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和亲的礼单
“皇上，”何青衣赶紧给自己洗白，“奴婢没那个意思啊，您误会了。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邓云鸿却是一副了然于胸，你什么都不用解释了的模样。
何青衣心中十分无奈，只得解释，“这是叶含翠告诉奴婢的，她们家世代都住在京城，对谢家的事，十分清楚……”
邓云鸿仍旧笑意盎然地看着她，一副，只要你愿意，还有机会的模样。
何青衣张了张嘴，算了，不解释了，他爱怎么想怎么想。
“奴婢再去趟太后宫里吧，”何青衣说，“信义公主的事比较急。”
“去吧，”邓云鸿笑，“别跟太后吵架就行，那个，朕就帮不了你了。”
何青衣恨恨地出门，心想，又不是没吵过。她也有些奇怪，怎么就逮着谢秋冬，一顿狂批呢。
她一出去，无面就问，“皇上，您还打算……”
“嗯，”邓云鸿点点头，“汤重楼跟她之间，能有多少感情。不过是她的自以为是罢了，要真在乎她，怎么会现在才回钦天监做事呢。”
无面点点头，他也跟踪过几天汤重楼，那小子除了在钦天监做事，就是吃喝玩乐一条龙了。实在不像有个心上人，还留在宫里的模样。
何青衣进了永寿宫，小六子就迎上来了，“姐姐今天怎么又得空了，听说皇上让姐姐准备信义公主和亲，还有张将军大婚的事呢。”
“你听谁说的啊？”何青衣心想，这小六子倒是消息灵通，她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昨儿皇上来太后宫里说的，”小六子倒是如实说了。
何青衣心里叹气，这邓云鸿，竟然一早就安排好了。这和亲婚礼的事，她倒是最内行的一个，方王大婚，玉成公主改嫁，她都参与了。
这会儿来个信义公主和亲，再来个张超大婚，也没什么为难的。就是时间比较紧张，元宵节之后，信义公主就要出嫁了。这么说，鞑靼的使者，年底也快来了。鞑靼的人一来，三边的战事就几乎不会发生了。
张允回三边了，张超又因为大婚进京了，张太后竟然一点儿也没觉察不对，还满心欢喜地看着和亲陪嫁的礼单。
何青衣心想，这么两场婚事，应该是邓云鸿故意拿来让太后忙碌的吧。等她忙昏头了，就不会猜到他的打算了。
信义公主和亲，鞑靼就不会进攻，三边就不受张允和他亲信的拘束了。就算他们想输，也没人打他们。等取消了他们的兵权，张允不好好打，邓云鸿可以马上换人。到时候，他能不好好为国家效力吗。
张超的婚事，从一开始就是邓云鸿栓住张家的绳索。文官的女儿，三边又不是没有文官，干嘛非要一个京官的女儿。只有京官，才会在京城完婚。张超一来京城，就是皇室的人质了。为了他的安危，张允总得投鼠忌器。
张太后看得很开心，见何青衣来了，就说，“飞霜，这次的事，你办的不错。皇上让你帮哀家准备和亲和婚礼的事呢。”
何青衣行礼问安，拿了礼单，看了一眼，她知道，这不是她该出手的时候。现在，就该太后去辛苦，越忙碌越好。只要她不累坏身子，邓云鸿一定很高兴。
“奴婢年轻，也不懂这些事，”何青衣推脱，“太后做主，一定不会错的了。”
张太后笑的很开心，她是个受些吹捧，就忘乎所以的人。其实，这礼单，还是郭尚宫找了六尚宫的人，琢磨出来的。
何青衣坐了一会儿，就看见张太后找了这个问问，找了那个说说，十分忙碌。
李嬷嬷倒是端了杯茶给何青衣，说，“昨儿信义公主倒是进宫了，太后给安排到齐王府里住着了。”
“她家不在京城吗？”何青衣问。
“不在，”李嬷嬷说，“原是皇上春天去襄樊祭祖时候认的同宗，她父亲是个县主簿，九品，勉强算是个官。这次为了和亲，太后挑了几个，最后选了她。她去和亲，她父亲就能升到知县，兄弟姐妹日后的出路都能改善。”
所有和亲，背后都有许多悲伤的故事。何青衣想起玉成公主，她出嫁的时候，是不是也曾这样纠结过。何青衣救下了自己的侄女，似乎，隐隐约约，却推了人家的女儿去鞑靼。
先前她义愤填膺地说谢家不仁义，现在想想，她自己又何尝仁义了。很多事，她也是从自身角度出发，爱恨都是如此。
太后忙的顾不上何青衣，何青衣就告辞了出去，想去御花园走走。天气越发冷了，湖面也开始有了冰霜。
何青衣靠了亭子，坐了水边，信义公主和亲的事，她突然有些不安了。按理说，和亲就该邓家的女儿出嫁。可这个信义公主，跟邓家实在没什么关系。若不是她父亲贪慕虚荣，跟皇家攀亲，这次的事，也轮不到他们家。
就这么点关系，她就成了和亲的公主，何青衣叹了一口气。她见过玉成公主的处境，实在是身不由己。
“叹什么气呢？”有人坐了她身边，把手搭了她的肩膀，问道。
何青衣一愣，这么光明正大地咸猪手，这人果然是邓云鸿。
她想起身，却被他给拖住了，“朕想来散散心，你却在这里长吁短叹，不就是因为朕宠了谢美人在先吗？”
何青衣看了一圈周围，没看见无面，也没看见陈宝。想来，这些人，现在应该都守在连江亭外面。
“皇上，”何青衣推了推他的胳膊，“说好了不侍寝的，你这是干嘛。”
邓云鸿圈了她在怀里，说，“侍寝才不是这样呢。”
何青衣无奈，看来，只要她落单，邓云鸿必定会动手动脚。这样下去，她怎么能熬到一月中旬。
“皇上，你知道我有心上人的，”何青衣推了一下，仍旧没有推动。
“知道，”邓云鸿说，“朕也知道，他跟你长久不了。”
“汤重楼没事吧，跟他没关系啊。”何青衣有些郁闷了，他总不会下手了吧。
汤重楼在京城里有法术，应该能够自保吧。
第18章 宫里的谣言
看她这么关心汤重楼，邓云鸿突然凑到何青衣耳边说，“你侍寝，朕就不杀他。www.uu234.netm.www.uu234.net”
何青衣无奈，只得摇摇头，“随便。”
“你这人也真奇怪，”邓云鸿笑，“明明一副至死不渝的模样，一眨眼，又完全不在乎了。”
何青衣又叹了一口气，这宫里的日子，真难熬。回来才一个月，她就觉得开始透不过起来了。石龙似乎不在京城了，何青衣有些想回家了。
“怎么了？”邓云鸿问。
何青衣想了想，说，“信义公主，她愿意吗？”
“为了家人，”邓云鸿说，“她应该还愿意，朕也让人照顾她的家人了。嫁妆的事，太后也尽力了。”
何青衣仍旧叹气，邓云鸿扳了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说，“你今天有些奇怪，累了的话，我们回去休息吧。”
何青衣哭笑不得，只得说，“皇上，我是乾清宫的女官，不是你的妃嫔，别弄错了。”
“总有一天会是的，”邓云鸿很有信心，汤重楼是那么一副样子，他自然很笃定了。
“皇上，”何青衣也嘲讽了，“当您的妃嫔，有什么好处，一年见不上几面，就看您花蝴蝶一样，从这个倒那个，从那个到这个的忙。”
“那是因为，朕还没找到中意的啊，”邓云鸿说，“你若成了妃嫔，说不定就能终结朕的忙碌了。”
何青衣心想，这人的情话，倒是越来越有水平了。只是，她根本就不会和他再有任何关系。她宁愿死于石龙，也不愿意跟他再有牵扯了。
想到这里，何青衣突然站起身，“皇上，奴婢先回去了，你慢慢赏花。”
邓云鸿也不与她计较，起身一起回去了。
他们出了近江亭，果然，陈宝和无面带了内侍宫人，就守在出入口。
陈宝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连无面，也有些无所谓了的态度。看来，很多事情，只要多发生几次，大家的接受度，都会高起来的。
到了乾清宫，邓云鸿却吩咐，“你搬到乾清宫里住吧，东庑那边冷。”
“谢皇上，”何青衣摇摇头，“那边方便些。”
邓云鸿也知道，她指的什么。乾清宫总有妃嫔出入，她若是守在乾清宫了，不仅她心里膈应，邓云鸿也放不开手脚。谁都拘束了，还不如算了。
“随你吧，”邓云鸿点点头。
到了夜间，邓云鸿依旧召了谢秋冬侍寝，一方面因为谢家的声望，一方面，也因为李飞霜吃醋。
她到了他跟前，原先板着脸一声不吭，一句话不多说。后来被逼侍寝，却说出一大段话来。符合他的心意不说，更像是有人教她的。
邓云鸿大吃一惊，四处查访，也没问出教她这么说话的人是谁。苏木不会建议分化冀鲁，给自己塞一个三边的大将对着干。张允更不会建议扣压张超，安抚鞑靼，消除战争的可能性。
这两边的人，就算在乾清宫安插了眼线，也不会出主意伤害自己一方啊。邓云鸿觉得，李飞霜不像是苏木的人，更不像张允的人。李飞霜的主意，对两家都很致命，这一点，邓云鸿清楚，徐坤文也清楚。
而李飞霜的父亲李时勉，又是个世家子弟，吃喝玩乐精通，可时政军事，却没什么见识。一来二去，无面根本就找不到幕后的那个人。
邓云鸿有那么一丝相信了，就算李飞霜没有那么好的见识，她的胆识也不错。这样的姿色，敢进宫做女官，也不怕被三宫粉黛给淹没了。
想来想起，唯一不合理的地方，就是李时勉送了个姿色普通的女儿进宫争宠。或许，是想另辟蹊径?邓云鸿找到可疑的地方，就吩咐无面派人追查。
乾清宫里的人，多少也看出皇帝的痴迷了。后宫这么多妃嫔，也不见他这么看过谁。李飞霜一出现，他什么事情都不干了，整日跟着她走。
就算乾清宫的人不敢往外说，谢秋冬敢啊。她侍寝了几次，次次都要说几句李飞霜的坏话。邓云鸿一开始还听两句，饶有兴致，后来他也懒得听了，每次都是这么一套，烦不胜烦。
谢秋冬没法跟邓云鸿诉苦，就跟其他美人妃嫔和女官们说李飞霜的坏话。不是说她为人刻薄性格恶劣，就是说她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就这么个容貌，也想侍寝。
本来，性格恶劣是真的，可谢秋冬往外一说，谁也不相信。毕竟，谢秋冬素日什么模样，什么性格，很多人也清楚。可她在妃嫔堆里一说，李飞霜想侍寝。不管真假，很多人就信了。
这话被大家一传，就更加面目全非了。邓云鸿自然听说了，他就等着李飞霜放弃呢，听了这样的传闻，只是一笑，并不给她开脱。
渐渐的，这话就传到张留仙耳朵里面了，张留仙哪里忍得下这口气，马上跑去永寿宫，跟太后告状去了。
太后一听，这还了得，她好容易安插了一个御前女官，不知道多有用。哪里能给邓云鸿侍寝，又成了个百无一用的美人呢。
“小六子，”太后吩咐，“去乾清宫唤了李飞霜过来，就说哀家有话问她。”
小六子一溜烟就去乾清宫了，找了何青衣，就说，“李姐姐，太后生气了，宁妃娘娘去告状，她就让你赶紧去呢。”
“知道宁妃娘娘说的什么嘛?”何青衣问。
“好像是谢美人的事，”小六子有些吞吞吐吐了，“她说你想侍寝做妃嫔来着。”
何青衣笑了一下，“也就她会信。”
两人匆忙到了永寿宫，太后宫里堆了无数的东西。看来，是百忙之中，来处理她这个御前女官，不，奸细的事情。
“见过太后，宁妃娘娘，”何青衣行礼。
“太后，她来了，您好好问她。”张留仙气急败坏，她都见不到皇上的面，这个丑人多作怪，竟然近水楼台先得月，打算侍寝呢。
张太后倒是没那么咄咄逼人，毕竟，何青衣给她办了几件大事，又送了张允安全出京。
张超大婚，张允自由，鞑靼和亲，三边就安全了。眼下的事，件件都对张家有利，太后对李飞霜的办事能力，自然欣赏。
第19章 中间人调和
张允一得自由，张家眼下就不会没落了。www.uu234.net否则，宁妃有个被软禁的爹，她日后在宫里，别说争宠，就连自由也难说了。
“飞霜，”太后问，“哀家听了些你和皇上的传闻，就想来问问你。”
“太后请说。”何青衣心里明白，不过是无中生有的事。
“谢美人说的言辞确凿，”太后说，“讲你贪慕权势，想借着御前女官的位置，迷惑皇上。”
“太后明鉴，”何青衣说，“奴婢给太后做事，万万不敢越了本分。”
“嗯，”张太后点点头，“哀家也知道，你是个懂事本分的孩子，所以才找了你来问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这事得从谢美人找奴婢帮忙说起，”何青衣叹了一口气，说，“惠妃因为过年的事，就喊了奴婢去她的景仁宫。说是苏夫人要来朝拜，就问奴婢有什么话，想跟家人说的。”
“嗯，”太后点点头，这事她也清楚，苏秋水时不时喊了李飞霜去她宫里坐坐。
“奴婢出了景仁宫，大概是十二月初的样子，”何青衣说，“就遇上谢美人了，她很客气，让奴婢回尚服局聚聚，还想让奴婢给帮忙在皇上面前给说说。”
“那你说了吗?”张太后问。
“奴婢没说，”何青衣说，“皇上跟前的事，奴婢不敢自作主张，惹是生非。”
“所以这个谢美人就记恨你了？”张留仙也回过神了。
“奴婢也不清楚，”何青衣说，“后来尚服局派了谢美人过来给皇上试礼服，她做的手生，奴婢跟陈公公就出手帮忙了，她可能挺没面子的。”
“她自己没本事，还怪你了？”张太后已经完全站到何青衣一边了。
“当晚她就侍寝了，”何青衣说，“次日奴婢去寝宫，她迟迟不肯起来。皇上下朝，不喜欢妃嫔还睡着，可她是新宠，奴婢也不敢……”
“新宠？”张留仙先不肯了，“本宫去皇上宫里，都跟皇上一块儿起身，她到好，拿乔作势。”
“皇上回来就骂了奴婢一通，说奴婢不该做事拖拉，”何青衣说，“后来，又说谢美人不喜欢漱芳斋，说那里死过人，让奴婢去劝劝。”
张太后冷哼了一声，漱芳斋死的那个，是林疏影。林疏影这么一跳，张太后脸上很没光彩，这谢秋冬还敢提这一茬。
“奴婢被皇上骂了，”何青衣说，“心里是有些不平，到了漱芳斋，跟谢美人说话，就冲撞了一些。”
“你们怎么说的，”张太后问，“说来给哀家听听。”
其实，何青衣跟谢秋冬吵架的事，张太后一早就知道了。
“谢美人说漱芳斋死过人，”何青衣说，“奴婢一时糊涂，就说他们谢家门口还死过三个前朝的皇子，不也没事吗。”
“哈哈哈，”张留仙大笑了起来，她听人转述过那次吵架，一直以为是别人编造的，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张太后也有些忍俊不禁，说，“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谢美人的娘家呢。”
“太后明鉴，”何青衣说，“他们谢家是前朝皇帝的臣子，君主有难他们据不开门。前朝的二皇子是谢家的外孙，亲人有难谢家视若无睹。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一条都没做到。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奴婢还没说这个呢。”
“你这孩子，”张太后笑，“也太耿直了些。”
“是奴婢的错，”何青衣低头认错，“不该跟谢美人说这个的。”
“那她干嘛说你要侍寝呢？”张留仙问。
“宁妃娘娘，”何青衣说，“就算奴婢想侍寝，皇上也看不上啊。这个自知之明，奴婢还是有的。”
张留仙上下打量了一下何青衣，小眼睛薄嘴唇，实在不漂亮，似乎连脂粉都不怎么会用。
有一点张留仙是很肯定的，邓云鸿看不上这样的姿色，他后宫里面，有的是比李飞霜好看的。说不定，许多宫女就比她好看。
张太后一早就听说了，李飞霜吵架的时候，还说过得势的奴才比失势的主子好。看来，她倒是不想做什么主子。毕竟，这样的姿色，最后一定是个失势的主子。
“哀家最近也忙，”张太后说，“实在没心思再操心皇上宫里的事，秀丽，你去喊下谢美人，哀家给你们调和一下。”
李嬷嬷起身出去了，何青衣也赶紧趁热打铁。
“太后，宫中都有这样的传闻了，奴婢还是回尚服局做事吧。眼下公主和亲，尚服局正是缺人手的时候。”
张太后沉吟了一会儿，眼下，她的确用不到何青衣了。张允回家了，接着一段日子，就是信义公主的和亲，之后才是张超的大婚。
张留仙也有些愿意，毕竟，她就希望邓云鸿跟前，最好一个女子都别留。
“哀家跟皇上商量一下，”张太后还想留条后路，毕竟，御前女官这个位子不能放弃，日后通风报信，实在非常有用。
不一会儿，谢秋冬跟着李嬷嬷来了。她是京官的女儿，跟苏家和张家都不搭界。上次张允进京被困，谢秋冬就走过苏家的路子。
这些事，张太后心里也有数。那是人家觉得，他们张家没希望了，所以才走了苏家的路子。
张太后一向不是个心胸宽广的人，谢秋冬受宠，没来她跟前奉承，反而挑起了李飞霜的刺，张太后自然不舒服。
“太后，宁妃娘娘。”谢秋冬一眼就看见了何青衣。
“谢美人，”张太后说，“你跟李飞霜的事，哀家也打听仔细了，这事，哀家做个中间人，让她给你赔礼道歉，你就别再生她的气了。”
“太后，臣妾没生李女官的气。”谢秋冬还能说什么呢。
“飞霜，”张太后吩咐，“你给谢美人陪个不是。”
何青衣起身，屈膝行了一礼，“谢美人，奴婢冲撞了您，实在抱歉。”
她一句抱歉，就想了事，谢秋冬心里，十分气恼。可张太后在场，她只能点点头，“不碍事，你别放心上。”
何青衣哪里放心上了，就起身站了一边，脸上一点儿波澜也没有。
第20章 谢秋冬和解
谢秋冬这才知道，何青衣说的得势下人，失势主子，究竟指的什么。www.uu234.net
的确，她谢秋冬是主子，可张太后站了李飞霜一边，逼着她接受道歉。谢秋冬心里委屈，可嘴上实在说不的什么，只得站了一旁。
“这样就好了，”张太后笑的很开心，“以后，可别让哀家再看见你们斗嘴了，宁妃，你替哀家看着他们。”
“是，太后。”张留仙得意洋洋看了一眼谢秋冬，太后让她看着她了。以后，她就能拿着鸡毛当令箭，好好收拾谢秋冬了。
谢秋冬更郁闷了，这个宁妃的为人，后宫里是路人皆知。这会儿，落她手里了，日后可如何是好。
次日，邓云鸿去永寿宫请安的时候，张太后就说了，“鸿儿，最近年底的事加上信义公主出嫁的事，哀家实在有些忙不过来，让飞霜去尚服局帮下忙，你看如何？”
昨天谢秋冬来永寿宫的事，邓云鸿也已经知道了，只是，这会儿太后这么说，什么意思？利用好御前女官，她想让李飞霜回去了？
“太后的意思，”邓云鸿问，“是想让李飞霜回尚服局吗？”
张太后一愣，她可不舍得啊，“不是，哀家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最近宫里有些传闻，说她……”
“说她什么?”邓云鸿问。
“说她跟你，”张太后犹豫了一下，说，“哀家也知道，这些不是真的，可悠悠众口，哀家总得顾及一下你的面子。再说了，她也是个姑娘家，这事，还是避下嫌疑比较好。”
其实，张太后有些担心，邓云鸿又把她的御前女官给变成美人了。看看那个沈婉芝，现在根本就见不得邓云鸿，一点儿用处也派不上。
“也好，”邓云鸿笑吟吟地答应了。
太后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从来没这么痛快过，就有些奇怪，“真的？”
“太后这么操劳，”邓云鸿说，“朕哪里能安心，自然要让御前女官去帮忙的。让李飞霜忙好乾清宫的事，就去尚服局帮忙吧。”
这样一来，何青衣什么都没变化，反而多了一倍差事。邓云鸿心里暗笑，他就知道，她跟谢秋冬吵架的事，没那么简单。这人，竟然想借着谢秋冬的事，回尚服局了。这事，她想的可真美啊。
太后见他没有异议，也不再多说了，毕竟，她要是频繁提的多了，邓云鸿如果起疑了，日后就不好办事了。
何青衣回了屋子，入夜时分，玉蕊又来请了。
“李姐姐，”玉蕊说，“皇上有些吩咐，让你去下书房。”
何青衣只得趁着夜色，踩着一地的雪，往乾清宫去了。
“皇上，”何青衣行了礼，问，“喊奴婢来，有何吩咐？”
她现在最怕跟邓云鸿单独见面，他动手动脚的频率，越发高了。这会儿，屋子里还有陈宝和无面，何青衣站了桌前，还算有些安全感。
“太后最近有些忙，”邓云鸿说，“你忙好乾清宫的事，就去六尚宫帮她准备信义公主出嫁的事。”
何青衣心中一喜，问，“是让奴婢回尚服局帮忙吗？”
“你很想回去？”邓云鸿扫了她一眼，果然如此。
何青衣低了头，“太后最近太辛苦了……”
邓云鸿越发可乐了，看来，这人的小手段，还真不少。谢秋冬被她欺负的，连气都透不过来。这会儿，踩着谢秋冬，她还想全身而退。这小算盘打的，邓云鸿都觉得想笑了。
“那你就多做些，”邓云鸿笑的跟只猫一样，“朕跟太后，你可别顾了一头，顾不了另一头啊。”
何青衣心中恨恨，她那么大的一个局，就被邓云鸿轻轻松松给拆了。
邓云鸿挥挥手，陈宝跟无面很自觉地退出去了。何青衣一看，情况不妙，也跟着往门口退。
“过来，”邓云鸿冷笑了一声，“朕说呢，你绕那么大一个圈子是干嘛？”
“奴婢听不懂，”何青衣看了一眼他，说，“皇上是不是又误解了？”
邓云鸿抓了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过了好一会儿，叹了一口气，“朕早点打发了汤重楼，你跟了朕，不是两全其美吗。”
何青衣抽不回手，只得喊疼。
“皇上，还有张家苏家的事呢，”何青衣说，“你跟御前女官不清不白，他们如何会信奴婢的话？”
邓云鸿笑，“朕再安排一个御前女官。”
“哼，”何青衣嗤笑，“张允如果反击，也就这几天的事了，你去哪里找个苏家张家都信任的御前女官？”
邓云鸿心里，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要是他能找到另外一个合适的人选，哪里会让李飞霜晃荡到现在。
“而今之计，”何青衣说，“只有分开些时日，让他们都放松警惕了。”
“哼，分开多久？”邓云鸿有些不满，为什么事情的走向，都符合她的利益呢。
“总要一两个月吧，”何青衣暗笑，又说，“尚服局的事多，奴婢一时半会儿可能回不来，乾清宫的事，就让陈公公多照看吧。”
见她得意，邓云鸿扯了她的手，一把拉着她坐到了自己腿上。
“晚上记得回来，”邓云鸿贴了她的耳边，说，“朕会去看你的。”
何青衣急红了脸，可戴着面具，邓云鸿却一点儿也看不出来。见她神色自若，他也有些没底了。既然都坐他腿上了，邓云鸿一伸手，又去抱她。
何青衣赶紧推了一下，跌到了地上。
“皇上，你赶紧找个妃嫔侍寝，别再这样了。”
“这样？”邓云鸿伸手拉了她起身，“这样怎么了？”
“哎，”何青衣叹了一口气，“所以谢美人才那么说，惹了多少麻烦。”
“迟早的事，”邓云鸿说，“她也不算造谣。”
“你，”何青衣气结，拍开了他的手，问，“皇上还有别的吩咐嘛，夜深了，奴婢该回去休息了。”
“陈宝，”邓云鸿喊了一声。
陈宝赶紧进来了，刚才里面的事，他听的可是一清二楚啊。
“皇上，有何吩咐？”陈宝尽量装的一无所知，很平静地问。
第21章 李飞霜搬家
“天气越发冷了，”邓云鸿吩咐，“你去东庑，让李飞霜的丫鬟，收拾了东西，搬到后殿来。www.uu234.netwww.uu234.net”
“是，”陈宝问，“是后殿空置的那间屋子吧。”
邓云鸿点点头，陈宝就下去了。
“你等一下，”邓云鸿笑，“他们马上就收拾好了，等下朕陪你去休息。”
何青衣一下子就毛骨悚然了，她天天戴着面具，晚上要拆下来好好休息的。现在住了乾清宫，这邓云鸿又手脚不干净。他要是偷偷来了住处，她可怎么办。还睡不睡觉了，休息不好露陷了怎么办。
“皇上，东庑挺好的……”何青衣赶紧推脱。
“不好，”邓云鸿摇摇头，“朕一去东庑，谁都看见了。你搬了后殿，就没人看见了。”
“可是，我们说好了不……”何青衣只得垂死挣扎了。
“朕不逼你，”邓云鸿笑，“只是，你很快就会心甘情愿的。”
何青衣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信心。也不知道，这人打算对汤重楼做些什么。下次见了汤重楼，可得提醒一下他，免得遭了邓云鸿的毒手。虽然汤重楼在京城里有法术，进了皇宫，也是束手无策啊。
无面守了门口，听着里面的对话，心想，邓云鸿这次是怎么了。竟然缠上了这么个女官，要姿色没姿色，脑子里还有许多诡计。
“皇上，收拾好了，”陈宝赶紧进来邀功了。
“朕同你去看看，”邓云鸿拖了何青衣的手，就往后殿走。
云实和含笑，一早就等在那里了。看见何青衣跟邓云鸿牵着手来了，她们也有些惊奇，只是，谁都垂下眼睛，避而不看。
邓云鸿去东庑的那次，她们就以为何青衣要侍寝了，后来却成了谢秋冬。这会儿又这样，云实跟含笑，也有些不理解了。只是，有些事，看见当没看见，对谁都好。
这后殿的屋子，就是何青衣以前住的那间。
中宗的那会儿，冬至日暗杀，金翘惨死。何青衣就跟左月，搬到这里居住了。眼下，里面布置一新，何青衣觉得，自己似乎是把以前走过的地方，再走一次。
邓云鸿看了一会儿床幔，又看了一会儿梳妆台，倒是还算满意，点了点头。
陈宝偷乐了一下，看了一眼何青衣。皇上宠人的时候极宠，可时日一过，弃之如敝履。这女官还真有些头脑，知道欲擒故纵。若是有些姿色，说不定又是一个朱希真。
无面倒是不在乎，究竟是不是欲擒故纵。他倒是觉得，这个李飞霜，是真不愿意侍寝。
“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吧。”邓云鸿总算不纠缠了，上书房里的折子如山，他还得回去干活。
何青衣无奈，只得点头答应，送了一群人出去。
门一关，何青衣觉得，自己日后，只怕都得戴着面具睡觉了。
“小姐，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啊？”含笑有些憧憬地问。
“傻丫头，”何青衣笑，“没什么意思。”
她不说，云实就赶紧拉住含笑了，示意她别多嘴。
何青衣洗漱了躺下，云实倒是说了，“小姐，惠妃派人找过你。”
“哦，”何青衣问，“她也想打听谢秋冬说的事吧。”
云实点点头，“小姐，我们该怎么说呢？”
何青衣笑，“明天我去趟惠妃那里，如果有人问起，就说你们只在我的屋里做事，不知道外面的事。”
“嗯，知道了。”云实点点头，她们虽然是苏木买来服侍李飞霜的，可现在，李飞霜才是她们的依靠。
宫里谢美人跟御前女官吵架的事，已经传到宫外去了。后商汤家的人听了，都觉得很解气。谢家不仁不义，邓云鸿用了这么一户人家，岂不是一丘之貉。
庆王生辰过了，邓云游就干脆住京城了。他说回趟巴蜀，又要回来过年，这一来一回就是很多天，邓云游嫌麻烦，就不走了。
张太后恨不得孩子都留在自己身边，更是全力支持。邓云鸿一早就知道，邓云游是想翘班不干事，既然巴蜀有人看着，武将又有石青，也就随他了。
邓云游留了京城，花随人就不怎么见得到庆王了。这两人白天一起出门闲逛，晚上又一处吃酒。
“谢家的事，”庆王问，“你听说了吗？”
“那个谢美人吧，”邓云游呵呵直笑，“这是他们谢家的丑事，她还为了这事跟飞霜吵架，唯恐天下人不知道他们谢家不仁不义呢。”
“飞霜？”庆王一愣，怎么喊的如此亲切。
“就是御前女官了，”邓云游笑，“还是太后推她去的乾清宫。”
“听说是冀鲁苏木送进宫的吧，”庆王问，“你跟她很熟?”
“不熟，”邓云游说，“我哥哥跟她很熟。”
“哥哥？”庆王问，“贤王？”
“嗯，”邓云游说，“他回北疆的时候，抓了我吩咐，说这个李飞霜帮过他大忙，让我照顾一二。”
“贤王手下七十万大军，他有什么摆不平的，还要一个小小女官帮忙？”庆王有些奇怪。
“谁知道呢，”邓云游说，“本来这李飞霜在尚服局做事，后来去御前了，哥哥知道了快急死了，又没什么事的。”
“贤王喜欢她？”庆王笑，“一定是这样了，所以才让你帮忙照顾。”
“不会不会，”邓云游摇了摇头，“这李飞霜长的真不算好看，勉强不丑，人倒是很好说话。”
“什么时候，我也去见见她，”庆王说，“就凭她骂谢家的话，我也得去看看她。”
虽说大楚的天下，就抢的后商天下。邓太后的皇子，也死在邓云鸿的手里。可政权更迭，皇权换位，少不了杀戮。有些可以避免，有些无从避免。
而谢家对中宗三位皇子的事，就属于可以避免的。就算皇子们活下来了，日后也必定会死于其他理由。只是，他们不应该，间接死在谢几道这个外祖父的手里。
只是，中宗驾崩，方王的叛乱被平定，端王和邓云鸿摄政。所有的罪名，都到了方王头上，谁也没挑谢家的事。谢家反而更加理直气壮了，觉得三位皇子的死，跟他们毫无关系了。
第22章 饮者留其名
何青衣搬了乾清宫，早起的时候，难免遇见邓云鸿。m.www.uu234.net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虽然早晚的事，都交给陈宝做了，邓云鸿出门之前，还是看见她了。
“睡得可好，”邓云鸿看了一眼她的脸，气色还算不错。
何青衣无奈，只得给他理了理领子，“快去上朝，要迟了。”
邓云鸿心满意足的走了，把她留了乾清宫，就像家里点了一盏灯，总有人等他回家了。
无面也接受这个事实了，邓云鸿又看上一个人了，只是，不知道这次能坚持多久。至于朱希真，已经快有半个月没出现了。无面心里明白，等朱希真彻底失宠，他跟王应元就该商量一下，送她离开人世了。
何青衣做好乾清宫的事，就去了景仁宫。苏秋水派人找她，多半，也跟谢秋冬的谣言有关。
“惠妃娘娘，”何青衣进了主殿，苏秋水正跟几个尚宫局的女官，商量信义公主出嫁的事。
“飞霜来了啊，”苏秋水永远笑呵呵，挥手让女官们先回去了。
“有几天没来娘娘这里了，”何青衣说，“没想到景仁宫里这么忙。”
“可不是嘛，”苏秋水笑，“信义公主要出嫁了，太后忙不过来，本宫也得分忧啊。”
她抓不住爱情，就换了个方向，去抓权力了。何青衣觉得，这苏秋水也不简单。
“娘娘，前日我不在乾清宫里，”何青衣问，“不知有何吩咐？”
“听说，谢秋冬跟你和解了？”苏秋水笑，“那就不用本宫替你们和解了，谢秋冬也来跟本宫说了，这事，你就别抬杠了。”
“是，”何青衣笑，“那日奴婢被皇上骂了几句，去漱芳斋的时候带了点气，所以才冲撞了谢美人。娘娘教训的是，以后不敢了。”
“那就好，”苏秋水点点头。
看来，她倒是不怀疑侍寝的事，却是给谢秋冬做说客的，劝何青衣放她一马。何青衣心想，苏家这么快，就勾搭上谢家了？
苏秋水一早就听说侍寝这个说法，只是，她对邓云鸿十分了解。邓云鸿花心，却很有眼光，看不上李飞霜这个模样的。
他宠了这么多美人贵人，哪个不是相貌拔尖的。所以，苏秋水对邓云鸿还是有些信心。谢秋冬气急了，才说出这些话，苏秋水也能理解。
“听说皇上让你搬乾清宫里住了，”苏秋水问，“这是怎么回事啊？”
“皇上可能怀疑奴婢了，”何青衣压低声音，说，“试探了几次，似乎是知道奴婢给惠妃娘娘传递消息的事了。”
“真的？”苏秋水大惊失色，邓云鸿多疑，这点她也很清楚。
“嗯，所以调了奴婢去后殿里住着，”何青衣说，“边上都是千影卫的人，奴婢暂时，只怕不容易出入书房了。”
“你别去了，”苏秋水吩咐，“暂时应该没事，你先等等。本宫问过父亲了，你再去不迟。”
“嗯，”何青衣点点头，她就等苏秋水这个吩咐呢。
何青衣的消息，跟洪有方传出来的，全都对的上号，苏秋水自然不疑有他。其实，洪有方跟何青衣一样，也是好几面的奸细。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啊。
何青衣辞了苏秋水，又回了乾清宫。
一进去，就听见有人在笑，“飞霜，我都不知道，你吵架那么行啊！”
何青衣叹了一口气，“齐王，你不跟着庆王玩乐，来宫里做什么？”
“庆王妃有些不高兴了，”邓云游笑，“我就把庆王让她一天，来宫里找你说说话。”
“宫里还真没有秘密，”何青衣笑，“这么点事，你也听说了。”
“这么有趣的事，多多益善。”邓云游笑，“庆王还想来见见你呢。”
“他在家里好好喝酒不好吗，”何青衣笑，“干嘛非要进宫呢。”
“你认识庆王？”邓云游有些奇怪。
“怎么可能，”何青衣笑，“不过，倒是听过他的许多事。”
“哦，”邓云游更好奇了，“那你听过我的事嘛？”
“听过，”何青衣说，“平定了汤夜叛乱，我还以为是个少年英雄，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邓云游越发得意了，“我哪里不像个少年英雄了？”
“哪里都不像，”何青衣笑。
“梨花白喝完了吗？”邓云游笑，又拿了一瓶，放在桌上。
何青衣开了盖子，只觉得清香扑鼻，“好香，是什么酒？”
“剑南春，”邓云游笑，“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说的，就是这个剑南春。”
“真的？”何青衣偷偷地喝了一小口，眯着眼睛，点点头，笑地跟只偷酒的狸猫一般。
“好喝吧？”邓云游也笑，“蜀地送了许多进宫，我让内官监给你留一些。”
“留什么？”突然有人问了一声。
何青衣手里还抓着酒瓶，只得藏了衣裙后面，“没什么，皇上。”
邓云游却笑，“皇兄，我送了些剑南春进宫，给她留一些。”
邓云鸿看了一眼何青衣藏着的手，心想，一大早就喝酒。学谁不好，非要跟着邓云游学。
两人说笑着，就往书房去了。
何青衣拎了瓶酒，打算回屋子藏去。谁知道，手一滑，骨碌碌转了一圈，反而滚到邓云鸿的脚边了。
陈宝捡了起来，放了邓云鸿的手里。邓云鸿也不看何青衣，拎着瓶子，就进书房了。
邓云游跟了一边，也不好开口。上次他进宫找何青衣聊天，还害的她多了许多苦差事。这次，他可不敢多嘴了。
何青衣有些无奈，明明可以藏好的，偏偏没有藏好，能怪谁呢。她也不贪酒，只是邓云游刚好送了一小壶，她才喝了一口。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喝一口，又怎么了。只是，这话不能跟邓云鸿去说。何青衣灰溜溜地回了屋子。
本来，她搬来乾清宫，还有些担心邓云鸿突袭。过了几日，似乎并无异常，她才放松了些。
如果邓云鸿留宿外面了，她就拆了面具，好好睡个一觉。早上起来重新戴了面具，神清气爽地起床做事。
就这么相安无事了几天，又来了个邓云游。
第23章 大雪剑南春
邓云鸿让徐士吉带了一帮老臣编书，后商的历史，风土人情，民俗志怪，无所不包。www.uu234.netwww.uu234.net
隔几天，翰林院编好一卷，就送来乾清宫让邓云鸿过目。邓云鸿看了军政的部分，剩下些民间传奇，志怪搜神类的，就让人送去给何青衣去看。
自从在志怪搜神里看过无苦和石龙的事，何青衣对这些志怪搜神也有些兴趣了。眼下，太后跟苏家都不用传递什么信息，她就整日闷在屋里看些志怪搜神的闲书。
翻到后商开国的传说，只说无苦带了两条神龙，一路厮杀，进了京城。对普通人来说，这就是个神话，可对何青衣来说，这就是真的。那无苦和石龙，还在门口等着她现身呢。
她正翻着，却看见一个名字，“怀风。”何青衣一愣，怀风，是她手上那个怀风吗？
徐士吉收集的这个故事，却只有只言片语，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怀风跟无苦，应该一起出现过。
只是，练氏里面，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人。汤家拿出怀风的戒指，东仙也没有异议，西河长老跟练寒水更是没有反对。
如果他们曾经听过怀风的事，不可能当场不说的。何青衣觉得，这事有些蹊跷。只是，她眼下没法写信给东仙，只得自己搜集信息。
她正琢磨着，陈宝却来敲门了，“李姐姐，皇上让你去下书房。”
何青衣叹了一口气，难得她找到些有用的东西，这人又想干嘛了。
“皇上，”何青衣进了书房，看了一圈，无面不在，陈宝没有进来，大事有些不妙。
邓云鸿从桌子底下拿出个青瓷酒瓶，正是邓云游早上拿来的剑南春。
“好喝吗？”邓云鸿问。
何青衣看了一眼酒瓶，点了点头。美酒不可辜负，是好酒，自然不能否认。
邓云鸿又摸出一对酒杯，放了窗边的坐榻上，说，“到这边来，陪朕喝一杯。”
何青衣看了一眼他桌上的奏折，心里也有些同情，只是，她对邓云鸿的伎俩，心中也有些谨慎。
小心翼翼地到了他身边，却十分提防。
“你跟小游一起的时候，”邓云鸿斟了一杯酒，抬头看她，“一点儿都不防范的。”
“皇上，”何青衣说，“齐王是正人君子啊。”
“那朕就不是了?”邓云鸿沉声问道。
“皇上是明君，一言九鼎。”何青衣只得给他戴高帽子。
“嗯，这才像话，”邓云鸿指了指自己对面，吩咐她坐下，又给她斟了酒。
何青衣坐了对面，心里稍微有些安心，只是这酒，她有些不敢喝了。
“怎么，怕朕下毒了？”邓云鸿问。
何青衣无奈，只得端起酒杯，啜了一口。
邓云鸿看了一眼窗外，大雪正下的纷纷扬扬，前廷无人，这会儿静的没有一丝声息。他一仰头，也喝了一杯。
何青衣拿了酒壶，又给他满上了。她知道他这位子不容易坐，可他选了，累或者不累，都是他自愿的了。
“皇上，你累吗？”何青衣喝了口酒，问。
邓云鸿看了她一眼，登基一年多了，他如何不累。只是，与人斗，其乐无穷，所以才扛到今天。
“飞霜，”邓云鸿又给她满上酒，问，“你的理想，就是跟汤重楼男耕女织，就此一生吗?”
何青衣苦笑了一下，把汤重楼的名字换成了练雪见，这样，就是她的希望了。只是，这话，她又如何愿意跟他说呢，一抬手，又饮了一杯。
“朕派人查过了，”邓云鸿又给她满上，“汤重楼没那么在乎你。”
何青衣笑，眼里已经有些妩媚了，反问，“是吗？”
“是的，他整日吃酒玩乐，并没记挂你。”邓云鸿看了一眼，有些痴了，早知道，给她喝酒不就是了。
何青衣也不跟他辩驳，毕竟，汤重楼根本就不是啊。跟她定了终身的，是那个笑起来很温暖，做事很不靠谱，为人却很靠谱的练雪见啊。
邓云鸿见她不胜酒力，斟酒的速度就更快了，一瓶酒，他就喝了两口，其余全进了何青衣的肚子。
何青衣的酒量，本来就很窄。邓云游上次一壶梨花白，她喝了半个月，才喝完。这次一壶剑南春，一口气就喝完了，如何不醉。
看她往后靠了，邓云鸿挪开榻上的案子，把她圈到了自己怀里。何青衣靠了邓云鸿怀里，已经有些模糊了。
邓云鸿把脸贴了她的头发，搂着她看雪。他从来没有这么渴望过一个人，宫里的妃嫔，哪一个都是主动投怀送抱。朱希真虽然有些小脾气，可从来不反抗他。谁也没有这样悬着他，让他看得见，得不到。
何青衣在他怀里动了一下，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靠着了，突然黏黏糊糊说了一句，“外公，明天吃什么？”
邓云鸿一乐，这刚喝醉，就想着明天吃什么了，需要这么忙吗？
“你想吃什么？”邓云鸿笑着问。
“让雪见做芋艿鸭子煲吧，”何青衣嗯哼了一下，说，“那个很好吃。”
邓云鸿是知道练雪见的，延绥大火的时候，王应元去三边找练氏族长练寒水，听说他的弟弟练雪见受伤，所以才没见着。而且，练雪见救过邓如光，给他治过遗恨，邓云鸿自然知道这个名字。
只是，何青衣这般说出来，邓云鸿根本就没把这个雪见，跟那个练雪见联系到一起。或许，这雪见是她的丫鬟，厨娘，或者家人吧。
“嗯，好的，让她做。”邓云鸿笑，摸了摸她的头发。
“外公，”何青衣又哼了一下，“我好想你。”
邓云鸿知道，李飞霜的外公，一早就死了。想来，她喝醉了酒，想起去世的亲人了。邓云鸿抱了她在怀里，一时间也怔怔地想起家里逝去的亲人了。幼时带他们骑射的邓敬贤，年少时逼他学艺的邓如晦，对他视如己出的邓如光。
他灌醉李飞霜，原本就有些心怀不轨。他说过不用强，可她都不反抗了，哪里有什么强迫呢。只是，她醉的不省人事，他也没什么意思了。
第24章 大闹东暖阁
邓云鸿放好何青衣，喊了陈宝进来，“朕晚上熬的迟些，你给拿些被褥过来。www.uu234.net”
“是，奴才这就去。”陈宝低着头不敢看，他自然知道，先前李飞霜进来了。
不一会儿，陈宝就捧了被褥，铺好了靠窗的坐榻。邓云鸿抱了何青衣进去，又给她盖好了被子，吩咐，“跟李飞霜的丫鬟说一下，她睡书房里了。”
陈宝是弄不清楚状况了，这算侍寝，还是不算侍寝。只是，他哪里敢多问，只是点点头，赶紧下去了。
一出门，无面就问，“李飞霜在里面?”
陈宝知道，这无面是邓云鸿的左右手，宫里没什么事，是不能跟他说的。
“好像睡下了。”陈宝说的暧昧。
无面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这次，邓云鸿总算是得手了，也不知道，这李飞霜，能坚持几天。
只怕，明天一醒来，邓云鸿就翻脸不认人了。到时候，收拾烂摊子的，又是无面。
无面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朱希真这几日，实在没有消停。
自从她烫伤了李飞霜，邓云鸿晾了她几日。后来赏梅那次，朱希真又当场甩了脸子。李飞霜倒是不记旧仇，劝了邓云鸿几句。
虽然邓云鸿又去了几次乐志斋，只是，渐渐的就淡了。到了十二月底，中间出了个谢秋冬，邓云鸿去乐志斋的次数，就更少了。
朱希真进宫的时候极度受宠，可之后，却有一个多月的空档。多亏了林疏影给她出谋划策，又送了她一张面具，才重新得宠。
对邓云鸿这样莫名其妙的疏远，朱希真心里，十分害怕。这次，没有林疏影帮忙了，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扛过去。
她找了几次王应元，可王应元因为无面的话，再也不去乐志斋了。即使朱希真生病，也是姜辉跟金院判去看，王应元很是避嫌。
他倒不是因为男女避嫌，而是他知道朱希真的秘密，这事，王应元觉得，他也不是个守秘密的人，牙关一松，说不定就说出去了。还是，交给无面这个密探出身的侍卫比较合适。
这样一来，朱希真只得去乾清宫请了无面商量。可无面日夜陪着邓云鸿，实在没空去乐志斋看她。
朱希真一边着急，一边又受到许多人的冷嘲热讽，更是无法忍耐了。到了月底，她趁着邓云鸿还没早朝，抹黑就来乾清宫了。
陈宝带了宫人小太监，赶紧出去拦住。
“朱贵人，”陈宝赶紧给行礼了，“皇上还要早朝的，您有什么话，等他下朝了再说，好吗？”
按理说，乾清宫的大太监，完全又资格拦住任何人。即使是太后来了，邓云鸿如果不想见，陈宝也是有资格拦的。
只是，陈宝这人做事，一向留有三分余地。朱希真以前那么得宠，谁知道，邓云鸿哪天腻了李飞霜，会不会又宠她了。
可朱希真嚣张惯了，除去太后她还忌惮三分，谁都没有放在眼里。陈宝这么好言好语，她反而越发觉得自己有理了。
陈宝以为，她在门口闹一会儿，就会回去。谁知道，朱希真趁他不备，奔着东暖阁去了。邓云鸿的两个妃子侍寝，多在西暖阁。可这段日子，苏秋水跟张留仙，已经很少来乾清宫了。朱希真心里很笃定，邓云鸿一定在东暖阁。
陈宝一惊，这朱希真是吃哪门子飞醋。邓云鸿有那么多妃嫔，又不只有她一个朱希真，召了其他人侍寝，不是很正常的事嘛。
她这样气势汹汹上门，到底是抓奸呢，还是给大家难堪？就算是中宫皇后，也没资格这样来搜乾清宫啊。
朱希真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抽了，她经常吃醋，可从来没有这样上门自找难堪。可她避开陈宝，就一口气奔着东暖阁去了。
千影卫的人想拦她，无面摇摇头，朱希真完了，随她吧。这最后一次，就让她随心所欲一下。
朱希真这一辈子都没跑这么快过，飞速进了东暖阁，却整整齐齐，是间空屋子。两三个宫人站了一边，呆呆地看着朱希真，不知道该请安呢，还是该问话。
朱希真一愣，飞速又往上书房去了。
邓云鸿一夜没睡，正在上书房里赶奏折。何青衣醉酒睡了一会儿，半夜醒来，看见邓云鸿伏案忙碌，心里对他，也有些同情。
“醒了？”邓云鸿笑。
何青衣收拾了被褥起来，身上的衣服没有一丝不妥的地方，她也知道，邓云鸿没做什么。
“嗯，”她摸了摸头，只觉得头重的有几千斤那么重。
邓云鸿给她倒了杯茶水，何青衣喝了，问，“当皇帝这么辛苦，你干嘛还当呢。”
从来都没人这样跟他说话，邓云鸿也有些新奇，只是，他也实话实说。
“朕若是不当皇帝，必定没了性命，”邓云鸿苦笑，“朕的爷爷，父亲，叔父，统统都丢了性命。朕如果不出手一搏，朕跟他们的命运，必定一样。”
何青衣叹了一口气，中宗的事，她也很清楚。邓家掌着兵权，中宗又拿他们无可奈何，除了暗杀，除了人质，也没什么法子。
见她起身了，邓云鸿丢了摞奏折，说，“帮朕找出庆贺的折子，替朕读了。”
何青衣挑挑眉毛，这种千篇一律的折子，是没什么读的必要。只是，让她去读，当她是什么人了。
两人在书房里忙了半夜，到了四更天，邓云鸿就打算去洗漱上朝了。却听见门口极为纷乱，看了门一看，朱希真披头散发地奔着他来了。
邓云鸿一愣，赶紧示意无面拦下了。
“朱贵人，”邓云鸿问，“你这个时候，这个样子来朕的书房做什么？”
朱希真被他一问，也明白自己的行为，有多莫名其妙了。跪了地上，就哭开了。
“皇上，你多日不来乐志斋，”朱希真哭，“臣妾想你。”
“朕有要事，自然不能常去。”邓云鸿说，“若是后宫妃嫔都跟你一样，谁都冲到朕的书房，朕还做不做事了？”
“臣妾害怕，”朱希真哭，“怕你再也不理臣妾了。”
第25章 何青衣出手
朱希真哭倒在地，邓云鸿很是头疼，吩咐陈宝，“送朱贵人回去，下次要事再有这样的事，你这个掌印太监就换人吧。www.uu234.netwww.uu234.net”
陈宝知道，自己好心办错事了，赶紧谢罪，“皇上，奴才这就去办。”
邓云鸿看了一眼无面，心里有些怪他，怎么让朱希真在乾清宫里这么乱跑。可朱希真的状态，似乎真有些疯疯癫癫了。
“无面，”邓云鸿吩咐，“让太医去看看。”
“是，”无面看了一眼邓云鸿，他的身后，就站了李飞霜。看模样，她也一夜未睡，两人都衣冠整齐，应该在做事吧。
陈宝送了朱希真回去，邓云鸿就缺了人手。何青衣只得帮忙，拿了衣服，飞速帮他穿好了。
“飞霜，”邓云鸿说，“是朕的错觉吗，你穿朝服的速度，比陈宝还快。”
何青衣只得点头，“尚服局里练的。”
“哦，”邓云鸿叹了一口气，就去吃早点了。
何青衣知道，朱希真这么一闹，他心里应该也是感慨万分。他宠了这么些人，有多少，最后会变的如此疯癫。只是，何青衣也不愿意雪上加霜。
“飞霜，”邓云鸿突然问，“你听过皇后的事嘛？”
何青衣点点头，那就是她了。
“朕一点儿也不记得皇后的事了，”邓云鸿突然说，“可朕见了朱贵人，心里就很喜欢。带回宫了，别人却跟朕说，她跟皇后长的很像。”
何青衣心里叹气，哪有那么像。
“朕就不知道了，朕是喜欢她，还是喜欢皇后。”邓云鸿说，“听说，皇后活着的时候很美，也很会吃醋。朕就纵容着朱贵人，她多一分像皇后，朕就多一分欢喜。可现在，她却这样了。”
“皇上，”何青衣说，“您先去上朝吧，朱贵人只是魔怔了，说不定，天亮了就好。”
邓云鸿去早朝了，何青衣吩咐了宫人，就去乐志斋了。
金院判看了朱希真，正打算走呢，看见何青衣，就说，“李姐姐，朱贵人没事，只是急了些，犯了癔症。”
他听说了朱希真的事，知道她闯乾清宫，多半是死罪了。这会儿李飞霜来看，应该是皇帝的意思，医者父母心，能救朱希真一命，他宁可撒个小谎话。
“我知道，会跟皇上如实说的，”何青衣点点头，“你下去吧。”
琉璃引了何青衣进去，这御前女官，一上任就被朱希真给烫伤了，这次，应该是来落井下石的吧。她心中忐忑，就说，“李姐姐，我们小姐也不是故意的。”
何青衣知道，琉璃说的，是烫伤她的那次。拿了汤碗倒人家腿上，怎么不是故意的。只是，眼下，她也不想纠结那事。邓云鸿天天紧逼，何青衣得给他找个吸引注意力的事物。
何青衣进了朱希真的卧室，金院判给她扎了几针，情绪稍微平静了一些。这会儿看见何青衣，她又尖叫了起来。
琥珀有些脾气，见朱希真这样，就想赶人了。
“出去，”何青衣看了她一眼，吩咐，“门口十丈，都不许有人。”
琥珀一愣，看了一眼朱希真，还是退出了卧室。这李飞霜是皇上跟前的红人，朱希真这次大闹乾清宫，日后的生死，很可能都在这个李飞霜的手里。她说句好话，说不定，朱希真还有活命的希望。
琉璃跟琥珀带了乐志斋的宫人，退开老远。
朱希真见谁都不帮自己，倒是不尖叫了。
“你想干嘛？”朱希真心里发毛了，何青衣一句话都不说，就盯着她的脸细看。
“你睡觉，都不拆下来吗？”何青衣突然问。
朱希真如坠冰窖，突然抖了起来，“你，你……”
“林疏影临死前，跟你说了什么，”何青衣突然问。
“你知道她？”朱希真问。
何青衣点点头，“她是我妈妈那边的人。”
朱希真松了一口气，她知道这个李飞霜的母亲是河间汤家的女儿，看来，她易容的秘密，这李飞霜一开始就知道了。只是，她干嘛现在才开口呢。
“她说，让我把她埋在锦阳关往北十里的一座墓里面，写着汤怀明汤烟波的。”朱希真说。
何青衣叹了一口气，问，“你帮她了吗？”
朱希真以为，李飞霜是来给林疏影讨回公道的，“我也想帮她，只是吕婵娟听见了我们的对话，我怕走漏了风声，所以没去。可是后来，后来我派人去看了。”
“哦，”何青衣问，“后来怎么了？”
“净乐堂的老太监说，”朱希真说，“王太医带走林疏影的骨灰了，大概，去埋锦阳关了。”
何青衣不做声，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朱希真。
“她都告诉你了？”朱希真一点儿也不癫狂，反而非常小心翼翼了。
“王应元也知道这事吧，”何青衣问。
朱希真点点头，红了眼眶，“我被吕美人逼迫，在御花园里摔了头，”她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这里还留了一个口子。是王太医给我看的，他说吕美人不知情，否则也不会蓄意毁我的容貌。”
“王应元倒是做的好人，”何青衣笑，“还有谁知道？”
“无面可能也知道一些，”朱希真说，“我常看见他们两人密谈。”
何青衣摇摇头，果然，这两人拼凑了不少信息。
“李姐姐，”朱希真在床上跪下了，“我知道你无心争宠，那日烫伤了你，是我不好，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放过我好吗？”
“我不计较简单，”何青衣叹了一口气，问，“你这样大闹乾清宫，皇上该怎么想？”
朱希真又怔怔地落下泪来，“是我魔怔了，跑去乾清宫闹事。”
何青衣突然问，“你有法子，让皇上每天都来乐志斋过夜吗？”
朱希真一愣，又哭了，“眼下皇上不愿意见我了。”
“我有法子让他来，”何青衣说，“你有没有法子留住他？”
“有，”朱希真不顾一切地回答了，“只要他来，我一定能留得住他。”这点，朱希真有自信。
她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没想到，来了个被她烫伤过的御前女官，竟然还出手帮她了。朱希真觉得，自己在宫里的运气，实在不错。
第26章 朱希真梦游
“好，”何青衣点点头，“既然你能留住他，我就帮你。www.uu234.net”
邓云鸿最近太烦人了，何青衣已经很久没睡个安心觉了。整天戴着个面具，疑神疑鬼。只有打发了他去乐志斋里过夜，她在乾清宫才能自由一些。
眼看就要年底了，再过十五天，汤重楼就能带了消息来见她了。到时候，如果能搞定无苦和石龙的事，她就可以走了。
在这个宫里再待下去，何青衣觉得，过去的事，眼看就要回来了。她已经不愿意再经历类似的事，类似的感情了。她只想着，简简单单回了乱雪庄，跟练雪见一起陪着东仙，好好活个两百年。
朱希真跪了床上，很是感激，又是哭，又是笑的。何青衣叹了一口气，突然问她，“你这么不舍得皇上，那贤王呢？”
“贤王跟皇上不一样，”朱希真愣了一下。
何青衣微微一笑，也不深究，只要她能拖住邓云鸿，她才不管朱希真的内心世界，究竟喜欢谁呢。
“眼下只有一个办法，”何青衣说，“让你的丫鬟去请王应元。”
“可是，王太医已经很久不来乐志斋了，”朱希真打断说。
这王应元，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跑的还真快。
“就说，御前女官奉了皇上的命令，让他过来，”何青衣只得撒谎了。
朱希真喊了一声琉璃，琉璃听了这话，就去太医院了。
不一会儿，王应元就跟着琉璃来了。何青衣背了手，正站在门口看风景，就看见王应元不情不愿地来了。
“朱贵人，唤了微臣来，有何吩咐？”王应元行了礼，早上的事，他早就知道了。眼下，朱希真必定要失宠了，接着，说不定哪天就跟林疏影一样死了。
王应元知道，有无面在，朱希真的事，他一定会干的干净漂亮，不用他一个太医出手。
“是李女官找王太医有事，”朱希真脸上，又是眼泪，又是鼻涕。
王应元一早就看见这个高挑的女官了，只是，他跟她没有打过照面，也不知道，皇帝怎么让她召了自己过来。
“李女官，”王应元问，“找了下官，不知有何吩咐。”
何青衣看了一眼王应元，说，“王太医近来可好？”
王应元有些莫名其妙，点了点头，继续追问。
“朱贵人的脸，”何青衣问，“你知道的吧？”
王应元一愣，莫非皇上也知道了，莫非，是无面告诉她的。
“是，”王应元承认了，“上次朱贵人撞破头，下官就看出来了。”
“朱贵人，”何青衣问，“你信得过琉璃和琥珀吗？”
朱希真点点头，何青衣笑，“琉璃，琥珀进来。”
琉璃琥珀进了卧室，站了一边，问，“李姐姐，有何吩咐。”
何青衣看了一眼朱希真，说，“琉璃去弄牛乳，琥珀去尚服局找青色的衣物，再去内官监找梅花味道的香粉。”
两人看了一眼朱希真，朱希真点点头，她们就出去了。
何青衣说，“你的面具，得放牛乳里过夜，脂粉也不能用的过多，你戴着过夜不说，还那么厚的脂粉，如何长久。”
王应元一惊，问，“李女官，你懂得易容之术。”
何青衣白了他一眼，“不懂，只是知道一二。”
“我，”朱希真摸了脸，说，“我都不知道。”
“你现在卸下来吧，”何青衣说，“日后，让琉璃和琥珀守着这个秘密，三个人来守，你也轻松一些，至少能睡个好觉。”
“她们？”朱希真仍旧有些担心。
“你好好待她们，”何青衣说，“你若死了，她们在宫里的出路也很惨淡，自然会帮你，放心好了。”
琉璃捧了牛乳进来，听见了这句话，就说，“小姐，其实我跟琥珀也有些发觉了，你的脂粉用的那么厚，到了下半日，眼睛这里就很明显。”
朱希真一个人守了许久，这会儿听了，倒是下床洗脸拆了面具。王应元看了一眼，原来有五分像皇后，现在就两分相似了，最像的，就是眉骨眼睛一带。
朱希真洗了面具，放了牛乳里面，又问，“李姐姐，现在该怎么办。”
“王太医，”何青衣说，“你这么久都没告诉皇上，这次你就再帮一下。就说朱贵人是梦游，所以才闹了乾清宫。”
“梦游？”王应元说，“可是金院判已经有了结论，说是癔症。”
“你不会施压吗？”何青衣说，“金院判是个好人，他也不想朱贵人出事的。”
王应元一愣，这人还真是的，随口就吩咐他做事了。
“快去吧，”何青衣说，“跟太医院上下，统一口径。”
王应元无奈，只得去了。走到一半，却突然想起来，自己为什么要听她的，好生奇怪。
“朱贵人，”何青衣说，“我晚上找了机会，就引皇上过来，以后的事，就看你自己的了。”
“谢谢李姐姐，”朱希真又跪了，“姐姐再生之恩，我无以为报。”
何青衣心想，她能留住邓云鸿，自己就算安全了。不过是互相利用，她也不愿意受朱希真的跪拜，就侧了一边。
“你先好好休息，”何青衣吩咐了一番，就起身离开了。
朱希真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帮自己。林疏影帮她，她能理解，自己也曾跟林疏影友善过，看望过她。可这个李飞霜，自己从来没有好脸色，如何又帮自己了。只是，眼下朱希真没有别的选择，只有听她的话了。
邓云鸿下了早朝，恨恨地坐了书房里，早上的事，他现在倒是回过神来了。朱希真这是来抓奸的，他是皇帝，她是个小小的贵人，哪里轮得到她抓奸了。就算是皇后，也不能这样冲到他的乾清宫。
陈宝因为早上失职，这会儿躲在门口，也是惴惴不安的很。无面倒是跟进书房了，只是，邓云鸿也没好脸色。
“无面，”邓云鸿问，“究竟是你拦不住，还是你不愿意拦？”
无面摇了摇头，“属下不敢拦，朱贵人平日得宠，她吃醋的时候，皇上尚且退让三分，更何况属下。”
第27章 芋艿鸭子煲
邓云鸿被无面这么一反驳，也无话可说了。www.uu234.net
无面说的有理，是他素日太宠着朱希真了一些，所以才有今日的事。他正气闷呢，何青衣却回来了。
“皇上，”何青衣看了一眼门口的陈宝，说，“王太医去看过了，朱贵人是梦游了。”
“梦游？”邓云鸿问，“就是睡觉的时候到处乱走吗？”
“嗯，”何青衣点点头，“王大夫说了，是压力太大，心里又记挂着皇上，就跑到乾清宫了。若是她清醒，万万不会这么乱来的。”
“有没有医治的法子，”邓云鸿还是有些关心朱希真的。
“王太医开了方子，”何青衣说，“他说不足挂齿。”
“那就好，”邓云鸿松了一口气，这下子，他也不用惩罚朱希真了。毕竟，她是生病了。
何青衣看了一眼陈宝，他也松了一口气，对一个梦游的人，是没什么逻辑可言的。他没拦着朱希真，也就不是那么大的过错了。
既然朱希真的事了结了，邓云鸿又开始忙奏折了。到了年底，谁的压力都很大，朱希真梦游犯错，他也不怪她。
何青衣在书房里帮他忙了一个下午，处理那些马屁精写的贺岁奏折，看得眼花缭乱，一个头两个大。
到了天色快暗的时候，御膳房送了晚膳，邓云鸿倒是招呼何青衣坐下了。
何青衣坐了一边，邓云鸿却让内侍盛了碗芋艿鸭子汤给她。她喜欢这个，可邓云鸿如何知道的呢？
她在邓家的日子，总共也就一个月的时间。之后，他们就没怎么一处生活了。宫里虽然相处了一个月，也没吃过这个啊。
“很糯的，你试试。”邓云鸿劝。
何青衣很防备地吃了一口，点了点头，鸭子还是瘦一些的好，这个有些肥了。再吃了一口，就想起来，要过年了，东仙一定也想她了。还好，家里还有个雪见。
看她吃了几口，就有些泪目，邓云鸿知道，这菜是送到位了。只是，他才不会揭穿谜底呢。
用了晚膳，何青衣却突然说，“皇上，御花园的红梅开了，这会儿暗香浮动，很是动人呢。”
“这是邀请朕同去吗？”邓云鸿笑。
何青衣心想，这是给你挖个坑埋了，免得天天这样油嘴滑舌。
何青衣带了邓云鸿，去御花园看红梅了。
无面也不清楚，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了。看样子，昨晚应该是侍寝了。可早上两人又衣冠楚楚的，邓云鸿也没提封什么美人。
他们刚到御花园，就听见有人在假山一带哭泣，声音极其微弱。
无面说，“皇上，属下去看看。”
邓云鸿点点头，何青衣却说，“反正都来了，一起去看看吧。”说着，就领先一步，去前面查看了。
邓云鸿和无面马上跟着，到了假山下面，却看见一个青色衣裙的女子，梳了个斜云髻，插了个白玉簪子，正扶了一个宫人哭泣。
那宫人一抬头，突然喊了一句，“皇上。”
青衣女子边擦眼泪，正是朱希真。她抬了头看邓云鸿，“皇上，臣妾惊扰您了……”
看她楚楚可怜，邓云鸿倒是不生气了，解了披风，披到了朱希真的身上，“怎么穿的这样单薄？手好凉。”
朱希真靠了他的怀里，说，“皇上，王太医说臣妾梦游，还跑去乾清宫大闹了一场，臣妾现在，无颜见人了。”
“朕不跟人家说，”邓云鸿安抚，“没人知道的。”
朱希真又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邓云鸿的心都要碎了，就扶着她，要送回乐志斋去。她一动，又是梅花的香味，邓云鸿突然间觉得，自己非她不可。其他的人事，他都可以不管不顾了。
何青衣早上听了邓云鸿的话，就知道，越像自己，就越能抓住邓云鸿的心。邓云鸿爱她，可他同时也爱许多人。
这点，何青衣没法接受，可朱希真愿意。那样一来，事情就很简单了，她有的是法子，让朱希真像自己。虽然她不会易容，可衣服首饰，言行举止，她一清二楚。
朱希真也没料到，自己一天之间，能因祸得福，命运如此转变。早上，她是癫狂到无法忍耐，才跑去了乾清宫。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快去，快去，快去看看。谁知道，反而得了李飞霜的帮忙，引了邓云鸿回乐志斋了。
陈宝和无面陪了邓云鸿，就在乐志斋住下了。无面看到这里，心里也有些清楚了，多半是李飞霜设的局，她不愿意侍寝，就让朱希真去。朱希真又巴不得邓云鸿天天去她的乐志斋，两人一拍即合，估计是勾搭上了。
何青衣步履轻快地回了乾清宫，现在，邓云鸿夜里不会回来了，无面和陈宝也不在。她一个人在乾清宫里，想怎么来，就怎么来。等汤重楼送回结界的法子，她就可以轻轻松松送了无苦和石龙回去，自己也能回家了。
想到这里，她心里实在高兴。至于邓云鸿喜欢不喜欢以前的她，何青衣已经无所谓了。就算邓云鸿迷恋过去的她，那又如何，他不是同时还跟林疏影一起了。他给不了全心全意，何青衣自然也不要他的支离破碎。
何青衣回书房翻了徐士吉送来的志怪，就打算回屋休息了。
突然，有人伸手拦住了她，“李飞霜，你打的什么主意？”
何青衣抬头一看，是无面。
“无面，”何青衣笑，“我能有什么主意，不过是拿本志怪旧书，回去看着入睡罢了。”
无面看了一眼她手中的书，的确不是什么机密，不过，是徐士吉他们编的鬼怪故事。
“我是说，”无面强调，“朱贵人的事。”
“她喜欢皇上，皇上喜欢她，有什么不对地方吗。”何青衣笑了笑，又问，“无面，莫非你喜欢朱贵人？”
无面一愣，“胡说。”
“那你干嘛帮她隐藏秘密，”何青衣笑，“如果你不喜欢，你的初衷，也是我的初衷。和和美美的，不是对谁都好嘛。”
话是这么说，可无面觉得，事情似乎有些开始失控了。
第28章 无面的警告
“李飞霜，”无面冷冰冰地看了她一眼，说，“我会留心你的，你也小心些。www.uu234.netwww.uu234.net”
何青衣点点头，“嗯，你留心吧，我没什么好小心的。就是，下次别再偷我的书信了。”
汤重楼送进宫的书信，何青衣在御花园看了一眼，回来就不见了。后来，邓云鸿手里却拿着那封书信，何青衣心里，自然就知道是无面干的了。
无面一愣，她怎么什么都知道。
何青衣打了一个呵欠，说，“无面，男女授受不亲，我也该回去休息了，麻烦你让让路。”
无面赶紧退开，他可不愿意惹上什么绯闻，这是在宫里做事的大忌。
何青衣抱了书，回了自己屋子。云实跟含笑已经睡下了，屋里也给她准备了洗漱的水。
何青衣洗了脸，涂了练雪见给的绿色膏药，捧着书，掌着灯，甜蜜蜜地上床去看书了。
今晚，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希望朱希真日后也能留住邓云鸿，别让他再来骚扰自己了。
翻了翻徐士吉的新书，似乎又搜集了一些无苦的传说。何青衣看了一圈，怀风的名字又出现了。只说怀风跟着无苦，屡战屡胜，一直进了京城。可这怀风，究竟是男是女，何青衣一点儿也不清楚。
何青衣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却不知道怎么的，梦见了中宗。他穿了一身龙袍，坐在金銮殿的龙椅上面，一身的血，面目狰狞地看着她。而他身边的方王，拎着长剑，也是一身的血，披散着头发，看不清面目。
“皇兄！”何青衣突然醒来，冷汗涔涔。她睁眼看了看屋子，还是乾清宫后殿的那一间。听鼓声，也四更了。何青衣知道，邓云鸿一会儿就要从乐志斋回来了。她就起身洗漱，戴了面具。
不一会儿，宫里一片忙碌，应该是邓云鸿回来了。何青衣不用服侍他上朝，这会儿又回被子里躺了一会儿。心里，还是中宗面目狰狞的脸。一时间，有些难以平静。
等外面的声响小了，何青衣知道，邓云鸿是去早朝了。她起身去了外面，带着宫人收拾了乾清宫，就去书房收拾。
一眼，就看见了徐士吉他们翰林院送来的《后商史》，整整齐齐二十四卷，全部编写停当。只等了邓云鸿过目，就发印面世了。
何青衣翻了下第一卷，汤怀雷是后商开国的第一代皇帝，娶妻汤珏。没两年，汤怀雷去世，他跟前妻的长子汤起云继位，是后商的第二任皇帝。这个汤起云多病，继位没多久，也去世了。
第三任皇帝，就是历史上鼎鼎大名的仁宗汤十安，爱江山更爱美人。因为娶了个练氏女子为后，得罪了文武百官，被逼宫退位，死在了去洛水的路上。只是，他是第二任皇帝的弟弟，也是汤怀雷和汤珏的第一个孩子。
仁宗被逼禅位给了自己的弟弟，也就是汤怀雷和汤珏的第二个孩子，汤连召。汤连召是第四任皇帝，在位最久。
算起来，汤家入世，不娶练氏和汤家女子，就是从汤连召开始的。而汤家的平庸，也是从他开始的。此后还传了六个皇帝，前后大概两百年的历史。
何青衣虽然是肃宗的女儿，对汤家的历史，却没多少常识。这会儿看了这一卷，才算知道了一些。
她正看着呢，背后却有人进来了。回头一看，正是邓云鸿。
“皇上，”何青衣赶紧行礼。
邓云鸿看都不看她一眼，昨夜邀了他去御花园看红梅，一眨眼就出来一个梨花带泪的朱希真。这里面的门道，他如何不知道。不喜欢他，至于用这样的手段吗。
何青衣有些无趣，合起《后商史》，就打算退出了。
“李飞霜，”邓云鸿的语气有些冷，“你就这么不喜欢朕？”
“皇上，”何青衣说，“人各有志，大家都得到自己最喜欢的，不是皆大欢喜吗。”
邓云鸿哼了一声，并不回答。昨天的事，他有些受伤。原以为，自己这么君子，不趁乱下手，又给她做了喜欢吃的芋艿鸭子煲，总能感动她一两分。
谁知道，她一转头，就把自己推给了朱希真。还大言不惭，什么皆大欢喜。要真皆大欢喜，他就强迫她做了自己的美人，那才叫皆大欢喜。
可真让他强迫，邓云鸿觉得，自己也做不出来，算了，只能随她了。
何青衣偷偷地退出屋外，这下子，虽然没了骚扰的麻烦，却捅了个蚂蜂窝，日后，还有别的麻烦。
连着几日，邓云鸿一眼都不看何青衣，似乎积攒了许多怒火。何青衣有些不明白，他喜欢朱希真，朱希真也喜欢他，这样不好吗。再一想，邓云鸿喜欢四处招惹人，估计是没招惹到手，所以不满吧。
只是，何青衣宁可这样被他敌视，也不愿意被他骚扰。两下无事，也到了年底的最后几天了。忙好了这几天，这一年，就算完美收尾了。
邓云鸿刚去早朝，邓云游就来了。
他跟何青衣说了几句，就吩咐她去青琐门，给自己取个什么东西。说是蜀地又送了个小玩意，他给落齐王府了，这会儿让家人送来，该到青琐门了。
何青衣问了几句，也没问出来是个什么东西。他吩咐了，她也只好去拿。正打算走，邓云游又给拦住了，“你从御花园走，早上我过来的时候，红梅开的好极了。”
何青衣挑挑眉毛，前几天就开了，她还拿红梅骗了邓云鸿呢。
邓云鸿五更天去早朝，这会儿，天色仍旧很黑，隐约能够看见些草木。何青衣心想，这邓云游，他是如何看见红梅的。
她一路往北，打算穿过御花园，就往东边的青琐门去。
谁知道，快到假山的时候，却突然听见有人唤她，“青衣，青衣。”
何青衣一愣，谁，谁在喊她的名字。
再一听，是周和的声音，何青衣往假山后面看了一圈，却发现周和躲了里面。
何青衣一走近，周和伸了手，就拽了她进去。一抓到她，就不管不问，亲了上来。
第29章 传国的玉玺
何青衣靠了周和怀里，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了，就拿手去挡了他的嘴。www.uu234.netm.www.uu234.net
“青衣，”周和看了一眼她的脸，又是笑，又是哭，问，“你怎么回来了，怎么又去大哥宫里了。”
提到邓云鸿，何青衣的脸色有些难看了，周和也不问了。
“徐参军说，”周和说，“延绥那次大火，应该是你们练氏的死对头放的。你来宫里，多半是躲避那人。他究竟是谁啊，要不，跟我去北疆吧。”
何青衣的心，却有些疏远。她当年那么爱他，他却离开了。最后分了两地，她又吃了那么多的苦头。这会儿，倒是抱着她，说什么爱她，说什么关心她。
“青衣，”周和看着她的眼睛说，“以前是我不好，以后，只要你一句话，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什么都可以不管，你别抛下我了，好不好。”
何青衣突然红了眼眶，眼泪扑簌而下。拿手擦了擦眼睛，却哭的更厉害了。
“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周和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
等她稍微平息一些了，周和又抱了她，开始落泪，“我这一年，不知道有多悔恨，每天都在恨自己。本来六月处理了北疆的事，就要去延绥找你。你却给我送了那么一张字，我好难过。没有你，我要什么佳偶。”
何青衣靠了他怀里，却发现头顶不停有泪水掉落，那会儿他不记得事了，她却记得。说起来，还是她负了他。
“你没和小游说吧，”何青衣问。
“嗯，”周和点点头，“只跟徐参军说了，他也支持我来找你。”
何青衣嗤笑了一声，“他不支持呢？”
“不支持就不关他的事了。”周和也笑了，问，“跟我走吧，北疆有七十万大军，一定能保你安全的。”
何青衣摇摇头，“我外公都奈何不了它，你的大军，更挡不住了。”
“怎么会呢？”周和问，“东仙长老不是法术很高的嘛？”
“那人的法术更高，”何青衣叹了一口气，“比我们练氏八位长老合起来还高，我也是没法子，才躲回皇宫的。”
“那你怎么去了乾清宫啊？”周和有些担心，毕竟，邓云鸿强娶了何青衣，这些事，她应该也不愿意面对吧。
“制服那人的秘密，就在乾清宫，”何青衣知道，结界的事，跟周和是解释不通的。
“什么秘密?”周和问。
“无苦和石龙的事，”何青衣说，“我现在还没头绪，在等我外公回信。”
“收了回信，就能制服那人吗？”周和问。
何青衣仍旧摇头，“眼下都不确定。”
“你跟我去北疆，”周和说，“乾清宫的事，我派人去找，你跟我说，那秘密长什么样子的？”
“我出不了宫，”何青衣说，“冬至日的大火，就是那人放的。他跟到京城，我戴了这个戒指又躲进宫了，他才找不到我了。”
周和低头看了一眼，只是个寻常的白玉戒指，他伸手摸了一下，问，“找到了会怎么样？”
“大概是杀了我，”何青衣说，“也可能是烧了我。”
“干嘛这样对你？”周和问。
“我也不清楚，”何青衣没法跟他解释，石龙，盟约，无苦的法术，封印，等等。毕竟，说一个，就要解释半天，更何况这么一大堆呢。实在是，无从说起。
“你这一年都好吗？”周和摸了她的脸，似乎想找到面具的边缘。
何青衣这会儿，倒是想起练雪见了，她跟他约定了出宫结婚。可她一到周和的怀里，就彻底沦陷了，这会儿周和问了，她才想起练雪见来。
看她的神色有些僵硬，周和倒是换了个问题，“东仙长老怎么样了？”
“我十一月进宫，也没见过外公了，”何青衣叹了一口，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周和笑着抱了她，“我就是知道。”
“你回来过年，”何青衣问，“北疆的契丹没事吗？”
“我是回来找你的，”周和笑，亲了下她的脸，“这脸很像真的。”
何青衣也笑了，“我没法走，出去就要被烧死了。”
“那我回来陪你，”周和笑，“每天进宫看你。”
“北疆的事呢？”何青衣问。
“有徐参军在，出不了岔子。”周和想了想，说，“最近可能要打一场硬仗，等我去打败他们了，应该就能天天来守着你了。”
“去吧，”何青衣笑，“反正我也出不去。”
“嗯，”周和点点头，说，“慢则一个月，快则二十天，一定能回来。”
“没关系了，”何青衣说，“我自保没问题，只是戴了戒指，法术是没了。”
“法术，”周和笑，“会飞吗?”
何青衣一愣，点点头，“会。”
周和以为她开玩笑，搂着她直乐。
何青衣看了一眼假山外面，天色已经亮了，他们在假山里说话，也不知道有多久了。
“小游让我去青琐门取个东西，”何青衣说，“我出来挺久了，得赶紧去了。”
周和从荷包里摸了个玉玺，递给了何青衣，“他让你来取这个的。”
“这是？”何青衣问。
“汤夜造反的时候，就拿着这个玉玺起事的。”周和说，“应该是后商的传国玉玺，方王作乱的时候，大概就流落到蜀地去了。”
何青衣对着光看了一下，上面刻八个篆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边上，还有两个很小的字。她仔细看了一下，似乎是怀风两字。
“这写的怀风吧？”何青衣问。
周和看了一眼，点点头，“看起来挺像的。”
“那我回去了，”何青衣说，“你小心些，迟些出来，别让人看见了。”
周和点点头，“我先去太后宫里。”
“嗯，”何青衣打算出去，又被周和抓住亲了一下。
她的心里，却十分复杂。周和跟她，很明显不是一路人。无苦，石龙，结界，法术，这些事，他根本就不会懂。
何青衣叹了一口气，可她到了他的身边，却那么不由自主。若是他日后天天进宫守着她，何青衣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自己原来的决定了。
第30章 庆王的难处
何青衣出了假山，拿着块玉玺，就往乾清宫去了。www.uu234.net
最近她读了些无苦的故事，怀风的名字，常跟无苦一起出现，究竟，谁才是怀风呢。这玉玺上的字，很明显刻的怀风。
何青衣想到庆王，他对后商的人事，应该比自己清楚吧，可该如何开口问他呢。若是这不学无术的庆王也不知道答案，该跟谁请教呢。
离元宵节，还有十几天的时间，外公他们，找到结界的突破口了吗。
她满腹心事地回去，却没料到，有个人一直看着她。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周和也出了假山，往太后的永寿宫去了。
原来是他！那人吃了一惊，也往乾清宫去了。
何青衣回了乾清宫，就看见陈宝守了书房门口，里面传来邓云游的笑声，邓云鸿的说话声。
她拿了玉玺，也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陈宝倒是看见她了，说，“齐王一直在等你呢，让拿了东西，就进去找他。”
何青衣只得硬起头皮，进了书房。
“皇上，齐王。”何青衣看了一眼邓云游，“您要的东西，奴婢取来了。”
邓云游接了玉玺，就给邓云鸿看，“大哥，你一定没见过这个。”
邓云鸿看了一眼，问，“传国玉玺？”大雨白茫茫大雨白茫茫
“嗯，”邓云游得意起来了，“汤夜一直说他有个开国玉玺，抓了他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这个玉玺了。后来说是被他宫里的一个太监给偷走了，我让人费了好大劲，才给翻出来。”
邓云鸿细细看了一眼，八个篆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边上两个小字怀风。玉玺的外面是双龙戏珠，应该是后商的传国玉玺没错。邓云鸿虽然没见过实物，却也见过很多这个玉玺的印章。
何青衣正打算退下，邓云鸿却开口了，“让陈宝去趟庆王府，让庆王过来一下。”
“皇兄，”邓云游却着急了，“干嘛让小由过来啊，这玉玺是真的。”
邓云鸿看了一眼何青衣，问，“还不快去。”
他的态度，自从那天看红梅之后，就没好过。何青衣赶紧出去，吩咐陈宝去庆王府请下庆王。
过了一会儿，周和倒是先来了，看了一眼门外的何青衣，眼里藏不住笑容。何青衣赶紧低头，他这么傻笑，迟早要暴露了。
“贤王，”何青衣低着头，说，“皇上跟齐王在里面了，就等您了。”
周和仍旧笑，何青衣低声催促了一下，他才进了书房。
“皇兄，”周和笑，“小游一大早就来宫里了，说是要给你看这玉玺，我去了下太后宫里，把这事说了，太后也想看看这个玉玺呢。”
何青衣站了门口，心想，周和这谎话的水平，实在不够瞧的很。
过了一会儿，庆王跟着陈宝进宫来了，何青衣见了庆王，眼眶又是一热。只是，眼下若是相认，只怕日后又是麻烦，她只得偷偷地避开了一下，不让庆王看见她。
虽然邓云游认不出她，庆王却不一定。他们兄妹一处，相处的时间不短。
庆王进了乾清宫，心里也有些感慨，中宗驾崩一年半了，天下早已经易主。他虽然还做着庆王，却是邓家给的面子。
“参见皇上，”庆王行礼，看了一眼邓云游，有他在，应该没什么问题。
“起来吧，”邓云鸿指了指桌上的玉玺，说，“你来看看这个。”
庆王看了一眼玉玺，就知道，应该是中宗驾崩之时，从宫里丢失的那一个了。
“皇上，看样子，是真的没错。”庆王又说，“这里隐约有块黄色的斑痕，跟我以前看过的一样。”
邓云鸿看了一下，点点头，说，“朕听说，后商的传国玉玺，如果滴了汤家子弟的血，颜色会变成红色，之后慢慢褪去，这事可是真的。”
庆王一下子就明白了，不是让他来辨认真假的，是借他的血一用。
“皇上要是不介意，”庆王说，“小王愿意一试。”
无面也不知道从哪里出来了，递了把匕首给庆王，“庆王，请。”
庆王苦笑了一下，就要划手心，邓云游给拦住了，“皇兄，一点就够了，不用那么多的。”
邓云鸿点点头，庆王割了手指，按在了玉玺上面。
不一会儿，玉玺就从白玉的颜色，变成了红色，像是一块血，暗红，却又夺目。
邓云鸿笑了起来，再没有比权力更让他兴奋的事情了。他那么辛苦地守着这个帝国，为的，自然是权力的滋味。
眼下，他就要成功收回张家和苏家的兵权了。偏偏这个时候，传国玉玺也回来了，岂不是天意。
何青衣赶紧拿了纱布和金疮药进去，“庆王，奴婢给你包一下。”
邓云鸿点点头，庆王就跟着何青衣到了窗边的坐榻。
庆王那一刀，割的有些狠了，皮肉都有些外翻了。何青衣见了，眼睛有些红了。
“不疼的，”庆王倒是先安慰她了。
何青衣拿了金疮药，说，“你忍一下，疼过了就好。”说着，倒了些金疮药下去，又拿了纱布，很利落地给他包扎了。
只是，庆王却盯着她手上的戒指不放了。何青衣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那戒指，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白玉的颜色，变成了红色，就像那块玉玺一样。
何青衣明白，自己的戒指，应该是沾了庆王的血。只是，什么时候沾上的，她却一点儿也不知道。
庆王看了一下她的脸，觉得陌生，可感觉却很熟悉。而这个戒指，一开始的确是白色的，他看了几眼，后来却红了。多半，就是他们后商的东西。
“好了吗？”邓云游过来查看了，周和也跟了过来，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何青衣。
“好了，”庆王笑，“她包的很好，一点儿也不疼。”
“哼，”邓云游说，“冬至日那天，却笨手笨脚的，差点疼死我了。飞霜，莫非你是故意的。”
何青衣不说话，收起了纱布药物。亡国的王爷真难，她还以为，自己这个亡国的公主就够难的了。没想到，庆王更不容易。
第31章 周和的眼线
庆王跟了邓云游离开，周和也跟着走了。m.www.uu234.netm.www.uu234.net
无面给邓云鸿抛了个眼色，邓云鸿就打发了何青衣跟陈宝，两人关了书房的门。
“皇上，”无面说，“李飞霜是贤王的人。”
“贤王?”邓云鸿一愣，“怎么会是他？”
“属下看的十分清楚，”无面说，“李飞霜去了御花园，就进了假山下面，进去小半个时辰，才从里面出来。属下等了一盏茶的功夫，贤王也从里面出来了，接着他去了太后宫里，属下就回来了。”
邓云鸿想起周和进书房的举动，的确看了很多次李飞霜，神色就有些凝重起来了。
“他们在假山里面做什么？能呆小半个时辰的。”邓云鸿问。
“大概是传信息吧，”无面犹豫了一下，说，“只怕，李飞霜喜欢的，不是汤重楼，而是贤王。”
邓云鸿拍了下桌子，就李飞霜的外貌，自己也是吃错药了才喜欢她。没想到，她是周和的人不说，还喜欢他。
“李飞霜出来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无面说，“应该是哭过了。”
邓云鸿越发生气了，“周和派了她在朕身边，意欲何为？”
无面不吭声，这事，已经是明摆着的了。周和手里有七十万大军，等张家和苏家都没了，他就一家独大了。再加上宫里有人，这李飞霜又死心塌地爱他，邓云鸿的结局，必定惨淡。
而这些事，无面知道，他根本就不用开口，邓云鸿一早就想明白了。
“哼，”邓云鸿冷冷地笑，“还好你看见了，否则，朕要被他们瞒到什么时候。难怪这李飞霜的话，跟徐坤文说的，都对的上号。”
邓云鸿心里，隐约有些不愿意除掉苏家和张家了。现在，他们才是抵抗周和的实力。本来，他十分倚重徐坤文。可眼下看来，徐家两兄弟，似乎并没有全力帮他。
他以为，自己收了李飞霜到乾清宫，是让她给苏家和张家卖信息。没想到，她是周和的人，算来算去，他却被周和给暗算了。
邓云鸿气的想摔东西，只是，若是摔了，李飞霜又要告诉周和了。想到这里，他硬生生忍住了。
何青衣在门外忐忑了半天，戒指的颜色，才恢复了原来的白玉。邓云鸿近日对她，一直很是古怪，所以，今天他的态度，何青衣也没放心上。
她哪里知道，早上在假山里耽搁了太久，无面又盯着她不放，早就识破她跟周和的关系了。
到了晚上，邓云鸿用了晚膳，敬事房的人就来了。
何青衣心想，来个妃嫔也好。虽然他这几日都不来骚扰她了，何青衣还是希望他早先转移视线，别再看过来了。
谁知道，邓云鸿选了个谢秋冬，吩咐何青衣跟敬事房同去。
一般来说，去接侍寝妃嫔，是敬事房的差事，跟御前女官无关。可邓云鸿这样派了李飞霜去，就是对谢秋冬的重视，敬事房的人也明白这个道理。带了何青衣，去漱芳斋接了谢秋冬，服侍她沐浴更衣。
谢秋冬对何青衣可是一肚子的恨，上次被太后逼着接受道歉了，可这会儿见了她，眼睛仍旧可以喷火。
何青衣无奈，知道邓云鸿是故意找事，也不多说，就跟着敬事房出去了。沐浴更衣的事，敬事房极其熟练，用不着她来出手。
可谢秋冬却不这么想，出浴的时候，非要伸了手，让何青衣给她擦干净了。
擦干净这事，何青衣能想得开，就当擦地板了。可她不着寸缕，何青衣虽然也是女子，看着实在是难为情的很。
她刚伸手去擦，谢秋冬就踢翻了浴盆，泼了何青衣半身脏水。何青衣自认倒霉，谁叫她得罪了邓云鸿呢。
敬事房的人见谢秋冬出手，也担心再闹起来，就过来给她擦干裹进了大披风。何青衣湿了半条裙子，外面天寒地冻，却要陪着谢秋冬回乾清宫。
在风雪里走了一刻钟，打湿的裙子冻的冰冷，回了乾清宫，里面又温暖如春。一会儿冷，一会儿热，何青衣的湿裙子，好容易烘干了，她却觉得有些难受了。
送了谢秋冬进东暖阁，邓云鸿却吩咐了，“陈宝，晚上不用你守着了，让女官守着吧。”
陈宝应了一声，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李飞霜，心想，她是哪里得罪皇上了，怎么又给她这个差事了呢。
何青衣给中宗守过寝宫，可中宗当时以为何青衣是张留仙，想给庆王定下这门亲事。何青衣在他宫里做事，中宗十分照顾，守夜的事，只让守一半。半夜如果要茶水，多数是卢姑姑送进去，并不让她为难。
所以，何青衣对守夜的事，并没多少深刻认识。她守了门口，听见里面的声音，谢秋冬又是笑又是娇嗔，邓云鸿的声音时不时也有几句。
有那么一刹那，何青衣觉得自己很荒唐，竟然来宫里了，还守了邓云鸿跟妃嫔的寝宫外面。他们鱼水之欢，她还守着门口，准备给他们送东西，实在是荒唐至极。
何青衣想起早上跟周和的话，心里也冷静下来了，周和跟她，中间永远会夹着一段邓云鸿的事。她跟邓云鸿有关的，多数都是些不堪回首的破事，就比如现在听他们墙角一样。
她觉得，自己没法跟周和心平气和地处理好这个问题。再加上，周和的确跟她，早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何青衣想起练雪见，又觉得他好了，那般温暖，那般举重若轻。她的事，他都懂，根本就不用解释。她有压力的时候，他总有法子劝她。跟他一起，她从来没遇上什么难过的，不舒服的事。一切都跟风行水上，自然成文一般，没有一丝磕碰。
她靠了墙角，正想着周和跟自己怎么不合适，练雪见跟自己又是如何步履一致，就听见里面有人喊了一句，“茶水。”
听声音，是邓云鸿要水。玉蕊赶紧取了温着的茶壶，倒了两杯茶水，放了托盘上，让何青衣送进去了。
何青衣一愣，她从来没干过这事。他们刚结束被翻红浪的事，她进去会不会有些难为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