天将纷纷落与忘川河之中,立时被一众游魂所吞没。
那条玉带生生不息,立时就接了上来,天兵天将前扑后继。
“你休想将她带离我的身边,除非我死。”
洞穿的天幕上空,前一秒还闪着耀眼颜色的圆日,瞬间变得血红,仿佛在为一众生灵默哀。
椒图收了太阳戟,并不恋战,立与一众天兵之前。
“列阵。”
不晓得他使了什么法子,天幕之上前一秒还是一轮圆日,瞬间星斗满天,黑白颠倒,乾坤扭转。
后方一众天兵立时风云变动,战鼓一声紧似一声,阵内深邃无比,杀气弥漫,万千道星辰幡猎猎生风,上古天庭的护界大阵,星斗大阵须臾之间已然列成。
星辰幡在那大阵之中须臾之间,已然变化万千,无数道杀气直直逼来。
椒图抿嘴一笑。
“夜白,过来,此阵天下无敌,要是伤着你我会心疼的。”
夜白亦回他一抹看不出神情的笑意。
“殿下,如若你要执意于万千生灵而不顾,我夜白乃巫界巫后,必当与巫界共生死。”
“巫后,天大的笑话,我堂堂天界殿下的女人何时成了巫界的巫后了,夜白,你确定要给我戴一顶绿意盎然的帽子么?你难道不知道此举会更加地激怒我,也没有考虑激怒我的后果吗?”
无名紧紧地护在了夜白的身侧。
“废话少说,尽管放马过来,咱巫界也不是吃素的,是输是赢还不一定。”
后方的九宫八卦阵亦瑟瑟生风,从大阵之中腾起无数道刀光剑影,直逼忘川河上而来。
刚才还立与玉带之上的那一道红猎猎的业火,立马被两方阵气冲散,四处飘飞于河面之上。
天幕之上,一道黑云遮了星月,忘川河面之上,伸手不见五指,只听得无数道戾气在空中撕裂衣帛与血肉的声音。
漫河的血腥之气,熏得人五脏六俯皆拧巴在了一起,久久不得散开。
数道天雷至天幕之上劈天盖地而来,天空犹如炸裂了一般,底下的忘川河已然四分五裂数道口子,忘川河畔那一方条石之上,忘川河三个大字亦分崩离析,无数游魂顺着那河水瞬间入得十八层地狱,鬼哭狼吼。
巫水河,混沌钟瞬间撑天而起,地府今儿个毫无遮挡出现在天幕之下。
混沌钟发出阵阵轰鸣,让人分不清是那钟在晃动,还是脚底下的地在晃动。
只须臾片刻,那只硕大的钟体离地而起,祭于天幕之上,钟体内,红莲业火熊熊风声,在耳际呼啸而过,好似刀雨倾盆而下。
底下两大阵中间皆冒出腾腾戾气往那钟底而去。
两方大阵瞬间威力大增,将不大的一方巫界给罩得如铜墙铁壁,阵前,数道游魂又起。
混沌钟,倒是对两大阵各助了一臂之力。
椒图嘿嘿一声冷笑。
“无名,怪不得你底气十足,原来这混沌钟一直藏于巫界之中。不过,你的如意算盘算是落了空,这混沌钟对于我这星斗大阵来说,却是如虎添翼。”
混沌钟下,一众天兵与巫兵们法力不济的就恨自己个平日里练功的时候不太用功,如今那身形就不受控制地往那混沌钟内熊熊的红莲业火扑去,通通舔了那火苗,瞬间灰飞烟灭。
更有一众巫界老弱妇孺,眼见着就要冲破无名设下的屏障魂归了混沌钟下。
巫界一众生灵们万万没有想到,往日矗立于巫水河上的混沌钟如今是他们最后的归宿。
夜白不干,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她不要一众无辜之人受牵连。
举了玉女剑直直地朝那混沌钟而去,记得一元仙上说过,那河图与洛书运用于九宫八卦阵之中,就能轻松驾驭那混沌钟。
但她知道,她给无名的那河图洛书并没有此作用,经此一战,这个世界怕再也没有巫界之生灵存在,而她,就是罪魁祸首。
她一定要做点什么才能心安。
身后传来了两声惊呼。
无名:“夜白,不可。”
椒图:“夜白,你不要命啦?”
第361章 花开彼岸本无岸
混沌钟内,乾坤逆转,日月星辰皆逆,混沌钟钟如其名,熊熊烈火之中茫茫然,混沌一片。www.uu234.net
隐隐见着一抹银光闪闪的身形,好似是一元仙上。
一眨眼,又是混沌一片,半个身影也无有。
那位困于混沌钟内的一元仙上大概脱身,去了他该去的地方了吧!
身后两大阵中军之中,无名与椒图不约而同,祭了幡旗,呈五行八卦之势,随着各色幡旗随风迎展,天幕之上那口混沌钟轰鸣之声渐歇,大地也不再颤抖,那一方硕大的混沌钟复又归于巫水河之上。
各方差点祭了混沌钟的士兵们纷纷从那天幕之上坠落。
天幕之上复又星辰满天,月朗云舒。
夜白心中了然,这混沌钟绝不是那九宫八卦阵之中的河图洛书起了作用。回身观了那天界殿下,对方星斗大阵之中,隐隐显现九宫八卦之象。
这混沌钟能归得了原位,多半拜天界殿下所赐。
其实,这一场战役从一开始,夜白就知道,巫界就没有任何胜算。
她不知道的是,天界殿下如此无情。
此一战之后,她与无名还有后路可走吗?
眼下或许有最后一线希望,这也是她一直所希望的。
阵中,无名披挂整肃,又一波激战要开始了。
“无名,为了巫界一众生灵,我看还是降了吧!咱巫界臣服于天界,方可保得一方太平。”
无名伸手理了理夜白额前的发丝。
“傻夜白,你觉得此一战天界殿下会接受巫界投降吗?你放心好了,天界殿下他还不是我的对手。”
夜白不听,她觉得但凡有一丝希望,都不能放弃。
“我去找椒图,他要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夜白,我不需要你以身犯险,今日一战,我死也要让巫界在这个世界上争得一方席位。”
号角声又起,鼓声震天地响,金戈铁马纷沓而来。
忘川河内,又添无数游魂,烟波浩瀚之缥缈的忘川河,已然血流成河。
夜白拿了玉女剑不顾无名的反对,直直冲与椒图的面前,架了他的一方太阳戟,两方兵器在月色下闪出一道寒光。
昔日总说在夜白身后等着她,一向温文尔雅的天界殿下此刻毫不留情,一方太阳戟一挥,夜白手中的玉女剑差点飞离手中。
“椒图,天帝爹爹答应过的,只要巫界降与天界,他就放过巫界一众生灵。他不能说话不算话。”
椒图冷冷一笑。
“夜白,难道你不知道自古薄情帝王家吗?天帝,他为了权利连自己亲儿子的婚姻皆可以利用,更别提你只不过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而已。他或许真的是要答应过你,但现在我,天界殿下断然不会答应,这巫界就算是一只寒鸦也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夜白,要是你未**于他,或许我心一软,还真就答应你了,可惜的是,我来晚了,你与他这露水夫妻已然做了那么久,就是将这巫界夷为平地,难也消除我心头之恨。”
“哼哼,殿下,若不是你在我背后耍了那么多心机,我与无名怕早就已经修成正果了,你如今这恨却是从何处而来?要说恨,应该是我天山夜白恨你天界殿下才对,恨我识人不清,错将天界殿下当了知已。”
天界殿下恼羞成怒,挥了太阳戟。
“夜白要是识实务,就应该调转立场与我同仇敌忾,与巫界为敌。过去种种,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我与你还是让天下人人羡慕的一对夫妻。战场之上,刀剑无眼,我怕伤到你。”
“哼哼,如今我与无名夫妻一体,就算今天巫界注定要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我也要陪着他一起。”
天界殿下也哼哼冷笑一声。
“夜白,你倒是演得好一手夫妻情深的一场戏。不知道无名晓得你出卖了巫界,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
“你......”夜白挥剑而上,“我不过是想与他做一对平平淡淡的夫妻,何来出卖之说。”
“哈哈,夜白,你何苦要自欺欺人呢。”
夜白心头一怔,手中的玉女剑立即被他手中的太阳戟一挑,直直地朝着忘川河而去。
下方急急腾来无名的身影,一方玉女剑捞于他手中,夜白一晃的身形立时揽于他身前。
他轻轻地一握夜白的手。
“你退去后方,将他交与我。”
听二娃说起过,他家巫尊手中的银斧乃是盘古开天之时,丢于混沌世界的一把斧头,集天地日月混沌之精华,才得以炼出这一把好的斧子。
二娃十分骄傲,说他家巫尊手中的银斧一出,天下兵器皆失色。
头一回见无名与椒图打起来,是在那常阳山之中,那时未曾细看他耍那斧头,但夜白知道他那时候已然知道椒图殿下的身份,那斧子自然没有使出全力。
今日一见,果然如二娃所说,厉害异常。
天界殿下椒图,常年怔战在外,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在神魔之界,夜白已然见识过他与那魔王麻黑斗起来,已然分不出胜负,足见他乃天界之人中翘楚。
如此一来,那一斧一戟,在忘川河上空你来我往。
渐渐的,夜白放下心来,数百招之内,无名与椒图不分胜负,但可以观出,天界殿下已然渐渐处于弱势。
此时巫界半路又杀出一个程咬金,不是那火凤还是谁。
巫界这么大的阵仗,也没有将她给惊醒,想来她此时才酒醒而已。
手中一柄凤尾剑直直朝天界殿下而去。
“殿下,你答应过我不许伤害无名的,堂堂天界殿下出尔反尔算得上是英雄好汉么?”
火凤是一个急性子,急急地挥了剑去挡那椒图的太阳戟,倒叫无名一时之间插不上手。
火凤只是几招,招招就露出了破绽,虽有破绽却剑剑直逼椒图面门。
椒图身下的座骑毕方鸟性子跟夜白一个样式的,属火的性子,急得很。
长啸一声,腾了火翅,朝火凤狂吐那火。
靠,今儿算是遇上对手了,火凤摇身一变,一只金凤凰展翅膀,与那毕方鸟耍起火来。
如此忘川河上空,两只火鸟斗得个眼花燎乱,火光点点,忘川河之上犹如点了灯似的,照得一方巫界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亮堂。
第362章 巫界又来不速客
夜白叹息,火凤这个女娃子,简直就是添乱。m.www.uu234.net
打下头星光大阵之中又腾上来一个人,却是那多罗咤天王,他二话不说,直取无名。
椒图又挥了他的太阳戟,杀与无名而来。
如此无名以一敌二,夜白担心他,挥了玉女剑直取多罗咤天王。
多罗咤天王当然厉害,打上空腾来一抹绿衣身影,却是那几百年都未曾见得的小绿。
她并未曾与夜白答话,直直地挥了手中的一把铁扇,与夜白力战多罗咤天王。
半卷魔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
今儿个巫界并未请客,来之人却是一拨又一拨。
天幕之上,乌云蔽月,半空之中又杀出黑气腾腾的一方人马来。
为首之人,一身黑衣,怒气腾腾。
夜白内心一颤。
真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屋漏偏逢连夜雨。
那人正是那魔王麻黑,观他如此怒气冲冲的样子,怕是为夜白而来。
果然,魔王挥了魔王剑,直取夜白而来。
夜白手中的玉女剑一架,已然被那魔王剑给逼退数米之远。
“魔王好大的气性,夜白并未曾得罪你,为何要下此狠手?”
“哼,妖女,都说仙界之人秉性纯良。你却为何心肠如此歹毒,小儿只是仰慕仙子,并未作出伤天害理之事,你为何要将他折磨得不成个人样?”
夜白不明所以,只不过是将这魔太子给扔到了北荒之地而已,魔王何故要给她扣上如此大的一顶帽子?
如今,怕是天界与魔界已然联手,一切都只不过是魔王为自己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而已。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魔王今儿个是要趁火打劫,只能说是夜白倒霉,有什么招只管使出来,我天山夜白仙子站得正,坐得直,不怕你使什么阴招。”
夜白本只是拿话激一激他,这麻黑的性子转不弯,若说他占了便宜,他断然不干,说不定就收兵哪来的回哪去了。
巫界今儿个实在是惹不起这尊佛。
不想,这麻黑却并未上当,也不跟夜白废话,又挥了魔王剑,直直朝夜白面门而来。
夜白挡了玉女剑,却只接得几招,几招之后,节节败退。只得使了红莲业火朵朵朝麻黑面门而去。
麻黑气性相当大,也不顾那火的威力,将手中的魔王剑耍得瑟瑟生风。
夜白额前一缕发丝纷纷扬扬而落,只那发丝飘飞的一瞬间。
眼见那只魔王剑瞬间又直逼面门,夜白双眼一闭,如果今儿个注定要命丧这忘川河畔,该来的总要来,几百年后又是一美仙子。
只是无名,她亦舍不得。希望来世还能认得他,再续前缘。
不曾想,那魔王剑并未如预料地那样划过来,睁眼一看,无名不知何日已然挡于身前,手中的银斧接下了魔王手中的魔王剑。
“我说过,堂堂魔王欺负一介小仙子,实在是算不得正人君所为。”
麻黑面色一沉。
“原来当日在神魔界,那个做了缩头乌龟不愿现身的人是你?”
怒火腾腾往上冒,手中的魔王剑转道直取无名。
魔弹纷纷扬扬如雨而下,无名一袭白袍与麻黑周旋。
下方时不时地听得中了那血魔弹之人的惨叫声。
夜白祭了红莲业火,往那血魔弹挥去,血魔弹立时不见了踪影。
此时一方战事,风去突变。
只听得天界殿下一声大喝。
“变阵。”下方那一列星光阵斗转星移,变了阵势,那阵阵势比起刚才尤甚,道道戾气直副巫界九宫八卦阵。
八卦阵当然也不是吃素的,虎将军立与阵中,沉着应战,跟前变幻了阵势。
如此一来,两阵势均力敌。
不曾想,只是须臾之间,巫界一方九宫八卦阵上头祭起的层层屏障不知为何,立时土崩瓦解,一道又一道戾气瞬间化为虚有。
巫界一片天大剌剌展现在一众天兵的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至此,巫界已然回天乏术。
夜白心急,在巫界大阵之前,祭起层层红莲业火,一道又一道火障,亦未能挡住天界大阵里的道道戾气。
回首再观无名之时,夜白一颗心大恸。
天界殿下,他干的就不是人事。
一方太阳戟从无名的后方偷袭成功,半截太阳戟已然入了无名身体,一袭白袍已然生起朵朵血花,晃得人眼发晕。
只在他一回首之间,魔王的魔王剑已然出手,一抹绿色的身影挡于无名的胸前,那魔王剑穿透小绿那纤细的身板,直取无名前胸。
“无名,小绿......”夜白嘶心裂肺的声音。
“无名......”火凤悲凄的声音
心痛是一个什么滋味?比起三百年前,自己无痛呻吟在凡界酒肆之时的那个滋味,要痛上千百倍。
泪如倾盆雨而下。
一柄魔王剑,一方太阳戟,不晓得是这冷冰冰的武器无情,还是它们的主人无情。
瞬间抽离那两具身体,血如泉涌,如那一岸的彼岸一般绚烂。
小绿的身体飘飘悠悠似是对无名的万般不舍,直直朝那忘川河坠去。
夜白只来得及抓住她一方衣袖,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从自己的手心里滑落。
从来没有一刻,觉得时光如此重要,如果可以,夜白想立马上天去找混元老君问一问,问他有没有一种丹丸吃了可以让时间停驻不前?
或者倒流也可以,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夜白一定扑于无名的身后,如那小绿一般,替他挡了那一道无情的太阳戟。
她,宁愿那剑那戟立刻要了自己的命,也不要做那一个伤心无门之人。
然而,一切都来不及,因为时光它亦是一个无情的家伙。
无名,他一张白面,更加的惨白。
他为何还要微笑着看着自己?
“夜白,如果还有来生,我一定紧紧地抓住你,定不会让你离我有半步远。只是今生,我与你怕是走到头了。”
“不,无名,还没有,以后多少万年,我都与你在一起,我还要为你生一堆的孩子。我不要来生,我只要今生与你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他紧紧地握了夜白的手。
“我也想,但是,我不能。夜白,我在忘川河畔奈何桥头等你,多少年我都等。”
“不,能,你能……”
然而,终究是不能的,夜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名如紧紧握在手中的流沙一般,无声地流泻而下,最后一粒都不剩,消散在天涯。
第363章 魂落忘川犹在川
心,无边的疼痛,找不到方向,犹如忘川河之下无数的游魂一般,不晓得自己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顶 点 X 23 U S
身后魔王剑瑟瑟生风,直取夜白而来。
火凤,这个女娃子,向来是她欠夜白的,今儿个她却非要夜白欠她的,而且再也没有机会还给她。
她替夜白挡了那一道凌厉的魔王剑。
夜白眼睁睁地看着无名从自己眼跟前消失,又看着火凤倒在自己的身前。
夜白错愕。
“凤娃儿,我这是何苦呢?你为我挡这一剑值得吗?”
火凤唇角一抹鲜血,红得刺眼。
“芝娃儿,如此我再也不欠你的了,不要有心理负但,我这么做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无名,在另一个世界里,只有我与他,没有你,我很高兴。”
一颗心被掏空了,世界上的一切都仿佛静止不动。
世间多少情与爱是这样的,故事的开始:我会给你幸福;故事的结局:纵有万般不舍,也只能祝你幸福。
魔王这个王八蛋,他一剑要了火凤的命,还不罢休,挥了魔王剑还要直取夜白的性命。
椒图一方太阳戟当的一声挡住了魔王剑。
“魔君,得饶人处且饶人。夜白仙子,她是我天界殿下的妻子。”
魔王终于收了魔王剑,夜白不干,眼眸发了红,祭了团团红莲业火。
魔王与椒图,他们要了无名与火凤小绿的命,她要他们陪葬。
天幕之上,金光一片,夜白那火到底没有放出去。
天帝一脸慈爱地出现在眼跟前。
“可怜的夜白,让你受苦了。”
火神亦是满脸慈爱。
“夜白,我,来迟了。”
他们,让夜白彷徨,天帝爹爹与火神师父,昔日对自己那么好的两个人。
如今是真是假,她眼盲了,分辨不出来。
椒图立与身前。
“夜白,跟我回天界吧!”
夜白发红的一双眼,恨恨的瞪了椒图一眼。
“殿下,你好狠的心呐。”
最后一眼,忘川河畔,一岸的彼岸花腾腾地舔着火苗,婆婆那一方茅草屋在火光中摇曳得十分凄凉。
巫界,还存在于这个世上么?
天帝爹,火神师父,椒图的脸在眼跟前争相晃悠着,晃得人发晕。
“师父,好困啊!”
师父满眼心疼。
“困了,好生睡一觉,一觉醒来之后,什么都过去了。”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天宫岁月太凄清,朝朝暮暮数星云。
云罗宫,万千仙障,犹如那厚重的宫墙门一般,牢牢地将夜白与这个世界隔成了两岸。
十年生死两茫茫,这一方不大的云罗宫内,自那一日夜白醒来之后,再也不曾踏得出去过半步。
她懒懒地坐在庭院中那一方琉璃桌前,眼前那一株醉海棠仍旧红得耀眼。
最近总时不时地犯困,未仙子是一个贴心的仙侍,她在琉璃桌前摆了一张软榻,夜白困了的时候就靠在那软榻之上眯上一觉。
数十年以来,这觉总睡得不太安稳,闭上眼就能见着忘川河畔熊熊烈火焚烧的画面,灼得人一颗疼痛不已。
醒来之时,已然是泪两行。
那一日,云罗宫内桃花灯闪着红莹莹的光。
夜白睁开眼还以为这是在巫界的落英殿内,可身旁却是空空如也,无名呢?他去哪儿啦?
尽管她如何不能接受,但现实就是这样,无名,他已然永远从她的身边走了。
一口鲜血浸染了一方锦被,犹如画了数朵海棠花似的,晃疼了双眼,晃得一颗心没由来发着慌。
龙月这个女娃子坐在床榻这,关切地看着夜白。
“夜白,你可醒了,你知道你睡了多久了吗?”
“你走开,我不需要你假惺惺地在这里关心我。我们天界之人,一个二个都是骗子,骗子......”
龙月万分委屈:“夜白,我没有骗过你,我一直都是你最要好的朋友。”
不知是心盲,还是眼盲,是真还是假,她看不清。
耳际只记得无名最后说与自己的一句话。
“夜白,会在忘川河畔,奈何桥头等你。”
急忙抓了龙月的衣袖。
“龙月,我不管你是真关心,还是假关心,看在过去我们一起玩闹,一起喝酒的份上。你快点带我去地府好吗?无名,他一定在那里等我。”
龙月一张面色十分为难。
“夜白,我也想帮助你,可十哥他,他在这云罗宫之上设下了万千道仙障,也派了无数天兵把守着出口。你知道的,他害怕你又一次离他而去。”
天界殿下,那个无情之人,夜白不想听到他的名字。
“龙月,你走吧!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龙月一步三回头出了寝殿。
大猫,这只不解风情的白虎,此刻完全体会不到夜白的伤心之处,犹自趴在角落里睡它的觉。
“大猫,你给我出去。”
大猫不明所以,只得晃了九颗脑袋委屈巴巴地走了。
云罗宫内起了火,火光冲天,直欲冲破那数道仙障,将这天宫点着了似的。
然而,那火太小看了那仙障的威力了,火苗舔着那仙障,打了一个回漩,又落回了地上。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
“着火啦。”
云罗宫内热闹了起来,寝殿里头,隐隐见着夜白的身形在火光之中笑得十分地好看。
内心独白。
“椒图,你以为区区仙障就可以关住我了么?它可以关住我的身躯,却关不住我的魂魄。”
一只手伸向了天空。
“无名,我来了,希望你还未走远。”
传说中六界之内,除了魔界之人不入那六道轮回之境,其余五界之人去了之后皆得入那地府,走那黄泉路,过忘川河,走奈何桥。
无名,小绿与火凤都跟着你去了,就算到了另一个世界,我也不会将你让与她们。
缺了我夜白仙子一人,这一场大戏如何唱得下去。
一团火着了一方寝殿的帷幔,桃花灯在火光中发出炸裂的声响。
然而,死也没有那么容易,火光潋滟之中。天界殿下,那个讨厌的男人,冲了进来,一道仙障将她与他紧紧地栓在了一起,死也挣脱不开。
第364章 云罗宫中囚似海
火神师父来得快当,灭了云罗宫内熊熊红莲业火。
一挥手,一切都又恢复了原样,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似的。
师父什么也没有说,只拿眼梢瞅了一眼夜白,一袭白衣飘回了毗沙宫。
椒图原形毕露,俯在夜白的耳边说道。
“夜白,你是我天界殿下八抬大轿迎娶回来的妻子,我怎么会那么容易让你去死?这以后的多年万年,你都是我椒图的妻子,眼下你是难过了一些,但我相信云罗宫的时光伴你数年之后,你就会成为习惯。就像当年,只不过区区三百年之后,你不也一样答应嫁给我啦?”
这个男人,这个时候一张嘴脸令夜白相当陌生,半句话也不想和他说。
云罗宫内寂静异常,数日以来,夜白,她都坐在那琉璃桌前,似一尊雕塑,动也不曾动一下。
起风了,未会拿来披风给她披上。
风停了,未会将那一方披风给拿走。
多少年前的那一晚,无名,他就是那样悄没生息地负手立与那株海棠树前面。
晃晃忽忽之间,好似他正立于那一树红艳艳的海棠树前朝着她笑呢。
她不敢伸手,一伸手,她害怕一切皆只是幻影。
一阵轻风拂来,原来一切真的只是幻影。
天界殿下,他如今除了白日里行云走日,晚间必得要在这琉璃桌前陪她坐上一回。
他打月宫里头拿来了桂子酒,替夜白斟上,也替自己斟上。
但夜白从未喝过,他就自己喝自己的。
后来,他不光是喝酒,还给夜白讲故事,讲那一日天宫一切皆是晴方好,他正在太阳宫前行云走日,忙得不可开交,打上头就落下一抹红得耀眼的身影,端端正正的砸在他的身上。
只夜白这么一砸,至此砸出了一方剪不断理还乱的情丝......
他有时就特认真地问夜白。
“夜白,你说,这究竟是你的错,还是我的错?”
夜白不说话,许多天都不说话。
她心里想着,如果自己那一日不是贪玩,非得跟碧莲姑姑要来这天宫玩。只在天山陪无名在那南山之上喝酒聊天,那么一切是不是就顺当得多。
碧莲姑姑也来看过夜白几回。
姑姑每回来都会叹好几回气。
“唉,好端端一个活泼的仙子,如今怎地就弄成了这么一副样子。”
又叹。
“唉,芝娃儿,你这情路怎么和当年的瑶姬公主一样,如此坎坷。早晓得,我一定不会答应将你嫁给天界殿下,咱在天山做一介快乐的仙子多好。”
姑姑头一回来天宫的时候,看夜白这么一副活不起的样子,死活要带夜白回天山。
但天帝挡在了身前,说天下人皆知,夜白是天界殿下过了门的太子妃,如夜白回了天山,岂不丢尽了天庭的颜面。
姑姑不管什么天家颜面,说当年天家未曾给过瑶姬公主颜面,天山也没有理由要顾及天家的颜面。
姑姑头一回发了如此一通脾气,并未给天帝面子,他们在云罗宫外头吵了半天,吵得夜白脑仁疼。
踱出门外。
“姑姑,我在这云罗宫里呆着挺好的,姑姑不必为我烦心。”
夜白不想因为自己而使天帝迁怒于天山,她已然害了不少人了,如今不想再添罪过。
大胖在那一战之中无缘无故消失不见了,只大猫如今与夜白形影不离。
仙历一十三万三千五百三十九年夏至,夜白困于这云罗宫内数月过去了。
天宫四季如春,并没有夏日炎炎之感。
那四不读书歌里说道,夏日炎炎正好眠,果然是不虚传的,数日以来,一日困乏一日。
今早,沉沉的云罗宫内却好似听到了喜鹊的叫声。
琉璃桌前的软榻之上,夜白睁了朦胧的双眼,问未。
“你听,喜鹊的声音。”
未笑道。
“仙子怕是听错了,这天宫里头哪里来的喜鹊。”
天宫有没有喜鹊她不知道,但今日却实实在在有好消息。
龙月带着妖界六殿来了云罗宫,夜白昏昏沉沉不想理他们,这两个欢喜冤家自娱自乐。在桌子上摆了酒坛子喝开了,龙月劝夜白喝上几回,夜白皆无动于衷。
半睡半醒之间,六殿一句玩笑话,一语惊醒梦中人。
“我观夜白这个样子,好似害喜似的。”
龙月鄙夷一笑。
“说得好像你怀过娃似的。”
“我没怀过,不过我娘最近又替我添了一个狼妹妹,我娘怀狼妹妹的时候就如夜白这个样儿式的。”
他俩打打闹闹喝了半天酒走了。
夜白知道,自己确实如那犬妖所讲,腹中孩子已有数月。
但她也知道,这个孩子天界殿下也断不会让她生下来。
但夜白更知道,如今这个世界上,只有腹中这么一丝骨血是她最后的留恋。
椒图还是日日晚间来看她一回,起初她是不想理他的,慢慢的,也默默地捡了酒坛子自己个喝上一口。
天界殿下面上隐现一丝喜色。
他再来的时候,未已然摆好了小菜暖了酒壶候上了。
这酒当然不能多喝,浅尝即可。
只要对面那位天界殿下他高兴,夜白相信有朝一日,她会出得这一方庭院,一方囚笼。
然后她会带着她与无名的孩子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好好地活下去。
仙历一十三万三千五百三十九年小雪,天宫依然如春。
殿下风雨不改,还是日日皆来云罗宫琉璃桌前喝上两杯,他喝的不多,夜白有时还喝上一杯。
殿下干了杯中的酒。
“夜白,你能笑一下吗?数月过去了,为何从未看见你笑过一回?”
呵呵,夜白心里面冷冷一笑。
殿下,夜白的笑千金不换,今生你怕是得不来了。
椒图并没有如夜白所愿,放松对云罗宫的守卫,云罗宫上方数道仙障半分未减,云罗宫厚重的宫门前,守卫倒是见增。
夜白甚至想好了,天界殿下再来的时候,她一定对着他挤出一丝笑意。
虽然她知道那有些难,但再难也要拼一回。
暮色下去不久,殿下必得要来云罗宫中坐上一回。
这一天,他来得有些迟。
夜白不介意,他来了就好,来了就有机会。
她甚至叫未给自己换了那一身如今也不常穿的红色纱袍,如今自己的身子略显沉重,这一身纱袍都有些遮挡不住了。
第365章 天界殿下的阴谋
椒图这一天似乎有一些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夜白也说不出来。www.uu234.net
他坐到琉璃桌前自顾自的斟了一杯酒喝下去,拿眼瞅了夜白半天,瞅得夜白心里头发毛。
夜白似笑未笑。
“殿下怕不是累了,不然早点回去歇息,明日再来。”
夜白知道不能急于一时,虽然她内心已然很着急了,至少她懂得欲擒故纵的道理。操之过急,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
对面天界殿下嘴角拉开,一张桃花粉面扯出一丝看不出意思的笑意来。
“夜白,你今天这一身红衣袍真好看。”
“这一年以来夜白穿得素净了一些,今儿个未拿出这一件衣裳来给我穿,说显得有生气一些,我不忍心拂了她的好意,换上了。”
他仍然皮笑肉不笑。
“夜白近来对我的态度转变得有些快当,我倒有些不太适应,不过,你能这样我很喜欢。”
今日果然不太一般,不大一会儿,打云罗宫外鱼贯而入一队仙侍,桌面上摆满了珍馐美味,两只白玉酒壶斟与眼前。
这位天界殿下今日不晓得是要唱一出什么样的大戏,只见他将琉璃盏斟满了酒递于夜白。
“夜白,你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不是很稀松平常的日子么?云罗宫死气沉沉,不见天日,究竟是何日夜白怕是都不曾记得了。
“你当然不会记得。”
他见她疑惑叹了一口气:“那年今日,太阳宫前的行云走日台上,与夜白初见犹如还在昨日,转眼已然去了几百年。”
夜白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这位殿下已然发现了自己有什么企图。
不就一盏酒吗?喝完这一盏酒,再求他将这云罗宫顶上的万千仙障给撤了。
酒壮怂人胆。
“是啊,当年那般欢乐的时光犹如在昨日一般,我与殿下,龙月把酒天像台,十里天河岸。细细算来,倒是许久不曾见得天河十里长岸逶迤的桃花了。”
椒图桃花眼一眯,还未喝上就似是醉了。
“明日,我撤了这万千仙障,陪夜白去那天河岸走上一走,你心情也会好起来的。”
她内心一喜,原来一切都是这般容易。白玉酒壶凝脂玉液,再斟上一杯递给椒图。
他却推了,拿起自己身边的酒盏与夜白的酒盏在空中一碰,琉璃酒盏里的酒溅四溢,满庭桂子酒的香味迷醉人得很。
今日这桂子酒味道格外浓烈了一些,两盏酒下去,对面天界殿下一张桃花粉面与那一树娇艳的海棠花就在眼跟前,晃晃悠悠晃得尤其的厉害。
隐隐听得殿下说道。
“夜白,你终究是我天界殿下的妻子,我怎么能容忍你生下别的男人的孩子。”
此一句话犹如那一日洛阳酒肆之上的七七四十九道天雷一般,震得人心肺都裂开了。
“这酒?”
对面那位天界殿下似笑非笑。
“夜白,委屈你了,以后我们会有很多孩子,只是我与你的。”
一颗心,犹如跌入了万丈深渊,一树的醉海棠火红火红的,红得犹如那一日忘川河畔盛开的一朵又一朵摇曳在火光之中的彼岸花。
那令人眩晕的火光渐渐地将自己吞没与其中,蚀人的心,剜人的肉一般,无边的疼痛漫延开来。
仙历一十三万三千五百四十年春分,天宫依旧如春。
云罗宫上空万千条仙障并未解开,天河十里长岸桃林也并未留下天山夜白仙子的身影。
两杯桂子酒,已然要了她的半条命。数月以来,她似是傻了。
日日呆坐在庭院之中的琉璃桌前,双眼空洞看着前方,不发一言,甚至连动也未曾动一下。
她能说什么?能做什么?一切都是身不由已。
犹记得那一日,洛阳长街酒肆之中,夜白被火神师父给逮回了天宫,日子又过得甚是乏味起来。
月明星稀的夜晚,夜白正坐在琉璃桌前与大猫大胖两货喝酒玩,多日不见的天帝爹来了云罗宫。
夜白欢喜。
天帝向来慈爱的一张脸,笑得十分温和。
“今日本尊来夜白这里讨一杯酒喝,夜白不会介意吧!”
“怎么会,天帝爹爹来了,夜白欢喜得很,正想找个人来喝酒。”
未仙侍七巧玲珑心,立马拿来了夜白珍藏的雪莲醇酿,天帝爹好喝这一口。
一坛子酒下去,天帝爹话多了起来,天帝爹每回来云罗宫喝酒,总要讲一讲他与瑶姬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事情。
今日一未能免俗,先是感天伤地一回。
蓦然,他话锋一车,执了一坛子酒,狡黠对夜白一笑。
“夜白,你是不是干了什么对不起本尊的事情?”
夜白心一惊,她干得出格的事情多了,但都无伤大雅。
要说嘛,只能是她打那龙马寺偷得那河图洛书给了无名,别的还真没有。
猛灌了一口酒,不管了,先装疯卖傻一回。
“天帝爹爹,夜白干的事情多了,不知道您讲的是哪一件?”
天帝爹突然严肃起来。
“夜白还不从实招来,休怪我不给你情面。”
他倒是从未有过的严厉,将堂堂天帝的威严拿捏得十分的足。
夜白抖了几抖,看来自己个闯大祸了,立马放下酒坛子,跪与地上。
“求天帝爹开恩,夜白只是借用一下那河图洛书,用完之后必定归还。”
“你将那河图洛书借与谁啦?”
夜白为难,她当然不能将无名供出来。
“这,只是夜白闲来无事,最近迷上了那五行八卦,所以借来钻研一番。”
“如此说来,这河图洛书就在你手中了?不如今日就将它们归还于我吧!那毕竟是天家宝贝,放在你这儿不太妥当。”
这,夜白悔之晚矣,不晓得自己一向聪明的脑瓜子,今儿个晚上如此不好用。
“天帝爹爹,这河图洛书不如再借与我几日,我现下正研究到紧要之处。”
天帝爹似是故意为难夜白似的。
“夜白好学当然是好事,那么,我倒是要考你一考,这河图与洛书里究竟有什么玄机与奥妙,不如夜白今儿个给我好生讲一讲。”
“这,这,五行嘛,八卦嘛,相辅相成,相得益彰,相......”
夜白脑洞打不开,实在是词穷,原形毕露。
第366章 河图洛书的秘密
“放肆。顶 点 X 23 U S”
天帝爹洪亮的声音响起,吓得夜白头顶犹如劈了一道天雷。
吓破了胆,抖抖缩缩成一团,头也不敢抬一下的,天帝爹,今儿个怕是真的生气了。
“夜白,天帝爹宠你,纵容你,不代表你可以在我堂堂天帝跟前撒谎。”
“天帝爹爹说得是,夜白再也不敢了,那河图洛书我借与巫界无名,真的只是借与他,不日就归还。”
看来天帝爹爹早就知道她将那河图与洛书借与谁了。
天帝爹叹了一口气,语气缓和了下来,将夜白扶了起来,夜白一身冷汗在夜风中瑟瑟发抖。
“夜白,你才多大啊!天帝爹爹虚长你数万年,就你那点小心思,稍稍动一个眼神,我都知道你要做什么。只是你天性使然,大多时候,我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你与那巫界之人来往,却实在是我所不能容忍之事。你知道的,那一次巫神大战,神界差点与那巫界同归于尽,巫人,天性好战,它们一日不除,始终是天界的一大隐患。”
“天帝爹爹,如今六界平顺,天下太平,为何不能让巫界与那魔界妖界一样,和平共处呢?再说了,夜白知道巫界之人民风淳朴,并不如天帝爹爹所说的那样好战。世界这么大,难道就不能给他们一方容身之地吗?”
“夜白,你还是太天真了,如果巫界之人真如你所说的民风淳朴,还有巫神大战之说吗?他们如今只是羽翼未丰,眼下只是蛰伏而卧,有朝一日,必会卷土重来。所以夜白,这巫界我天界必定要将它们彻底消灭在这个世界上,才能换得六界太平,以除后患。所以,我劝你离那无名远一些,不要再有任何瓜葛。”
夜白不甘心,巫界生灵为什么就不能有自己的一方天地?无名,她所爱之人,当然也不可能放弃。
“天帝爹爹,恕夜白难以从命,我与那无名今生怕是死也不会分开。---”
天帝爹爹半晌不说话,一开口似是无奈,又好似天山虞美姑姑似的,大有对自己的孩子恨铁不成钢之态。
“唉......让我说你什么好呢?有一天,你会觉得男人,真的不可信任,也不值得你对他如此死心踏地。你口中的巫人无名,我知道他是谁。你知道他得那河图洛书运用于九宫八卦阵之中,难道不是用来对付天界的么?”
天帝爹这一日却不曾贪杯,喝干了手中一坛子酒后,夜白打算再启封一坛,他伸手制止了。
“夜白,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但巫界始终是我眼里的一颗钉子,不拔除我心难安。其实你从龙马寺取得那河图洛书是我复制的,其中少了关键的东西。无名那九宫八卦阵或许有一定的威力,但却不足以与天界抗衡。念在我与你父女一场的情分之上,我答应你,不管你与那巫人无名以后有没有结果,如果有一天,巫界与天界兵刀相见的时候,我会放过无名一条生路。只是,你最好告诉那巫界究竟藏身于何处?”
夜白当然没有告诉天帝巫界藏身于地府下面,忘川河对岸,但她知道以天界的实力,真的有一天与巫界打起来的话,巫界绝不是天界的对手。巫界万千生灵夜白当然在乎。
不晓得天帝爹是怎么想的,还是他真的与夜白有着很深有父女情谊,他真的答应了夜白,如果有那一天的到来,他一定不会取了巫界万千生灵的性命,将他们流放到四荒之地,给他们一条活路。
当然也有条件的,就是夜白得不定期将巫界的情况告之于天帝,譬如那九宫八卦阵法练到了第几重,其威力究竟有多大?巫兵的兵力实力如何?
夜白觉得这些个无伤大雅,她甚至为了取得天帝爹爹的充分信任,还偷偷地潜入了落英殿中,找到了一份九宫八卦阵形图,复制了一份交与天帝。
但那一份复制阵形图她也做了手脚,也缺少了关键的部分。
只是希望真的有那一天到来的时候,天帝爹爹能够兑现他的诺言。
她也深信,堂堂天界陛下,九五之尊,一言九鼎,自然不可能说话不算话。
打那以后,她去巫界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
只是期许那一天永远也不要来的好。
更希望以后多少年间,通过她的千般努力,巫界与天界必定得走了修好的一条路。
如此一来岂不是皆大欢喜。
然而,终究只是自己的一番美好愿望而已。
当然,这一天还是来了,夜白想着,要是没有她与天界殿下这一场婚约的话。这一天不会来得那么早,说来说去,一切缘于自己。
也缘于天界殿下,要不是他从中作梗,就不会有夜白与无名三百年以来的误会,更不会有她与椒图大婚之日,无名带着巫兵打上天庭之事。
原来一切的原因,皆归功于自己。
椒图有一次在这琉璃桌前喝酒的时候,告诉夜白。
自他们大婚那一日,她无故消失之后,他疯了一般找遍了四海八荒。
还差点将那洛阳城给翻了个底朝天,数月以来都没有她的丁点消息,巫界也不知道藏匿于哪一个角落。
直到有一天,他坐在琉璃桌前对着同样一脸落寞的大猫与大胖的时候,眼里腾现了一丝希望。
果然,大猫与大胖不负所望,四海八荒,椒图带着它们走遍了每一个角落。
只在那大漠的上空,一猫与一虎展现了不一样的热情,彻底出卖了巫界的所在。
所以,才有了那一日,地府被洞穿,巫界大现与世的时候。
其实,自从无名将夜白用八抬大轿迎回落英殿之后。
有多少次,她都差点将那河图洛书欠缺之事告诉无名,但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她好不容易有了与无名长厢厮守的时刻,她害怕只这么一句话,又将他们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敲打得粉碎。
天帝爹或许是有遵守他的承诺的意思,但天界殿下没有,巫界万众生灵与无名皆做了那忘川河畔的游魂。
夜白,无力回天。
如今,她腹中与无名最后的一丝牵挂,他们的孩子也烟消云散。
最后的眷恋也不复存在,那么她,天山夜白仙子在这个世界上如行尸走肉一般有什么区别。
第367章 夜白终出云罗宫
仙历一十三万三千五百四十年清明,天宫依旧如春。m.www.uu234.net
云罗宫内如常,清风与海棠不悲不喜,不动不摇,一切都仿佛静止画面似的。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空一缕馀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这一日,与众不同一些。暮色下来之时,天界殿下自然又来喝了一会子酒,坐在琉璃桌的对面,死死地盯着夜白看了半晌,眼跟前这个女人如死灰一般,眼珠子都不带转一下的。
他只喝了半白玉瓶桂子酒,另半瓶被他摔在地上,那白玉瓶碎成了渣渣,醇香的桂子酒流泻了一地。
大猫万分不解风情,伸了舌头就去舔那酒。
殿下今儿个气性大得很,狠狠地一脚将大猫给踢了老远。
大猫呲了牙对椒图对峙了一会儿,又趴下打它的瞌睡去了。
椒图有点歇斯底里。
“夜白,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你究竟要怎样,你才肯跟我说一句话。我才是你名正言顺的夫君,无名,他一直是一个强盗,盗走了你的心,又盗走了你的人。最后只留下一个不会笑,不会哭,不会说话的躯壳给我。你觉得对我公平吗?你是想让四海八荒,六界之人皆晓得我天界殿下的妻子给我戴了一顶绿帽子,而我还无动于衷吗?”
他由咆哮转至低声抽泣。
“夜白,你难道是木头做的吗?这么多年,我是那样的喜欢你,为了你我可以放弃一切,甚至这天界殿下的身份。你跟我说一说,你想要我怎样做,你才肯对我说一句话,哪怕是一个字?”
如他所愿,夜白挤出了这么多天以来的第一句话。
“殿下,我只想要自由,你放过我好吗?”
天界殿下盛怒。
“放了你?想都别想,放过你,谁来放过我?夜白,你真的好狠的心,几百年了,我所有的努力难道都不能换得你一颗心吗?”
夜白再也不说话,早知道如此,何苦要答他这么一句话。
他更怒了,踩在那一地的白玉碎片之上,发了狠似的。再次拿开之后,白玉之上,一片触目的血迹。
“你,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早天一早,我会让人直接将你给绑回太阳宫去,你今生只能是那里的女主人。”
夜白不屑,也发了狠。
“你想要我死,尽管来。”
“哼,死?你以为死那么容易吗?就算你真的死了,我也会上地府将你给捞回来,让你今生求死不能。”
殿下扬长而去,云罗宫内只余下未扫那一地碎白玉瓷器的声音。
夜,不晓得是几更了,隐隐听得卯日星君府里的雄鸡叫了第二遍。
天边的颜色发了黑,黎明前的黑暗纷沓而来,一方庭院就更显得寂寥暗沉。
她依旧独靠于那株海棠树前的软榻之上,似睡非睡,似醒非醒。
身边的大猫嘻了九张大口,正打着呼。
云罗宫来了不速之客,却是之前困与巫界混沌钟内的一元仙上。
他一袭白衣晃忽之间立与那一株醉海棠跟前,有那么一刹那,夜白以为是无名回来了。
无名,他当然不可能出现在天宫,那一日,夜白亲眼见着他在灰飞烟灭在自己的怀抱里。
细细一看,这位仙上威严之气浓郁了一些,虽说他此时不再是一副银白色的铠甲,但那一副好看的颜面夜白还认得出来。
一元仙上,那一日混沌钟开启之时,他理所当然就从那一方混沌钟内出来了。只是他今夜为何要夜探天宫,还是他本来就住在天宫?
记得以前他说过,他是天庭一方天将,他回归原位也没有什么稀奇。
只是跟前仙上出现的还有大胖,大胖一见夜白,呜咽着就扑到了夜白的身前,一双鼓鼓的龙眼儿子似是有某种晶莹的东西。
身边的大猫一个激灵,醒了,一虎一龙久未见,见所未有的亲热,大猫甚至将自己那半坛子未喝完的酒给了大胖。
一元仙上看着夜白,未发一语,面色在黑夜中似是有不忍之态。
“一元仙上,别来无恙?”
一元仙上面色清冷:“数月未见,夜白仙子倒是憔悴得让人心疼。”
一元仙上乃一介天将,漏夜前来云罗宫,他的动机有待商榷。
“仙上,今日怎么得出空来这云罗宫内走上一遭?是天界殿下让你来做说客的么?”
仙上面色一愣,显然没想到昔日在巫界见到的与他无话不谈,活泼的一介仙子,今儿个却无端对他生出许多敌意来。
不过,他倒不恼。
“其实,我早应该来带夜白仙子脱离苦海的,只是我那一缕去魂魄从那混沌钟内出来,再找了一个清静的地儿恢复元气用了一些时日,倒叫夜白受苦了。”
“如此说来,仙上不是天界殿下的说客?”
“是的,我是来带你出得这云罗宫,出得这天庭。至于以后,你想要去哪里,皆由你的自由。”
“仙上为什么要帮我,能给我一个理由吗?”
世间人心难测,眼跟前这位一元仙上虽说看起来慈眉善目,但......
“夜白,你知道为何你天生就会使那红莲业火吗?跟我来,我会告诉你答案。”
她豁出去了,只要能出得了这一方庭院,就算是拼了命又如何,这样她不正好可以去那忘川河畔找无名了吗?
巫山神女峰前,天刚破晓,神女峰前云雾迷蒙。夜白不晓得这位一元上仙是为何?将她带出天宫径直将来了这神女峰前。
难道?当年他也对这位瑶姬仙子用情至深?
都说红颜薄命,看来红颜祸水也还是有源头的。
果然,茅屋前的祭台之前,他负手而立,神色凄然,呆立半晌。好似三百年之前那一晚,天帝爹爹立与这祭台之前一毛一样的神情。
有一种恨不能让瑶姬仙子重生于身前的神色。
半晌,他不晓得打哪里拿来了天山雪莲醇酿,放于祭台之上,喃喃自语。
“瑶妹,当年你最喜这雪莲醇酿,只希望我这一坛子酒来得不算太晚。”
哈,真如当年天帝爹一般,不晓得这一位一元仙上与瑶姬仙子又有一出什么样的爱情纠葛。
第368章 神女峰前忆往昔
今日他带夜白来此,怕是又要讲一出别开生面的故事,这个故事一定与瑶姬仙子有关。www.uu234.net
但夜白等不得,也不想要听这位仙上与瑶姬仙子的故事。
她如今只想要早一些去地府忘川河畔找无名,希望她去得不算晚。
无名,他还在等着她。
“仙上,原来也与瑶姬仙子是旧识。”
仙上面色凝重:“我们......岂止是旧实,我们曾经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人人羡慕的一对神仙眷侣。”
夜白更是不太明白了,听天帝爹说过,瑶姬仙子一生只倾心于一人,那一人就是前天帝东皇太一。
而东皇太一已于巫神一战之中,身归于混沌。
难道其中还另有隐情?
仙上白衣飘飘,仙风卓然,比起天帝爹来说,少了一分贵气,多了一分闲淡。
夜白心想,不知他们之间有何种爱恨情仇。她要是当年的瑶姬仙子,感情的天秤已然向眼跟前这位仙上倾斜。
不晓得从何时起,天帝爹那一双与椒图一样的桃花粉面,里头似乎藏着令人难以捉摸的东西。
自从无名在自己怀抱中灰飞烟灭了的时候,这一种感觉尤其的强烈。
神女峰前不晓得啥时多了一株桃树,那一年,夜白与姑姑来的时候却不曾见过。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野桃花始盛开。
如今这一株桃花开尤其灿烂,烟烟霞霞,如一团红云一般。
夜白看那一树桃花跟天山桃园倒有得一比。
“仙上,我......”
夜白是想说,感谢仙上将她带出天宫,眼下她还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办。
不想一元仙上打断了她,
“夜白,去摘一束桃枝来,瑶姬当年最喜欢天山的桃花。”
天大地大,逝者为大,况且,仙上的语气不空拒绝。
一束开得正艳的桃花放在了祭台之上,这一方凄清的祭台立时有了一片生机。
“仙上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夜白想告辞了。”
仙上置若罔闻,只顾说他的。
“当年,我正好当青春年少,少年不识愁滋味之时。那一年,天山桃花开得犹如天边的一片红云一般绚烂。我辗转迷醉在天山桃林之时,有一红衣女子亦游行与桃林间,彼时,她正踏歌而行,那歌声悠扬如清晨带着微点露珠的桃花瓣,又如飞珠碎玉般低吟浅唱,字字句句间撩人心魂。我与她周旋与桃林落英缤纷间,却始终不得以见真容。而那佳人却不知去向,正怅然之即。却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岸花明又一村,那一日,天山王母设宴招待我这位天宫来的客人,席间那位红衣佳人巧笑浅兮正对着我俏皮地眨眼睛。只此一见,此生我心中红颜再无旁人,她已然牢牢地将我的一颗心攥在手心里,数万年间不曾离去过半分.......”
仙上面色在云雾之中显出迷醉人的光晕,好似回味无穷。
“那一年,天山春光灿烂,我与她追逐于桃林之间,笑看落花,执手相看两不厌。再回天宫之时,我与她已然互诉衷肠,难舍难飞。我费尽了口舌,王母终于同意我带着瑶姬去天庭小住。那时,她初到天庭,一切都觉得好奇,我带着她漫步天河十里长岸,游走于漫漫天阶,日观朝云冉冉升起,夜看天幕星河璀璨。可惜,这样的好日子却不长久,巫界之人频频作乱,我被派往巫界边境与巫人周旋,这一去就是数千年,回来之时,所幸她还在,琼华宫欢乐依旧。那时,她与当年的天界二殿下走得十分近,时常在一起把酒畅饮。天宫的岁月当然没有天山来得自在,我十分感谢数百年以来,二殿常伴其左右,才得以让她不会那么寂寞。这一回,我以为我们已然修成了正果,不想好事多磨。那一年我回天庭不日就是天帝的生辰,天帝生辰当日,就要与我指婚,指婚的对像当然不是瑶姬,我深知天界联姻牵扯到方方面面。而瑶姬,她虽美貌天下无双,可她却只是天山一介闲散仙子。对于我的前途与未来并无半点有益。当然,为了她与我多少年情义,我当下拒绝了天帝的指婚,我以为此事就此了结,我与她,待得天帝心情缓过来的时候,再提及我与瑶姬的婚事。瑶姬她善解人意,说什么时候嫁与我都可以,只要两个人能相守即可。”
仙上面上一沉,祭台上一丛桃花映入他的眼睑,分外清楚。
夜白知道,这位仙上真的并不是什么一元仙上,更不是什么天界某位守天门的大将。
他,其实就是天帝爹口中的那位负心汉,前天帝东皇太一。
说什么在巫神之战中身归了混沌,其实不然,他一缕元魂受困于混沌钟内也说得通。
那么,他接下来要说的,是否是与天帝爹所述的是同一个版本,还是另有隐情?
夜白倒是万分期待。
“谁知,老天并不遂人愿。就在我满心期待着有朝一日能与瑶妹斯守终身的时候。事情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局面,那一年,因为我拒了天帝的指婚,那位被我拒婚的对象应龙女神来势汹汹,她一定要找我要一个说法。我将她带到瑶妹的身边,对她说,瑶妹才是我这一生的选择。应龙女神并不是不好,而是她与我相遇的时间不对。应龙并不是不通情达理,夜间我们仨在琼华宫中畅饮了一回,一切都说开了,应龙说她以为这个世界上就数她美貌天下第一,不曾想世间还有如此美得一骑绝尘,美得让人不敢触摸的仙子。她,应龙输得口服心服。那一场酒后,应龙说她初来天宫,天宫四季如春,繁花似锦,想要在天宫多住一些日子。我自然不能拒绝,应龙挑了华乐宫住,俏皮地说是因为华乐宫与紫霄宫离得近,她想要找我方便一些。我不以为然,女人家的心思我猜不透,也不想猜,只等应龙离开天宫之后,我就与天帝奏明,择日娶瑶妹过门。然而,事与愿违......”
所有美好的事物总是好事多磨,东皇太一的版本果然与天帝爹所述不太一样,只是不晓得这位太一仙上为何又舍弃瑶姬仙子,成就了与应龙女神的一桩婚事,且得有一番曲折。
第369章 故事原来是这样
仙上眼色儿沉得深不见底,瞅了夜白一眼,继续他的故事,夜白亦期待。m.www.uu234.net
“那一日,琼华宫中芙渠开了满池塘,我与瑶妹正在池塘边上把酒赏荷,我宫中的仙侍月离来找我,说天帝夜间来访。我急急地回了紫霄,哪里有天帝的影子。庭院中琉璃桌前,应龙她笑逐颜开坐在桌前,我怒目而视月离,这紫宵宫是他当家了不成?应龙笑得尤其的娇艳,说不让月离背这一个锅,是她让月离这么说的。又说打扰了我与瑶妹赏荷实在是她的不是。她先斟了一杯酒自罚,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她是天庭的客人。她说她第二天一早就要回她的南方山泽去了,走之前就想单独与我喝一回酒。我没有理由拒绝她,甚至内心还有一阵喜悦。她终于要走了。我向来酒量很好,那一日亦不晓得是怎么了,半坛子酒去下,眼色儿就迷离,眼跟前与我把酒言欢之人什么时候变成了瑶妹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与她喝酒我心里高兴。想着不久她就即将嫁与我,我心里更高兴。她前所未有地主动,夜白深沉,月如勾,良辰美景。我与她相依相偎。“
“梦境很迤逦,现实很残酷。当我醒来之时,云霄宫一方寝殿中,我与应龙衣衫不整纠缠在一起,我脑内一片轰鸣。应龙一反常态,一改以往通情达理之态,死活要我对她负责。我才晓得,我中了她的圈套。我当然没有答应她,她要死要活找了天帝来撑腰。时下六界纷争不断,应龙她是一个十分厉害的角色,天帝得罪不起。而天山自从王母离开之后,再也没有利用价值可言,瑶妹在天帝眼中也不过是一粒不起的尘埃,所以他撂下了狠话,此生我不娶应龙,就将我革除仙籍,永世不得托生。我抵死不从,再见瑶妹的时候,她劝我为了大局娶了应龙。我当然不肯,就算是死我也不能违背我们在一起的山盟海誓。“
“那一日,我回到云霄宫中,应龙不知去向,天界二殿拿了一张便笺给我,说是应龙留给我的,那上面的确是应龙的笔迹,那上面说她拿了瑶妹送与我的雪花玉佩,若我想取得那玉佩,只身去南方山泽与她决斗。若我能赢了她,她就此放手,若我输了,必娶她为妻。眼下似乎只有此一条路可以走,而我也深信我绝不会输给她。我拜托二殿帮我好好照看瑶妹,只身追去了南方山泽找应龙。不想,这却是一个应龙设下的一个圈套,南方山泽,我与应龙不过斗了不过区区几十个回合,就开始力不从心,这完全不是我的实力。我才知道,那一方便签有问题,应龙阴沉沉地一笑,说我已然中了她的软骨散,一时半会是恢复不了,乖乖地随她去山泽做了她的夫君。“
“自那一日,我被她囚禁与山泽龙府之中。数百年不得出来,我勉强答应了应龙,说愿意娶她为妻,我知道这只是我的权宜之计。我已然在心里做好了打算,待得天宫之时,立即带了瑶妹趁人不备离开天宫,找一个没人的地方过只有我们两个人的生活。然而,沧海桑田,世事无常,我回到天宫之时,琼华宫人去楼空,一片萧瑟。二殿告诉我,说瑶妹知道我追应龙追去了南方山泽,移情别恋。她伤心欲绝离开天宫,发誓再也不会踏入天庭半步。我去了天山找她,佳人已不在。以后的数年,她仿佛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般,了无踪迹。胳膊拧不过大腿,我终于如所有人所愿,娶了应龙。大婚之日,礼成之时,下方传来了晴天霹雳的消息,瑶妹巫山与十二妖龙同归于尽,天妒红颜,她去得那么猝不及防。而我除了痛彻心扉,却什么都不能做。大婚第二日,巫界作乱,我披挂上阵,带着满腔悲伤离了天庭带着大军开拔。途中落下云头,巫山**之间,山风瑟瑟,仿佛是她的悲吟,声声泣诉我这一个凉薄之人。我静静躺于山间,期许能再见得她一缕芳魂,然而,就连梦中,她也不曾入得过一回。她,终究是怪我,带着对我满腔的恨意而去.......”
“万年以后,巫界大举进犯天庭,那一战,毁天灭地。我混战于星斗大阵之中,一道强而有力的戾气直朝我迎面扑来,我知道此一击,我命将绝,不想千均一发之际,应龙替我挡了那一道戾气。气绝之时,她方讲出一个惊天秘密。那一年,我拒了天帝的指婚,身居南方山泽的应龙向来不问世事,对于我天界大殿也无感。但某一日,南方山泽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却是当日的天界二殿,如今的天帝陛下。应龙向来争强好胜,经不起二殿的一番挑唆,立马腾了云跟着二殿闹腾到了天庭。其实她本只是上天庭来找一口气的,但不曾想,对于当时的我起了好感。我在想,可能是得不到的方是好的,所以她采取了以退为近,住在了天宫。那一日,她留下一纸战书却也是天界二殿授意,我跟着应龙去了南方山泽,二殿终于寻得了机会,在瑶妹面前说我追妻追至了南方。怎奈瑶妹天性良善,听信了他一面之词,黯然神伤回了天山,数年过去,也不见我回来。越发地失望,带着天山十二仙侍云游四方。我方知,这一切皆是由那二殿而起,他以为没了我,瑶妹就应该理所当然选择而他,但他却不知,爱情从来有时即有,从来无时断不可能再有,他费尽心思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那一场巫神之战,为保得天庭一方太平,天界一众神仙舍弃了生命与巫界众人生祭了混沌钟,我亦未能幸免。只留得一缕元魂于混沌钟内。混沌钟冥冥之中落于幽冥地府巫水河之上,待得我一缕元魂醒来之时,方晓得巫界残余部族亦生活在此地,我静静地呆在那一方不大的世界里。直到某一日,我居然在巫界的地界上看到了一介红衣仙子,与当年瑶姬一般无二样。”
第370章 迟来的爱与愧疚
夜白知道,他说的那一位红衣仙子是自己,此时仙上拿眼瞅了夜白。m.www.uu234.net
“我欣喜异常,以为她与我一般,死后并未进入六道轮回之境。但随之而来就是满满的失望,夜白,你虽然与她长得一般模样,但眼睛里却比她多了一份狡黠与机灵。我最后见到她那一面之时,她那时正担心天帝会因为她的原因而惩罚与我,所以愁目满面。夜白,你觉得天底下真的有长得如此相像之人,而她们之间却并没有半点关系吗?”
夜白不明白仙上为何要如此一问。
“夜白当然相信,譬如我与瑶姬仙子。他们都说我与瑶姬仙子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
“夜白冰雪聪明,难道就没有任何别的想法吗?譬如你与瑶姬仙子真的无有半点关系吗?”
夜白不明所以,仙上这是要说自己与瑶姬仙子是亲戚?这要说亲戚关系嘛,到也说得过去,瑶姬仙子与自己的原身都是一株芝草。
“当然有关系,听碧莲姑姑说起过,当日仙子与那十二妖龙大战之前,将半生的修为都渡与了我,所以仙子她还是夜白救命恩人。”
上仙长叹了一口气。
“唉,夜白,枉你冰雪聪明,在感情之事上总是糊里又糊涂。一开始,我也不敢相信,世界上真的是如此巧合之事,直到你说出你来自于天山,我已然猜出十之有**,你与瑶妹必定有关系。直到那一日,那巫界之人操练那九宫八卦之阵,欲开启混沌钟,吸取其中的法力,以达到与天庭抗衡的目的。那一日,你祭出了团团红莲业火,我方大彻大悟。夜白,你,你乃是我与瑶妹的女儿.......”
晨风乍起,吹落一地的落英,粉红花瓣随风如浮萍般四散开来。
“可,瑶莲姑姑说过,我乃是瑶姬仙子在巫山的一株白桦树下捡到的,捡到之时我七魄没了六魄,是仙子拼了半生的修为给我救回来的。”
“巫山常年**缥缈,夜白可曾看到过有棵白桦树?“
白桦树,夜白三百年前遍巫山也寻过一回,当真不有白桦树。
“夜白有没有想过,你为何天生会那红莲业火?”
“这......”
仙上一句话如五雷轰了顶,灵台劈得一片清明。
原来,自己并不是天山瑶池内一株莲花,也不是生在天山高寒之地一株碧莹莹的雪莲,更不是野生于巫山之间的一株成了精的芝草。
原来,自己有爹有娘。
娘亲,在这巫山神女峰下,也曾入得梦里头来过一回。头上这一枝簪子却是自己个的亲娘梦里头送与自己的。
亲爹,眼前这位白衣飘飘的仙上,前天帝东皇太一,他却是自己个的亲爹。
凡界唱大戏里头,千回百转的剧情也木有他们这一出戏唱得跌宕起伏。
“可,在巫界的时候,仙上您为什么不与我明说?”
“夜白,你知道,那时的我只是混沌钟内一缕元魂,告诉你,却是徒增烦恼罢了。世间情爱之事向来伤神,夜白正值情窦初开初开的年纪,但你选择之人却是那巫界之人刑天,我知道你们难以修成正果,所以劝你尽早离开巫界。后来你也那么做了,我甚是开心。没想到,再一次从混沌钟内出来,却又是巫界与天界大战之时。虽说我有心帮你,可我毕竟只是一缕元魂,如果不立时找到原身,怕是立时就会灰飞烟灭。待我终又修成人身之时,一切都已晚也。天界殿下,他与他父亲却是一般无二,为了爱可以拼尽一切手段。夜白,这一年多以来,你着实受苦了。”
仙上面上显现老父亲般的神色,夜白十分动容。要说自己个不幸吗?生下来不晓得自己个的爹娘是谁个。却也得到了天山一众姑姑们疼爱。天帝爹对自己是利用,还是将对瑶姬仙子的愧疚转移到她身上来?夜白不得而知。但前万把年间过得十分快活。只是这一情伤实在伤人。
要说自己有幸吗?眼下自己的心境却犹如死灰般,即使自己的亲爹站在眼跟前,却并无半点喜悦。
“仙上不必烦忧,夜白受的这点苦却并不算得苦,与当年的瑶姬仙子比起来,岂不是小巫见大巫。”
夜白不知道自己为何出此言,难道是在怪罪自己的亲爹当年没有勇往直前,寻得自己的亲娘,然后一家人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
她天山夜白仙子有如此显赫的爹与如此美貌的娘,放眼天下,还有谁敢欺负于她?
算了,缘来缘去,皆是命中注定,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此言一出,眼跟前的自己个的亲爹面上似是一恸,伸手欲抚上夜白的脸。
夜白一闪躲开了,她实在是不太习惯。
“夜白这是在怪罪与我?”
夜白向来直白。
“仙上明白就是,夜白认为,爱一个人可以为他付出所有,就算是拼了命也可。可仙上,你空谈了半天爱,请问你可为了你口中爱得可以为她去死的瑶姬仙子做了什么吗?难道你不是在她身陷于险境之中,命悬一线之时,却抱得新嫁娘而归?我想,她大概身死之时心中犹自恨得皆是你。”
“我......“仙上一时语塞。
“我想她应该是的,不然这一万多年以来,我还不知道有你的存在。她这是在惩罚我。夜白,你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只想弥补这些年以来对夜白的亏欠,对瑶妹的亏欠。”
“仙上,这么多年以来,我不知道我的爹娘是谁,我也过得很快乐。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不知道这一切。”
“夜白,要我做什么你才可以原谅我?”
“仙上,你不需要我原谅你,你亏欠的一直都是瑶姬仙子,与我天山夜白仙子并无半点关系。如今,我还要感谢你将我从那天宫囚禁之地带出来。如果你觉得非得要做点什么才能心安的话,那么你只需要时常来这神女峰前看一看,摆上几坛子酒,采上一束花放与祭台之前,我想瑶姬仙子在此地她需要有人时常陪她说上一会子话,才不会寂寞。”
第371章 奈何桥头遇故人
晨间朝云镶着金边绕于峰前,仙上一抹白衣衬得一张俊脸万千道情怀。www.uu234.net有那么刹那之间,触动了夜白内心柔软之处。
天底下最说不清道不明的就是这情啊爱之事,这位仙上与瑶姬仙子的爱恨情仇,她,天山夜白仙子没有权利,也没有理由评说,一切都交给时间来处理。
仙上面上还有期翼之色。
“夜白,你终究是我的女儿,难道你......”
“仙上,我不管你是一元仙上,还是当年的天帝东皇太一。我,夜白亦会当你是我在这个世间一个可以说得上话的朋友,仅此而已。或许有朝一日,这一种关系会改观,我不知道。需要时间来证明。但眼下,我不能。而且我还有很紧要的事情去做,不能陪仙上在此地缅怀瑶姬仙子啦。”
“夜白......”
再与仙上纠葛不清,也没有任何意义。
“大猫,我们走。”
大猫与大胖似是难分难舍,耳鬓厮磨一番,总算挪到了夜白的跟前。
夜白双手抱拳。
“仙上,夜白告辞,有缘咱们自会再见。”
如若再不走,怕再也走不了了,天界殿下毕竟不是吃素的,一早发现夜白不在云罗宫内,必得派了天兵天将来寻。
一年前,天界与巫界那一场战役过后,地府开了的天窗如今痕迹未寻。大猫在大漠的上空盘旋了许久,直到那一轮圆日西垂在地平线上,亦未曾找到通往地府的路。
这里曾经是通往巫界的通道,如今却遍寻不着。
也是,巫界如今不复存在,这道通道当然亦不复存在。
是夜,凡界夜黑风高。
洛带镇城边上,一道阴恻恻的气息扑面而来,隐隐听得猫头鹰叫声十分诡异,夜白着大猫紧跟了过去。
果然,前方不远之处,阎罗跟前的黑白无常擒了一缕魂魄在夜风间穿梭。
等这两货也费了一些时辰,洛带镇一处僻静的酒楼里,这两货幻化成人形,喝酒喝了差不离一个时辰,才晃晃悠悠出了酒楼。
一条僻静的巷子里,眼见那一黑一白的身影闪入了其中,倾刻之间不见了踪影。
还好夜白闪得快当,白无常一抹白白的衣角刚好隐没在那一道结实的墙体之中,她紧跟着闪了进去。
果然又是另一番天地。
前方那一黑一白的身影闪得倒是快当,想是在凡界的酒楼里喝酒耽误了一些时辰,所以赶着回阎罗殿复命去。
即入得这地府,夜白不必再追着他们。
记得多少年前,那一日在天山之时初见无名容颜,将他当作了花狐狸之时,恍惚之间似是入得了幽冥地府。
原来一切仿佛都是冥冥之中注定了一般,这黄泉路倒与当日恍惚之间瞅得一般无二。
前方团团白雾之间,一方怪石上刻着阴风煞煞的三个大字鬼门关。
鬼门关前就是黄泉路,白雾里穿行而过,一路上彼岸花开得尤其的娇艳。
彼岸花开开彼岸,花开叶落永不见,因果注定一生死,三生石上前生缘,花叶生生两相错,奈何桥上等千年,孟婆一碗汤入腹,三途河畔忘情难。
黄泉路的尽头就是传说的三生石。
三生石上前生缘,伫立于三生石前,三生石,只是一方普普通通的一块石头而已。
前世,今生,来世,在自己心尖尖上的那个人,不需要看,已然晓得是何人。
自己眼巴巴地来此不正是为了寻那一个人吗?
忘川河上奈何桥,奈何桥头有孟婆。
婆婆一张脸饱经风霜,见得夜白笑吟吟地迎上来。
“女娃儿,来,喝了这一碗黄汤,前尘往事一众烦恼都忘却,过了这奈何桥又是一生。”
夜白双眶一热。
“婆婆,我是小红娘子,你不认得我了吗?”
眼跟前的婆婆不是那巫界忘川渡口的婆婆还是谁?那一日夜白眼见着天界殿下挥了太阳戟将那忘川河上一叶扁舟挡腰切成了两段,沉入了沉沉的忘川河之中。
不曾想,婆婆她来了这奈何桥头。
婆婆依旧笑吟吟。
“小娘子,每日里来这奈何桥头的人多如牛毛。但姑娘貌美如花,老身若是见过必不能忘,见儿个倒是头一回见着小娘子。”
婆婆递了一碗孟婆汤要夜白喝下,不然不能过这奈何桥。
这一碗忘却前尘往事的黄汤,夜白当然不能喝。
只是眼前的婆婆不认得自己,怕不是也喝了这孟婆汤的缘故。
“婆婆,你怕不是喝了这孟婆汤将夜白给忘记了。婆婆可还记得忘川渡口,头一次婆婆未曾管夜白要渡资就渡了夜白?婆婆可还记得那凡界的女儿红味道如何?婆婆可记得,你曾与我说的一句话,说忘川河之上从来不渡有缘之人?”
婆婆手中的汤碗在手中一僵,旋即又堆了满脸的笑意。
“如此说来,小娘子倒真的认错人了,我在这奈何桥头守了数十万年,何曾去过那小娘子口中的忘川渡口?你说的怕不是我那孪生的姐姐风婆婆。数万年间未曾有她的消息了,不曾想,她倒在那忘川河畔当了一位渡客,小娘子倒是与她有缘。只是我们同在地府,她这多么年也不肯来看我一眼,看来她倒是记仇得很。改日跟阎罗请个假倒要寻上去看上她一眼。”
婆婆十分执着,执了汤碗定要夜白喝下。
“小娘子,不管你前世今生如何,只要过这奈何桥必得要喝这一碗汤,前世今三千烦恼尽数忘却。”
夜白手一推,婆婆手中的碗未曾端得稳,掉落在地,并不曾碎,但一碗汤却实实在在洒了一地。
双目垂泪。
“婆婆,对不起,都是夜白不好。您怕再也见不着您姐姐了。”
婆婆也不恼,弯腰捡了那只碗来,又打身边的一方坛子里打了一碗汤来复又端在手上。
叹了一口气。
“唉,她,总是如此。都说吃一堑长一智,她这不晓得吃了多少堑也不曾长得一智来,她怕是见不得世间的有缘人分开,所以渡了你这一位有缘人,结果将自己给搭进去了。只是她死都不肯来这奈何桥上走一回,倒叫我数万年以来添了无可弥补的遗憾。小娘子看起来非寻常之人,若是不肯喝这碗汤,还是哪来的回哪去。何故上这地府来自寻烦恼?”
第372章 幽冥地府寻故人
夜白当然不能走,因为无名说过,他要在忘川河畔,奈何桥头等她的。顶 点 X 23 U S
奈何桥之上白雾迷茫,何曾有半个人影在等她?
开口觉得一颗心胡乱的颤动,如咽在硬。
“婆婆,仙历一十三万三千五百三十八年腊月初八,你可曾看得一位俊美白衣公子来这奈何桥之前徘徊?”
婆婆还是堆满了笑容。
“小娘子,你可知道这奈何桥头,一日之间得过往多少人?俊美公子哥儿我也见得多了,不晓得你说的是哪一位?”
夜白急了,抓住婆婆的手不松手,婆婆手里的汤碗又洒了不少汤渍出来,在地上画出了无数个不规则的圈圈,片刻之间即消散。
“婆婆,我说的是三十八年腊月初八,一位俊美白面公子,你可曾有看见过?他说好了要在奈何桥头等我的,可如今他去了哪里?”
婆婆也不恼。
“小娘子,你可知这奈何桥头每日是里有多少痴男怨女不肯喝我老婆子手里的黄汤?不肯过这奈何桥?小娘子若是指望我记得那么清楚,婆婆我岂不是一个头两个大?小娘子,既然来了这奈何桥,我劝你还是尽早喝了这碗汤,下一世大好的时光还等着你了。”
夜白不甘,心中一股悲凉油然而生,喃喃自语。
“不,婆婆,他说过的他要等我的。我只是来迟了一些,他怎么就那么心急呢?”
婆婆大概见过她这个样式的见得多了去了,不太耐烦。
“小娘子,来我这奈何桥头向你这样的人也多了去了,不肯喝这黄汤,亦不肯过桥,死死守在这里的。最后也听了我老婆的劝过了这奈何桥。小娘子这伤心且得一阵子,我老婆子也懒得劝你了,你闪开一些,别耽误我正经事儿。”
无名,他终究是怨自己的,所以来这奈何桥头亦不肯多等她一些时日。
“婆婆,当年我在那忘川渡口之时,因为无有渡资,渡舟的婆婆虽说心肠有些硬,最后还是勉强让我渡了河,还好心地收留我在忘川河彼岸的茅屋之中歇了一晚,才免遭了忘川河里的游魂所侵蚀。至此,婆婆即与我成了忘年之交。忘川河上烟波浩瀚,婆婆好喝上一口,凡界的女儿红与天山的雪莲酿亦是她的最爱。夜白最后见到她的时候,她正摇着那一方扁舟行于那忘川烟波之上,是我,终究是我害了她亦作了忘川河之下的一缕游魂,所以,我想这就是她为何没来这奈何桥的原因。她不是不想来找您,而是找不到来时的路而已。婆婆可否告诉我,那忘川河的渡口如今在何方?夜白要去寻上一寻。或许,他们都身困于那一方河流之中。”
婆婆将手中的碗递于一位白发奶奶,奶奶没有片刻犹豫,饮尽手中的黄汤,步履蹒跚隐没在奈何桥之上。
婆婆长叹了一口气。
“小娘子,佛说彼岸,无生无死,无苦无悲,无欲无求,是个忘记一切悲苦的极乐世界。看见这奈何桥的对岸没有,为何白雾茫茫?到了彼岸,你所纠葛之事亦不是个事。奈何桥下,茫茫忘川河,从来就没有什么渡口。佛说有即是无,无即是有,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小娘子所说的忘川渡口有还是没有?不过是一方幻境罢了。忘川河之上,只这一方到达彼岸的桥是唯一的出路。”
“那,婆婆可解释得清,为何夜白当日亲见渡舟婆婆身归了忘川河底,她为何没来这奈何桥头走上一遭?”
说话间,三三两两之人又要过这奈何桥,他们并不纠结喝不喝这一碗黄汤,面无表情,接了婆婆手中的黄汤,一饮而尽,径直走向了对岸。
“唉,小娘子执念太深,老身话不多说,你若是不信,大可去寻上一寻。”
婆婆倒说得的,一语惊醒梦中人。
地府茫茫黑暗,黄泉路之上来来又回回,一路彼岸花开得娇艳。何处是去往那忘川河渡口,却是半条分叉路口也无有。
罢了,无名有没有来地府,过这奈何桥,问一问阎罗即可。
奈何桥头,今日来此报道的魂魄还真不少,趁着婆婆忙着打汤的时刻,匆匆朝着奈何桥对岸而去。
幽冥司门前,牛头马面倒是比孟婆婆要清闲许多,东倒西歪地正打着瞌睡。
闪身进了阎罗殿,阎罗殿跟前,黑白无常刚刚拿来的魂魄正战战兢兢地跪于堂前。
想来阎罗正在审案。
阎罗一脸黑,见有人擅闯这森罗殿,正待发怒,蓦地见着来人,心下一惊。
此女子倒是惹不得,好言好语打发了就是。
朝黑白无常使了个眼色儿,黑白无常拿了那殿下的魂魄出了森罗殿。
阎罗一张黑脸,如若不是嘻了一口白牙,夜白看不出来他脸上堆了笑。
“不知仙子到来,有失远迎,不晓得仙子今日前来何事?”
阎罗内心大戏频繁,这一帮子地兵地将们不晓得当得什么差,阎罗殿里头来了人都不晓得,回头定得好好整肃整肃。
“叨扰阎罗了,本仙子倒不曾有什么大事,只是想问一问,仙历一十三万三千五百三十八年腊月初八,可有巫界巫尊的魂魄来此报道?”
阎罗事务繁忙,不记得当然也情有可原,翻一翻生死薄即可知晓,忙吩咐门口的马面速速去拿了生死薄上来。
阎罗倒也不糊涂。
“仙子,若是我没记错的,三十八年腊月初八,天界与巫界差点将这地府给掀翻了,那一日,通往地府的魂魄数不胜数。亦不晓得仙子口中的那位巫尊可曾来过。”
马面去得快当,很快递了生死薄上来。
这一本生死薄也翻了许久,翻得阎罗黑黢黢的脑门上都滴了汗珠子。半晌才放下来,十二分的抱歉。
“仙子所说的那位巫尊想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这生死薄之上并未曾记载。”
“阎君,我且问你,这六界之人生死之后是不是都得入这地府,进入六道轮回?”
“仙子不知,这六界之人,除了魔界之人死后不归咱地府管辖,其余倒都得入这六道轮回。你所要找的人未曾来过阎罗殿,那只能说明他去了他该去的地方。”
第373章 再回巫界寻故人
夜白恍然,既然除了魔界之人不入这六道轮回,那么无名他能去什么地方,当日,她可是亲眼见着他活生生的躯体在自己面前烟消云散。顶 点 X 23 U S
他,还能去什么地方?
“在下请教阎君,他既不入这地府,可还能去哪里?”
阎罗脸色黑看不出来神色,但隐隐见着脑门之上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这地府阳光都见不着,阴森森的,阎罗居然热得冒汗,怕不是身体虚咩?
“这个嘛,要说地府一众小鬼们去向哪里,本君倒是说能上一二。至于仙子所说之人,本君不敢妄言。”
观阎罗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夜白不再为难他。
从袖袋里头摸出一粒丹丸来,递给阎罗。
“阎君日里万机,辛苦了,这是从老君处顺来的养精蓄锐丹,好用得很,给阎君补上一补,本仙子今日叨扰了。另外本仙子有个不情之请,当日巫界与天界一战,那巫界现今在何处,烦请阎君为本仙子指点指点通道。”
阎君战战兢兢接过那丹丸,脑门子上的汗滴顺流成河,黑爪爪甩了一把汗水道。
“仙子有所不知,当年地府一殿阎罗秦广王与巫界相互勾结,擅自收留了那巫界之人。秦广王被天庭治了罪,如今还关在地府水牢之中。当日一战,那巫界已然成为了一片灰烬,如十八层地狱一般。已然被天界贴上了封条,禁止所人有靠近。仙子此举倒叫本君为难得很。”
“本仙子断不会叫阎君为难,只需告知我那巫界的入口即可。”
阎君又抹了一把汗,作出扭捏之态,实在不像是地府大当家的作派。
唉,可叹今日袖袋里头没有那老君的大力丸,现如今这些个人,不给点颜色总是不晓得其中的厉害。
捏了拳头,还未发作,倒是一旁的牛头比较机灵。点头哈了腰。
“仙子跟我来,我晓得那地儿的入口,指与仙子便是,只是仙子不要对人说起是我告之与你即可。”
唉,到底是阎罗脑子不晓得拐弯,幸得他手底下还有一些个识得眼色之人。
出得森罗殿,过得奈何桥,孟婆婆还在奈何桥头忙着盛那黄汤。
把那碗递给那过桥之人,顺嘴说道。
“小娘子倒是溜得快当,刚才打这奈何桥头来一身着金黄色衣袍的俊美公子哥儿,来向我打听是否有一位红衣美仙子来过此地。不知他是否是小娘子所说的那位公子哥儿。”
夜白一惊,这天界殿下倒是来得快当。
“婆婆怎么说?”
婆婆还是一脸笑意。
“老身在这奈何桥头迎来送往数十万年,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自然不给自己惹一身骚,我当然回答没有看见过。”
“多谢婆婆,改日有机会,我必报答婆婆之恩情。”
“不过是举手之劳,何来的恩情。只是那公子哥儿刚刚过去不久,小娘子还是快当点闪身才好,不要给老身添麻烦就是。”
“如此夜白就不叨扰婆婆了,呆会子那公子回来之时,还望婆婆给遮掩两回。”
婆婆自顾自打她的汤汤水水,头也不抬。
“不过是举手之劳,小娘子速速去来。”
黄泉路上确实没有分叉口,不过那巫界与地府的却有一条不着边际的通道。
黄泉路边上那一片开得红扯扯的彼岸花丛中,那牛头一挥手,一条羊肠小道立即显现在眼跟前。
“仙子从这一条道走到尽头,即可见浩瀚烟波忘川河,河边有一叶扁舟,仙子跳上那扁舟摇到尽头,正是那如地狱般的巫界所在。”
牛头虽说长得难看了一点,不过却是帮了夜白的大忙,打袖袋里头掏了几锭银子来塞与他。
“银子不多,小哥拿去凡界吃上一回子酒钱是够了。我去那巫界的事情还望小哥不与别人说起。”
牛头一张牛嘴咧到了耳门坡,也毫不客气,接下了那两锭银子。
“仙子只管放心去就是,他们天界向来与地府井水不犯河水,多多少少还是要给阎君一点薄面,不敢太造次的。”
眼看着牛头走得远了,消失在那一片白雾当中,夜白并不急着去那条通往巫界的羊肠小道。
而是折了回去,一旁的彼岸花开得尤其茂盛。一袭红衣与那一片彼岸花隐没成了一体。
果然,天界殿下匆匆而来,他并没有片刻的犹豫,直直地朝着那条羊肠小道而去。
等待确实是辛苦的,约摸一个时辰之后,天界殿下不甘心的身影才匆匆而返。
直直地出了幽冥地界。
浩瀚忘川河,一叶扁舟穿行与其间,近乡情更怯,说得可是当下夜白的心境。
一颗心怯怯万分,无名,希望在这忘川的尽头能遇见你,哪怕只是一缕元魂也行。
隐隐烟波之中,往日如浮云一般,缥缥缈缈。唯有那一日记得犹为清楚,一方红得耀眼的喜帕盖在凤冠之上,喜庆的喇叭之声催得八抬大轿,摇摇晃晃停于落英殿前。
无名执了玉如意,掀开了那一方红喜帕,四目相对,夜白知道。自己眼眸之中的那个人必是自己这一生无怨无悔的选择。
然而,他们终究没有寻得一个好的结局。
直到那一日是天兵从天而降之时,夜白才知道,大千世界,并不是两个人相爱就可以厮守终身的。
以往,只是自己太过于乐观了。
扁舟拨雾见川。
彼岸花,千翠叠,枫夕斜,一江愁绪,徐徐青眸过。三途河畔凌苍波,曼珠如烟,无叶却招魂。
徐徐靠岸,忘川河岸,如秋枫落叶般绚烂的红,一岸的曼珠沙华在火光中摇曳,分不清是火还是花,亦或是火花。
三十八年腊月初八,夜白合眼的最后时刻,巫界已然火光潋滟。两年过去了,这火还不停歇。
双目一合,两行清泪滴落成河。
腾与巫界上空,茫茫火原,巫庙,巫水河,西厢阁楼,落英殿,东西南北市。
皆在一片熊熊火光之中。
一颗心不由得颤动起来,心中念了无数遍灭火诀,已然不得要领,下头熊熊烈火如炽,灼烫得人一颗心尤其地疼。
亦不晓得念了多少回,下头那一方如炽的烈火终于停歇了下来。
第374章 师父劝解执着人
天山雪皑皑之时,你初来之时,我不喜不悲,因为我觉得你只是我生命之中一个匆匆的过客而已。m.www.uu234.net
再见你之时,亦在天山雪皑皑之时,我不喜不悲,但就在那时,你是一个偷心贼,不知不觉间将我的一颗偷走了,再也要不回来。
于是,我便痴痴寻我的心,与其说是寻我的心,不如说是在寻你,虽说其间难捺了一些,但你总能出现在我的面前。
待我终于可以与你朝朝暮暮相随,不用寻你之时,却是好景不长。
如今,我又来寻你,不仅仅是寻你,更是我怀揣着你的一颗心,来寻找我遗落在你处的心。
可我,怕是再也寻不着你。
我想,这以后的漫长岁月,我算是有事情可做了,那就是踏遍千山万水,只为寻你,寻我的一颗心。
又或者,你身边已然有了小绿与火凤,不再想起我来了呢?
但我不接受,我相信,只要我出现在你的面前,你必定是欣喜若狂的对我说。
你来自哪里,为何我觉得似曾相识,相见亦会有心痛的感觉。
你当然会心痛,因为你的心一直紧紧地揣在我的怀里,半分也不曾离开过。
……………
如今巫界下方被那火给侵蚀的残垣断壁之中,毕方鸟祭起的团团火焰之中,焉能再有一个生灵存在?
巫水河已然是一条黑水河,潺潺向东而流。
夜白,就这么坐在巫水河畔,当日倒扣于巫水河之上的那一口混沌钟已然不知去向。
黑暗,无半点生机的巫界衬着无边的黑暗。凝聚成一股令人窒息的无边的力量,挣也挣不脱。
希望在哪里?恨不得即刻就死去,另一个世界里会不会有那一丢丢追随的身影。
黑暗衬得时光也不晓得今夕是几许?亦不晓得在这巫水河畔坐了有几许时光。
分不清是黑夜还是白天,朦胧之间,觉得一股清洌之气绕于鼻翼之间。
似是有一只修长的手抚过脸颊,一种熟悉的感觉将她紧紧的包围。
“无名,是你吗?”
蓦然惊醒,暗沉的巫水河,只余潺潺水流之声,连一丝回音都不曾有。
巫水河畔留下一窜急促的脚印,脚下生风亦不曾追到那一丝余温,只带起一片灰烬在风中凌乱的飞舞。
颓然跌坐于地,不过只是南柯一梦。
某日,无边的黑暗之间,腾起了一片火光。
火神师父立于身前,盯着夜白半晌,长叹了一口气。
“唉,真想念往日那个活泼天真的夜白。”
夜白张了张口,嗓子哽住了,不晓得多少时日未曾开口说话,居然半天也发不出声来。
师父满眼心疼,信手一拈,手中多了一个白玉酒壶。
揭了盖子,一股子熟悉的桂子酒香就弥漫在巫水河畔。
如久旱逢甘雨一般,夜白终于有了生息,接了师父递过来的酒壶,仰脖之间已然大半壶下去了。
再看师父之时,满眼泪光。
“师父......”
师父喉头一紧。
“夜白,苦了你了。”
“师父,我......”
“夜白,什么也别说,你心里的苦师父都知道。你要等的人已然不在了。跟师父走吧!师父带你去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一个没有人打扰的地方,快快乐乐地过属于你的日子。”
“不,师父,没有他我怎么会有快乐?我要找他,不管他是仙,是魔,还是人,我都要找到他。”
师父沉默半晌,蓦地又开口,夜白以为他这是又要劝自己两回。
却不想他开口却又提了瑶姬仙子,夜白的亲娘。
“当年,在天帝的寿宴之上,初见瑶姬仙子之时,与我初见夜白一般无二,天真活泼,和煦如春风拂面一般,让人看了之后,心中也觉得开朗无比。她也跟你一样总爱跑到毗沙宫中掏个凤凰蛋,上天河十里桃林闹腾几回。那时我觉着,天底下还有如此好性情的女子,无关于容貌。只在于性情,当然有如此好性情的女子,老天也厚待于她,给了她一副举世无双的容貌。可惜,再好性情的女子只要与情爱沾上了边,就会失了方寸,所以她韶华早逝。她去之后的天宫顿失了颜色,空有如春的景色。这以后的许多年,我毗沙宫后院的凤凰蛋再也无人光顾过,直到夜白出现那一日,沉闷了许久的天宫总算是又有了颜色。”
师父在那天幕之上祭了一团火球,巫水河上空黑气沉沉的天亮堂了起来。
“夜白,那时候我想,眼跟前这一位明媚的仙子。我必要保她不要失了那明媚的颜色,但天不遂人愿,你终究又走了瑶姬仙子的老路。记得你在天山买醉之时,我跟你说过,情与爱不过是人生漫漫长河之中一点微波起伏而已,这一浪总有翻过去的时候,你与那无名这一世的缘分已尽,你何必执着于眼下,看长远一点又何尝不可呢?”
夜白神色怅然。
“师父,你徒儿这一浪怕是翻不过去了。”
“夜白,你这一条道走到黑的性子与当然瑶姬仙子却是一般无二。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管老君讨要一颗忘情丹与你服下,好让你忘却世间万千烦恼。”
“师父,忘情丹真的那么好用么?若真是有情又岂是一粒丹丸能克制得了的。”
天幕之上那一团火球闪着腾腾的火花,师父终是万般无奈,转身之即又似是不舍。
“也罢,以你这般性子,我多说无用,你在这巫水河畔细细思量一番,想通了再来找我,为师定当力排万难,护你一世周全。”
师父一方恬淡的身影一步三回头,终是隐没于忘川河上浩瀚烟波之中。
师父留下那一团腾腾的火球,虽照亮了巫界的上空,却未照亮夜白一颗暗沉的心。
亦未能明了这巫界的白天与黑夜。
盯着眼跟前一汪黑沉沉的巫水,每一次细微的变化都想要嵌入眼帘,似乎要从中找到一点他所留下来的痕迹,却并不能遂人愿,只余漫天的灰烬忽地向东,又忽地向西。令人捉摸不定。
犹记得自己重返巫界的时候,因为堵气总也不与无名见面,那一日,自己正躺在这巫河水畔的绿草地之上,他悄悄地伫立与身边。那怕不与他说一句话,只感觉他在身边就是好的。
唉,多想时光它能够倒流,她一定要好好珍惜与他所相处的每寸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