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一章 打败自己
湛蓝色的激光束射穿了复仇者总部一面本就垮塌了半边的墙壁，斥力光束轰击在钢铁侠其中之一身上，将他轰穿房间击飞出去，翻滚着落进了后侧的房间。
浓烟被钢铁的残影切开，另一个钢铁侠紧追而出，能量光束不断压制着这边这个钢铁侠的斥力盾。
双方打得越久越是心惊不已，交战双方不仅用的是型号造型完全相同的创世纪装甲，而且就连性能和武器配备都完全一致。按理说，钢铁侠战衣在那次得到黑骑士的支援之后，武器系统早已得到了跨世代的升级，应该没法被模仿才对。
然而事实是，双方不仅仅在战衣性能上不相伯仲，就连所使用的技术也如出一辙。
被击飞出来的钢铁侠装甲释放的斥力盾濒临破裂的边缘，对方的斥力炮功率竟也丝毫不比他逊色（为了相互区分，此处的钢铁侠后文以托尼代称）。空中的钢铁侠加速朝他俯冲而下，托尼身上装甲的磁力排斥装置即刻便激活启动。但仅半秒后，磁力装置便被钢铁侠以某种输入能量过载，磁力系统瞬间瘫痪，一发更加猛烈的斥力光束将他轰翻在地。
装甲受损的刺耳警报吵得托尼心烦意乱，而那个钢铁侠的冲刺仍未结束，接近声速下的金属重拳正像枚火箭弹一般向他飞来。
托尼屏息凝神，努力集中了注意。绝境病毒大幅增强了他的神经和感官，使得他的反射神经也远远超越了人类范畴。他拿捏奇准，恰在钢铁侠俯冲至有效范围之内的刹那出手，脉冲震荡迎面击出，强烈的震感瞬间袭遍了对方整套盔甲，将他从半空击落了下来。
“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办法剽窃我的技术，”托尼趁机升空，逆转攻势，反身朝被震落的钢铁侠扑去，“但你可能不知道在这地球上是什么情况。事实是，当你的名字成为武器界的一块金字大招牌，你就必须非常擅长于如何打爆盗版！”
斥力光束被对方的斥力盾隔空拦截了下来，托尼紧跟着是一记居高临下的重拳轰落。但那个钢铁侠脚底骤然喷射，身形加速抽出，托尼势大力沉的一拳登时落空，像记铁锤轰进了地面。
“我承认我这一辈子是被盗版过很多次，”对面的钢铁侠口舌上也丝毫不肯吃亏，“但你知道像你这样嚣张的山寨我还是第一次碰见！”
钢铁侠身形刚退，紧接着便逆转推进方向冲刺而上。托尼抬臂挡住了一记推进火焰加持下的回旋踢，接着右拳陡出，金属的重拳猛轰在钢铁侠金属的面颊上，充沛的巨力轰得对方一个踉跄。但那钢铁侠也不甘示弱，脚步刚一站稳，强有力的膝击便狠撞在了托尼胸前。他胸前装甲板发出了一声轻微的悲鸣，强烈的震感几乎让他窒息。
接着托尼张开手掌架住对方左拳的同时，自己递出的右拳也被对方的胳膊格住了。
势均力敌，完全难分彼此。
一模一样的盔甲，一模一样的技术，甚至连双方着装者的战斗方式、操作习惯都完全相同。这感觉就好像在对战自己的镜像，就像是某种模拟战斗程序。
一个人要怎样才能打败他自己？
不仅仅是钢铁侠，所有人都正面临着相同的问题。
战争机器正和自己的镜像“王牌空战”，房间的天花板早已被炸空，两套灰色的盔甲交错着飞上了半空，互相竭尽所有地朝对方倾泻着火力。弹雨密集泼洒，半空中轰轰轰地炸开了一朵朵火云，两套盔甲一次次从漆黑的烟幕间穿飞而出。
“如果我之前有说过半句觉得你的疑虑是无稽之谈的话，托尼，”其中一套盔甲中的罗德上校一边扫射一边大喊，“现在我道歉！现在我相信你的外星人理论是真的了。”
“很高兴达成一致。”说话的是两个正混战成一团的钢铁侠中的某个......也不清楚是哪一个，“现在等我们搞定这些山寨，一会儿就能好好谈一谈这件事了如果你不是那些山寨之一的话。”
正说着，一发流弹沿着条诡异的抛物线夹杂在弹雨中落下，不偏不倚在下方的战争机器盔甲上炸开了。罗德上校闷哼一声，被另一个罗德上校炸得直坠而下。
幻视这边境况也类似，只不过两个幻视的战斗并不像钢铁侠战争机器这般华丽。
一个幻视朝对面的自己射出了金色激光，对方一个变相穿透便回避了过去。然后对方也如法炮制地射来了激光束......这边也变相！一样回避了过去。
两个变相状态下的幻视互冲上去，拳打脚踢地战成了一团。
然后还有浩克......两个浩克。
如果说一个浩克就足以造成灾难的话，那么两个......
实话说托尼早就已经对保住这栋楼没有任何期待了，反正他也已经习惯了财务报表上年年都是赤字。现在他只希望外星人拟态的那个浩克没有他们这边的猛......
“吼！！！”
两声暴吼叠加在一处，两个浩克同时向对方发起冲锋，就宛如沿相反方向吹来的两阵台风剧烈地撞在了一处。当绿色的重拳相接的刹那，爆出的气浪拆掉了墙壁、掀翻了屋顶，家具电器像玩具般被拆散，视野内所见的一切都几乎被拳风吹飞。
某个罗德上校在他的盔甲里一边开火一边大喊：“谁能让那两个大块头先别打吗？我总觉得无论谁真谁假，他们俩再继续这么打下去咱们全得玩完......”
“别急，罗德。”托尼拉开距离，朝对面的自己举起了双臂。他双手的臂铠变形折叠、相互连接到了一起，变幻成了一门加农重炮。他自信满满地说道，“我这边马上就搞定了，我可以去支援。”
“有意思。”对面的钢铁侠同样举起双臂，变幻出了一模一样的加农重炮，“至少我们有一点能达成共识这边马上搞定了。”
弧形反应堆刹那间达到输出上限，能量涌出，斥力轰鸣。两道湛蓝的斥力光束宛如澎湃的水流般对撞，横扫的冲击似要毁天灭地。
第四百八十二章 对弈
神盾，新三曲翼大厦，重犯关押区。
莎伦卡特沿着长长的走廊缓步前进，一路凭着她的极高权限在大厦内畅行无阻。直到她来到了监牢的某个“特殊区域”，来到一间特殊监牢的门外，一层需要更高级权限的大门才阻住了她的步伐。
三名特工正站在门口，看到她走近过来纷纷向她行了礼。
“长官。”一名特工敬礼道，“有什么我可以帮助您的吗？”
“犯人在里面？”莎伦问。
“在，长官。”
“他这几天状态还正常吗？”
“以他的标准来说？应该算是吧。”特工说道，“您也知道，他自从来这儿之后就一直......很沉闷。他不和任何人说话，也很少吃什么东西，每天所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在房间里傻乎乎地坐着。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莎伦卡特面无表情地说道：“我需要通过这扇门，斯塔克局长有些特别的事项需要问他。现在，给我把门打开。”
三名特工愣了一下，面面相觑。
莎伦卡特如今不仅是新神盾仅有的几个八级特工之一，更是被斯塔克授予了在系统内相当高的职位。以这三个站岗特工的级别，莎伦属于那种根本可望不可即的顶级长官，按理说就算借他们个胆子他们平常也根本不敢违抗莎伦的命令。
但同时他们也都清楚地知道自己眼下的职责有多么重要，因为这扇门后面关着的人或许有着能动摇这个国家信仰的潜力。按照规矩，无论是多高级的长官前来，在他们未接到通知的情形下这扇门都不得打开。托尼斯塔克局长也曾亲口告诫过他们，说只要不是他亲至，就算美国总统来到这儿也绝对不能开门。
三人犹豫了一下，随后有一人迟疑地说：“长官，您看，不是我们不想这么做，但是......您这确实是在让我们为难。您也不是不知道规章制度，斯塔克局长说过......”
“斯塔克局长现在不在。”莎伦冷漠地说道，“他现在有要事在外一级紧急任务。但他交给了我这个任务，我必须进去。”
“非常抱歉，长官。您可以处分我们，但如果没有许可，我们恐怕没法放行。”那特工说。
莎伦耸了耸肩：“我想也是。”
接下来的事发生得实在太快，在第一个人来得及眨眼之前，莎伦已经切入进了他们三人中间。她左手的一记强有力的手刀站落在一名特工后颈上，右腿同时高高旋起，猛击在一人面颊上，两名特工当场昏厥。
第三人愣了那么半秒，随即惊叫了一声。他迅速地伸手去拍左侧墙上的报警按钮那个按钮距离他仅不到一臂的距离，但他终于是没能成功碰到。莎伦右手一探便捏住了他手腕，手掌一翻便拧断了特工的手臂。
特工惨呼一声，脸色惨白。他下意识伸手去摸枪套，但紧跟着便被莎伦过肩摔倒在地，昏厥了过去。
照理说这样的动静早该惊动了整栋大厦，但是并没有。警报器早已不知被谁解除，传感器也已瘫痪，监控录像正在循环播放十五分钟前的内容，没人知道这层防线已无声地被突破。
莎伦拿走了昏厥中一名特工的特别身份卡，那是专门为了刷开这一扇门而配备的钥匙。她穿过了这扇门，来到了这个被布置精致的牢笼里，看到了那个满脸沧桑的九十岁老家伙狼狈地静坐在房间中央。
史蒂夫罗杰斯在她进门时探起了头来。
莎伦在密码盘上迅速输入了一串数，镭射网和隔离墙陆续解锁。她站在罗杰斯面前，淡淡说道：“该走了。现在我们需要你......世界也需要你。”
罗杰斯没有吭声也没有惊讶，似乎早就料到了她会到来一样。他默默地起身，一言不发地跟着莎伦走了出去。
一路畅行无阻，道路上通畅地近乎反常，就连一个巡逻特工都没有。他们穿过半栋楼，来到了停机库。一艘昆式战斗机早已发动，驾驶员已经就位。一支特工小队早已在机舱入口处等候着了，似乎就是在等着他们两个登机。
罗杰斯自然地跟着这些人登上了飞机，全程没提半个问题。机舱闭拢，昆式战斗机开始点火。同一秒钟，停机库的大门被锁死了，电子锁被锁定，自动切至了“无法更改”状态。望塔上的控制人员用喇叭朝着他们大声喊叫，喊着些他们没有权限不能离开之类的话，但没人理会。
没有人打开停机库的大门但是无所谓。昆式战斗机挂架上的两发导弹足以解决这个问题。光焰和着轰鸣炸开了机库大门，昆式战斗机嚣张地一头飞破烟幕，冲进天际之后立刻激活了隐身装置，完全无法捕捉了。
***
高度三万五千米，天剑母舰内。
巨大的悬浮监控器内正实时转播着两个钢铁侠分别带队的复仇者火拼的现场，双方打得正无比激烈，复仇者总部已化作一片废墟，连从卫星画面里似乎都能感受到那种地动山摇的动静。
旺达马克西莫夫看着下方发生的一切，下意识捂住了嘴：“这些......是斯克鲁尔人变成的复仇者？”
“是。”迈克尔说。
旺达瞪大眼睛观察了好一会儿，最后败下了阵来。
“我看不出来。”她摇摇头，“他们每个人，每个动作每个细节......看起来都一模一样。”
“当然是一模一样。”迈克尔仍然没有惊讶，“因为这就是斯克鲁尔人，这是他们的特长。”
旺达转向他：“那你能分辨得出来吗？”
“不能。”迈克尔干脆地说。
“那怎么办？”旺达有些慌了。我看不出来无所谓，可你也没招那可不就凉了吗？
迈克尔没有回答。
他们看了几分钟后，雪莉的全息影像无声地出现在了他身后。
“美国队长已经离开了三曲翼大厦。”她顿了顿，补充，“带他离开的是神盾八级特工莎伦卡特。”
她说着的同时，将莎伦的照片和详细信息贴在了屏幕上。
“知道了。”迈克尔十指交叉，“看起来他们终于准备开始了。”
“什么？”旺达一脸懵逼。
“斯克鲁尔人已经走了他们棋了。”迈克尔说，“现在该我们了。”
第四百八十三章 背负世界
纽约北部，复仇者总部......或者说，曾经是复仇者总部的地点。
战火在焦黑的大地上燃烧，曾经宏伟的复仇者总部已化作了大半废墟。
浩克将另一个绿色的大块头用力扔在了地上，落地时激起了飞扬的烟尘。几分钟之前，地面上这家伙还跟浩克有着一模一样的形态，而现在已经被揍得头破血流。他的脸型变回了斯克鲁尔人的模样，皮肤也变得皱巴巴了起来，还有那对几乎是标志性的双耳。
这是最后一个冒牌货了。山寨的钢铁侠、战争机器和幻视都已被堆在了战场中央，一个个都已断了气。这些斯克鲁尔人在被打回原形的瞬间就自动死亡了，感觉就像那种牙齿里藏着氯化钾的死士。这么做很可能是为了保护斯克鲁尔人的秘密，从出手之前，他们就都做好了必死的觉悟。
“嘁，弱鸡外星人。”浩克不屑地看着自己冒牌货的尸体，“这种东西我还能再打十个。”
“再来十个地球也差不多了。”罗德吐槽。他扫视一眼战场，看着四个被打回原形的斯克鲁尔复仇者，不由心底一阵恶寒。
所以托尼的警告居然是真的，真的有外星人混进了地球......老实说直到这几个家伙窜出来为止他都还一直将信将疑。也许是托尼当神盾局长后压力一直过大，都有点神经过敏了？
也不怪他这么想，毕竟外星人渗透进地球这种事，拿出去说给谁听人家都会觉得你精神失常。
“理查兹？是我，斯塔克。”托尼立刻接通了神奇先生，“还没有结果么？先不急，我这边又弄到四具斯克鲁尔人的样本。一会我就安排人手给你送过去，你拿几具尸体做一下对照，也许会有些帮助。稍等片刻，我一会儿就过去。”
他通讯完毕，扭头朝几人走了过来。幻视低头认真地扫描过了四具斯克鲁尔人尸体：“原石也发现不了他们变形的秘密。有趣......他们为什么能变形成其他人而不被察觉？”
“这正是我们接下来要弄清的问题。”托尼说。
“但幸运的是，这些山寨到底还是比不上本尊，对吗？”罗德说，“他们虽然模仿得很像，但终究只是残次品。”
托尼肃然地看着他：“不，我们并不知道，罗德。也许他们并不比本尊差，也许......”
他顿了一顿，就像不愿意说出这个所有人都害怕相信的事实。
“......没有人说过我们剩下来的人里就都是本尊。”他说。
罗德怔住了。
“斯塔克先生是对的。”幻视也说，“斯克鲁尔人刻意派出这几个间谍，伪装成复仇者袭击我们，但也许这几个从一开始就是弃子。他们前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相信‘剩下的人全部都是本尊’这个假象，而事实上真正的间谍却只借这个机会隐藏得更深了。”
罗德咬了咬牙：“但也有可能他们就是希望我们这么想。”
“我们并不知道他们想让我们怎么想。”托尼说着，愈发心烦意乱了起来，“见鬼，我怎么可能知道外星人在想什么？”
“照你这么说，”罗德皱眉道，“我们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互相信任了？”
“在我和理查兹找到分辨外星间谍的办法之前？是的。”托尼说着，人已向外走去，“一支不能相互信任的团队没法作战，这是你说的，我也正是这么想的。所以复仇者的活动必须暂时停止，介于现在总部也没了，我会给你们安排新的临时据点。
哦对了，还有这几具外星尸体就扔这儿，别去动他们。我已经安排了人手过来把它们空运去实验室机器人。这种时候，你就连找个搬运工都找不到个能够信任的......”
托尼轻叹一声，走到空地上停住了脚步，脚下火光一闪浮上了空中。
“可越是这种时候大家越是需要复仇者！”罗德踏上一步，大声说道，“我知道如果是队长在这，他会怎么做。我们的世界正面临威胁，托尼。如果就连复仇者都认输......如果就连我们都不出面战斗，那地球怎么办？”
托尼停了一瞬，低头看了他一眼。
“面对现实吧，罗德。”他说，“复仇者已经输了。”
推进器爆发，钢铁侠盔甲一个加速飞入了天际。
高度七千米，托尼飞入云端，在一片片白皑皑的云层间向前行进。狂风不断拍打着盔甲，呼啸的风声透过听觉传感器传入装甲，就仿佛真的在从托尼的耳畔吹过一般。
当mk2号钢铁侠盔甲在实验室里诞生，托尼第一次以血肉之躯征服了天空。
他至今都没法忘记那时雀跃的心情，因为他完成了前无古人的壮举，做到了过去几千年历史里都没人做到过的事。那时他自信自己无所不能，相信自己即将创造出的东西将改变整个世界。
他以为钢铁侠将成为这个世界最坚实的铠甲。
而现在，再一次冲入这片蓝天，豪情和喜悦都已荡然无存。
扪心自问，托尼必须得承认，他不止一次地希望尽管他知道这样想是错误的自己从未有过那段人生转折的经历。他希望自己从未前往阿富汗，希望自己从未遭遇那次恐怖袭击，也从未被劫持进那个山洞、遇见银森、成为钢铁侠。
该死，现在看来就算当时那枚弹片再多进去几英寸，直接要了他的命也好。
他累了，是真的累了。
玛利亚希尔发来了通讯请求。托尼接通了：“希尔，我这边刚忙完。什么事？”
“三曲翼大厦出现安全漏洞。”希尔说，“十分钟前，整个总部的系统都瘫痪了。所有设施的机能失效，通讯瘫痪，武器装备全部无法使用，疑似受到了类似电磁脉冲的攻击......”
又来了，托尼感觉上一次听到好消息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十分钟前？为什么我现在才知道？”
“一切通讯手段都失效了，直到现在这边的专家才找到办法让我联系你。”希尔顿了顿，沉声说道，“另外还有一件事......史蒂夫罗杰斯从他的牢房里消失了。”
托尼沉默了半晌。
“我马上就到。”
钢铁的残影在半空中大幅转向，尾焰在云层间划出了巨大的圆弧。
“......理查兹，听到吗？还是我，斯塔克。”他一面转向一面说道，“之前我说正在赶过去的路上？这事可能得推迟一阵了。”
第四百八十四章 寻求帮助
“我的名字是托尼斯塔克。
我是钢铁侠，是一名复仇者，还是新神盾局的总指挥官。我是这个世界上拥有最大权力的人之一，也拥有着最顶尖的武装。而我的职责说起来也十分简单，维护世界的和平。
但现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斯克鲁尔人，一个拥有变形能力、擅长渗透进别的文明的外星种族，如今他们瞄准了地球。他们就好像一种病毒......一种绝症。他们悄无声息地侵入进了地球的方方面面，渗透进了整个人类文明的系统，而作为主人的我们却还全然未觉......作为守护者的我也一直如此。这是我的失职，我无意推辞这份责任，因为这就是我的过失。
我能同时胜任很多身份，这让我一度以为神盾局长也不会是一份多难的工作......我错了。我很少承认自己没法做到些什么，但这一点我不得不承认。我没法不让自己去想，如果是尼克弗瑞坐在这个位置、处在这种情形下，他会怎么做？还是说，有尼克弗瑞在的话，事情根本就不必走到这一步？
无论如何，如果我们有幸还能撑过这次绝密入侵，那我可能确实该考虑退休了，因为我可能确实不适合。应该有别的什么人来接替这项工作，也许是弗瑞，也许是别人，但无论如何，我没法继续下去了。
就这样。”
托尼深吸了一口气，关掉了面前钢铁侠头盔的录音功能。
此时他正坐在局长办公室里，面对着桌上四四方方摆着的钢铁侠头盔。过去每当他直视着自己的头盔，感觉就像在照镜子，镜子的另一边是他自己最完美的样子，也是一直以来他希望自己成为的样子。
而现在，他只看到了自己的失败。
一个小时前，三曲翼大厦的所有功能都失效。差不多就在相同的时候，史蒂夫罗杰斯离开了自己的牢房，下落不明。
又一个焦头烂额的二十四小时。托尼疲惫地揉了下鼻梁和有些发酸的眼睛，在注射了绝境之后他的精力分明也已大幅提升，按理说并不特别需要睡眠了，但不知为什么他还是觉得无比困倦。
几分钟前，他设法恢复了大厦的电力和通讯系统，但百分之九十的部分还处于瘫痪状态。他这会儿才刚有机会在办公室里坐下来喘口气，与此同时一大票神盾工程师正在各个区域想办法抢修。
门开了。玛利亚希尔走进办公室，在他的办公桌前站住了。
“又是非常糟糕的一天，斯塔克局长？”她问。
“看起来有那么明显吗？”
希尔耸了下肩膀：“能和我分享下发生了什么吗？”
托尼抬起头，看了她片刻。
“不能。”他说。
希尔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也不以为意。她在神盾局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知道这套系统如何运作。
很多事她这个副局长能够代劳，但有更多事非得由局长亲自头疼不可，任何人都没法代劳。
“部分雷达已经勉强恢复了基本功能。”希尔说，“监控系统那边似乎也快了，但就算能恢复，过去的录像视频信息可能也找不回来了。也就是说我们没法知道当时大厦中每个部分具体发生了什么。”
“原因呢？”托尼问，“系统瘫痪的原因找到了没有？”
希尔摇摇头：“还没。专家们倾向于推测是电磁脉冲一类的攻击，但是......”
“不是电磁脉冲。”托尼烦躁地摆摆手，“如果是的话，我刚到的时候就能检测出来。”
顿了顿，他转而问：“史蒂夫......队长他那边是什么情况？”
相比起三曲翼大厦的安全漏洞，其实他更在意的是这件事。
“还不知道。但就手头已有内容来看......是莎伦卡特带走了他。”
托尼挑了下眉毛。
“让人意外，却在情理之中。”希尔续道，“卡特特工一直和《超能力注册法案》不怎么对路，如果有机会的话她一定会站队到队长那边。也许她和当时其他那些追随队长的超能力者们搭上线了，也许是他们瘫痪了系统、趁机劫走了队长......”
“不，他们没那个能耐。”托尼皱着眉头。
不是说那些超级英雄们没能耐从三曲翼大厦里劫走美国队长，而是说他们不可能有足够的技术攻破托尼的防火墙、在神盾的系统里这样嚣张地搞完破坏还能不留痕迹地扬长而去。
“倒不如说，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托尼自言自语。
如果仅仅只是内战问题的残留，那真的就只是小事而已了。但考虑到现在这个完全不明朗的形势，万一这件事也和斯克鲁尔人相关......
他几乎不敢去想象这个可能性。
“还有另一件事，斯塔克局长。”希尔递给他一台打开的平板电脑，画面里显示的是地外轨道的雷达监测图像。
从雷达图像里他们能清晰地看到，一艘体积巨大的飞行物正悬在地球轨道上空。只不过它身处的角度极为巧妙，几乎就完美地避开了一切扫描手段......几乎。
托尼问：“这是什么？一艘......飞船？”
“一艘航母。”希尔说，“我们已经就此讨论过了。我们认为这艘船......可能是‘天剑局’的母舰。”
托尼瞳孔收缩了一下。
他站起了身来，战衣一秒之内成型，包裹了他的身体。
“具体坐标发给我。”他说，“我必须去看看。”
希尔收起平板：“我可以安排人手......”
“不用，”托尼摇头，“我自己去。”
希尔皱起眉，说道：“那至少带一支钢铁小队去？或者也许你应该联系复仇者。应该不需要我提醒你，这个‘天剑局’可不是什么普通的恐怖组织，或者随便什么你能够单枪匹马杀穿的地方。抛开科技武装且不谈，他们拥有一支顶尖的超能力小队，你不能独自......”
“我说了不用。”托尼固执地说，“我不是去找架打，或者是找别的什么不愉快的。”
希尔一愣：“那你准备去做什么？”
装甲的头盔激活，钢铁侠面具咔嚓地合拢。
“去寻求帮助。”
第四百八十五章 开门见山
地点未知的某处，斯克鲁尔战舰上。
昆式战斗机登陆了战舰，战机挺稳，莎伦卡特领着史蒂夫罗杰斯从机舱内缓步走出，等候在停机室内的斯克鲁尔战士看到他们时纷纷满怀着崇敬行了礼。
罗杰斯一声不吭地跟在莎伦身后走着，两人全程都一言未发。他们穿过半艘母舰，来到了整艘船最核心的部分。昏暗房间末端台阶的尽头摆放着一张黑黢黢的座椅，座椅上空荡荡的，似乎主人并不在这。
从他们进门的一刻起，无数斯克鲁尔战士便从两侧的阴影中陆续出现了。他们一个个都保持着斯克鲁尔人的样貌，但从服装和体型上看又分明冒充的是地球上的各路超能者。罗杰斯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注意到这阵容中有复仇者、有神奇四侠，甚至连夜魔侠、卢克凯奇等街头英雄都有。当然他们连超级罪犯都没放过，他甚至在这儿看到了山寨的满大人。
这些是超级斯克鲁尔人，专门经过基因调试、连超能力都复制了过来的斯克鲁尔精英战士，也是此次绝密入侵过程中最精锐的先锋。
莎伦目不斜视，径直从这些超级斯克鲁尔人中间穿过，踏上台阶来到了王座边上，转身坐了上去。
房间内所有人都朝向了王座的方向，向她下跪行礼。
莎伦卡特，她就是斯克鲁尔女王。
她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免礼。随即她的目光落到了罗杰斯身上。
“你的任务将会是最重要的一部分。”莎伦徐徐说道，“对地球人长期的观察和分析让我们发现，他们是一个极度缺乏信仰的种族。他们在面对灾难时总是需要有人站出来告诉他们该怎么做，而不是自己思考。而美国队长正是有着这样天赋的人物。
尽管我们感到难以理解，但这就是明摆着的事实人类愿意服从美国队长的命令，追随他的步伐。只要他振臂一呼，总是有无数人愿意舍弃生命跟着他冲锋陷阵，哪怕是再蠢的举动、为了再没有意义的东西，他们也能跟随美国队长奋战到死。
人类会反抗，这一点毋庸置疑。但如果有美国队长站出来，告诉他们不用害怕，告诉人类斯克鲁尔帝国带来的是永久的和平以及全新的科技，他们的斗志便将很容易地消散。拿下这个星球，很快便将是水到渠成。”
她顿了顿，看向台下的罗杰斯。
“所以准备一下吧，”她说，“就是现在了。接下来，你将执行本次入侵最重要的任务。一旦成功，你将永远被载入斯克鲁尔帝国光荣的史册！”
罗杰斯面无表情，点了点头：“是。”
“很快了。”莎伦或者说斯克鲁尔女王，紧攥着拳头，似乎兴奋地有些难以自已，“很快预言便将兑现。这个蔚蓝的星球，就将是斯克鲁尔帝国东山再起之地！”
***
地球表面，一艘悬浮的巨大母舰。
钢铁侠脚下踩着金黄的尾焰，以七马赫的速度冲出大气层，快得近乎反物理朝着那艘舰船行进。
托尼觉得他简直太粗心了，这么大一艘玩意儿一直就藏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居然都没有发现。现在看起来定位到这艘船应该也没多难才对，它不过只是藏在了各种卫星和雷达扫描区域的死角里，有时甚至就飘在浮空母舰的正头顶上，他竟然没有哪一次注意到它的存在。
简直是匪夷所思。
但他最终总算是找来这儿了，天剑局的总部，那个帮助他们解决了无数危机和麻烦、同时又让他头疼了很长一阵的机构。
至少他觉得这应该就是天剑的总部了。
现在问题在于怎样进去。托尼对天剑的了解近乎为零，但他和黑骑士有过多次接触。从对方的技术实力来看，想强行突破对方的防火墙应该几乎是不可能的。母舰外侧肯定也安装了相当厉害的防御系统，现在最稳妥的做法应该是先从外部进行全局扫描，确认安全性之后再......额？
托尼这边还在思忖方案呢，他面前的入口却已自动打开了，简直就像有人无声地在说“请进”一样。
毫无疑问，对方肯定知道他来了。
托尼只略作思忖，便加速飞了进去。
没什么好怕的。因为和黑骑士打过了好几次交道所以他知道，对方并不是那种穷凶极恶的极端分子。虽然身份和动机都不明确，但托尼相信对方和自己是同一个阵线上的至少在面对外来威胁的时候是。
他本来就不是来打架的，大家能坐下来把话说清楚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但越往里飞，托尼心底便越是狐疑如此偌大的一艘母舰，这都飞过多少个区域了，怎么半个人影都没有？
不仅仅是视野范围内没有人而已，热能和生命体征的扫描也都毫无结果。要么就是钢铁侠装甲的扫描仪失灵了，要么就是这地方真的就是艘空船，本来就没人在。
难道是个陷阱？
但是......为什么？
托尼感到不解。他觉得从天剑的角度来说应该没有理由为他布置这样的陷阱才对，尽管他不想承认，但黑骑士想杀他的话早就已经办到了，没必要这样大费周章。而且之前因为他因为注册法案的事和天剑也算有点摩擦，甚至还伤到了天剑的那个蜘蛛小特工，但就算是那样黑骑士最后都没找他算账。那现在又有什么理由让对方改变主意了？
最后当他来到一间开阔的大厅时，他终于见到了黑骑士本人。
托尼降落了下来，看着对方。
“好吧，你们还真是大费周章。”托尼左右环顾一下，确认了四周再没别人，接着道，“现在，我来了就像你预期的那样，对吗？我们就开门见山吧，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有回音......或者说，至少没有言语上的。
完全猝不及防地，黑骑士右手一扬，一道脉冲光束宛如箭矢般飞射而出，正中钢铁侠胸前的装甲，将他仰面炸翻在地！
第四百八十六章 我是谁
迈克尔穿着神域装甲，隔着盔甲显示器，平静地看着正在爬起身的钢铁侠。
是的，这里当然不是真正的天剑母舰，那艘十五英里长的克里母舰现在仍处于隐身状态下。光学频谱变换的技术让它能进行实时调整、持续保持隐身，反雷达外壳使得母舰在任何雷达探测下也是完全隐形，几乎没有被发现的可能性。
而现在他们所处的位置，实际上是当初征服者康留下的那艘未来战舰。在康的部队被击败以后，这艘舰船就一直被搭载在天剑母舰上，直到今天才被拿出来当做诱饵。
至于为什么要把钢铁侠引到这里来？
很简单，因为他们需要一个足够隐蔽、和外界绝对隔离的环境聊一聊。但在谈话正式展开之前，迈克尔首先需要对方自己意识到一些东西一些至关重要的东西。
“好吧，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毛病，”托尼无缘无故挨了一炮，火气蹭地就上来了，“但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行吧。我能奉陪到底！”
托尼抬起右掌，湛蓝的斥力光束迎面激射了过来。迈克尔挥了下胳膊，泰瑞根粒子屏障封挡住了这记斥力炮。托尼紧跟着飞身而起，数枚火箭弹在装甲的制导系统下分别沿各自不同的路线飞射而来，它们像有灵性般地形成了包夹，封锁了迈克尔所有可能闪避的路径。
迈克尔双臂一挥，掌心脉冲炮宛如光剑般扫出，在铠甲的辅助下精确扫过了半空中的每一枚弹头。所有飞弹都凌空炸开，火光有如莲花般绽放，高温气压在封闭的室内席卷。
但这一轮攻势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样简单。钢铁侠发射的这几枚弹头本身不过是幌子，真正厉害的在于其中搭载的纳米盔甲穿透器。成百上千的纳米钻头在弹头引爆的瞬间飞射了出来，纷纷在制导系统的引导下向迈克尔的装甲飞去。只需要一个接触，它们便能从纳米层面上穿透他的装甲，侵入进装甲的内部结构，每一个纳米钻都能释放微型的电磁脉冲信号，无论多高端的装甲在这种武器面前都将瞬间报废。
迈克尔对这种技术当然也了如指掌，因为把这项技术交给钢铁侠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况且，眼下托尼所释放的，也并不是真正的纳米盔甲穿透器......
迈克尔仅仅释放了一层贴身的粒子屏障，所有穿透器便全部被阻挡了下来。
“我交给托尼斯塔克的纳米穿透器可不会被区区一层粒子屏障烧坏。”迈克尔淡淡地说道，“如果你用的是真正的纳米钻，那么我唯一的应对方案只有先让纳米钻侵入进装甲、在其穿透隔温层之前释放超强电流使其过载。”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托尼皱着眉头，但动作仍未停下。他右掌递出，朝迈克尔释放了电磁振荡。肉眼可见的螺旋波动震碎了迈克尔的粒子屏障，猛烈地轰击在了神域装甲的外壳上。
迈克尔不紧不慢地激活了右臂的震波炮正是模仿自黛西的异能而打造的武器。由于它是基于黛西的超能力打造，因此这门炮不但能释放震波，同样能吸收震波，还可以极其精确地调整控制震波频率。它完美地吸收了钢铁侠释放的电磁振荡，半秒后又以更强数倍的威势将振荡反轰而出，反而将钢铁侠震翻在地。
托尼感到一阵剧烈耳鸣，装甲就像个重度癫痫病人般颤抖不止。他仰倒在地，咬紧牙关，还没起身便大吼了一声：“坍缩炮！”
同样是基于未来科技的武器，一炮轰出，连周围的空间都仿佛要濒临坍塌的边缘。
似是而非。
和坍缩炮一模一样的光效，甚至连光谱上都极其相似。但作为将这项技术交给钢铁侠的人，迈克尔又一眼就认出了这不是坍缩炮。
坍缩炮能在击中目标的刹那牵动空间变化，引起空间折叠现象，将目标绞入变换的空间中造成杀伤，是一门相当可怕的武器。但这个东西？这只不过是模仿了坍缩炮的样子、徒有其表的玩意儿罢了。
从实际威力上说，充其量不过相当于升级版的斥力炮吧。
迈克尔仅用了一条咒语，一层法术盾牌便挡住了这发“坍缩炮”。
各种武器都被迈克尔轻描淡写地化解，钢铁侠全身的装备似乎都对他没有半点威胁。托尼咬牙切齿，身形弹起，全速爆发冲到了迈克尔面前。他右手一扬，手背弹出了钢刀，合金刀刃迎面横扫。
铿！
合金刀刃撞击在神域装甲的臂铠上，溅出了无数火花。
“你所有的武器、所有的装备......甚至包括驱动战衣最基本的斥力技术，”迈克尔淡淡说道，“这一切异常都还没能让你反应过来么？”
托尼没有理会，继续一刀迎面斩下。迈克尔身子微侧，探手一抓捏住了刀刃，发力一撇将合金刀折成了两截。跟着他提肘一撞，顿时撞得托尼踉跄后退。
“你的武器，你的装甲，甚至于装甲里的人本身，”迈克尔续道，“如果你真的像真正的托尼斯塔克一样聪明，那么你没理由还没注意到问题所在。”
顿了顿，他眯起了眼睛。
“或者还是说，其实你已经注意到了，只是仍没有察觉？”
“闭嘴！”
托尼大喊一声，拳头沉重地挥出。他几乎已经忘记自己在哪了，忘记自己为什么而在这里战斗。他没法思考，思路仿佛触及到了脑子内的某个禁区，不知从何时起思路就被卡死了。
但就算如此，他还是感觉自己正越来越接近那个埋藏在潜意识深处的秘密......
迈克尔抬掌一架，封挡住了钢铁侠的一拳。跟着他一推横扫，沉重地击在了托尼的腹部，轰得他半跪在地，半天爬不起身。
“是的，正是你所想的那样。”迈克尔看着蜷在地上的钢铁侠，平静地说道，“虽然我同样觉得匪夷所思，但这就是事实。你不是托尼斯塔克，你是一个斯克鲁尔人，一个为了完美的潜伏连你自己都背蒙在鼓里、连你自己本身的记忆都被雪藏起来的究极间谍。”
第四百八十七章 策反间谍
“我是......我是间谍？”托尼僵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
他从没往这个方面去想过，好像潜意识里的什么东西阻止了他往那个方面去想。但当有人在他面前提起这个可能性，又似乎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这个方向。
甚至出乎他自己意料地，当这句话被从迈克尔口中说出来，他竟然如此简单地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就好像潜意识深处他早知真相如此。之所以一直没发觉，只是缺少一个人这样当面告诉他而已。
托尼斯塔克呆呆地跪倒在地，就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
茫然？震惊？沮丧？对自己意义和价值的怀疑？
或许都有吧，但这都是其次了。此时此刻，当被告知自己根本不是自己所以为的那个人之后，托尼首先感觉到的反而竟是......如释重负。
是的，就是如释重负。
之前他一直觉得自己肩上挑着整个世界的重量，那所有需要他处理的事、需要他承担的责任，那一切无时无刻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无数个日夜他都没法入睡，他必须时刻保持着最高的警惕、提防着随时可能来自未知领域的侵略，他总是必须做出困难的抉择、必须做出终极的牺牲，因为他是钢铁侠、是这个世界最后的护盾。
因为全世界都在指望着他。
但就是在此时此刻、这个瞬间，这一切都突然消失了。他突然之间发现，原来这些责任都不是他的而是别人的。
原来他根本就不是钢铁侠。
......太好了。
他不再战斗不再抵抗，只长舒了一口气席地而坐，只觉这辈子都似乎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轻松。
“所以我不是托尼斯塔克。”他说。
“是的，你不是。”迈克尔确认道。
“......我都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开心了。”托尼或者说伪装成他的这个斯克鲁尔人说道，“你发现多久了？”
“没多久。”迈克尔耸耸肩，“你的装甲暴露了身份。你们伪装得确实很出色，这套装甲和真正的钢铁侠盔甲性能和功能上也都相差无几了，也许确实足以骗过绝大多数人吧，但骗不了我。”
这也是当然的。斯克鲁尔人想要伪造一个托尼斯塔克，但这也做的话就非得连他的装甲一起山寨不可。然而在上次对抗满大人时托尼的创世纪战衣是在迈克尔的帮助下得到了升级的，如今的钢铁侠战衣上应用了不少来自四十一世纪的科技，就连科技远远领先于地球的斯克鲁尔人也没法轻易伪造。
所以他们才山寨了这样一套钢铁侠盔甲表面上看起来似乎各功能模块都已实现了完美还原，而实际上全部都只是些似是而非的技术。他们利用斯克鲁尔科技仿造了创世纪战衣的各种武器系统，在实战中似乎能打出类似的效果，但和正版相比说起来也不过是看起来很像而已，并不是真正的钢铁侠。
其他人也许看不出来端倪，但作为亲手将这些未来技术交到斯塔克手里的迈克尔当然一眼就看出了问题，否则要揪出这个间谍斯塔克还真不大容易。
“所以现在我又算什么呢？”斯克鲁尔人看着自己的手，自嘲地道，“很显然我不是托尼斯塔克，我甚至都不是个地球人。但我却清晰地记得他所记得的一切。我记得被抓进山洞的那一天，记得第一次必须依靠弧形反应堆维持心跳的感觉。我记得第一次穿上mk2号翱翔天际，记得成为神盾局长的那一天，记得我亲自做出最困难的选择、不得不和最好的朋友兵刃相向......这一切感觉如此真实，就好像......就像是我自己一样。”
他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但我不是他，对吗？我是一个间谍，一个该死的外星间谍......但我根本都不记得。我不记得关于斯克鲁尔人的任何事，我都忘记了要如何变回原本的脸......”
“这没有关系。”迈克尔说，“斯克鲁尔人不可能真的删除你所有的记忆、真的就让你彻头彻尾地变成托尼斯塔克这样做就失去间谍本身的意义了。你的记忆并没有被删除，只是被藏在了潜意识里。要唤醒你原本的记忆、恢复你原本的身份所需要的只是一个开关，一个契机，就像是个催眠一样。”
“所以你是说，只要开关被触发我就立刻会恢复自我、变回那个见鬼的外星间谍。”斯克鲁尔人苦笑了一下。
就算知道了他的实际身份是外星间谍，但至少此时此刻，他的身心都还是托尼斯塔克，一个彻头彻尾的地球人。他当然没有理由去为了一个自己压根没印象的外星帝国出卖地球。
“也不是必须如此。”迈克尔低着头，平静地看着他，“我时常跟人说，我们总是可以决定自己将成为什么样的人。我们从来不必为他人所左右，我们是谁只取决于自己。”
斯克鲁尔人沉默了片刻。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他抬起头，问，“虽然我是个间谍，但你也知道我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我帮不上你的忙......”
“这个方面不用你操心了，我们有擅长于探查思维的专家，只要是装在你脑子里的东西，就算是一百年前的记忆她也能翻出来。”迈克尔说道，“但重要的是你自己的决定。这场战争，你希望谁能取得优势？是斯克鲁尔人......还是地球？”
迈克尔之前就研究过斯克鲁尔人的生理，他发现这群变形人的大脑构造和其他种族也十分与众不同，或许也正是由于这样的结构他们的拟态才没法被精神探查识破。也正因如此，要想窥探一个斯克鲁尔人的大脑非得是对方本人自愿的不可，否则就算是用精神力把他们的大脑烧成浆糊也得不到半点讯息。
所以一般来说，想要从斯克鲁尔人的脑袋里得到情报几乎是不可能的。
而这个斯克鲁尔斯塔克就是个绝佳的入手对象。他压根不记得自己是斯克鲁尔人，答应合作的几率极高。另外被安排到“冒充钢铁侠”这样的绝密任务，他本人在斯克鲁尔帝国内很可能也有不低的级别，或许会知道不少机密事项。
果然，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做出了决定。斯克鲁尔人抬起头看着迈克尔：“我要怎么做？”
迈克尔退后了两步。
“女巫。”迈克尔道，“后面是你的工作了。”
旺达无声地走了出来，点了点头：“明白。”
第四百八十八章 真假间谍
将斯克鲁尔人交给了旺达处理，迈克尔随即回到了自己的实验室。他从法术传送门中走出时，雪莉正在房间中央忙着摆弄七八个悬浮荧幕。
“老板，信号收到了。”她在迈克尔进来时头也不抬地说。
“哦？这么快？”
“清晰明确，追踪定位程序已经在运行了，预计一分钟之内能锁定坐标。”雪莉顿了顿，透明的纤指一甩，随手将其中一个屏幕拨去了迈克尔那边，“也许您会想看看这个。”
迈克尔接过这个荧幕，摆正在面前看了一眼。美国队长史蒂夫罗杰斯正处于画面正中，长期的监牢生活让他看起来有些不修边幅，胡子也蓄起了不少，和人们印象中美国队长的经典造型相比他现在看起来略显有些邋遢。
“电视直播？”迈克尔问。
“嗯，全球所有频道。”雪莉顿了顿，补充，“还不仅如此，全世界所有能接收影像讯息和音频讯息的设备全部被劫持了，全部都在播放相同的画面。”
迈克尔点了点头。这群斯克鲁尔人折腾的动静倒还真的不小，看上去是真想搞个大新闻。
“正在收看这则讯息的全球人民，我的名字是史蒂夫罗杰斯，美国队长。”画面中的罗杰斯对着镜头徐徐说道，“有一阵子没露面了。正如你们之中很多人知道的那样，我是个本应在战争时期就过世的老古董。我终生都在为自己所相信的东西而战，我曾经站在抵抗侵略者的最前线上、从各种超乎我们理解的敌人的手里保护过这个世界。
而现在，又一些天外来客来到了我们身边。他们是斯克鲁尔人，来自遥远的星空彼端的来客。这些斯克鲁尔人，他们......”
罗杰斯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下意识地扭过头，望向了镜头之外。斯克鲁尔战士们此时正站在他所处房间的四周静静看着，他们的女王也正坐在自己的王座之上期待着他的下一句台词。
罗杰斯轻轻闭上了眼睛，重新睁开时，蓝色的眼中已重新充满了坚毅。
“......他们是侵略者，一群拥有变形能力的种族。”他继续说道，“他们能伪装成任何身份、取代任何人，并且他们早已渗透进了我们之中，假装是我们的一份子。”
房间里所有斯克鲁尔人都愣住了，一时间竟都没反应过来。
这和说好的可不一样啊！现在难道不该到了美国队长劝降全人类的环节么？
“但我们不会坐以待毙。”队长的演讲还在继续，每一句话都铿锵有力，透过荧屏传到了家家户户的耳中，“我会一如既往地战斗......复仇者们都会战斗。哪怕我们之间曾有隔阂，哪怕某些事上我们可能永远无法达成一致，但我们都会战斗。除非我们中的最后一个也倒下，否则这些侵略者永远也别想......”
斯克鲁尔女王反应了过来，大喊了一声：“把它关掉！”
影像输送中止但已经太迟了。队长想说的话已经被传达了出去，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
“你！”斯克鲁尔女王怒不可遏地从王座里跳了起来，指着美国队长，“你是美国队长！”
罗杰斯身在众斯克鲁尔战士的包围中央，面无表情：“我还以为这一点显而易见呢，女士。我从不假装自己是其他人，我就是我，就像你看到的那样。”
“拿下他！”女王大吼。
房间里所有人同时动了。这个房间内聚集了斯克鲁尔人中最精锐的战士那群他们经过基因调试创造出的超级斯克鲁尔人，一群地球超能力者的山寨版。
那山寨的钢铁侠率先抬手，一道蓝色光束朝罗杰斯飞射了过来。罗杰斯手腕一提，腕部的盾牌激发装置登即启动。硬质光线构成的能量盾登即横在了他身前，能量束轰至盾牌上的瞬间被不偏不倚地沿来路反射了回去，笔直击中了那个钢铁侠的胸甲。
斯塔克出品必属精品，托尼给他造的这能量盾倒确实相当好用，不知怎么地托尼竟还设法还原了振金盾牌吸收和反射能量的特性，挖空心思地让它更符合队长的使用习惯。
伪装成莎伦卡特的斯克鲁尔女王将他劫出神盾监牢时顺手把这盾牌激发器也给他顺出来了，目的是以防之后需要他作为美国队长出面战斗，却没想到这个小细节反倒成了他们的麻烦。
不过也不算是什么大麻烦。再怎么说美国队长毕竟不过只有孤身一人而已，而他现在正身处在斯克鲁尔人入侵地球的母舰上，整艘船此刻都充满了精锐的斯克鲁尔战士，他再厉害也没法在这儿掀起什么浪来。
相比起美国队长本身，更重要的是他骗过这么多斯克鲁尔人、混进这艘船的过程和手段，还有那个原本应当冒充成美国队长的斯克鲁尔人去了哪儿。
“先别杀他。”女王大声下令道，“我要抓活的！”
美国队长是个优秀的战士，但他终究也是有极限的。他设法躲开了山寨浩克的一拳头，盾牌回旋投掷砸翻了张弓瞄准的鹰眼，但山寨雷神的一锤子紧跟着已迎面飞至。罗杰斯无奈，只得沉闷地举盾一挡。重锤在他的能量盾上激起了剧烈的涟漪，冲击将他整个人仰头掀翻在地。
罗杰斯身手敏捷地顺手向后翻滚一圈，还未及起身，钢铁侠的斥力炮、战争机器的重机枪、幻视额部的原石以及霹雳火燃烧的双手已经同时指向了他。只要他哪怕稍微再有半点妄动的意图瞬间就能被炸成破烂。
罗杰斯停下了动作，只倔强地朝着斯克鲁尔女王怒目而视。
女王紧皱着眉头走了上来：“你把卡-安萨克怎么样了？他人现在在哪？”
罗杰斯从没听过这个名字，但十分明显，那应该就是妄图在牢房内偷袭并悄无声息地把他替换掉的那个斯克鲁尔间谍的名字了。
罗杰斯没有开口。
“我再问一遍，”女王提高了音量，“他在哪？”
“他已经在实验室里被切成片了。”
冰冷的机械音响起，漆黑的战甲如幽灵般凭空浮现，湛蓝的脉冲炮有如带着摄魂的幽光对准了斯克鲁尔女王的后心。
迈克尔无声出现，语调平淡地说：“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第四百八十九章 斯克鲁尔母舰
时间回到几天以前，神盾三曲翼大厦的牢房内。
“你是谁？”史蒂夫罗杰斯对着阴影中出现的人影质问。
另一个史蒂夫罗杰斯像个幽灵般出现在了这间全封闭的牢房内，朝他露出了阴冷低沉的笑容。
“我就是你啊......美国队长。”
在罗杰斯来得及有任何反应之前，山寨的美国队长已经掏出一支造型奇特的外星枪械，金色的镭射光朝罗杰斯笔直地飞射而去，却只在距他鼻尖不足一厘米的位置被挡了下来。
金色的火花在漆黑的房间中凭空飞溅，火花勾勒出了圆弧，于队长面前凝成了个金色的法术盾牌。
斯克鲁尔人冒充的队长瞳孔收缩，几乎条件反射地转身，枪口同步调向身侧。漆黑的手掌从黑暗中探出，一把攥住了斯克鲁尔人的手腕。巨大的压迫力使他痛苦得脸都变了形，手上不由自主地松开，枪械也掉落在地。
在这个地方出手的无疑当然就是迈克尔了。那斯克鲁尔人怒吼一声，回身一拳沉重地击在了他的头盔上。迈克尔连脑袋都没偏一下，反倒是斯克鲁尔人手骨处传来了一声清脆的骨裂声，低沉地惨哼了一声。
迈克尔随手一挥便将这斯克鲁尔人拍飞了出去，撞在监狱墙壁上昏死了过去。迈克尔随即不再看他一眼，目光转向了旁边一脸茫然的美国队长。
罗杰斯眯起了眼睛：“黑骑士。介意解释下这是怎么回事吗？”
“往简单点说，就是地球又迎来了一帮新客人。他们能变形成我们的样子，顶替我们的身份，渗透我们的文明。”迈克尔平静地说着，向他伸出了手，“要对抗这些人我可能会用得上你的帮助。你来吗？”
史蒂夫罗杰斯只略作思忖，便握住了迈克尔伸来的手。
“我能做些什么？”他问。
***
几天后，此时此刻。
“你们......原来如此，是你的主意吗，黑骑士？”斯克鲁尔女王阴沉地看着迈克尔，后者掌心的脉冲炮正对准了她的脑袋。她说，“卡-安萨克永远没能替换掉美国队长，你反过来利用了他......这就是你的方案吗，黑骑士？将计就计？”
迈克尔还没回话，斯克鲁尔母舰各区域便几乎同一时刻传来了紧急通讯。
“女王陛下！第十三区遭到人类部队的进攻！对方武装极其先进，火力极猛，请求支援！”
“女王陛下！第二十九区遭到进攻！”
“第三十二区......”
“......”
就仿佛是在短短的三十秒之内，整艘斯克鲁尔母舰所有区域都遭到了天剑特工的猛烈进攻。他们都像迈克尔一样悄无声息地登陆了舰船，占据了主动偷袭的绝对优势，再加上他们的武装丝毫也不比这群外星人逊色，眨眼的瞬息整艘舰船便都陷入了相当危险的境地。
“什么？”斯克鲁尔女王震惊地看着迈克尔，“你们是怎么......”
她话还没问完，蓝色的脉冲光炮便已发射。光束正中胸口，将斯克鲁尔女王轰飞出了数米远，滚落在地没了知觉。
当然，迈克尔是手下留情了的。斯克鲁尔人的肉身素质虽强过地球人，但终究也强的有限。以神域铠甲的脉冲炮威力，只需1%的功率就足以将一个斯克鲁尔人轰成两截。
但对方毕竟是斯克鲁尔人的女王。她本身战力一般，甚至可以说几乎毫无威胁。但她可能知道的信息以及她的身份本身都使得她活着比死了更有价值。
之前因顾及女王的安危，满屋的超级斯克鲁尔战士都不敢轻举妄动。此时见他们的女王受伤，所有斯克鲁尔战士登即全数暴走，一个个都不要命似地冲了上来，那架势就像要将迈克尔大卸八块。
迈克尔站在他们所有人正中，不闪不避，只淡定地说道：“黛西，可以上了。”
强烈的震感仿佛要将整艘母舰撕裂一般，大门被人从外侧炸开，透明的波纹浩荡轰至，好几名斯克鲁尔人都被掀翻在地。
黛西一面双手持续向房间内输出着震波一面走入，轻笑道：“我还以为老板你改变主意想一个人独揽所有乐趣了呢。”
山寨的石头人大吼一声，强行顶着透明的震波朝她冲来。黛西皱了皱眉，正准备加大出力，一道人影倏地从侧面飞至，一个肩撞将冲锋中的石头人沉闷地撞去了一边。
杰西卡刹住脚步，头也不回地朝黛西比了个ok的手势。黛西笑了笑，继续扭过头左右开弓，道道震波在房间内纵横穿飞。
山寨神奇先生上身一长，腰部像面条一样被拉出了七八米的长度，绕开震波直朝黛西探来。但他才探至半途漆黑的触手便裹住了他的腰部。共生体也像他一样将身子拉得老长，毒液的脑袋追至他面前，张开血盆大口舔了舔舌头，冷笑：“你吃起口感肯定比其他人更好。”
那边鹰眼张弓搭箭，还在瞄准，一道乳白的蛛丝便从天而降，冷不丁将他手里的弓连弓带箭都给抽走了。格温倒挂在天花板上，晃了晃手里那副弓箭：“这东西太危险了，所以不如我来给你保管怎么样？”
在他身边的山寨黑寡妇想也不想拔枪便射，道道激光如雨般飞出。格温一边蹿腾着回避一边道：“好好别生气，不就是副破弓箭嘛......”
斯克鲁尔的夜魔侠、卢克凯奇还有好几个超级罪犯正将美国队长团团包围。他们单个都算不上很大的威胁，但联起手来倒还真不容易对付，若非队长手里好歹还有一面钢铁侠为他打造的能量盾，他恐怕早就支持不住了。
山寨卢克一拳头砸在盾牌表面，夜魔侠的棍子也恰好于此时抽中了他的后膝关节。罗杰斯再没法支撑，强大的贯透力轰得他整个人踉跄后退，不由自主半跪在地。
一枚振荡炸弹恰于此时滚到了双方正中。
轰！
一圈蓝色冲击光如兰花般绽放，镭射光束从队长身后飞至，一左一右分别打中了夜魔侠和卢克的胸口，两人均被击翻在地。
罗杰斯粗喘地回过头，他看到了他的老朋友冬日战士，提着枪走到了他身边。
巴基低下头：“怎么了，老家伙？已经不行了？”
罗杰斯轻轻闭上眼睛，笑了笑。
他用盾牌撑着地面，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我还能这么打一整天。”
第四百九十章 营救行动
十个小时之前，纽约皇后区，彼得帕克的家中。
“彼得，是你回来了吗？”梅婶在厨房里发问。
“嗯，我回来了。”彼得说。
“好的，稍等一会儿，晚饭马上就好。”
彼得背着包走上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推开房门的瞬间条件反射便叫出了声。
“格温！？”
很显然他的嗓门有点太大了，以致楼下的梅婶都听得一清二楚。梅婶从厨房里探出头，问：“你刚刚说什么？是有同学来了吗？”
“啊......不。”彼得急忙打掩护，“没有，我只是......嗯......在手机上看到个很有趣的短视频。”
“哦。”于是梅婶回到了厨房，没再多问。
彼得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目光回到面前这白衣女孩身上。格温穿着她的作战服，但摘掉了兜帽和面罩。彼得进门时她正在翻看彼得的剪辑簿，里面贴满了蜘蛛侠和彼得帕克的照片。
“诶，你一直在摄影啊，”格温一边翻着一边随口说道，“你的拍照水平很不错啊。”
彼得这才意识到她正在翻自己的相簿，一想到某些照片里自己羞耻度爆表的pose彼得整张脸顿时涨得通红。他急忙飞身上前，凌厉如电地夹手将那本相簿夺了过来：“嘿，别看那个！”
“啊，抱歉。”格温有些歉意道，“因为就扔在桌上，所以我以为......”
“哦，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只是......嗯......”
格温做恍然状，连连点头，就像在说“我懂我懂”。
接着彼得才意识到自己房间乱得活像个鸡窝，早上匆匆忙忙地出门后就没有收拾。由于他之前就跟梅婶打过招呼（主要是因为不希望梅婶看到自己的作战服），梅婶也早已不会再未经同意就进入他的房间了，于是他的房间仍保留着早上出门时的惨状......
一想到这里彼得顿时一阵尴尬。虽说和格温已经很熟了，但再怎么说这毕竟是第一次有女生进入他的房间，这副模样实在是惨不忍睹。他一面装作漫不经心地开始收拾被随手扔在地板上的衣物和书籍，一面转移话题：“所以，你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嗯，有个任务。”格温认真地点头，“我想来问问看你还愿不愿意再跟我合作一次。”
彼得一愣，手上动作也下意识停下来了：“任务？什么样的？还是像上次一样抓犯罪团伙？就像......秃鹫那样？”
格温摇摇头：“不，这次我们要拯救世界。”
“哦。”彼得点头，“那算我一个，我加入。”
这次轮到格温愣住了。
“呃，你就这么草率地答应了？”
“啊？怎么还需要有什么步骤吗？”
“不是？”格温努力思考措辞，“我是说，你难道不应该至少好奇一下任务详情什么的吗？”
“这些你之后再告诉我不是一样的嘛。”彼得摊手，“你看，我是蜘蛛侠，还是个复仇者。虽然最近复仇者的工作被搞的有点奇怪，但是我想就算在那么多的变动之后，拯救世界应该还是我分内的工作。所以，不如我们现在出门，然后我们一边走一边说？”
格温点点头：“好。那你换身衣服吧，我们现在就走。”
“好。”彼得说着，打开衣柜，翻出了他的蜘蛛侠制服。他正打算换上，下意识看了眼格温，像突然意识到什么似地愣住了。
格温见他动作顿住，似乎也突然想到了什么：“哦！是了，你还得向你梅婶编个借口。她刚刚说晚饭马上就好是吗？”
“嗯......不过这个没关系啦，我能说有个同学突然病了得去看急诊之类的。只不过......”
他欲言又止了一阵，发现格温眨巴着大眼睛依旧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只得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个，我要换衣服了。你能不能......”
“哦！”格温恍然，背身扭过了头去，“好了你换吧。”
彼得：“......”
***
当彼得被告知一群变形人藏在人类之间时，他整个人都是蒙圈的。当时他就觉得事情是不是有点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再怎么说他就一友好邻居蜘蛛侠，突然被牵扯进这种级别的事件......总感觉心底有点虚。
然后当有人告诉他现在的托尼斯塔克其实并非本尊而是个斯克鲁尔间谍时，彼得觉得他简直都快忘了“震惊”这个词怎么拼了。
接下来他就被分配到了自己的任务趁着天剑全面进攻斯克鲁尔人的母舰，趁机混入舰船尝试救出那些被替换成间谍的地球人。
这听起来就是个高难度的任务，彼得被分配到这个任务时简直是紧张的不得了。当黑骑士问他，这个任务有没有问题时，他下意识差点就脱口而出说有了。但他转念一想，我是在场唯一的复仇者啊，我要是怂了丢的可不就是全队的脸吗？
所以他当时就拍着胸脯：“没问题，先生，您可以放心地交给我。”
迈克尔听他这么说，于是便点了点头：“那好吧。本来我还想安排格温跟你一组搭把手的，这么看起来你也不需要了。那么那些人质就交给你了，蜘蛛侠。”
彼得当时心里苦啊。他想说先生我刚刚说着玩的，其实我心里怕得要死压根没底，要不......您看还是让格温给我帮个忙？
可逼都装完了，这话说不出口啊。
格温当时就拍了拍他的肩膀：“加油，靠你了。”
这就是为什么此时此刻，蜘蛛侠会独自一人爬在斯克鲁尔人的母舰里，像个忍者一样悄无声息地前进。
谢天谢地这个任务也确实不像他想象的那样困难，其实天剑全面总攻之后整艘母舰到处都是安全漏洞，斯克鲁尔战士正集中在舰船各大区域到处救火，哪有人有闲工夫来理会他？
偶尔撞到的三三两两的落单斯克鲁尔人也压根不是蜘蛛侠的一合之敌，在来得及发出警报之前就给他瞬间撂倒了。
彼得七上八下的内心终于开始落回原位了，他甚至还有点小得意。等过了今天，回去再跟人吹牛的时候，他就可以说自己曾“单枪匹马闯进外星人总部救走大批人质”，说出去就感觉帅的不行......
第四百九十一章 做得很好
彼得原本觉得这肯定会很困难，而事实并非如此。实际上一路上都并没有太多需要他打倒的敌人，他只需要趁着整艘船正打得热火朝天无声无息地向里面摸索就行。
甚至连路线方面天剑那边也给他规划好了，并不需要他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在外星母舰里到处乱撞。几乎没费什么功夫他就找到了这群变形外星人关押人质的区域。
可能是由于人手匮乏的缘故吧，守门的只有两个看起来就憨憨的斯克鲁尔人，像两尊石塑的雕像一样站在原地。直到彼得无声地沿着天花板爬到他们俩头顶他们都毫无察觉，彼得扬手两道蛛丝将他们捆成了两团大粽子，堵住了口目倒挂在天花板上。
一切顺利得简直让人不敢相信。彼得从天花板跳回地面，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顺着监牢的通道前进。道路两侧列满了一间间被镭射光隔离的牢房，每一间牢房后都关着些什么人。
其中大多数彼得都不认识，但根据之前在天剑处得到的情报，他知道这里应该都是被外星人冒充顶替后被关押在此的人质。
除了超级英雄之外，斯克鲁尔人还顶替了大量的各界高层，因此被关押在这艘船上的人质数量着实不小。
但彼得没有停留，他在找这些牢房的总控制面板，一个能同时打开所有门的总开关。他顺着这一间间的监牢走了没多久，突然间在某间监牢后发现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彼得顿住了脚步，有些迟疑地朝那背朝他躺在里面的人问道：“巴顿......先生？”
那人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缓缓回过了头来。
克林特巴顿，前神盾特工，复仇者，代号鹰眼。
所以这会儿地球上的鹰眼也是个冒牌货。
克林特无疑也看到他了，但却并没有十分激烈的反应，只微皱了下眉头。
“克林特，是我啊，我是彼得......啊不，蜘蛛侠。”彼得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任务中，理应用任务代号才对。他凑到那监牢门边的操作盘处，“你稍微等下，我研究下这东西怎么弄开......”
面对操作盘上那密密麻麻的外星文字，彼得不禁一阵头疼。学校的选修课里也没“斯克鲁尔文”这一项啊，这可怎么整？
要不......碰碰运气？
彼得决定试试看，万一瞎猫碰到死耗子了呢？
他按下第一个按钮......嗯，显然不大对。房间里好像开始升温了，也许这个是供暖系统？
这群外星人居然还给人质装空调的？
斯克鲁尔人显然不会有那么好心。短短半分钟，室内温度便升到了三十度以上，并且仍没有停下的意思。继续这样下去鹰眼一会儿就得被烤熟了。
“呃，抱歉，你再稍微等等......”
彼得挠挠头，继续尝试下一个按钮。
门依旧没有开，但是温度好像开始逐渐降回正常值了......不对，甚至降到十度之后还在继续降，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克林特看着他在外面操作盘上一顿操作，仍没有开口，但眉头只皱得更紧了......
彼得硬着头皮继续尝试。他分别试出了温度控制、湿度控制、气流控制，甚至还有抽氧功能......在他无数次百折不挠的尝试之后，门终于开了！
“哇哦，成功了。”彼得抹了把汗，“我之前都开始怀疑上面是不是没有‘开门’这个按钮了。来击个掌？或者......”
然而完全出乎他预料，克林特在他打开牢门后二话不说，整个人犹如出弦的箭般飞射而来！他右手一把按住了彼得的手腕，左手猛扼他的喉颈，用力将他顶在了后侧的墙壁上。
彼得吃了一惊。蜘蛛感应没有反应蜘蛛感应对他信任的和亲近的人从来不会有反应。
以他的臂力同样可以轻易挣脱，但他没有。
“你们这次又是在玩什么花样，外星人？”克林特恶狠狠地道。
“我......呃......是真的，巴顿先生。”彼得被他扼着喉咙，吃力地说，“是黑骑士先生叫我来这儿，说这里会有很多人需要帮助......”
“你是真的？”
“当然是。”
“我想也是。”克林特哼了一声，竟然真就这么放开了手，“我想也不会有那样傻乎乎的间谍。”
从彼得被那道门锁难住的时候起，克林特对他是本尊这件事就已信了七成。
“还是很高兴见到你。”彼得说，“说起来我们确实有很长一阵没见了，自从......”
他说到这儿下意识闭上了嘴，没继续说下去。
但两人都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英雄内战，那场大家都不大愿意提起的战争。
“你刚刚说，”克林特问，“黑骑士让你来这儿？他知道这个地方？”
彼得点点头：“嗯，现在他的部队已经在和外星人正面交战了。就是因为外星人现在正无暇自顾，所以我才有机会到这里来......”
他顿了顿，突然想到什么：“对了，你知道主控制台在哪吗？或者有没有个控制所有牢房的总开关之类的？我必须......”
“不知道。”克林特淡淡道，“你觉得我像是整得明白这些东西的人吗？”
“呃......”彼得一想，也是，这方面目测鹰眼还没他自己强呢。于是他又问，“那我们现在怎么做？”
“别急。”克林特捏了捏拳头，“虽然我弄不明白，但我知道有人能。”
说完他也不做解释，大步流星便向着牢房深处走去。
彼得见他无意多说，便也不多问，跟在他身后便继续前进。
然后他们来到了又一间牢房门外。在这儿，彼得看到了一个他更熟悉、也是他此行最想见到的人。
“起来了，斯塔克。”克林特冷冷说道，“算你运气不错，有人来救你了。”
牢房内的犯人真正的托尼斯塔克扭过了头，看到两人时惊讶地张开了嘴。
“斯塔克先生！”彼得迅速打开了牢门有了刚刚摸索的经验，这次他一次就按中了正确的按钮。
“天，你简直不敢相信我做了什么！”彼得兴奋地迎上去对他道，“我潜入了一艘外星人的母舰，躲过了一整艘船的外星人！（虽然他们现在正忙着跟人打仗）然后我找来了这里，找到了这么多被关的人质。话说回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我还没......？？？”
不等他说完，托尼已经迎上前，一把将他搂在了怀里。
“你做得很好，孩子。”他自言自语般地重复，“做得非常好......”
第四百九十二章 决战母舰
“斯塔克先生？”彼得有点懵逼。
“没事。”托尼有些疲倦地揉了下鼻梁，“没什么，只是太久没见到老面孔了。”
他转向克林特：“你们怎么进来的？”
“别看着我，我和你一样是被关在这儿的，只比你晚来两天。”克林特指了指彼得，“这孩子才是救兵。”
“我......呃......是格温带我进来的，然后她的老板......黑骑士给我安排的任务。”彼得说。
克林特道：“总而言之，情况似乎就是那个‘天剑’现在对外星人发起总攻了。按照这小子的说法，这艘船似乎已经快要被天剑拿下了。”
托尼轻微地眯起了眼睛。
天剑，又是天剑。
他心底没来由地冒出了一股沮丧感，感觉就像个一事无成的孩子。难道每次都非得依赖那家伙的力量不可吗......
“别误会，就我自己来说，我巴不得你能在外星人监狱里发霉烂掉。”克林特毫不客气地说道，“但是就算是我也必须承认，我们现在需要你。我们得找到其他人，把被关在这里的人质都放出来......所以，现在怎么说，局长先生？”
克林特的话很清楚地表明了他的意见和态度。他还是没法原谅托尼在内战中做出的选择，但同时他也明白眼下的境况不容许他们继续内讧。他们需要统一阵线，重新站在同一边哪怕只是暂时的。
托尼闭上了眼睛。
“他们没能找到方法把装甲从我的身体里分离出来他们当然不能，因为我自己都不知道要怎么做。”托尼冷冰冰地说，“所以他们只能用屏蔽力场阻止装甲接受我的神经指令。而现在，那个力场已经失效了。所以我需要的只是几秒钟的时间来恢复力气。”
他说着的同时，红金的液态金属已从他的毛孔里渗透了出来，迅速覆盖并包裹了他的全身。
“你问我现在的计划，克林特？”战衣重新上线，状态恢复的钢铁侠点亮了双目，沉声说道，“计划就是，我们让那群狗娘养的外星人永远忘不了他们的地球之旅。”
***
斯克鲁尔母舰，中央指挥室。
斯克鲁尔的山寨钢铁侠飞在半空，从后方一个刁钻的角度朝迈克尔射去了斥力光束。霹雳火从相反的方向掠过，数千度的高温火焰带着沉重的呼啸包夹而至。同一时间出手的还有盗版的石头人，他口里爆发出含糊的低吼，磐石的重拳破空击出，带着鼓荡的气流。
战衣的内置电脑甚至在他们出招之前就向迈克尔警示了他们分别带来的威胁，预测系统完美地预判了他们行动的方位以及轨迹，并由雪莉智能地提供了复数种应对方式。
迈克尔手掌一翻，金色的法术圆环凌空凝成，斥力光束直击在圆环上、随着他的一个手势骤然转向，一头朝着霹雳火飞去。跟着迈克尔左掌一张，霸道的脉冲光束笔直向钢铁侠激射而去。
斥力炮正中半空的霹雳火，脉冲光束正中钢铁侠的胸甲。霹雳火惨哼一声坠了下去，钢铁侠胸部装甲也被炸开了裂口，摇摇晃晃地摔在了地板上。
石头人重拳轰至，迈克尔抬掌架住，拳掌相交爆出了一圈透明气浪。迈克尔上身轻微晃了晃，竟是稳稳架住了石头人势大力沉的一拳。
“你是在不自量力，人类！”这山寨货竟然还嚣张地大喊，“我只需要三秒，就能让你这辈子都没法从这套破壳子里出来！”
分明只是个冒牌货，却似乎莫名地比正版还要自信。
其实就算比拼蛮力，以神域装甲的出力同样能够碾压他。
只是没有这个必要。
迈克尔低念了一句咒语，法术激活，存储在铠甲系统内的法阵信息被调用，法阵短暂地从迈克尔的掌心一闪即逝。魔力幻化成了金色的电流，有如万千金色的小蛇朝着那斯克鲁尔人的胳膊爬去。法术电流似匕首般刺穿了石头人的皮肤，瞬间麻痹了他的神经系统。那山寨的石头人惨哼一声，半跪在地，连手指都如灌铅般动弹不得。
“嚣张过头了，人类！”又一个斯克鲁尔人山寨成了满大人的造型有如腾云驾雾般地浮至了房间半空，双臂动作幅度极其夸张地挥舞，有如一个正呼风唤雨的道士。
“尝尝满大人之戒的厉害！”
迈克尔甚至都没费心看他一眼。
别说这只是个入戏过头的山寨，就连正版的满大人也给他揍得找不着北，何况这个低配版？
而这个满大人甚至都没得到跟他过招的机会。一团绿色的烟幕半途便将他的攻势截断了下来，女巫阿莫拉凭空冒出，纤长雪白的双臂挥舞着，绿烟在她的纤指间卷成了旋风。满大人浑身萦绕的云雾瞬间被女巫化解，他本人也紧跟着被阿莫拉的咒语击中，狼狈不堪地摔落了下去。
迈克尔斜看了她一眼：“我好像不记得有邀请过你。”
“怎么，不欢迎我吗？”阿莫拉冲他眨了下眼睛，轻笑的同时扬手放出反击法术击飞了一名正扑击过来的斯克鲁尔人，“看你们这边玩得这么热闹，我也想加入嘛。”
“随你喜欢。”
迈克尔不再看她，双掌连出，脉冲光束气势如虹地连退数人，势不可挡。
超级斯克鲁尔人胜在人多，但这也是他们仅有的优势了，并且这个优势也正在被逐渐抹平。随着时间推移，斯克鲁尔战士正不断倒下，而天剑这边不仅无一减员，反而只越战越猛。
一团高能冲击恰在战局步入酣处之时从外侧轰至，将指挥室的外墙由外向内地轰然炸开。浓烟飞扬，三枚导弹破开烟幕，分别在斯克鲁尔战士中的浩克、雷神和猎鹰身上炸开。
钢铁侠一马当先，领着一支刚从牢房中被放出的超能杂牌军冲出。
“好了混球们，我感觉好像有整整一辈子没像现在这样愤怒过了，”托尼飞出的同时大声道，“但你们成功做到了，恭喜。现在，准备好被大卸八块了吗？”
第四百九十三章 对弈
钢铁侠带着一大队生力军冲入战局，场中本就已倒向人类方的形势顿时更加明朗了起来。超级斯克鲁尔人节节败退，在这支超能者大军面前他们根本无力抵御。
格温右手按着一斯克鲁尔人的脑门，身形凌空而起，右足翻起踹中左手侧一人下巴，左手一掌砍中另一人脖颈。她白衣的身形灵巧地在斯克鲁尔人之间翻飞，身手迅速敏捷，滑的就像只小泥鳅，连败数人却始终无人碰到她一根毫毛。
斯克鲁尔的靶眼从她身后瞄准，张弓搭箭，隔着人群锁定了正四下蹿腾跳跃的格温。弓弦绷紧，箭在弦上，仿佛随手都欲脱弦激发。
红蓝残影从天而降，乳白的蜘蛛丝啪地黏中了他手中的复合弓。蜘蛛侠凌空而下，扬手抽走他手中弓弦，飞起一脚正踹在他下巴上。斯克鲁尔人闷哼一声，仰面栽倒。
“坏孩子，你妈妈没教过你在人背后指指点点很不礼貌吗？”蜘蛛侠一边说着一边随手掰断了复合弓。
格温一个肘击撞开身侧一名斯克鲁尔人，撅了撅嘴：“我的蜘蛛感应一万里以外就发现那货了，你不必出手的。”
“我从不怀疑，”彼得摊了下手，“我只是需要个隆重的出场而已。”
格温扭头继续对付面前的斯克鲁尔人，一面上蹿下跳一面问道，“所以，你那边看上去是搞定了。”
“当然，所有人质都已经放出来了。”彼得自信地说，“你有见过我不靠谱吗？”
格温百忙之中不忘腾出空来白了他一眼。她没开口，但那眼神分明就在说，啥？你还有靠谱的时候？
美国队长和冬日战士这老兵二人组也正跟一大票斯克鲁尔人火拼，一串华丽的火光恰在此时从天而降。导弹接连爆破，灼热的火焰夹带在气浪间将几名斯克鲁尔战士吹飞。那山寨的雷神托尔怪叫一声，抡着那高仿的雷神之锤凌空飞来。钢铁侠拖着条金色尾焰俯冲而下，斥力光束像重锤般炸中了雷神的面颊。雷神动作一顿，轻哼了一声。钢铁侠紧跟着一个加速冲撞，将那大块头狠狠撞飞了出去。
托尼斯塔克落回地面，解除头盔，和罗杰斯面对面相对峙着。
“队长。”他说。
罗杰斯面无表情：“斯塔克。”
很显然他们的和解之路还有很长一段要走……或者可能根本就不存在这样一条路。
但现在，都无所谓了。
现在他们同是复仇者，是这个世界的守护者，这就足够了。
就像老日子一样。
罗杰斯激活了能量盾牌，硬质光线的盾牌脱手飞进人群，砸翻两人后十分反物理地自动飞回了队长手中。托尼腾空飞起，斥力炮和火箭弹一波狂轰滥炸，将一片斯克鲁尔士兵炸得人仰马翻。冬日战士镭射枪如暴雨般倾泻，湛蓝的光辉和着火焰，宛如一场盛大的灯光秀。
“队长！”
托尼喊了一声，队长当即会意。托尼抬起手，凝而不散的斥力激光笔直冲击在能量盾牌上，在盾牌的反射下竟一分为五，散射开来将斯克鲁尔人的阵型冲击得四分五裂。
托尼必须承认，他确实怀念这种感觉。钢铁侠和美国队长，代表未来的科学家和属于过去的战士，他们的组合堪称梦幻。
但今后再也不是了。谁知道呢？也许他们从今往后再也不会说一句话，也许这就是他们的最后一次并肩。而内心深处，托尼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他本有机会阻止事情变成现在这样。
冬兵那边扔了一发磁爆手雷，配以镭射光枪的压制炸飞了一片外星人。托尼瞥了冬兵一眼，跟着转向队长：“新搭档？他还不赖。”
罗杰斯面无表情：“我们七十年前就是搭档了。”
托尼：“……”
***
天剑来势汹汹，且动作迅速没有半点拖泥带水，斯克鲁尔人完全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就连他们的女王也在来得及下达第一条反击指令之前就被人制服，偌大的一艘舰船甚至直到最后都没能来得及形成有效的抵抗力量。
三十分钟，这就是斯克鲁尔母舰从被袭击到彻底沦陷的全部过程。三十分钟内各主要区域都被天剑攻陷，那些精锐的超级斯克鲁尔战士全军覆没，要么战死要么被俘，全部失去了战斗能力。
指挥室里，迈克尔这边战斗刚刚结束，捷报便接二连三地通过通讯系统传来。
“指挥官，这里是西格玛小队，区域已清空，出入口已封锁，所有外星战士都已缴械俘获，等待下一步指示。”
“指挥官，这里是贝塔小队，舰桥已经拿下，主控系统已在我方控制之下。”
“这里是欧米伽小队......”
“......”
“所有单位，原地待命。”迈克尔下令道，“封锁各自区域，等待下一步指令。贝塔队，准备长距离传输接口，为定点跳跃充能，准备把天剑母舰上的大部队接应过来。”
“明白。”
一番简单的交代后，迈克尔来到了斯克鲁尔人的女王面前。此时这位女王陛下已清醒了过来，只不过整个人已经被蜘蛛丝五花大绑，半分也动弹不得。
她怒气冲冲地瞪视着从她身旁经过的每一个人，仿佛在心底里默默诅咒他们全部。
迈克尔不紧不慢地蹲了下来。
“好了，”他说，“现在我们该聊聊了。”
“黑骑士。”斯克鲁尔女王咬牙切齿，“我早就知道你会是个麻烦。我应该早点解决你的，那样的话我们早就已经拿下这个世界了。”
“或许吧。”迈克尔平静地说，“可你没有。这就是一盘棋，外星人，你我都是棋手。棋局上可没有那么多悔棋的余地，你在最关键的几步上犯了错，所以现在你付出了代价。”
“这一次？可能吧，我的确输了。”女王冷笑道，“但你真以为伟大的斯克鲁尔帝国就此失败了吗？”
“嗯......是的。”迈克尔说，“你斯克鲁尔人的女王，现在正被捆在自己的飞船上，哪儿也去不了。所以......”
“瞧，这就是有趣的部分了。”她咧嘴笑了，笑得就好像她才是胜利的那一方，“你们是怎么能确信，我就是伟大的斯克鲁尔女王呢？”
第四百九十四章 复仇者不再
“你们是怎么能确信，我就是伟大的斯克鲁尔女王呢？”
斯克鲁尔人信心满满的态度将附近几人都吸引了过来，经历了这番风波后此时众人对这群变形外星人都已是恨之入骨。现在所有人最想做的就是赶紧把这群爬虫全部赶去大气圈外，连一秒钟都不想多和这群变形人打交道。
“什么意思？”托尼斯塔克也走了过来，问道，“你是想说，你不是他们的头目？”
“我当然不是。”这女人冷笑，“你们真觉得，我们会把高贵而伟大的女王送到地球这种破地方来吗？当然不会。我只是女王的替身，一枚用于稳定军心的棋子。我是一件可消耗品，你们抓到我并不意味着任何事。如果你们我能够被当做一件筹码，那你们就大错特错了。”
“哦，是嘛。”托尼朝着她举起了斥力炮，“也就是说，我们已经失去让你活着的唯一理由了对不对？”
斯克鲁尔人脸上写满了无所谓。
“随你们喜欢了。”她说，“但这改变不了任何事。这次你们虽然暂时胜了一着，但也仅此而已了。伟大的斯克鲁尔帝国有着无穷的战舰，有着闻名整个银河系的强大军队。预言中已经明确地说了，地球将会是斯克鲁尔帝国的下一个根基，这个星球将会成为帝国全新的核心。人类命中注定将成为帝国的附属，你们所做的不过是延缓了必将到来的未来而已。”
“好了，这真的够了。”托尼皱起眉，掌心斥力炮已开始充能，亮起了湛蓝的光辉，“实话说，在你发表这番毫无营养的演讲之前我就已经想这么干了。”
“等下，钢铁侠。”罗杰斯伸出胳膊阻止了托尼，他转向这个斯克鲁尔人，“你说的预言，那是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斯克鲁尔人干巴巴地说，“‘地球将成为斯克鲁尔帝国的一部分’，这是命中注定，这是天命，无可避免就这样简单。”
“是嘛？”迈克尔站起身，似乎没兴趣再继续参与这场对话，“那我们拭目以待。希望到时候你那‘伟大的斯克鲁尔帝国’，不会为这个愚蠢的预言而后悔吧。”
......
母舰上尘埃落定，短程空间跳跃的双向通道也已在天剑母舰和这艘舰船上建立。越来越多的天剑特工登陆了这艘舰船，斯克鲁尔战士要么被杀、要么被俘，母舰逐步落入了天剑掌控。
当然，天剑这边也没忘记人质的事。他们打开了斯克鲁尔人的停机库，拿了几艘运输船来运送那些被劫持到母舰上的人质返回地面。
迈克尔本以为在这艘外星飞船控制权上的事还得跟斯塔克纠结一阵，毕竟对方还是神盾局长，站在官方的立场上他确实有职责阻止天剑这样一个非法存在的机构私自夺走这艘外星人飞船。
不过今天倒是出乎意料，托尼竟然完全没提这茬儿。他似乎默默地认同了天剑在这件事情里掌控全局的事实，也不知是因为他明白天剑比他们更好地承担了捍卫地球的职责、还是因为他明白就算贸然开口也掰不过人家，不如假装看不见来得干净......
但更出人意料地，托尼今天竟然连那群道理上说违反了《超级英雄注册法案》的超能者们都没有为难。就仿佛在经历了斯克鲁尔人这趟破事后，他整个都变了个人似的，突然间就好说话了起来。
临告别前，罗杰斯发问道：“所以，之前我们内战的时候，站在我对面的那个人......那个是你，对吗？”
“是。”托尼平静地说，“我很想说那是别的什么人，但那不是。是的，那个就是我，并不是某个顶替我的外星人。我被冒充顶替的事是在那之后。”
“我想也是。”罗杰斯自嘲般地笑了笑，摇了下头。
托尼迟疑片刻，还是开口道：“合作愉快，队长。”
史蒂夫罗杰斯脚步顿了那么一下。他侧过头，用蓝色的眼眸打量着托尼，就像在看着个穿着钢铁战衣的陌生人。
“别习惯了，斯塔克先生。”他淡淡说，“应该不会再有下次了。”
托尼看着他走向运输机的背影，没有阻拦也没再出声。
是啊，怎么会还有下次呢？
他做出选择的时候早就知道，他所做的事永远没可能被原谅。
他早就已经失去了此生最好的挚友。
在登上返程的运输机前，罗杰斯最后遇到了巴基。
“令人疲倦的老年生活，是吧？”巴基斜靠在登机口的门边，半开玩笑地说道。
罗杰斯耸耸肩：“习惯了。医生之前说我有点沟通障碍，我已经不大跟得上这个时代了，我猜我永远也没法适应了。”
“你也不必那么做。”巴基顿了顿，“也许你可以考虑加入我们？我知道这看起来和你的身份、你象征的东西不大相符，但老实说如果你加入进来，肯定会发现这份工作其实不错，也就是时常得拯救一下世界什么的。”
罗杰斯笑了。
“我知道。”他说，“你们是不错。从某种角度来说......或许确实比复仇者更加成功。”
罗杰斯说着，悠然叹了一声：“我甚至不知道复仇者能不能算个成功。”
“复仇者有着和我们截然不同的意义。我们所能做的只有从阴影里守护这个世界，击退像这些变形人一样的侵略者。但我们所不能做到的是给人们希望，让他们知道在最漫长的黑夜里也有人可以依靠。”
巴基停顿了一下，望向不远处迈克尔的方向。
“这些都是老板自己说的。”他说，“他说他永远没法成为像钢铁侠、或者美国队长那样的人，我们也永远没法取代复仇者。因为这个词就是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过去，或许吧。”队长摇了摇头，“但从今往后......我不知道了。”
他长叹了口气。
“感谢邀请，巴基，也代我感谢你们的指挥官。但我还是算了，我已经厌倦战斗了。现在，我只需要一个地方好好安静一下。”
美国队长摆了摆手，走上了飞机，背影看上去就像一个沧桑的百岁老人。
第四百九十五章 主动出击
随着斯克鲁尔的母舰被拿下，这次外星侵略也就随之告一段落了至少暂时如此。
危机暂时解除，但隐患还在。
仍有大批的斯克鲁尔人潜藏在这个世界里，就像一群难以根除的寄生虫。虽说随着被关押在斯克鲁尔母舰里的人质被解放，那些冒充成他们的斯克鲁尔人身份自然也随之暴露，但就算如此要抓住他们全部也几乎是不可能。
毕竟，你要怎么抓住一群分布在整个世界各地的变形人呢？
世界各国就此事召开了一场又一场会议，专家们每天争执得面红耳赤，却就是没人敢说能拿出解决问题的方案来。神盾那边也为此头疼不已，大家甚至连自己身边是不是藏着某个变形人都不敢确定。猜疑依旧存在，任何人都没法被排除嫌疑。外星人可能是你最亲密的朋友，朝夕相处的同事，甚至每天早上醒来时看到的枕边人......
......好吧，这个可能性就很有点让人不寒而栗了。
而关于这个问题，天剑这边也正在努力。
“那个斯克鲁尔人已经向我交代一切了。”
旺达揉了下自己的太阳穴，模样有些疲倦。过去的十二个小时里她功率全开地施展着自己的心灵感应能力，里里外外地将那个伪装成斯塔克的斯克鲁尔人的思维给翻了个遍，这可着实不是一项轻松的活计。
“我知道了他的名字，知道了他们这次侵入地球的队伍和编制。这个外星人的级别确实不低，他似乎知道此行派来的女王只是个冒牌货，他还知道斯克鲁尔帝国的不少重要细节。这些你想知道的话我都可以告诉你，”旺达说到这儿有些沮丧，“但他好像确实不知道如何大规模分辨出斯克鲁尔人的方法。事实上，好像就连斯克鲁尔人自己都没有这种技术。”
旺达有些失落。她花了这么大功夫、费了这么大力气才从这个斯克鲁尔人脑子里撬出全部情报，结果最后感觉好像完全没有什么用得上的。
但迈克尔对这个结果丝毫不意外，他说：“很好，晚点我会问你详细情况，这个斯克鲁尔人知道的某些内容在我们的下一步计划里可能会非常关键。”
下一步计划？旺达愣了一下。我们还有下一步计划？
一直沉默地坐在一边的毁灭博士开口了：“你打算怎么做？我已经尝试过了所有方案所有。就算用上那些未来科技或外星技术，我们目前也没有手段能清洗全球的外星人。”
“不错。但也正如我之前说过的，我们无法阻止这些变形人的渗透。”迈克尔双手合十，“而既然无法阻止，那不如以攻代守。”
旺达疑惑：“我以为你之前这么说的意思是我们要直接进攻外星人的母舰。可现在母舰已经被拿下了不是吗？”
“是的，可隐患还在。”迈克尔说，“就像那个伪斯克鲁尔女王说的，我们只是暂时打退了他们，但侵略并没有结束。这些潜伏在地球上的外星人，他们也都没有放弃。他们只是在待命，在等待下一次侵略的机会。”
迈克尔说着，眯起了眼睛，用双手垫起了下巴。
“就在我们谈话的此时此刻，那群外星人也正在筹备下一轮进攻。他们第一次入侵失利的消息这会儿肯定已经传回了总部，他们不会再轻视我们，下一次他们准备会更加充分、力量也会更加强大。继续这样下去只是在坐以待毙......除非我们主动出击。”
杜姆也眯起了眼睛。
“很难相信有一天我也会说这种话，”他用冰冷的语调说道，“但你这是疯了。”
“我清楚自己的决定。”迈克尔淡淡说，“这是唯一的、也是最佳的方案。”
“等等，你是在说......”旺达这才反应过来，她惊讶地捂住了嘴巴。
是的，她对迈克尔是有着绝对的信任，她确实一直相信这个男人近乎无所不能。但当她理解了迈克尔下一步计划的疯狂程度，史无前例地第一次，她感到了深深的担忧。
不是说她不信任迈克尔的能力，而是这件事实在太过非同小可。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迈克尔都将创造人类史上的一个里程碑式的纪录。
他将会成为史无前例的第一个主动进攻一个外星帝国的人类。
旺达之前从来没质疑过迈克尔的决定，今天还是第一次。她有些迟疑地说：“嗯......我不大确定这是不是个好主意。我觉得队伍里的大家可能都还没准备好去敌人的外星主场作战，天剑也暂时还没准备好应付这种......”
“我知道。”迈克尔平静地打断她道，“这就是为什么我决定要自己去。”
旺达怀疑自己听错了：“你是说，你准备......”
“这是理所当然。”杜姆却似乎觉得这个决策没什么好值得惊讶的，他抱着胳膊道，“我们面对的是一整个外星帝国，对方可能统治着多个星系，有着我们难以想象的庞大舰队和强大火力。且不论武器配备，仅仅只看双方兵力差距，我们就没法在正面战场上和对方硬碰。”
迈克尔点了下头算作赞同。他确实并不是去打仗的，他只是去替地球解决问题。
杜姆目光转向他：“那么你应该带上我一起去。”
旺达反应了过来，不甘落后地道：“那......那我也要一起......”
迈克尔摆了摆手：“不用。我一个人就行，人多了反而不好。再者，如果我没能成功回来，你们都将是接下来的战争中最重要的力量。”
听到他这么说让旺达更不安了。她有些着急了起来，她没法想象要是迈克尔真的一去不回自己该怎么办。
“但是也许......也许我们应该再和大家讨论讨论。也许还有什么别的办法......一定有的，你不必非得......”
迈克尔笑了笑，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绯红色的脑袋。
“我只是说，存在那种可能性而已。放心好了，我不会有事的。”他说着，目光似乎不自觉间变得冷厉了起来，“不过是一群外星爬虫而已，他们没法把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