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超脱生死的境界
巫界,总也分不清白天与黑夜,所以夜白也分不清什么时候该合上眼什么时候该睁开眼。www.uu234.net
师父留下的酒不多,夜白倍感珍惜,不敢多喝。
呷上一口就得回味半天,期许在那酒香潋滟之中,能感受得到无名丁点气息。
这一日,观那黑气沉沉的巫水河不太顺眼,贪杯,多喝了几口。
一汪黑水袭来,困意挡也挡不住。
似睡非睡之间,一股熟悉的清洌之气又袭来,似是有一只熟悉的手,温柔地抚过面颊。不大一会儿,自己就被一方清洌的怀抱紧紧包围似的,让人欲摆不能。
原来还是梦好使,前些个分不清白天与黑夜白多少个日子,皆不想闭想,只望在某片飘飞的灰烬里头能够觅得无名一方游魂。
不曾想,他却能入得梦里来。只是这梦境也不太虚幻了一些,皆只能感受到他一方微弱的气息,就连半片衣角也舍不得让夜白瞅见。
如此以来,日日皆喜沉迷于梦中,还能感受到他的一丝气息来。
那梦也总是不长久,正当沉浸于其中的时候,就要醒来。
就好比凡界进那戏园子观戏的时候,总是唱到最要紧之处,戛然而止,令人万分沮丧。
眼跟前只余片片灰烬在空中飞舞。
某日,正沉迷于梦中欲罢不能之时。那位一元仙上不知何时已然来到了眼跟前。
夜白心里头不太爽,这位仙上扰人清梦算得上是怎么一回事嘛。
他身边的红龙不晓得是不是职业病,看到天上一轮火球,自觉跑上去给顶到起,打西开始往东升。
夜白腰间的大猫大概跟着主人沉迷了许久,闷得个慌,立马现了原形,腾了空找红龙玩去了。
“仙上今日倒是有空故地重游。”
这确实是一场起床气,扰人清梦确实是火大。
“夜白,你知道我是为你而来的。”
“仙上若是来劝我跟你走,就免开尊口,如今我也没地儿可去,只这巫界是我与无名曾经的家,如今无名不在了,我断没有舍弃家园的道理。”
仙上一时之间语塞,唉叹了一口气道。
“夜白心里头还是在怪我,我可以理解。只是你在这一片废墟里呆着算得上怎么一回事?数月未见,你看你,活得人不像个人,鬼不像鬼的样子。实在是叫我心酸。”
“仙上不晓得是哪门子的心酸,我倒觉得我如今活得十分自在,如是没有人来打扰就更完美了。”
其实夜白对于一元仙上无感,就算他真的是自己的父亲,没有自小培养的情谊,说什么都是扯淡。
但不晓得为什么,自打知道他就是东皇太一之后,每每与他说话都带着刺。
虽然夜白知道他也有诸多无奈,到底是天家之人,打出娘胎就有种种束缚。
仙上倒也不怪她说话不中听,到底内心满怀愧疚。又想着该如何补偿这前万把年间没有给到夜白的父爱,只是眼前之人跟她娘一般性子执拗得很,丁点机会也不给他。
“夜白如何怪我我不介意,但你知道,如今天界殿下暗中着了多少人在找你。难道你还想回到那天宫中去吗?”
夜白内心一惊,她,断然不可能再回到那囚禁之地,更不想见到天界殿下那一张脸。
“他,他,来了?”
“他如真的来了,我如今还能在此与你说话吗?不过,他要来也只在分秒之间。夜白不想跟我走,我想还是尽快找一个地方避一避才是。”
天界殿下还真是阴魂不散,天下之大,难道就真的没有夜白能呆的地方吗?
急急喝了大猫下来,临走之前,仙上又叫住了她,打袖袋里头掏了件物什出来,却是一个迷你版的混沌钟。
“这是?”
“这就是当日倒扣于这巫水河这上的混沌钟,如今我云游四方,带着这东西也无用,不如将它交给你,必要之时还能保你一时平安。”
夜白踌躇之间,仙上已然将那一方混沌钟放于了夜白手中。连带着交于夜白手中的东西夜白也很熟悉,一卷图书,正是夜白那一日自龙马寺中取得的河图洛书。
“这河图洛书?”
“却是那一日大战我与那九宫八卦阵中取得,此图残缺部分我已补齐,其中如何运用这混沌钟的方法我也记于这河图洛书之中,你且收好。”
也罢,自己孤身一人,虽说不与那天界硬碰硬,但架不住天界殿下死不放手,或许有用也不一定。
转身之即,又问道。
“仙上可知,那一日我亲眼见着无名于我面前烟消云散,为何森罗殿内不曾见着无名一缕魂魄的半点痕迹?”
仙上略一沉吟,说了一大通禅语,夜白理解不太透。
佛曰:
梵语波罗蜜
此云到彼岸
解义离生灭
著境生灭起
如水有波浪
即名为此岸
离境无生灭
如水长流通
即名为彼岸
有生有死的境界
谓之此岸
超脱生死的境界
谓之彼岸
是涅的彼岸
佛说彼岸
无生无死
无苦无悲
无欲无求
是个忘记一切悲苦的极乐世界
而有种花
超出六界之外
不在五行之中
生于弱水彼岸
无茎无叶
绚烂绯红
佛说那是彼岸花
彼岸花开时
只一团火红
花开无叶
叶生无花
相念相惜却不得相见
独自彼岸路
夜白不解。
“仙上别考我智商,请明示。”
“夜白,但凡是人,是仙,还是魔来这世上走上一遭,不论长短,一切皆有因有果。你心心念念之人或许早已超出六界之外,无生无死,你若执着,或许如那忘川河畔之彼岸花一般,花叶相念相惜却不得相见。如若你放得开,若你们有缘自会有相见的那一日。只怕那一日到来之时,你已不是你,而他亦不是他。”
仙上大概是年纪大了的缘故,说出一大通让人难以琢磨的话来,在夜白理解来,就通归一个意思。
那就是,此生她怕是无缘再见得无名一面,来世或许有可能,但他们已然谁也记不得谁,换句话说,或许连自己个是谁也不晓得了。
难道无名在那奈何桥头,架不住孟婆的劝,喝下了那孟婆汤,径直去投了生。
可阎罗殿生死薄之上明明没有他的名子啊?这如何解释得通?
六界之外?六界之外又在何处?
第376章 殿下亦步步紧逼
仙上衣袂飘飘立于巫水河畔,轻声一叹。m.www.uu234.net
“一花一世界,一笑一尘埃。她执着::亦是妄念,君如今一缕飘忽不定,无处归依的元魂又何曾不是一种妄念。”
河畔瑟瑟风声掠过,似是风在轻语,又似是心有不甘要往那忘川河之上的倩影影急急而去。终还是伫足不前,静止于空气之中。
仙上长袖一拢,瑟瑟风声不再起,天幕之上一轮火球瞬间扑灭,巫界又是无边的黑暗,只余巫水河一汪黑水潺潺向东而流。
忘川河上一白衣拢袖飘行,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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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仙历一十四万三千五百三十八年腊月初八。
常阳山草庐之间,草庐之前那一条长年不断的河流之声,声声催得人心紧。
一万年,弹指一挥间,匆匆铸就一缕哀伤。
踏遍四海八荒,良人不归,断肠人在天涯,只余这一方净土犹在。
如今这最后一方净土怕也将不复存在。
这一天,该来的还是会来。
断崖沟壑上空,天界殿下,一抹金灿灿的身影负手而立,他身后,似有似无天兵天将团团隐于云层之中。
九头大猫身负一袭红衣自那草庐之前腾空而起。
天界殿下粉面桃花,风采依旧。
“夜白,这一万年以来,你倒叫我好找哇!”
一轮圆日映得一方玉女剑瑟瑟生光。
“殿下,天下女子何其多,你为何要苦苦相逼?”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四海八荒,六界之众生,皆晓得你天山仙子夜白乃我天界殿下的妻子。今生,我天界殿下非夜白不要。”
“殿下,你知道我心在不你处,你要我这一方没有灵魂的躯壳又有何用?”
殿下今日势在必得,粉面隐现一丝笑意。
“夜白,一万年光阴留给你伤春悲秋也足够了。如今,你是该跟我回去的时候了。”
一方玉女剑直直地挥与身前,一道金光划过,一朵白云瞬间七零八落。
“殿下,你若执意如此,那么就问我这一方玉女剑答不答应。”
“夜白,你这是何故呢?不要做无谓的挣扎,这一万年过去了,就算你对我有千般的恨意,已该消磨得差不多了吧!你知道吗?我时常羡慕无名,羡慕他能不光拥有你的心,更得到过你的人。而我,夜白,我付出了那么多,你可曾给过我半点什么?有时我甚至在想,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亦期望回到当年天宫天像台之间,我挂月布星,你坐于那琉璃桌前,执盏与我嫣然一笑之间。这一生,我与你怕只是那些个时光还留有一丝喜悦在我心间,时常拿出来回味回味,方觉得你好似一直在我身边,亦或不觉得这万年前的时光难以为继。”
“殿下,还记得那年这常阳山之间,你与无名称兄道弟,不谈身份,相知相惜。下妖界酒馆之中,我们三人把酒言欢,何尝不是一种和谐。如果当年殿下放下执念,如今我们还是朋友。但,自那一日你一方太阳戟无情地自他身上穿膛而过之时。殿下,今生,我们亦不再可能是朋友。”
“夜白,你.......如果没有你,无名他或许真的是我难得的知己,但他错就错在要与我天界殿下抢女人。所以,他注定亦不可能与我是朋友。从一开始他就是我的敌人。夜白,你知道这一万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你知道思念一个人那一种锥心之痛吗?云罗宫内,我夜夜买醉与海棠树下,期许醉眼朦胧之间能见得你一方迷人的笑颜。每每醉着就不想醒来,不想这时光如此的难捱。”
“殿下执迷不悟,不知道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怎么强求亦不属于自己。殿下如若执意要夜白跟你回去,请拿出你的太阳戟来,除非你这太阳戟自己我身体之上穿膛而过,否则你休想如愿。”
玉女剑一挥而下,殿下桃花粉面变了色。刚才还一副柔情蜜的一方面色,瞬间布满了刀光剑影。
到底是天界殿下,变脸变得倒是十分快当。
“夜白,今日就算是你变成一缕芳魂,我也要将你带回太阳宫置于锁魂塔内,日日与我相伴。”
太阳戟与玉女剑当空相遇,发出当的一声响。天空一轮圆日瞬间隐没,天兵天将似天罗地网团团围于身前。
夜白冷冷一笑。
“殿下,这可是你逼我的。”
袖袋里头混沌钟横空出世,瞬间犹如一座高塔罩与常阳山上空,红莲业火腾腾而起,半边天都被烧红了。
常阳山万物生灵惊恐万分,纷纷逃窜。
绿树红花,山风瑟瑟,卷起一片火光,山涧瞬间犹如地火在烧。
天界殿下太阳戟一颤。
“混沌钟,它怎么在你手中?”
夜白立于钟下,红衣翻飞,何其悲洌。
“天界殿下,你的身份何等尊贵,大概想要得到的东西从未失手过,而我只是一个例外,你扪心自问,在你内心深处,你对我是真的爱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吗?我想,并不是。世上求而不得的东西往往觉得万分珍贵,但那也许并不是爱,只是你的尊严在作祟而已。你可知我为何会使那红莲业火?又为何会驭这混沌钟?今日,你若不想让你身后这一方天兵天将跟着夜白陪葬于这一方钟体之内,速速离去,否则,今日,常阳山就是你我身归之地。”
天界殿下步步后退,亦觉得不甘心。
“混沌钟,夜白,难道你?”
夜白不语,一切都亦明了,多说无益。
殿下真不愧是殿下,神色瞬间回归自然。
“夜白,能与你一起离去,我亦觉得未偿不可,至少黄泉路上我终于能与你日夜相随。但夜白,你大好的年华,何苦要轻言放弃。我答应你,从今日起,我立即放手。只要知道这大千世界之上有一个你,我亦知足。”
夜白冷冷一笑。
“放手,这一万年以来,殿下可曾想过放手?放手,殿下,是否真的放得了手?还是诳我夜白的?”
四海八荒,天下之大,可曾有半点夜白的容身之处?可曾有夜白心之归依之处?
这一天,其实早就应该到来的,天界殿下只是添了一把火而已。
第377章 魂魄亦紧紧相随
火光潋滟之间,一抹红衣飘飘荡荡,混沌钟猎猎戾气之间,那身影急速往钟体内飘去。www.uu234.net
“不......”
天界殿下悲怆的声音响起,手指尖尖只余一片衣角瞬间滑过。
须臾之间,一抹金光灿灿的身影,没有半分的犹豫,步步亦趋,猎猎红莲之火,瞬间吞没两道身影。
混沌钟轰鸣声响彻云霄,片刻之后,火光俱灭,立于常阳山之颠。
一轮红日穿云破雾而来,映得一众天兵天将面面相觑。
黄泉路之上,彼岸花开一如既往,红艳艳的凄美万分。
一抹红衣身影急急而来,片刻之后,一抹金灿灿的身影亦急急而来。
奈何桥头,孟婆婆笑吟吟立于桥头。
“小娘子,一万余年不见,是想我老婆子了么?”
“婆婆,快帮我找一个地儿躲上一躲。”
婆婆又一笑。
“为何每次见你都是在躲人呢?也罢,我这一方宽大的袖袋里头,你可暂且躲上一躲。”
片刻之后,一位粉面公子哥儿亦急急来到了桥头,直直就要过桥。
婆婆挡下了。
“公子,过这奈何桥不喝我这孟婆之汤怎么说得过去呢?”
公子着急:“婆婆,刚才可有一红衣女子打这而过?”
婆婆点点头。
公子更急:“她可有喝这孟婆汤。”
婆婆又点头。
“公子喝了这汤再去追也不迟。”
公子却不上当。
“她喝过了,我却更加喝不得了。来世她要不认得我,我还能认得她。”
公子不顾婆婆的阻挡,急急地过了奈何桥。
婆婆笑意犹在,看了那一抹金色的身影隐没于桥头。
“唉,痴男怨女何其多,何必呢?”
打了一碗汤,立于桥头。
“出来吧,他走了。”
红衣娘子立与婆婆面前。
“多谢婆婆。”
“谢不谢倒无所谓,我老婆子不过是举手之功。小娘子喝了这一碗孟婆汤,赶快上路吧!过了桥,又是大好的光景等着小娘子呐。”
夜白嫣然一笑。
“婆婆又骗我喝那黄汤,我偏不喝。”
“唉,小娘子这是何苦呢,前头那位公子不喝,你也不喝,难道你是怕将他给忘记了?”
“婆婆说笑了,那位公子哥儿只是寻错人而已。我躲上一躲,不过是不想给他添上一道烦恼而已。”
奈何桥头又来了人,婆婆将那碗汤递与那人,那人喝得干脆,喝完即急匆匆过桥而去。
婆婆弯腰打汤之即,又叹了一口气。
“你们这些年青人我见得多了,为了情爱不管不顾,大都不得圆满,不过是你爱着他,他又爱着别人,别人又爱着你。唉,我老婆子看得累得慌,还是清清静静熬这汤来得自在。”
夜白亦笑。
“婆婆,世间分分合合的情与爱,本来就如含笑饮毒酒。它来了,凭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抗拒,岂是婆婆说得那么容易?地府孤寂,夜白在此与你作个伴如何?”
婆婆又笑。
“小娘子,我老婆子在这奈何桥头数万年,每日里忙得偷不得半日闲,何来孤寂之说。小娘子要不嫌弃我话多,尽管呆着就是。”
至此,奈何桥头多了一位娇美娘子,往来这桥头之人也不再匆匆,总要借机与婆婆说上两句话,接过那位娘子手中的汤碗一饮而尽。
总也有一些万分执念的主,起初都不大愿意喝这黄汤。夜白亦不说话,笑笑递过一碗汤。
就凭你千般执念,也含化在那一笑里。
婆婆又笑。
“小娘子呆在这里挺好,倒省了我许多口舌。”
奈何桥每日里匆匆而过之人数不胜数,夜白与婆婆迎了一茬又一茬。
一百年,人群之中未曾见过夜白要等的那个人。
一千年,人群之中未曾见过夜白要等的那个人。
一万年,人群之中未曾见过夜白要等的那个人。
两万年,人群之中未曾见过夜白要等的那个人。
添汤倒水之间,也有歇下来的时候,孟婆婆就爱叨一些往事。
叨一叨她与夜白所熟识的那位婆婆,孟婆婆一母同胞的姐姐。
哈哈,别看婆婆一脸恬淡,年青之时亦未曾逃得过情爱这一场劫难。
某日,奈何桥头过了一位俊美的公子哥儿,他瞅了夜白一眼,又瞅了婆婆一眼,接了那一碗孟婆汤喝下去,一句话也不曾,径直过了桥。
婆婆难得严肃,转头看了许久。
又有人来讨汤喝,婆婆手中拿着的汤碗定住了。
“婆婆,婆婆。”
婆婆回过神来,脸上又堆了笑。
“喝了这一碗孟婆汤,过了奈何桥又是一生。”
来人亦笑,喝了汤走了。
婆婆整日就有些魂不守舍。
奈何桥头白日里来的人较少,婆婆歇下来坐与桥头。
“丫头,婆婆也曾年青过,但就没有过不去的坎。瞧见没,刚才过去的那位俊美的公子哥儿,数万年前,他正是我老婆子的冤家。当年,我们孟家在江南可是数一数二的大富人家。江南出美人,我与我双生姐姐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某年元宵佳节之时,我与姐姐年少喜热闹,这赏花灯的大好日子自然少不得我们俩。那一日,我们漫步在桥头,打对面来了这么一位冤家。入了我们两姐妹的眼,再也挪不开。不出几日,就有人上门来提亲。原来这位公子哥儿却是城西太师府中的华公子,华公子自然才貌双全。我们姐妹两个,可华公子却只要一人。双亲为了难,相商不如两姐妹一起嫁与那华公子,可我们姐妹俩偏偏不愿意,说什么愿得一人心,百首不相离,谁也不愿意与对方共享这位华公子。姐姐向来性子好一些,大小事总是让着我,我也接受得理所当然。唯独这位华公子,姐姐说死也不相让。我这性子向来被父母宠惯了,当然也不可能将这位人中之龙华公子拱手让与姐姐。某日,华公子来了府里,他不晓得是作了什么风,明明我与姐姐长得并无二样。可他却非常之坚定的说他要娶的只能是姐姐。我不服,当下大闹了一场,觉得受了奇耻大辱。是夜,一瓶毗霜要了我们姐妹俩的命。其实,我只是作作样子而已,摆了那瓶子在桌上,躺在床上装死,希望吓唬吓唬姐姐,让她知难而退。不曾想,姐姐信以为真,泣不成声,说是她害了我,服下了半瓶毗霜先我而去。”
第378章 华公子与孟小姐
婆婆与往日笑吟吟之间不太同,神情难得严肃。www.uu234.net
“那一日,我眼见着姐姐倒在我的怀中,我自觉无颜面苟活与世上,将剩下半瓶毗霜亦喝了下去。黄泉路上,我急急匆匆,希望能够追上我姐姐的影子。奈何桥头,当日亦有一位婆婆端了那黄汤。她告诉我,这一日并未有二八佳人打此地而过,我不甘心,立与桥头,希望等得姐姐一同过这奈何桥,来生咱们还是姐妹。不曾想,未曾等得姐姐来,却等来了华公子一缕魂魄。他亦急匆匆,说要赶着与姐姐一起,下辈子期许能得到圆满。他不听我劝,说我骗他,姐姐定是前头去了。婆婆给的黄汤他亦不曾喝,急急赶过了奈何桥。数年之后,我又在这桥头见到了华公子,他一脸悲凄,说他赶得那么急,姐姐为什么那么狠心,不曾给他留有半点机会。他坐与这桥头数年,终是没有敌这桥头婆婆的劝说,喝下了那黄汤,过了奈何桥。又是数年过去了,再见得这位华公子,他亦不曾记得我是谁,我当然亦没有等得姐姐来过一回。我知道,她一定是去了一个我所不知道的地方。可我,姐姐等不来,我就等华公子,数万年过去了,华公子来这桥头数回,他来得快当,去得快当,甚至半眼都未曾瞧过我一回。守在这桥头的婆婆功德圆满升了仙,阎罗说我是接替婆婆最为合适不过的人选,所以这奈何桥头就有了我孟婆婆,亦有了我孟婆汤。几乎是一夜之间,我白了头,青春不再,就是如今你所看到的这个样子。华公子不可能记得当年江南孟家小姐,更不可能认得我这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子。说来也奇怪,这位华公子总是正当年少就来了这奈何桥头,生生世世皆如此。有一回,我塞了一些银两给牛头,他替我在那生死薄上瞧了一回,说这位华公子世世皆是正当年少之时就痴痴傻傻,说要去寻一位孟小姐。世上哪里还有孟小姐,这位华公子害了相思病总是不久即离世,生生世世皆如此。”
婆婆叹了一口气。
“唉……造化如此弄人,怪只怪我年少之时太过于任性,害了姐姐,亦害了这位华公子。”
夜白亦感叹,数万年之间,婆婆总是笑吟吟地迎在桥头,不曾想也是有故事之人。
又是一百年,未曾见得自己想见的那个人。
又是一千年,未曾见得自己想见的那个人。
就连小绿与火凤亦未曾见过半回,更别说巫界一众生灵,认得人,认不得的皆不曾见得。
夜白想着,或许他们也如摆渡婆婆当年一般,在这地府走错了道,未曾寻得来这奈何桥的路。
亦或是他们执念太深,根本不想再去世上走一遭。
天界殿下,那位高高在上的天界殿下,给了夜白无数痛苦的天界殿下,那一日,他虽匆匆过桥而去。但数万年以来,他亦未曾再来过这奈何桥头一回。
也是,堂堂天界殿下,他来生自当还是入天道,断没可能再入上这奈何桥之上走上一回。
又是一千年,这一日,婆婆与夜白皆感慨万千。
因为,这桥头来了两个相熟之人,夜白与婆婆皆认得。
一位与孟婆婆长得十分想像的婆婆,还有一位白发苍苍的爷爷,爷爷音容笑貌之间隐隐有那位年青的华公子的影子。
孟婆婆双眶一热。
“姐姐?”
爷爷紧紧地拉着婆婆,半点也不肯松手。警惕地看了孟婆婆一眼。
“孟婆婆怕不是认错了人,我与我家老头子这一世阳寿已尽,只等过了这奈何桥头,来世再相守相伴。”
孟婆婆热泪盈眶。
“那,两位可要喝我这孟婆之汤?”
只要是过这奈何桥之人,必得要喝这一碗汤。
婆婆今日怕是不忍,只怕他们来世再也不认得各自是谁?
爷爷豁达一笑。
“喝,怎么不喝?喝了这孟婆汤,忘了谁也不能忘了她。”
夜白打了那汤递与婆婆,笑中带着泪,泪中带着笑。
一碗孟婆汤,亦不能将有情之人分隔开来。
奈何桥对岸,婆婆与爷爷相偕相伴隐没于桥头。
数万年,天不负有心之人,华公子终于等来了他的孟小姐。
以后的生生世世,不管他们是否还是华公子与孟小姐,夜白相信,他们皆能相伴相随。
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
亦不晓得过了多少年,近来夜白总是糊涂得很,唯有婆婆数万年如一日,日日过得皆清醒无比。
奈何桥头,那位婆婆与爷爷数十年之后,总要相偕来这奈何桥头走上一遭。
孟婆婆笑意满怀的双目里总要含一回泪,她总要喃喃自语一回。
“丫头,看到他们如此,我打心眼里高兴一回。如今在这桥头我也算是有了盼头了。”
这一日,夜白递了一碗汤与孟婆婆。蓦然之间有些不明所以。
“婆婆,我为何要日日守在这桥头?难道是在等什么人么?”
婆婆还是笑。
“我咋个晓得你在再什么人?或许等那个人来了,你就晓得了。”
夜白更加糊涂,她不晓得自己为何要在等在这奈何桥头,但她知道,自己铁定是在等什么人,只是时间一长,自己个连要等的那个人亦不晓得是谁了。
这几日,她总焦虑得很。
“婆婆,我这记性不太好,要是我等的那个人他来过了,他记不得我,我亦不记得他,我们之间岂不是生生地错过了?”
婆婆亦笑话夜白。
“丫头,瞧见我那姐姐与华公子没,多少万年了,每回都喝这一碗黄汤,可他们居然还能遇到一起。我相信,你与你等的那个人,有缘自会再见的。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
婆婆倒算得是解语花,她如此一说,夜白总算得到安慰了一些。
又是数千年过去了,夜白甚至不记得自己叫什么了,只晓得奈何桥头的孟婆婆天天使唤她打汤,亦唤她为丫头。
问婆婆自己打哪来的?姓甚名谁?
婆婆亦不晓得她打哪来的,姓甚名谁,只说她在这奈何桥头陪着她这一个老婆子呆了有数万年了。
第379章 她是谁她在等谁
再后来,孟婆婆在这桥头见到一位与她长得十分相似的老婆婆,总要悄悄地抹上一回泪,那老婆婆身边总有一位相伴相随的老爷爷。www.uu234.net
夜白不解,问孟婆婆,那位婆婆是谁?
孟婆婆不答,只叫她打了汤来。
唉......夜白这一位年青的姑娘,记忆力时常不太好,怕不是有时候来这奈何桥头的人太多了,夜白忙慌了,将那黄汤自己喝了不成?
她认为,一定是如此的。
某日,这奈何桥头来了一位仙气飘飘的白衣仙上。
他不过这奈何桥,也不喝那孟婆汤,见了夜白,双目忧伤。
孟婆婆到底是见过世面之人,识得这是一位仙人。
“这位仙上,不知道今日来这地府奈何桥头可有公干。”
仙上开口如咽在哽。
“夜白,数万年过去了,我寻遍千山万水,不曾想,原来你一直在这里。”
夜白欣喜。
“仙上,你知道我是谁?知道我在这奈何桥头等谁吗?”
仙上一脸心疼。
“你是天山夜白仙子,我一元仙上的女儿。我当然知道你在等谁,不过,夜白,你等的人他不会从这里走过。”
“仙上,我要怎么才能相信你所说的是真的?”
“夜白,数万年过去了,你可还曾记得你会使那红莲业火吗?”
红莲业火?夜白不知道那是一个什么火。
“仙上,耍火总是一个危险的事情,我不记得我会使那个什么红莲之火。”
仙上不似在说谎。
“夜白试一试即可。”
仙上手指尖尖腾起一朵十分好看的火红莲花,夜白亦伸了手指尖尖,像模像样,忒神奇,手指尖尖之上亦腾起了一朵十分娇艳的火红莲花。
一元仙上道。
“夜白这下应该相信了吧,我还带了你的老朋友来。”
仙上的身后,盘旋而来一条红通通的大龙。
大龙亲热地跑到夜白的身旁,似是久未见着的朋友一般,拿了龙角蹭了夜白的衣角。
一声欢欣,又似是喜极而泣的龙吟,震得奈何桥下一汪忘川河水翻腾了几许。
这只大龙似曾相识,只是不记得在哪里见过它。
仙上盯着夜白。
“它是天龙,数万年前曾是我的座骑。后来它亦曾是夜白的座骑。夜白给它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大胖。”
“大胖?”夜白摸了摸红龙有龙角,发现自己摸不着,一只手好似隐形的翅膀似的。红龙眼角似有泪花在闪动。“大胖,你一条龙为何要取名叫大胖?”
仙上眼眸亦跟着一动。
“我再次见到天龙之时,它胖得不成样子,这大概就是夜白给它取名叫大胖的原因吧!”
大胖摇了摇龙尾,表示赞同。
仙上面色温和,夜白油然而生一种依恋。
“夜白,跟我走吧!我带你去找他。”他轻言细语,久违了的关心。
夜白踌躇,数万年以来,自己在这奈何桥头等的那个人。仙上说要带她去找他,可她却突然有一种害怕见到他的感觉。
“仙上,他是谁?夜白为何要等他?”
“夜白,他是你的夫君,数万年以来你寻寻觅觅的夫君。”
“可他,为什么不来找我?”
仙上沉吟了片刻。
“夜白,他跟你一样,曾经只剩下一缕元魂,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元魂?”
夜白大骇,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衣袖,却半点也抓不着,自己何时变成了一缕元魂,为何自己亦不知。
“婆婆?我只是一缕元魂?”
婆婆点点头:“来这奈何桥的都是元魂,丫头只是不自知罢了。”
“他曾经是一缕元魂,那么现在呢?现在他为什么不来?”
仙上似是难言:“他,如今已然不记得大千世界之上,还有夜白在此为他痴痴而守候。”
夜白一颗心忐忑不安,觉得自己到底该不该跟着这位仙上去找他。
她回头看了看婆婆,婆婆还只是笑。
踌躇之间,奈何桥那头乌泱泱来了一群人,为首正是那黑面阎罗。
阎罗毕恭毕敬。
“地府一声龙吟,不知仙上驾到,本君有失远迎。”
仙上面上显出一丝笑容。
“是本仙的座骑放肆了,如此倒是叨扰阎君了。”
“哪里,仙上能来地府,乃令地府蓬荜生辉,仙上不如去阎罗殿上小坐,喝上一口茶。”
仙上双手一举。
“不了,今日本仙来地府乃是寻本仙的至亲,如今倒是望阎君给本仙子一方薄面,容我带着她离开这里。”
这位仙上想是面子有点大,阎罗仍然毕恭毕敬。
“这位仙子本不属于我地府,数万年执念未解,苦守与此,本君招待不周,还望仙上海涵。”
“阎君日里万机,小女能在这一方地府之中平安度日数万年,已然是蓦大的恩情,本仙感激不尽。”
阎君客气,欲要说些什么,仙上似是不太耐烦。夜白亦不太耐烦,如此客气来客气去,何时是个休?
仙上唤了天龙与身前。
“阎君请回,我与婆婆说上几句话就走。”
阎君倒也算识趣,又带了牛头马面,黑白无常消失在奈何桥头。
仙上打袖袋里头掏了数坛子凡界的女儿红与婆婆。
“婆婆照顾小女数万年,请收下本仙一点薄礼。”
婆婆不客气,悉数收下了,眼观夜白,似是不舍。
夜白亦不舍,眼含了泪花。
“丫头,有聚就有散,有你在这奈何桥头陪我老婆子数万年,我已然知足了。如今你应该高兴才对,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实是好事一桩。以后这地府阴煞之地,还是不要再来为妙。”
如今,夜白记忆里只余与婆婆相守这奈何桥头的时光,说再见当然不舍。
“婆婆,不如向阎君告个假,你该歇歇了。”
婆婆面上又现她招牌式的笑容。
“傻丫头,我老婆子无牵无挂,日日煮这一锅汤,递这汤碗,已然是我此生唯一乐趣,你让我告了假,岂不是让我失了这最后一点乐趣?”
婆婆朝着夜白挥了挥手。
天龙腾于奈何桥头之前,撩了撩夜折的衣袖,龙角穿透而过,一方衣角透明无比,仙上道。
“夜白,我们该走了,你这一缕元魂如若再不找一个地方安生,怕是要如魂飞魄散了。”
仙上衣袖一拢,将夜白一缕元魂拢与衣袖之中,只闻得耳边瑟瑟风声。
想是离地府越来越远了。
第380章 往事纷沓而来
苍茫云海之间。
白衣仙人的袖袍猎猎生风,走得急。天龙不晓得在空中腾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
仙人语气平淡,着天龙落了地。
“夜白,你出来吧!”
这是一座仙上,比起天山来说多了一些烟火气息,比起昆仑墟来说少了一份险峻。
云雾缥缈团团围住一座偌大的殿堂庙宇,庙宇前的练功坝坝头,一众白衣弟子们排成队列,整齐划一地摆弄着招式,相当有气魄。
队列前头领队的是一位俊朗的白衣少年,这位白衣少年有一双深遂的眼眸,面上如沐三月春风般灿烂。
此少年似曾相识又很陌生。
空气中一团似有似无的影子,转头问一元仙上。
“仙上,他......”
仙上略略颔首。
“是的,他就是你这数万年要等的那个人。”
仙上飘飘身影携了夜白立于坝坝前方,一众弟子们皆抱了拳。
“师父。”
原来仙上是这座仙山上的主人。
仙上挥了挥手,那个意思是你们练你们的,我只在一旁观摩。
一帮弟子们又拉开了架势,招式挥得白袍生风,场面相当壮观。
夜白一抹缥缈的魂魄绕着那位白衣少年转了无数圈,就是这位少年郎让她在那幽冥地府等了数万年,她想看一看他究竟有何奇特之处。
少年练功练得十分专注,或许专注的男人都有他独特的魅力所在,夜白觉得他确实还不错。
但还是百思不得其解,就是这么一位少年郎让自己孤寂数万年只为等他?实在是说不太过去。
仙上示意夜白立与身前,挥手之间,千障万障迎面而来。
天地之间倒了一个个儿,天山茫茫雪源之上,一位红衣仙子与一位白衣公子把酒雪源之间。
前尘往事一幕又一幕排山倒海,纷沓而来。
洛阳长河岸,河面上飘飘荡荡一盏荷花灯载着红衣仙子对那位白衣公子深深的眷念。
长街之上,牡丹花车在夜色中熠熠生辉,在长街之上来来又回回,红衣仙子身边亦是那位白衣公子,四目相对无声胜有声。
天下第一楼的窗前,负载着红衣仙子多少等待,只为等得那位公子一抹身影的出现。
西厢阁楼前,那位白衣公子与她相依相偎,共赏夜幕之上一轮昏白的龙珠之光,漫天的流萤灯,闪瞎了双眼。
夜色沉沉,她夜探落英殿,缩进了一方清洌的床榻,亦缩进了那位公子的怀抱。
甜,真的,甜甜的。
夜白不明白,既然他们如此相爱,为何偏偏要分开?
又是长街之上,天地变了色,山雨欲来风满楼。
片刻之间,数道天雷狠狠地砸了下来,一方酒肆瞬间成了一片废墟。
一方模糊的影子泪流满面,不知是为那位伤心欲绝的红衣仙子,还是为那在风雨之中替她受了那天雷的白衣公子。
夜白更不明白,为何,他们为何要分开?
时光它不停的流转,晃晃悠悠不停歇。
云罗宫一片喜气洋洋,厚重的宫门大开四方,仙轿似红云喜庆地立与宫门前。
仙子一袭红妆入了那轿门,天界殿下桃花粉面满面春风。
太微殿之中,八方来客,红衣仙子与天界殿下拜了天地,入了洞房。
画面急转直下,巫界喜气洋洋,锣鼓宣天,北街之上,流水席连绵不绝。
落英殿之内,红烛摇曳,她与白衣公子成双成对,柔情蜜意,有情人终成了眷属。
好景不长,巫水河上那口大钟轰鸣声四起。
巫界上空开了天窗,天界殿下率天兵天将杀气腾腾而来。
乱了,一切都乱了,一发不可收拾。
一切都终结在这一天,白衣公子在红衣仙子眼跟前烟消云散,再也不见。
这一天,巫界再也不复存在。
天地之间晃晃悠悠,忘川河上一叶扁舟,载着红衣仙子徐徐而行。
巫界一片火海,故人难寻,只空留无限遗憾。
漫天灰烬的巫水河畔,空余红衣仙子一抹寂寥的身影,黯然神伤。
似睡非睡之间,似是那白衣公子的身形在红衣仙子的身旁日日守候。
原来,他一直在她的身边,只是她未曾发现而已。
泪雨滂沱......
世事总是这样阴差阳错。
所幸,一切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她终于再一次见到了他。
虽然,她差点将他忘诸与脑后,他亦不曾半点记得她。
但,只要知道他在这里,一切都好。
仙宫内,仙上辟了一间幽静的处所,住所名为长明殿,长明殿内点了长明灯,夜白一缕元魂日日绕于灯间。
仙上说,数万年前。无名一缕元魂未曾出得那忘川河畔,去那奈何桥上等得夜白见上一面,却是那天界殿下使的手脚。
天界殿下在那巫界上空,忘川河上设下了万千道仙障。别说是一道元魂,就算是一粒微小的灰烬也出不去那一方地界。
巫界万千游魂在那日夜不停歇的火光之中消逝贻尽。
夜白就问仙上,小绿,火凤,二娃他们的元魂都灰飞烟灭了吗?
仙上眼眸深远,说天下万物生灵,自有他们各自的归宿。惹有缘,夜白自会再见到他们。
只是那时,他们还是不是他们,却得另说。
许是年岁摆在那儿的,仙上说话总是如如来佛祖一般,说出来的话带着禅意,让人似懂非懂。
那一日,夜白独自一人离开巫界,仙上即带了无名一缕元魂来了这仙宫,也是一道长明灯点亮。
数万年过去,长明灯点亮了那一抹元魂,他终于再生,然而,前尘往事皆也忘却,如今的他做了仙上的二弟子,他也不再唤作无名。
仙上的弟子皆有一个元字,他就有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元墨
长明殿内,日日来添灯油,拨亮长明灯灯芯的正是这位仙上的弟子,元墨。
是以,夜白皆日日可以见着他,而他却不能见着她。
虽说他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但他性子一如既往的沉稳,这添灯油也添得十分尽心,多一滴是多,少一滴是少。
一盏长明灯擦得锃亮,起风的时候,他更不敢掉以轻心,拿了一方精致的铜灯罩密实地罩与长明灯上。
夜白一缕元魂生生不息,日日与那长明灯为伴,元魂亦养得十分圆润。
第381章 长明殿点长明灯
他虽说照看这长明灯十分尽心,到底还是少年郎,活泼是一定的。m.www.uu234.net
长明殿外,时常听他与一帮师兄师弟们打打闹闹一回,自找一些乐趣。
譬如一帮人凑在一起说几段荤段子,一帮师兄弟们哈哈笑一回。
譬如某位师兄下山采买的时候,回来就吹嘘山下卖肉的屠夫长得五大三粗的,偏偏他家姑娘却生得貌美如花,风情万种,若是能上山来做了师妹,却是师兄弟们的福分。
譬如,也时常议论仙上一众女弟子内某位生得闭月羞花的师姐,暗恋某位师兄,偏偏这位师兄却是一个榆木疙瘩,不解风情。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倒叫众人叹息万分。
就叹师姐瞎了眼,山上这么多少年郎,为啥偏偏看上了这么一个榆木疙瘩。
某位说话直来直去的师兄就冒一句皮皮。
“你们些个瓜皮,懂个锤子,师兄这哪里是不解风情,他耍的这一招叫做欲擒故纵,懂不懂得起。”
夜白听着也觉得好笑,奈何桥头数万年,不曾有这么欢乐的时刻了。
春日里,山花烂漫。他正在长明殿内拨灯芯,夜白开心,每每他早晚来之时,夜白都开心,他身上还是有一股熟悉的清洌之气,每每这一股清洌之气飘来之时,夜白就觉得无比的安心。
这灯芯还未拨完,长明殿外一个脆生生的女声传来。
“元墨师兄?”
夜白心里一怔,他却半分也不曾慌乱过,继续拨他的灯芯,那长明灯的灯芯在他这么拨弄之间,将长明殿照得分外地亮堂。
又将那长明灯给擦拭了一遍,临出门之前,又回头望了望,大概觉得今日这长明灯的位置略有偏差,又回来将那长明灯给移了移。
方才出得门去合上门。
外头那脆生生的女声又响起,声音甜美天真,夜白十分羡慕。
“师兄,听师姐们说,神来峰前的杜娟花开得灿烂。今日阳光明媚,师父又下山云游去了,师兄带元妮去观赏一回如何?”
原来这位师妹名叫元妮。
他,前世夜白是了解他的,大概在遇到夜白之间,他并不曾拿正眼瞧过别的女人。
所以夜白此时十分相信,他一定不会答应与这位小师妹去赏个什么杜娟花的。
不曾想,却让夜白大失所望。
少年的声音十分温柔。
“好哇,我也正有此意。”
元妮是一个十分活泼的师妹,立马欢呼雀跃。
“好的,师兄,你在山门口等着我,我回去换一件衣裳。”
隔着一道门,夜白都能感受到这一对师兄师妹之间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谊。
连日以来再见他之时,晃如隔世的欣喜,立时被一道密实的失落感所包围。
他不光将我忘记得一干二净,居然还是一个多情的种子。
长明殿外,这一日寂静无比。想是仙上下山了,一帮弟子们偷了懒,都偷跑出去赏这大好的春光了。
数万年以前天山虞美姑姑下山的时候,天山三剑客也是如脱了缰的野马似的,一方瑶池仙宫哪里呆得住。
四时不读书多少万年都使得。
这春日大好时光,神宫一众正当年少的弟子们当然不能辜负。
夜白一颗心紧紧的,失落万分。可叹如今自己只是一方元魂,被困于这长明殿中。
仙上说过,她这一方元魂在那地府数万年已然消磨得不成样子,若不是这长明灯养着,只怕夜白早就化为了这大千世上的一粒尘埃。
她恨不能化为一只飞燕出得这一方长明殿,跟随着他的步伐游荡与山间,就如当年长河岸边与他出双入对一般。
可,今时不同往日,他的身边已然有元妮师妹取代了自己。
唉,无名啊无名,枉我数万年寻寻觅觅,只为寻你而来,可你......
神宫寂静无比,却有人不请自来,长明殿外数道仙障对来人似不起作用。
只听得木门吱呀一声,一袭白衣身影飘了进来。
师父,数万年未曾见得,他还是那么一副风神俊朗的样子。
在夜白面前,怜惜是他贯有的神色。
他手一挥,夜白一缕元魂即清晰地展现在他的面前。
他伸手欲抚上夜白的面颊,可叹夜白只是虚幻的一道影子,他一只修长的手穿影而过。
开口亦如咽在哽。
“夜白,原来你在这里,倒叫为师好找。”
“师父。”夜白亦垂泪,师父,在这个世上除了天山一众姑姑之外,唯一最在乎自己的人。
天界殿下说过,自古薄情帝王家。
天帝,夜白在他的眼里,怕真的只是一颗可以利用的棋子而已。
“多年未见,师父在天宫可好?”
师父神色一变。
“自那一日巫水河一别,为师亦离了天宫,云游四方。”
“那一方囚笼,师父离开了自然是好的,做一个逍遥神仙倒是甚好。”
师父瞅着夜白一抹芳魂,眼下一抹淡淡的忧伤。
“为师在天宫数十万年,唯有夜白在的时候方觉得有一丝生机,夜白离开了,毗沙宫实在是冷清无比。当日,巫水河畔,夜白要是听了为师的话,跟师父走了……”
他说话间又挥了挥手,欲扶上夜白的脸颊,当然又是一空。
“亦不会如现在一般只余下一缕魂魄。”
师父,到底是最在意自己的人,夜白安慰道。
“师父,其实我觉得现在挺好的,如今我倒是可以日日守在无名的身边,亦觉得上苍没有亏待与我。”
师父叹了一口气。
“只要你觉得好,为师也就觉得好。”
伸手从袖袋里头取了一颗丹丸,放与长明灯内。
“这是老君处讨来的还魂丹,放置于长明灯内,夜白这一缕元魂也可早日投生。”
一挥手,又添了一道无形的九天玄火于长明灯周围。
“长明灯燃烧数万年,方能聚拢一方魂魄,这一道无形的九天玄火亦能保得这长明灯不受外来干扰,长年不灭。”
师父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临出得门前,回身又似是不舍。
“夜白,大千世界上,何人不想愿得一人心,百首不相离。虽说你这情路坎坷了一些,但为师倒是时常羡慕无名......”
师父撂下半截子话,合上了长明殿一方木门。
他倒是与一元仙上一般,这个年岁就爱说个让人不太懂的禅语来。
第382章 少年郎絮絮之语
师父走了,长明殿又恢复了宁静。www.uu234.net长明殿外更是寂静无声,偶尔好似听到院落里那一树梨花纷纷扬扬而落的轻语。
这寂静却也没有过多久,长明殿门吱呀的一声开了,一股熟悉的桃花香味扑面而来。
随着桃花香味而来的是元妮不太爽的声音。
“师兄,说好了陪人家赏杜鹃花,你倒好,非得要去后山摘桃花。摘桃花也就罢了,你这才多大的工夫就又跑回来。满神宫的师兄师姐们都还在外头,你却又眼巴巴跑回这半个人都没得的长明殿。也不晓得你是抽的哪门子风。”
元妮这抱怨得倒是人之常情,大好的春日光景,不在外头赏花,跑回这孤寂的长明殿着实不是明智之举,不过,夜白高兴。
总算不是她一个人了。
夜白想着,这一世,她是应该唤他无名呢?还是唤他如今的名字元墨?
思忖了一下,前世无名是她帮他取的名字,今世也只能是这个名字。
无名好听的声音响起来,他性子十分温和,说话间亦让人生不起气来。
“师妹,师父不在山上,神宫到底还是要有人守着的。今日扫了师妹的兴,改日一定补上。”
元妮不依。
“师兄,你晨昏皆来这长明殿,里头到底有什么那么吸引你,数千年如一日,今日我倒要进去看一看。”
她当然进不来,数道仙障立于长明殿外,除了仙上与无名,谁也进不来。
“师兄,你打开这仙障,让我进去瞧一瞧。”
无名立于门前,面露难色。
“师妹,师父说过,除了我与他,别人断不能进这长明殿,所以,你还是走吧。”
这位小师妹怕不是好对付的,在长明殿外与他僵持了许久,他总算是好言好语劝走了。
长明殿门合上,一大束开得正艳的桃花就迎面而来。
明月出天山,桃花带露浓。
记不清多少年了,数万年的地府,眼跟前见着的只是黄泉路上长年不曾谢得的彼岸花。
天山桃花,梦里里头也不曾遇见过一回。
仙上带着夜白来了这神山之时,有一年春天,他在这长明殿之中,望着夜白一抹缥缥缈缈的元魂,眼眸里噙了一滴晶莹的东西,说一切都是他的错。
这一天,他又忆了一回当年的瑶姬仙子,尤其的伤怀。
夜白也叹道,数万年未曾回得天山,不知天山姑姑们可好,天山春日桃花也应当开了。
第二日,仙上进得这一方长明殿之时,一大束桃花就放置于长明灯前。
他带来了天山的桃花,也带了姑姑们的消息。
他说天山蟠桃园内的桃花依旧笑春风,天山一众仙子也十分安好。除了几位姑姑时常想念夜白之外,一切都还好。
打那以后,每年春天,长明殿总有一束来自于天山不败的桃花立于长明灯前。
仙上,他倒是有心了。
若他当年对于瑶姬仙子能再用一点心,天下岂不是少了一桩憾事?
今日再见一枝枝,一朵朵粉嫩的桃花,虽说比起天山的桃花朴素了许多,却也是春日的意境。
恍恍惚惚之中,天山春日扑面而来,天山桃林纷纷扬扬的落花飞满天犹如昨日。
一束红艳艳的桃花插在了长明灯前,一方长明殿立现了生机。
桃瓣与鼻息之间轻拂而过,一抹元魂纷纷绕绕绕于花朵之间。
久违了的味道。
无名他拿了铜线又认认真真的挑了一回灯芯,长明殿越发地亮堂了起来,映得这一束桃花尤其的娇艳。
他却不急于走,只定定地瞅着那一盏长明灯,说起话来。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数千年都只能呆在这一方长明殿内,想必时光十分难捱。以往的数千年以来,每天春天师父总要采一束桃花放置于长明灯前。师父走的时候说了,后山的桃花开之时,让我采一些回来放置于灯前,我想,必是你喜欢这春日灿烂的桃花。以后,我每日必采一束来放置于灯前,亦期许你早日修成正果,脱离这苦海。”
他说完这一番话之后,夜白眼内立时一汪清泉。
但见得他一抹白衣身影就要出得长明殿门,她急了,想叫住他。
告诉他,有他在的地方,一点也不苦。
但自己喊了无数遍无名,他亦未曾听得。
是自己多想了,自己这一缕元魂,没得十分了得的修行,谁又能瞧得见?
眼巴巴地看着他出得这长明殿,长明殿又是一番宁静。
此后每日,等得夜白眼巴巴地看着他一早来添灯油,挑灯芯之时。
长明殿外总有他的小师妹元妮在外头欢快的喊他快一点,说后山的桃花不去采,怕是落了。
然后,他就被他的小师妹急地拉走了。
不过,他每日回来得也快当,回来之时,手里总有一束带着露珠的桃花。
插好那一束桃花的时候,他总要说上一两句话,又像是在对着她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譬如今日他说:“今日后山的桃花开了几茬,怕是要谢了,冒出几丝绿芽。”
话语间似是十分惋惜得很,不过他话锋又一转。
“不过,你看这花骨朵间冒出几片绿芽,粉中带着一抹绿意,倒是有生机了许多。等得秋日之时,定会结出比蜜还甜的桃子来,到时我摘了桃子放于灯前,你也尝一尝,也算是清苦中有了甜味。”
第二日,他采的桃枝间又添了不少绿芽。
他的话题不再只围绕着这桃花,会说一些别的。
譬如,今日外面天气如何,天山白云绕日,春日艳阳照得神山仙气缥缈,天边的浮云镶上了金边,煞是好看。
再譬如,今日这桃枝水当当的,外头春雨绵绵,神山倒是别有一番情趣。
再譬如,今日这神山之上有一处断崖,虽说凶险,断崖之上却有一株开得甚好的山茶花,断崖之上一点红,实在是一大奇观。
隔日,这长明灯前就添了几枝好看的山茶花。
他又有话说了,说这山茶花在那断崖之上不太好采摘,倒是费了好大的劲,其间虽惊险,倒也是有惊无险,所幸这山茶花完好无损地摘了下来。
他日日这么絮絮叨叨的自顾自说话,夜白倒是听得津津有味。
有时自己也插上两句,只不过他听不见罢了。
两个人自得其乐,这一说一答倒也相映成趣。
第383章 长明殿四时之景
长明灯日夜点着,夜白不晓得来了神来宫多少时日了,一千年?五千年,亦或是上万年?
终日有无名这位仙上的得意弟子时不时地在这长明殿絮叨上几回,倒不觉得时光有多难熬。顶 点 X 23 U S
日日就在他来时之欣喜,去时之怅然中度过。
他也十分尽心,除了日日添灯油与挑灯芯之外。
长明灯前,春时必有顺时之春花,夏时必得摆一盆精心培育的芙渠,秋时或有时令水果,或有昏昏黄黄几片完整的落叶,冬风吹打着长明殿的殿门之时,外头必要飘几场雪,他总会护着那长明灯,将那长明殿大开四方。
他说,外头的雪花飘得煞是好看,如果她看得见当然是好的,看不见感受一下清洌之雪的气息也是好的。如此方能体会冬日别有一番的乐趣。
仙上大多时候都不在山上,大概是他前许多年为了天界,为了天下苍生操心过多。
如今好不容易讨得清闲,他喜欢云游四方。
他回来的时候,也必得日日来长明殿瞧上几回,也不免感叹几回。
说他这爱徒虽说不记得前世,也不知道这长明灯为何要日夜点着,但他倒是将这长明灯照顾得十分好。
这难道就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又感叹缘份之奇妙。
仙上到底是当年一方天帝,他倒是将这一方仙山治理得仙气缭绕之正统,手底下一众弟子一个比一个出色。
所以这仙山之上时不时的就会劈上数道天雷,必是某位弟子历那天雷劫,升了品阶。
无名是仙上最得意的弟子,他当然也历了数次雷劫。
每每他被那天雷给劈得七荤八素之时,夜白总要替他担心上几回。
担心他熬不过那雷劫,还未等得夜白这一缕魂魄结成,他又走了,如此她又得四海八荒去寻他。
又求了仙上,无名在历那雷劫的时候,仙上在他头顶上立一道仙障,帮他挡上一挡。
仙上神色恬淡,让夜白将一颗心放回肚子里头去。
又说夜白与无名的缘分还在后头,他断不可能就被区区天雷给劈得魂飞魄散了。
仙上又说,如若他真的那么没用,这魂飞了也不足为惜,倒是辜负了他那数万年为无名结的一缕魂魄了。
果然,不管无名历多少天雷劫,他都能挺过去。
而且他总也没忘记了自己的职责,有时候一张俊脸被那天雷给劈得跟雷公似的,他也不忘记按时来这长明殿添灯油挑灯芯。
他身边的小师妹倒是时不时地为他担心,每每他历了雷劫又跑来挑灯芯的时候。那俏皮的小师妹就在外头担心万分地看着他。
夜白有时也就想,自己不晓得要多少万年才能结得这魂魄,不如让他就收了他这小师妹,以后漫长岁月他也不会如此寂寞。
但他虽说时常与他的小师妹有说有笑的,却从不提及感情之事。
夜白此念头一想,立马又给自己否定了,前世,她眼里容不得沙子,容不得别的女人在他的身边。
如今就算自己只是一缕魂魄,也断不容许他碰除了她以外的女人。
一元仙上再来的时候,夜白就问仙上,无名与他身边这位小师妹,在月下仙人之处是否为他俩牵得一丝红线?
仙上拿眼梢定定地瞅了夜白一眼。
“你在这一方长明殿中,倒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月下仙人有没有给他俩牵红线我不知道,但无名这小师妹却也是你的熟人,他们之间前世就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今世自然也要纠葛一番的。”
夜白一惊,当日火凤与小绿皆舍身跟随无名而去,难道是?
“是火凤?”这元妮的性子如此活泼,倒与火凤十分相像。
哪知仙上却摇了摇头。
“其实,一开始我也不太确定,当年我借了无影祖师的一方宝地开山建门的时候,陆续收了一些有慧根的徒弟,这元妮是我收的最后一位女弟子。说来也怪,她一来就自来熟一般,整日就喜欢缠着无名,无名也不抗拒,与她有说有笑。当时我确实有一些气恼,为夜白不值,亏得我用尽心思为无名结了这魂魄,一切都只是为了夜白一缕痴念。直到那一日我在神来峰与祖师下棋的时候,叹了一口气,祖师倒是看得十分透明。他说我多少万年的老神仙了,这情爱之事还看得不透彻,这元妮与那无名自然是前世尘缘未了,今世千方百计也得寻来。我才明白,一切都只是我多想了。某天,仔细探了元妮的元神,方知她前世就是无名座前一痴心的随从而已。一切有因有果,她可以为了无名失了性命,一番痴心也惹人怜。后来我也看出来,无名只是拿她当师妹看待,并无别的半分意思,想必夜白也看出来了。”
原来这元妮即是小绿。
“仙上,那火凤呢?她当日为我挡了魔王剑,如今她倒是在哪里?”
“你所说的火凤凰,我看或许是凤凰山那位神女吧!以后有缘你们或许会再见。只怕到时又得生出许多纠葛。”
说了火凤与小绿,仙上不晓得哪一根筋没有搭对,居然又提及了当年那位天界殿下。
虽说当年在常阳山,他亦跟随着夜白以身殉情,便他们之间只能是一段孽缘,夜白对他怜惜不起来。
那一日,她亲眼见着天界殿下紧跟着夜白去了奈何桥,连孟婆汤都未曾喝下就急急去往了来世。
仙上说当年天界殿下过了奈何桥,投生在凡世皇家做了皇子。
可他踏遍千山万水,只为寻得与夜白一样的女子。
夜白未曾喝得孟婆汤,亦未曾过那奈何桥,更未曾投生凡世,他当然遍寻不着。
他倒是一番痴心,凡界须臾二十年,亦未曾婚娶,醉倒在洛阳长河边。
一缕魂魄归了天界,天界匆匆二十日,不过是天界殿下历的一番情劫而已。
天界殿下回了天界亦不曾死心,数万年间从不曾间断,四海八荒要寻得夜白的身影。
数万年间,夜白只是区区一缕似有似无的元魂,他当然也寻不着。
仙上说完这一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唉......情与爱,到底是毒药还是美酒?总归都叫人痛断肠。
第384章 凡界数世轮回过
记不清来了神来山多少年了,无名也由一位翩翩少年郎变成了神山第一美男。m.www.uu234.net
他身边的那位小师妹元妮也还在,不过师妹性子倒是变得沉稳了不少,大有当年巫界小绿的风范。
岁月大概磨平了她的性子,她也许觉得呆在无名的身边即是一种守望。
仙山上总是莫名而来诸多小仙女,都只为一睹无名的风采。
所以仙山上就热闹了许多,如今的无名就与当年夜白认识的那个样子,一张白面向来不太有神色,一双深遂的眼眸一眼看不到底。
他还是日日来这长明殿添灯油,挑灯芯。长明灯前,春日桃花,秋日秋菊。
只是不晓得从哪一年开始,这长明灯前多了一壶酒。
这酒来自于凡界,名唤作女儿红。
仙上,到底是夜白的亲爹,他倒是对自己了解得十分透彻,某日他从下界游历回来,就带了数坛子女儿红。
这可苦了夜白,这女儿红只闻得见酒香,却喝不着。
偏偏那酒日日摆与那长明灯前,熏得夜白一颗心犹如猫爪在挠似的。
打那以后,仙上不在,无名也晓得日日摆上一坛子酒在这长明灯前。
有时他也喝上几许,自言自语一番。
仿佛外面那些为他而慕名而来的仙子都跟他无关似的。
年少的时候,他忍不住好奇问仙上。
“师父,这长明灯究竟为谁而点?”
仙上只说了一句话。
“当然是一位顶顶重要的人。”
打那以后,无名再不曾问过这个问题。
仙上这一趟出去游历时间有一些长,长明殿前的酒坛子不晓得换了多少回。
无名的那位说话忒直的师兄也闻着酒香来了长明殿前好几回,实在没忍住道。
“元墨师弟,你个砍脑壳的,一个人在那长明殿里喝酒,妈卖麻花的也不晓得跟师兄师弟们分享一下。”
无名只在长明殿门口威严万分的说了一个字。
“滚。给老子有多远滚多远去。”
从来文质彬彬的元墨居然张口骂人了。
师兄倒也识得眼色,灰溜溜地走了。
仙上这一回走了莫不是有千把年间了。
某日,仙上风尘仆仆回来,直接进了长明殿。
见夜白一缕魂魄犹在,松了一口气。
“谢天谢地,我紧赶慢赶总算回来的及时。”
夜白明白,她离开神宫的时候到了。仙上拢了衣袖,要将夜白一缕魂魄装于袖袋之中。
夜白自知再次见到无名的时候,就不光是无名不识得她,而她亦不识得无名,央求仙上,让自己见无名最后一面。
仙上叹了一口气,答应了。
这是一个冬日,无名去了后山总也不回来。
仙上等得着急,说怕是要错过时辰了。
无名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束玉兰花,那玉兰花淡淡的幽香,煞是别致,却有一个不太好的地方,就是那枝叉之上带着刺。
他如往常一般加了灯油,挑了灯芯。将那一束红花放在了长明灯前。
这一日他什么也没有说,因为外头正下着绵绵冬雨,他一袭白衣湿答答的,他踌躇了一下出了长明殿。
夜白湿了眼眶,知道说什么他都听不见。
仙上进来拢了夜白一缕魂魄,腾了天龙,直直往南海而去。
南海观音菩萨,笑意满面,端坐与莲花台上。
“天尊可是这你袖袋里头这一缕元魂而来?”
仙上略一颔首。
“本尊一生亏欠小女甚多,亦亏欠瑶姬仙子甚多,我不想她一丝元魂魂飞魄散。小女这一方元魂长明灯前养了数万年,还望菩萨指点迷津。”
菩萨手执杨柳枝,在净瓶里点了水,往仙上手中这一束玉兰花间一洒。
玉兰花立即瑟瑟生辉。
“这一缕元魂执念颇深,尘缘未了,怕是还要去凡世走上数遭,方得圆满。”
仙上与菩萨告辞,腾了天龙,直直往幽冥地府而去。
奈何桥头,孟婆婆还在那添汤递水。
仙上体贴,将那一束玉兰花塞进了夜白的手中。
婆婆数万年如一日,含了笑,递了一碗孟婆汤与夜白。
仙上点点头,夜白接了汤碗喝下了那汤。再回头看仙上,他亦湿了眼角。
天龙一声龙吟,伴着夜白过了奈何桥。
前头又是一生。
这一世,夜白投生投的不错,洛阳城里一方殷实的白性富贵人家,夜白含一白玉玉兰花而生,生来手中就有一方血红的手镯。
夜白就有了白玉兰这个名字。
年方二八,这白玉兰生得貌美如花,远近闻名的美人。
可这美人却有一个不足之处,美得让人不能近身,近身及犹如针在刺似的。
所以,一帮公子哥儿们可望而不可及,美人一生未嫁,在长街之上开了一家酒肆。
倒也过得逍遥自在。
如此万年间,这白玉兰世世皆含玉而生,世世皆名唤作白玉兰,也世世未曾嫁人。
这一世,虽说也生在富贵人家,但命却短了一些。
正当二八姑娘,情窦初开的年岁,一日乘坐马车打集市上而过,掀帘之时,就见一白衣少年郎打马车前而过。
只那么惊鸿一瞥,亦害了相思病,这病一日比一日沉疴。
白员外疼惜他家千金,多方托人去找那一位白衣少年郎,说来也奇了怪了,方圆百里,愣是没有这一位少年郎的存在。
某日,家里来了一位仙风道骨之人,自称他是修道之人。
员外死马当活马医,让这位道长看上一看。
道长撸了撸他下巴处一撮胡须,叹了一口气,说这位白衣少年郎前世与白家小姐有过一段情缘,只是这位少年郎乃是一位修仙之人。
小姐与他来生亦还有缘份,眼下只是时辰未到而已。
白员外听得道长一席话,觉得非但没有解决问题,反而灭了他家千金的念想。
只当道长说的胡话,骗人钱财的。世上哪里有仙人在集市上就可以随处可见的。
当即翻了脸,要道长哪来的回哪去。
道长倒也不气恼,还厚颜收了员外的银两,笑呵呵地走了。
临出门之前又道,天机不可泄漏,又岂是员外一介凡人能悟得透的。
白玉兰小姐听道长如此一说,当了真。就觉得这一世度日如年,只盼着来世早些来到。
如此数日,一命呜呼。
黄泉路上走了一遭,又是一世。
第385章 浮云流水数万年
这一世,她出生这一日,庭院外头狂风骤雨,半夜降与世,她生母还未见得她一眼,父亲也未来得及给她取一个好名的名字。www.uu234.net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直直坠落在院落里,只一道白光袭来晃得人眼花。
狂风骤雨瞬间即停,刹时之间月朗星稀。
只是眼跟前哪里还有婴儿的存在。
云层之中,天龙腾与空中,一元仙上手里抱着一个黑不溜秋的婴儿,婴儿哭声嘹亮。
仙上叹了一口气,雷公怕是酒喝多了,失了准头。
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婴儿,愣是给劈成了黑炭,所幸这婴儿精气神特好,睁了滴溜圆的眼珠子,哭得个稀里哗啦。
神来山,自从夜白魂魄结成之日,仙上就再未回去过。
只是他这位女儿数万年以来的心愿,作为一个父亲当然要助她达成。
观音菩萨说过,缘来缘去天注定,天机不可泄漏,一切只能看夜白的造化。
所幸数月之前,在凡界某酒楼偶遇无影祖师,求他帮自己一把,让他们有情人能终成眷属。
其实也算不上是偶遇,因为他知道无影祖师爷偏爱这酒楼里的陈年佳酿,早就候在于此了。
无影祖师是一个好说话的人,他满口答应,一元仙上自然也就放心了。
神来山脚下的集市之上,仙上隐在人群之中,亲眼见着无影祖师带着这小女婴上了神来山,才放下心来离开。
一桩憾事总算是得以圆满,也不枉他与夜白父女情缘一场。
…………………
浮云一别后,流水数万年。
时光它就是一个奇特的玩意,你想要活成风流万种,还是温文尔雅。它一点也不介意,任你蹉跎岁月,蹂躏光阴,它也一点也不在意。
神来山长明殿殿门紧闭,数万年也不曾有人来打理,长明灯自然就不再长明。
一方长明殿,落满了尘埃。
当年那个日日来添灯油,挑类芯的师兄数万年前就不再光顾这一方长明殿。
其实也不是说他不想来,而是师父跟他说过,这长明殿的长明灯不用点了。山上开支大,节约一点灯油钱。
他明白,师父如此说,要么是这长明灯结的魂魄结成了,要么就是这长明灯数万年结的魂魄未结成,灰飞烟灭了。
不管哪一种结果,他都不太接受,数万年他差不多只为了这一件事而存在着的。
突然这一下子,搞得他有点措手不及。
师父说过这话过后就离开了神来山,再也没有回来过。
起先,他还它娘的十分执着,仍然日日去打扫那长明殿,点那长明灯,也日日去后山摘了时令花放在长明灯前。
也照样傻傻地在那长明灯前说上一会子话,虽然他晓得再也没有人听他叨叨。
但凡事都有一个终结的时候。
先是师兄,师父走了之后的万年间,当初与仙上一同创办这仙山的二元仙上不日也上了天,做了正统的神仙。
元隐师兄理所当然的当了这神来山的掌门。
元隐师兄性子向来沉稳和顺,他说。
“师弟呀,师兄明白你对这长明殿有感情,但师父都说了,这长明灯不用点了。”
见元墨不吭声,又委婉地说。
“唉,师弟啊,这不当家不晓得柴米贵,这灯日日点着,也挺费油的,这油还不如拿去伙房炒几个菜给师弟师妹们改善一下伙食。”
元墨虽觉得师兄说得有道理,但他一时之间还放不开,师兄也理解,说给他一些时间来适应。
师父说了这长明殿不用点灯了,长明殿外的数道厚实的仙障,师父走之前就撤了。
如此一来,阿猫阿狗都可以进这长明殿看上一看。
前许多年,一帮好奇心忒重的师兄师弟们进不来,如今总算是得偿所愿,一窝蜂就挤进来了。
师弟们手欠,这摸一摸,那摸一摸。
一不小心,打翻了长明灯,灯灭了。
元墨火了:“你龟儿子找打是不?”
跟师弟们打了一架。
这一场架打得好,数日以来郁结的心终于畅快了。
将那灯扶起来,擦得透亮,摆得好好的。
关了长明殿的殿门,至此,这长明殿就成了神来宫最不起眼的一个地儿。
任谁再也没有踏进去过。
不日之后,元墨性子大变,由一款禁欲系男神仙,变成一位放浪形骸之男上仙。
一元仙上不在,大师兄也不管那些个风流韵事,只对师弟说了,兔子不吃窝边草,我不管你在外面如何,但咱神来山的师姐师妹们,你可别想动一根毫毛。
大师兄这个掌门当得相当之严谨,每日练功之前总要训诫一回。
倒是害得底下一帮师姐师妹们相当失望,一个二个心里小九九皆是如此。
掌门,我们都不怕师兄祸害,尽管来祸害吧!
但碍于大师兄的威严,一个二个皆不敢吭声,眼巴巴看着神来山第一美男身边的仙女换了一茬又一茬,但都跟她们没啥干系。
多少年过去了,一众弟子们觉得与元墨师兄比起来,这日子过得甚是乏味,相当无趣。
一帮师姐师妹们眼看着,时光荏苒,红颜易老。
也不打算在这神宫里头虚度时光,蹉跎光阴,纷纷下山自找出路去了。
剩下一帮光棍师兄师弟们眼见着这窝边草也没了,还是哪来的回哪里去,为自己打算。
元隐师兄就开门招徒,一元仙上创办的这神来仙宫数万年以来名气大得很,师兄一声说招徒,四海八荒有为青年纷纷来投,好不热闹。
可叹的是这天下第一美男元墨上仙不招徒,一帮女仙子们纷纷投了元隐门下。
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一个二个期许近水楼台先得月,能博得元墨仙上的青睐。
谁知,神来宫掌门首先就立下了规矩,这神来宫弟子只需得日日勤于修炼,至于谈个情说个爱的。
对不起,一经发现,哪来的回哪去。
一帮仙子们顿时花容失色,一帮男弟子们更是一脸丧气。
但是元隐师父说一不二,将掌门的威严拿捏得足足的。
也有一个二个不听话的弟子,将师父的话当好耳边风。
对不起,师父半点情面也不讲,当下就叫卷起铺盖卷滚下山去。
第386章 师徒之间的缘分
只元墨师叔一天乐得逍遥,整日里不见踪迹,某些个爱嚼舌根的弟子就说这位师叔归近好像和某仙山上某位仙女好上了云云。m.www.uu234.net
过一些日子,就又有别的版本的说法,说这位师叔新近身边又换了一位貌美如花的女伴。
一帮弟子们心里苦啊!为啥这师叔与他们的待遇简直就是天下与地下。
不过,后来,师父这规矩也慢慢松懈下来了,原因之一就是师父后来收了一位女弟子,这位女弟子名唤作红姑,据说是火焰山铁扇公主的亲戚。
长得嘛,自然不错,这红姑心里头打的啥子主意,一帮弟子们一个二个皆晓得,都隔岸观火,看这红姑与师父之间到底会擦出一个什么样的火花来。
如此也好给师父手底下一帮弟子们作个榜样,弟子们好有样学样。
师父先还是将自己的身份端得十分的足,后来实在是没有抵挡住这位红姑师妹的强烈攻势,自己个首先破了戒。
师父大概觉得没得面子,掌门也不当了,直接撂了挑子。
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携了红姑做一对快活鸳鸯去了。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这一帮弟子们高兴了,神来山再也没有人有心修炼,后山,前山,一个二个皆成双成对。
但神来宫却是不能一日无主,元墨这位风流成性的师叔,赶鸭子上架,当了这神来宫的掌门。
怎奈数万年他已经放浪形骸惯了,要说泡个妞,猎个艳倒是手到擒来般容易,但如何打理偌大的仙宫,却是一个二分头疼之事。
当然,他的正事不是管理这偌大的神来宫,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这神来宫数百个弟子皆遣散了。
如此一方仙山就没落了下来。
直到元墨觉得这神来山日子过不下去了,才又开门收徒。
到底几万年前,自己因为与山下村里的姑娘小芳闹了误会,而被罚去了人间历了一回劫。
偏偏那一世,他是一位生意人,所以头脑还管用。神来山日复一日也就好了起来。
眼见着这掌门正当当得入了轨之时,神来峰顶的元影祖师偏偏塞给他一个徒弟娃儿。
还是一个黑得跟锅炭似的黑妞。
娘啊!自打收了这个黑妞当了徒弟,这没有一天的日子是顺心的,心里那个苦啊,真真是有苦说不出。
当有苦说不出的时候,就在心里头将那黑妞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妈蛋,黑妞,师父是上辈子欠你的咩,今生你要来找我讨债。”
若论起上辈子,他元墨倒还真的欠黑妞的。
只是这一世,他们互相都不记得对方了,所以这中间就走了无数条弯路。
至于走不走得到一起,还且得看造化了。
这不,这妞烧了昆仑墟的藏经阁之后,又跑到凡界闯了一回祸,差点将命给丢在了凡界。
这都不说,她居然两回都将地府开了天窗。
这,越发地头疼。
没得办法,还得受着,谁让神来峰那位祖师爷捏了自己个的把柄呢?
自那昆仑墟给玄机真人抄完经书回来之后,元墨将黑妞直接给关了禁闭。
说让她在里头好生反省,不知道错就不要出来。
不曾想,这妞还十分喜欢关禁闭,整日呆在禁闭室里头,吃了睡,睡了吃,日子过得好得很。
白搭与二丫这两个徒弟又时常跑到元墨寝殿外头叨扰两回,吱吱唔唔半天,元墨晓得了,这两个黑妞的小跟班黑妞求情的。
关键这两货又执着得很,时时让元墨烦不胜烦,喊了大徒弟子默来,让他解了黑妞的禁闭。
这黑妞别看她傻乎乎的,却是一条道走到黑的主。问她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这数日的禁闭反省出来没得。
这妞眨了眨她那大得跟个牛眼儿子的双眸,死活不承认她有错。
她说得头头是道,这一件件,一桩桩,说得她皆有理,归根结底就是一个意思。
她做的都是好事,这要在那些江湖故事里头,她就算是那些个爱打抱不平,劫富济贫的女侠。
不过,她也承认,有的时候用力过猛了一些,导致事态有些不可控。
但这错都不在于她,错的是那些个坏心眼的坏银。
不过这些个都不是事,最后在师父的帮助之下,总算都能得以圆满。
这妞振振有词,说得无墨哭笑不得。
她说,她晓得,不管自己闯下多大的祸,只要有师父在,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师父在她的眼里,简直就是比那西方如来佛祖一般的存在。
她说这话的时候,两眼放光地瞅着元墨,满眼崇拜样儿。
元墨心里很爽,这妞黑是黑了一点,但也还不傻。
妞难得拉低了身段,说她毕竟年纪小,处理事情的方式或许考虑不周,还望师父原谅一二,还说谁都有小的时候,她就不相信师父小的时候没有干过一两件蠢得要死的蠢事。
这马屁拍的,元墨半点脾气也没得了。
元墨细细一想,自己小的时候是一元师父养大的,一元师父教导有方,自己倒没干过啥子蠢事。
要说真的干过蠢事,那就是自己无端招惹了凤凰山的那位火七七,导致自己在女人身上栽了相当大的跟头。
这以后的数年,见到女人都心有余悸。
唉,要跟一个小黑妞计较,倒显得自己这神来宫的掌门小气了一些。
破天荒的,头一回发了善心,叫厨房的小白给这妞添只大鸭腿吃。
黑妞一口大白牙笑得十分灿烂。
“师父,给二丫与虎哥一人也添一个行不?”
这妞也不晓得啥叫见好就收,这叫得寸进尺晓得不。
算了,说了她也不懂。
也不过就是两个鸭腿的事,允了。
这妞欢天喜地,临出门之即,又回了头看了一眼元墨。
“你还有啥事?”
“师父,给大黄一个鸭腿行不?”
靠,元墨一头黑线,这神来宫一条狗的日子都比人过得好了嗦。
“妞,你要再废话,信不信我让你鸭腿都没得吃。”
这妞总算是有了眼色,刺溜一下闪得个快当,人影都不见了。
黑妞向来是天大地大,吃为最大,这鸭腿没了,拍了师父这半天马屁不是白拍了么?
第387章 师父与徒弟日常
有了前车之鉴,又怕这妞要出去闯个啥子祸事,让人脑仁疼,元墨决定这以后的多少年前都不带弟子们出这山门,自己个好生修炼就行了。顶 点 X 23 U S
这联谊会那联谊会的,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
有时间不如下点工夫领着一帮弟子们好生修炼,只望那天上多劈几道天雷在这神来宫,手底下一帮弟子们好升升仙阶。
以后神来宫在这仙界里头不说数一数二,自少不会被人瞧不起。
如此一来,神来山前的练功坝坝头,日日皆生势浩大地摆开了架势,扭腰的扭腰,扭屁股的扭屁股,自得其乐。
只因那一次仙界百年大会之上,元墨这自创的花式修炼之法别俱一格,功效又它娘的有点吓人,所以这山门前络绎不绝,全是各山各门派来取经的。
作为神来山掌门,气度那不是一般的大,来者不拒,皆倾囊相授。
不过嘛,也不能白教,收费自然是贵了一点,但神来山几百号人,每天一睁眼就几百张嘴等着喂饱。
收点钱钱也是应该的,再说了,每天来自各山各派的人那么多,他不吃饭不喝茶咩?
茶水钱也相当可观。
当然最主要的是,西厢院内各山各派慕名风神俊朗的掌门而来的各路正当年的仙子们,开支那是相当大。
每日里附庸风雅的,也不能当饭吃,胭脂水粉都得要钱。
关键,某些个脸皮厚的仙子她住下来,百十年都不带走的,元墨虽说对人家没得意思,但怜香惜玉是一个男神仙最起码的操守,绝对不能赶人家走。
再说了,日日带着一帮弟子们练功,陪各路神仙交流也它娘的怪累的。
累了的时候就去那西厢院内与各种仙女们说笑几回,心情畅快得很。
当然,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也只敢和一帮仙女们吟个诗作个赋,装得风雅一回。
别的念想一有苗头,立即给打了回去。
至于手底下一帮弟子们,随他们去,谁还没有个年青的时候,谈个情说个爱也是可以的,但不能误了修炼的正事。
至于黑妞这个闯祸精,只要她不在眼跟前晃悠,这一天的心情都是好的。
修炼这些个差事,白虎与二丫倒是日日勤勉,偏偏黑妞十分不乐意,日日与大黄在山间游荡。
她倒也懂得分寸,到了饭点准时回得来。
当然,她也时常闹些个笑话,譬如,某日招惹了半山腰山洞的黑熊精,与那黑熊仔抢果子吃,被那黑熊给撵得漫山跑。
再譬如,跑到那断崖之上掏那杜鹃鸟的鸟窝,自然要跟那秃了尾巴的老雕打上一架,弄一身的鸟毛回来。
再譬如,实在是无聊得很,就与大黄在坝坝头向阳之处,打瞌睡。
当然,她也有好的一面,虽说黑是黑了一点,到底是一个女孩子,喜欢拈花惹草,时常在后山摘一些时令花回来摆在元墨房间里,说是孝敬师父的。
元墨甚是欣慰。
这孩子吧,也缺心眼,有一回春暖花开之即,元墨终日在仙宫里头闷得个慌,就上后山看一看那一株山桃花。
天啊!这一株桃树左右两边,一边的桃花被那妞给采得精光,半朵花也不剩下,只余光秃秃的枝丫,所幸另一边粉嫩粉嫩的桃花开得正艳。
这孩子就逮着一边桃花可尽地摘。
正寻思着田回头问一问她为啥子,靠,另一边元墨一颗心差点给吓停了。
前面那断崖之上,不是那妞还是谁个?只见那妞攀在那断崖之上,伸了手要去摘一枝飘在风中的红花。
偏偏那断崖是那老雕的地盘,黑妞惹过它好多回,此时那老雕岂能袖手旁观,盘旋了翅膀,伸了雕嘴就要去啄黑妞。
这黑妞也十分执着,不摘到那花不罢休,在那断崖之上左闪右躲的。
看得元墨那个惊险,就怕她一不小心就掉到那崖底下喂了野兽。
遂急急腾了云奔了过去。
“老雕多大岁数了,欺负一个小孩子算不得体面。回头我要是告诉你家杜鹃,怕少不得又有顿胖揍。”
老雕嘻了一张雕嘴,嘻嘻一笑。
“掌门说笑了,我只是逗妞玩一玩的。”
老雕扑了翅膀回了它的鸟窝。
元墨伸手捞了妞上了云团,又伸手摘了那一朵花递给她。
“我不晓得要咋个说你,为了摘一朵花连命都不要了吗?”
这妞傻呵呵道。
“师父,我这不闲得的嘛,瞧着花实在特别,想摘了回去摆在师父房间里增添一点春天的气息。其实那雕我一点都不怕它,待得我摘到了那花,变成一只大鹏,看我啄不死它。”
元墨顿时觉得这黑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可爱了一些,到底是孩子。
当黑妞将那一枝开得红艳艳的花插在花瓶里的时候,元墨顿时感慨万千。
记不得多少万年以前了,自己何不曾是日日摘了那花精心地插于长明殿那长明灯之前。
也不晓得为啥,那时的自己就跟着了魔风似的,精心护着那一盏长明灯,就像那灯是为了他最最紧要的人而点似的。
数万年如一日,可当师父告诉他那灯不用再点之时,他一颗心就跟抽空了似的,无处安放。
这又是几万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师父当初结的那一个魂魄在这大千世界的何方?
黑妞拿了她那黑爪爪在元墨眼跟前晃了又晃。
“师父,你咋啦?”
“没事,师父只是突然想起多年之前的故人来了。”
这妞来了兴趣。
“故人?到从未听师父说起过,师父说来听一听呗,这故人是谁?师父说来听一听,是一位男上仙还是一位女神仙?”
小孩子就是如此,对什么事情都好奇,不过倒令元墨十分为难。
这一位故人,他也不晓得是谁?更不晓得该从何处说起。
脸色一沉。
“大人的事情小孩问那么多干啥,一边呆着去。”
这妞怕看惯了师父的脸色,一点也不发憷。
“师父莫不是想起了凤凰山的那位凤凰神女?”
这妞欠揍,哪壶不开提那壶,这神来宫的弟子们怕个个都晓得师父害怕那凤凰山的凤凰神女。这妞还能不晓得?
脸色比刚才还沉,黑妞见势不妙,忙道。
“师父不愿意说就算了,我去看小白师兄饭烧好了没?”
嘿嘿,她倒溜得快当,转眼之间不见了人影。
第388章 魔王元墨是断?
神来山名气渐渐大了起来,各路来往的仙人倒是挺多。www.uu234.net这一日,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不晓得哪阵风将魔界魔王蜂蚩给吹来了。
仙界与魔界一般都不来往的,这魔王不晓得抽了啥子风来了神来宫。
元墨起先以为他也是跟风来取经的,但又一想,这魔界之人也不时兴修炼,他取的是哪门子经。
这蜂蚩排场也不大,只身一人前来的,还带来好些个见过的没见过的宝贝。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人家还送了这许多宝贵的礼品,自然要将他当上宾供起。
蜂蚩面上说他是因为听说这神来山风景如画,慕名而来的。
想来如今这六界太平,他这魔王当得清闲,倒是有空到处游玩。
元墨不在意,安排了东厢上好的厢房给他住了下来。
只是这蜂蚩有点怪,他都说了这神来山的风景好,他也不去看风景,一天到晚就跟在元墨的身后,一双好看的眼睛时不时地将元墨盯着。
盯得元墨心里头发毛。
有时半夜醒来一看,惊出一身冷汗,这魔王不声不响地站在自己个床榻前。
问他为啥要这样,他回答说睡不着,想找元墨喝上两杯。
这一尊佛来了就不太好请走,他住下来就不肯走,倒是令元墨头疼。
元墨头疼,但西厢院里住的那些个仙女高兴。
这神来宫掌门生得俊美异常,大有天下无双之势。不想这魔王也生得如此俊俏,与元墨倒是并驾齐驱之嫌。
有这两大美男的美各有千秋,齐聚这神来山,倒是便宜了一帮仙女们。
一些个仙女觉着这元墨仙上不好下口,就转道攻这位魔王。
如此一来,元墨终于得以分身,嘘了一口气,东厢院内热闹异常,仙女们日日往那东厢院内聚,喝个酒,吟个诗啥的。
魔王吟诗不太擅长,酒量倒是不一般。
时间一长,元墨也瞧出来了,这魔王性子倒是寡淡,不喜女色。
以前听说魔界之人皆不太好惹,性子粗鲁,如今倒是让元墨对魔界之人大有改观。
这一位风度翩翩的魔王却是一位君子,倒生有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
不晓得为啥,黑妞这个妞,元墨觉得一定是上辈子欠了她的。
她不晓得为啥子,打这魔王上得这神来宫之时,她就各种瞧那魔王不顺眼,时常找个茬。
譬如今日在魔王的饭菜里放个虫子,明日在魔王的门前倒一滩水,再或者逮一条蛇放在魔王的床榻之上。
二丫这个妞是黑妞的小跟班,也跟着黑妞捉弄这位魔王。
好在魔王气度大,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还有就是那一只成天懒眉日眼的大黄狗,胖得都快走不动道了。
它也是,见了这位魔王,就跟疯了似的,不停的狂吠。
只有一日,这大黄进了这东厢院吠了半天,半道突然不吠了。
再出来的时候,夹了狗尾巴出来的。
打那以后,大黄每次见到这魔王的时候,屁都不敢放一个。
其间,这魔王也向元墨打听过黑妞的来历。
元墨也没疑它,这黑妞生得如此黑,来这仙山上所有的客人皆对这黑妞好奇。
也是,她从头到脚黑得跟一块炭似的,是个人都好奇。
不想这位性子寡淡的魔王他也好奇。
这黑妞来历也十分简单,三言两语也就能交待完毕的。
不过是神来峰上无影祖师打山下捡来的一个弃婴而已。
后来元墨搞明白了,这魔王大概是对黑妞手腕上那一个血红的血手镯感兴趣。
因为他拐弯抹角最后说到了重点,说他看到黑妞手腕上的有一个红色的手镯是打哪来的?
这个嘛,元墨不太晓得,但几百年前祖师爷打山下回来的时候,手里头抱的那个小婴儿手腕上就有这么一个血手镯了。
红得那么耀眼,他不注意都难。
这黑妞虽说是一个孤儿,但她身上却有两件罕见的宝贝,一就是这血手镯,二是脖子上挂的一块通透的白玉兰。
这魔王也奇怪,在这山上住上数月以后,总要消失一段时间。
起初元墨以为他走了就不再回来了,不想过了一段时间他又回来了。
以后的数年前,他简直将这神来山当他的家了。呆在这神来山的时日都比呆在魔界的时间长。
元墨也委婉地提过一嘴,说魔王到底是魔界之主,这魔王撂下魔界一众事务,成天在这神来山闲淡的住起,怕是不太妥当。
魔王不在乎,说魔界如今也没啥要紧的事,他向来羡慕仙界之人修身养性的生活。
说他也去过不少仙山,唯独这神来山对他的味,所以他要借这一方宝地修修身,养养性。
元墨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人家每回来的时候都带了许多宝贝。
就算他时不时的半夜不声不响地就站在了自己个的床榻之前,就算他时不时地要拉了元墨去那后山春时赏赏花,秋时观个落叶,冬时赏个雪啥的。
有时还抽风要拉了元墨去山下的集市上转上几圈,上酒楼里喝个酒啥的。说是要体会体会一下凡界的一方风土人情。
都说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但元墨过过几天苦日子,觉得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才是万万不能的。
想当初,神来宫只剩下区区几个人,时常为了下一顿饭的着落而发愁的日子,犹历历在目。
真的,穷怕了。
虽说现如今神来宫不缺钱财,但那钱财之物则是多多益善,有备无患来得好。
所以看在蜂蚩送的那些个宝贝的份上,元墨统统都忍了,舍命陪君子。
后来,不晓得为啥,四海八荒皆传言,说魔王与神来山掌门元墨是一对断袖。
这魔王更是为了这元墨仙上将家都从魔界给搬到了神来山了,说这两个大男人日日斯混在一起,如胶似漆似的,难舍难分。
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还说这天下第一美男元墨仙上让多少仙子伤了心。
西厢院里那些个仙子也嘀咕了起来,怪不得西厢院里来的美仙子一茬又一茬,元墨上仙居然从未与她们发生过一丁点风流韵事。
又说,当年凤凰神女花容月貌,元墨上仙都躲着她,原来症结在这里。
第389章 少年少女初长成
一时之间,流言四起。顶 点 X 23 U S
元墨忍无可忍,虽说他在女人的身上栽了一些跟头,但不代表他从此以后就不喜欢女人了。
说他是一个断袖岂不是坏了他的名声,要了他的命。
本指望着凭着自己一张花见花开的脸,以后还能遇着自己生命里头的真命天女,如此一来,岂不是没啥希望了?
算了,豁出去了,将魔王拿的宝贝统统都搬出来摆在了魔王的面前。
“魔君还是请回吧,这里毕竟是仙界,到底魔仙有别,外头流言四起,有损魔君清誉。”
魔君拿他那迷人的眼梢瞅了元墨半天。
“我魔界堂堂魔王,自然是不在乎那些个流言的,有些人爱嚼舌根,就让他们嚼去。本尊只想知道元墨君在不在乎这些个流言?”
元墨陪了笑脸。
“我元墨行事坦荡,与魔君是君子之交,自然是不在乎那些流言的,但我神来宫几百号弟子的前途我却不能不顾,所以......”
魔君虽说生得温文尔雅,但行事却是果敢,举了双爪爪。
“元墨君若是在意,我自然没有不成全的意思。我即刻回魔界便是,只是本尊有一个请求,还望元墨君答应。”
“魔君但说无防。”
“不知在元墨君眼里,本尊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魔君风度翩翩,温文尔雅,是一位真性情之人,我元墨空有一副过得去的皮囊,比起魔君来,自愧不如。”
“元墨君不必谦虚,若元墨君只是空有皮囊,本尊何故数年以来喜欢呆在这神来宫,呆在元墨君的身边。我想知道,咱们可算得上是知己?”
呵呵,知己自然算不上,元墨捉摸不透这位魔君究竟打的是何主意?自古以来到底仙魔有别,任由他在这神来宫住了那么久,完全是看在他送的那一堆宝贝的份上。不过面子上的话还是要说一说的,魔界之人还是得罪不起的。
“魔君自然是我元墨难得的知己。”
魔君顿时一副喜笑颜开的样子。
“有元墨君这名话,本君甚是高兴。遂遂了你的心愿,即刻离开这神来宫。不过,得出空,我还会来看元墨君的。到时还希望元墨君不要闭门谢客就好了。”
“魔君能再来,元墨自然欣喜,大开四方门迎接魔君。”
陪了笑脸,到底将这一尊佛给送走了。
魔君到底没有将他带来的一干宝贝给带走,说他既然送出去的东西,断没有再收回去的道理。
元墨本执意要他收回的,但魔君说了若元墨君执意如此,就是看不起他堂堂魔尊的意思。
唉......元墨也就不跟他客气,收了。到底是一堆宝贝,够神来宫一众人等吃上数年的了。
..................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神来山坝坝前头的杂草不晓得枯荣了多少岁,可叹光阴似箭,嗖地一下,几千年光阴须臾之间奔腾而过。
神来宫的弟子们,新来的弟子一茬又一茬,如门前这杂草一般,生生不息,到也显得神来宫仙气浓烈如旧。
当然,变化最大的还是当年那些小屁孩们。
神来山当年拢共也就三个小屁孩:白塔,二丫,黑妞。
三个小孩年岁差不多,也玩得到一块,相伴相偕也就长大了。
说起来,女大十八变。
对于二丫真的是,二八姑娘,长得那个水水嫩嫩的,倒将一帮漂亮的师姐们给比了下去。
对于白塔这只白虎也是,翩翩少年郎,真不愧是元墨的徒弟,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意思。
活脱脱的一介白面俊美少年郎。
黑妞这个妞,她倒是真没啥变化,除了长了个子以外,模样虽说还不赖,但那黑得油亮油亮的皮肤就将她身上那为数不多的优点给盖了下去。
也是,俗话说得好,一白遮百丑,她生得如此黑,却是半点丑也遮不下去。
关键这个丫头毫不在意自己的长相,还大有我黑我骄傲的气派。
这妞没长大之前,元墨头疼。
她不光不好好修炼,还时常大祸小祸闯个不停。
不修炼也罢,关键她运气也好得很,时不时地要历个雷劫,升个仙阶啥的。
白搭这只白虎也不晓是瞎了眼还是啥的,时时为这妞作想,每回那天雷要砸在那妞的头顶上之时,他第一个冲上前去替那妞挡了那雷。
md,要不是害怕这白虎给那雷给劈坏了,不好跟白虎王交待,他堂堂一派仙上的掌门才不替那妞挡了那要人命的天雷。
这天雷威力当然不是摆的,道道都不曾拉稀摆带,每每受了那天雷之后,自己个总要闭关修炼个十天半个月的。
那妞它娘的也忒缺心眼了一些,她师父替她受了天雷,她居然一点表示都没得,还它娘的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
这些都没得个啥,元墨知道她缺心眼,不感谢没得关系。关键她该闯祸还闯祸,每每害得自己总要提前出关给她收拾烂摊子。
若她时常吃饱饭与那条大黄一起在坝坝头打个瞌睡晒个太阳,元墨就觉得最好不过了。
就怕她吃饱了饭山上山下到处跑,元墨紧张,元墨乃一派掌门,总不能将这黑妞时时给栓在裤腰带上吧!
就着白塔跟着她,譬如逗得山下某些小孩哭一场是小事,她还爱好打抱不平,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
今儿个掀了某个黑心肉老板的肉摊子,明儿个出手打了集市上的街霸,打得那街霸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床,再或者今儿个卸了某位地皮的胳膊,明儿个弄折了某位流氓的腿。
关键这妞一出手就没得个轻重,屁大点个事,就差点要了人命。最后总是元墨赔了银子不说,还受人家嘿多白眼。
再后来,元墨就不许她下山。
神来山之大,总够她吃饱了饭力气没处使一天逛上一圈的。
谁晓得,在山上她也不消停。
成天闹得鸡飞狗跳的,山中的飞鸟走兽日日皆被她给撵得四处奔命。
这阵仗惊起一地尘土,愣是将那长年围绕在山间浓烈的仙雾给冲得一干二净。
搞得一团泥巴色的尘土将神来宫给围得乌烟瘴气,伸手不见五指。
不晓得的人还以为这神来山怕不是一座妖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