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左月和苏青
“皇帝出宫赏灯,”何青衣说,“我没法子,只得跟着出来了。m.www.uu234.net顶 点 X 23 U S”
“你干嘛去做御前女官,”练雪见抱怨,“长老他们都快气炸了,把汤重楼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何青衣让汤重楼回去问结界的事,这样一来,她去乾清宫做了御前女官的事,自然就曝光了。
“结界的事,总是处理了比较好,”何青衣又把戒指戴上了,牵了练雪见,“你还是先穿下衣服,这样冷的天。”
练雪见笑,“我都睡下了,所以才这个样子。”
何青衣知道,练雪见是个爱热闹的人,就问,“京城边上,也有许多有趣的地方,你怎么那么早就睡下了。”
“一个人去,没什么意思,”练雪见笑,摸了摸何青衣的脸,问,“没人发现吧。”“嗯,”何青衣笑,拿了衣服,帮他穿好了。其实,周和已经看穿了。这事,何青衣暂时还不想跟练雪见说。
“我们去宣府看看吧,”练雪见笑,“反正都出来了,也不差这么一会儿了,你戴着戒指,我背着你跑。”
“也好,”何青衣点点头,笑。
练雪见穿好衣服鞋子,梳好头发,突然抱了何青衣,亲了一口,“娘子,我好想你。”
“那花灯是你送的吧,”何青衣问。
练雪见笑,“汤重楼被长老们骂惨了,我帮了个小忙,他就送了这么个花灯给你了。汤家还真有钱啊!”
两人说笑着出去了,掌柜的跟小二凑了一堆,都觉得有些奇怪,这个账房,竟然已经成亲了?娘子看着,倒是也还清秀。
望湖楼的前面,就是一片湿地,原先是前朝官员的私宅,后来做了客栈。门口的景致,还算不错。
练雪见折了几朵白梅,插了何青衣鬓边,“我娘子比白梅还好看。”
何青衣哭笑不得,“谁是你娘子了。”
“你跟小二不就是这么说的嘛,”练雪见得意。
何青衣语塞,只得不做声,牵了练雪见的手。练雪见看了她一眼,紧紧地攥了她的手,说,“无苦的事,可得早些解决了。”
“嗯,”何青衣说,“这戒指,很可能就是无苦的。”
“什么?”练雪见惊呼,“那,那……”
“我翻了些志怪和史书,”何青衣说,“后商开国皇帝叫汤怀雷,他就一个兄弟,就是无苦。我猜无苦做长老之前的名字,就是怀风。”
练雪见点点头,“有些道理,这名字也确实很像。我回去问问长老他们,让他们从这方面下手。”
宣府离京城不过三百里,练雪见带了何青衣,两人飞速离了京城,进了宣府。
宣府虽然是个卫所,可离京城近,常年少战事,人口却是不是。到了上元节,人人出门看灯,这一路上看去,就更是热闹了。
练雪见看见这么多人,心里一下子就高兴起来了,看了一眼何青衣,慢下速度,挤到人群里,开始闲逛了起来。
“快看,快看,那是苏夫人。”有人喊。
何青衣赶紧抬头,她以为是左月,却看见了苏秋水的母亲。也是,左月就是这几日生产,哪有功夫出来。
又有人说,“听说苏守备得了个宣武将军的封号,又生了个大胖小子,他们家,这次是双喜临门了,前日的流水席,不知道多有档次。”
“你去吃了?”有人就问,“听说还有红包呢!”
“左月生了?”练雪见凑了何青衣耳边问,“要不要,我们也去看看?”
何青衣估摸了下时间,已经有些来不及了,“就去看一眼。”
“嗯,好的。”练雪见抱了她的腰,飞速进了宣府的官衙,一路往内堂去了。
苏洛跟苏夫人在高楼上看灯,应该就她一个人在里面。练雪见拖着何青衣,很快就找到了左月的屋子。
练雪见弄晕了丫鬟婆子,就带着何青衣进去了。
左月抱了个婴儿,正躺床上呢,却突然看见两人进来了,一男一女,谁都不认识。
好在,她知道何青衣回练氏了,而练雪见的易容,又天下无双。
“小姐?”左月问。
“哈哈,”练雪见笑,“我就说了,你易容不行,熟人一看就知道了。”
何青衣拍了他一下,就去左月身边坐下了。
“小姐,”左月搂着何青衣,马上就哭了。
“别哭,这会儿在月子里,不能哭。”何青衣也勉强知道一些月子里的规矩。
左月破涕为笑,“你都不来看我。”
“去年八月底就来过,”练雪见笑,“我也来了,看你挺好的,我们就回去了。”
“是练雪见吗?”左月有些不确定。
“嗯,”练雪见笑,“亏你还记得我。”
何青衣伸手,在娃娃脸上摸了一下,“好小啊。”
左月笑,“才七天,自然小了。来,小姐,你来抱抱他,叫苏青呢。”说着,就把小孩子给递了过来。
何青衣接过手,软软的,像是没有骨头,她心里有些担心,脸上就有些慌张。练雪见笑了,接过手,抱的像模像样,“要这样,手在这里托着。”
何青衣也笑,“你又没带过孩子。”
“带过,”练雪见笑,“方海就是我带大的,可惜,这小子一大了,就忘恩负义的很。”
左月看他们说笑,也问,“老爷怎么样了。”
“挺好,就是被我气的够呛,”何青衣笑。
左月想了想,还是说了,“上次,孟夫人跟大公子的夫人,还来看我了。”
“哦,”何青衣问,“孟夫人的病,好些了吗?”
“好了,”左月笑,“说是来看我,其实全在抱怨大公子的夫人。”
“怎么了,”何青衣笑,“她自己侄女,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听说还没生育,”左月说,“他们成亲也两年多了,还没动静,说是看过王应元,仍旧没用。”
何青衣懒得管这些事,只是笑笑,“总会有的。”
“孟夫人还让我劝劝大公子的夫人,让大公子纳妾呢。”左月说,“我可不会劝,这是大公子自己的事。”
“大哥倒是还有些骨气,”何青衣笑,“这次倒是没有屈服。”
第63章 夕巧的困境
左月叹了一口气,“孟夫人已经说的天下人皆知了,大公子要是再不纳妾,他夫人怕是没有活路了。www.uu234.net”
以前,左月是那么的喜欢何学瑜,可他是公子,她是丫鬟,顶多做个妾室,哪里敢想做什么夫人。
孟夕巧嫁了何学瑜的时候,左月不知道哭过多少次。现在,她夫妻恩爱,万事如意,可孟夕巧过的日子,却那么难熬。
左月心里,对孟夕巧也有些同情,所以才不顺着孟夫人的话说。更没有劝孟夕巧,让何学瑜纳妾。
在孟夫人眼里,左月只是个丫头,是老太爷收进家里的祸根。她是名门之后,可杨家的人,已经全被灭族了。她是皇亲国戚,跟令王是姑表兄妹。可后商,也亡国了。
只是,何青衣做了皇后,她就是皇后的心腹。而她跟苏家结亲,又成了苏家独子的夫人。孟夫人对这样的左月,自然是巴结的。
所以左月生产,孟夫人也特意赶来,算起来,她们也是亲戚。毕竟,左月的母亲,也是何家的女儿。
何青衣点点头,听着左月的话。孟夫人的事,她虽然不关心,却也有些好奇。没想到,她恢复了神智,竟然开始逼迫自己的侄女了。
左月突然说了一句,“小姐,现在我才懂,你以前劝我的话。”
何青衣想起她们三人在尚服局讨论过的事,也会心一笑。那会儿,何学瑜就快成亲了,何青衣劝她,别给人作妾。
“以后别喊小姐了,”何青衣笑着摸摸苏青的小脸,说,“叫我青姐姐如何?”
左月笑,“我比你还大一岁呢。”
练雪见听了半日,就插嘴,“叫青儿吧,我们都这样叫。”
“嗯,”左月看了一眼何青衣,又看了一眼苏青,“青儿。”
何青衣也回过神了,看了一眼苏青,心想,怎么跟着小子用一个称呼了。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何青衣就有些着急走了,邓云鸿这会儿也该回宫了,要是看不见她,只怕会出事。
“雪见,小姐,你有空常来啊,”左月说,“等苏青大些了,我带着去延绥找你们。”
何青衣笑,心里也知道,这名字,多半跟她有关。只是,她出宫是偶尔起意,并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想了想,何青衣就拆了手上的翡翠珠子,给了左月。这法珠对别人来说,并没什么法力。可对何青衣来说,这是她最宝贵的东西。
练雪见突然想起什么了,吩咐左月,“你过几天,还是回冀鲁去坐月子吧。”
何青衣有些疑惑,问,“怎么了?”
“我这次回家,”练雪见说,“听长老说了些鞑靼的事,他们跟契丹,似乎仍旧有些瓜葛。”
“他们想联合进攻大楚?”何青衣问。
“现在还不清楚,”练雪见说,“估计是坐山观虎斗,谁赢他们就听谁的。”
“那信义公主明天就要出嫁了,怎么办?”何青衣有些担心了,她送了琉璃琥珀出去,这样不是送死嘛。
练雪见又说,“你跟苏洛也说一下,就说是我告诉你的吧。让他加紧防卫,你就跟苏夫人赶紧回冀鲁。”
“嗯,”左月点点,如果宣府被围,她怎么舍得丢下苏洛一个人呢。
练雪见搂着何青衣,回了京城,快到阜成门了,练雪见只得停下了。
“你快些回去,”练雪见一边催她,一边又抓了她不放。
何青衣拿下戒指,摸了摸他面具上的八字眉,笑,“雪见,我很快就会出来的,你放心。”
“嗯,”练雪见凑过来,亲了一下,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她。
何青衣回头看了一眼,飞速跑了。没一会儿,就飞身进了皇宫,一口气跑到了乾清宫里。
云实和含笑,正守了屋子门口,跟无面说着些什么。
“李飞霜呢?”无面问。
“睡下了,”云实说。
“让她出来,”无面说,“皇上喊她呢。”
“小姐不舒服,”含笑说,“已经睡下了。”
“怎么了,”何青衣在里面打开了门,把云实和含笑都吓了一大跳。她们以为,何青衣在哪里耽搁了,只得给她打个掩护了。
“李飞霜,”无面说,“皇上找你呢。”
何青衣叹了一口气,就跟着无面去了。晚上她去宣府玩的很尽兴,邓云鸿在宫里,估计玩的很郁闷。就张留仙那牛皮糖的劲头,只怕他也才摆脱吧。
进了书房,邓云鸿就留了一盏灯,静静地坐了窗前,就像昨天他们一起看月亮的样子。
“皇上,”何青衣努力调整状态,恢复李飞霜的心态。
“你晓得回来了?”邓云鸿哼了一声,“朕去你屋里看了,什么人都没有。”
“女官们晚上有聚会,”何青衣说,“奴婢跟她们说了会儿,忘记时间了。”
“哼,”邓云鸿又哼,叹了一口气,指了指对面,示意她坐下。
何青衣在对面坐下,邓云鸿就看见她鬓角的几朵梅花了,就伸手摸了一下梅花,问:“谁给插的。”
何青衣突然想起来,是雪见插的花,“应该是含翠吧。”
“嗯,”邓云鸿点点头,“倒是有些趣味。”
何青衣想起练雪见的话,就有些担心信义公主出嫁的事。只是,邓云鸿不开口,她如何说呢,说了的话,又怎么解释信息的来源呢。
“皇上,”何青衣想了想,问,“信义公主明天就要出嫁了,一路上安全吗?”
“嗯,”邓云鸿笑,“朕也考虑过这个问题,眼下鞑靼没有出手,如果契丹派人袭击信义公主的队伍,只怕有些麻烦。”
还好,邓云鸿想到这个问题了,有准备,就不怕契丹来袭了。
“朕打算,让张超护送公主出嫁,”邓云鸿说,“他送到大同,鞑靼的人自会出来迎接。”
“张超?”何青衣问。
“他的亲事也定在二月初了,自然是马上回京完婚了,”邓云鸿笑,“以后的事,就以后再说了。”
张超在京城闲不住,护送信义公主出嫁,一定愿意。只是,邓云鸿不怕人质逃跑吗?没了张超,他拿什么钳制张允呢。
第64章 苏洛的安排
何青衣跟练雪见出了宣府,左月屋里的人,也慢慢醒来了。顶 点 X 23 U Sm.www.uu234.net只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然都睡着了。
苏洛进了屋子,看见众人都有些犯困了,就吩咐大家下去了。
左月看了他一眼,那手指在嘴前嘘了一下,“青儿刚睡着呢,你小点声。”
苏洛笑笑,到了她的身边坐下,伸手揽住了他们母子,“晚上的花灯很特别呢,可惜你去不了。”
“明年再看就是了,”左月拍了拍孩子,笑的很是温柔。
“母亲明天就回济南了,”苏洛叹了一口气,“父亲还是生我的气。”
苏夫人很满意儿子晋升,可苏木却觉得,儿子太软弱了一些。表面上服从没问题,可暗地里,总得抓紧时间准备吧。
“要不,”左月问,“等青儿满月了,我们回冀鲁办个满月酒,让老爷子高兴高兴?”
“也好,”苏洛笑,“这次他倒是挺高兴的,说我不长进就算了,反正他有孙子了。”
“青儿的名字,”左月问,“老爷子没说什么吧。”
“我只说是我取的,他们又不知道皇后的闺名,没事。”苏洛看了一眼儿子,笑的很是甜蜜。
“有件事,你得先保证了,我才敢说。”左月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
苏洛有些奇怪,问,“怎么了,我答应你。”
左月笑,她就知道,他一定会答应的。
“练雪见来过了,”左月说,“老爷让他来看看我和青儿。”
“哦,”苏洛说,“他们让你去延绥吗?”
“不是,”左月说,“练雪见说,鞑靼和契丹仍有来往,宣府可能有些危险。”
“真的?”苏洛皱了眉头。
“他们练氏长老跟鞑靼有来往,”左月说,“消息应该没错,我们也得做好准备了。”
“陈惊雷,陈惊雷。”苏洛喊了几声。
不一会儿,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就走了进来,“公子,有什么吩咐?”
“告诉贺协守一声,”苏洛吩咐,“加强防守。”
“是,”陈惊雷点点头,问,“是鞑靼,还是契丹的人?”
“眼下还不确定,”苏洛又说,“你明天带几百人,送老夫人和夫人回济南。”
“我不回去,”左月抱了孩子,说,“你答应我的,我不走。”
“你,”苏洛着急了,“如果开战,你留这里,我不是无心打仗吗。”
“那你一个人留这里,我回家也不安心啊。”左月说,“而且,你也答应我了。”
“这事,我又不知道是这事。”苏洛开始劝了,“你刚生产,到时候也不能跑动,苏青才那么一点儿大,我要是守着你们母子俩了,还怎么打仗。可不守着你们,我心里又全是你们,还没对阵,就要输了。”
“不许说这不吉利的话,”左月捂了他的嘴巴,“我听你的就是。”
苏洛点点头,就吩咐下去,加强防备,又抽调了一支人马,让陈惊雷带着回济南。陈惊雷是陈管家的次子,他父亲守着京城的苏府,他哥哥陈风云跟了苏木,就留在济南。
“公子,”陈惊雷也不干了,“夫人这一路回去,没什么危险,有那么一百来号人,足够了,我要留下来陪你的。”
左月也觉得有道理,“惊雷,那你替我看好他。”
“嗯,夫人放心好了。”陈惊雷答应的很利落。
得了这个消息,苏洛就把消息传给了父亲和京城的皇帝。他没说是练氏的人说的,只说是百姓出入关口探听来的。
邓云鸿一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了,并不奇怪。苏木也在观察鞑靼和契丹的事,收到消息,也不吃惊。这天下,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永远的朋友,就看利益如何了。
苏洛跟父亲说了实话,说是练雪见告诉他的。苏木对练氏的事,一向也有些兴趣。自从去年元宵节,他派去捣乱龙王庙的人,连滚带爬,神志不清地回来了。苏木就觉得,练氏应该有些本事。
这会儿听了练雪见的名字,心里也有了跟他们结交的意思,就多问了几句。只是,苏洛并没见到练雪见,听说左月跟苏夫人一起回济南,苏木就琢磨着,到时候,给练氏送份回礼,拉拉关系。
自从邓云鸿开始收紧兵权,苏木也有了反心。只是,他总得看着,让张允和邓云鸿先耗着。
谁知道,张允这软骨头,原来说的那么响亮,似乎绝对不愿意放弃兵权。结果邓云鸿在京城放了把小火,他就扛不住了,飞速进京,又哭又求。连儿子张超,都进京做了人质。
苏木想到自己的儿子苏洛,虽然与世无争了一些,这个关键时刻,却很好地避开了锋芒,没给自己惹祸。从这个角度来看,也算好了。
只是,想到争夺军权的过程中,儿子一直这么懦弱,苏木心里也有些烦闷。都怪自己小时候,让苏洛读太多书,所以才书生气了一些。
反而是女儿苏秋水,比苏洛更有心机,也更当机立断。很多方面,也更像父亲苏木一些。
逼疯朱希真的事,苏木是事后才听陈的。这煤块有迹可循,难怪邓云鸿找到了蛛丝马迹。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可皇帝相信了,苏秋水的处境自然不妙。
男人最怕女人阴毒,谁知道她哪天会不会害到自己身上。所以他们都喜欢纯情善良不懂事的,因为好掌握,要害人,也是他们出手害别人。
苏夫人进京的时候,苏木就跟夫人商量过,这次,一定要让苏秋水再怀一个。谁知道,偏偏这个关键时刻,除掉了朱希真,反而害了苏秋水。
苏木也觉得有些失策,早知道,就留着那个朱希真好了。她已经失宠了,还能怎么样。可丹砂的毒,你知道它一定会发作,却不知道,它在哪一天发作。真的是,时运不济啊。
朱希真的家人,一早就进京接了她的尸骨回来。朱文韬本来升了东平知府,苏木也一口气给他降到东阿主簿了,只有九品。宫里也人管这事了,看来,邓云鸿对朱希真,似乎是真没感情了。
第65章 刘安国进宫
苏木有时候,也拿捏不准邓云鸿的喜好。www.uu234.netwww.uu234.net
刚开始,邓云鸿对苏秋水那么好,一转头,就置之脑后。之后是皇后,宠的跟什么似的。接着是林疏影,再接着,就是朱希真,每一个都宠到骨子里去,又快速地遗忘。
而这些宠过的人里面,就苏秋水还活着,其他三个,都已经香消玉殒了。
苏夫人进京的时候,劝过苏秋水,再生一个孩子。可苏秋水没有怀孕不说,连下毒害人的事,都被邓云鸿给识破了。
这下子,就邓云鸿的性格来说,接着几年,寸步不去景仁宫,都是有可能的事了。如果其他妃嫔有孕,苏秋水却被禁足在景仁宫,那可如何是好。
苏秋水被邓云鸿识破了,立马派人告诉了陈管家,通知了苏木。苏木吩咐她装病,接着又安排了人进宫,帮她怀孕。
苏秋水并不愿意,可苏木也说的很明白,如果她现在不怀孕,以后至少两三年,都近不了邓云鸿的身了。之后,她年纪再大些,宫里如花美眷无数,怎么争?大雨白茫茫
说不定,哪个美人才人生个皇子,又有些家世背景,得了皇帝的宠爱,封了妃子。到时候,还有苏秋水什么事?她不过是昨日黄花,谁也不会当她一回事了。皇长子邓安宁,就永远是个贵人的儿子了。
苏秋水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想想冰冷的两三年,再想想长子的小脸,苏秋水无论如何也不敢倒下去。眼下,她只能这么做,这样,才能保住自己,保住孩子,保住未来。
苏木见她想通了,就安排了人,藏在信义公主的随行嫁妆里面进了皇宫。虽说嫁妆都是宫里安排,各地也有些贡品送进京城,说是给公主陪嫁所用。邓云鸿吩咐,都放了齐王府,最后一并带走。
只是,信义公主出嫁的时候,总不能从两处拿了嫁妆再走吧。大家一合计,十四日她进宫的时候,就一起带进宫,都堆在乐志斋的库房了。
邓云鸿把宫门看得很紧,苏家的人想进去,并不容易。只有趁了这次机会,送了个男子进宫。信义公主那晚上听见的声音,就是这人和温酒的声音。
温酒接了这人,就往景仁宫去了。苏秋水托病不出,却是在为未来忙活。到了十六日,信义公主出嫁的时候,那人再藏了嫁妆里面,一起出宫。
等队伍到了宣府,苏洛就会好好招待大家。到时候,这人一出嫁妆的箱子,就是死路一条了。
十四日信义公主进宫,这人就跟着温酒去了景仁宫。留到十六日早上,温酒又带着这人,去了乐志斋的库房藏好。
陈管家找好的人,又许了无数珠宝金银,这闲汉就进宫做事了。本来,他也不知道是宫里,温酒让他穿了太监的服饰,这人才知道,自己进了后宫。
苏秋水见他的时候,穿了普通宫女的衣服,只装作宫人。这闲汉就以为,是哪个妃嫔,想用手下的宫人争宠,所以借他一用。
看见苏秋水美貌,这闲汉越发得意了,看来,这妃嫔手下,也有不少美人。只是皇帝宫里太多人了,他忙不过来,自己就好心帮帮忙吧。说不定,下一任的皇帝,就是他刘定国的孩子呢。
其实,苏秋水完全有的选择。就算邓云鸿眼下生气,日后,他总有用到苏家的时候。张家和苏家彼此制衡,邓云鸿如果被张家逼急了,一定会来宠幸苏秋水的。这日子,只怕也就几个月的时间,不会几年那么长的。
只是,苏木和苏秋水急功近利,都想着趁邓云鸿年初宠幸她的机会,得个皇子。可苏秋水没有身孕,又遇上事了,就没法冷静思考,选择了最坏的路。而这条路,一旦走上了,就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到时候,只能带着秘密进坟墓了。
这闲汉刘定国,原是个破落子弟,跟着京城富贵人家的子弟帮闲。高阶当首辅的时候,他还跟过高安远。只是,京城换了主人,大楚开国,有功的多是武将。而这些武将子弟,就没文官子弟那么会玩了,更不知道帮闲是什么东西了。
所以,自从邓云鸿登基,这刘定国的日子,就有些不好过了。好在,这人相貌不错,风流俊俏,又会哄骗妇人,倒是跟好几个文官的外室妻妾有染。有次被人抓了,打了个半死。陈管家见他熟知京城的事,就有心救了他一命。
这次苏木提起来,让他找个男子进宫,陈管家虽然不好问为什么,却也明白。多半是男女之事,就找了这个刘安国。
陈管家和刘安国,都没想到,会是苏秋水。他们都以为,是皇上宠了惠妃宫里的宫人,现在苏木找了人进去补票呢。
苏秋水见他相貌英俊,也没那么反感了,两人在宫里住了两天。苏秋水几乎不说话,吃食用物,全是温酒送进来的。
宫里这么多人,刘定国只认识温酒,连自己进了哪个宫殿,都一无所知。
到了十六日凌晨,天色尚黑,温酒就带着刘安国走了。苏秋水突然觉得恶心,吩咐宫人准备洗澡的水。可宫人准备好了,她又担心影响怀孕的事,只得稍作洗漱,忍着一股子恶心,回床上躺着了。
这事,温酒已经让陈管家做好准备了,等信义公主的车马到了宣府,就把这个刘定国杖杀,务必不能走漏风声。
苏秋水躺了床上,希望自己赶紧有孕,想到邓云鸿,心中一酸,落下泪来。她也不想背叛他,可他断了她的后路。如果不挣扎,日后别说邓安宁,就连自己,都没法保护了。
秋辞的见识有限,性格又急躁了些,孩子跟着她,日后如果学的一样,岂不是可惜了。
邓安宁是端午节生的,现在也大半年了。若是他会说话了,会写字读书了,苏秋水希望,是自己去教,而不是秋辞。
只要,再忍忍,说不定,一切都会好起来了。苏秋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却停不住眼泪。
第1章 信义出京去
到了十六日,邓云鸿取消了早朝,去送信义公主出嫁。m.www.uu234.netwww.uu234.net百官们聚在黑火门外,等着邓云鸿送了信义公主出来。
信义公主一大早就起床了,摸黑梳头穿了嫁袍,勉强忍下眼泪,上了出嫁的花轿。琉璃和琥珀回头看了一眼乐志斋,这个她们住了快一年的地方,决绝地转头,跟着花轿离去。
这里有她们的悲喜,也有朱希真的悲喜,只是,这会儿的她,早已经化作烟尘,跟着朱文韬回家去了。
那么爱她,那么宠她的邓云鸿,连看她一眼的打算都没有,更别提葬礼了。只是在净乐堂化了尸骨,摆了几日。
信义公主的花轿,从乐志斋出发,就往黑火门去了。邓云鸿带了人,也出发去了黑火门。两边在黑火门下碰头,邓云鸿牵了信义公主,就往出嫁的车马去了。大雨白茫茫
信义公主强忍着眼泪,跟着邓云鸿,到了车马边上。
“皇兄,”信义公主在车马边跪下,朝着邓云鸿行了大礼。
邓云鸿扶起她,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话,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忍心了。
内侍们扶着信义公主,正准备登车,张超却骑着白马来了。马蹄哒哒,一声声,都响在信义公主的心上。
“信义,”邓云鸿说,“朕让张超送嫁,此去山高水远,多多保重。若是有什么难处,尽管派人进京,跟朕和太后商量。”
“谢谢皇兄,”信义公主的脸上,突然有了一丝喜色。
等她上了车马,陪嫁的内侍宫人,也都跟着,之后,就是一百多车的嫁妆。张超带了这么一支队伍,十里红妆,缓缓地出京去了。
刘定国躲了嫁妆的箱子里面,也跟着出京去了。
只是,出嫁的队伍,为了保持国体,彰显威仪,走的极慢。百姓挤了两边,热热闹闹地围观。
原本,皇家出行,百姓都要避行,内侍还会拦上帷幔。可这次是公主出嫁,又是大楚开国以来的喜事,所以,就大大方方让百姓围观了。
就这么慢慢走,虽然都是车马,却挪动的极慢。到了天黑,才出京七八十里地。
苏家原打算,京城到宣府三百里地,车马再慢,夜里也该去宣府过夜了。谁知道,他们竟然走的这么慢。到了天黑,竟然在潭柘寺附近住下了。
潭柘寺是京城附近的名寺,后商的开国功臣,无苦法师就在这里出家为僧。练后入宫,他才离开潭柘寺,回皇宫处理后事。
后商重佛,潭柘寺是西晋名寺,又是开国法师的修行之处,和皇室的关系,自然十分亲近。因此,信义公主出嫁,第一夜,就选择在潭柘寺下榻。
苏家知道这事的时候,信义公主一行人,已经住下了。这样一来,刘定国就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他是京城浪荡子,自然熟知潭柘寺的位置。潭柘寺就挨着深山老林,他这一去,苏家再没希望找到他了。
本来,苏秋水管着信义公主出嫁的时候,就安排在宣府过夜。谁知道,换了张留仙去管,她好大喜功,就让信义公主慢慢走,走了一天,才到了潭柘寺。
事出突然,张家和苏家又从来不通消息,苏木就一直以为,必定在宣府下榻。谁知道,竟然出了这么大一个乌龙。苏木赶紧让陈管家,快马加鞭,去杀了刘定国。这人要是走脱了,苏家倒霉不说,苏秋水会颜面扫地。
信义公主有了张超陪着出嫁,心里好受了许多。她就希望,这个路,永远也不要走到头。最好就这样,一直游山玩水,寻访名胜古迹。
潭柘寺的僧人,一早就收拾了住处,安置了公主住下。张超进了信义公主下榻的屋子,查看了一圈,就说他要去巡夜,出寺去了。
信义公主红了脸,琉璃和琥珀也有些察觉了。难怪,前两天,一直在说这个张超。
张超下了山,去巡视了一番防卫的事,又去看了一圈嫁妆的车马。这次出京,只有几百人是大同的人马,其余一千多人,都是京城三大军的人。
而这一千人马,到了大同,还有一项任务,就是带着张超回京。所以,张超见了这些人,心里就有股子说不出来的气。
他心里烦闷,就借口去巡视嫁妆,去了那一堆的车马里面散心了。那里只有车子,没有人,也没有马,一切都静悄悄的。
张超想起这次进京,虽然只有二十几天,却比他人生中任何一段日子都难熬。有人说他是人质,有人说他是刺头,就是没有一句好话。
他正发呆呢,却看见一个人影,从车马上鬼鬼祟祟的下来。十六的月亮,比十五还圆。张超看的清清楚楚,是个高大的男子,穿了太监的服饰,鬼鬼祟祟。
张超就上前了,问,“你是谁?”
刘定国一害怕,就打算逃跑了,可张超眼明手快,一伸手就抓了刘定国的后背。刘定国是个吃喝嫖赌的浪荡子弟,对付女子,他还有几分力气。可对着战场出身的张超,他就是个纯粹的弱者了。
看他不说话,张超抓了他的头发,狠命一拽,刘定国哎哟不已,马上就招了,“小的叫刘定国。”
这一开口,就暴露身份了。他明明穿的太监服侍,声音却是男子的声音。太监多是幼年去势,嗓音一般都很尖锐。就算有成年了再去势的,嗓音也会慢慢尖锐起来,怎么都不可能这样低沉雄厚。
张超这些日子,老在太后宫里出入,对太监倒是十分熟悉。一听就不对劲了,问:“你在车上做什么?”
“小的走累了,”刘定国说,“想在车马上休息一下。”
张超拿了鞭子,一下子就抡的刘定国哭爹喊娘了,“大爷,公子,将军,小的真的不是坏人啊。”
张超原以为,这小子是个奸细,谁知道,这么不扛揍。他抓了刘定国,上下搜了一圈,并没有什么贵重的物品,倒是有块不错的凤凰玉佩。圆形白玉,很是清透,最特别的,就是那凤凰衔花飞舞,绚丽多姿。
第2章 凤凰衔花佩
刘定国看他盯着玉佩不放,就说,“将军,您喜欢就收着,算小的孝敬您的了。www.uu234.net”
张超对宫中的规制,并不清楚,就恨恨地丢了地上,“谁要你的东西。”
刘定国弯腰捡起了玉佩,对张超的性格,也有些了解了。
“将军,”刘定国说,“小的真不是坏人,只是有些疲惫,来车上躺了一会儿。”
张超一言不发,盯着刘定国,突然说,“脱了裤子。”
刘定国哭丧着一张脸,心想,没想到这榆木疙瘩,竟然好这一口。罢罢罢,让他快活一下,能活着出去也好。
裤子一掉下去,张超抡起鞭子,劈头盖脸就往刘定国身上打。刘定国欲哭无泪,没想到,他还好虐恋这一口。
“啊哟,”刘定国叫的贼响,“将军,您让小的脱裤子,小的也脱了,有什么要求,您说话啊,没有小的办不到的。”
张超仍旧一顿鞭子,“你穿了太监的衣服,又到公主的嫁妆马车上来,意欲何为?”
这会儿,他认定这人不是奸细,是小偷小摸的贼了。
刘定国这一辈子,哪里挨过这样的打啊,马上就哭喊开了。
张超的贴身将士一听见,马上就来看了,“将军,怎么了?”
刘定国以为,这张超一定是个普通武夫,所以他才口口声声喊他将军,来吹捧于他。谁知道,他真是个将军,这马屁算是白拍了。
“唐俊峰,”张超吩咐,“把他押进京城,交给大理寺审问,就说他穿了太监的服饰,在公主的嫁妆马车上出没。不知道是奸细,还是窃贼,让大理寺卿好好审查。”
刘定国已经开始嚎啕大哭了,他不知道,自己是走了哪门子的倒霉运,竟然被这榆木疙瘩给抓了。罪名还这么大,他真没偷东西啊,更不是什么奸细。
唐俊峰见他哭喊,随手就塞了刘定国一块布,拿了绳索,结结实实绑了个俘虏结,扛上马,哒哒哒就回京去了。
车马堆里出了个刘定国,张超就带人细细又查看了一圈,确定没人了,才回去休息了。
潭柘寺到京城,不过七十里地,唐俊峰快马加鞭,一会儿就到城里了。进了大理寺,里面的主簿说,花大人跟徐大人在喝酒,问唐俊峰,是否是急事。
唐俊峰觉得,军中出了奸细,能不着急吗。现在又是大楚和契丹交战期间,奸细的事,就涉及到国运。所以,他一着急,就大声吵闹起来了。
主簿被他推搡了几下,摔了个跟头,连滚带爬进去找花采轻了。唐俊峰觉得,京城的人都是贱骨头,你跟他好好说话,他不理你,人五人六的。你推他一些,骨头软的就没底线了。
花采轻正跟徐坤文喝酒聊天呢,主簿却进来通报了,“张超将军的手下唐俊峰,带了个奸细过来,叫什么刘定国。”
“奸细?”徐坤文觉得,有些意思,“花大人,我们去看看吧。”
花采轻也知道轻重,两人赶紧出了内堂,到了前厅。唐俊峰押着个太监服侍的人,正背着手等着呢。
徐坤文一看见太监服侍,眼睛就亮了,看来,真是奸细啊。
刘定国在马上被颠了个七荤八素,面色极其惨白。花采轻心想,张超这些粗人,下手也没个轻重,要是打死奸细了,岂不是便宜了他们。
花采轻赶紧喊了几个人,押了刘定国,就往问讯室去了。徐坤文虽然不是大理寺的人,可他十分好奇,也打算跟去看看。
众人进了牢房,花采轻就让人脱了刘定国的太监服侍,这样穿着,实在有些扎眼。谁知,衣服一脱,掉下来一块玉佩。凤凰衔花,百花飞舞,很明显是宫中的东西。徐坤文捡起来一看,这玉佩后面,有个川字的刻痕。后商属火,大楚灭了后商,就自命属水。开国那年的宫中用物,很多都刻了个川字。而这凤凰的规格,只怕不是公主,就是妃子了。美人才人之类,应该还没资格用这个玉佩。
徐坤文捡起玉佩,却不说话,只是笑眯眯地问刘定国,“好玉佩,是你的嘛?”
“是我的,”刘定国说,“是我相好的给我的。”
其实,这玉佩是刘定国从苏秋水身上偷的。苏秋水虽然穿了宫女的服饰,有些带惯了的首饰,仍旧带着。
徐坤文觉得,多半是他相好的从宫里偷出来的,就问,“你相好的是谁啊?”
“这个就不能说了,”刘定国看他笑眯眯的,很好说话的模样,就说,“她跟宫里有些关系。”
花采轻跟徐坤文对视了一眼,心想,这蠢贼看来不是奸细啊,白高兴了一场。
花采轻给狱卒一个眼神,狱卒抡起带刺的鞭子,劈头盖脸又是一顿。刘定国硬是被打晕了过去,这带刺的鞭子,比张超的鞭子,厉害了许多啊。
狱卒擅长逼供,弄疼人,却不弄死人,个个都是高手。随手一瓢冷水,刘定国又醒了过来。他惊恐万分地看了一眼鞭子,马上喊,“老爷,您问,您问什么我都招。”
徐坤文苦笑了一下,原以为是契丹的奸细,这会儿,还是回家睡觉吧。这玉佩,不是信义公主的,就是惠妃宁妃两人的。这张超也真是的,他妹妹的东西在这窃贼身上,他也不知道搜一搜,就这么放他回来了。还奸细,笑煞人也。
花采轻就问了,“刘定国,你相好叫什么,是哪一宫的人?”
“老爷,”刘定国喊,“我真不知道她的名字。”
狱卒又是一鞭子下去了,刘定国狼哭鬼嚎,说,“小的只知道,她边上有个叫温酒的宫女。”
徐坤文一愣,和花采轻对了一眼,赶紧让士卒都出去了。温酒是苏秋水的陪嫁丫鬟,徐坤文还见过几次,听了这名字,自然知道,是惠妃宫里的人了。
花采轻虽然不了解后宫的事,可他女儿嫁了庆王,跟妃嫔也有来往。宫里的张留仙态度倨傲,为人处世都不行。
所以花随人进宫,跟苏秋水就来往的多了一些。来来去去,花采轻也知道了一些宫里的事。这个温酒,连他都听花随人提过。
第3章 刘定国入狱
徐坤文看了一眼花采轻,默默地捡起地上的鞭子。顶 点 X 23 U S眼下,狱卒是出去了,可花采轻年纪大了,总不能让他出手揍人吧。
谁知道,刘定国挨过那鞭子,知道疼痛难堪,就一直喊,“老爷,别打我,我什么都说。”
“那好,”徐坤文问,“你怎么认识温酒,反而不知道你相好的名字呢?”
“我就见了她几次,”刘定国说,“实在不知道她的名字。”
“瞎说,”徐坤文一鞭子就下去了,“宫里的宫女,岂是你相见就见的。”
“老爷,我真没瞎说啊,”刘定国说,“苏府的陈管家找了我,让我去个地方,跟个女子好一场。”
他说的虽然晦涩,花采轻跟徐坤文倒是都懂了。这苏府的陈管家,是胆大包天了吧,竟然找了个男子进宫,和宫女好一场!
若是邓云鸿宠幸过那个宫女,他们苏家,就是其心可诛,想在皇嗣身上动手脚。
花采轻有些害怕了,问徐坤文,“要不,找了宫里的人来审吧,这事,老夫不想惹祸上身。”
徐坤文去门口,喊了狱卒,让他马上去黑火门,找了侍卫,只说是他找无面,让无面马上来大理寺。
狱卒从来就没去过宫里,听了这个吩咐,就有些忐忑。徐坤文只得拿了自己进宫的腰牌,交给他,吩咐务必找到无面。如果不是无面,无声也行。
狱卒匆匆去了,大理寺到皇宫,也不过二里地,没一会儿,无面就来了。
进了问讯室,就看见一个满脸是血的刘定国,边上守了个花采轻,十分不安的模样。徐坤文倒是拿了条鞭子,站在了一边。
无面笑,“探花郎,你拿鞭子也太外行了,让我来吧。”
徐坤文松了一口气,把鞭子递给了无面,顺便又拿出玉佩,说,“这刘定国说苏府的陈管家,找了他去一个地方,跟一个女人好一场。张超在潭柘寺找到他,说是从公主嫁妆的车上下来,穿了身太监的服饰。”说着,还指了指地上的衣服。
无面接过来一看,这是邓云鸿登基的时候,赐给两位妃子的玉佩。不是惠妃,就是宁妃,找人的又是苏府的管家,那么,是惠妃宫里的宫女了?莫非,邓云鸿那几天,还宠幸了她宫里的人?
无面捏着鞭子,慢慢地绕着刘定国走了一圈。他是审问的高手,自然知道,如何威慑别人了。
花采轻虽然想走,可这趟浑水,他不淌是不可能的了。人都在他的大理寺关着,他不想知道,也得知道了。
刘定国只觉得浑身打颤,一哆嗦,整个人开始颤抖,停都停不下来。
无面冷哼了一声,知道这人没多少骨头,应该一问就行了。只是,他得让刘定国有个畏惧之心,宁可死,也不说假话。
无面突然耍了一个鞭子,卷着刘定国,全抽在他的关节处。要不是绑着,刘定国一早就倒下去了。
徐坤文审他的时候,刘定国还会哭喊,还会叫老爷。被无面甩了一鞭子,除了发抖,眼睛就直哆嗦了。只是,神智倒是十分清楚,谁都不看,只盯着无面,十分恐惧。
无面看达到效果了,就玩起了鞭子,一寸一寸地绕着。
“你跟陈管家,是怎么认识的?”无面问。
“小,小的偷了人家的外室,被打了个半死,是陈管家路过,替小的求情,留了条性命。”刘定国哪里敢撒谎,一五一十全说了。
“嗯,”无面点点头,吩咐门外的千影卫,“去苏府,请了陈管家过来。”
“那他是怎么跟你说的?”无面又问。
“他说有个女子想要孩子,想让小的去帮个忙。只是,去哪里,见什么人,他一概没说,”刘定国说,“小的做过类似的事,人家得个孩子,小的得些金银。陈管家听小的说过。所以,他一提,小的就答应了。”
原来是个老手,难怪陈管家找上他了,无面上下打量了一番刘定国。虽然是个没骨头的浪荡子弟,长的还算不错。也不知道,睡了惠妃宫里哪个宫女。
无面有些奇怪,邓云鸿宠幸妃嫔,从来就没有碰过宫人。莫非,惠妃又找了个绝色的,留在宫里。
“那你是怎么去见她的?”无面问。
“小的跟陈管家去了紫石街上的齐王府,”刘定国是京城混混,自然知道齐王府的所在。
“嗯,然后呢?”无面开始鼓励他了,微微露了一丝笑意。
看见他的笑意,刘定国突然振作起来,说,“那天是十三日,陈管家送了许多东西去,说要放到库房,就把小的藏箱子里了。吩咐小的别出声,过一夜就好。小的就在箱子里睡了一晚上,天一亮,就有人来抬箱子了。小的就更不敢说话了,躲里面不动。直到箱子不动了,才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吩咐我再睡一觉,夜里她来找我。”
“那女子是谁?”无面问:“她来找你了,你总该知道吧。”
“她没说名字,”刘定国说,“过卡口的时候,小的听见守门的喊她温酒姑娘。后来,就知道她是温酒了。对对对,守门的还有个叫陈留的。”
无面的脸色,开始难看起来了,这陈留,就是东一路绛雪轩附近的守卫。刘定国能说得出温酒不奇怪,京城富贵人家,就爱打听宫里的事。
惠妃的丫鬟,他们知道名字,也不稀罕。可刘定国知道陈留,就有些古怪了。更何况,从乐志斋出来,去景仁宫的话,必定会遇见陈留。
只怕,这事是板上钉钉的真事了。
“你跟那女子好了吗?”无面问。
刘定国有些得意,点点头,“好了两天两夜,今天早上才出的宫。”
“你还认得那宫人的模样吗?”无面问。
刘定国一愣,点点头,“记得。”
“让你认,你认的出来吗?”无面问。
刘定国知道,这是有求于他了。他也知道,睡了宫人,一定没有活路。听这几人的语气,只怕跟皇帝有些关系。否则,干嘛让他去睡宫女。宫女要是没被宠幸过,突然怀孕生子,不是死罪吗。
第4章 苏秋水翻案
刘定国咽了一下口水,问,“认出来了,能饶了小的一命吗?”
无面笑的无比真诚,“只要你认对了。www.uu234.net”
徐坤文听到现在,也知道,苏家布了这局,就是想在宫里弄个孩子出来。这事各朝各代都有,可像苏家这么胆大的,去宫外找一个的,可真不多见。
“花大人,”无面问,“我能带他回去吗?”
花采轻恨不得赶紧摆脱了这个灾星,赶紧点头,“你随意,随意好了。”
徐坤文也笑,“夜深了,我也该回家去了。”
无面解开刘定国的绳索,千影卫的人也回来了,“大人,陈管家死了,被人一刀砍死在苏府了。”无面一愣,这谁啊,动作比他还快。
其实,苏木一听说信义公主在潭柘寺下榻,就派人追去杀刘定国了。只是,他们慢了一步,张超已经派人送了刘定国进京了。
苏木的人赶紧杀回京城,只是,京城等着的人说,张超的人,已经带着刘定国去大理寺了。
杀手兵分两路,一路去杀了陈管家,让她死无对证。另外一路,打算去大理寺杀了刘定国。
苏木下了死命令,就算丧命,也要杀了刘定国。这些杀手是他的死忠,自然按计行事。
只是,无面来的太快,徐坤文又恰巧在场,事情很快就水落石出了。无面带了刘定国回宫,杀手们再也找不到机会了。
苏木收了消息,知道刘定国被抓,就派了杀手出来。他在家里想了想,担心有失,自己也跟着进京了。
他连夜进京,快马加鞭,四更天就到了京城。一听说无面抓了刘定国进宫,就知道事情不妙。
苏木在家里转了一圈,立即派人去京城府尹那里告状,说苏府进了强盗,杀了陈管家。又派苏家的内线,去翊坤宫偷了张留仙的凤凰衔花玉佩,偷偷给了苏秋水。
苏秋水听说父亲进京,又听说刘定国的事情暴露,吓的腿都软了。只是,天色一亮,邓云鸿先去早朝了。
无面昨晚带了刘定国回宫,只让千影卫的人看牢了,别让他自杀,也别让任何人杀了他。
交代了刘定国的事,无面就进了西暖阁,把晚上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次。
邓云鸿一惊,说,“朕去景仁宫,只宠幸过惠妃,没碰什么宫人啊?”
无面觉得,苏秋水应该没那么大胆,也觉得这事有些诡异了。总不会,是苏秋水跟这个刘定国有染吧。
邓云鸿也有些不敢相信,“不可能吧。”
无面就把刘定国从乐志斋出来,经过陈留他们看守的门口,细细说了。
“他听见陈留喊温酒的名字,”无面说,“手中又有惠妃的玉佩,人又是苏府陈管家送进宫的。”
“嗯,”邓云游点点头,“明天一早,你去景仁宫,吩咐谁都不许出来,等朕过去,让陈留他们也去。朕倒是要看看,刘定国到底要指认谁。”
“也好,”无面就下去安排了。
只是,这一夜忙碌的,不止是无面。苏木一早就在路上了,一边骑马飞奔,一边琢磨如何栽赃。
天亮的时候,邓云鸿下了早朝,苏秋水也做好准备了,画了最艳丽的妆容,穿了最华美的衣服,就打算去太后宫里请安了。
只是,无面的千影卫,一早就团团守住景仁宫了,谁也出不来,谁也进不去。
邓云鸿来的时候,宫人们列队在院子里等着了。大殿中间摆了张太师椅,太师椅前面挂了个帘子,邓云鸿就去上方坐着了。无面站了他的身边,心想,这丑事可别是真的。
刘定国被打的血肉模糊,披头散发地进来了。他凑到宫人面前,一个个看过去。看一个,摇摇头,不是,再看一个,摇摇头,还不是。等看完景仁宫所有宫人了,仍旧没有一个人。
接着,就是高级别的姑姑和首领宫女温酒了。刘定国一眼就认出温酒了,“温酒,她是温酒。”
只是,温酒一动也不动,很是镇定。她是惠妃宫里的首领宫女,认识她的人,自然很多。有时候,她也常去青琐门取东西,只要留心,认识温酒并不是什么难事。
邓云鸿有些焦急,无面也有些焦急。只是,刘定国看完姑姑们,仍旧摇头,一个都不是。
这景仁宫里剩下的女子,只有一个苏秋水了。邓云鸿点点头,无面就让人进去请惠妃出来。
苏秋水言笑晏晏地出来了,看见满院子的宫女和侍卫,就笑,“怎么大家都站着啊。”她回头一看,大殿上挂了一层帘子,邓云鸿也在了。她笑吟吟地,就朝邓云鸿来了。
苏秋水还没走几步,刘定国就吓倒在地,拿了手,哆哆嗦嗦地指了她,“是你,是你,怎么是你……”
“是本宫怎么了?”苏秋水突然凑到刘定国面前,打量了他一眼,问,“无面总管,你也跟本宫解释一下,为什么一大早,本宫的宫人都被喊到这里了,还有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莫非,是怀疑本宫与人有私?”
无面根本就没料到,她会反咬一口,就解释说,“这男子跟宫里的一个宫人有私,偷了妃子的凤凰衔花玉佩,属下就带人来看看了。”
“是这个吗?”苏秋水从腰上解下一块玉佩,拿手中晃了一下,“皇上赐给本宫的玉佩,本宫可是随时带在身边。只怕,是宁妃宫里的人吧。”
无面一愣,她怎么还有玉佩,邓云鸿也是一愣,莫非,是张家陷害苏家。
“陈留,赵晨,”无面吩咐,“你们出来。”
“是,”陈留和赵晨站的笔直。
“十四日夜里,你们看见温酒姑娘,是什么时辰,她和谁在一起?”无面问。
“大概是三更天,”赵晨问答,“巡夜的侍卫刚过去不久,温酒姑娘就带了个公公,从绛雪轩的方向回景仁宫了。她说华贵人说小皇子啼哭不止,惠妃娘娘派她去安抚小皇子。夜里三更回景仁宫,华贵人担心她走夜路害怕,就让莫公公陪着她回来了。”
第5章 掩耳盗铃心
“莫公公?”无面指了指刘定国,问,“跟温酒一起的,不是他吗?”
陈留回答的很坚定,“不是,是绛雪轩的首领太监莫公公,我们见惯了的人,绝对不会认错的。www.uu234.netm.www.uu234.net”
赵晨也发誓,“小的发誓,就是莫公公,他回绛雪轩的时候,我们又见了一面,绝对不会错的。”
“找莫公公过来,”无面吩咐。
不一会儿,莫公公也过来了,“十四日三更天的时候,的的确确是奴才陪了温酒姑娘回景仁宫。东一路太冷清又太长,华贵人怕她一个人走夜路害怕,就让奴才陪着去了。奴才送好温酒姑娘,马上回绛雪轩了。陈留和赵晨两人还问奴才,这么快就回去了。”
邓云鸿的眉头,越发紧锁了。
苏秋水有玉佩,那晚有人证,各方面都对的上号。唯一指证她的,就是那个一滩烂泥一样的刘定国。无论谁,都会觉得刘定国撒谎。
“无声,”邓云鸿吩咐,“你让人去问问宁妃,朕要看她的凤凰衔花玉佩,让她交给你带来。”
苏秋水听了这话,就知道,邓云鸿是相信自己了。
张留仙很久没有侍寝,她要是凭空多个孩子,自然说不过去。这刘定国也没那么大胆子,跟妃嫔发生关系。邓云鸿自然就觉得,这事,八成是张允的诡计。
他布好局,再让张超去嫁妆堆里抓了个奸细。这奸细穿了太监的衣服,身上又有妃嫔的玉佩。抓到京城一审,这玉佩的事一追问,不是惠妃就是宁妃。
奸细又口口声声说是苏府送了他进宫的,认识温酒,见过陈留。可他能说得出的线索,只有这两个。至于指认苏秋水,很可能是人家让他指证衣服最华贵的那个。
不一会儿,无声也回来了,“皇上,宁妃找不到了,还说昨儿就在桌上放着的。”
邓云鸿瞪了一眼无面,心想,你干的好事。这会儿,怎么下台。
无面苦着一张脸,心想,是自己疏忽了,看见玉佩,就急匆匆下手去查了。到现在看来,反而更像张家下黑手了。
他们拿了宁妃的玉佩,栽赃到惠妃头上,又编造了温酒带人去景仁宫的事,最后指证惠妃,完全是一本万利的事。
可这么解释,也有一个地方解释不通。宁妃自己的玉佩没了,就不怕皇上追问吗。宫里就两个人有这个玉佩,如果问了,她打算拿什么交代。真的昨天还在桌上,今天问她了,才突然不见的嘛?
无面对张家父子的臭脾气也有些了解,他们很难想出这么阴损的招式。更何况,眼下苏家和张家都面临轮流兵制的难题,现在更不应该互相拆台了。
如果说是惠妃真的跟这个刘定国有什么,也不像啊。别说景仁宫的人根本就没见过刘定国,温酒和惠妃很愤怒的样子,也不像是装出来的。再说了,这刘定国如此猥琐,惠妃下的了手嘛。
突然,无面想到一个地方,“皇上,刘定国说他跟着陈管家进了齐王府,让齐王找人问问,陈管家带了谁去的,不就一清二楚了吗。”
“无声,”邓云鸿又吩咐,“去问下齐王。”
景仁宫的人,都在院子里站着,等着无声的最后判决。苏秋水恨恨地站了一边,拿了手帕,就开始抽泣起来。
“皇上,这么污秽下贱的人,”苏秋水哭,“您是侮辱臣妾,还是侮辱您自己。”
她一向温柔可亲,很少说什么重话。这次,已经是忍耐到了极限,才说出这么狠的话来。邓云鸿听了,更觉得自己卑鄙了。只是这事,关乎他的后宫清白,这事他绝对不会轻饶。
等了好久,无声飞速回来了,“皇上,皇上……”
“齐王怎么说?”邓云鸿问。
“齐王说他那几天嫌家里吵,搬去庆王府住了,家里的事,都是府里的管家看着。”无声说,“属下问过所有管家,谁也不记得陈管家带了些什么人。”
“陈管家没带人吗?”无面问。
“不是,”无声说,“他带了二十几个挑夫,抬了许多东西过来,管家清点了东西,又吩咐拿去收好,一时间也没注意那些挑夫的模样。”
虽然唯一的机会没了,可陈管家去齐王府送礼,带了那么多挑夫,也是正常的事。这下子,就更扑朔迷离了。
“这事就到此为止吧,”邓云鸿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秽乱宫廷的事情发生。虽然张允很不厚道,可这事,邓云鸿打算,日后慢慢收拾他。
无面还想说些什么,邓云鸿拿了玉佩,递给他,“给宁妃送去,吩咐她,以后小心点收着。”
无面只得接了玉佩,无可奈何地走了。
邓云鸿冷冷地看了一眼宫人,“都散了,惠妃,你也管好宫人。若不是温酒三更半夜到处乱走,人家也不会抓了你们说嘴。”
苏秋水赶紧谢恩,“皇上,臣妾知罪,以后万万不敢了。温酒的事,臣妾会好好处罚的。”
邓云鸿又看了一眼刘定国,吐了两个字,“杖毙。”
刘定国虽然知道,皇帝在那帘子后面,可是,无面答应过他的啊。“皇上,皇上,那个大人答应过,指认对了,就饶小人一条性命。”
邓云鸿哼了一声,千影卫的人就一棍子打晕了刘定国,拖下去行刑去了。
景仁宫的宫人遭了惊吓,也知道,是因为宫女和外面男子有首尾,所以更不敢吭声了。还好,不是她们宫里的人。
昨晚,邓云鸿听了无面的话,就很怀疑苏秋水。最近宫里,他就宠幸了苏秋水,其余时间,都在乾清宫一个人睡觉。如果是她想趁机找人怀孕,邓云鸿觉得,心里一下子就怒不可遏了。
如果是宫人偷情,杖毙了也就是了。可如果是妃嫔,还是他明媒正保娶来的苏秋水,邓云鸿完全无法接受。
所以,今日线索一指向张家陷害栽赃,邓云鸿马上就信了,心思完全往那方面偏了。他不愿意,也不敢相信,是苏秋水背叛了他。他宁可,是张允捣鬼陷害苏秋水。
第6章 两块凤凰佩
无面匆匆出了景仁宫,心里悔恨万分,都怨他不问仔细。这会儿,闹出了这么大一个乌龙,如何对得起皇上。
可这次的刘定国事件,真的是张家诬陷苏家吗?
如果是张家诬陷惠妃,那么,宁妃为什么用自己的玉佩?这么大的事,邓云鸿不可能不彻查。
两个妃子,一个宫里有人私通男子,还丢失了玉佩这么个重要物证。惠妃的玉佩一拿出来,嫌疑马上就回到宁妃自己身上去了。
这么简单的逻辑,张允怎么可能不清楚。莫非,他指望邓云鸿一怒冲冠,没了判断力,当即就惩处惠妃?有苏木在,怎么都会提出物证的质疑。
那么重要的玉佩,惠妃有,宁妃没有。私通的男子手中又有玉佩,摆明了是宁妃的陷阱,或者是宁妃自己宫里出事了。
怎么想,都有些解释不通。
可这事,真是景仁宫和宫外私通吗,也不像。无面觉得,苏秋水没那么大的胆子,她宫里的人,也表现的很正常。
唯一的证据,就是刘定国的供词。因为一个市井无赖的供词,就拉一个妃子下水,这诬赖的成本太低了。
再说了,刘定国的供词,惠妃解释的很好,还有秋辞为她作证。就算惠妃做了这事,秋辞也参与了?这也未免太离谱了一些。
眼下,物证人证俱在,可是物证指向张家栽赃,人证指向苏家私通。
这人证极不可靠,就是个浪荡子弟,给点钱,舍一身剐敢拉皇帝下马。陈管家也死无对证,谁知道是苏木杀人灭口,还是张家栽赃陷害。
可物证就不一样了,宫里就这么两块玉佩,谁手中有,谁手中没有,一清二楚。可丢了玉佩的,反而去说没丢玉佩的偷人,那拿了自己的玉佩去诬陷。怎么想,也不可信。
无面满腹狐疑,这张家和苏家,这次都很可疑。这笔糊涂账,到底是怎么回事。还夹在契丹交战的当口,实在让人头痛。
可是,邓云鸿让无面拿了玉佩还给张留仙,就想息事宁人。苏秋水那边,一切都解释的圆满,他没道理追究。
张家那边,虽然那玉佩是笔糊涂账,可终究更可信一些。于情于理上,邓云鸿也更愿意选择这一个解释。
他宁可相信,是张家陷害苏家,也不想相信,是苏家私通外人。
无面跟着邓云鸿这么多年,如何不知道这事。
一到翊坤宫,宫人就说,“宁妃娘娘去太后宫里了。”
无面又去永寿宫,一进去,王应元正给太后请平安脉,无面等了一边。
“太后最近过于劳累了,”王应元说,“眼下边关交战,张将军在外效力,皇上在京城也挂心。太后千万要保重身子,别在这个时候,让皇上当心了。”
“好好好,”太后笑,“前些日子,都是信义的事闹的,这会儿她出嫁了,哀家也就放心了。”
王应元又说了会儿,就开始写方子了。
“无面,你有什么事吗?”太后就问了。
“太后,”无面跪了地上,说,“皇上让属下送了这块玉佩给宁妃娘娘,吩咐她收好了,日后别再丢了。”
太后就笑,看了一眼张留仙,“你啊,总是毛毛躁躁的,这是你封妃的玉佩,怎么可以丢了呢。”
张留仙嘀嘀咕咕,“昨儿还在桌上的,今儿早上就没了。”
只是,谁会相信她呢。这人说话,一向给自己逃脱责任,太后又宠溺她,更是护短。
无面听太后的口气,似乎并不知情,就多问了一句,“娘娘可知道,这玉佩是什么地方找回来的?”
张留仙拿了玉佩,还没回答,却突然嘀咕了一声,“这玉佩不是本宫的。”
无面一惊,如果是这样的话,苏家的嫌疑立马就上升了。张留仙的玉佩,很可能是苏秋水偷走了,刘定国身上的,却的确是苏秋水的。
而这样一来,作证的秋辞,陈留,赵晨,莫公公,全都可疑了。
“怎么就不是你的了,”太后有些奇怪了,“拿来哀家看看。”
太后看了一眼,也嘀咕,“这白玉上面原有些黄色纹理,哀家记得,仙儿的玉佩,是凤凰冠上有点红,花上有点黄。那会儿,哀家还说这颜色巧呢。”
“对吧,”张留仙也赶紧点头,“这个不是本宫的,那就应该是惠妃的,这么说,惠妃也丢了玉佩?”
无面一愣,摇摇头,“惠妃没丢。”
“那她一定是派人偷了本宫的,”张留仙大怒,“要么,就是这玉佩是假的,或者她手里的是假的。”
难得张留仙这般聪明,无面都忍不住击节赞叹了。
太后也皱了皱眉头,问无面,“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没怎么,”邓云鸿突然进来了,“是朕在御花园里捡了块玉佩,今天早上就让惠妃和宁妃拿了她们的玉佩出来,想看看是谁丢了玉佩。”
张留仙红了脸,低声说了一句,“臣妾不是故意的。”
“以后小心些,”邓云鸿掏出一块玉佩,递给了张留仙,又接了她手里的玉佩,吩咐陈宝,“你给惠妃送回去,是朕拿手里的时候弄混淆了,这个没杂色的,是惠妃的。”
陈宝接过没杂色的,就去景仁宫了。
张留仙接过邓云鸿给的玉佩,点点头,“这块倒是臣妾的了,太后您看。”
太后接了玉佩一看,的确是张留仙原先的那一块。她封了妃子的时候很高兴,天天拿玉佩看。太后被她逼着无奈,也看过几眼玉佩,上面的颜色又特别,所以记得。
无面见邓云鸿已经盖棺定论了,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他心里,也已经有了很明确的答案,偷人的,很可能就是苏家。
皇上不动声色,只怕是积蓄力量,留着对付苏家呢。苏秋水这么大的一个污点,扳倒苏木,绰绰有余了。
日后人证物证一一对上,,只要一根白绫,就能要了苏秋水的性命。
至于苏家,皇嗣的事情,他们都敢捣鬼,还让女儿做了这样的事,灭门怕是不为过了。偷天换日的事他们都敢干,还有什么不敢的呢。
第7章 徐坤文进宫
王应元在里间开好药方,就听见这么一番对话,心里也有些疑惑。www.uu234.net
无面拿了块玉佩找上门,眼巴巴从翊坤宫赶到永寿宫,非要当面还给张留仙,总得有个理由吧。
他是侍卫总管,千影楼的头子,邓云鸿没道理让无面跑腿送玉佩啊。这种事,让谁做不行,非得让武功高强的心腹去做?
无面到永寿宫的时候,明显是来质问的。张留仙一说这玉佩不是她的,无面脸色都变了。这里面,问题似乎很大了。
而邓云鸿及时赶到,马上开脱,只说是他弄混淆了。邓云鸿可不是什么爱解释的人,这点,王应元在过去的十几年里,一早就领教过了。
王应元吩咐了宫人,又交代了注意事项,就退出里间了。
无面看了一眼王应元,示意他等下跟着一起来,王应元低了头,心想,这次又是什么事情呢。
自从他们在朱希真的事情上搭上了一条船,王应元觉得,自己在无法控制的方向,越走越远了。
邓云鸿陪着太后说了一会儿话,就带着王应元跟无面出去了。
太后有些奇怪,一大早的,为了块玉佩,这是干嘛呢。
“秀丽,”太后吩咐,“你去跟飞霜打听一下,究竟是出什么事了。还有,让人问下信义公主和张超到哪里了。”
“是,”李嬷嬷赶紧下去了。
邓云鸿带着无面和王应元先回了乾清宫,李嬷嬷避开他们,先去问了张超的行程,回去告诉了太后。
“太后,”李嬷嬷说,“听说张将军在潭柘寺抓了个奸细,送到大理寺了。”
“是嘛?”太后有些高兴,“超儿就该出去走走,那奸细怎么样了?”
“大理寺的人还审着,”李嬷嬷说,“事关国家大事,奴婢一下子也问不出个什么来。”
“嗯,是奸细就行。”太后倒是不追究,这奸细到底是干嘛的。她只要张超立功,其他的事,也顾不上了。
“皇上还在乾清宫,找了徐坤文进宫商量军政,”李嬷嬷说,“李飞霜下午要去青琐门见李苍梧,奴婢到时候去拦了她,问问仔细。”
“也好。”太后点点头。
昨日深夜,何青衣就听见无面带人急匆匆地回来,去了邓云鸿的寝宫,半天没有动静。
一大早,她还没起身,无面已经进出好几次了。好像是一夜未睡,看来,是有大事发生了。
何青衣觉得,应该是鞑靼和契丹的事。
毕竟,信义公主今天晚上,就该到宣府了。过了宣府,此后一路都是张家的地盘。有张超和张允在,信义公主应该不会出事。
可是在宣府之前的这段路,只怕有些曲折。毕竟,京城到宣府的这段路,归京城管,驻守的却是宣府的人,一来二去就成了两不管的地带。驻守的不敢多事,京城的兵力又管不了那么多。
京城到潭柘寺的一段路,还算安全。毕竟,宫里,京城里很多达官贵人经常去潭柘寺,这一带防卫很好。
可过了潭柘寺,快到宣府的那一段,多山路不说,离边境还很近。契丹如果想派人突袭,或者有人想破坏相亲,一定会在那里埋伏。
可这些事,何青衣担心也没用了。再说了,张超救了信义公主逃去宣府,还是很有机会的,只是陪嫁人员就不好说了。
总之,十七日天一亮,何青衣的眼皮就跳的慌,总觉得有些什么不对劲的。也不知道,左月跟着苏夫人,回冀鲁了没有。如果契丹埋伏了信义公主,又假托送嫁队伍的名义进宣府,只怕会出事啊。
她收拾了乾清宫的事,邓云鸿就回来了,无面和王应元紧跟左右,谁都一脸严肃。邓云鸿一回来,就让内侍去找徐坤文进宫。
何青衣最怕这个徐坤文了,他能凭着记忆画了自己,还丝毫不差。只怕,她的易容在徐坤文眼里,很容易被识破。
练雪见说过,何青衣的易容,也就骗骗不熟悉她的人。熟悉她的人,稍微多看几眼,就能识破。比如周和,比如左月,谁都一眼看穿了。
所以,听说徐坤文要来,何青衣赶紧躲了起来,带了宫人,去东配殿收拾去了。邓云鸿有段日子没来东配殿了,里面很多东西得换一下。
徐坤文听说邓云鸿召见,就知道,必定是昨夜的事情。等他一进宫,邓云鸿就把早上搜查景仁宫的事说了。
“刘定国指认了惠妃,说和他好的,就是惠妃。”邓云鸿说,“可惠妃又有玉佩,侍卫说温酒同行的事绛雪轩的莫公公,人证物证都没纰漏,你怎么看?”
“那宁妃娘娘有玉佩吗?”徐坤文问。
“她没有,”邓云鸿笑,“朕觉得,是张家栽赃苏家,你说呢?”
“皇上,”徐坤文笑,“您别跟微臣开玩笑,哪有人拿了自己的玉佩去栽赃别人,这么大的事,一查就知道宁妃娘娘的玉佩不见了。玉佩就是私通的物证,张家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有这么傻吗?”
“那你觉得,是惠妃私通刘定国了?”邓云鸿突然黑了脸,很严肃地问。
“微臣不敢妄言,”徐坤文说。
“朕恕你无罪,”邓云鸿说,“你在这里说的,朕日后只当没有听过。”
“如果是张家栽赃,就该偷了惠妃的玉佩,而不是拿宁妃的充数。这么大的事,他们不可能没个准备。偷个玉佩并不是什么难事,惠妃和宁妃常一处走动。下手的机会不少,干嘛不偷玉佩,反而留下一个这么大的漏洞。您一查,宁妃娘娘手里空空,这不是自寻死路嘛。”
“嗯,”邓云鸿点点头,若不是惠妃有玉佩,他差点就相信她了。
丢玉佩不稀奇,这宫里人多手杂,谁存心陷害,拿了玉佩说话,也是可能的。可偏偏张家布了这么大一个局,连玉佩还是张留仙出的,这不可笑了吗。
“如果是苏家做的,”徐坤文说,“其心可诛。”
分析张家的时候,他嗦嗦分析了一大堆,可到苏家的时候,徐坤文就这么一句话,简短有力。
第8章 秋辞的背叛
无面跟王应元都在边上听着,邓云鸿的心思,他们一早就猜到了。www.uu234.netm.www.uu234.net这会儿,就要看徐坤文怎么解释了。
“皇上心里应该很清楚,您去景仁宫,到底宠幸了谁,”徐坤文说,“若是他们想偷天换日,自然是找了刘定国,去跟您宠幸的那人和好。若那人真是惠妃,这心思实在可怕。”
邓云鸿不说话,就听他说下去。苏秋水毒疯朱希真的时候,邓云鸿已经觉得她可怕了。这会儿,这么干净利落,马上就找了人进宫生子,这个就不仅仅是可怕了。若是邓云鸿日后有个差池,篡位的,一定是苏家。
“就算不是惠妃,是宫人,”徐坤文也不好把话说死,总得给邓云鸿留点面子,“那温酒同行的人,究竟是谁。这样一来,绛雪轩的人,都撒谎了,陈留赵晨也都撒谎了。这后宫是皇上的后宫,却人人撒谎,皇上在宫里的安危,也实在让人担心。”
徐坤文说的没错,如果这次不是景仁宫私通的事,而是景仁宫暗杀皇帝,说不定,绛雪轩也帮忙掩饰了。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邓云鸿虽然害怕妃嫔私通,可他更怕,妃嫔不把他的性命当回事。以前,他用苏秋水制衡张留仙,可现在,这两人越发悬殊。就算有太后帮着张留仙,她也不是苏秋水的对手了。
邓云鸿心里着急,他急需一个可以抗衡苏家和张家的妃子,只是,京官送进宫的女儿,谁也没法抗衡她们。
“你觉得,华贵人会撒谎吗?”邓云鸿说,“她七岁就跟了朕,日子很久,人也很忠心。”
“皇子,”徐坤文一语道破玄机,“惠妃如果愿意彻底放弃皇长子,华贵人很难拒绝。更何况,她不一定知道这事,或许,华贵人以为,这只是个顺水人情,帮景仁宫一把。”
邓云鸿的眼神,越发深沉起来,苏秋水背叛了,秋辞也背叛了,身边的女人,真的一个都靠不住吗?
“那这事,你怎么看?”邓云鸿又笑起来了,只是,那笑容极其沉重。
“时机未到,”徐坤文看了一眼邓云鸿。
邓云鸿点点头,眼下,不能收拾苏秋水。要等到收回兵权了,再公开此事,一口气灭了苏家。现在若是收拾苏秋水,反而给苏家一个起事的理由了。
“这事,你知道该怎么跟花采轻说吧,”邓云鸿问。
徐坤文点点头,“微臣晚上就找花大人喝酒。”
邓云鸿笑了笑,就让他下去了。徐坤文心里,百感交集。这顶帽子,皇上是十拿九稳地扣牢了。如果苏秋水有孕,就算是他自己的孩子,邓云鸿也不会相信了。
如果不是他的孩子,他还要容忍苏秋水大着肚子,在他眼前晃荡一年,实在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王应元,”邓云鸿问,“十四日那天,方太医去看惠妃了,你知道他的诊断结果吗?”
“微臣得回去查过了,才能知道,”王应元突然一想,“方太医说皇上派了李女官前去,她应该知道吧。”
“无面,”邓云鸿吩咐,“让她进来。”
无面看了一眼邓云鸿,这事,真打算让她知道嘛。邓云鸿又催了一下,无面倒是出去了。
何青衣跟着无面进了书房,问,“皇上,有何吩咐?”
“十四日那天,你去景仁宫的时候,方太医诊断的结果是什么?”邓云鸿问。
“他说惠妃娘娘可能是喜脉,但是不确定,要等十天之后稳定了,他才好判断。”何青衣说,“惠妃娘娘吩咐我,这事还没确定,不好告诉皇上。让我等消息确定了,在告诉您。”
“你就这么听她的话?”邓云鸿问。
“有孕是大事,”何青衣说,“如果奴婢擅自说了,后来又不是,岂不是害了惠妃娘娘。”
“那你说,”邓云鸿问,“她后来会不会有孕?”
“这个得问太医了,”何青衣笑,“具体如何,奴婢觉得,方太医最有数。”
“王应元,这事交给你,”邓云鸿笑,“他说真话,朕既往不咎,他说假话,方家九族朕都要杀。”
王应元领命下去了,有孕没孕,妇科高手的方太医,如何会看不出来。邓云鸿宠幸苏秋水在年初的几天,他把脉在十四日,至少十天了。是不是有孕,王应元觉得,应该能看得出来了。
“无面,”邓云鸿问,“刘定国藏好了吗?”
无面点点头,“已经藏到地宫里去了,杖毙的尸体,也已经丢到净乐堂去了。”
邓云鸿笑,问,“苏木怎么还没来?”
这时,陈宝进来通报了,“皇上,苏木将军进宫求见,现在就候在乾清门外面。”
“让他进来吧,”邓云鸿看了一眼无面,示意他退下。
如果是张家栽赃,张家一个人都没动静,宁妃一无所知地陪太后聊天吃点心,张超陪着信义公主往宣府出发,张允在固原盯着鞑靼。
反而是苏家的人,苏木连夜进京,济南到京城多远啊,他一夜之间就来了。这消息还没出京,他就来了,也太速度了。这会儿,苏秋水摆脱嫌疑了,苏木这是来打听加巩固的吧。
“皇上,”苏木进了书房,跪在地上。
“平身,”邓云鸿看了一眼苏木,又示意何青衣出去倒茶,避开一会儿。
何青衣出了书房,邓云鸿就拉着苏木起身,还坐到了椅子上。
“苏将军如何进京来了,”邓云鸿很热情地问,“你跟契丹对抗多年,朕正打算找人请你入宫呢。”
苏木心想,皇帝果然没有怀疑苏秋水,还好他昨夜进京了,快速安排了眼线偷玉佩,又让苏秋水彻底放弃孩子,换得秋辞的口供。
陈留和赵晨好说,美人金银,随便挑选。陈留要了温酒,赵晨要了金银,苏木还许了无数日后的高官厚禄。
“微臣的夫人去宣府探视苏洛夫妻,昨日带了媳妇和孙子回家,微臣以为他们会来京城歇脚,就想进京接了他们回去。”苏木笑,“孙儿才十天,微臣有些担心,所以亲自来了。”
第9章 苏木的礼包
“苏将军喜得孙儿,可喜可贺,”邓云鸿笑,“满月的时候,可要请朕这个姑父去喝一杯喜酒啊。顶 点 X 23 U S”
“皇上若是能够莅临寒舍,”苏木大喜,“是微臣满门的荣耀啊。”
邓云鸿点点头,又说,“三边传回来消息,说鞑靼企图不良,跟契丹有所勾结呢。”
“嗯,”苏木点点头,“老臣也听练氏的练雪见说了。”
“哦,”邓云鸿大吃一惊,问,“练雪见,就是练氏族长的弟弟?”
“是的,”苏木说,“他和左月有来往,左月生子,他来看望了,说了鞑靼的事。”
苏木知道,邓云鸿对练氏的事情,一定很感兴趣。延绥大火那会儿,邓云鸿就派了王应元去三边,等了很久都没见到练寒水。
所以这次进宫,苏木就拿了练氏做鱼饵,引了邓云鸿上钩。这样一来,苏秋水玉佩的事情,很快就可以搪塞过去。
果然,邓云鸿问了许多练氏的事情,苏木就把自己调查的,都告诉他了。两人说了好一会儿,又讨论了张超去宣府这一段路的事情。
苏木就说,“微臣带了些人马进京,倒是可以追上去,到了晚上,应该能跟信义公主的队伍汇合了。到时候,微臣送了他们进宣府,应该没事。”
“也好,”邓云鸿大喜,“这样正合朕心,有劳苏将军了。”
苏木成功完成任务,知道邓云鸿对张家不放心,又确认他对苏秋水的事情没有起疑。顺便,拿了练氏做饵,再帮了邓云鸿去保护信义公主。
好端端的,送了邓云鸿这么大一个礼包,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等苏木出去了,邓云鸿坐了位子上,冷冷地笑了起来。
“飞霜,”邓云鸿问,“你知道嘛,苏木背着朕,做了什么事情?”
“奴婢不知道。”何青衣心里,隐约也猜出些什么了,邓云鸿一大早带人去景仁宫搜查。无面昨晚忙的那个样子,徐坤文和王应元又是一脸憋闷的模样,话题又围绕着苏秋水怀孕的事打转。一切,应该都跟苏秋水有关吧。
“信义十四日进宫,苏秋水在她的嫁妆里面,夹带了一个男人进宫,”邓云鸿说,“一个浪荡子,没有一根骨头的浪荡子。”
何青衣心想,果然如此,只是,这苏秋水也太大胆了。再想想,也是,邓云鸿的大楚,又没什么玄鸟红。
后商汤家的子弟,如果要登基为帝,必须喝玄鸟红证明正身,才能登基。可邓云鸿的孩子,谁也没法确定,他就是邓家子孙。有空子,为什么不钻呢。
朱希真的事一出,邓云鸿日后很难信任苏秋水了。她唯一的机会,就是年初的那几天宠幸。如果仍旧没有怀孕,自然要想办法了。
可她年初受宠,十四怎么就找人进宫了,她如何知道自己没有受孕?何青衣也是女子,自然知道,苏秋水在十四日之前,必定来过葵水,否则,她万万不会这么决绝地出此下策。
邓云鸿叹了一口气,“这男人躲了乐志斋的库房,夜里跟着温酒去了景仁宫,在那里跟苏秋水住到十六日早上,才跟着信义的出嫁队伍出宫去了。”
听到这里,何青衣知道,这事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否则,邓云鸿不会告诉她的。
“苏家以为队伍到宣府下榻,没想到信义走的慢,在潭柘寺下榻了。这男人从嫁妆里爬出来,被张超给发现了,当奸细送进大理寺了。”邓云鸿说,“他穿了太监的衣服,怀里揣着朕给惠妃的玉佩,说是他相好的给的。”
邓云鸿的声音越来越冷,何青衣也觉得有些难堪了,她知道了苏秋水的事,日后该怎么面对她呢。毒疯朱希真是妇人争斗,顶多说她心狠手辣。可她找了个男人进宫私通,企图生个假皇子,这个就有些过分了。
假皇子的事,肃宗也有一个。端王有多扭曲,做事有多毒辣,何青衣都看在眼里。要不是玄鸟红拦着他,只怕中宗和方王同归于尽的那天,登基的就是端王了。
“那玉佩,”何青衣问,“真是惠妃给的嘛?”
“应该是他偷的,”邓云鸿笑,“惠妃没那么蠢,她扮作宫女,跟那贼子胡天胡地了两天两夜,身上却带了朕赐的玉佩。你说,是朕可笑,还是她可笑。”
何青衣心想,苏秋水一开始,应该是爱邓云鸿的。只是,邓云鸿爱的快,忘记的更快,苏秋水伤心透了,只能抓住对自己有利的事情了。
邓云鸿没让她怀上,她马上就找了外面的人。谁的都不重要,只要名义上是邓云鸿的,就足够了。
“徐坤文跟无面审了这人,供出来的细节,苏家全部抹杀了,”邓云鸿说,“带这人去齐王府的陈管家死了,温酒带着他在宫里行走,卡口的侍卫被收买了,连秋辞都帮她作伪证,玉佩还偷了宁妃的,一下子,人证物证都帮着惠妃,朕能不怀疑吗。”
何青衣想起来,邓云鸿多疑,惠妃一下子弄的这么完整,毫无漏洞,反而可疑了。邓云鸿一起疑心,往下挖掘,怎么可能问不出来。
“皇上是哪里看出来的呢?”何青衣问。
“傻瓜,”邓云鸿看了她一眼,笑了起来,“朕赐的东西,都有记录的。玉佩都是凤凰衔花,可宁妃的是红色凤冠黄色花朵,惠妃的是纯白。那会儿,朕觉得惠妃更得朕心,更加纯白,就送了这块给她。没想到,可笑的又是朕。”
玉器有天然纹路,只怕苏秋水往日,对这玉佩并不用心吧。否则,纯白和有杂纹,还是认得出来的。
“朕看了玉佩,就知道她偷了宁妃的。”邓云鸿笑的很苦涩,“她却沾沾自喜,以为瞒过朕了。这样蛇蝎心肠秽乱后宫的的妇人,竟然是朕的妃子。”
“哪朝都有这样的事,”何青衣劝,“后宫的人多了,总有人想走歪路。”
这信息量可真够大的,一大早到现在,她们竟然戏中戏,上演了这么多事。看邓云鸿的样子,似乎并不绝望。反而,只有愤怒。
第10章 方太医诊断
“还有秋辞,”邓云鸿说,“连她都帮苏秋水作伪证,不就是为了皇长子吗。www.uu234.netwww.uu234.net朕的孩子,怎么可以在她们手里长大。”
何青衣暗暗叹了一口气,陪着邓云鸿长大的两个人,现在已经全都背叛了。春令是因为嫉妒心作祟,秋辞是为了牢牢抓住皇长子,为了日后的依靠。说起来,这两个人都很自私,也很靠不住。
春令温柔,秋辞活泼,也只是在她们两人的小圈子里面如此。
到了三宫六院,春令不见得就是最温柔的那个,秋辞也不见得是最活泼机灵的那个。她们自己的平衡打破了,最后春令被冷落,秋辞日后,只怕更倒霉。
“那皇上打算如何?”何青衣问。
“朕要找个借口,让太后去养皇长子。”邓云鸿说,“这事,你透露一些给太后知道,就说朕觉得华贵人性子急,学识有限,对皇长子的成长不利。”
何青衣点点头,太后有几天没找她了,应该也快了。
他们正说着,王应元回来了,“皇上,微臣问过方太医了。”
邓云鸿冷笑,问,“他怎么说的?”
“他说,脉象是葵水刚走的模样,没有一丝喜脉的痕迹,”王应元说,“十四日那天,惠妃提前找他说了,让他当着李飞霜的面,说她可能有喜了。大概,是为以后做铺垫吧。”
“哼,”邓云鸿突然笑了几声,“再过十天就知道了,朕还真期待呢。”
这下子,惠妃如果真的有孕,就必定是刘定国的孩子。邓云鸿突然觉得有些恶心,前几天,他还抱了苏秋水在怀里,卿卿我我。没几天,她就到刘定国身边卿卿我我了。
就这么一个地痞无赖,就这么一个下贱到极点的男人,苏秋水竟然走了这么一条路,这决心也真够坚决的。这苏木也真够心狠的,为了夺权,让女儿去做这样的事。
“王应元,”邓云鸿问,“你能做假死的药吗?”
王应元一愣,他会啊,邓云鸿也知道啊。
“微臣会做,”王应元说。
“好,你下去吧。”邓云鸿吩咐。
王应元有些莫名其妙,问了,又不吩咐他做。莫非,以后要对付苏秋水了。可是,让苏秋水吃假死药,需要嘛?
一下子,书房里就剩了邓云鸿跟何青衣两人。
“飞霜,”邓云鸿问,“朕有件事要找你帮忙。”
“什么事?”何青衣问。
“给朕做妃嫔。”邓云鸿正大光明地说。
“皇上,”何青衣一惊,“你不是说了,不逼奴婢的嘛?”
“是让你帮忙。”邓云鸿说,“朕不逼你。”
“那有什么区别吗?”何青衣问。
“朕打算扶持两个妃嫔,”邓云鸿说,“三边的姚木兰,还有你。你父亲是冀鲁文官,根蟠节错,苏木要是想在冀鲁站稳脚跟,只怕还得跟你们家这样的文官打交道。朕扶了你做妃嫔,你父亲做了文官领袖,让苏木的日子难过些。姚木兰也一样,让她父亲跟张允对抗。”
何青衣心想,这倒是个法子,可李家愿意牵扯进来吗?
“那奴婢和家人有什么好处?”何青衣问,“苏木连皇上的后宫都敢乱来,奴婢父亲一个文人,不过是个世家子弟,成不了气候不说,也不是苏木的对手啊。”
“朕会给他配个左右手,”邓云鸿说,“你做朕的妃嫔,你愿意,我们就是真夫妻,不愿意,我们就做假夫妻。帮朕扳到了苏木,你要是愿意留下,朕就一路升你上去。要是不愿意留下,朕让王应元做了假死药,你吃了出宫回家。”
这条件,听起来十分耳熟。何青衣进宫做女官的那一次,邓云鸿就这么许诺过。这人说话不算话的德行,何青衣心里也十分清楚。再说了,宫里的事,何青衣实在不想掺和。
“那奴婢要是不答应呢。”何青衣问。
“不答应的话,”邓云鸿咧嘴一笑,“朕就只好用强了。”
何青衣心想,答应他,还有选择的余地。不答应合作,他一用强,自己马上得跑路出宫。
只是,如果她跑路了,真的李飞霜和她的家人又该怎么办?总不能,借了她的名义进宫,还害了她的家人吧。
“那奴婢要是做了妃嫔,皇上可以保证不强迫?”何青衣想确定一下。
“朕发誓,绝对不逼你。”邓云鸿本来就不打算用强,他封了她做妃嫔,她出宫就几乎无望了。让她喜欢上自己,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等打退了契丹,接下来,他就要抓紧时间,处理了苏木和张允这两处的兵权。
有了邓云鸿这话打底,何青衣倒是不介意假冒他的妃嫔了。毕竟,她随时能走,邓云鸿要是不守契约,她一摘戒指,跑回延绥去。而这段时间,还能想想结界的事。同时,也想想法子,如何不伤害李飞霜一家人。
“那好,”何青衣点点头,“奴婢答应。”
邓云鸿眯着眼睛,笑了起来,这一答应,她就没有走脱的希望了。不用强是一回事,日后为了家人,为了兄长,为了父亲,她还是会愿意的。
“那晚上就你侍寝吧,”邓云鸿笑。
何青衣有些担心,看了一眼,问,“真的?”
“假的,”邓云鸿怕吓着她,就说,“我们去东配殿,那边的寝宫有卧榻,你要是不愿意与朕同床共枕,还能去卧榻上睡。”
何青衣点点头,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愚蠢的决定。可她要是不答应,邓云鸿一用强,她晚上就得出宫。那么,这次进宫,岂不是白费了。
突然,何青衣想到下午要去青琐门见汤重楼和李苍梧的。
“皇上,奴婢有个要求。”何青衣说。
“什么要求?”邓云鸿问。
“汤重楼跟哥哥下午要来见奴婢,”何青衣说,“奴婢想跟汤重楼单独见面说一说。”
邓云鸿想起苏秋水私通的事,心里有些不舒服,就问,“你们要说什么?”
“奴婢跟他告别一下,就说奴婢贪慕虚荣,想做个妃嫔了。”何青衣说,“否则,人家说的话,他不见得相信。”
第11章 汤重楼送信
“也好,”邓云鸿想了想,说,“朕让陈宝安排。www.uu234.netm.www.uu234.net”
“谢皇上。”何青衣心想,这事一定要告诉练雪见和外公,让他们别当真。否则,练雪见要是在别人口中知道了,得多伤心啊。
邓云鸿有些不明白了,她不是跟周和也有感情吗,这会儿,又要和汤重楼告别。李飞霜貌不惊人,心上人还真复杂。
因为苏秋水的事,邓云鸿心里,已经是惊弓之鸟,最怕妃嫔跟外人有染了。只是,他眼下要骗了李飞霜上钩,自然万事都答应她了。
何青衣下去了,邓云鸿一个人,留在偌大的书房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苏秋水和刘定国的事,让邓云鸿彻底看清了她的面目。这样的人,迟早要彻底清除了。只是,这样一来,就得切断苏秋水跟皇长子的关系,让孩子永远忘记她这个母亲。
邓云鸿想了一圈,就打算把孩子交给太后。太后虽然宠溺孩子,可眼下邓安宁还不会说话,日后再找可靠的人去跟着照顾,应该不会有问题。
至于秋辞,邓云鸿打算收了孩子,就找个借口打发了她。秋辞也陪了邓云鸿那么多年,留她一条性命,去冷宫里住着。她为了得到苏秋水的孩子,竟然背叛了邓云鸿。邓云鸿就打算,偏偏夺了她的孩子,她的指望。
以前,邓云鸿是权宜之计,把苏秋水的孩子交给秋辞。后来见秋辞对孩子是真的好,就动了让她长久收养,日后有个依靠的打算。谁知道,秋辞把他的恩义,当成是苏秋水的恩义,最后还作伪证欺骗邓云鸿。
想到这里,邓云鸿觉得自己很失败,春令如此,秋辞也如此。
后宫的权力,多在太后手中,可太后顾不着的地方,就在妃嫔手里。张留仙太外强中干,现在拿了六宫的管理权,毫无作为。
邓云鸿原指望张留仙去找苏秋水麻烦,结果,反而是苏秋水栽赃张留仙。这六宫管理的权力,邓云鸿打算,趁着玉佩的事,给收回来,暂且让太后全权负责。
苏秋水在宫中人望很高,连秋辞都听她的。邓云鸿心想,怎么也得分了她的权势。就琢磨提拔了姚木兰和李飞霜,全安排在东宫,跟苏秋水抗衡。西宫就交给太后,形成张家一派的势力。
过了一会儿,何青衣又送了茶水进来,看见邓云鸿桌上摊着的奏折,还是先前的那本。她心里就知道了,邓云鸿应该很心烦。
只是,苏秋水的事,怎么就一下子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呢。按理说,苏秋水进京的那会儿,邓云鸿还当着摄政王的时候,应该感情不错啊。
邓云鸿喝了一口水,看了一眼李飞霜。她的面目平淡,邓云鸿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地方受她吸引,非要弄到手不可。或许,是因为朱希真死了,他身边又缺了一个宠妃的位置吧。
何青衣见邓云鸿看她,就问,“皇上,太后若是问起奴婢,奴婢该不该透个信号给她。”
“哈哈,”邓云鸿突然笑了起来,伸手摸了下何青衣的脸,“真打算做个好媳妇吗?竟然考虑太后的感受了。”
“奴婢如果假扮妃嫔,”何青衣避开他的手,说,“每天都会见到太后,少一分阻力,自然是好的。”
“你看着办,”邓云鸿笑,“朕没意见,反正侍寝就是晚上的事了。”
“嗯,”何青衣点点头,问,“皇上,你说我们这样骗人,好吗?”
邓云鸿笑而不语,现在是假的,日后必定成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到了下午,何青衣就跟了陈宝去青琐门见汤重楼他们了。陈宝安排了汤重楼跟李苍梧进宫,坐了青琐门边的小屋子。
何青衣一进去,突然想起当年周和跟张超来看她的情形了,心里有些想笑。这一眨眼,就是三年了。
“大哥,”何青衣看了一眼,说,“你们来了?”
兄妹寒暄了几句,何青衣就进入正题了,“大哥,我有话跟表哥说,你能避开一下吗?”
李苍梧第一次进后宫,手脚都没地方放。听了妹妹的话,自然就点头答应。起身跟着陈宝,两人去门口等着了。
“怎么了?”汤重楼问。
“皇帝让我做他的妃子,”何青衣说,“假的妃子。他想扳倒苏木,就想扶植李飞霜一家。”
汤重楼皱了皱眉头,“真的只是假扮?”
何青衣点点头,“他要是不假扮,我马上就跑,他也奈何不的。”
“这倒是,”汤重楼点点头,“可长老他们……”
“你帮我去跟外公他们说说,”何青衣说,“真的只是假扮,我保证。”
“哎,”汤重楼塞了个字条在她手里,“这是南方长老写的结界图,你看仔细了就毁了。上次的事,我差点就被东仙长老给冻死在黄河里了,还好练雪见救了我出来。这次……”
“再帮一次嘛,”何青衣笑,“我回家了,帮你去求师傅,让他教你幻术,好不好?”
练氏的法术,幻术,医术,三者互为倚靠,可河间汤家,一早就不会幻术了。所以,何青衣的这个提议,对汤重楼的诱惑很大。
“好吧,”汤重楼笑,“那你陪我一起学。”
何青衣心想,不就陪着一起学吗,就点点头,“我也去。”
“好的,”汤重楼说,“我会告诉雪见跟长老的,你放心好了。”
何青衣想到李飞霜,就问,“她在哪里?”
“跟着汤乙长老了,”汤重楼说,“她母亲也知道了。”
“那就好,”何青衣点点头,倒是想到不连累李飞霜一家的法子了。邓云鸿让王应元准备假死药,何青衣也可以依样画葫芦。
到时候,找个音容笑貌相似的尸首,往上面贴了面具,一了百了。又或者,像林疏影那样,找个面目全非的尸首。
想到了法子,何青衣心情好了不少,问汤重楼,“你在钦天监,做的还习惯不?”
“还行,”汤重楼说,“他们这些观星的事,是我们河间汤家的老本行,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