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九章 何处来
王通已经警醒了很多年,即便是和妻妾们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如此,有时候院子中的细xiǎo动静也会让他惊醒。
在这个位置,做了这么多事情,xiǎo心翼翼都还遇到了这么多的事情,不xiǎo心恐怕早就要死在外面了。
干枯的枝杈放在地上,会被人以为是自然在那边的,根本不会有人注意,但踩踏上去的断裂声音,在寂静的野外夜里会极为的刺耳。
史七的布置看似没有规律,但王通却知道夜里值守哨位肯定不会踩踏上,那么,这样的声音代表着敌袭。
王通手里拿着刀,身体放得很低,从máo毯中爬起,另一只手却摸出了火镜,燧石打火的短统已经是激发的状态,王通没有动,在他身边另一侧却有人已经是跳起,高喊道:“坻下!”
这个口号喊出,寻常人反应不过来,但王通所带的人中却没有任何一个人直起身,那边喊声未落,就听到弓弦响动,箭支呼啸,紧接着有惨叫响起。
“在火堆东边!”每到一处扎营,从王通到下面的普通兵卒,每个人都要将方向辨明,并以篝火堆为基准点,夜间遇袭,可以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喊出方位,韩刚已经抄起一面蒙皮木盾顶在最前,十几个人各持武器站在两翼,向着东边冲了过去。
谭大虎和谭二虎已经是来到了王通的身旁,能看到饱二xiǎo猫腰来到火堆跟前,拿着刀将已经快要熄灭的火堆搅动”看着火堆变得明亮之后”拿起箭囊中的箭支引燃箭头向着东边shè了出去。
炮二xiǎo的箭支中有包着油布的火箭,箭支飞在半空,火焰燃烧不灭”能起到短暂照明的作用。
果然,火箭shè过去,几十名慌张的身影露了出来,几乎是与此同时,那两名吴二带来的蒙古shè手都是起身,和炮二xiǎo一样,朝着各个方向吊shè出火箭”在其他两个方向上还有人在。
黑夜中能看到的肯定是超过了百人,王通稍微一顿,大声的喊道:“肯定是从保安那边跟过来的盗贼,不会是那边的,上去杀,杀光这些贼人!”
这次是去往宁夏镇查案,一路上xiǎo心翼翼”夜间突然遇袭,第一反应就是哮家派人过来,但王通随即判断不是,如果真是哮家想要动手,恐怕就不会在夜间”因为荒郊野地本就不用担心什么被人发现。
黑夜里战斗总有照顾不到的地方,趁luàn走了一个恐怕也是天大的麻烦,白日里直接出动大兵岂不是更加方便。
既然做了这个判断,那就不用担心太多,王通刚下了命令,却被谭二虎在身后一堆”直接扑到在地上,王通还没从地上起身,却听到韩刚冲出去的那个方向有两声痛叫”却是王通这边的人受伤了。
弓箭呼啸,对方也shè箭了,王通从地上爬起,谭大虎已经拿了一面盾牌站在王通的身后,谭二虎却从靴子中摸出短刀,咬牙削断了箭杆,方才他推倒王通,自己的胳膊上却被苹了一箭。
“贼人弓箭扎手,火镜快些顶上来!”,那边又有人大吼,栓马的地方已经有惊动,马匹开始嘶鸣,王通抓过谭二虎手中的箭杆,就着火堆的光芒一看,顿时是一愣,高声说道:“这帮杂碎用的是军弓!”,民间制造的弓箭往往分量不够,shè程不远,军中的弓箭虽然也有粗制滥造的情况,但总体的质量还是要比民间强很多,而且边军多以防守为主,箭支都是选取长箭,取shè程远的优点。
对于王通来说,属于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原本以为是贼人,却没想到还和军人有关系,难道真是宁夏镇的。
“披甲,披甲,快去点火绳!!”
马三标一边在那里大吼,一边将手边能够到的燃料都是丢在火堆中,火焰开始变旺,夜里寒冷,甲胄又都是铁板,穿在身上体温会快速的流失,所以夜里睡觉,还是要脱下铠甲睡觉。
火堆燃烧,有人引燃火把迅速的分发了下去,警戒在王通身边的人开始组合成队伍,陈大河和几名蒙古shè手都已经是反应了过来,前面兵卒盾牌替他们遮挡住第一轮,他们大概判断箭支shè来的方向,不管不顾的shè了过去,对面的惨叫开始密集起来。
夜间火钝都是保持弹yào装填完备的状态,只要是点燃火绳立刻可以激发,不多时已经是准备完毕。
“向东,向东齐shè一轮!”,王通喝道,二十名兵卒排列成两排,王通站在他们右侧,身前有拿着盾牌的一排士兵坐ròu盾遮挡。
宿营地是个山腰的平坦处,众人跑到东侧边缘,都是平举火统对准了黑暗中,王通又是高声喊道:“虎威低下!!”
前面正在厮杀的一干人下意识的弯腰趴下,王通手中的短钝扣动,大喊了一声说道:“开火!!”
轰鸣大响,对面立刻是惨叫一片,火统响过,场面却似乎安静了很多,韩刚那边却吼着又向前冲去,趁黑摸上来的贼人们却是被火统齐shè打的惊了,韩刚等人暴起的冲锋也让他们反应不及。
“这帮人的火器是归化城那些兔崽子的,退,退!!”
有人高喊,尽管是在紧张的战斗之中,可王通还是一愣,对方居然能判断出来这是归化城用的火统,面且这些人并没有说是什么王通或者京师,这个判断就很说明这一干人的身份了。
“齐shè!!”
在另外一个方向,齐武已经也是列队开火,又是一阵惨叫,能听到沙东宁的大吼:“跟我冲!!宰了这些杂碎!!”
“快走,快走,不要管马匹了…………你妻儿父母由老子照顾!”
能听到贼人们手忙脚luàn的吆喝,有人气急败坏的大吼,两阵火镜,弓箭luànshè,王通亲卫又是骁勇的猛冲猛打,已经让半夜突入的贼人们的luàn了阵脚,现在想着跑了,王通用通条将短铳中的弹yào压实,又走向前齐shè一次,能听到周围的动静已经不如方才那么纷luàn噪杂,许多声音更是在远去,王通又是开口说道:“每个人都是归队,火统和弓箭,只要周围有动静就打!”
下面轰然答应了一声,所谓军令就是体现在此,王通命令一下,方才冲出去的一干人都是撤回。
火统继续shè击,但打到第三轮的时候,百步之外就听不到惨叫声了,想来是人都已经走的远了,可夜间突然有了这个事情,谁还睡得着,这一夜人人谨慎xiǎo心,一直警戒到了天亮。
王通的亲卫三人被箭shè中,至于擦伤、划伤之类的轻伤就不算了,这三名被shè中的人两人伤势颇重,虽然不至于危及xìng命,可却必须立刻诊治休养,不然不要说今后作战,就连行动都会出现问题。
夜里短暂的厮杀来得快,结束的也快,晚上王通一干人也不敢轻易出动,天亮后才敢扩大搜寻的范围。
在营地的周围有十几具尸体,尸首都被扒光了衣服丢在那里,这应该就是昨晚被杀死的那些贼人,天气寒冷,无星无月,火钝和弓箭也就是朝着发声音的地方动手,准头什么的是谈不上硪没准头的情况下能杀死这么多的敌人已经很了不起,何况有几个敌人身上的伤口明显是被同伴动手的样子,想来就是昨晚给个痛快的那几个了,应该有受伤的敌人,但这些敌人应该都被带走了。
到底是什么人,大家都是有些猜测了,昨夜战斗发生的突然,才加入王通亲兵队伍没几天的孙鹏举反应是比较慢的,等他穿上盔甲冲出去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打完了,王通的亲兵队中,对武勇还是很看重的,削鹏举人高马大,颇为威武的样子,将mén子弟出身,弓马也是娴熟,却没想到遇到实战是这个样子,一时间大家都有点瞧不起。
孙鹏举也是郁闷,本以为王通手下和自己同龄的亲兵护卫,了不得也就是辽镇李家家丁的程度,却没想到居然这般jīng锐,自己实在是逊sè,今后还不知道怎么抬起头。
看到这个样子,众人在议论这伙贼人从那里来的时候,孙鹏举连忙过去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也是要抓紧表现一下。
“侯爷,附近十有八九有个千户所或者堡子,昨夜的这些贼人一定是里面出来打劫的,都是军将兵卒!”
那箭杆已经证明这一干人来自军中,但是宁夏镇哮家派来的?还是其他来路,却没有办法证实或者确认,别鹏举说的这么肯定”倒是让人比较惊讶。
“咱们大队过保安的时候,应该就被人盯上了,等咱们来到这半路上下手劫掠,这肯定是做熟的了套路,那军弓,还有进退的章法,还有扒光了衣服,都是说明是军兵所为。”
众人都是看过来,孙鹏举却有些不自然的低下头,干咳了几声,他举出的这些理由还不太充分,少不得要补充一句。
“……孙家的私兵,经常这么去高丽那边装贼打劫
第九百四十章 绝不放过 不变不行
听到孙鹏举的说法,众人也没什么别的表情,只是赞同的点了点头,家丁亲兵私掠这件事说起来不光彩,可实际上却常见的很。
亲兵家丁是军将手下最得力的jīng锐,平日里足粮足饷的优渥待遇供养,还要同吃同住的训练打熬。
对这些人自然不能死板的用军法对待,纪律上难免会放纵一些,假作贼匪去抢掠,这个事情自然也都是睁一只眼闭只一眼,朝廷对军饷的供应本就有克扣,扣了普通军卒的粮饷养家丁亲兵耗费很大,其他的钱克扣归克扣,也不能不huā,这等抢掠不无少补,很多军将不光不去禁止,反倒是私下纵容,甚至是亲自参与。
不过这等事,还是边将做的多,真要在内陆和大明境内烧杀抢掠,这等无法无天的事情他们也做不出来。左右境外是个没王法的地方,在那里的人又不是大明的子民,只要做的隐秘些,别惹下甩不开的手尾,那就没什么后患了。
孙守廉在辽镇的守备地方本就靠着高丽,那边也是高丽和大明通商的必经之路,做这样的事情也不奇怪。
实际上,王通的虎威军在草原上所作的事情,只不过是更大意义上的私掠罢了,正常的很。
但这陕北之地虽然荒凉,可毕竟是大明境内,居然也能遇到这样的勾当,这就有些骇人听闻了。
“从保安州向西走,一路上几日不见人烟,客商走的人也少如果真在半路上劫了将尸首丢在荒野给野兽吃干净,这边远地方谁会去管,更因为客商少也没什么人会注意到。”
王通沉思了一会,判断说道,周围的人也都是赞同,保安州肯定有这些贼人的眼线探子,王通这一队人人有马,而且还有马匹驮着给养装备,一看就是身家丰厚的人物自然,能有这等派头的队伍肯定和官面上有些关系,这个大家也都是心里有数,寻常贼人如何敢下手,不过,如果是军中人物,这就说得通了百余名客商,即便未必是百姓队伍,就算是军中人乔装,难道兵卒多些,突袭一下还吃不下降夜那些人没准就是打这个主意。昨夜尽管黑漆漆的看不清楚,但来到的人不会少于三百。
想到这里,王通却是摇了摇头,开口说道:“事关重大,不能在这里猜测琢磨,要追上去看看究竟。
边上的陈大河一愣低声劝道:“侯爷,赶路要紧,这边毕竟不是京畿之地天高皇帝远,不知道这里的人胆子大到什么程度……”
“就是因为这边凶险我才要慎重,昨夜的人很大可能不是宁夏镇的,但万一是呢,即便是不是,如果走漏了消息,真招惹来哮家的人呢?”,他这一说,边上的人都是安静了下来,王通róu了róu脸,没有睡好,寒风又跟刀子一样,脸上都有些发木,扬起声卒说道:“昨夜这么多人来,行走间定然是有痕迹的,他们夜间来袭,白日也找找一处地方休息,咱们追上责!”,这就是命令了,众人轰然答应,做这等事很是简单,在陕北这样的地貌追踪人马。史七这等人却不行了,莫日根和巴图两个在草原上出身的却是正好。
一队人简单整备,留下两个人陪着伤员,其余人都是骑马上路,追了下去,昨夜来的人马不少,在路上也没什么遮掩,还是很容易看到踪迹,就这么一路追了下去。
贼人动手抢掠之后,不管成或不成,被抢的或者是怕事或者是赶路,总归不愿意耽误时间,都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打算不理会,甚至连报官的人都少,谁能想到王通这一干人会追上来。
而且陕北一带荒凉,夜间袭击,趁黑退去,那里有痕迹可寻,只要是跑出去,也就不怎么用担心了。
显然昨夜袭击王通一干人的盗匪是这么想的,王通这边追了不到两个时辰,就看到在一个避风的窝子里外面停着马匹,里面扎着大xiǎo几十顶帐篷,马匹停在外面,在下风向缓缓靠近,还能闻到草木燃烧的焦糊味道。
这根本就是刚刚生火烤热了地面,然后扎下帐篷休息,看这个帐篷和扎营的规制,倒是印证了一干人先前的判断,的确是军中出来的,但大明边兵是个什么样子,王通也是明白的很,眼下这些人连个值守的明哨都不安排,还真是大胆。
“火器和弓箭先准备好,十几个人骑马持矛,领着他们的马匹先突进去,然后开杀,三标你领着十个人在马上不能让他们逃了一个!”,王通沉声说道,下面前是答应各去准备,这次不像是昨晚,人都是穿卫甲胄,就连等下要冲锋的马匹都被盖上了máo毡。
众人轻手轻脚的靠近过去,韩刚和齐武手中拿着短矛在队伍的最前,一干人上马之后,后面的人却把贼人的马匹解开,一切准备停当,前面吆喝,后面却有人拿着马鞭朝着这些坐骑luànchōu。
几百匹马轰隆隆向着贼人营地那边跑动起来,帐篷不过是木杆和长矛撑起来挡风的,如何能挡得住马匹的冲撞。
贼人们的坐骑都已经是受惊了,嘶鸣luàn叫,在那里蹦跳luàn跑,被马蹄声刚刚惊醒的一干贼人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营地就已经被冲过去了一半,不少人在朦胧间就被马群踩死,要不然也是筋骨断折。
冲过去一半,才看到有人从帐篷中惊慌的跑出来,即便是手中拿着武器,可能看到的都是冲过来的马群,怎么阻挡,躲闪间,持矛的骑兵就到了跟前,居高临下,一刺穿心。
马嘶人号,luàn糟糟一阵之后,营地已经被踩平了,马匹远去,可也没有什么帐篷遮挡,地上不是死伤哀嚎的,就是站在那里惊慌失措的。
“开火!!”
暴露出来的贼人们自然成了靶子,昨夜让他们惊恐的火镜又是响了起来,不过,在这样的场面下,火钝的杀伤却不如弓箭了,几名蒙古shè手,陈大河、炮二xiǎo等几名擅长弓箭的,都在那里张弓搭箭,快速shè出,每一支箭都是要人xìng命。
实际上被弓箭点名的时候,这些贼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算是有几分勇气,听着身边惨叫连连,看着同伴尸横遍地,也是慌张了,这情景下想要逃跑都是不能,因为已经被对方圈了个半圆,等于是在围杀。
弓箭shè到第二轮的时候,内圈的敌人已经收不了了,有人也抓到了盾牌,吼叫着向着这边冲。
本身距离就近,这些冲的弓箭一时间无法shè到要害,却是给火镰,了便宜,瞄准了盾牌直接轰打,蒙皮的木盾能挡住什么,直接被打了个对穿,后面的人也走了账。
“敢攻打顺宁营的官兵,你们是想要谋反吗?”,喊出这个话的人却成了莫日根的目标,一箭直接从嘴里shè进,当即断气,王通摇摇头,顺宁营是榆林镇的辖下,靠近保安,看来和宁夏镇哮家没什么关系了。
王通扣上棉甲,举起了手中的朴刀,大声喊道:“弓手掠阵,火统停下,随我入内杀人!!”,又是轰然答应,一干人披甲执刃开始进入营地中,马匹践踏、弓箭和火统shè击之后,营地中的贼人的人数比起王通一队人还是要多几个的,可已经魂飞魄散,根本没有什么战斗的勇气了。
这战斗远不如昨夜突然爆发的激斗惊险,对王通来说甚至可以说是无趣,他走近战场的时候是xiǎo跑,手中的朴刀刀尖垂下,本来是先防后攻的准备,却没想到正当面那敌人愣了愣,居然转身就跑。
这也不用讲什么攻守了,加快脚步,手中朴刀翻起,直接砍在了脖子上,前面人惨叫着扑到,鲜血狂奔,王通也不理会,继续向前,手中朴刀又是横挥,另外一边那个还没有反应过来,被横削过去的朴刀直接劈掉了脑袋。
杀了两个之后,王通已经看不到正对自己的敌人,都在溃逃,还有人已经是跪在了地上哭泣求饶。
王通抖了抖手中的朴刀,站在那里沉默的观察着战场,战斗结束的太快己“侯爷,拷问了几个,都是一样的说辞,在保安那边得了消息,他们半路上来拦截,是个副千户带队,说起宁夏来没有人知道,也不知道咱们到底是做什么的。”
王通点点头,冷声说道:“都杀了吧,免得走漏消息!”,语气很平淡,下面也不觉得如何,只听到惨叫怒骂在营地中响起,很快就是料理干净了,一干人稍作休整,调换了下马匹之后,就是踏上回程,跟在王通身边久了,也能感觉到王通有些闷闷不乐,马三标凑近了低声劝道:“侯爷,左右是些杂碎,杀了也就杀了,何必理会。”
“这些人这样的事情不是做了一次,如此无法如天,却又如此的草包无能,这样的边军,不整顿不行了!”,王通答非所问。
第九百四十一章 宁夏镇(祝大家中秋快乐)
沿着榆林镇和庆阳府边界,也就是太白山脉的边缘前讲,走了四天之后进入了宁夏镇,在进入榆林镇的时候,王通一行人出延安府经过一个xiǎo村子,村子里却有个闲汉自告奋勇的愿意担任向导。
这向导倒是没什么蹊跷,不过是冬日里闲汉想赚点闲钱huāhuā,王通这边给他的报酬就是一匹马,相当丰厚的报酬。
不过因为有了这个向导,还真是节省了不少的时间,最起码能在除夕之前进宁夏镇城,大家也能得到较好的休整。
自山西入延安府,王通已经感觉陕北的贫穷和荒凉,等过了保安,一路向西去往宁夏镇,这一路上所见,却比延安府那边更为不如。
见惯了京津一带的繁华,见惯了江南秀美富庶,见惯了草原的壮丽辽阔,王通一队人都是很不习惯,在这西北地方,入眼都是黄土,甚至连植物都见不到多少,要说那闲汉领路也是懂行,沿着太白山走,最起码看着舒服点。
沿路也经过几个xiǎo村寨,但这些村子往往都是很早就发现他们的存在,然后远远的就能听到锣声和哨子响动。
等马队经过村子的时候,刚才还能看到些人烟的村庄往往都是安静无人,走在村中或者村边,能感觉到有人盯着马队,却绝不出来。
这要是在山西和北直隶一带,这样的马队经过村子,村里脑筋活的都会出来看看能不能赚点零huā,xiǎo孩子也会跟出来跑看热闹。
西北就完全不同,方才说的还是xiǎo村子”有点规模的村寨都有望楼”看到王通的队伍来到后,立刻是关闭寨mén,王通等人经过”能看到寨子墙上拿着刀枪的青壮,甚至还有弓箭手,都是冷冷敌视。
“大老爷莫要奇怪,咱们这地方luàn得很,不xiǎo心些,说不准就是马贼杀进来了,全家老xiǎo都要跟着遭殃”有时候,为了争水争地,村子之间自己还要厮杀呢!”,那闲汉见怪不怪,说的轻描淡写,王通却是皱起子眉头问道:“马贼是汉人还是外面的鞑子?”
“教子过境连碰都不会碰我们这些穷货,都是些亡命,有的是卫所跑出来的”有的是各家的混混,听说还有人靠这个发财,xiǎo的就纳闷了,这怎么能发财?”,看了一路的贫瘠和荒凉,谁的心情都不会好”听到这个之后,王通更是感觉发闷,但这些事情不是现在能解决的,也只能徐徐图之了。
“大老爷啊,咱们西北这些地方不比东边南边,都是上辈子倒霉才托生在这地方”平日里为喝口水都要折腾的要命,过年见个油腥就要谢天谢地,太平时节过马贼,一闹出事请来就过鞋子,日子苦啊!”,闲汉倒是不少感慨”这闲汉倒是个见过世面的人,据说在西安那边呆过几年,或许是因为犯事才又回到这个穷地方,不过大家也懒得关,心。
进入宁夏镇之后,情况和过了保安之后看到的没什么不同,只是变本加厉了,稍微有规模的村寨都是要塞的模样,要不然就是有险地仗恃,而且路过这些村寨的时候,偶尔还会从寨子中有骑马的青壮跟出来,跟个几十里之后才回返。
“这些人鬼鬼祟祟的,马贼中少不得他们。”
闲汉评价道,王通听了这个,私下里却和马三标说道:“有这样搏命吃刀口饭的能耐,怎么不去草原上闯dàng,却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穷晃。”
“这些人就头顶一片天,哪里知道这天下有多大,不过到时候要找人各村寨晃dàng一圈,倒是可以招募到不少。”,马三标这些年跟着王通,见识也是不凡,看法和王通不谋而合。
看了几天穷困荒凉之后,深入了宁夏镇一些,却发现这里倒是比陕北要好些,毕竟此处是河套地区的外围,田地不差。
按照锦衣卫给的呈报,各个卫所耕种的田地产出都是极低,因为原来河套这边的灌溉系统没有修复都是彻底荒废了,只有民间私下里修复了一些,这这些不错的田地想来就是修复灌溉水渠之后的成果。
不过这些田地是好事,可宁夏镇比起陕北地方来却是有个大麻烦,那就是要承受俺答土默特部和河套各部的双重压力。
自嘉靖十五年开始,那时候也是正德皇帝的军事影响差不多消除的时候,朝廷接到的各种急报和战报中有五成都是从宁夏镇那边报来,从几百名教虏入宁夏镇烧杀,到上万骑过境,大xiǎo场面前是不断。
在这样的地方唯一的好处就是容易积累战功,这也是哱拜带着十几个族人投奔边镇,到最后却能积累到这样的地位势力,也没什么太huā巧的手段,开始都是真刀真枪拼上来的。
各族杂处,民风剽悍,这也是因为战事不断,时刻战备的局面导致的,自从进入宁夏镇以来,凡是那种设置官员的地方,名字上都能看出这个味道。
吴忠堡、甜水堡、夏家堡、李俊堡…,等等带“堡”字,一路上十个县镇城池,八个得有个“堡”字,其余的则是清水营、yù泉营这样的名目,十有**都是和军镇相关,而且建筑规制也都是以军事目的为主。
现在已经是临近除夕,但却看不到什么节日的气氛在,各处都是哨卫森严,盘查细致,而且王通这边都是打老了仗的,对军事相关自然看得明白,每一处的军兵都是全神戒备,没有丝毫的懈怠。
“没办法啊,教子就是这时候过来,谁还顾得着过年,大家都是提放的很。”
闲汉自然有解释,不过王通等人却知道这里面肯定不对,俺答部被灭掉之后,宁夏、榆林、延绥这三处的压力都xiǎo了很多,他们面对草原上的各个部落,实际上已经是占有了优势,怎么还这样如临大敌。
这个细节,那闲汉就不知道了,宁夏镇穷苦,三江商行在这里没有设置分号,大凡军将为主的地方,对内卫和刺探的差人总是有先天的一份反感,锦衣卫的差事在这边也进行的很不顺畅,想要得到什么消息不太容易。
一切事情也只能去宁夏镇再说了,相对于宁夏地方上的紧张,宁夏镇城本身倒是很有过年的气氛,王通一干人进城的时候,能听到鞭炮声和锣鼓声,进进出出的富贵人等倒是不少,都是穿着崭新。
和王通去过的大明其他地方不同,此处却不都是身着绸缎长袍的汉人富贵,时常有白布缠头,或者是带着尖顶毡帽的西域豪商出没,至于穷人,各族人等穿着打扮都是那个样子,没什么稀奇。
和沿途各地严密盘查不同,宁夏镇城城mén盘查却松懈的很,城mén处的士兵拿了几伞卜钱就放人进去。
要说是贪图这几文钱也不像,更像是没心思理会,而且王通等人也注意到这些守城兵卒脸上手上都有伤痕。
军营中磕磕碰碰本就是常事,有伤也没什么稀奇,可这些兵卒的伤痕明显是街头打架才留下的,这就有些奇怪了,王通这边盯着伤痕多看了几眼,被盯着看的兵卒却有些恼羞成怒,这边也就不想惹麻烦。
在陕北过保安的时候,王通这几百匹马的商队被人盯上,因为觉得是好大的商队,但到了宁夏镇城这里,反倒不稀罕了。
从西域,从陕西,从草原上,各处来的商队马帮都是不少,不过王通也注意到,虎威大车这个样式的四**车也有一定的比例。
宁夏镇城这边和归化城、大同、宣府那些地方非常相像,虽说是边镇大城,但都是区域上的jiāo通枢纽,各方商人汇聚,比别处地方繁盛繁华。
那闲汉来到宁夏镇城之后就和王通一干人告辞,除了给他那匹马之外,这一路上因为他向导得力,王通少不得多给了五两银子,闲汉千恩万谢的自去快活了。
一行人骑马入城mén走在正街上,和别的城池一样,连接城mén的道路都是一个城池最宽阔街道之一,所谓正街是也。
马队才入城没多久,却发觉并面一阵混luàn,王通一干人还不知道如何,街边一个汉子却连忙走出家mén喊道:“这位客官,先把马队向道边让让,哮大老爷家的队伍要过来了,他家可冲撞不得!”
王通和身边的人jiāo换了下眼神,王通一挥手,后面的人纷纷带马向着路边靠过去,王通冲着那汉子笑着点点头,拱手致谢,那汉子笑着回复,自回家中去了。
腊月二十八这天来到宁夏镇城的客商毕竟是少数,街面上的人都自觉地很,都是闪到街道的两侧。
没过多久,几十骑出现在街道上,都是剽悍jīng壮的骑士,看相貌汉蒙各族都有,旁若无人的高声谈笑,纵马奔驰,大摇大摆的从众人眼前经过,看这个方向应该出城去了。
王通等人刚要赶路,却听到边上有人议论说道:“这多亏有人提醒,腊八那个汉中府来的,可不是被这帮人用马撞倒,踩断了胝”!~!
第九百四十二章 客栈上看风景(祝大家中秋快乐)
宁夏镇城内也有大客栈,王通一行人和从前几次一样,照例要包下一个大客栈居住的,从城mén到客栈需要的时间不长,可王通他们居然闪躲了三次。
和城mén那边一样,都是有哮家的家丁亲卫嚣张的经过,行人商旅总要躲避,要不然是要招祸的。
临近年关了,除了一些西域豪商还在城内之外,也没什么外来的商人,王通一干人随便找了个规模足够的客栈就能住下,给了足够的银子,短少人手的掌柜立刻派人去叫那些回去过年的伙计。
迎来送往的,客栈的掌柜眼力也是足够,他也能看出王通这一干人做生意怕是假的,游dàng才是真的。
“客官,一看您老就是初来西北,宁夏镇城是边镇的首地,可最繁华的地方不在这里,要去宁夏后卫那边长城关和高平堡,那里靠着huā马池,陕西和鞑子的盐商都在那里呆着,吃喝玩乐什么都有,比这里要好太多了。
从延安府那边过来,走青铜峡的时候,那领路的闲汉也曾说过同样的话。
对于内陆的商人来说,货物运到这里和运到草原没什么大的区别,边贸之利远不如东边那些边镇丰厚,宁夏镇这边利间最高的是池盐,宁夏镇这里靠近几个盐湖,湖中出产的盐在这个时代是质量最高的,所谓雪huā细盐。
这些盐不管走向草原上贩运,又或者走向陕西那边,都有相当高的利润人无盐不能活能掌握住盐池,草原上的许多部落都会投靠。
长城关和高平堡都是边墙的要塞,盐池就在这附近只要宁夏镇有足够的武力,就能控制住盐池,哮家有一个子弟,就是哮拜的义子哮云在那里做游击,镇守当地,哮家的武力加上宁夏镇兵马,对河套诸部优势明显盐池自然就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按照锦衣卫的调查,哮家控制了盐池之后,实力才开始巡抚的膨胀起来,当然,耳心也是随之发端。
宁夏后卫那边虽然富庶,又是整个宁夏的经济命脉,不过所来不在此王通现在也顾不上去,只是对掌柜说道:“准备过了正月向西边去看看,盐池那个也没什么可在意的。”,“客官这是要去哈密卫和亦力巴里那边看看,也不错,这两年咱们大明的商人不少都过去做生意了!”
做客栈的人都是见识广博何况是宁夏这样的西北重镇,实际上在宁夏卫过去,路上有沙漠和山脉阻拦,是绕路的,不过也就是闲谈几句,谁也不会当真。
在这里安顿下却有亲卫换上了衣服出mén去,临近过年,客栈的掌柜和伙计人手也不足百余号人还有那么多匹马,每个人的行动他们也没办法注意要是看到这个亲卫的打扮,肯定会吓一跳。
反穿羊皮袄,带着皮帽子,完全是个本地人的打扮,走在街上根本看不出来什么异常的。
如果哮家真在做什么的话,此处的分驻锦衣卫千户衙mén,必然被盯得很紧,传信联系一定要谨慎的,不然恐怕就有麻真。
出去的不光是这一名乔装的亲卫,还有几人以闲逛为名都是离开客栈,外地人过来总要出去走走看看,也是寻常。
宁夏镇城内外有几家大的商行,尽管不是三江系统的商户,却和归化商团有联系,去那里为必要告诉他们自己的身份,只是说若有从归化那边来的商队,让他们去某某客栈打个招呼,联络下云云。
各地商户和归化商团的生意,未必会知会相关商号的当地分店,这等事也是常见,当地分号总要协助的。
把这些安排停当,王通自己领着几个心腹头目将客栈里外周围走了一圈,这和战前观阵没什么区别,人在异地,总要做好各种准备,应付各种突发的状况,熟悉地形总比要的,总不能事到临头两眼一抹黑。
一路上风餐露宿,来了这边先安排下事情,回到客栈也感觉辛苦,客栈厨师也是回家过年,不过饭菜倒也简单,羊收拾干净了下锅煮,nòng出来切大块分食,其他的无非是腌菜和面饼。
店里的人看到王通他们吃的香甜,倒是有点纳闷,虽说风尘仆仆,可王通一干人穿着打扮,马匹行李这都是第一等豪商的模样,而且口音什么的,明显是从东边来,按理说这宁夏的粗糙吃食应该不习惯,结果各个倒是不在乎,他倒是没想到,在山西大同那边去往归化城,吃的是一样的东西。
吃完之后,简单洗漱,王通就要上去睡觉,刚来头一天,还能有什么事情,吃饭的时候还喝了一杯酒,加上身体疲惫,头沾到枕头就困意袭来。
闭上眼睛没多少工夫,却听到外面一阵喧闹嘈杂,把王通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手立刻摸向了刀柄。
清醒过来仔细一听,这喧闹嘈杂却是在客栈之外,而且在其中夹杂着叫骂吆喝之声,说的是宁夏这边的天土语方言,可和官话区别不太大,还是能听出在吵闹,是打架之前惯有的那些挑衅和辱骂。
“老爷,是客栈外两伙人打起来了!”,外面有护卫低声通报道,王通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衫,将短铳塞在袍服下,挎上腰刀走出mén去,出mén后问道:“此处对面就是守备所,官府mén前也有人敢打架?”
宁夏镇城不大,这等大客栈都是在城市的中心区域,中心区域大体是富贵人家的居住区和官署所在,总兵衙mén、巡抚衙mén都在此处,这守备所则是负责宁夏镇城本身的巡防守备事宜。
边镇之中有的不设民治官员,全是军将管理,这守备所实际上就是宁夏镇城的地方官,除却守备之外,还负责治安捕盗等职责,居然有人敢在这样的地方打架,就算是寻常地方官府差役捕快都不会放过,何况是这等有刀子的军兵所在,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王通问出这话,外面的亲卫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亲卫的脸sè颇为古怪回答说道:“和哮家的人打架!”
王通一愣,随即摇头笑了,开口说道:“上去看看!”
大客栈不管有用没用,也都是造个两层,临街充个场面,走到前面正看到掌柜吆喝着伙计们上mén板关大mén,一边在那里低声埋怨:“快过年了也没个消停,腊月里打,看这个摸样,正月里还要打,吃饱了回去睡婆娘,在这里穷折腾作甚!”,骂骂咧咧,倒是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这边过去说了一声,掌柜的连忙赔笑着领王通上去,边走边说道:“客官不知道,宁夏镇城本来也是个太平地方,谁想今年七月开始,城内也不知道撞了什么邪,三天两头的打,哮家的人和总兵下面的人打,和巡抚下面的人打,和这守备所的人也是打,一打就是乌烟瘴气,生意都不要做了,十月间还被冲进来,打碎了不少东西,现在一看到他们要打,索xìng是先关了mén。”
听他这么一说,王通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进城mén的时候看到守城的士卒脸上带伤,敢情是这么来的。
上楼进了临街的房间,宁夏地方到了这个时候,窗户上都是有厚厚的棉帘子,下帘子颇为麻烦,正在这边忙碌的时候,已经听到外面叫骂声变得激烈起来,帘子卸下,打开窗户,外面已经走动手开打。
好在是冬天,地面上的灰尘倒是不大,在上面看也能看的清楚,两帮人在客栈mén前的街道上已经是打成了一团。
守备所是个千户所,官兵之类的自然穿着号服,哮家的一干人则都是皮袍布衣,寻常家奴下人的打扮,双方没有动什么刀剑,最多的也就是拿着木棍和皮鞭,更多的是拳打脚踢。
在上面看,两伙人倒是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马三标看了会,瓮声瓮气的说道:“守备所人多啊!”
探头出去的人都能看明白,哮家的人少,守备所的人多,但打起来哮家的人却占据上风,不管是单打独斗又或者是几个人协作,守备所的人完全不是对手,三拳两脚之后就会被放倒在地占后面的那掌柜也懒得看这个热闹,就在后面解释说道:“哮家的这些人到处找事,还都是人少打人多,也不吃什么亏,在这城里都要横着走了,有这个功夫出去shè几只羊回来换钱也好,在这里整天打架图啥,浑身力气没地方用吗?”,“家丁打兵卒,能打成这样倒也不出奇。”
王通低声念叨了句,回头问道:“守备所都是些差役一样的,掌柜,和总兵那边打也是这个样子吗?”
“总兵那边也不行,被打的躲进总兵府里不敢出来,现在上街都不敢穿号服了,软蛋的很。
掌柜说的颇为不屑,王通笑着点点头,几个在窗边的人jiāo换了下眼神,陈大河低声说道:“哮家这是在立威……”,”
“而且这威立的不错。!~
第九百四十三章 细说宁夏局
上面在那里议论,下面噼里啪啦打的热闹,这家客栈临街的窗户都被王通手下的亲卫打开,在那里看热闹。
男人对这样打架的事情都是喜欢,一干人在楼上都是看得眉飞sè舞,不光是王通这边,过年时候街上闲人终究是多些,远远的也有不少人围着看,看穿着打扮,倒是各族都有。
“没怎么练过,不过勇力的确是有的。”
韩刚一干人又是在另外一个窗户那边,虎威军和禁军等处,这等家丁亲兵,甚至是普通兵卒的拳脚把式都是固定的样子,十有八九是戚继光和俞大猷传下来的那几套拳脚,这样的斗殴能看出痕迹来。
不过下面这些人一看就是野路子,也就是街头打架的样子,无非是动作快点”力气大些,彼此懂得配合,再就是不怕疼。
守备所得兵卒也是那个mō样,但经验不够,力气不够,彼此配合也不够”而且开始动手心里还有一股气,一打就泄气了,前面痛叫连声,几个人倒下,后面已经又要跑的,这一动作”其他人那还有心思继续打,在那里支撑无非就是跑不了,不得不打罢了。
“要说没练过也不是,你看看,虽说拳脚上没章法,可打倒了一个,立刻去帮最近的同伴,而且前面那四个始终不分开,一直向前冲,其他的人都在两翼,这还是在战场上的勾当。”
众人七嘴八舌,不用自己动手,看养热闹总归是让人兴高采烈。
下面已经是打完了几个最后被打倒的守备所兵卒趴在地上,被人狠狠踹了几脚,身子跟个虾米一样蜷缩起来。
那些穿着皮袍的哮家家丁都是大声笑骂还有人跟边上吆喝什么,说的应该是méng语,边上观看的人也是起哄大笑。
“吃草长大的羊羔子值得甚么,也来宁夏装大,知道厉害快些滚吧,这里还是我们草原上男人的。”
马三标懂得méng语,在那里给王通椁译说道。
打完了笑骂完了”守备所的兵丁互相搀扶狼狈的爬起”哮家的家丁也没有继续做什么只是大摇大摆的离开,直到这时候,守备所一直紧闭的大mén才打开,从里面跑出几个气急败坏的军将,大都是百户总旗的模样在那里大声斥骂。
这话倒是汉话,无非是骂他们惹事生非”打架还打输了,没散去的围观人群却有人在那里嘲笑讥刺,军将们只作没听见。
王通摇了摇头示意掌柜的关上窗户,却听到有几个亲卫在那里颇为〖兴〗奋的议论“要是咱们去打”肯定会赢”少不得将几个亲卫头目召集在一起,吩咐说道:“没有本侯的吩咐”任何人妄自行动军法处置!”
就连听到他这个命令的亲卫头目都有些不情愿,王通无奈苦笑”也不理会自去休息了。
天黑之后,饭菜还是羊ròu面饼无非是nòng了些腌渍的沙葱,还有一点果子干泡的热茶”简单吃完。
出去“闲逛”的人都已经回来,宁夏城中自然也有酒楼青楼,客栈的掌柜还过来问问,说是有米脂姑娘在这里做生意,众位客官晚上到底要不要”这些事和王通一干人是无缘的,直接打发了。
用过晚饭xiǎo半个时辰,外面却有个掌柜打扮的人过来拜访,说是城内李家杂货铺的,要求见王三老钱王三,就是王通在客栈住下用到假名,路引上就是这个名字,这掌柜马上就被请了进来,带到了王通那个独院中。
这掌柜见到王通之后,回头看了看,除却护卫之外没有其他的人,连忙跪下磕头,口中说道:“见过侯爷。
王通没见过这个掌柜,而且面前这人四十多岁年纪,王通的下属除却几个头目之外”极少有这今年纪的。
“xiǎo的是张世强张大人在京师招募的”从前xiǎo的在京师西城那边做个xiǎo旗,还是张大人抬举xiǎo人做了个百户”眼下在这宁夏镇当差。”
说出这个根底,王通点点头,示意此人站起,这人恭恭敬敬的站起,解下自己的腰牌递过去”开始禀报。
过来这名掌柜打扮的人,虽然是在宁夏这边的锦衣卫百户,可平日里也是作为暗探活动,也就是说,城内的人都不知道他是锦衣卫。
,“李千户那边害怕没个传递消息的人,哮家虽说没那么多眼线,可在这宁夏耳目聪敏,他们就算不想打听,也有人主动过去告密,实在是要xiǎo心…”
分驻宁夏锦衣卫千户刘吉林来到宁夏镇城之后,就发现此*根本没什么能施展拳脚的机会,反倒是要xiǎo心翼翼。
这位李百户就是他的布置”李百户开的杂货铺子就在锦衣卫的对面,许多番子都去那里买东西”刘吉林若有什么消息传递,也都是通过这李百户,买东西时xiǎo声说几句,或者给个纸条,谁也发现不了。
王通派出去的人也按照预先的约定去了这个铺子,只不过他们不知道这铺子实际上就是锦衣卫的联络站。
“得知侯爷来了,刘千户欢喜无限,不过眼下局势复杂,他也不敢出来见侯爷,先让xiǎo的过来给侯爷消息,侯爷若有吩咐,也由xiǎo的这边传达。”
王通在那里验看着腰牌,沉声问道:“有人说哮家不稳,有人说哮家要造反”情况到底是如何?”
“酬是两桩丰之后——”
李百户言辞便给,倒是说的明白,这些事本地人也都是知道,谁都能打听的明白,万历六年之前,哮家还是颇为谨慎,不过万历六年套寇大举来袭,甘肃镇和宁夏镇几个卫所都是危急,哮拜和哮承恩领兵过去援救,去了那边,套寇退去,这本是一件常事,但回程路上,却见到沿途的千户所和堡垒都是如临大敌,退缩回守,实际上是害怕哮家的兵马”不敢出来。
再有,这一路上见到甘肃镇和宁夏镇,以及榆林镇的边兵不少”比起哮家的家丁和骑兵来都是差很多,打jiāo道的时候颇有畏惧的神sè。
而且这过来的兵丁中,很多都是西北几个边镇副将、参将、游击等带着的亲兵家丁,哮拜和哮承恩发现自家的兵马为西北之冠,这就难免骄横起来了。
“陕西的jīng锐,都在西安府周围,套寇来袭怎么会出动,哮家看得少,也难怪坐井观天了。”
王通笑着说了一句”不过实情如何也不好说,宁夏镇的兵马都是久经战阵,陕西那边则是训练和补给强很多”双方较量,谁胜谁败还有的商量。
“…侯爷说的jīng到,再划,是今年——”
李百户还有在京师办差时候的习惯,笑着奉承了一下王通,又是继续说道。
哮家愈发骄横,在大明军镇之中,骄横的军将多得很,文官们能收拾的就收拾了,不能收拾的,捏着鼻子也就认了”也不差这么一个骄横的”已经四任巡抚受不了哮家把持宁夏大大xiǎoxiǎo来钱的路子”都是做一任就走,新任巡抚党馨也是如此,所以双方才那么多姐梧,总兵自然也是看不惯,哮家坐地土著”把上司架的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原本文武相制,在这宁夏地方,巡抚和总兵反倒是一路的了。
这般势力,这般横行,自然觉得自家不能吃亏,可这两年,边贸的利润被打压的厉害,依附于哮家在宁夏镇外活动的大xiǎo部落不是散去,就是被灭掉,甚至有哮家芋弟被掳掠到桠化城那边为奴到,好在是半路跑了回来。
吃了这么大的亏,怨气就是越来越重,大明这边把他看做是自家的军将”草原上却把哮家看成是这一带势力最大的部落,现在草原上收到商团武装的压迫越来越重,大家都是以哮家为首,希望哮家能拿个主意出来。
尽管捞到的好处在减少,可哮家的势力却在膨胀,又是骄横”又是怨气,又是膨胀,何种结果也就很容易知道了。
“想不到居然是归化城那边导致的麻烦”本侯也难辞责任啊!”
王通自嘲的笑了句,在宁夏的锦衣卫千户不敢明说,巡抚和总兵又如何得罪的起他,向来在奏疏中只是说哮家如何,而不会具体言明。
“侯爷说笑了,是哮家自己糊涂,睥家真正看着不像样子,却是张亮堡的千户刘东肠撺掇的…”
哮家靠着池盐,靠着和草原上大xiǎo部落的关系,在边境上下其手大发其财,还借此捞取富贵权势”这也不是他家的首创,西北边境的土豪大都是这个套路,因为如今局势变化,都是衰败了下来。
这一干人祖辈靠这个吃饭发财,又都是好勇斗狠的西北边兵,一旦遇到这个局面,如何能够忍受”刘东肠虽然是个千户,在宁夏镇却素以jiāo游广阔仗义疏财著称,他原来在张亮堡那边,后来干脆找借口到了宁夏镇城”成为了哮家的客人、据说哮家什么事情都是听此人的主意。
王通用手róu了róu额角!。
第九百四十四章 意欲何为 王通应对
光是在京师看地方上的呈报,的确无法知道这么多细节,原本在京师仅仅知道这哮家心思不稳,yù行大逆之事,现在又多了个刘冬肠。
接下来却是李百户将整个宁夏镇城的事情,系统的介绍给王通,这李百户也是有点纳闷,都堂是来办差的还是来游玩的,怎么对地方上的事情,事无巨细都要知道。
“你且回去,安排两个信得过的人来这个客栈做事,随时传信通报。”
王通到最后来了这么一句,李百户躬身应了。
住的这家客栈在年节时候突然接待王通这么多的人,伙计人手很是不足,有些回去过年的伙计住的远,早早回去了,想要叫也是麻烦,但现在忙不过来从上到下都是焦头烂额,但大过年的也不是找人做工的时节,客栈里不少事情都是由王通这边的人代劳。
这般情形下,估计艾排两个人过来做工,客栈肯定会谢天谢地了,也不会lù出什么痕迹。
李百户离弃之后,王通也没有召集众人,只是安排了下值夜巡守的人手,继续睡觉,先休息好,其他事情明日再说。
第二日起来,已经是腊月二十九,王通难得的晚起,昨日吃饱在暖和地方睡足了,jīng神好像是被水洗了一遍,状态好了很多。
早饭用过,出去走动,却听到华掌柜谢天谢地的说道:“你们几个来的真是时候,可算是救急了,工钱和吃住都不用担心”正月肯定比你们在家吃的强!”
这应该就是安排过来的人,王通他们银子给的足,这掌柜自然舍得huā钱招募,吃住上也是优待。
没过多久”沙东宁却过来禀报说道:“侯爷,店里有三名新来的伙计,跟属下对了锦衣卫暗号”属下过来禀报侯爷。”
王通点点头,这算是确认了昨夜的命令被实行,沙东宁施礼之后刚要出mén,却被王通叫住”让他去外面喊几个人进来。
谭大虎、谭二虎、削鹏举、齐武、韩刚、陈大河,李xiǎo彪、炮二xiǎo,连同方才的沙东宁一同进了屋子。
“本侯记得有个典故,说是武宗皇帝时候,宁王谋反,虽然早被王守仁用团练平定,可武宗皇帝为了游玩”依旧是率领大军下江南,还命令王守仁将捉住宁王的消息保密,然后大军在南昌停驻,发生了很多故事,谁能说几个?”
正德皇帝的各种荒唐事、风流事”是大明从嘉靖年到万历年这近百年来,民间故事的主要来源之一,许多人都曾听过,也就是王通这种特殊的存在,对这个印象不深。
王通这一问,众人都有点愕然”不过很快反应过来,陈大河开口说道:“侯爷,莫非是说张永和江彬派人挑衅王守仁”王守仁骑马shè箭,三箭都是命中靶心的?”
王通摇摇头”炮二xiǎo琢磨了下,也跟着说道:“侯爷说的是不是正德皇帝和南昌城中什么大家闺秀不是,不是,属下记责了。”,炮二xiǎo说了两句就知道不对,干咳了两声,年纪xiǎo的李xiǎo彪都是忍不住笑,齐武也是开口问道:“侯爷说的是不是江彬自恃北兵强壮,但王守仁选用擅长技击的矮xiǎojīng锐,整日里去北军那边挑衅,北军兵士在这些南兵jīng锐身上吃亏太多,这才是收敛了不轨之航”
话还没说完,王通拍了下手,开口说道:“就是这个。”
众人面面相觑,心想侯爷做事果然出人意表,过来查这哮家的不轨之心,怎么又扯到武宗皇帝下江南的典故。
“你们想,如今宁夏镇城哮家在做什么?”,王通开口问道。
………………,王守仁在南昌用南兵jīng锐去和江彬率领的边军兵士挑衅,彰显南兵jīng强,让统领四镇的江彬不敢有什么异动之心。
这哮家在宁夏镇城中多次挑衅,去和宁夏镇总兵、宁夏镇巡抚、还有这镇城守备所的官兵械斗,将他们打的狼狈,这种做法也是在彰显自家武力的强悍,一方面是让其他各个力量的兵卒知道厉害,另一方面则是让城内城内的各族人等知道城内到底是何等势力最大。
整日里看到高高在上的巡抚、总兵的手下亲卫被打的如此狼狈,整日里看到维持治安的镇城守备所被打的狼狈异常,在这个崇尚武力的边塞之地,谁还会敬服他们的权威,谁还会理睬什么法度,大家对哮家肯定会越来越尊重。
而且城内来来往往的外族众多,让这些外族看看这城内到底是个什么局面,闹将起来的时候,景从跟随的人一定会有很多。
想来道理就是如此,一个在西北边镇的外族军将,一个地方上的土豪,也不会有什么太巧妙的计策,能想出这个主意来,已经是不错了。
要不然哮家自从六月起就在城内这般折腾,也没个解释,没听说闹事要折腾这么久的。
正说话间,又听到外面有人喊:“去井水街看打架去,哮家的人和总兵亲兵打起来了!!”
有人吆喝,街面上热闹纷纷,然后又变得清静了很多,想来都过去围观看戏了。
王通和众人解释完,亲卫们琢磨了一会,脸上都是lù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宁夏镇城出现的这些luàn七八糟的事情,这么一说就完全说通了。
“宁夏镇城这边出入都很松,想来是守备所的人被打的没脸了,其他人看他们窝囊,也渐渐不给面子,但沿途各寨子堡垒严防死守,这就是应该知道了风声,要严加戒备,毕竟luàn起来,他们是第一个遭殃的。”,齐武开口分析说道,王通这边点头赞同,手轻拍着大tuǐ,沉yín了一会又是开口说道:“如此说来,咱们保密进入宁夏镇城,这个做法未必合适,不过,咱们这点力量,又是人生地不熟的,在这个城中也做不得什么。”
王通在这里自问自答,众人都在那里不敢出声,这时却听到外面那掌柜的恭敬说道:“王大老爷,xiǎo店今日去集市上买了些吃食货物,备着给大老爷一行正月里用,东西太多,xiǎo店人手不足,大老爷能不能安排人帮忙,实在是惶恐。”,这客栈的掌柜和王通这边打了几天jiāo道,也看出来王通这边好说话些,正月里百多号人的吃用,物资肯定是不少,王通也不会在这上面计较,屋中说话也到了牟阶段,王通安排炮二xiǎo过去找人了。
王通让手下的伶俐人都是去街面上闲逛,去吃茶吃酒看风景都随便他们,但目的就是尽可能的多打听点消息,了解发生的情况。
王通却是在客栈里居中调度,等待各处消息和过来的人,也就是炮二xiǎo这边刚出去,掌柜的去而复返,将一个外客领了进来,能看到这掌柜的表情又是加了几分恭敬,这外客却是宁夏一家大商号的掌柜,城内城外都是知名的,这样的人还要客气的求见王通,可见王通身份非同寻常。
这位外客聊了几句之后就是告辞,宁夏冬日寒冷,屋中虽然暖和可也闷气,王通也不愿意在屋中多呆,在外面联系技击之术也比较舒服。
王通还没出mén,方才过去安排人的饱二xiǎo却是回返,进来之后神sè郑重的禀报说道:“侯爷,方才去帮忙的时候,看到这家客栈买了不少的盐,差不多够一年吃用的量,问那掌柜为何,那掌柜解释说道,盐价跌了许多,正好趁这个机会多买些,要不然谁知道会什么时候涨上去。”,油盐酱醋,这实在是xiǎo事,何至于在这个情形下专mén禀报王通,不过王通马上就关注起来,在西北之地,盐被强豪垄断,高价牟利,若是盐价暴跌那还有什么银钱赚,这样的异常,必蔡有蹊跷。
“属下也问了旁人,说是城内原本到了这个时节盐价都要涨,却没想到这次许多鞑子进来卖盐,盐价就这么跌下去了,那掌柜的还说,以往那些教子都是卖盐的,谁想到如今太阳从西边出来子。”,“盐这上面你熟悉,现在就去打听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王通沉声下了命令,饱二xiǎo连忙躬身领命,急匆匆的去了。
客栈掌柜在腊月二十九这一天实在是吃惊不xiǎo,宁夏镇城这边几个外来的大商人都派人过来见王通,从前想要去见这些大商人都见不到,今日里却都是打了jiāo道,实在是稀罕,这王大老爷倒是何方神圣,实在是让客栈掌柜好奇。
他倒是没注意到,这些人对王通的态度都是恭敬异常,而且王通每见过一个,脸上的凝重就少一分。
炮二xiǎo家学渊源,自然对城内sī盐官盐的贩卖渠道明白的很,但人生地不熟的,转悠到下午才回来,回来之后就过来禀报:“侯爷,huā马池那边的池盐价钱跌了六成,任由鞑虏部落购买取用,据说接下来还可能是白送。”
王通略一沉yín就是冷笑了声:“以利动人啊,你去把本地锦衣卫派来的那两个人叫来!
第九百四十五章 以彼之道 还施彼身
酱油~~~王通系统和盐打过这样那样的jiāo道,自然明白花马池贱价卖盐有什么意义,人不能不吃盐,但草原广大,有盐的地方实在是太少。
宁夏镇掌握盐池,草原上各股势力都和宁夏镇争夺盐池,甚至不止是大明,自汉人王朝控制西北之后,就因为这盐池和草原部族开始战斗。
只要能掌握盐池,将池盐的贩运买卖cào控在手中,除却可以在贸易中大肆得利之外,还能借此掐住鞑虏部族的命脉,让他们行动受到限制。
卖到草原上的价钱往往都很高,而且限量,让他们没办法不能存下足够的量,总得在大明购买。
这么长久的做下去,买盐的部落就会被边镇cào控,最起码也会给边镇通风报信,提供消息。
哱家控制的盐池突然间放量出盐,从战略的层面自然是有害,但从短时间来说,各个部落都会对哮家感恩戴德,同时对大明离心。
哱家这么做,看来有些步调是在加快了。
在大明的内陆省份,这分驻锦衣卫千户可是个实权衙mén,官民士绅都对其敬畏非常,生怕他们sī下给京师告状,又或者是不问理由的抓人。
但同样的锦衣卫千户,在边镇就什么都算不上了,就算你有刺探侦缉之权,闹将起来,武夫大老粗们发作,先把你砍了算完,而且监军太监同样是直达天听,谁还在乎你个xiǎoxiǎo的番子。
在宁夏镇和甘肃镇,锦衣卫千户的位置那是又低了一层,这两镇的武将颇多外族人,朝廷对他们还要笼络施恩,许多事情在汉将身上是大罪在他们身上也算不得什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锦衣卫更是对他们无可奈何。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哱家在宁夏镇城兴风作làng,到处找人打架,打击官府的威望,抬高自家的声势,且不说巡抚和总兵那边守备所是个千户所,千把兵丁这锦衣卫干户也是千户所,也有差不多的人手,哱家却理睬都不理睬,这实际上不是不敢触碰锦衣卫,而是觉得根本拿不上台面。
不过腊月三十这天,一直是低调的锦衣卫千户大放鞭炮,有百余名壮丁进入了锦衣卫衙mén,锦衣卫千户刘吉林穿着官袍满脸喜气在mén口迎接。
宁夏镇城xiǎo地方,说是这锦衣卫千户刘吉林从陕西招募了百余名好汉,今日加入锦衣卫,今后锦衣卫也要在宁夏镇城做出番局面来。
就算是街头算命的瞎子都知道每天城内在折腾什么,这锦衣卫突然nòng了百余人过来,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可不就是针对哱家吗?
但是针对哱家,你nòng出千把人来或许有的一争,你这百余号人那就是丢一两ròu喂狼没好处还招来麻烦。
如今宁夏镇城这个局面,官府早就没什么威摄,谁还会替锦衣卫cào心,反倒是一干闲汉都是兴高采烈的等着看热闹。
……
“都堂,今早外面已经来人了!”
王通搬进锦衣卫千户衙mén之中后,刘吉林心里松了口气,总算有个做主帮忙的人过来,可心里又有担心这才百把好人,在宁夏镇城这个局面中,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将自己的担忧说出来之后,王通还是留在这里上官既然决定了,那就没什么可以更改的,刘吉林就做好了总管的职责。
大年初一锦衣卫千户衙mén中却没什么年节的气氛,反倒都严阵以待唯一说明过年的就是早晨起来吃的是饺子。
“不是来挑衅的?”
看到这刘吉林的话还没说完,有些哭笑不得的样子,王通又是问了句。
“是来看热闹的,那些闲汉早早的过来占了地方都堂,xiǎo的惭愧,来这边一直是顾着打探消息,兵卒训练一直没有太顾得上,让这宁夏各处都瞧不起咱们锦衣亲军。”
王通笑着摆摆手,开口说道:“你做的不错了,居然还能有五十个左右得用的汉子,对了,那客栈可留人了吗?”
“回都堂的话,那边都已经安排好了。”
客栈掌柜采买了那么多东西,王通这边突然搬走,实在是亏的太大,万一闹将起来,也不用保密之类的事情了,所以王通这边给了店家住满一月的价钱,而且还加了三成,让他们赚的更多。
即便是这样,还是安排了几个信用的兵卒去往那客栈,正月里客栈的掌柜伙计想要出mén,都是有人紧盯,免得出luàn子。
“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老鼠窝?”
“这不是锦衣卫吗?”
“整日里偷偷mōmō的打探消息,到处盯着看,不是老鼠是什么,而且还是一帮老鼠娘们,母老鼠!!”
口音有些古怪,说的却是官话,如果是议论的话,肯定不会这么扯着嗓子在墙外喊,挑衅的人来了,若是没准备听到这叫骂的确会让人发怒,心里有了准备,这么一听到感觉就很古怪了。
“说他们是娘们你别不信,里面锦衣卫的母耗子,有本事出来,要不然爷爷堵住你们mén口,出来一个打一个!!”
外面直接开始挑衅,王通穿着个总旗的锦衣卫服号,背手站在堂前,看着在大院中一干亲卫,都是穿着本地锦衣卫的号服,在那里准备,这些xiǎo伙子脸上全是兴奋,在那里松快筋骨,摩拳擦掌。
“刀剑都在院子里放着,对方若动铁器,你们回来拿就是。”
王通朗声说道,下面都是答应,王通又是转头身边的刘吉林笑道:“你看看,这伙人都憋闷的很,能有个打架的事情,他们乐不得呢!”
“都堂的亲卫都是虎狼之士,这个自然差不了的。”
刘吉林笑着奉承道,王通点点头,又是开口说道:“让他们冲在前面就是,你的人呆在一旁策应,若按照这几日的讲究,哱家的人不会太多。”
“都堂,哱家的这些人都是凶徒,都堂亲卫这边还是要谨慎些,是不是从千户中多选派点人手。”
“若是连外面的人都打不过,那也没必要做我的亲卫,你能用的人也就是这几十人吧!”
说到这个,刘吉林的脸红了下,锦衣卫干户中也有这边那边的探子,趁着过年,刘吉林全给他们放了假,只留下放心的几十个人在这里。
王通拍拍手,将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过来,然后朗声说道:“放手去打,打赢了有军功赏赐,打输了可是军法处置!!”
“请老爷放心,这次少不得要让老爷这边破费了!”
下面哄笑,却没有人胆怯什么的,都是颇有兴奋之sè,在锦衣卫内部都是称呼为老爷,免得走lù了身份。
王通笑着挥挥手,开口说道:“开mén,打他娘的!”
下面叫着答应了下来,有人过去打开了大mén,照例是韩刚、齐武两个壮实的走在前面,一帮人涌了出去,王通也是跟着走了出去,边上的刘吉林刚要劝告,王通摆摆手说道:“无妨,站在mén前看个热闹。”
哱家八十余家丁在mén外聚成一团,哄笑叫骂,不时还有人拿出皮囊喝几口烈酒,八十多人有五十几个站在前面,其余三十多个却另作一堆。
人少打人多,才显出本事威风,这年头锦衣卫也没几个人在值守,如果出来的人少,那三十多人就避开,其实在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中也有哱家安排的人,左右是起哄叫嚣。
正在那里吆喝间,就看到锦衣卫的大mén打开,穿着锦衣卫号服的一众汉子就涌了出来,哱家的人一愣,没想到这伙人真敢出来打。
也就是一愣的功夫,就看到锦衣卫最前面的十几个汉子靠紧,双臂拢在xiōng前,大踏步的向前冲过来。
十几个汉子好像是一堵ròu墙,大踏步居然不luàn,哱家家丁却没见识过这个打法,他们倒也不惧,吼叫着也是冲了上去。
双方这么一对就知道厉害了,十几个人彼此相连力量实际上是十几个人加起来,对面零散碰上,即便是打中了锦衣卫这边一拳一脚,那边不过是疼,被这十几个人撞上,站都站不住,直接翻倒。
锦衣卫这十几个汉子直撞进去,把哱家家丁的阵型撞了个人仰马翻,直接给打散了,从中键分开,一停下,韩刚吼了一嗓子,锋衣卫却分成两半,一半对一边,又是扑了上去。
一名哱家家丁镇定下来,觉得方才被冲散丢人,大吼一声冲了上去,才动作,就看到对面两个人扑了过来,一人伸拳打,另一人却弯腰扑了过来,想要格挡,腰被另外一个人抱住,没来得及反应,身子打横,整个人被摔在了地上,刚要挣扎爬起,肚子上就被踹了几脚,立刻起不来了。
韩刚这边却不一样,他身高臂长,又是在蓟镇练过,对面那哱家汉子张牙舞爪的扑上来,他上前一步,直直一拳,又快又准,正中口鼻之间,“碰”的一声,立刻流血,听着耳后风声响,韩刚一顿,挥肘打了回去,一人闷哼,捂着肚子蹲了下去。
看热闹的人一片寂静,都是目瞪口呆!。
第九百四十六章 打群架
寻常街头斗殴,几个好勇斗狠的被放翻,甚至都不用被放翻, 吃亏了之后,后面的人就做鸟兽散了。
哮家的家丁自然不同,也都是见过生死的人,街头斗殴往往是死战不退,没有人逃跑,问题是人数上有悬殊,单兵素质上也有悬殊。
且不提齐武、韩刚、削鹏举这等身高力壮的可以一敌多,就连李xiǎo彪这样偏瘦弱的单对单都是不吃亏,甚至还要占上风。
一旁观战那三十多名哮家的家丁已经看出不好加入了战局,可他们即便是加入,人数依旧要比锦衣卫这帮人少。
打倒了一个,锦衣卫就能空出人手来围攻另外一个,这么打下去,人数优势越来越明显,渐渐形成了最没有悬念的围殴,场面上经常是四五个人围着一个人打,大家打的还算是有分寸,可一路上就没什么像样的战斗,而且这等拳拳到ròu,无关生死的ròu搏打起来还过瘾还不用担心什么,更能发泄jīng力,锦衣卫一干人都是打的兴高采烈。
没用多少功夫,哮家派来的人已经没有一个站着的了,马三标是在后面掠阵,后来看着手痒,直接冲了进去,一拳放翻了一个,再抬头找人,发现没人了,而且史七在那里吆喝着说道:“各位兄弟,手下有分寸,打死了人可就有麻烦了!”
马三标随意踹了身边一人一脚,又是一口吐沫吐了上去,不屑的骂道:“看你们在城里张狂,还以为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就这个德xìng?”
在远处有人从愕然中反应过来之后”转身拔tuǐ就跑,狂奔离开,脖家在这边有人打”肯定也有人通风报信,这样人锦衣卫也懒得理会。
按说又走过葬,又是城内的中心地方,还有这么多人在,怎么也不该这么安静冷清,可实际上此时就是如此,除了地上那些人的痛哼之外”周围围观的人都是鸦雀无声,满脸愕然不能相信的神sè。
西北地方,特别是在宁夏镇,各族杂处,汉民久在边地也是刻悍,méng族也是好勇斗狠,其余各族则是本份赚钱做活”但哮家出现后,哮家手下的家丁亲卫,本身久经战阵,又有官面上的身份,却在凶恶上占了头名。
从前那些xiǎo冲突就不必说了”从万历十四年六月开始,哮家家丁几乎将城内的其他各支官面上民间的势力都打了个遍,大获全胜。
宁夏镇城看热闹的这些人开始不觉得什么,后来反倒是觉得高兴痛快,哮家算是宁夏镇城的自己人,这个自己人领着打了那些外来的官”看着就觉得涨志气。
平时那总兵和巡抚手中的亲兵标营什么的,在宁夏镇城中也是嚣张横行,被打了之后都是老实了很多”也很解气。
分驻宁夏的锦衣卫千户表现的虽然低调,可从前也是混帐过,万历十五年正月里过来教训过,正好走过年看戏,不少人都是准备看到锦衣卫的狼狈模样,谁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各个目瞪口呆。
“看什么看,啸聚街头,你们不怕王法吗?”
陈大河得了王通吩咐,大吼了一嗓子,方才那一架打完之后,锦衣卫在这些闲人眼中的威势可是大涨,被吆喝了一句,很多人身子颤了颤,立刻一哄而散。
“都堂身边的人都是虎狼啊!”
“虎狼”这个词放在此处可是标准的赞美,不过这刘吉林也是跟着王通多年的,王通笑着点点头,开口说道:“咱们锦衣卫是武人,你在外当差不要放松了自己,等下一bō来了,你下场活动活动给我看。”
“属下遵命!”
自家这位都堂做事直接,刘吉林心中有数,这也算是个考校了,看看自己的武斗本事,他沉yín了下,跟上正在向里走的王通,低声说道:“都堂满打满算,咱们这里也就是二百多人,哮家城内城外少说一千四百多家丁,真要闹起来,都堂这千金之体?”
“不必担心,既然我在这城内居住,这些事情就已经想好!”
王通说的信心满满,上午这一拨人吃了亏,锦衣卫千户衙ménmén前安静了许多,但是上午那些人散去半个时辰左右,神sè鬼祟,探头探脑的“行人”就多了起来,莫日根等人却是拿着烧酒和ròu干坐在墙头,弓箭就在一旁放着,他们也不动作,就是看着下面的人游dàng。
沙东宁和几今年纪xiǎo的坐在mén口,看到mén前这模样忍不住嗤笑说道:“这模样就是咱们府上的养马的那几个老头都能看出来,还当什么探子?”
话语声音说的很大,距离近的一个听的清楚,却是连忙快走避开,好像自己被发现了异一样,这个动作又是让沙东宁一干人哄笑。
这今年纪的人最喜欢好勇斗狠,上午的打斗让他们〖兴〗奋异常,都在那里聊天排解那个〖兴〗奋,一今年纪xiǎo的开口说道:“沙哥,不是说还要来打吗?怎么还不见人?”,“你急什么,那帮教子吃了个亏,肯定懵了,那有这么快来的,听说刘千户那边请来了城内的厨子,要给咱们兄弟们吃顿好的,这一路上天天烙饼羊ròu的,吃的淡出鸟了。”,众人的注意力马上又是转到了这顿过年好饭的身上,兴高采烈的议论起来……这一天还真就安静的过去。
到了晚上,刘吉林安排盯着哮家的探子也是回报,说哮家正在犒赏部属,城外城内几处都是酒ròu齐全,看来是不会来闹事了,也正好让锦衣卫千户这边好好过今年,大家热闹热闹。
虽说判断是无事,不过不敢大意,王通还是勒令部属不得喝酒,但饭菜的确比那一路上的单调粗糙好太多,大家都是兴致不错,晚上还放了鞭炮,也是欢乐。
几家预先打好招呼的大商号还是不断的有人来往,有人借着给锦衣卫送礼慰问的名义登mén,通传消息,外人看了,这无非是锦衣卫千户打赢了哮家人,见风使舵的商人们过来烧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王通亲卫一干人都是无所畏惧,反倒是锦衣卫千户刘吉林在外面主持当差久了,xiǎo心了很多,在他看来,不管如何,都堂身份这么贵重的人物身处险地,自己责任非常重大,不能有丝毫的怠慢。
晚上休息,刘吉林和自己的亲信轮班值夜,xiǎo心翼翼的防备,但一夜也没什么动静,宁夏镇城依旧是在节日的气氛中。
………………
第二天上午,吃了饱饭,睡了一觉,神清气爽的王通众人洗漱完毕,锦衣卫千户刘吉林带着布满血丝的眼睛过来禀报:“都堂,外面哮家的人又来了,这次来的人和咱们差不多,看热闹的闲汉比昨天却多不少。”,王通笑了笑,开口说道:“哮家的人要显示自家的武勇,自然要和咱们人数差不多,他现在人多都是不责的,有没有带兵器?”
“没有,属下找人混在闲汉堆里近看过!”,王通点点头,他今日也穿着锦衣卫的号服,是准备出去活动活动手脚的,在那里抖了抖手腕,开口朗声说道:“今日还是堂堂之阵,后队要注意,如果敌人动兵刃立刻反击,其余,大家打个痛快吧!!”
下面的人轰然答应,各个脸上眉飞sè舞的表情,锦衣卫千户刘吉林也是穿着普通兵卒的号服,听到这话,忍不住苦笑着摇摇头。
外面污言秽语不断,哮家的策略实际上也很谨慎,他把这些打斗都是控制在下面的青壮sī下争斗的范围内,不会被人上纲上线,却能一点点影响本地人的判断和煽动情绪,这样的策略很不错,不过对眼下的王通这帮人来说,却正合了他们的意思。
王通听了外面叫骂,笑着又是说道:“你们会骂的,骂回去,把他们nòng的生气点!”
众人虽说将mén豪族出身的多,但就在军中和草莽打拼,那有什么斯文可讲,军纪约束他们也不敢放肆,王通这么一说,倒是让他们“各集所长”,。
西北民风相对还是淳朴些,哪里比得上这帮见多识广的亲卫,大mén打开,对骂几句,哮家的家丁就完全不是对手,各个气得脸红脖子粗,吼叫着要拼命。
王通抬头瞥了眼还在墙头的莫日根和巴图,两个人都是在那里摇头,看来外面的人的确没有拿什么兵舁。
殴斗归殴斗,但安全还是要讲的,王通刚要下令,另一边陈大河却跑了过来,凑过来低声说道:“侯爷,路西头有一群人看着不像是闲汉。”
刘吉林慌忙派人过去瞄了瞄,很快就是给了〖答〗案,禀报说道:“都堂,哮承恩便装过来看了。”
王通摇摇头笑道:“到底是浅薄,下面儿郎才输了一阵,这就沉不住气。”,评价完一句,王通举起手臂,开口说道:“打个痛快!!”
众人大声答应,争先恐后的走出了院mén,稍微停顿,却和昨日有些不同,更多的人组成前队,吼叫着向前冲去!!。
第九百四十七章 城内开花城外香
“老太爷,这伙番子用的是军中把式啊!”
那边开打,在街边看热闹的哱家一干人就在那里议论了起来,他们站在闲人堆中,外圈却是身强力壮的汉子把其他人隔开,街面上的人看到这番架式就算不认得哱拜和哱承恩,也自觉的离远些。
圈内站着几个人,一人红脸白须,看着年纪不xiǎo,身边一人是红脸大汉,和那白须长者相貌颇为相似,他们身边却有个jīng悍的中年人,四十多岁年纪,脸sèyīn沉,这三人有个共xìng,那就是富贵模样。
白须老者和那大汉自然就是哱家父子,那位中年人却是锦衣卫提到的那个刘冬旸,方才说话的也是他。
“儿郎们事先也吩咐好了,不过不行啊,这一散开就聚不拢了!”
“都是放纵的太厉害,三年没动过刀子,一个个的都是懈怠了!”
那白须老者哱拜哼了声,边上的哱承恩脸sè发红,不过红脸倒也看不出什么,只是闷声说道:
“请父亲大人放心,孩儿一定是严加管束!”
王通这边冲出来的时候,还是昨日的战术,但不是一队,两队人接阵,直接冲撞了进去,哱家的家丁也是有了昨日的经验,一看到锦衣卫们撞过来,立刻就是散开,让对方撞了个空。
奈何散开之后,他们的力量也一下子分散开来,想要迅速的聚拢却不容易,用兵聚散如常为上,但做到这个程度是需要严格的训练,哱家的家丁蒙人居多,纪律也是散漫,这却是做不到了。
他们做不到,虎威军却容易的很,王通亲卫的队列训练成果就在这个时候显现出来,立刻分为两队,扑向被从中截断的敌人。
哱家家丁的人员分散,王通这边有基本的队形,双方人数虽然差不多,可双方正对上的那狭xiǎo区域,锦衣卫的人数却远远多过哱家的家丁,更不要说哱家的单兵素质还赶不上王通亲卫,一碰上就有人被打倒,直接被踩着过去。
有人被打倒,人数变少,本来双方人数差不多,王通亲卫迅速确立了人数优势之后,迅速的将优势扩大,然后确立胜局。
哱家父子的脸sè都颇为难看,胜了半年,临到这时却败的这样丢人,刘冬旸转头瞥了下哱家父子的脸sè,却干笑了两声,不屑的说道:
“番子们突然来了劲头,可这才百多个人,能有什么用处,没准是在外面请的拳脚师傅,特意来和老太爷和大人作对的,在下倒是有个法子。”
他也没说什么法子,却只是抓过来一名手下耳语了几句,那手下却跑到了人群中,现在场中站着的人都不多了,这还是知道自家将主在边上看,不敢懈怠,要不然恐怕早就是逃跑装死,实在是打不过。
“拳脚功夫算什么能耐,那玩意能战阵上杀敌吗?有本事咱们真刀真枪的见本事,也不用怕,咱们也不欺负你们,大家都是拿着长短木棍怎么样,不敢来的,就他娘的没卵子!!”
场面这般狼狈,说这个话的确没什么面子,不过左右已经这般,说也就说了,王通在韩刚身后低声念叨了句,韩刚也扯着嗓子说道:
“看看这一地的熊货,谁没卵子难道看不出来,也罢,明日午时,咱们甜水井见!”
这就算说定了,韩刚这话说完,闲人中居然有哄笑出声的,这还是第一次,虽说马上闭了嘴,哱家父子的脸sè更加难看,直接扭头走了。
等着地上那些哱家家丁都是狼狈离开,王通他们一干人才回到衙mén中,王通开口吩咐道:
“晚饭不要nòng什么菜sè了,牛羊ròu,面饼。”
那边答应了连忙去做,虽说这两样东西吃起来单调,可却是实在的食物,最能补充力气,连续斗殴,也是消耗体能的。
亲卫们都是年轻,这等斗殴根本不累,还是兴奋,众人散去王通在正堂做下,史七却走了上来,低声说道:
“侯爷,那刘冬旸似乎是个出主意的。”
王通点点头,开口说道:
“从头到尾,都是那刘冬旸说的多,做的多,哱家父子倒是不怎么动作,你和刘吉林商议一下,着重打听这刘冬旸的事情,这件事的关键搞不好就在他身上。”
史七连忙答应了下来,可也巧,刚转身离开,刘吉林就走了进来,商量事情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史七打个招呼先行退下。
“都堂,甜水井那里是宁夏城的中心,要是哱家临时起意,突然调集人手过来怎么办,都堂安危要紧,万不能亲身犯险。”
王通端起茶杯抿了口,淡然问道:
“哱家城内城外能动用的力量有多少,准数查清楚了吗?”
“一共是一千一百人,有四百人在北边的堡子,其余的人都在宁夏后卫花马池那边。”
刘吉林的工作做的很到位,王通沉yín了下,笑着说道:
“一千一百人对付咱们这二百人,还是有十全的把握……”
说到这里,王通难得的卖了个关子,顿了顿,又是笑着说道:
“明日里,他恐怕就在城内留不下这么多人了。”
博坦部是个只有两千多人的部落,这个部落的头人博坦都特是个很有心思的角sè,实际上博坦部算不得什么蒙古部落,严格来说,他们和回部更接近些,但万里草原,甚至到极北和极西的地方,都是蒙古的汗王在统领,自称蒙古部落总没有什么坏处。
草原上的部落都是逐水草而居,但博坦部势单力薄,在一处呆久了,很容易被大部落和大势力吞并,博坦都特却是率领部落在草原上做起了行商的生意。
一个部落的行动,说大不大,说xiǎo不xiǎo,行走在草原上也是安全的很,反正也是游牧,从大明这边贩运货物去往西域换来粮食,部落还能落下许多好处,何乐而不为,不过这几个月却不同。
本来博坦部在榆林那边买了货物就准备回返,却没想到花马池这边贱价卖盐,这博坦都特也在那边买盐,一问这次的价钱却是吓了一跳,这盐价差不多等于白送了,博坦都特做了这么多年生意,帐算的明白,把手中的货物快速脱手,然后全都购入食盐,贩运到西边去,利润就是极为惊人。
他这么做了一次,虽说一路上往返就要三个月,可获得的利润居然是他从前两年才能赚到的,这实在是太动人心了。
汉人们过年,蒙人们也过年,博坦部自称蒙古部落,不过却没这个习惯,在腊月里来到,除夕那天买好了盐装完就准备离开。
但盐池的管事却很大方的和博坦都特谈了条件,说明面哱大老爷要做一件大事,若是能够留下帮忙,这边的盐可以让他们随意拿一个月,而且花马池一带任其放牧。
白拿盐一个月,这可是天上掉下好处,花马池一带也是难得的水草丰美地,这个好处可是很大,博坦都特也不傻,私下里打听了一下,知道大xiǎo部落得了这个许诺的人不少,这就让他放心下来。
但眼前的钱一定要赚的,博坦都特还是要把这次的盐先运回去贩卖,然后再抓紧赶回来,这花马池的一干人看起来摆明车马要卖好了,对博坦都特的做法没有一点的意见。
也就是在除夕这天,博坦都特的队伍踏上了归程,花马池有盐,盐对草原各个部落来讲都是命脉,你要是行走在草原上走一个月见不到一个人影也是有的,但在花马池却是大大xiǎoxiǎo的部落杂处,还有各sè商队。
在出花马池的这段路上,往往有人同行,这也不奇怪,和博坦部同行的是个xiǎo商队,也就是几十人的规模,想必是跟着大队走安心些。
中午出发,走了半日天黑就要扎营歇息,这边帐篷扎好,那边也自己圈了个地方,开始生火做饭,结果生火的时候手忙脚luàn,光是冒烟不着火,偏生这xiǎo商队又在上风向,烟全飘进了博坦部的营地中,人和牲畜都是被熏的闹成一团。
这边人过去理论,结果发现那xiǎo商队不止是生了一堆火,许多堆火一起冒烟向这边飘来,想要扑灭也是麻烦的很,万一在草原上着起来就麻烦了。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火堆虽然没有人管,周围草木却被清理,不会蔓延,然后博坦部的人在烟雾中发现,远处传来了隆隆的马蹄声。
天还没有黑下,但帐篷已经扎好,骆驼和牛车身上的货物也已经卸下,想要离开恐怕是来不及了。
两千多人口,能上马作战的还是能拉出一千多人,烟雾散去过来的敌人才不过七百多,远远少于博坦部的人数。
但战斗一开始,博坦部就被弓箭shè落了不少,然后又被冲的七零八落,过来的这伙敌人不是牧民,恐怕是草原上专mén的战士,博坦被shè中几箭摔在地上之后,明白了这个道理。
“报信求救的人放走了没有,好,其余的全部杀光,全部杀光!!”
脸上蒙着布的突袭者大声命令道
第九百四十八章 狂欢之后的灾难
的**火落赤部属于套寇,是在河套地区实力最大的一个部落,万人以上的丁口数量,五千以上的骑马控弦之士,而且还有五百多名带甲的骑兵,这在河套这个区域,已经能够横行,就算俺答部独霸草原的时候,火落赤部也是属于那种被招揽的势力。
尽管对外不过是个那颜万户,但火落赤自己部落中都是称呼自己的酋长为汗火落赤汗。
大明西北边镇对这个部落的关系和军力强弱有关,西北边镇的武力比较强的状态下,就能和火落赤部保持和平,但弱下来,那就是征战不休了。
不过大明的边将也不愿意深入草原求功,火落赤部也没什么深入的能力,所以状态一直是这么维持着。
自从哮家出现之后,最少也有了三十年的和平,而且哮家是蒙人,火落赤部也是蒙人,共同语言多,一方需要养贼自重,一方需要狐假虎威,彼此的关系就越来越密切。
火落赤部在哮拜没有成为宁夏镇实权人物之前,在草原上其实没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但双方联系密切之后,他们可以在huā马池得到比别人便宜很多的盐,又可以在哮家取得大量的货物,转手倒卖,借此笼络,在草原上就一步步发达起来。
火落赤部久在边境活动,实际上他们也过大明的chūn节,当然,他们能放心的huā马池一带驻扎也是原因之一。
万历十五年的chūn节对他们来说,恐怕是他们部落在草原上最风光的时候,因为huā马池六成的盐都jiāo由他们处理”由他们向草原上的部落发放,借此宣扬哮家的好处等等,尽管哮家的许多亲信负责此事,可火落赤部得到了难得的敬重,声望大大的提高。
正月初一这天,火落赤部载歌载舞,狂欢庆祝了一天,有十几个xiǎo部落的酋长派人参加,并献上了礼品,奚让火落赤部觉得风光。
宁夏哮家为了向草原上的部落示好拉拢,这一次还从内陆调来了大批的烈酒”骖鸵好柳,蒙古好酒,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段子,能喝到大明那种像火一样烈,又香醇无比的好酒,对草原上的男人,甚至是妇人来说都是难得的享受。
烤羊、烤牛”烈酒放量,狂欢从下午开始,一直到晚上,许多人都是酪耵大醉,在huā马池这样的地方”是大明边境,大势力不会靠近,而且这里有这么多部落汇聚,也不用担心什么危险,人人都放松的很。
天黑下来的时候,马头琴的琴声和歌声愈发的响亮”但跑调却多了,喝完酒之后,这也是难免,听众们也听不出什么。
但渐渐的琴声和歌声听不清楚了,róuróu脸凝神”却听到了隆隆的声音,很多人糊里糊涂的不知道这是什么声音,但慢慢有人反应了过来,这是马蹄声,大队人马的马蹄声。
酒jīng麻痹了很多人的神经,让他们听不到远方来的马队,许多部落的聚集也让声音变得嘈杂,很难有什么清晰的判断。
醉醺醺的部落男丁喊叫着拿起武器,很多人爬上了马却又摔下来,妇nv和孩子在放声的哭喊,狂欢变成了sāoluàn。
三支千人左右规模的马队,从草原上的几个方向卑入了这里,马队的队形很紧密,马上的人都是穿着草原上骑兵常见的皮袍,然后人人带着头罩,看着就和蒙面抢掠的马贼没什么区别。
可这些队伍却剽悍异常,而且行动有素,冲入营地之后,前面百余人形成一个箭头,长刀挥砍,杀死任何拦在面前的人,后面的人比较松散,却是将手中的火把丢在帐篷上和货物上,尽可能的点燃一切能点燃的东西。
这些人很少shè箭,他们也知道在天黑的时候,shè箭根本没有准头,而且他们并不执着于攻打各部落头面人物的聚居之地,那里一般都有jīng锐战士的护卫,他们冲过一次之后,却又选择另外一个方向再冲一次,他们的目的就是杀更多的人,烧毁更多的东西。
在部落中的人集结起来抵抗之后,袭击者却又转向畜群,将聚在一起的畜群驱赶打luàn,有的畜群惊慌失措,甚至冲到了部落的区域之中,更多的则是跑向四面八方。
狂欢和松懈的状态下,被大队骑兵突入,烧杀一阵之后,酒劲也就醒了,残存的人们汇聚在一起,开始组织有序的抵抗,但就在这个有序的抵抗刚组织起来的时候,这些骑兵扭头就走,丝毫不想着什么战果,不想着什么掳掠。
但这次突袭造成的破坏已经足够大了,huā马池周围扎营的各个部落都是火*冲天,哭声一片,满山遍野都是老散的牲畜。
总算有头脑清醒的人开始吆喝了“大家先去救火,快去收拢牲畜!”,众人这才忙碌起来,不去收拢牲畜,那部落撑不到chūn暖huā开水草茂盛的时候,牲畜是草原部落的一切。
接下来却是更加混luàn的局面,牲畜跑散,并不是所有的牲畜都有烙印记号,各个部落在草原上根本不会相见,很少又去做这个费力不讨好的活计,现在各家本就距离近,牲畜luàn跑早就混杂在了一起。
到底是谁的,开始是争吵,很快就变成了械斗,牲畜是关系整个部落存续生死的要害之物,谁也不会任人欺负,大家都只能是拔出刀子见今生死了。
大部落调集人韦xiǎo部落联合起来,又是一场新的厮杀,等一切都差不多平息之后,已经是要天亮了,昨日还是欢声笑语的huā马池已经成了人间地狱,尸横遍地。
驻扎地自然是在边墙之外,但距离宁夏镇的边墙也足够近了,这几日边墙基本上是放开的,方便让内部的物资和人员不断的出去,盐池在外面也有两个,而且还是产量最大的两个。
哮拜的义子哮云就是负责这里的游击将军,他也是蒙人,自然知道草原上的部落是个什共样子,天黑时严加戒备是他这段时间的要求。
昨夜突然大luàn,哮云立刻将手头能用的家丁和军人全都带了出来,严守边墙,任何靠近边墙的人都被认为是要进攻,格杀勿论。
但草原上的械斗都是自相残杀,边墙的人一夜没睡,战战兢兢看着残酷的杀场,直到天亮平息下来才敢动作。
哮云率领亲兵去盐池边之后才发现,盐池已经被破坏了,那些取盐的家什都被烧了个干净,虽说盐池取盐很简单,可也不能缺了工具,没了工具恐怕要耽误十几天才能恢复,这可真是个麻烦。
真正的大麻烦是有部落要离开,而且各个部落开始互相仇视,实际上在昨晚已经有几个xiǎo部落被吞并,甚至直接是灭亡,相比于便宜盐货的吸引,生死存续才是更大的事情。
哮云当然不干,他身为哮家的第三号人物,自然明白为什么要盐池让利,如果这些人一走,彼此仇视,那还能干什么,一切都成空,能拿出来的办法也不多,也能劝说安抚,开出更多的许诺。
盐货在草原上可不是寻常玩意,即便是经历昨夜的风波,让利再多些,还是有人勉强同意,可以留下。
也就是在劝说的时候,博坦部求救的人来了,这么一搞,原来想要走的蒙古部落都不敢走了,派去打探的人也很快拿回了消息,博坦部上下两千余口,被杀了个干净…
最起码有四千左右的草原骑兵在附近活动,而且还是对宁夏有敌意的,这样的情况下,拉拢部落是xiǎo事,宁夏后卫的防务已经成子大事。
事不宜迟,哮云立刻派亲信去往镇城送信求援,huā马池是哮家命根子,万万不能有一点疏忽,哮家手中最值得拿出来的就是私兵,而且镇城那边安全,哮承恩是宁夏镇副将,还能调动边兵。
宁夏后卫到宁夏镇城,快马加急,一天半夜足够,这牟消息到了宁夏镇城,哮家尽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却轻忽不得,抓紧向宁夏后卫派出了自己最jīng锐的力量,一千二百名家兵亲卫。
…………
万历十五年正月里,宁夏镇城最热闹的事情不是看灯,而是在正月初,在城中心甜水井区域发生的械斗。
哮家出一百五十名,锦衣卫出一百五十名,只准穿皮袍,拿木棍,木棍头上要包棉垫皮套,在午时开始械斗。
闲汉们在有意无意的引导下,到处招引人来看,甚至在富贵人群中还出现了拿胜负开赌事情,这两家打架,巡抚衙mén和总兵衙mén都是不闻不问,守备所的那些人甚至还去划定区域,维持秩序。
这几日,甜水井周围的人家甚至都做起了生意,坐在墙头多少前,屋顶多少钱,墙边的凳子多少钱,甚至有卖零食果子的摊贩连年不过了,过来买卖,顺便看个热闹,折腾到现在,已经不是什么械斗,倒像是唱大戏了
第九百四十九章 街头群殴 正月社戏
在大明这个时代,水井是城镇乡村主要水源之一,甜水井适合引用,更是非常宝贵,所以在许多地方都以甜水井作为地名,京师也有,宁夏镇城也有。
西北地方干旱,水井又被看的格外重要,这甜水井自然就成了城市的中心,实际上这口井已经干涸,不过却是宁夏镇城中的一块大空地,几家像样的酒楼和商铺都在此处,经常也有摊贩在这里贸易,热闹非凡。
按照以往的传统,正月里的甜水井是整个宁夏镇最热闹的市集所在,到元宵节的时候还有灯会,全城老少都愿意来这里闲逛。
不过万历十五年却不同,虽然比往年的正月更加热闹,可却没什么fù人xiǎo孩来这边,全都是成年人,还都是以武夫闲汉居多。
宁夏镇城毕竟是个边镇,城内的居民或多或少都和边军有关系,男丁们对这等械斗之事都是热衷的很。
实际上,在六月开始,哮家的家丁在城内到处挑衅,和各方势力械斗并且大获全胜的过程,对城内人心是大大有利的,哮家家丁的作用都已经被神话了,还有好事的人给一些很出彩的起了各种绰号,比如说翻天鹞子之类的。
哮家这么强,城内城外的武勇之士都以能加入哮家sī兵这个团体为荣,而且形成了一种认识,哮家这样强悍,那是能干大事的,跟着荣华富贵跑不了。
且不提各族人等对大明朝廷本就没有什么敬畏,原本不多的威严也在这一次次的斗殴失败中dàng然无存。
进了腊月,城内的局势已经颇为动dàng有些身价丰厚的富贵人家都是去西安府那边宁夏镇城各处堡子都是如临大敌,有的人准备追随哮家,有的人准备应付兵luàn。
不过这一切事情到了这几天似乎就变味了城内一向是低调的锦衣卫突然冒尖了,莫名其妙的和哮家打了几场。
第一场以多打少,居然还打赢了,第二场双方人数差不多,竟然还是打赢了,而且这优势实在是太大,基本上是摧枯拉朽一般。
众人都是纳闷了难不成哮家的家丁是纸老虎,西北民风剽悍,对边兵的战斗力也不是那么看得起,哮家一干人的确不错,但真正让人有强悍的感觉也就是这半年,两次打输,这印象不免动摇起来。
王通知道有这个效果哮家和刘冬肠自然也知道这个效果,偏生宁夏后卫有发生了那样的luàn子,消息是瞒不住的,街头约斗反倒是必须要打了,那边出了事情这边再lù了怯,好不容易经营起的局面就全散掉。
虽说大队人马去了宁夏后卫,可哮家还是吧最强的一干人留下,为了一切完备,还特意推迟了约斗的时间,定在了正月初五。
这一堆迟实际上更是将全城人的心思吊了起来,正月初五天还没亮,就有城内武家豪mén的家仆过来占座守备所的一干人也是及时过来清场,维护秩序。
按照刘吉林早起的禀报城内凡是有点名头家世的,都派人过来看看,好热闹的自己来瞧个热闹,不喜欢这个的,则是派人看个结果,大家心里都有个评价。
…………
“这不是翻天鹞子吗?”,“啧啧,看看这人高马大的样子,果然是以一对十,带着十个脑袋回来的好汉。”
“就是,就是,脑袋都给总兵那边验过,都是真首级!”,“你看那边,huā豹子!”
“xiǎo声点,你叫豹子多好,非得加个huā字,你不知道他最不喜欢别人说他麻子。”
“这人刀快啊,说是一个西瓜丢出来,没落地,他就能劈成四块要多……”,王通穿着便装在人群中,听着议论,这些东西很有意思,就好像是那些评书中的英雄好汉,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津津乐道,显然他们都是打出名头了。
听了一会,王通绕了个圈脱下自己的外袍走到了锦衣卫之中去,看过热闹的人知道锦衣卫这帮兵卒的模样,没看过的都是惊讶,有些议论甚至都传到了兵卒们的耳中。
“……除了几个大个子,其余的不都是半大孩子,这些人能打过哮家的那些人……”,”
“你是没见过,不是打得过,是很能打得过,告诉你吧,今天我还压了一两银子,等着赢了给家里买点酒ròu……”
双方各占一队,兵卒们彼此打量的同时也在xiǎo声议论,其实这场面没什么杀意,甚至连敌意都没有。
大家都是卖命的汉子,来这里打不见血不出人命的斗殴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这不就走过年活动活动身体的事情,当然,不能打输,面子可也是很要紧的事情。
算计着也快午时,大家都是提前吃了饭过来,王通这边正准备入场,却看到那边走出一个人,这个人前几天刘吉林指给王通认过,正是刘冬肠。
“各位,咱们今日约斗不伤和气,可有些事也要提前讲讲”不知道锦衣卫的兄弟愿意不愿意听?”,刘冬肠这边调子很高,刘吉林得到王通的同意后,高声答应。
“夹过年的,城内的老少来给咱们捧场,总不能luàn哄哄的打一次,那岂不是辜负了大家伙的期望,在下有个打算,不如双方各选几个先单独比一比,然后再聚众对对,你们说怎么样啊!?”,这话说的奂音不xiǎo,王通那边没有回答,周围围观的人也不知道谁带头,先是鼓掌叫好起来,一时间喝彩不断。
本来群架就让人〖兴〗奋,如果再有单对单,那岂不是更jīng彩,大家都是明白这个道理,人人叫好,王通身边的几个人却都是皱眉,他们不习惯把这样的事情nòng的太儿戏,王通笑了笑,开口说道:“今日里打赢了他们,大局就定下来了七成,陪他们!!”,王通信心这么足,刘吉林知道了消息之后也是信心满满,连连点头,很快就使大声回复了回去。
刘冬肠没想到锦衣卫回答的这么容易,皱了皱眉,既然是他提出的建议,也没有反驳的道理,高声答应了。
王通四下看了看,很快就发现哮家父子,哮家父子这次没有在周围看热闹,而就是在那些家丁的后面,神sè颇为的郑重。
“那边看我们年纪都xiǎo,在群殴中进退有度,一定觉得是训练得法,但这样协作得力的,在单打独斗里面却未必能占便宜,所以先单打独斗几场,挫挫我们的锐气。”,王通笑着猜测到,实际情况和他猜测的估计没有太大出入,那边刘冬旸和*家父子商议的表情很凝重,明显这边这么容易的答应,让那里感觉单打独斗的把握也少了很多,所以才有那凝重表情。
不多时,那边拿出了结果,刘冬肠出来喊道:“第一场咱们比shè箭!”
………………
shè箭自然不是对shè,在城内搞什么骑shè也不现实,就地取材找了草把,让人群空下一块地方,两个人下场shè箭。
草把中段刷了白灰,也就是两块巴掌大xiǎo的区域,shè中这里就算是准确,在一炷香的时间内,shè中最多者获胜。
即便是强健的弓手,用大明的军弓shè出十一箭之后也要休息,用更硬的méng古弓只能shè七箭,但一炷香的时间,一个娴熟的弓手可以shè出四十几箭,因为保持频率,间断休息,恢复也很快,第二天可能抬不起胳膊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莫日根、巴图、陈大河、炮二xiǎo四个人比较了一下,莫日根下场,因为这个比较,其实对速shè的能力要求很高,莫日根则是有这个集力的。
对方下场的人自然也是méng人,都说méng人擅长骑shè,虽然未必〖真〗实,可对弓箭的擅长却的确出sè双方落位,一声吆喝之后,两个人立刻开始shè箭,开始shè中一箭场外就喝彩,后来大家都是喊累了,因为五十步的距离shè中,对两位shè手来说太容易了,准头无所谓,战阵之上要求的是如何在保持准头的同时shè出更多的箭支,这次比试实际上颇为暗合。
xiǎoxiǎo草把如何能容得下四十几支箭,shè了一箭就被叫停,然后又拿了几个草把立在那里,这才算是合适。
尖声利啸,一狠狠箭钉在草把上,莫日根和对方下场的那位shè手实际上差不多的水平,一炷香这么长的时间,到最后两人比只是注意力和稳定了。
但莫日根赢了,因为对方在shè到第二轮的时候,弓弦突然绷断,只得换弓,他明显不适应新弓,准头略差,而且耽误了时间,就这么输了。
“你们是不是觉得胜之不武?”
一旁的王通笑着问道,边上众人虽然不说,但神情却是赞同,王通摇摇头笑着说道:“shè手要用好弓,莫日根的弓箭是三江匠坊出品,定期维护,质量自然有保证,但对方那弓搞不好还是自己做的,如何能比,两军jiāo战,难道仅仅比的是将士的武勇吗?”,王通的说的是这次比斗,可意思又不是,众人都是肃然,王通点点头说道:“这一场莫日根赢了,三江匠坊赢了,我们赢了!!”,!。
第九百五十章 差距是全方面的
第九百五十章 差距是全方面的
三江匠坊那种借助水力机械生产的武器和各sè装备,可能不会出什么神兵利器,但却可以让大队人马的整体装备水平上一个台阶。
武器未必有什么出奇的地方,但质量很平稳,战场上生死地,千万人厮杀起来,神兵利器什么用处也没有,唯一求的是不出岔子,该有用的时候有用,这就足够了。
方才两边的神shè手下场,莫日根胜过对方的就是这个,这个已经不是个人技艺的问题,反应的是双方整体实力的差距。
王通有这个见识,对方却没有,哱家家丁那里反倒是各个憋气异常,觉得锦衣卫胜之不武,自己输在了运气上,倒是群情喧嚷的样子。
军中比试,第一轮是shè术,接下来这些东西也没什么新鲜的,第二轮却是比试长兵器,这个其实虎威军初级训练也是常搞,双方拿着和长矛等长的杆子,杆子头上抱着棉垫皮套,互相刺击。
王通系统中擅长长矛的莫过于是李虎头和历韬,将mén子最讲究这个训练,现在在王通身边的,谭家兄弟学的杂,又有一人带伤,王通不准备让他们上,其余的人,也就是韩刚和齐武了,两个人都在蓟镇呆过,而且学的是戚继光的技艺。
这几日群殴,韩刚都已经出尽了风头,这次就轮到了齐武,齐武在王通系统中是个沉稳人,但年纪不大,这时候也lù出兴奋神sè,跃跃yù试。
对方却是哱承恩身边的一个人,看着穿着打扮在这些人中也算是出挑的,看相貌也和哱家父子颇有些相似处,想来是子侄一样的人物了,他也是拎着一根长杆出列。
长枪之术是战阵上的本领,江湖人基本上用不到,学习的都是军中的子弟,大枪和弓马之术穷苦人家也学不起,有没有虎威军这样系统的训练,懂这个的都是将mén子弟或者是军中的jīng英,这枪术和马术、shè术一样,都是衡量军将本领的重要标准。
两人下场之后各自摆了个旗鼓,原本喧闹的场面安静了下来,齐武和对面那人的慎重样子也是影响了围观的人。
双方左右横移了几步,彼此寻找机会,然后猛地向前踏步,齐武手上的杆子好像是抖了下,将对方的长杆直接被隔开,齐武手上长杆勇力刺去,正中那人的左xiōng,虽然杆子的前端套着棉垫和皮套,但这一下重击依旧是让人吃不消,那人喘不过气,又是吃痛,直接坐在了地上。
“好!!”
喝彩声从王通这边发出,对面脸sè自然更加难看,不过围观的人群却没怎么jī动,在他们眼中看来,这等两下子就分出胜负的比试实在是无趣了点,哪里比得上刚才的连珠箭,一箭一箭,那才叫漂亮。
但对于军中将士来说,刚才齐武这几下才是真本领,这就是内行看mén道,外行看热闹的区别了。
“下一场咱们试试刀牌!”
那边刚提议,沙东宁却挤到了王通身边,用恳求的语气说道:
“老爷,让属下上去试试吧!”
少年之中,对刀术有专长的也就是这沙东宁了,王通笑着看了他一眼,开口问道:
“你行不行?”
“老爷,属下会倭刀术,又和谭教头学过苗刀,论起刀术,属下心里有底!”
王通点点头,伸手拍了拍沙东宁的肩膀,沙东宁懂倭刀,见过生死搏杀,又被谭将调教了苗刀之术,也就是戚家军在战场上的刀术,技艺是没什么问题的,要说差也就是差在力气上。
长短木棍都是齐备,双方都是下场站定,这次哱家那边下场的却是刘冬旸身边的一个亲信,看起来像是护卫头目一样的人物,人高马大,魁梧异常。
这人未必比沙东宁高多少,但壮实却有沙东宁的两个以上,双方一比较,立刻显得悬殊,那人也嚣张的很,看着沙东宁狞笑着说道:
“你长得和个兔子一样,要跑快跑,别等下被爷爷打的你没办法伺候人!”
声音不xiǎo,周围围观的闲人们顿时是一阵哄笑,沙东宁气得满脸通红,盯着这人说道:
“xiǎo爷今天不用真刀,要不然就把你切碎了喂狗!”
针锋相对,马三标和韩刚都是齐声叫好,也把对方的气焰压了下去,多说无益,手上见真章,对方是一张盾,一根短棍,沙东宁则是双手握着一根稍长的短棍。
刀盾讲究攻防一体,盾牌也能做钝器砸人,一看沙东宁这拿刀的架势,众人就多觉得这半大xiǎo子是个外行,等下就要看着挨打了。
那五大三粗的刀盾手怒吼一声,猛地向前冲来,虽然出言挑衅,可动作却严谨的很,盾牌遮住身体,短棍伺机攻击。
沙东宁手中的短棍不去理会这人的上三路,直接朝着他的tuǐ脚点去,这一点看似攻击下盘,实际上却把自己的破绽lù了出来,那刀盾手瞧到机会,盾牌直接横扫了过来,可这么一动,他的xiōng腹间也是lù出。
双手持刀,两只手控制木棍的尾端,方向变化要灵活许多,沙东宁的动作更是敏捷,避开盾牌横扫,木棍已经是戳向对方的xiǎo腹,那刀盾手吼叫了声,拿着短棍过来格挡,他想要借着力量的优势将对方短棍崩掉。
可沙东宁动作更快,侧翼了一部,那短棍一跳一劈,狠狠的chōu在了这人的手腕上,眼尖的人立刻就看到这手腕青紫起来,痛叫了声,拿不住短棍,掉了短棍,还有盾牌,这人盾牌就要回liáo。
双方动作幅度都是很快,沙东宁手中短棍已经是在对方身前,却没有撤回来发力,而是向后一缩,猛地一刺,做了个短枪的用法,狠狠刺中这人的xiōng膛,对方又是痛叫一声,沙东宁这时候手中的短棍才挥动劈砍。
劈砍两下,那人已经是被打倒在地上,疼的爬不起来了,这个jiāo手可是jīng彩的很,你来我往,且不说王通亲卫们叫好不断,围观的人群更是沸腾起来,喝彩叫骂,鼓掌呐喊,热闹的很,就跟集市上看斗jī一样。
打完这一阵,这单对单的比试已经没什么比下去的必要,锦衣卫大获全胜,第一场或许有些运气,后面两场可都是真本事决胜负。
看那哱家父子,红脸都是变成了黑脸,刘冬旸更是没什么好脸sè,王通给刘吉林用了个眼sè,刘吉林扬声说道:
“现在咱们比比这战阵之法!!”
话音一落,王通举起了手中的长杆,早就预备好的亲卫们立刻以他为基准组成了个xiǎo方阵,周围又是安静,在宁夏镇见惯了散漫的骑兵,那里见过这等严谨的阵型,对面的哱家家丁还没有准备好。
“向前三步走!!”
王通大喝,凭着木杆,方阵向前塌了三步,他们手中拿着的尽管是木杆,可正对面的哱家等人却好像是面对着千军万马,许多人情不自禁的后退几步。
这么一退更是没必要打了,哱家许多人的目光情不自禁的向着一边犹疑,王通回头说道:
“武器就在一旁的大车上,对方若动,你们立刻动手,杀人不论!”
对面也是在同样的计较,刘冬旸恶狠狠的看了看王通这边,侧头低声说道:
“这帮xiǎo子不过是卖艺的把式,刀枪就在那个院子里,要不然现在动手,把他们全都了断了!”
“现在我家加上你家,在城内凑不起五百人,总兵和巡抚那边加起来如何抵挡的过,你以为对方就没有准备,这甜水井什么时候有大车来做生意,走吧,丢人还嫌丢的不够,回去再商议!”
哱拜低声呵斥了几句,扭头就走,哱承恩连忙跟上,刘冬旸迟疑了迟疑,恶狠狠的回头盯了一眼,也匆忙走了,哱家的家丁也都是一哄而散,闲人们却是叫好声不断,今日这比斗的确是jīng彩。
王通一干亲卫也都是得意洋洋,可锦衣卫千户刘吉林却不知道如何是好,这等比斗胜了,哱家难道就没有异心了吗,千辛万苦把都堂这边请来也不是过来比试卖艺的,刘吉林刚要发问,就听到王通沉声说道:
“大局已经定了!”
刘吉林又是一愣,心想难道就这么几次儿戏一样的群殴大局就定了,王通已经向着停马的地方走去,边走边说道:
“今晚去请宁夏镇总兵、监军太监还有巡抚过来。”
身后的刘吉林连忙答应,心中依旧是纳闷,还在那里打算,要如何避开哱家的耳目,却又听到王通吩咐:
“光明正大的下帖子过去请人,晚上本官在衙mén正堂候着。”
听王通说的自信满满,刘吉林也不知不觉的放下心,连忙躬身答应。
宁夏后卫的盐池堡,哱家的家兵都已经赶到,在宁夏镇城中的群殴不去说他,但两千哱家的家丁亲卫,足以扫平五倍与他们草原牧民骑兵,局面立刻是稳定了下来。
但也就稳定了不到两天,正月初五的中午,在烽火台上瞭望的兵卒一路狂奔着去报信:
“有大股的敌人前来……”
第九百五十一章 大敌临宁夏
边关以什么标准来判断敌人呢,那就是事先没有打过招呼,没有知会过边将,就出现在边军视野之中的人马。
所谓孩童拿着利刃在闹市中,行人都会闪避惊惶,这莫名其妙出来一支规模不xiǎo的队伍,宁夏后卫的军将一干人也都是惊慌起来。
在烽火台上虽然可以望远,但能视野的距离毕竟是有限,膘望的士兵是从盐池周围驻扎部落的异动发现的。
先是有远处的骑士惊慌失措的跑入部落之中,接下来整个部落就好像是沸腾了一样,混luàn起来,人喊马嘶,吆喝着上马。
经过那一夜的厮杀和混luàn之后,盐池周围的各个部落彼此都是提防的很,一家异动,其余的部落都是严阵以待,生怕被人钻了空子,可最先异动的那家部落luàn起来,这混luàn就好像是传染一样,边关之前都是大luàn起来。
边关上的大明官兵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有心下去问问,但宁夏后卫的一干人其实也不敢轻出,生怕被那夜的突袭者钻了空子。
时间其实过得很慢,等边关前的部落做了鸟兽散之后,高处的瞻望兵卒总算是知道了混luàn的原因,在天际那边出现了一条黑线,经验丰富的膘望士卒自然明白,这是有大队人马过来了。
但那些部落为什么要跑,草原上鞋虏部落的心态他们明白的很,要真是有什么草原上的大势力过来攻打,这些部落跑是不会跑的,十有八九会跟在后面一同进攻,盐池的情份谁也不会记得。
到底是什么让他们这般的害怕,草原万里已经没有俺答部那样的庞然大物了,谁还有这样的威慑。
黑线逐渐变成了大队的人马,远处过来的队伍行动并不快越走越近,能看到前面有轻骑游戈,两翼有大队骑兵护卫在中间的部队似乎不是骑兵,但也不是步卒,很是奇怪。
终于到了足够近的距离,鹏望的兵卒终于看清了,那是大车队,几百辆大车的大车际,边关这边是哱家的义子脖云在镇守,尽管这大车队一般都是来自归化城,归化城也是大明属地,可他看到这大车队之后,比看到草原上的大股部落来袭还要惊慌他手中虽然有两千余哱家家丁亲卫,但和城下的这差不多五千骑兵,四千余步卒,几百辆大车的队伍对抗,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脖云也算是久经战阵,他能判断出没有胜算还知道自己即便是凭借边墙关隘,对方想要拿下也是简单的很。
可既然同是大明子民,又何必攻打,看着部分骑兵和大车就地扎营,又看到有人到了边墙跟前递上了文书。
文书上说的很简单,归化城商行运来货物请求入关,宁夏镇城本就有归化城商行的分号,从草原上运来货物也是正常的很,理由冠冕堂皇可看着一队队散发着肃然之气的“伙计”,谁还不知道这是干什么。
但到了此时,强弱悬殊,不是能挡在外面的,如果真的阻挡,外面的人闹将起来自己这边还是挡不住,而且归化商团背后是何等的势力,哱家在本地是豪强,比起那位来,又算得了什么反倒是给自家遭祸。
看到这么大的力量,脖云思前想后也是明白搞不好哱家的一切打算,就都成了一场空还能如何,放进去吧!脖云能做的就是将盘查手续nòng得慢些,然后让人快马去宁夏镇城送信。
“你一个芝麻大的游击,就敢拦我们家公公的货物,你还想不想做了!?”
想要拖延只商队里的人根本不吃他这套,有人直接就骂了出来,要是放在往常,脖云chōu出刀直接劈了,眼下却只能是低声下气。
一共有两千骑兵的马队和三百辆大车进入宁夏镇城,这些都是大明的商号,其余的都是草原上的外族城傍和还有几百辆就地装盐的大车,就那么停在边关外,脖云也不敢如何,但他手中的这支力量直接就被牵制住了。
………………
在甜水井打胜的当夜,王通就下帖请来了宁夏镇总兵,监军太监,和巡抚三人,若在其他边镇,这三位就是天,可在此处却被哱家压的死死,自然,这三人在王通面前也是要低头行礼,自称下官的。
王通是带着圣旨来到此处,圣旨上说的明白,王通节制宁夏上下一干人等,必要时可从陕西三边调兵,这地位实际上是临时给了王通一个总督西北的权力,那三人自然算不得什么。朝廷派来的文武大员,被外族土豪压迫成这个样子,实在不是什么光彩事,巡抚党馨还可以托词,皆是文臣,不通武事,总兵张唯忠却是羞惭之极,亲兵被打的落花流水,丢了半年的脸面,居然要靠钦差大人过来找回。
王通也没什么可批评申斥的,只是接过了总兵亲卫和巡抚标兵两支力量的指挥权,这两支力量合计是近三千人,算上守备所这支也在巡抚控制下的队伍,差不多有四千余人能拿鼻来的力量,尽管不那么强。
接过指挥权之后,当夜这几支力量的军将头目就过来请见,王通手下的几个头目开始过去接受指挥权。
宁夏镇城不大,总兵、巡抚、监军太监这样的高层人物活动也瞒不过人,王通也没打算让他们隐瞒,只是不自己明示罢了。
消息在当晚就飞快的传开,说是定北侯、锦衣卫都指挥使王通已经到了宁夏镇城,这几天街头得胜的那伙jīng锐正是王通的亲军。
宁夏是边镇,对草原上的消息自然灵通,他们对王通的事迹也是清楚的很,一听到王通来到这边,人人震瑰震动之后,稍微有些政治眼光的人也知道了,哱家这隐隐约约的野心恐怕已经是镜花水月,烟消云散了。
墙倒众人推,消息传开,第二天大早,就有人到了锦衣卫千户衙ménmén前,说是有要事禀报,想要面见王大人,有人过来告密这倒是在王通的意料之中,亲卫们也不含糊,直接拿了套衣服让来得这人换上,让他没有携带武器的机会。
过来禀报的人来历还真是不简单,居然是哱家一个管事,边地之人勇悍,可眼界也xiǎo,哱家异动,这人多有参与,本来觉得荣华富贵就在眼前,气焰跟着嚣张,可这几日闹腾,又听到了花马池那边的消息,心里就没有底了,哱家是宁夏大豪,城内的消息灵通的很,定北侯、锦衣卫都指挥使王通到来的事情在王通放出之后,他们家立刻知道。
原本在宁夏人眼中,这总兵、巡抚加上这做副将的哱家就已经走了不得的大人物,这定北侯,锦衣卫都指挥使那更是天上来的,而且手下亲卫还那般的勇悍,来这里干什么,还不是针对哱家。
眼下城内哱家没什么力量,大军被王通控制在手中,局势已经是大变了,那些哱家张扬时跟着嚣张的xiǎo人现在都是惊慌失措,这位管事就是其中之一,急忙过来“戴罪立功”,看看能不能把自己洗脱出去,同时捞点好处这也是王通的用意,释放出足够的压力,自然会有人tǐng不住,这样就能得到更多消息,哱家目前的所做的,甚至连罢官的罪过都不够,最多也就是降职,而且哱家家丁在城内横行,虽然造成了伤者和损失,却没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总兵和巡抚的话中颇多夸张之处,双方矛盾已久,夸大其辞加重罪名也是难免,但刘吉林的呈报和描述就客观很多,哱家能做成这个样子,王通还是颇为肯定的。
“我家老爷不那脖拜说,他和脖承恩这辈子也就是个副将的命,总要闹个总兵当当,不过当总兵怕人不心服,要让那刘冬肠当……,边军中méng人和回回当真不少,在甘肃甚至还有吐蕃和回部那边的,军将也有不少,做到副将的不光是哱家一家,但有个默认的规矩,那就是非汉人不得为总兵。
实际上对于武人来讲,总兵就是顶点,这是会被称为大帅的无上荣耀,再向上就只有那些勋贵武人了,这等勋贵,往往不被人当作武将,而且他们在中枢之中,更多的被视为朝臣,王通这种内卫出身又统领大军的,是异数中的异数。
要做到王通这个地步,已经不仅仅是武勇的问题,还要有些运气,比如说和万历皇帝认识的很早……
但这个管事的供状还是让王通很惊讶,原因无他,心怀不轨的人一般都是琢磨称王称帝,做个总兵算什么。
“他就不想到外再做个什么汗?”
“哱家在草原上出身低,据说是叶尔羌那边的牧奴跑出来,塞外最重血统,他们也不指望。”
草原上的部落和民族,对血统这个看的很重,俺答汗尽管是万户大将出身,可称汗一直有人诟病,所以才要改信宗教,让自己的位置有法统,这个王通是懂的。
“这哱家的志向未免也太xiǎo了些!”
第九百五十二章 实力悬殊下的处置
第九百五十二章 实力悬殊下的处置
各种各样的消息传入宁夏镇城,本地人向锦衣卫和宁夏镇城提供消息的人也越来越多,王通所掌握的消息越来越全面。
大家都知道哱家不稳,可毕竟没有扯旗撕破脸造反,这就让城内大多数人也谈不上什么立场,王通显示了他的力量之后,示好的人立刻踏破了mén槛。
也就是王通召见总兵和巡抚等人的第二天,全城有头脸的人家都上mén表示了各种恭敬和送上了各种消息。
王通有些失望和无趣,按理说yīn谋诡计总应该有自己预料判断不到的地方,却没想到没什么出入,和自己想的差不多。
还有这哱家的志向,让王通感觉轻松之余,也是有点无趣,折腾了这么久,总兵和巡抚都吓得跟孙子一样,结果就是为了当个总兵,而且还要先让那刘冬旸打头阵,这局面实在是太xiǎo了点。
“都堂,本城高盛和的掌柜来拜!”
锦衣卫千户刘吉林如今就是个亲随的职务,他出声通报,这高盛和是山西大商号之一,据说背后有马家和代王府的影子,属于归化城的核心大商家之一,他们在宁夏也有自己的分支,王通连忙说了句叫进来。
等刘吉林送走了高盛和的掌柜,王通却已经穿上了官袍,刘吉林还注意到,院子内的亲卫们都在披甲,都是那种虎威板甲,而且还在整理武器。
“去请哱家父子还有刘冬旸,请他们到东mén那边,就说本官要见他们。”
王通用了个“请”字,这就说明不用武力捉拿,刘吉林连忙答应了过去安排,王通把自己的短铳检查了下,又是开口说道:
“让三标那边调一千人在城内维持治安,没有得到命令,不得轻动!”
马三标和陈大河都被派出去掌握部队,立刻有传令兵连忙去办,王通以为自己会在宁夏镇耽误几个月,现在看来用不了那么长时间了,三月份应该就能回京师看自己的儿子了,王夏,这个名字听起来很陌生,可想起来却那么亲切,王通原以为自己能一心扑在政务上,却没想到夜里总是想念,或许这就是一个刚做父亲的人的心态。
今日万历十五年的正月初八,宁夏镇城却比正月初一初二还要热闹,按照锦衣卫打听来的消息,很多富户商家都感觉到比初一初二还要轻松自在,所以要好好乐呵乐呵。
这个也可以理解,大家提心吊胆的过了这么久,就怕闹起兵祸,现在王通来到,短短功夫已经是将局势完全安定了下去,大家自然要补过这个年。
天气很晴朗,西北这边在不刮风的时候,站在高处可以望到很远,也是个不错的体验。
刘吉林不多时就已经回返,哱家父子和刘冬旸马上启程赶往东mén,在这个局面下,他们没有任何可以拒绝的立场,甚至不敢拒绝,免得给王通什么理由,在刘吉林回来之后,去往马三标和陈大河那边的传令兵也回来了。
外面牵来了马匹,王通翻身上马,百余名亲卫也都是上马,锦衣卫又有四百人,除却五十名骑马外,其余的人列队跟在马队之后。
这个队伍大摇大摆的走在宁夏镇城的街道上,立刻引起了轰动,锦衣卫就算了,宁夏镇城的飞鱼服连新的都没有几件,谁也懒得理会,可王通的百余名亲卫,各个披着铠甲,武器闪着寒光,当真是威风无限。
而且街上的人还知道,定北侯、锦衣卫都指挥使王大人的这一干亲卫那是有真本事的,在宁夏城横行了这么久的哱家亲卫,还不是被打的落花流水,这不光是有本事,看看亲卫们的装备,这身甲胄恐怕在哱家也不过是十个人才有的穿。
看到这个,大家更知道哱家掀不起什么风làng了,随着王通一干人去往东mén,宁夏镇城更热闹了些。
王通到东mén的时候,哱家父子和刘冬旸以及十几名随从在那里恭敬等候,已经到了这样的局面,就算是拉出自己残存班底也是给自己招祸,还不如按照官场规矩来,这也在王通的判断之中,既然一切没有挑明,那么哱家也会以自己的核心利益为准,花马池那里不容有失,那里是哱家荣华富贵的根源之一,怎么也不能放弃,所以被调走了大部分的力量,等王通显lù真实身份之后,势单力薄的哱家就成了砧板上的鱼ròu。
“下官(卑职)见过侯爷!”
哱家父子行礼,刘冬旸则是要跪下磕头,他们也看到了王通身后那些武装到牙齿的亲卫,如今这个境地,倒也没什么可惊慌的。
“随本侯上城楼吧!”
王通点点头,淡然说道,这边三人恭敬的答应了声,就要跟随上来,才走了两步,就被韩刚等人不客气的拦住说道:
“请各位大人解下兵刃。”
三人一愣,哱拜随即叹了口气,点点头解下了自己的佩刀,哱承恩和刘冬旸也都是照做,三人还注意到带来的随从已经被隔开,三人刚要继续跟上,刘冬旸摇摇头还是从自己的马靴中chōu出了一把匕首jiāo给了对方,因为他注意到王通的亲卫接过他的佩刀后,一直是盯着他的两个马靴,这等xiǎo聪明不做也罢,免得招祸。
城楼本来就是个要塞瞭望台和临时仓库的设置,几个人上来之后却发现这边已经用máo毡打起了个敞口的帐篷,里面炭火酒ròu什么的都是齐全,王通直接坐在了首席,伸手摆了摆,开口说道:
“都坐吧!”
屋中甚至连伺候的亲卫年纪都比王通要大,哱拜更是白发苍苍,可王通这么做却显得自然无比,大家也都觉得理所应当,这等位高权重之人,就该有这等位高权重的气派。
几个人恭敬做下,身后人过来倒酒,又有人在一旁烤着的ròu切好送上,美酒美食,王通倒是吃了几口,哱家三人彼此jiāo换眼sè,哱拜干咳一声,刚要起身说话,王通伸手止住了他,却转头问道:
“去看看还有多少时间到!”
后面一名亲卫答应了声,匆忙跑出去了,王通在那里慢条斯理的将烤ròu切开,然后在边上的碎腌菜中沾了沾放入口中,这吃法古怪,不过却不那么油腻,王通很喜欢。
这种坐在一席,却根本不理睬旁人的局面很是古怪,哱家三人都有点坐立不安,但看着自顾自的王通和披甲肃立的亲卫,也只得是闷坐在那里了。
“侯爷,还有一炷香左右的功夫!”
亲卫回返,用不怎么低的声音禀报道,王通点点头,开口说道:
“诸位随我来吧!”
西北正月,站在城头这等风大的地方,也不是那么好受,不过大家也都是经历过的,倒也熬得住,只是不知道等什么。
一炷香的功夫说长也长,说短也短,慢慢的就看到东边的方向有骑兵和大队向这边靠近过来,城头守军已经有些慌luàn,城下的百姓也都是匆忙向城内跑,但也有军将在城头大喊维持秩序,却是不让关闭城mén,说来得是自己人。
渐渐的慌luàn停歇,远处的骑兵和大队人马也已经到了城下,这些队伍也不进城,只是在城下开始停驻扎营。
差不多有两千骑兵,还有二百余辆大车,步卒也将近两千人,宁夏对草原上的风吹草动知道的很快,看到这大车还有身边手持兵器的武人,他们也知道下面这武装十有是归化城的商团武装了。
“哱大人,xiǎo哱大人,本侯在花马池那边还有比现在多三成的兵马,想来哱家的亲兵家丁是不怕的。”
怎么可能不怕,来自归化城的骑兵装备上比哱家胜出,在战斗经验上并不次于,而且看到这些汉人骑兵,哱拜就知道,花马池那边的十有是城傍骑兵,那是各部的jīng选之士,这个比哱家的家兵就要强了。
哱拜长叹了口气,却是不作声的跪了下去,哱承恩也是跪下,还没等他们说话,王通又是开口说道:
“你们心中那些打算,现在还要做吗?”
“侯爷,属下现在才知道自己是井底之蛙,妄自尊大。”
哱拜颓然说了一句,和哱承恩一起磕头在地,刘冬旸脸sè有些慌luàn,因为有两名亲卫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王通盯着他说道:
“你去联系火落赤部,说你做了总兵之后,就要请他们进来,说什么汉家的财货nv子,听任取之?”
刘冬旸浑身一颤,哱家父子却都是抬头看了过来,刘冬旸楞过之后,连忙跪在那里磕头不停,王通脸上带着厌恶神sè,看着刘冬旸说道:
“哱家还是méng人,尚且没有作出这等事,你个汉人,居然这般丧心病狂……”
“侯爷,他们血口喷人,他们要污蔑,哱家鞑子才是要造反……”
“闭嘴!你的长随亲自来首告,什么污蔑,无耻xiǎo人,连你的亲信都不忠心,倒是上行下效,绞了!”
刘冬旸刚要继续说话,站在他身后的王通亲卫已经用绳子套住了他的脖颈,狠狠勒紧。
第九百五十三章 威乎 恩乎
被绳子勒住脖颈的刘冬旸也就是挣扎了几下,他虽然也是军将,但这般受制于人,而且还是被两名王通亲卫制住,也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很快的,刘冬旸的身子软了下来,一股恶臭弥漫在城头上,被勒死的人失禁了,尸体很快就被拖下了城头。
哱家父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惊惧,这位定北侯不动手则已,一动手就是杀人,接下来自家的命运如何,实在是没办法向好处想。
“哱承恩,你家私兵在宁夏镇城内折腾了这么久,居然一条人命也没出来,你是怎么想的?”
哱承恩根本不知道王通问这句话的意思,想要看看自己父亲的意见,可哱拜此时怎么能开口,迟疑了下,开口说道:
“回侯爷的话,下官卑职的想,本乡本土的人,总不好祸害的太深,以后还要和这里方方面面的人打jiāo道。”
王通笑着摇了摇头,却又问哱拜说道:
“你的志向只要做个总兵?”
哱拜愣了愣,事到如今,倒也顾不上那么多,叹气抬头说道:
“侯爷,卑职在宁夏镇三十年,军功无数,直到告老才递补了副将,卑职的儿子也有功勋,可这辈子也就是停在这副将上了,那些懦弱无能之辈却能做总兵大帅,卑职的确不甘心啊!”
“事到如今,你还想做这个总兵吗?”
“侯爷莫要取笑了,从前自恃勇力,又有些得用的儿郎,总觉得天下自家第一,听侯爷那些功绩也觉得是虚谈,这些日子见到,才知道原来是坐井观天,从前所谓的韬略勇力,好像是儿戏一样。”
哱拜好像是个年纪大了,什么都看开的老人,说到这里又是长叹了一口气,在地上磕了几个头说道:
“卑职胡作非为,自己知道罪过,这些事人自己所为,刘冬旸煽风点火,哱承恩和哱云他们都不知情,还望侯爷看在xiǎo人这些年的功绩上放过xiǎo人家xiǎo,xiǎo人甘愿伏罪!”
“爹”
边上的哱承恩大急,刚说了一句,就被哱拜给瞪了回去,王通摆摆手,有亲卫搬来椅子,王通就在他们面前大马金刀的坐着,更有居高临下之感,事情到这般,已经是解决了大半,王通开口又是说道:
“哱拜你胡作非为?哱承恩既然是朝廷封的副将,为何也跟着胡作非为,哱拜你自己将罪责担了,他们就能无事,就能继续做官?”
哱拜在那里咚咚磕了几个头,抬头时能看到额头已经青紫,哱承恩刚要说话,却被哱拜怒骂一声:
“孽畜,还不求饶,难道全家人都要被你我连累吗?”
“侯爷,xiǎo人不求什么继续做官,只求大人留下xiǎo老儿一家xìng命。”
哱拜开始想自己担下罪责,听到王通的反问后又想着加上哱承恩这条命,换取全家人的平安,王通脸上露出了然的笑意,但这种平淡的笑容,让哱家父没有了底气,城头风大,刘冬旸死时的难闻气味已经消散,但濒死时的那种绝望和怨毒,却好像依旧在哱家父子眼前,这让他们更加的惊惧。
沉默了一会,对哱家父子来说好像是许久,天气寒冷,他们身上却已经全是冷汗,王通缓声说道:
“你们心里有什么打算我不理会,你们在城内折腾了这么久,却没有闹出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来,这是你们的造化!现在里外的人,都说你们只不过想要做总兵,这个算是奢望,不算是罪过。“
听到王通这么说,哱拜却睁大了眼睛,这么说的话,他家的罪过已经被减轻了许多,难道王大人不想穷究,但此时此刻,也实在是惊喜不起来,刚要说话,却听王通开口问道:
“哱承恩,你会说蒙语吗?”
这个问题和此时的审不搭调,可如今这个状况,哱家父子也只能把纳闷装在肚子里,哱承恩开口说道:
“xiǎo人也就懂得几句话,别的也是不知。”
哱承恩说这些话脸上没什么不自然的地方,王通又是望向哱拜问道:
“怎么,你草原上的出身,却不教给后代家乡的言语?”
很随意的一项询问,一直是恭恭敬敬的哱拜却涨红了脸,在那里瓮声瓮气的说道:
“侯爷,xiǎo人是汉人,只不过xiǎo时被人掳掠到草原上,又怎么会教自己的儿孙这等蛮夷的话语,就是这孽畜学的几句话也是他不知道好歹去和下人学的,当初被xiǎo人chōu了一顿鞭子。”
在这个时代,汉人和草原上各族的相貌还是区别很大的,即便是王通这等见识,也能看出来哱拜和哱承恩是标准的蒙人,但哱拜方才的这个说法却很有意思,而且和王通听到的消息很符合。
王通点了点头,又是开口说道:
“做汉人好?还是做蒙人好?”
这些问题和目前的审案,和宁夏城这大半年来的luàn局没有一文钱的干系,不过哱家父子愣了愣还是要回答,哱承恩闷声说道:
“那些鞑子有什么好处,就算是部落里的贵人,连个烧刀子都喝不起,nv人身上都是腥臭味道,夏天到处走,冬天窝在帐篷里,这样的日子莫说是陕西里面的府县,就是宁夏的堡子也比他们强。”
哱拜又是叹了口气,王通的问话却是勾起他的往事回忆,声音变得低沉起来,一时间也忘了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场面。
“侯爷不知道啊,草原上的日子太苦,连牛马粪便都不能丢,还要用来烧火,贵人们吃ròu,下面的人只能吃野菜和那些nǎi做的东西,就连这个都未必吃的饱,xiǎo人还在草原上的时候,给那些酋长养马养牛,那才叫苦,有时候天冷些,一阵大风雪过去,第二天帐篷里就能冻死人,人死了还要用来喂贵人的狗,头盖骨还要镶银边做酒碗,这还是大部落,那些xiǎo的,往往是一阵大风雪,甚至是得了什么疫病,整个部落说没就没了”
王通摆摆手,哱拜也知趣的不再说话,哱拜是蒙人,但哱承恩恐怕就是汉化的非常多了,而且他们明显是把蒙人的身份看成是污点,这样的人,做事还算有分寸,也有军功苦劳,王通沉yín了会,开口说道:
“哱拜、哱承恩,哱云还有掌兵做官的你们哱家这两代人,官都不要做了!”
哱拜父子加上哱拜的义子哱云,还有哱家几个子侄都在当军将,王通这一句话之后,他们就没有官身了,哱家父子在大明官场也是这么多年的熬炼,自然明白,王通这一句话之后,哱家就是平民百姓了。
官和民差距有多大,牧奴出身又做到副总兵的哱拜自然明白,可王通的这个处置和他前面的那些话,让哱拜知道这是难得的恩典了。
尽管哱家父子脸上都有凄然之sè,可还是同时磕头谢道:
“多谢侯爷的大恩,xiǎo人在这里叩谢了!!”
头磕得咚咚作响,王通却在那里沉yín了起来,顿了顿又是说道:
“哱家今后不能在宁夏呆了,哱家子侄孙辈,包括联姻的大族,都要迁走,你们要避嫌!”
“是!”
下面又是磕头答应,不过神sè更加难看,哱家在屈一指的土豪,任何一个哱家子侄在这里,都有极大的号召力,也是官府的大麻烦,既然王通决定宽宏,自然不会留下什么后患,尽管王通没有说出一句宽宏的话。
“哱拜,你孙辈男丁有几人啊?”
出这句话,哱家父子在那里愕然,哱拜想要隐瞒,可想了想还是说道:
“xiǎo人若没有记错,孙辈一共十六人,六nv十男。”
这个数字王通开始觉得多,马上就反应过来,这个在大明这等身份的人家中,实际上算少了。
“除了离不开父母的,就送到天津卫去投军吧!”
王通这句话让等待处置的哱家父子都是愕然,哱承恩随即膝行一步,却听到了身后有chōu刀的声音,连忙在那里跪着哭喊说道:
“侯爷,xiǎo人的子侄们都还xiǎo,请侯爷可”
“你们不作官了,就不想自己的孩子做官?”
王通笑着反问了一句,哱家父子又是愕然,这对话中他们愕然的次数也太多了些,王通又是开口说道:
“你们全家都搬去归化,你们的家丁允许你们保留一千,你们在宁夏的资产都要发卖,钱财牲畜什么的,你们拿去归化城用,哱家要开个商行,要在天津卫有分号,哱承恩或者哱云去分号做事!”
归化城虽说在宁夏东北的方向,但却在河套的最富庶地方,又是草原上的大城,比起宁夏来要好出太多,而且让哱家去归化城做生意,没了官身,但富贵不会减少,反倒是更强了,至于哱家孙辈在天津卫从军,哱家在天津卫开设分号什么的,这其实是莫大的恩典,原本以为是杀头灭族的罪过,却没想到是这样的处置。
哱拜和哱承恩愣了半响,都是泪流满面的磕头下去,泣不成声的说道:
“谢侯爷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