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四章 厚利得人心 清流劾边镇
话说的这般明白,王通尽管脸上挂着和气笑意,可这于监汝却不敢推却了,锦衣卫都指挥使王大人让你做事,你推三阻四的,以为自己是谁。于监汝心下却有点后悔,这世道是不说皇帝,不说太监,不说王通,说其他人那就是言者无罪了,话是这般说,但辽镇总兵李成粱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每年大把的在京师里撒银子不说,兵部、户部更是不知道有多少jiāo好的官员,自己冒失上奏,只怕接下来还是众矢之的,在士林中无处容身。
这个结果,和王通不相见狼狈回头没什么区别,本以为来的是个西天极乐地,却没想到是个虎狼窝,左右没有好下场。
数九寒天,屋内虽然温暖可也有限,但这于监汝的半旧棉衣都被汗塌湿了,抬眼看看王通的笑意,于监汝知道自己没什么拒绝的余地了,辽镇李成梁毕竟隔着远,眼前这尊神可是随时能吃人的。
“学生惶恐,既然侯爷看重,学生就应承下此事了,侯爷为国为民,真是让学生这等人惭愧,典读了圣贤书啊!”
既然答应了下来,那少不得也要说几句漂亮话语,王通笑着点头,开口说道:
“于御史仗义直言,可见这忠义之心,于御史这样的贤臣将来必然大有前途!”
说完这话,于监汝身上一颤,又是跪下了,磕头说道:
“学生这就多谢侯爷大恩了。”
都已经如此了,还客气作甚,索xìng打蛇随棍上,王通这话分明是应承了他今后的前途,算是个许诺。
话说到这里,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扬思尘所写的已经将改写的都写出来了,这于监汝甚至都不需要润sè,直接挂警名字就能送到通政司去,这于监汝要做的事情,也就是挂个名字,做个倡议之先而已。
闲读几句,礼节做到,于监汝也就告辞,心中还在那里念叨,王通真是年轻啊,这等事怎么也要上mén三次之后,双方算是熟了才能提出来,怎么一见面就丢出来,这未免太轻忽了些,又有点纳闷,莫非这王通知道自己上mén,早就预备好了,可这也不对,要真能如此,王通岂不是成了神仙。
于监汝还真没猜错,王通是临时起意而已,于监汝要告辞,却又有人走过来在王通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王通伸手示意,让于监汝留步,这更是没什么礼节讲究了,王通笑着说道:
“于御史两袖清风,日子过得也不容易,这次又带了这么重的礼物来,府上也备了些薄礼,请于御史带回去,也让妻儿过个好年,清廉不能连累妻儿啊!”
“惶恐,惶恐,学生愧受了!”
谦逊几句,于监汝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于监汝还真是两袖清风,不过这不是想清廉,而是无奈不得不如此,一个没有背景的清流,怎么会有什么外快,凭着发不全的俸禄,吃口荤腥都要算计。
至于说,“重礼”,两条大鱼,四sè干果,于监汝提上mén的也就是这点东西而已,于监汝心中百味杂陈,被王通府上的管家领着出mén,到了mén口,却见到两辆马车在那里等候,不由得一愣,他来的时候,可是让自家的妻弟挑着礼物,一起走过来的。
“于大人请上车!”
王通的管家笑嘻嘻的说道,于监汝有些纳闷的上了马车,管家却跟着上来,外面车夫吆喝一声,驱动了马车,管家对愣愣的于监汝说道:
“于大人,一千两银子,一副赤金的头面,十匹江南的绸缎,这是些许心意,还望于大人不要椎却。”
于监汝舌头在嘴里打了警磕绊,话都说不出来了,推却,谁会去推却,一副赤金的头面首饰,怎么也得十几两金子,绸缎也不便宜,这套东西,差不多要一千五百两银子,按目前的俸禄来算,差不多要赚五十年,而且可以算出来,这官肯定是做不上五十年的。
“地久天长,我们家老爷从不亏待为他做事的人。”
那管家又是笑着说了一句,自己撩开帘子下车去了,留下于监汝在那里发呆,不过是初次登mén,就有这样的好处,按照京师的价码,这等并不算是诛心置死地的奏疏最多也就能拿到三百两而已,这王通居然给了这么多。
这警数目对于监汝来说,就算上奏之后被罢官也是值了,他一边胡思luàn想,车子不紧不慢的走,很快就到了他家mén口。
下了马车之后,于监汝还是有些不能相信,一看他妻弟的模样,也是浑浑噩噩的,满脸不能置信的神情。
车夫们客气的将东西搬下,准备送进于监汝居住的xiǎo宅院中,正忙碌的时候,于监汝却看到自家宅院mén打开,自只那六岁的孩子跑了出来,胖乎乎的xiǎo男孩,身上穿着件半旧的棉袄,看着很是兴奋的样子。
大过年的,自己孩子连件新衣服都穿不上,这次手头宽裕了,要给孩子做身好的,于监汝正在那里想,却被xiǎo男孩抓住手,开口说道:
“爹,舅舅,娘叫你们快回去,家里有人给送了好多东西呢,还有好多蜜钱果子……”
于监汝这才注意到自己孩子嘴边还有糖果的残清,他和妻弟对视一眼,都是连忙朝着家中走去,于监汝的婆娘正站在院子里,满脸的惊喜和míhuò,一看到于监汝回来,开口说道:
“老爷,就是刚才,突然有人给咱家送来了大批的年货,一口杀好的整猪,两只羊,jī鸭鹅什么的都有,甚至连糖果什么的都是齐备,还有好酒,老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家可是买不起啊!”
自家婆娘先想到的是这个,于监汝不由得有些心酸,他笑毒开口说道:
“咱家怎么买得起,这都是别人送的,你收下就是,过个好年!”
一听他这么说,于监汝的婆娘先是一愣,接着喜滋滋的答应了,连忙吆喝着去忙碌,她这边进屋,从院子外却走进一警掌柜模样的人来,于监汝不认识此人,刚要发问,这掌柜自己先躬身笑着说话了:
“于大人前年在黄县那边买的荒地jiāo给xiǎo人,xiǎo人不辜负大人,开荒养牛,到今年总算有点入息,明年就能有定额入账了,也不太多,每月五十两银子总是有的,若是年景好,或许还能向上涨涨,这是腊月的入息,大人您收好了。
说话间,这掌柜的递过一个银包来,也不等于监汝做什么反应,就点头哈腰的笑着离开,这人一走,进mén的于监汝婆娘却又是出来,诧异的说道:
“老爷什么时候在黄县那边置办了庄子,这银包怕是份量不xiǎo啊!”
“少说也得五十两,你拿去且收好,黄县,黄县那边可还有能开荒的地吗?”
于监汝感叹了句,黄县就在京师城南几十里不到的地方,那里全都是京师大户人家的庄子,怎么可能还有荒地,而且还能每月出来五十两的xiǎo庄子,本来临近过年正发愁,这一天一件件好事落下来,于监汝的婆娘眉开眼笑的接了银包,开口说道:
“他们还送来了几坛子酒,今警炖ròu,咱们家提前过年。”
于监汝刚要笑着答应,却猛地一愣,开口说道:
“让你兄弟别忙活了,我要让他去西城酒楼定个席面,晚上宴请同僚。”
一听这话,于监汝的婆娘就拉下脸来,埋怨说道:
“老爷,日久天长,咱们有了点钱可也不能这么huā费,西城酒楼,那一个席面少说也要五两……”
“你懂什么,你以为咱们家这么多好处是凭空掉下来的。”
于监汝呵斥了一句。
现银和货物,加起来少说也有两千两,而且还有每月五十两的定额进帐,这样的厚礼就算是买命也足够,更让这于监汝心惊的是,王通和他初次见面,聊天时间也不长,就已经打听到了他家的情况,而且上mén送上了重礼。
这要是照做还罢了,若是不照做,那什么也不必说了,眼下才腊月二十,各衙mén快要放假不假,但通政司还要收奏疏的。
既然对方嘱咐了,又得了这么多的好处,那还是尽心尽力的做吧,自己上疏难免被忽视,不如叫上几个相熟的同僚,只要有人首倡,附和的人倒是没什么干系,算是人情往来,大家一同上疏,也能掀起点bō澜,效果更好。
腊月二十二,都察院山东道御史于监汝上疏弹劾辽镇总兵李成粱,弹劾李成梁擅权,目无朝廷,sī自沟通教虏豪酋,寒投靠义士之心,败坏边镇军事。
在这警时节,京师本已经安静了下去,突然有这么一个够份量的奏疏出现,震动归震动,大家都是奇怪,开始还以为是这个于监汝想要做惊人之语,但附和的奏疏也上了十几份,大家才觉得背后有人策动。
用心一查,实际上都不用用心,于监汝在上疏之前曾经去拜会过王通,得,由不得大家不重视了,这是王大人要办辽镇啊
谢谢大家
第九百二十五章 争权夺利而已
定北侯、锦衣卫都指挥使王通想要和辽镇总兵李成梁过不去,这可不是xiǎo事,仔细想来,这应该算是大明新旧两代将mén的碰撞了。
不过对这个碰撞,在政坛官场上引起的反响却xiǎo很多,因为王通这次是按照官场上的常见归程走的,什么叫常见,就是大佬本身不出面,却是让言官弹劾,将这个事情牵出,然后大家再计较。
大佬们如果一开始就出面,那牵扯太多,个头太大,往往不好收场,先让个xiǎo人物出面,事情如何发展方便控制。
王通很少按照这个路子来,王通在京师官场上给人的印象很不好,他一动作,往往就是真刀真枪,见血或者就要见血的场面,往往没什么转圈的余地,这一次倒是按照传统来了,那就好说很多。
万历皇帝对王通的这个态度很满意,如果王通自己主动在朝堂上提辽镇如何的话,不管王通想要做什么,他都要慎重考虑,而且最后都是以拒绝为主,但这么做,那就由得王通去做,且看他说什么了。
腊月二十四这天,朝会都变得有点懒散,如果不是郑贵妃,明年就是郑皇后劝了几句,万历皇帝都想着留在后宫逗孩子了,最近这段时间,郑皇后对王恭妃的态度很亲近,朱常洛和朱常询xiǎo哥俩经常在L起玩,倒是让万历皇帝颇为喜欢。
“陛下,有御史上疏言及辽镇,臣亦有耳闻,这等书生就在京师,不知边事,真真是满口妄言,还望陛下明察!”
朝会没有进行多久,谁也没有想到先蹦出来的是兵部尚书毕锵,众人jiāo换了下眼神,却都有些鄙夷的意思。
谁都知道兵部被辽镇喂的很饱,可你兵部是管边镇的,你一个兵部尚书居然这么主动,实在是太没身份了,而且这样过来说,十有八九是在下面的一干郎官压力之下才推动的,这毕尚书倒现在还没有将兵部娄标,万历皇帝淡然点点头,开口问道:“王通你在塞外呆过,对这个事怎么看?”
左右邻近过年,万历皇帝也懒得多说,直接问了正主,王通应声出列,行礼回答说道:“陛下,辽镇此举,是寒亲近大明之人的忠心,域外万里,大明兵将出征孤军深入,也需要有人协助,如果这些人事后反被教虏处死,那今后谁还敢向大明效忠……”
王通滔滔不绝,所说的和那日与杨思尘的sī谈并没有什么区别,万历皇帝听的很仔细,王通说到最后,除了将老调重弹了一遍外,又是说道:“辽镇大军,jīng锐不下两万,正兵不下十五万,却任由一nv真豪酋坐大,又多方纵容,此等做法,正是养贼自重”
这句话说完,众人都是注视过来,心想王大人是真能折腾啊,“养贼自重”这个名目对边镇大将已经是极重了。
朝会上并没有拿出什么具体的处置来,但朝会之后,王通则被万历皇帝留了下来,万历皇帝知道,王通从不会无的放矢,之所以在朝堂上说这番话,那必然有他的道理,而且还是走这样的程序。
“李成梁有什么不轨的心思?”
“回陛下,李成梁一家对大明应当算是忠心。”
问答一句,万历皇帝却是眉头皱起,又是开口问道:“既然这样,为何你要做这等事?”
“陛下,李家虽然忠心,但眼下为朝廷办事的心思,却不如为护着自家荣华富贵的心思重了,顾着自己的心思重,朝廷就有些顾不上了,比如说这建州nv真的豪酋,就有传闻是李家扶持,故意nòng出来的虏寇,这等事对大明有损,却能保住他李家的富贵,若是不敲打敲卉,李家忘乎所以,早晚会酿成大祸。”
王通回答之后,万历皇帝却沉yín了下去,王通又是趁热打铁的说道:“陛下想必也看到锦衣卫和东厂的呈报,如今辽镇那边,甚至是边墙之外的外族,有谁知道陛下,还不是只认这李大帅,辽镇地方是陛下的疆土,是大明的地盘,可不是他李家的sī产啊!”
这句话算是触动了万历皇帝的禁忌,他神sè动了动,抬头说道:“是该敲卉敲打了……”
说完这句之后,君臣闲谈几句,王通告辞,王通离开御书房之后,万历皇帝静默了一会开口问道:“王通做这桩事,是为了那辽镇的什么孙守廉吧?”
在万历皇帝身后的张诚躬身回答道:“万岁爷明鉴,应是如此,在此事之前,那孙守廉曾登mén拜访王通,随后就是离开返回,这事情距离的这么近,应当如此了。”
万历皇帝笑着摇摇头,到末了却叹了口气,沉声说道:“孙守廉这人,朕几年前就听过他的名字,关外的货物还有山上的大木,都是此人供应,甚至辽镇和天津卫的贸易起源,也都是此人起头,虽说是辽镇的军将,可也算是天津卫的财东,怪不得王通要下力气动辽镇,也不知道是要抬举孙守廉还是如何?”
张诚斟酌了下言语,低声说道:“万岁爷,辽镇李家那边也该敲打敲打,他家手里毕竟是拿着辽镇和宣府两个边镇,而且李成梁此人太会经营,就算没什么不轨的心思,对万岁爷来讲,也有个尾大不掉的隐患啊!”
“是该敲打,王通说的没错,他李成梁完全是个关外王的做派了,大儿子已经是宣府总兵,就这还想让几个儿子去往其他处做官,真以为大明的总兵都该让他们家人来做,宫里和兵部派人,去查一查。
万历皇帝没好气的说道,原本他心中对边镇也都是些模模糊糊的判断,但王通那次在朝堂上说过一次之后,万历皇帝心中的一些看法就明晰了起来,九边花费了大明这么多银子,却只能窝在边墙长城后面被动挨打,看看王通这边做了什么,九边的重要xìng在万历皇帝的眼中一下子弱了下去,李成梁再在下面玩这些技俩,他自然不愿意纵容。
万历皇帝吩咐了,身后的张诚点头答应,拿出一本折片记录起来,张诚年纪越来越大,很多事都需要记录一下,免得遗漏,这其实也是显lù老态。万历皇帝却没有注意到这个,邻近年底,无非是各部盘点一年作为进出的一些事,奏折比往日都少了很多,看了几页,万历皇帝突煞说道:“以往王通做事,朕总要想着算着,忧心担心,现在他为自己的富贵权势谋算了,朕该放心了不是,可却不舒服啊!”
说了几句,自嘲的笑了笑,又在那里翻看了起来,张诚在后面摇摇头,想要叹气却没有出声。
………………
辽镇李家的消息渠道比王通认为的还要多,朝堂上的这番议论,在当天就被人整理成了文卷,快马传递出了京师。
京师到辽镇,顺天府、永平府、山海关,倒也是一路通畅,过了山海关之后,不必顾惜马力,速度还能更快一些。
差不多在腊月二十九的时候,李成梁这边收到了这份文卷,李成梁本就是生员出身,自己就能读的明白,临近过年,李如拍,李如梅几个儿子都在辽阳,少不得一并叫过来商议。
李成梁在辽镇经营快有三十年,几个儿子也都是镇守一方的大将,各自尊贵已久,对这些东西都是明白的很。
“孙守廉那个吃里扒外的犊子,居然这么不要脸面,父帅,要不然就扣他一个勾结教虏的罪名,直接派人过去砍了他!”
李如拍骂了一句,但语气却正常的很,其余几人并不接话,只是看向李成梁,李成梁手里搓着铁胆,在那里摇头说道:“孙守廉搭上王通这边了,现在要动他,王通那边必然不答应,这个人的作派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朝廷也是胡搞,咱们老李家打生打死的,他一个番子出身的nòng臣,居然就蹿到了这个地步,这岂不是让咱们这些老臣子寒心,这么干下去,谁还给他朱家卖命!”
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李成梁却将铁胆重重的放在桌上,眉眼间全是怒sè,开口办斥说道:“怨气归怨气,脑子不要不好用,他王通到底打了什么仗,难道你们真不知道,草原上那些教子怎么说的,这些话,五年前能说,如今说出来,就算是想,早晚都是给咱们李家招祸!!”
被这么呵斥了句,屋中安静了许多,大家都是武将,自然明白王通的功绩真假,而且李成梁这番话也未必怎么谨慎,特别是那句“五年前”……
“京师那边就要派人来查了,你们各自回去都谨慎些,还有,建州那边的事情要断掉,这个是xiǎo事,可也会被人做出大文章。”
听到这话,李如拍抬起头,带着疑问说道:“父帅,建州那边孝敬的很,而且若走动了他们,其余各部的nv真恐怕标”
“那算得什么,针尖点的银子,一个粗大的婆娘,你倒是在意了,真要是朝廷bī得紧,真刹灭建州,咱们也要去做!
第九百二十六章 分析 说客来
第九百二十六章 分析 说客来
朝廷将要派钦差去往辽镇清军,宫中还要派一名宦官去辽镇那边同辽镇的监军一起点检粮饷,下旨明文,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天下,知道消息的人都是感叹,辽镇前段时间对定北侯做了不少小动作,现在报应来了。
清军是看军镇有没有吃空额,点检是看有没有实发,天下间的军镇都做不到这一点,就连天津卫的虎威军都是一样,当然,虎威军的粮饷实际上比定额要高一些,这个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安排这样的钦差下去查办,摆明了就是去找辽镇的麻烦,谁要找辽镇的麻烦,是一个御史于监汝先倡议上疏的,可这个御史本来在朝堂上无声无息,从前唯一被人记住的奏疏就是请顺天府差役严办那些拐卖儿童的人贩,这次居然敢上这等奏疏实在是让人想不到,不过不用怎么细查,就知道这人曾去见过王通,而且见过王通之后,家里陡然富了起来。
王通为何敌视辽镇,这个大家心里都明白,征归化回来前后,对王通战功的朝野疑问,还有多方攻讦,多少都是李家的吹鼓手在做。
不说别的,王通立下大功,朝中几乎是失声,但李成梁立下的功劳远远不如王通这边的,得了更重的赏赐,声势更是无与伦比,这两下比较,王通也不会对辽镇有什么好感。
再细究的话,还能知道,在十一月底的时候,辽镇参将孙守廉曾到王通府邸拜见,这或许是密报了什么消息,对天津卫有些了解的人都知道,孙守廉和天津卫的商户关系密切,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王通势力中的一份子。
到了王通这个身份地位,到处伸手也都是应该的,辽镇那是一块大肥肉,几百人口,沃野万里,商贸发达,好处全被他李家一个人吞了,大家看着都是眼馋,可李家从来都是大明的第一将门,谁也不敢触碰这个老虎,如今定北侯地位非同寻常,或许是盯上这一块了,而且不管怎么说,李家眼下在王通的面前,的确要低头。
针对辽镇的举动,或许是因为前段时间权争政争的报复,或许为了在辽镇掺沙子,啃下一块肉来,为政治,为财富,天下人甚至连王通的属下都是这么想。
派钦差去辽镇查办巡视,而且是为了挑毛病,这个举动宫内实际上是很慎重的对待,连内阁都密奏说道“辽镇在关外,如猛虎卧于床榻之侧,当谨慎对之,防虎伤人”等等,万历皇帝在派出钦差之前,还特意召王通入宫询问。
“陛下不必担心什么”
王通大包大揽的回答道,听到这个回答,万历皇帝却问了个看似不相干的事情:
“王通,你可知道为何设蓟镇?”
本想着自问自答,却没想到王通回答了出来,他笑着开口说道:
“陛下,蓟镇设立为九边最晚,是在辽镇崛起壮大之后设立,蓟镇设立,除却守备京畿,针对鞑虏之外,还有隔绝辽镇与京师的意思吧”
万历皇帝有些诧异,却是点头肯定了王通的判断,过山海关入北直隶,从山海关到京师这一段路几乎是一马平川,无险可守,京师作为首都,自然要有万无一失的布置,设置蓟镇固然有塞外鞑虏活动频繁的考虑,但防备辽镇万一可能的异动,也是其中之一。
见王通明白这个,万历皇帝索性是挑明了说道:
“先帝在时,高拱和张居正一直有在辽镇划地设府州县,派文官牧守的动议,不过总是顾虑辽镇地处关外,又是对北边和东边两个方向,责任重大,还是要让总兵有专一大权,这个动议也就不了了之,不过李成梁独掌辽镇二十年,兵马是他一家兵马,兄弟子侄都为大将,财权归他支配,富可敌国,而且还阳奉阴违、养贼自重,不敲打敲打,难免要得意忘形,可是......”
万历皇帝迟疑了下,又是说道:
“之所以对辽镇慎重,就是因为辽镇孤悬天下之侧,钱粮都可以自给,又有重兵,如果逼得紧了,李家父子真有什么动作的话,那可就是大祸,朕可不愿大明内部兴起刀兵,那可就是社稷黎明之祸了。”
也难怪他迟疑,身为天子却对一边镇如此忌惮,不是那么好看,王通躬身回答,语气却是信心满满:
“陛下,俺答部强,还是科尔沁部强?”
“土蛮如何能比俺答。”
所谓土蛮,是大明对草原东方的蒙古部落的蔑称,因为他们的战斗力实在不值得高看,俺答部那是草原上的霸主,自然是强大。
“陛下,虎威军与蓟镇灭掉了俺答部,辽镇倾巢而出,在多伦也不过是几千首级而已,两下比较,战力孰强孰弱?”
这么一说,万历皇帝担忧的表情一下子去了不少,王通又是说道:
“陛下,虎威军与蓟镇北征归化,现在虎威军和蓟镇都在京畿之侧,京畿之地还有禁军、京营,军力战力远远强过辽镇,陛下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说到这里,却是张诚插嘴问了句:
“王通,宣府总兵可是李如松”
“张公公说的是,但宣府兵马若是朝廷下旨动作自然无碍,若是这李如松做什么大逆不道之事,跟从者会有几人?到时候马家和历家开口,李如松还能如何,而且马林如今在辽镇做副将,李成梁也要顾忌一二”
被王通这么一分析之后,万历皇帝才最后下了决心,派出了钦差。
实际上,王通还有一个判断没有说,按照锦衣卫和三江商行传回来的消息,李家父子,包括作为李成梁心腹的那些辽镇大将,太过沉溺于富贵享受了,声色犬马,美食美色,这些事情上彼此攀比,天津卫和辽镇的贸易中,大宗物品是收入最高,但利润最高的,莫过于贩卖到辽镇的那些奢侈品。
人一陷于富贵享受,整个人都是消沉下去,怎么会卖命打仗,怎么会有野心,的确不用担心什么。
王通能判断清楚的事情,李成梁为将三十年,自然也能判断明白,钦差准备在正月十五之后离京,辽镇的说客在正月十六到达了京师,按照辽镇赶往京师的路程时间计算,宫内旨意未下,那边的人就已经在路上了。
辽镇派来的人是李成梁幕府中的一名书办,能有这个外差,不是心腹是不行的,这人姓李,名叫东群,四十二岁,却是登州府的举人,这个人在锦衣卫和三江商行的文报中多有提及,属于李成梁身边排在前三的谋主之一。
这个人入京,顺天府这边立刻将消息知会到了王通这边,本以为这李东群来京,会先去那些大佬和太监的门下活动,按照如今京师办事的规矩,去郑国舅那边活动最有效果。
不过王通想错了,这李东群来到京师歇息了一晚,第二日就递上名帖登门拜会,天未亮就已经带着礼物等候在大门外,门一开就递上了帖子。
王通早晨照例要去上朝的,没有理会李东群,只是说了一句“让他门外等着”,然后自去了。
散朝的时候,王通将这个事情禀报给了万历皇帝,算是知会,万历皇帝没有什么别的话,只是一句“你自做便是”。
散朝之后的王通并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去锦衣卫衙门办公,天快黑的时候才回到了自家的宅邸。
那位李东群一直在门外等候,京师的正月里可不怎么暖和,这李东群虽然穿裘皮的外袍,可也是脸色乌青,嘴唇发紫,王通在马上看了一眼,点点头淡然说道:
“客人久候了,请厅里说话吧”
李东群想要答话,可能冷的久了,想要动作很是僵硬,王通也没理会,直接进门。
稍微准备了下,王通这边来到了客厅,李东群被请进来之后,神色比在外面已经好了很多,进了屋来暖和不说,也有杯热茶。
李东群一进屋就是磕头行礼,王通看着跪地的李东群摇摇头,笑着说道:
“若是李成梁早就这般懂做,又怎么会有今日的难堪。”
那李东群抬头说道:
“身家名声,能争总要来争一争,争过了知道自家争不得,这才知道改服软认输,要不然将主也不会派小的来拜见侯爷。”
王通摇头失笑,开口说道:
“倒是个伶牙俐齿的角色,起来说话吧”
李东群谢过之后起身,得了王通准许之后,开门见山的说道:
“侯爷,我家将主说,先前的误会就不提了,今后天津卫的生意在辽镇畅通无阻,绝不会有任何的刁难,我家将主看着侯爷这边发财,还有心和侯爷合股做个生意。”
“本侯和孙参将已经有生意了,你家将主的好意只能谢了。”
“侯爷,孙守廉孙大人能征善战,我家将主早想要提拔,只是不知道该给个什么位置,还要请侯爷拿个主意”
第九百二十七章 分权保富贵 为利行大险
在明面上看来,王通和辽镇的冲突有两个,一个就是王通利益相关的天津商团在辽镇不断的被排斥,另外一个,就是孙守廉。
辽镇关于削守廉的处置并没有什么明确的消息,不过大家都知道别”守廉是王通的人,年关左近来京师求见王通,随即王通就向辽镇发难,这其中必然有什么缘由,大家猜也猜得出来。
这李东群还真是个人才,或许事先研究过王通的言谈举止,一上来就不绕什么弯子,干脆利索的明言。
对这样的办事方式,王通感觉很是舒服,沉yín了下笑着说道:“天津卫的商户在辽镇也不求什么别的,辽镇本地的商户有什么待遇,就给天津卫的商户什么待遇,这一点想必不难吧?”
“侯爷宽宏,请侯爷放心,今后天津卫的商户在辽镇就和在天津卫一样,若有不符,请侯爷摘了xiǎo的脑袋去。
“说这等话有何用,且看今后就是。”
王通没有理会这人的大话,天津卫的商人们,不管是资本还是经营理念,又或者是渠道,都要远远的胜过辽镇的商人,同等的条件下,就算没有任何优惠,天津卫的商人也是大有优势。
“孙守廉这个——你能做得了这个主吗?”
王通沉yín了下,听到这话,李东群躬身说道:“侯爷有什么安排,请和xiǎo人讲,xiǎo人能应承的就能给侯爷一个准信xiǎo人应承不下来的,快马回去问询,二十天内也给大人一个消息。”
自进入王通府邸以来李东群的而表现就是不卑不亢,该恭敬的时候恭敬,但并不是无原则的奴颜婢膝。
他这个态度,让王通感觉很舒服,也就不扯别的闲话,直接开月见山的说道:“辽镇广大,仅从辽阳一地控制全境肯定会有鞭长莫及的地方本侯觉得应当在辽东靠近高丽的地方设一分守副将,就按照蓟镇那边的例子,不知道李总兵那边觉得如何?”
“这个——,厂举止从容的李东群第一次说话有了磕绊,分守副将和分守参将,看名目仅仅是官职的高低,实际上却大有不同。
参将是分守某处参将,这副将则是副总兵分守某路,也就是负责一个方向,蓟镇在京师之侧,而且彼此之间没有地形上的险要阻隔,所以要做些权力上的平衡牵制蓟镇一名总兵,还有四名副总兵。
副总兵的权力不xiǎo,权力也是统管全局的范围,他守备的区域,实际上等于是个xiǎo边镇,他在这里也等于是总兵的位置。
换句话说这副将的存在,在某些边镇是为了辅助总兵,并且做个替补在某些边镇则是为了分权用的。
王通所说的这个,自然不会是辅助肯定是用来分权,辽阳和沈阳两个辽镇的大城枢纽都是距离辽东都是很远,在那里设置一个分守副将,等于就是将这块事实上从辽镇分割出来,自成一体。
而且别守廉的地盘就是在定辽右卫,也就是所谓的凤凰城,那边正是辽东的枢纽中心之地,王通这个提议已经很明白了,就是要把别守廉提拔到这个位置上。
李家的富贵权势就在这地盘上,有这个地盘,才能有财富,才能养得起家兵家将,才能巩固自己的地位,如果贸然就被分出一块去,肯定是不甘心的飞李东群如何不知道这个道理,说到这里,他还真的不敢应承了,在那里犹豫再三,他才躬身说道:“侯爷,削大人如今这参将的位置管的,和那分守副将管的没什么区别,真要想要地位高崇,荣华富贵,他现在也是不缺,大不了明年做个战功出来,请朝廷赏给孙大人一个爵位,这分守副将的事情,未免牵扯太大,我家将主那边不方便不说,就是侯爷这边和朝廷陈情,恐怕也要huā费不少时间吧!?”
王通摇摇头,靠在椅背上,拿起了身边茶几的茶碗,悠然说道:“你做不了主,也就不要在这里多说,不如你回去问问李总兵,他是想要富贵呢,还是想要别的呢?”
“我家将主为大明立下了这等功勋………
李东群下意识的想要回答,不过突然反应过来,却是不出声了,王通继续说道:“想要长保富贵,管的兵丁多少,地盘多少,都和这富贵实际上不相干,而且这辽镇是大明的,不是李家的,这样执着,恐怕是招祸啊!”
话音未落,李东群身子就是一颤,王通笑着说道:“又或者李总兵不在乎这个招祸?”“xiǎo人注就写信回去问询,还要请侯爷知道等待些时日了龚。
话说到如此,李东群这边话都不敢接了,只是说尽快去询问,王通点点头,却又开口说道:“建州nv真部必须要打,要不然其他一切休提。”,王通严肃的强调,他很看重的事情,李东群却并不觉得是什么大事,弯腰施礼说道:“请侯爷放心,这个一定做到。”,…………,万历十四年的开始也是平淡无奇,正月里王通接待了来自辽镇的使节,这个只有很xiǎo的范围知道。
对大多数人来讲,目前的重头戏,或者说这个时间段内能称得上是重头戏的,就是废后立后的朝议了。
废皇后,立皇后,这个在有明近二百年来都是很稀罕的事情,而且必然牵扯到朝中几大势力的争夺,不过在这个时候,大家全都是心平气和,甚至是有些无聊的看着这一切。
没什么人去据理力争,上疏谏言的人是安排好的,附和的人是安排好的,万历皇帝在朝会上提出也是实现计划好的,不管是内阁的大佬又或者是六部的尚书shì郎,都察院的几位都御使还颇为xiǎo心的让亲信叮嘱了下,就是担心有愣头青这时候上疏阻碍或者唱反调,六科的给事中们也有人去关照过了。
清流言官们都没有了去年争国本时候的劲头,这时的上疏都是称赞郑贵妃如年贤德,应当为后的。
曾有人在笔记中说道“朝中有吃人猛虎,如何敢言”这笔记写出来就被自家夫人烧了,之所以流传开,还是因为酒后多言。
上疏赞同立后,跳的最欢的一干人则是以前察院山东道御史于监汝为首的一干人,尽管这一干人在同僚中很受冷落,可不少人也是sī下羡慕,羡慕这些人靠上了大靠山,已经有传闻,说是于监汝要先到天津卫做一任兵备道,然后回京另有任命,这实际上是走了快速升官的捷径,有这等实在好处,难怪会被人羡慕。
局势到了这般地步,宫中也有这样那样的人给王皇后暗示,自从大婚之后,万历皇帝和王皇后同chuáng的时间都是少得可怜,王皇后没有子嗣,她对这个皇后的位置也不怎么眷恋,也是上表说自己身体虚弱,掌管后宫力不从心,还请万岁爷另选贤淑嫔妃担当此任云云……
既然她这般知趣,万历皇帝也就准了,郑贵妃正式成为了皇后,王皇后则是降为了普通妃子,在宫中“养病”,。
万历十四年的二月初,郑贵妃成为皇后,在大明历代都不可能这么容易,都要朝野争论,言cháo汹涌的大事,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完成。
郑贵妃的弟弟获封安元伯,正式成为京师第一勋贵,原本的武清侯府依旧是在被封锁之中。
………………
一封从归化城传来的密报到了王通手中,不是什么要紧事,但归化城那的孟锋不知道如何决辉。
归化城被明军占领之后,以商队护卫和城傍子弟为主的武装,就在草原上不断的扩张和掳掠,但主要的方向是归化城以西,因为在西边的方向上已经没有了太大股的教虏势力,而且在河套一带,有大量良田,将河套的鞋虏部落驱逐,将原有的灌溉沟渠修复,就能有大量的田地。
没有威胁,又有好处,自然是人人都愿意去这个方向,已经有山陕的大族和当地的边军将mén参与其中,准备河套肃清后能在分田中得到好处。
相对于有大利的西边,和纯粹jiāo易贸易的北边,归化城的东边就不是那么热mén了,因为在东边察哈尔和科尔沁两个草原上的大部落,轻易触碰不得,而且东边这些部落商贸的对象都是在辽镇那边的商人,不太和归化城这边做生意,隔绝已久,没什么便宜可赚。
但西边可供劫掠的越来越少,贸易也渐渐固定下来,大家总要寻找新的利益增长点,东边虽然有强敌,可也顾不得了。
归化城的豪商们sī下议论,要在东边nòng出些事情来,最好是一支商队被科尔沁部劫掠,而且要有死伤,到时候大家在归化城鼓噪起来,同仇敌忾,能用官府的力量最好,用不上官府的力量,大家凑起来人马过去,就算不赢,也能将归化城的范围向东推进,总归是有好处。
商人们的胆子越来越大,可孟锋却不知道如何对待,所以才写信询问。!。
第九百二十八章 利欲熏心的归化商团
归化城的商团也未必如何胆大,这些人在两年前,不过是在大明和草原上本份做生意的商人。
但是在归化城呆了这段时间之后,不情不愿的养了护卫,却不知不觉的发现自己很强大,原本草原上的那些méng古部落,那些来去如风的méng古骑兵,在商人们眼中好像是洪水猛兽一般的可怕,可这短短时间内,却发现他们是如此的不值一提。
弓箭没有火铳shè的远,骑兵的冲锋没有办法攻破圈成的阵势,而商队的护卫们却可以从容的劫掠。
原本危机重垂的草原,突然成了可以为所yù为的天地,这样的变化给每个人的震撼都是极大,每个人看待事物和在草原上生存应对的方式都有改变。
个人和自家商户的力量变强,所带来的结果仅仅是在草原上不会吃亏,可以去抢掠,但归化城的制度却让这些商人们联合了起来,而且还有官方的力量给他们做后盾。
大的商行也不过是近千名护卫,可以召唤出两三千的城傍,xiǎo的商行也就是一百人出头,动员几百城傍,但要联合起来,居然能凑出近万的护卫,过万的城傍,这还仅仅是他们自己的力量。
如果算上归化城可以动员的护卫、兵丁、团练、和城傍,一共加起来可以超过四万人,其中大多是骑兵,其余的也都是火器和大车的装备。
在草原上有这样的力量能做什么,俺答部也不过动员五万骑兵而已,这样的力量已径足够在草原上横行。
归化城商团组成的核心是三江商行”但最活跃的是原来依附于俺答部的汉人豪商”和山西、陕西那些在草原上奔走的汉人商人,三江商行这等半官方的机构不论,其余两种”都是习惯了草原上的丛林法则,习惯了弱ròu强食,既然现在变强了,那就要去掠夺,去扩张,为自家赚来更多的财富。
对付xiǎo部落可以,对付马贼可以”但不代表对付教虏的骑兵大队也可以,开始众人也都是忐忑的,但聚众和察哈尔部打了几场之后,归化城的商团豪商们发现,原来各家的护卫纠集起来,马上就是一伙完整的力量,没有任何的生疏”根本就是一支军队。
大家的jīng锐装备火镜和大车都是一种规制的,大家护卫中的核心都是从虎威军和蓟镇退下来的老兵,这些人彼此都是熟悉,阶级分明,凑在一起的时候”立刻就是恢复到军队时候的样子,配合起来没有问题。
只要纠集起来,甚至可以说是那年王通率领大军的弱化版,扫dàng草原上这些部落实在是简单的很。
和教虏的大队骑兵对抗,原本没有什么信心,可和察哈尔打过一仗之后发现”可以打,而且只要归化城的力量去的足够多,甚至还责优势。
从归化城汉人商队有护卫时候开始,大大xiǎoxiǎo的战斗打过来,让归化城商团们的信心越来越足,也让他们的野心越来越膨胀。
归化城以西的河套地方,各sè力量对méng古部落的压迫越来越紧,黄河百害,唯利一套,归化城西边的广大地域是西北难得的可以耕种的良田美地,不光是归化城的豪商们想要,大同向西的一干边镇中的将mén也想要,陕西、山西的豪mén大族也想要,甚至连西北这边的藩王勋贵都想掺乎进去。
俺答部在草原上的主要统治范围就是在归化城西面的广大区域,俺答部被灭掉,这里出现了真空,残余的大xiǎo部落又被归化城的商团和山陕的各股地方势力迅速的肃清,可这也带来了问题,那就是归化城商团能分到的也就是商贸之利了。
山陕的豪mén大族人力充足,对草原上也是同样的熟悉,在河套地区分割地盘,开垦荒地,丝毫不落于人后,偏生归化城商团没办法和他们去抢,大家在归化城经商,但根底毕竟都在大明,而且都是山陕一带的人,除却那些势力派过来的商户之外,其余的人根基都不深,自然争不过。
还是那句老话,人若是富贵太平了,自然不愿意冒险争利,肯在归化城经商的这一干人原来在大明也未必有什么富贵。
眼看着西边的大利被各方势力争夺瓜分,而自己这边除了三江商行之外,其余的人都吃不到多少,大家肯定是不甘心,但也没办法去争,家xiǎo什么的都在山陕一带,还是有所顾忌,不敢强硬。
大家西边吃不到,目光都是集中到了东边,归化城以东,尽管那边的méng古大部科尔沁、察哈尔还有朵颜三卫等等,当年都对俺答部表示了臣服,但那不过是表面上的称臣,那些大部落都是各行其事,甚至和俺答部和时有冲突。
而对草原东部,宣府、蓟镇和辽镇三个边镇跟他们的冲突并不多,真正大的战斗,就是王通参与的两场,和最近辽镇发动的那场。
宣府和蓟镇求稳,以守成为主,辽镇那边要养贼自重,借靶虏为自家求富贵,这些年都没有太大的动作。
科尔沁部占据着水草最丰美的多伦,又和关外各部有这样那样的联系,察哈尔部尽管被俺答部和其他各部打压,但这些年也算是太平,又有黄金家族的大义名份,也是维持下来了,实际上,两个大部落的势力一直是在膨胀之中。
因为两个大部落崭胀,又因为大明的三个边镇不弱,双方一直维持着平衡但很紧张的局面,所以贸易只在宣府张家口和蓟镇喜峰口,以及辽镇边墙外几处很固定的地方开展,而且规模并不大。
还是因为三江商行的加入,才让这边的生意规模突然变大,碱业和牲畜贸易极为红火,但即便是这样,在这片区域,大明商人和草原上的关系很少,而且地方上的势力因为燕山山脉的阻隔,和草原上也没什么太多的关系。
也就是说,归化城东边到辽镇边墙的广大草原上,也有各处丰腴之地,也有各种财货充盈的大部落,但却不会有人来抢了。
目前来看,有心思这么做,而且有能力这么做的,也只有归化城的商团,多少土地,多少牛羊,多少财富,这实在是太yòu人了。
和察哈尔部的大xiǎo冲突又证明了一件事,归化城的商团和他们并不是不能打,打了也未必吃亏。…………
孟锋的信上并没有说这么多的内容,因为商团众人并不会和他说这么多,但三江商行那边却有更细致的文报过来,因为商团众人将三江商行看作自己人,将王通看成和他们一类的人。
“……,不需侯爷派出一兵一卒,我等愿为侯爷再打下一个归化来,倒是请侯爷奏明天子,派官佐牧守即可…………”
这话是牛根生说的,看着豪气干云,实际上也是提前打个招呼,如果商团们的队伍吃了亏,少不得还要朝廷这边出头,说白了还是要让王通这边出头。
“这就和xiǎo孩子打架,开始话说的满满,然后外面吃了亏还是要找大人出头一样。
王通的书房之中难得这么热闹,天津卫的张世强、孙大海、古自宾等人都是来到,王通说了说信上的内容,笑着说道。
下面前是凑趣的笑,古自宾自从加入王通集团之后,家产膨胀了十倍,几十倍,也有了个锦衣卫总旗的官衔,身家地位都是大大提高,但他算是三江商行的大掌柜,归化城、宣府、天津卫几边经常跑动,也是辛苦,两鬓白发不说,脸sè也比一般人黑些,都是奔bō之苦。
“侯爷,牛根生他们一干人应该是在去年就开始准备了,归化城去年十月的时候有个铺子开张,这家铺子不卖货物,只是为一些初到归化城的商人商户提供护卫,有些大的商户在走货的时候也会去那里雇佣,不过这家商铺的护卫未免太多了些,山陕宣府,甚至河南的武人都被招揽过来,在三江匠坊中买火器最多的人也是他们,难不成就是为了这件事预备的?”
王通沉yín了下,开口说道:“这件事谭将那边有过书信,他特意在四处农庄调团练来归化,就是为了防备这个铺子,但一直没有什么异动,还向谭将那边和虎威军那边请老兵老卒过去做教头,我原以为是那些商人们的一个新生意,古东家这一说,原来是为这个预备的。”
王通顿了顿,开口说道:“这家铺子一定要有我们的人,张世强和别大海,你们回去在虎威军和三江商行的护卫队中选出可靠的人,都塞过去。”,那两人连忙起身答应了,原本天津卫的保安军现在已经是商行的护卫队了,杨思尘在边上问道:“侯爷,那这些商人图谋多伦的事情,是不是要让孟公公那边慎重?”,“不必慎重,让通海和勇胜两家多参与进去,这件事我们未必要占主力,但一定要参与,同时历家那边要打好招呼,如果真有占了多伦的可能,我们和历家近水楼台,一定要吃个大份!”
第九百二十九章 不愿为 不得不为
辽镇总兵季成粱接到了革东群的信件后,就右刻找来了以子李如柏商议,李成粱年纪大了,军中的琐事也就不愿意cào心,长子李如松又在宣府做总兵,李如柏则是在李成粱身边帮忙做这些,他算是实际上的副将了。
至于名义上的副将马林,因为不是李家将mén集团中的一员,平常时候则是在沈阳呆着,沈阳那边三个卫,又是辽镇第二大城,他一个副将在那里,也算对得起了。
辽镇大帅府上规矩大,既然是大帅和少帅议论,亲卫都在一丈开外的远处值守,不得靠近,靠近了,当真要杀头的。
“王通这xiǎo儿还真是狂妄!!”
师爷和亲卫在身边的时候,李成粱还做一副大将气度,等自家儿子来到,脾气立刻就是发作,李成粱圆脸细眼,身材魁梧,即便是穿着员外对襟棉袍,也显得颇为威武剽悍,不过细看身材脸型,却有些发福了。
他将信递给李如柏,坐在那里却是将茶碗顿在桌上,恨恨说道,信上的内容李如柏已经是知道,他开口说道:“父帅,王通得寸进尺,他说这些事,真要在朝堂上争论起来也不会有什么麻烦,九边之地,天下间各处的军镇谁不是如此,朝廷难道不知道吗?”
李成粱没有出声,李如拍在那里低头想了想,又是开口说道:“父帅,咱们家在京师那边洒了那么多银子,那些文官倒这时候也该帮咱们说话了,王通这次也是用御史挑的头”咱们找御史驳回去不就走了,再去问问王通他想要什么,银子好处的给他就是。”
李如柏平日里最喜欢的就是听书听戏,在辽阳甚至专mén有两个戏园子,从各处请来戏班子唱戏,要不然就是请说书人讲三国,让他做这样的分析确实有些为难,不过见识有,心思也有,也能说个勉强。
他说的,李成粱差不多都是想到”他在那里怔了怔,却是站起走到一旁,既然是辽镇总兵的书房,那布置都是什么铠甲和兵器,李成粱把挂在墙上的一张弓拿下,放在手中拉开合上,然后将弓丢在地上,叹气说道:“舒服日子过久了,连这弓都弃不满。”,“父帅那里话,父帅勇武,做儿子们的都是赶不上,怎么就”,粗人也是知道这时候要奉承两句”李成粱却冷笑了两声,开口说道:“王通有句话说的诛心,他说咱们前几年不动,现在想动也没办法动了,这话你明白不明白?”
李如柏摇摇头,李成粱又是开口说道:“现在有虎威军在”他王通又和蓟镇的历家,宣府的马家关系密切,咱们辽镇虽然势大”可要是真……唉,就算是当日”老夫也不敢说就能胜过了戚继糯”
李成粱这几句话说的低声,李如柏却身子颤了颤,迟疑了下低声说道:“父帅,大哥那边对朝廷忠心的很,咱们这边有几个和马林走的也算是近,这告”
“这些事老夫怎么用你提醒,不过是王通说得诛心,老夫顺着讲两句罢了,咱们李家有今天那都是大明的恩典,是几代天子的恩德,那些luàn七八糟的想法,你不要说,想都不要想!!”
声音猛地严厉起来,李如柏缩了缩脖子,连忙答应一句“是”李成粱说完这些却有点泄气了,开口说道:“用言官去和王通去争,咱们隔着这么远,他就在朝堂上,近水楼台,到最后还不知道折腾出来什么罪过扣在咱们李家身上。”
说完又是叹了口气,李如柏在那里顿了下,开口说道:“父帅,要不然就答应这个分守副总兵,他削守廉本就是定辽右卫那边的土著,这几年更是经营的大了,做这个分守副将,也就是多个名份,再说了,他就算有个分守副将的衔头,还不是在父帅管辖之下,在这辽镇地方还能由他翻了天去?”
让李成粱自己说给别守廉这个位置,他是万万不能甘心,也觉得面子过不去,李如柏倒是知道此时给自己老爹一个台阶下。
被这么一说,李成粱在那里沉yín了一会,到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开口说道:“都是大明的臣子,老夫何必争这个意气,你去安排下,上疏陈奏,就说如今辽东守备之事繁重,请设分守副将。”
李如柏连忙答应下来,父子两个的脸sè都不算太好,辽镇本来是一家之地,朝廷让马林过来当副将都没怎么掺沙子进来,却没想到到头来,居然要自己来做。
说到底,这都是因为王通,王通北征归化有了那样辉煌的胜利,辽镇西征多伦,虽然也是胜利,可彼此王通取得的那个来,要缩水太多。
武人大将,相互比较高下靠的是什么,就是看自己能打不能打,能取得多少胜利,原本天下间都是说李成粱、戚继光,现如今只有王通大放光芒,连带着辽镇说话的声气也弱了许多,各种各样的烦心事也都来了。
自然,李家不会觉得自家是先挑起这些事情的,自家理亏,只会在那里感叹今不如昔,敲定了这件事,李成粱又是叹了口气说道:“孙守廉下面的丹个游击和千总,你看一看,能换上更得用的人就抓紧换上,不要让孙守廉那边太得意了,再有,让东群送份重礼给王通,今后打jiāo道的时候还多。”,李如柏一一答应,刚要去做,却又被李成粱叫住,李成粱有些疲惫的问道:“建州那边如何了?钦差没几天就要到来,上平首尾都要做的利索些,不要生麻烦!”
李如柏脸sè不太好看,不过还是躬身说道:“父帅,那nv人已经闷死了,几个常跑建州的客商前天行走的时候也遇到了马贼,没有活口留下来。”
说到这里,迟疑片刻又是说道:“父帅,李平胡那边已经聚齐了兵马,建州那边平素里还算是孝顺,真要动手打吗?”
“打,当然要打,一个建州算得了什么。”
李成粱斩钉截铁的说道,李如柏躬身答应,李成粱却又开口说道:“兵事多变,建州贼寇狡猾,又是熟悉地形,流窜山野,让李平胡慢慢打吧,也该给建州那边一个教币,生熟nv真都有人来告状,说是土蛮那边经常去劫掠,这建州nv真也是不闲着,大家都是没办法活了,谁给他的胆子,他手脚居然伸的这么长!”,李如柏笑着躬身答应,有这个慢慢打的吩咐,谁都知道该怎么和建州nv真纠缠了。
辽镇地处关外,自成局面,实际上也是个xiǎo天下,辽阳帅府算是核心,其他各处算是枝蔓,大帅不喜孙守廉的消息尽管自始自终都没有官方的表态,甚至削守廉在chūn节过来走动的时候,大家还都是笑颜客气,可这个消息还是传了出去,而且形成了影响,比如说在定辽右卫凤凰城,以往年节时候,孙家也是mén庭若市,伞年却是冷清了。
以往定辽右卫和高丽的贸易,在那些好地方的田土,这都是没人敢碰的,现在也要有人过来争一争,若放在以往,削家人这就要动刀杀人的,现在却是要和对方说说理了,说一千道一万,这都是说明别守廉要完了,孙家要败落己腊月正月过去,到了万历十四年的二月,孙守廉的母亲做寿,本以为要过个冷清,没想到辽镇参将李如梅却登mén贺寿,李如梅是李成粱三子,他出面自然是代表李家,这个态度太说明问题了。
别守廉在辽镇的军将中算不得第一等的人物,他母亲做寿以往根本不会有这样的待遇,但现在大帅的儿子过来了,这算是什么。
有心人自然想起这钦差来辽镇的消息,和李如梅来凤凰城的事情一碰,也就明白了过来,孙守廉肯定是没事了,真是让人没想到,这只是被大家认为有生意头脑的削守廉,居然有这样大的能量,居然在京师里就有这么大的势力,让咱们大帅都要低头。
自然,没人争什么贸易,也没人争什么田地,倒是别守廉四十出头的汉子,在老娘的寿宴上险些哭出来,实在是扬眉吐气,王大人真是帮忙啊!
听到李如梅来贺寿的消息,原本冷清的寿宴,自然又是变得热闹起来,mén庭若市那是自然,孙守廉这边也不含糊,办完了寿宴,晚上就凑出一份大礼,让自己十七岁的儿子孙鹏举启程送往京师,临走的时候jiāo待的明白:“这次去京师,你也不要想着回来,一定要留在王大人身边做个亲兵,能当上,那是咱家的福气,当不上,回来拿鞭子chōu你个犊子,不要脸sè这么难看,你这个把总身份比王大人的亲兵那不知道差多少层!!”
至于三月间,孙守廉要成为分守副总兵的消息传出来,孙守廉的身份地位又是不同。
不过万历十四年三月底的时候,辽镇总兵李成粱自己上奏,请在辽东定辽右卫一处设分守副总兵。!。
第九百三十章 寻衅
臣子们上奏请求让自己的权力xiǎo些,对这个要求皇帝没有不准许的,何乐而不为呢?
辽镇总兵李成粱的奏疏很快就被准许,而且万历皇帝还非常给这位大将面子,尽管在辽镇专设分守副将,没有掺沙子选用外人,直接用李成粱的亲信孙守廉担任。
这在外人看来,李成粱自请,万历皇帝从善如流,双方都有了面子和里子,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自然没有人会知道,李家曾有将孙守廉拿下的动议,这动议胎死腹中,当然不会有人想到其中有这么多的曲折。
李成粱如此知趣,派往辽镇查办的钦差自然查不出什么东西,在那里呆了几天,几场饮宴之后就是回返,回来之后就是查无此事,辽镇尽忠职守。
在万历十四年三月二十一,辽镇总兵李成粱的义子,平虏游击李平胡率军出边墙,开始请教为祸一方的建州nv真部。
第一战就是告捷,急速行军趁其不备,击溃东虏一部,斩首三十余,虏寇大溃,至于有在边墙那边的行商听说消息,说被斩首的一干人都不是建州部的,反倒是其他部迁居过来的良民,这个就流传不广了。
对于天津卫的商团来说,别守廉获封分守副将,而且还是在辽东和朝鲜接壤的地带,这个消息带来的影响在方方面面。
首先,已经涨了三成到四成的关外各项特产价钱迅速下跌,别守廉等于是天津卫的人,他既然在辽镇权势涨了,那各项货物肯定是滚滚而来。
和孙守廉升官的消息一样,辽镇李家承诺,今后天津商团在辽镇的待遇和本地商人一样的消息也迅速的流传开来,这个同样代表着天津商团和辽镇的贸易将大大顺畅,不像是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有人为的阻碍。
各项关外的货物跌价,几个有辽镇背景的商户都是赔钱,他们一直在囤积,却没想到转眼间就风云突变。
关外的各项货物跌价,只有大木却不跌反升,辽镇那边通过水路运来的大木用作建筑,用作造船,都是一等一的好材料,商路一被阻碍之后,大木的价格立刻是飞涨,但木场的存货也是不少,为了卖个高价,都是屯了起来。
按说这次开禁,水路立刻会有大批的木材过来”价钱应该趺下去才是,可实际上,一开禁之后,公sī船厂立刻开始向木场采购木头,而且是多多益善。
辽镇如今向天津商团敝开了大mén”那就代表着更多的商机,更多的贸易,为了应对这个,就应该有足够的运力去支持,大家都需要船,需要更多的船”需求高涨,这价钱自然也是上涨了。
…………
天津卫的各个匠坊和天津卫的船厂一样突然变得繁忙,原因是来自归化城商团的订单大大的增多。
天津卫生产的火器和铠甲的确质量jīng良,但价钱同样不低,归化城的商团虽然因为草原上的贸易发了财”可购买这些兵甲的时候还是要jīng打细算,现在却放nòng了购买。
购买火器和铠甲,锦衣卫和东厂的人都要审核,而且买方要有担保,务求不出什么luàn子,不过这次来买的人,都是在归化城,在山西的大商号,凭证齐全,这担保的买方,不是某某勋贵,就是某某大员,要不然就是地方上某某大晃这地方上的大户往往家平出过什么致仕的尚书shì郎之类的,那都是当地首屈一指的大族高mén。
可以想见,除却兵器和铠甲作坊繁忙之外,打造大车的作坊也是忙碌起来,大车对木料的需求也是旺盛,进一步带动了木料的上涨。
过来采购的一干豪商还提出了条件,工匠能去归化城最好,可以格外多付银子,如果不能的话,就请在宣府的张家口堡那边jiāo货。
王通这边差不多同时得到的消息,宣府那边的粮秣价钱都是涨了,因为有商户在那里大肆搜购,屯在靠近塞口的仓库里,似乎有什么长远的打算。
和这些相比,天津卫,准确说是整个北直隶的军镇境内,开始有各sè人等招募勇悍之士说是担任商队的护卫,价钱开的不低,而且还许诺了种种好处。
宣府和蓟镇,包括京师北边的密云卫几个地方,都出现了大批开xiǎo差的兵卒,而且还是以老兵为主,这些人都是因为同一个原因开xiǎo差,被丰厚的报酬吸引,被草原上的自在日子吸引,这不是虚言诓骗。
各地边兵多有在归化城为豪商护卫者,吃ròu喝酒,抢掠放纵,这些美好前景对有些本事不惧厮杀的边兵来说,yòuhuò实在是太大了。
在天津卫的三江商行卫队之中,也有大批的人经不住“yòuhuò”,去应募,也有虎威军的一干老卒,甚系在京师锦衣卫中都有不少人过去,这个自然是王通预先的安排,在里面先打好自己的基础。
实际上这声势闹的太大,东厂、锦衣卫、顺天府,甚至连刑部都有消息,但有关于归化城的事情,那就是和王通相关,而且如今归化城还是御马监在管,这又和宫内相关,实在是敏感的很,大家都知道,但没有人敢主动提起。
还是万历皇帝在朝会之后sī下问王通,王通的回答很简单:“这些商人胆大包天,要对科尔沁部动手,但按照臣的分析,胜算最起码在六成以上,臣觉得,让这些商户去跟鞑虏动手,不必huā费国帑,不必折损陛下的军兵,何乐而不为呢?”,对百一输了的质疑,王通的回答也很直接:“输了也就输了,若是xiǎo败,自然无妨,若是大败,给科尔沁部必然也有杀伤,到时候陛下正好借机灭掉科尔沁部。”
“……这些商人好像是胃口越来越大的猛兽,在草原上抢的多了,草集上没得抢了,草原再怎么说,也是不如内陆,万一他们?”,有明一代,民间豪强何曾有这么大的动作,这么大的胆子,万历皇帝自然有这样的担心,王通的解释是:“陛下无须担心,商户护卫最大者不过千余,最xiǎo看不满百人,他们身后各有势力,归属各处,也是矛盾重重,纯属于乌合之众,在草原上尚能一致对外,若是回到大明,他们自己就是互相敌对竞争,在朝廷面前不值一提。”,“是乌合之众,如何能与教虏强敌抗衡?”,“陛下,教虏骑兵比起有火器的商队武装来说,更是乌合之众。”,王通把话说这么满,他做事又是一贯没有什么失败,万历皇帝却放下了心中的疑huò,不过话说成了这样,也隐约有了这么一层意思,如果闹出什么luàn子来,王通要对这件事负责。
对已经发生的事情,和将要发生的事情,王通自然是信心满满,火器、大车、方阵,一样样东西的出现,这时代已经改变了,太多的人,即便是身在其中的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个改变,王通却是看到感觉到。
在草原上即将发生的战斗,是火器和冷兵器的战斗,是在内陆和归化城强大繁盛的手工业和商业支持与草原那种半原始的畜牧业的支持之间的较量,或许归化城一方人少些,或许归化城一方战斗经验少些,但这个战斗本身,是不同层次文明的较量,王通的确很有信心和把握。
…………,归化城这边还在尽可能完备的准备,实际上他们的准备颇有章法,因为三江商行和其余各家商行的护卫在里面参与的非常多,这些商行的护卫实际上就是正规军,粮草、武器,甚至各家要参与此次行动的护卫都开始加夹了训练量。
同时,各家都向东方派出了自己的商队,商队中货物并不多,但护卫却是比正常的比例规制高出了几倍,说是商队,不如说是先遣队,这些队伍的任务并不是战斗,而是打好前站,尽可能的mō清科尔沁部和其余各部的分布,已经水草之地的位墨。
但在这个先遣队之前,xiǎo规模的争斗已经开始了,依附于归化城的各个部落,消息比草原上的其他处灵通,他们也趁机浑水mō鱼,开始向东迁徙,对东部méng古各部sāo扰抢掠。
因为几次对草原上的大胜,草原上的各个势力收缩的很厉害,对大明的动向反应和判断也不是那么准确和及时。
科尔沁部和哈喇慎部开始的时候并没有重视,在他们看来,不过是一些胆大妄为的野狗过来偷猎而已。
万历十四年的六月,两百余名马贼袭击了草原上的一个xiǎo部落,这个部落和其他处不太一样,牛羊特别多,自然成了其他人眼中的féiròu。
但这是一个圈套,两百多名马贼被科尔沁部派来的大部骑兵围住,只跑出去了十几个人,被杀死的马贼拔光了之后放在那里任由鸟兽啃食,作为示威,第三天,却有一只商队过来,给这些尸体换上了衣服,汉人商队的衣服。
万历十四年七月,归化城众商大会,说土蛮凶残,图财害命,掳掠归化商户,此仇不共戴天@。
第九百三十一章 草原处处
归化城众商大会的情景,王通自然没有办法亲眼见到,但这个场景的详尽描述却很快到了王通这里。
锦衣卫和王通手下的眼线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这份详尽描述实际上是归化城的商人委托三江商行的人带到京师这边来的,而且不是带给王通看的。
这些详尽的描述是带给京师的各个戏班,让这些戏班按照这个场景写出戏剧然后上映,据说归化城的大商户和那些参与此次大会的商人都有出钱,这可是一笔不少的银子。
据说牛根刚和几名归化城的头面人物在大会上都是痛哭流涕,伤心异常,另有护卫双目充血,挥舞大刀,高喊报仇。
整个大会是慷慨jī昂,人人都是热血沸腾,对科尔沁部教虏的残酷恶行各个咬牙切齿,今后坚决势不两立。
有传闻说,牛根刚和几个豪商事先都是拿了些姜汁,到时候在眼睛上抹抹,这个是王通过了一段时间才知道的典故。
归化城大举和鞋虏火并,而且还是商队的护卫为主力,这可不是官方的行为,大家终究有些底气不足,需要有官方的支持甚至是默许。
不过妄动刀兵总归是让人忌讳,所以就要将归化城的这次行动描述的正义有理,而在京师能让宫中、朝中和民间都知道和受到影响的方法就是演戏,只要戏园子里面演出好戏,戏里怎么说,百姓们就怎么相信。
这个方法里,恐怕会有自己系统的人参与”王通心里有数”不过,这个却在任何井呈报中没有说明。
这次对科尔沁部动手,巨大的利益吸引下”就连王通系统之内一部分人都是坐不住了,自然要出主意甚至参与其中。
戏在京师开演,草原上也已经开始热闹起来了,对于草原上的部落来说,夏天和初秋并不是适合战斗的好时节,这时候,牲畜正在生长”大家都要抓紧时间放牧,所以鞋虏寇边一般都是在深秋初冬的时候。
但对于有足够粮草积储的归化城商队来说,季节对他们来说不是问题,夏天草木茂盛,气候适宜,正是在草原上行动的好时机。
各家商队向西都是带着很多的货物,带着很少的护卫”因为在西边已经没什么敢打商队主意的马贼了,他们主要和西域各个部落做生意,和那些来到河套地区汉人垦殖队伍做生意,但向东,都是带着很少的货物”很多的护卫,很多人的大车上只装着队伍的装备和给养,他们不是商队,而是sī掠队。
前面走过的商队和城傍子弟们已经探明了归化城以东大草原上各个部落以及水草丰美之地的位置,并且有粗略的地图和熟悉地形的向导,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去抢,去杀。
所谓誓不两立,自然不是归化城所有的武力凑在一起,去往东边和科尔沁以及察哈尔各部的大军死战一场,而是从此双方没有和平的可能,归化城的商队决定以血还血”不做生意,开始烧杀子。
不能动员五百骑以上的部落,在和归化城商队的对抗中很是吃子,他们主动出击没有办法打开大车阵的防御,被动防守,有些水草之地根本没有办法放弃,如果要迁徙,那就只能是人丁和牲畜的死亡和逃散,这个就等于是部落的灭亡。
可战斗,即便是商队没有办法结成大车阵,穿着甲胄,拿着火器,依靠大车,又有同样是熟悉草原战斗的骑兵辅助,以放牧为主的部落如何能够抵御,只能是死伤惨重,nv子孩童还有牲畜被掳掠。
归化城到宣府外的草原上很快就被归化城商团武装扫空,实际上在距离张家口堡一百五十里的地方有一处水草地,这里已经建成了一个土围子,存放从宣府那边运过来的装备和给养,从宣府那边过来的支援武装也在这个围子停留。
宣府本就是碱业和牲畜贸易的重镇,自从进入七月以来,牲畜的价钱就开始不断的走低,保安州和延庆州的农户买牛马都要开始挑拣了,不是膘féi体壮的货sè根本没有人理睬,因为大量的牲畜过来贩卖。
北直隶和山西临近的地方,尤其是那些边镇中的豪mén,都已经开始大量的购置草原上劫掠来的牲畜和人口,归化商团劫掠来的财货运回归化城处理实在是太麻烦了,在宣府这边买卖正是合适。
劫掠来的huā费不了什么成本,因为收获太多,所以价钱也是低廉,北直隶的人都知道这是个便宜,谁都愿意来赚,z又l6z口,又山又又。这个便宜。
京师和天津卫,包括北直隶各府的豪mén大户,富贵人等,或者亲自去,或者派人前去,都要在这一bō的大甩卖之中捞一笔。
京师的权贵尤其是热衷,这几年他们感觉自己被冷落了,跟不上形势了,好多捞钱的事情都没有赶上,天津卫一帮人却是趁势而起,大同、宣府的边镇将mén也捞到了许多好处,如今总算能赶上这一拨,宣府就在京师边上。
这般热火,除却想要发财的人,也是让很多人看到了机会,不少自负有勇力,或者在家乡混不下去的人物或者成群结队,或者是单帮,从宣府那边出塞。如今的草原上不光是需要能打杀的武人,能放牧,能种地,能干活的人一样是急需,毕竟不能是打下来就这么不管了。
汉人的放牧和鞋虏就有些不同了,他们选定了一处水草地,挖掘壕沟,搭建木墙土垒圈起,然后又建起畜栏,白日里出责放牧,晚上人躲进营寨,牲畜赶进畜栏,要是有马贼马匪来sāo扰,那就拿起武器抵抗,这自然都是后话。
别看王通在辽镇给李家莫大的压迫,让李家一步步退,甚至连铁板一块的辽镇都被王通敲开了一个口子,可发财归发财,宣府这边不少出去劫掠的xiǎo队之中,背后都有李如松的影子,现在是谁有武力就能在草原上发财,边镇大将自然是握有武力最多的人。
归化城商团向东建立的第一个大的中转补给站就是在宣府的北方,而且那个位置如果出了什么问题,宣府的兵马在一日内就可以赶到,有人说,归化商团和宣府将mén马家、历家都有一定的默契,现在看来,李如松在其中也走出力不少。
在归化城各个商团之中,三江商行、勇胜商行和通海商行看似没有什么便宜可赚,但这几家商行的护卫并不冲在最前,反倒是在一些湖泊周围设置营寨,偏生那些草原上的海子都是些苦水,根本没有办法供人畜饮用。
三江商行这边什么时候做过亏本的生意,大家都是疑huò,到最后还是宣府那边的商人们nòng明白了,三江系统的人在占领那些碱湖,天津卫和宣府有一项天下闻名的生意就是碱的买卖,这些碱都是从草原上运来,这生意不知道造就了多少豪富。
尽管和草原上贸易,收购的价钱已经压到很低,但如果把产碱的碱湖拿到手中,这利润定然还要丰厚许多。
还是这三江系统的人老谋深算,居然提前布局,大家都冲到前面抢什么牲畜人口财货,他们倒是早有预备的将这些碱湖吃了下来。
后悔归后悔,一干人也明白过来一个道理,草原上到处是宝,要看你有没有这个发财的心思,据说有两个卖杂货的现在都已经积攒下了偌大的家当,怎么发不了财,这就吸引了更多苒人冲入。
草原上也不是处处黄金,商团的队伍并不是一帆风顺,在草原上搏命,自然就要有死伤,而且还很多有那车队弹尽粮绝没有守住,被鞋虏骑兵冲进责杀了个干净的,也有夜里被人趁黑杀进来,还有被人伪装作为向导或者投靠,却临时翻脸或者带入陷阱的,死伤的都是不少。
那些归化城做久了这等勾当的商团卫队还罢了,有些人不过是招募些武勇之辈,手中连个火器都没有就去草原上行走,那遇到教虏骑兵就没什么好下场了,其实草原上的惨烈远不止于此,很多人仅仅是被箭shè中,可在草原上缺医少yào,没有的救治,运气好的,少了手脚,运气不好的,就只能是因为伤口恶化死在草原上。但归化商团的队伍是分散出击,想要灭掉任何一个xiǎo队都要动用优势的兵力,而且要huā费时间,在这个季节,部落汇集大股骑兵作战,就是慢xìng自杀。
而且归化商团发起,涌入草原上的汉人力量越来越多,实际上是不断的将科尔沁和哈喇慎等大部落向东挤压,他们的势力范围从西边开始一点点的被蚕食掉,然后只能不断的退。就算是凝聚力量准备做最后一搏,也需要有足够的纵深空间,但科尔沁实际上并不仅仅在西边受到商团武装的压力,在他的南侧,还有宣府和蓟镇两个大明的边镇虎视眈眈,在东边还有辽镇。
第九百三十二章 王帐之议
第九百三十二章 王帐之议
出喜峰口去往塞外,向西北的方向走三百里左右就是多伦,所谓“万里草原水草最丰美处”,至于草原上的部落都说这里是“大菩萨甘lù洒处”。
每年七月,都是多伦这边最好的时节,随便站在一个丘陵上张望四周,入眼都是无边无际的绿sè,好像是在大地上铺着一张说大的绿毯。
而且多伦有个好处,地形接近盆地,四周高遮挡了风雪,在冬日里也能好好的休养生息,水草丰美,牛羊牲畜在这个地方就格外的féi壮,有充足的水源,也可以开垦田地,种植庄稼。
草原万里,真正适合长期农耕的区域也就是俺答部的旧地土默川和河套地区,另一个就是这多伦了。
多伦这边有万余汉人农民和差不多同样多的méng族以及其他各族农民在耕种,这个却不是此地有什么特殊,而是蓟镇和辽镇的力量一直很强,科尔沁部的战斗力在草原各大部族中又算不得什么强悍,掳掠人口一向是没有成效,无奈之下,也只能从辽镇边墙外各族寻找人手,以及零敲碎打的招募和掳掠汉人。
以往这个时节,牧民悠闲的赶着牛羊放牧,贵族们整日里饮酒作乐,或者骑马去东边的白山黑水间打猎,是轻松惬意的时候,但今年却不同,科尔沁汗王王帐所在驻扎了整整四千骑兵,紧张肃杀的气氛弥漫在草原上。
科尔沁部全部动员,可以有三万以上的骑马战士,而且在东方,从多伦一直到nèn江一带,大大xiǎoxiǎo的部落都是以科尔沁部为首,算上从同盟中召集的人手,最多可以动员到六万战兵,当然,这战力强弱就不好说了。
相对于这个数目,四千骑就算不得什么了,可这个季节正是最忙碌的时候,牛羊马匹都需要投入劳力去放牧饲养,所谓骑兵都是青壮的牧民,这些牧民都是家中的主要劳力,这个时候应当在家忙碌。
放在往年同时,科尔沁汗身边最多也就是千余名骑兵护卫,这千余名骑兵有一半甚至是一大半带着家眷和自己的牲畜,轮值放牧。
如果不在这个时候忙碌,到了冬日没有足够的牲畜,那全家都要在冬天受冻挨饿,如果整个部落在这个时候没有投入足够的劳力生产,那部落的实力也会衰弱下去,影响到贵族们的富贵权势。
不过这一年,什么都顾不上了,因为从归化城那边的压力越来越大,在多伦大本营这边,也要保持足够的力量应对。
科尔沁汗翁果岱早就没有打猎游玩的兴趣,要是从前,这个季节他会率领亲卫亲兵去辽镇边墙外的nv真各部抢掠,掳掠人口,肆意胡为,这就是他的所谓“打猎”了。
“难道是我不敬神佛,为何我的父祖就可以世世代代享受汉人的财富和nv子,到了我这里,局面就这么恶劣。”
翁果岱端坐在máo毯上,脸sèyīn沉的说道,天气晴朗,日光正好,大帐的顶篷都是卷起,让阳光shè入。
“大汗不要这么说,此事和神佛没有什么关联,那俺答还被番僧称为活佛,还不是有了这样的下场,是那些贪财的汉人太为可恶,他们占据了土默川,又看上了féi沃富庶的多伦,不过,这些事应该都是那王通引起的,大汗,我有个主意,能不能让人拿着金银去买通汉人京城的那些太监和大臣,让王通……”
“莽古斯,如果汉人拿着金银来找本汗,说你的坏话,本汗是会听那些汉人的,还是相信你!”
科尔沁汗翁果岱瞪了进言的人一言,恨声说道,坐在他左侧的那名大汉连忙躬身,帐中其他的台吉贵族们都不敢chā言,这莽古斯是和翁果岱从xiǎo一起长大的,从xiǎo就是翁果岱的伴当,现在已经是有万户的职位,负责统领科尔沁部的jīng锐兵马。
莽古斯不怎么有心机,在战场上倒是能冲能打的猛将,最近听说是请了从西域过来的番僧在家供奉,这些西域过来的番僧懂得知识文字,在méng古贵人身边,都是被当作智囊来看待,想来刚才那些话就是来源于此了。
训斥了一句莽古斯,科尔沁汗脸sè依旧是yīn沉,在那里摇摇头说道:
“这时候如果征发各部的骑兵,必然要大伤元气,可要是不动,就看着汉人这么一步步的压过来,那结局还是一样,如果打了,冬日里也会有大麻烦,察哈尔那边和汉人和议,却盯着咱们的人口和地盘,现在居然没个主意,打或不打,无非是早死晚死,难道就在这里等着不成?”
科尔沁汗说到最后越发的愤怒,拿起身前的银碗丢了出去,好在地面上是厚厚的máo毯,也没什么影响。
不过帐中的一干贵人都是齐齐的伏地,不敢出声,坐在翁古代下首的一名白须台吉,身上穿着紫sè的绸缎长袍,配有金饰,显得尊贵异常,他伏地一会,抬头说道:
“尊贵的大汗,暴风雪来的时候,不要迎着他走,要躲避开来,暴风雪终会停息,老人们说的话语都是有道理的,大汗要慎思啊!”
科尔沁汗在那里沉yín了下,依旧是yīn着脸摇头,在那里开口说道:
“我们也能拿出十万大军去决战,汉人那些商人们的护卫最多也就能凑到三万人,为什么要走,如果打败了他们,我们甚至可以拿下归化城,就像是俺答部那样…….”
“大汗,我们的西边有敌人,我们的南面也有敌人,大明的宣府和蓟镇如果像是前些年那样出兵,我们立刻就是腹背受敌,就连王帐所在都未必能保住,而且要是让那王通带兵出来的话,在兵力上也是远远超过我们。”
这位白须贵人越说腰背越是tǐng直,王帐中的贵人们各个都是神sè慎重起来,科尔沁汗翁果岱神sè变幻,到最后却是在那里摇头,吐了口气说道:
“没有了这多伦,科尔沁也就不是科尔沁了……”
“大汗,有大汗,有大汗忠心的骑兵和牧民在,到那里都有科尔沁,如果大汗在这里死守,到时候没有了人,科尔沁才真的没有了。”
白须贵人声音抬高了些,大礼跪伏在地,王帐中安静一片,虽说部落逐水草而居,可人畜都需要有水才能活下去,科尔沁部男nv老幼,总数也是将近超过十万,在这里生活也是数代,怎么能说离开就离开,离开了多伦这样的根本之地,那和俺答部失去了归化城和土默川有什么区别。
更不要说,如果抵抗不住归化汉人商团的压迫,科尔沁部这样的大部落迁徙的话,多少依附过来的势力会离心,如果真要迁徙,恐怕科尔沁部本身都有可能消亡了。
不过,不管大家愿意不愿意承认,几年的时间,明国好像是突然变了一个样子,原来那个庞大但是笨拙懦弱的féi羊,突然变成了张牙舞爪,嗜血凶残的饿虎,那里有血腥,这个饿虎就要扑向何方。
科尔沁部已经好久没有收到归化城西边的消息了,隐约间知道那边的部落被bī走,被抢掠,或者沦为附庸,现在看来,这样的命运就要降临在科尔沁部身上了,面对商团武装,科尔沁部还有胜算。
但有件事大家不愿意提,谁知道这是不是大明对科尔沁战争的开始,现在如果开战,科尔沁部没有胜算。
寂静之后,众人的脸sè都变得难看起来,科尔沁汗脸上的yīn沉倒是去了几分,在那里叹了口气说道:
“西边是敌人,北边是沙漠,南边是明国,东边……东边不也是在打吗?”
这么一说,王帐的气氛又是低落了几分,翁果岱咬咬牙,伸手抓起自己的佩刀,刚要说几句慷慨jī昂的话语,有人低声说道:
“大汗,辽镇明军追剿建州nv真,但根本不是真打,不过是追着跑虚应故事,反倒是一些不是建州的nv真被剿灭了,现在那边不少人反倒是归附在那建州……”
说到这个,在王帐的一干贵人怎么会不明白,有几个人当即嗤笑出声,不屑的说道:
“要是兔子被抓绝了,猎鹰也没了用处,那边的汉人也明白这个道理。”
“这岂不是说……”
那莽古斯疑huò的出声说道,王帐中又是安静了下来。
从宣府东边的龙mén所出来,走两天一夜的路程,过了满套儿这个xiǎo聚居点向东三十里的地方,这里有一个土围子,里面有科尔沁部的两千五百兵丁驻守,而且还有两个临近的部落辅助,一共差不多有四千男丁。
过了这个土围,就要穿过燕山山脉的余脉,然后就是真正意义上的东部草原了,但之所以在这个土围子处屯驻重兵,并不是因为此处是要地mén户,实际上要绕路走的话,也不过是多两天的路程而已。
之所以这里是要地,因为此处有个金矿,科尔沁部每年需要的物资,不少都是通过这个金矿的出产来购买的,现在归化商团武装打到这里来了。
第九百三十三章 满套儿金矿
大huā血本的购冒武器,招募人手,还要为在草原上死伤的人抚恤安家,甚至还要派人去京师安排戏班演戏,这一切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草原上的财货。
满套儿附近的金矿从被来往的商队发现开始,就一直是大家的目标,但这满套儿里面可以拉出来四千多骑马拉弓的男丁,规模不大的商队那里敢打什么歪主意,甚至都不敢距离太近,不过,有意无意的,这个位置却牢牢的记在心里。
自从归化商人大会之后,归化商团的武装一步步向东推进,终于到了这金矿的附近。
满套儿在cháo河边上,而且向南就是古北口一带,也是草原上的jiāo通枢纽之一,汉人和méng人聚集,商贸颇为发达。
这等商贸发达,又是紧邻河边的地方,往往都是méng人力量比较强的地方,因为jiāo通便利,物资的取得也比较便利,科尔沁部也派了人在这边收取赋税。
八月下半的时候,两支武装商队共一千五百余人接近了满套儿,既然挂着商队的名头,那就是来做生意的。谁也不会被这个理由méng蔽,血腥气已经弥漫了草原,méng人都知道这些大明商队的笑脸之后藏着屠刀,在满套儿这边甚至先爆发了杀戮,科尔沁部的méng人开始驱逐这里的汉人,抢掠他们的财产。
大明的汉人遵纪守法,可在草原上,这没有王法的地方,谁会束手等死,有过战斗有过厮杀不过méng人的势力终究大些,汉人还是吃了大亏,他们的妻nv有的被侮辱家产被人抢掠。
在这样的地方,méng人根本没有什么做生意的能力,又是习惯烈马烈酒,不愿意辛苦劳动,他们往往只能看着汉人逐渐发家富裕,心里都是积攒着怨气,这次却是趁机爆发了出来烧杀抢掠好不痛快。
逃出来的汉人自然就投奔到了商队之中,一看已经发展到了这样的程度,索xìng将那层商队的面纱撕去,打出了为同胞报仇的旗号。
满套儿也有近两千能骑马杀人的男丁,甚至连一些fù人都能拉弓拿刀,不过这些人是各处凑起来的,实在是乌合之众。
而商队的武装则是归化城中在名册上,由虎威军老兵主导,大同镇兵卒作为骨干的护卫商队,实际上这两支武装商队是六家商行将自己的护卫凑出来的,装备和素质都是强悍而且这一千五百人仅仅是说商队护卫的数目,算上跟随而来的城傍骑兵,那总数就要超过两千了,更不必说,在宣府附近的整顿出发之后,照例跟上了宣府一支百余人的骑兵不要xiǎo瞧这百余人的骑兵,这支骑兵不走出自李如松就是历家或者马家,都是家中的亲兵家丁。
也是各家将mén看商团武装发财太多也是眼红心热,派出了自己的武装跟随抢到总有自己的一份。
实际上所谓的商团武装,细究商团背后的股东和老板,总有这些边镇将mén的影子,现在只不过是更直接的参与进责而已。
满套儿的战斗过程很简单,大车卸下马匹,由人推着前进,火锁,兵以此为屏障shè击,骑兵冲近了则是大刀长矛伺微满套儿的乌合之众根本没有抵抗太久,一开始的冲锋被打的灰头土脸,然后被商团武装步步压制,很快就是崩溃了。骑兵崩溃,溃散之后再聚合起来就是,收拢也比步卒容易很多,但在这个战场上的崩溃就是彻底的灾难,因为城傍骑兵和边镇武装也是骑兵,会乘胜追击,一次崩溃,就彻底的崩溃掉了。
斩杀了几百人之后,大部分能跑出去的人都跑了,剩下的人也是经历了一次屠杀,商团武装知道金矿就在距离满套儿不远的地方,但没有马上去打,而是在这边开始整顿休息。
满套儿自己有一定的物资积储,不过这远远不够接下来的使用,从龙mén卫和密云后卫两个方向都有运送粮草和物资的大车队赶来这边,这次的武装商队是前锋,是为后面的队伍打前站的。
在草原上对付那些xiǎo部落一直是野战,管他人多人少,只管冲过去厮杀就是,但满套儿金矿却是有几千兵丁,有防御工事,算上矿工和附近部落的话,更是一个xiǎo城的规制,这个要打,可不能làng战了。
商人们自然没有这个认识,听说那边有金矿后,就有豪商叫嚣着大队冲过去,用人数优势彻底推平了那边,占住这个金矿。
幸好真正大的行动都是由三江商行的护卫队来确定,jīng确的说,是由谭家兄弟们决定的,从井导那边知道金矿的规制之后,谭将就开始jīng心谋划。
金矿代表着巨额的财富,不光是归化城的豪商们,就连在天津卫总号的那些人也是一个态度,打是一定要打的。
但怎么打,如何打,指挥权却在谭将手中,那些豪商名义上是护卫队的东家,可王通给了谭将指挥权,真正这种各家商团武装共同行动的大场面,统领协调的,也只有谭将有这个权力。
谭将想的很明白,这样的金矿必然是科尔沁部极为看重的,而且这位置等于是个关口,打下了这里,再向东,草原东部的几个大部就没有什么地利了,只能在草原上和大家làng战,这样的地形,装备着火器和大车的商团武装不会吃亏,而且过了这段山麓余脉,蓟镇那边支援也是方便了很多。
这么重要苒地方,科尔沁部定然会有支援,甚至会在草原上广寻同盟,在这里大打,既然是这样,那就不能轻视此地了。
实际上谭将也明白,目前商团武装极为浮躁,凭借着火镜加大车的战法,又有拿着大刀长矛的勇悍武人,还有骑马的到悍城傍骑兵,这几个月在草原上的战斗基本上都是战胜,让他们信心越来越足,也是越来越轻敌。
这样的心态,从来都是失败的根源,顺风顺水的胜仗打了这么久,要是突然碰上个硬骨头,恐怕就要有大麻烦了。
所以要行万全之策,所谓万全之策很简单,那就是积蓄力量,把满套儿作为基地,在那里凑足了优势的力量,然后再去打。
金矿,这个词本身就是闪闪发光,对逐利的商人们吸引力实在是太大了,来到满套儿的商团武装越来越多,这些武喜也都是越来越蠢蠢yù动。
而且当初清洗满套儿的时候,当日里战斗的结果,满套儿这些汉人的凄惨遭遇也都是被商团武装看在眼中,义愤填膺之余,少不得要去周围扫dàng报仇,这个扫dàng固然是劫掠了不少财物,但也把附近游dàng的几个部落都给赶到了那个金矿的附近,让金矿能够动用的力量大大增强。
更麻烦的是,积聚力量需要时间,各家商团的武装力量在草原上各有目的,有的在圈牧场,有的在寻找碱湖,还有的再掳掠部落,甚至还有试探商路的,汇集在满套儿需要时间。
满套儿这边的商团武装达到五千人左右的时候,已经是九月下半,这之间还有种种的luàn事。
信心满满的各家商团武装核心虽然是虎威老兵,但主体却都是招募的各处勇悍之徒,这等人很少有军中的jīng力,没什么纪律,无法无天,就算是虎威老兵自己做头目久了,而且是平民身份,心思也和从前有很大的不同。
这几千人在满套儿聚集,luàn糟糟的一片,当真是麻烦的很,而且归化商团有个默认的规矩,那就是先到先得……,大家都去烧杀抢掠,谁先动手拿下就是谁的,金矿在这边,自然也是这个道理,那边现在能出战的骑兵最起码有六千,六千骑兵算什么,在这火铳跟前,在这大车跟前,一切都不值一提,只要到了那边,肯定能大获全胜。
在这个思想下,尽管谭将尽力约束,还是有几支不知死活的商队武装先去了,结果也是在众人意料之中,死伤惨重,甚至有全军覆没的。
靠近山麓,那边的地形已经不是一马平川,大车结阵都未必顺畅,如果被鞑虏骑兵或者步卒突入那就是灾难了。
说起来也算是巧合,在九月下半的一次sī自攻击中,居然碰上了下雨,大车已经结成阵势,可火统在雨中无法打响,被教虏骑兵用铁钩拉开大车,冲了进去,到最后只有两个人骑马跑了回来。
好在是近千人的死伤让自大轻敌的商团武装总算是警醒了些,赶到满套儿的谭将也更容易约束各家队伍。
十月中能够发动战斗,这是谭将做出的判断,但这也有个麻烦,那就是十月中的草原已经开始变冷了,金矿的鞋虏可以将牲畜宰杀之后冻起来,ròu食能够长时间的保存,也就是说,他们不必要担心食物耗尽,可以做持久的战斗。
他们不知道的是,科尔沁汗向金矿这边派出了一名台吉,科尔沁部也准备慎重的对待这次战斗,检验下商团武装的战力。!。
第九百三十四章 枯燥无比的攻防
第九百三十四章 枯燥无比的攻防
到了万历十四年的十月,满套儿金矿周围方圆百里已经成了个战区,所有的商团护卫都被勒令不能随意离开镇子。
在外面活动的只有那些依附归化城的城傍骑兵,他们和满套儿金矿中的鞑虏骑兵经常有xiǎo规模的冲突,而在满套儿这边驻扎的商团武装,则是在谭将的管理下进行cào练,要打攻坚战,而且对方在人数上占有优势,地形上并不适合大车阵的展开,必须提高各支商队武装的协作和配合才可以。
科尔沁部的动作并不仅仅是一味的加强满套儿的力量,在满套儿再向东的区域内,有各家商队占据的水草地、碱湖,和贸易点,在十月之后,这些贸易点受到了科尔沁部骑兵的袭扰,损失惨重。
火器是有限的,并不是每一份聚居点都会装备着火器,因为战线在东边,他们都以为自己在后方,是安全的。
科尔沁部对这边的地形毕竟是熟悉,知道如何过境而不被满套儿的商团武装发现,即便是被那些城傍骑兵发现了,太xiǎo的力量也没有办法阻止大股的骑兵,而且就算是回去通知,大车行进的速度终究比不上骑兵。
以为自己是后方,疏于防范的据点不少都是吃了大亏,骑兵呼啸而来,这些据点不少连个木墙都没有,就被对方直接冲了进去。
他们的武器充其量就是大刀长矛,但在这种冷兵器的较量下,对于科尔沁部的骑兵可没有什么优势可言,死伤惨重这是必然的。
实际上在据点被打掉了五个之后,满套儿这边的商团武装才收到了消息,因为在茫茫草原上被鞑虏骑兵围杀,想要逃出来都很难。
这些据点实际上没有什么力量,商行养卫队本就是一笔不xiǎo的花费,商人逐利,如果不是王通强制xìng的规定,而且这些武装可以抢掠来好处,早就有商人要叫苦放弃了,但扩大规模,依旧是那些大豪商才做的事情,很多规模不够的商户,甚至是将自己的卫队jiāo给大商人们托管,自己挂个名头就是,
这次攻打金矿,按照归化城中投入力量越多,得到好处越多的规矩,能派来人手的豪商都是将尽可能多的武装派了过来。
商团武装是有限的,这边用的多了,另一边自然就用的少了,那些新打下来的水草地和碱湖什么的,就没有安排多少护卫,甚至是不放什么护卫。
既然没有防备,结局也就可想而知,占据的地方被鞑虏骑兵一个个的拔除,死伤不少。
对这样的局面,中xiǎo商人心疼的捶xiōng顿足,大商人们却更下了决心,一定要将这满套儿金矿拿下来,打下之后,损失都可以从这上面找补回来。
对于一切按照规矩来,并没有贪多嚼不烂的三江商行来说,自然没有这样的事情,一切都还完好。
如今到了这样的局势,谭将也顾不得其他处的luàn局了,满套儿商团武装的物资已经积攒了不少,后勤路线又是从龙mén所和古北口两处运送,押运物资的都是边将sī兵和商团武装,不用担心sāo扰。
谭将索xìng是任你如何,我只打一边,他将敌人首级的悬赏增加了一倍,让跟随商团武装的城傍骑兵出去游击sī掠,让骑兵对付骑兵,以大车和火器为主的商团武装则是专心cào练,准备攻打满套儿金矿。
因为对于科尔沁部来讲,其他处可以不争,但这个满套儿金矿,即是大的财富来源,又是地理上的mén户,不争不可能。
不管他在草原上安排了多少的力量,只要商团武装去进攻满套儿金矿,这些游击的力量就必然要去救援,而且战斗的形势会变成商团武装喜欢的阵地战。
十月下半,大同镇又是来了一支队伍,这支队伍说是大同的商行护卫,可实际上却是马家和大同各家军将的sī兵以及本地豪商招募人手凑起来的,有了这支队伍的加入,满套儿的商团武装人数已经接近七千。
战斗就是在这个时候打响了,大队人马在满套儿鱼贯而出,赶往金矿,什么计谋局势,真要到了战斗将近,也就是简单的比较力量。
四千多城傍骑兵扈从在商团武装周围,科尔沁部撒在草原上的轻骑都是赶往满套儿,这段距离,行军不过一天,大军行动,xiǎo股骑兵的滋扰已经没有任何作用,靠近了反倒是会被城傍骑兵一口吃掉。
草原上的势力习惯了骑马运动战,快速突击和抢掠烧杀,很少有人能打什么艰苦的战斗,特别是需要土木作业的攻防战。
但满套儿金矿的矿工对于这些却是明白,他们在土地还没有被冻硬的时候,在金矿周围挖掘壕沟和陷坑,加固了土围子的强度。
指望大车会傻傻的掉进壕沟陷坑去那是不可能的,但这些东西在路上,却能阻碍大军的行动,别看一天的距离。
金矿是在山麓的边远,大车阵列不可能在平地上一样首尾相连,彼此兼顾,往往会分散,有时候还要人力推动或者拖拽,路两边也有了坡度和树林。
走的很慢,而且经常有从路两侧shè出来的冷箭,在几十人中箭死伤之后,谭将索xìng是chōu调了各家商团的jīng锐以及城傍骑兵的勇悍之士,先组成队伍,去前面道路的树林中肃清游击的敌人,然后再行前进。
在金矿周围,倒是有平坦宽敞的地方在,大车走出山路,就是要在这边结阵扎营,这里毕竟不是草原,像是那种大车首尾相连摆成个环形阵列的规制是不可能了。
科尔沁部派来的将领,显然是经验丰富,而且对商团武装的战术很是熟悉,就在商团武装依序出了山路,准备扎营整备的时候,骑兵从金矿所在的土围中,还有其他两个方向冲出来了,在这之前,四下都是安静一片,甚至路上都没有了sāo扰。
在对方最没有警戒心,一路上被sāo扰,然后sāo扰停下,一紧一松,在有些放松安心的情况下,骑兵突出,也是攻其不备的意思。
而且在这样的情况下,大车上的马匹刚刚卸下,大车的防御阵地无法结成,正是最佳的时机,如果能趁机冲进去,那就会有战果了。
商团武装的反应各不相同,新招募的一干人都是慌不迭的向里跑,那些归化城历练多年的护卫们则是拿起火铳就打,拿着长矛的同伴在旁边护卫,对这些护卫来说,怕的是鞑虏不出来,出来了那就是送过来的菜。
过万人的大队人马,也算是大军了,此时却是一片混luàn,已经有一个方向上被鞑虏骑兵冲了进去,其余两个方向倒是被火铳打的灰头土脸,就算靠近了,护卫们也敢爬上马车拿着长矛拼命。
在各省新招募的那些勇武之徒,可能在乡里还算是亡命,一到了这样的场面,看到鞑虏骑兵马蹄如雷,骑兵挥刀大呼,震天动地的声势冲过来,那里是几个人撸袖子挥刀搏命能比的,原本跟着大队威风八面,鞑虏根本不值一提,今日间方见到了真场面,甚至有人直接被吓得瘫软在地上,被战马活活踩死,还有人奔跑的时候前面被人堵住,挥刀看向同伴的,又有拉车的马匹无人看管,luàn跑luàn撞的,局面不像是样子。
但那些在草原上历练过一段日子的,还有那些老兵出身的,则是完全不同,他们搏命习惯了,遇到这样的场面根本不会慌张,各自聚拢成群,在城傍骑兵的掩护下,一边将大车摆成阵势,一边杀敌,很快稳住了局面。
而且各个边镇派来的边将家丁到底是不同,他们还是有些章法,既然大概的局面稳住,他们就在谭将的调遣下,开始和那股冲进来的鞑虏骑兵战斗,将他们从阵中赶了出去。
也是鞑虏的台吉慎重,一开始不敢投入太多的力量,后续想要投入的时候,城傍骑兵已经被谭将调出去应急,就算投入也不会有太大的作用。
第一战算起来还是商团武装这边吃了亏,气氛不由得有些闷,谭将却不算完,在营地扎好之后,将接战luàn跑一干人都给找了出来,抓出十几个为首的,行军法斩首,结果还有这些人相熟的在那里叫嚷,这又不是军队,何谈什么军法,自以为有理,也被谭将派人抓起,一并砍了脑袋。
砍了之后,让人拿长矛挑着脑袋,在队伍中走了一圈,震慑全军,三江商行是谁的产业,谭将又是什么人,归化商团谁不清楚,谭将说是军法,那就是军法了。
到了第二日,枯燥的攻城战开始了,没有火炮和投石器,想要开城只能是ròu搏爬墙,科尔沁部的人躲在土墙后,你冲近了就ròu搏,想要用火铳打,那就缩头,双方僵持不下,攻城的归化商团一方死伤反倒是重些。
更麻烦的是,打了两天,居然下雪了,这种情形火器使用不便,土围子内的鞑虏居然还打了两次反击……
第九百三十五章 围城一月
第九百三十五章 围城一月
商团武装和正规军终究是不同的,正规军中有军法和纪律来勒束,军将士兵们还有为了自己国家和民族奋战的信念。
但在商团武装就是民兵和雇佣军,大家是为了钱财来作战,赚了钱是要拿命来享受的,要是没命了,那什么都不要说了。
攻打金矿的战斗,从一开始就不怎么顺利,接下来几场战斗也都是非常麻烦,这位台吉先是将自家的骑兵向外撒出去一些,在战斗的时候,还要防备他们进来sāo扰,这就不能全力去打了。
金矿内部也不是蹲在土围子后死守,他们早就在外面用木材和泥土冰雪搭成了矮墙,这里树木不缺,用水淋泥土,冻结实之后,这个矮墙就很容易建成,即便是被拆除之后,也能很快重新恢复。
商团武装要打过这个矮墙才能突到土墙下面,而且鞑虏兵卒都是得到了严令,只有在靠近弓箭shè程之内才可以shè箭,这样的状态下,弓箭和火铳实在是分不出什么高下,突破这层矮墙,土墙那边也是差不多的麻烦。
火铳杀人可以,但对于厚厚的土墙,而且还浇了水的,那就没有一点用处了,到了土墙下,用的攻击方式还是要走到传统上去,用捆扎的简易梯子搭上墙头,然后爬梯子上去厮杀,面对面的大刀长矛搏斗。
在这样的战斗中,商团武装并不比鞑虏兵卒有什么优势,而且这样的冷兵器攻守,守城的一方都是大占便宜。
厮杀惨烈,死伤也不少,不少护卫的心里都是打了退堂鼓,心想为了发财快活来到草原上,谁想到却是这等搏命的场面,而且看不出有什么尽头,谁愿意在这里折腾。
战斗开始的第三天,就出现了开xiǎo差的逃兵,让一干卫队头目哭笑不得的是,那些外族的城傍骑兵居然没有逃的。
这固然是这些城傍骑兵勇悍,再有就是他们身家xìng命都依靠着归化城,以眼下这样的局面,一开xiǎo差,恐怕就只能去漠北或者西域尽头讨生活了。
逃兵最为动摇士气,既然开战的时候都已经行了军法,这时也不客气了,城傍骑兵被派出警戒,逃兵被抓回来直接被当作前锋,冲在最前面。
就这么攻守不断的打到了十一月初,谭将也是没什么办法,这么慢慢熬下去也不是个办法,目前商团武装的凝聚力并不适合持久战。
归化城的几个大商人都来到了宣府,有的在密云,有的在龙mén所,他们自然知道打下这个金矿到底有什么好处,他们给谭将的意思很简单,不要怕死人,尽管去打,那些护卫是拿钱养着的,自然也要卖命出来。
有了这个说法,谭将也就不在乎了,各家商队的轮流上去,还安排人就地取材伐木制造简单的攻城器具。
但还是打不下来,金矿内部就有水源,而且粮食积储的足够足够多,更关键的是,商团武装没有办法完全这个里,他们始终能和外面保持联系。
十一月初十这天,谭将却有些打出火气了,索xìng将队伍中的边镇老兵,各家军将派出来的家丁sī兵,以及所有穿着板甲的骨干都给集中到了一起,决定正面突击一次,毕竟这个金矿的正mén是道路最为开阔,而且鞑虏几次打反击都是打开正mén冲出来。
这差不多是将商团武装最核心的力量投入了进去,谭将快要六十的人了,也是披甲带队,虽说是赌一口气的战斗,但依旧是走的依旧是慎重异常。
开始用城傍骑兵驱赶着普通护卫拥着撞mén的木锥向前冲,大队跟在后面,撞击大mén的过程中死伤不少,城傍骑兵一边督战,一边和土墙内的鞑虏兵丁对shè,比较出乎意料的是,大mén被撞开了。
憋了好久的商团jīng锐一拥而入,但一冲进去就发现坏了,鞑虏居然在mén内又是修建了一圈土墙,就好像是大明城池中的瓮城一个规制,攻进去之后,等于还是在土墙的防御之外,到底是jīng锐,能攻进去,也能撤出去。
但箭如雨下,还是折损了二十几个,就连谭将的左臂都是中了一间,照说这板甲能护住全身,奈何一箭shè到了缝隙里,也是倒霉。
简单处理了下,倒也算不得什么,可谭将左臂却抬不起了,这次战斗未必有前几次死的人多,可商团武装的士气却是大跌,围攻不下不说,连最jīng锐的力量都没有打进去,主将还受伤,这些护卫都是顶不住了。
这次可不是什么开xiǎo差,直接有整队的护卫提出来要走,在这里白白折损,自家东家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抚恤银子,这如何承受的起,而且好不容易打下来的一干地盘,都被科尔沁部的骑兵夺回,这没什么便宜可赚了,算到现在,甚至还是赔的。
一个人、几个人还好说,这个谭将可以行军法,但整队整队的离开,从法理上谭将就没有资格约束了。
要打,三江商行的护卫队可以当主力,拼光了没人说他什么,但其他商行不打,谭将也没办法去约束什么,毕竟大家的关系是同盟。
十一月十五,大队开始分批后撤回满套儿,准备在这里整备之后,退回各处,这次的战斗,是让众人灰心丧气,实在是憋气的很。
到了满套儿之后,从密云后卫那边赶来了一支新的车队,也是运送物资来的,带队的人谭将认得,却是木恩。
在满套儿休整了一天之后,谭将又率领三江商行和其他几家同盟的武装护卫去往金矿那边,尽管谭将去之前也是广约帮手,不过看到谭将吊着的胳膊,众人又不知道木恩来到,除却三支和三江商行关系密切的卫队,其他人都是没有跟随,反倒是那些城傍骑兵又跟去了。
大家也不急着走,等待个结果也好,左右一天不到的距离,这三江商行的人也未免太自大了些。
前面大家那么头破血流的开打,都是灰溜溜的回来,你们自己去那不是损失更大吗?
十一月十七这天,消息就传回了满套儿,金矿被打下来了……
在满套儿休整的一干护卫头目听到之后都是发愣,这就打下来了,他们的第一反应都是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归化商团武装的中上层,基本上都是虎威军和其他边镇退伍的老兵,他们自然明白前段时间打不下来,到了现在谭将这边力量变弱了却打下来,肯定有什么蹊跷。
满套儿也有各家商行的头面人物,听到这个消息,那是各个捶xiōng顿足,本来是大家发现的这块ròu,谁想到了后来,就成了这三江商行一家独吞了,这实在是让人不甘心。
快马往来,当天消息就能jiāo流,谭将让各家商行的人过去,三江商行愿意让出一半的金矿份子,大家发财。
众人又是惊愕,这可是金矿,而且据说是高产的金矿,一半的份子那可就是大笔的钱财,怎么就这么容易让出来,不过有便宜在眼前,自然没有不要的道理,商团卫队又是杀了回去。
谭将的要求很简单,最近一年三江商行的卫队不会在金矿投入太多护卫力量,要其他各家分担,所以才出让权益。
这个再简单不过,大家都满口答应,实际上这样的情况,三江商行和宣府那边分账都可以,完全能够撇开商团武装。
也有老兵去战场看了看,金矿周围土墙被打开了几个大口子,想来三江商行的武装和城傍们就是从这里突入的,这个缺口肯定不是人工,参加过那几次大战的人都知道这是什么造成的,好家伙,估计是用大炮来打了。
木恩带了五mén火炮过来,而且还有两百名虎威军的士兵,这样的战斗就变得简单了,大炮架起,直接轰塌了土墙。
雷鸣般的炮响直接摧毁了鞑虏兵卒的抵抗意志,骑兵和步卒突入的时候就组织不起太有力的抵抗,何况没有了工事的辅助,在火器面前,他们也没有办法抵抗。
但谭将这次毕竟带的人少,尽管有城傍骑兵的追杀,鞑虏的一半以上的力量还是跑了出去。
金矿陷落,mén户易手,商团武装和科尔沁部都投入了力量的战斗结束了,科尔沁部终于对归化商团的力量有了一个判断。
归化商团到了这个位置,也没有太多的力气再向东了,最起码要有一段时间消化战果,稳固归化城到满套儿之间的统治,草原上的战争算是告一段落。
谭将这边将缴获的财物还有存在金矿中的一部分金沙,给了手下和城傍骑兵丰厚的赏赐,他却没有在满套儿这边停留,而是直接将三江商行卫队中的骨干和jīng锐,以及大部分的城傍骑兵带走,返回归化。
他身上还有伤,这么急让人很不理解。
木恩带来了支援,也带来了王通的消息,王通此时正在赶往陕西的路上,王通下了命令,三江商行要在归化城保持一支武力,随时听候调用。
第九百三十六章 宁夏哱家
第九百三十六章 宁夏哱家
以王通定北侯、锦衣卫都指挥使,又是万历皇帝第一号心腹亲信的身份地位,到底什么事情需要他亲自去办。
自七月起,分驻在陕西的锦衣卫就多次密报,说宁夏副总兵哱承恩有不轨之心,几乎是同时,宁夏巡抚党馨也是密奏京师,说副总兵哱承恩横行不法,与套寇多有勾结。
宁夏是大明九边之一,和最西边的甘肃镇相邻,在河套地带的边缘,所谓的套寇,就是说在河套一带活动的méng古部落。
自从正统年起,大明在西边的势力就逐渐的从河套中撤出,而且处于守御的态势,在那里活动的是méng古各个部落。
哱承恩,这个“哱”姓不是汉人姓氏,而是méng族,最熟悉边事的肯定是边地的汉人和草原上的民族。
méng族在méng元时候占据中华,明太祖朱元璋驱逐鞑虏之后,也有不少的méng族留下,而且méng族和大明的jiāo流很顺畅,并不像是其他民族那样完全不相通,很多汉化或者说亲善大明的部族和酋长经常有投靠,在大明做官,这其中军界和边镇最多。
méng人比汉人多了几分野蛮,在战场上这野蛮往往就是勇悍和战力的代表,而且他们本就是草原上出身,在边镇作战,更有熟悉地利的便捷,所以méng古豪酋在大明做官,往往能做到很高的位置。
哱承恩在宁夏镇的势力极大,尽管是副将,可总兵却做不了什么,事事要问讯于他,原因很简单,巡抚和总兵手下的亲兵家丁加起来不过一千五百于,而哱承恩手下足足两千三百余,都是能征善战的jīng锐。
这仅仅是在哱承恩属下的,还有依附于哱家的大xiǎo西北土豪,这些土豪汉méng都有,这些人动员起来,也是一股可观的力量。
况且这边草原上的各个部落,自然愿意和méng人打jiāo道,不愿意和汉将往来,宁夏总兵张唯忠在宁夏镇说话没有声音,外人只知道哱将军,不知道张大帅。
有这样的势力,哱家在草原上本就有自家的部落,更是专有边贸之利,西边的花马池等地的池盐也有近三分之二在哱家的控制之下,等于是他家将宁夏的盐政也把持住了,更向陕西内陆输入池盐,获利极大。
手中有兵,又有财源,jiāo游广阔,这等骄横也是难免了,哱承恩今年才不过三十五岁,他能到这样的地位,却不是因为他如何勇悍,而是因为他的父亲哱拜。
哱拜是嘉靖三十三年的时候投靠大明,依靠战功一步步到了游击将军的位置上,在五十六岁的时候以副总兵的官衔致仕,然后将官位传给了自己的儿子哱承恩。
宁夏和甘肃算是大明的西方边疆,各族杂处,规矩就不如东边那些边镇,对méng族的将领往往很是优容宽待。
哱拜虽说已经告老,可他是宁夏土著,又在军中效力多年,宁夏镇大大xiǎoxiǎo的军将都是他的晚辈,就连总兵张唯忠在他面前也抬不起头来,要客客气气。
这么各方面叠加,哱家在宁夏镇已经可以称得上是独霸,他一个副总兵独霸,宁夏总兵、宁夏巡抚向那里放,没有油水,还要被人欺压,自然矛盾重重,可想而知,上疏密奏中不会有什么好话讲。
如果仅仅是巡抚和总兵甚至是监军宦官的怨言,朝廷上下不会有人当回事,文武相制,大*平衡,这正是朝廷想要看到的局面。
而且陕西三边总督那边却是没有什么坏话,哱家骄横归骄横,给各处的孝敬也不曾少了,该打点的都打点。
这样的事情充其量说是官场腌臜,闲谈一笑罢了,惊动一个锦衣卫都指挥使去,那却是万万不必,对锦衣卫来说,就算是从京里派个千户去都是多余。
不过王通收到的消息并不是这样……
万事都有联系,有因有果,王通打下了归化城之后,草原上的势力格局,甚至草原上各个民族的心态都是大有变化了。
宁夏镇面对的方向正是河套一带,在俺答部独霸草原的时候,宁夏镇防御的主要敌人就是俺答麾下各支力量。
俺答部在草原上独大,实际上同为méng古部落的其他各部未必愿意,自成一家多么快活,何必在别人屋檐下,为俺答一家卖命呢?
正是因为这样的心态,哱拜和哱承恩在宁夏镇这边的草原上都是如鱼得水,有各种各样的协助,有几个颇有规模的大部落都是和哱家sī下结盟。
俺答部也不愿意和大明时时保持在作战的状态,他也勒束自己的部属不要太靠近明朝的边墙。
这实际上是给宁夏哱家和一些部落钻空子的机会,大明畏惧俺答部不敢出塞,俺答部为了贸易和和议不靠近边墙,结果宁夏边墙外的féi沃河套地,就成了哱家的势力范围。
哱家从草原上向内陆输入牲畜和草原上的特产,然后又将大明的货物输入到草原上,在其中大发其财,甚至连俺答部都要在这里采买。
边境有警的时候,哱家往往可以第一时间得到草原上通报的消息,他们会派出兵马虚应故事的出塞,对方也会很给面子的退走,甚至会让一些不要紧的xiǎo部落被哱家杀掉吞并,成全哱家的军功。
在这样的情况下,哱家的势力自然越来越大,哱家的位置也就越来越高。
而且哱家的近三千家丁亲兵的确不是吓唬人的,因为都是以méng族居多,养他们的成本可比养活大明的汉人亲兵要便宜许多,而且勇悍并不差。
哱拜和哱承恩都曾多次领着亲卫和俺答部的骑兵野战,互有死伤,虽说没有大胜,但有首级带回,而且不落下风,能做到这样的程度,在大明边将中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成就了,甘肃、延绥、榆林、固原、大同几个边镇,谁也不敢出去。
不过这一切的一切,在王通领兵打下归化城之后完全改变了,俺答部纠集了几万骑兵和王通的大军会战,结果是被全歼的结局,归化城也几乎被洗了一遍,谁也没有想到就是那么不到一月的功夫称霸万里草原的势力就这么灰飞烟灭了。
俺答部势力灰飞烟灭,各个边镇在愕然之余都是做出了反应,宁夏镇哱家的反应就是派兵出去圈地,在河套一带占据了不少的地盘,在这段时间,哱家的势力更盛,但mì月也就是持续到这时了。
归化城商团的形成和壮大过程,就是归化城商团武装在归化城以西广大地域的烧杀抢掠的过程,哱家在草原上的势力,在草原上的手下,都是大xiǎoméng古部落,这些部落在归化商团的眼中那就是一块块féiròu。
自己能打的下来的,就自己打下来了,自己打不下来的,就扣上一个“俺答残余”的帽子,回归化城请救兵来。
哱家的势力在河套之地损失惨重,偏生还不能声张,因为在俺答部存在的时代,这些部落都是被哱家当作“敌人”放养在草原上,如果拿这个损失去闹,少不得一个勾通敌国的罪名扣上来。
归化城的商团武装不说,陕甘一带的地方豪族和边镇将mén的各个势力都是出塞圈地,原来畏惧鞑虏如虎,现在俺答部这最大的心病一去,其余的也可以倚多为胜了。
而且他们也熟悉地形,也知道如何才能发财,以往哱家专有的各项大利,一点点的被人夺去,盐池被人占去,边贸被人挤压,你哱家在宁夏镇势大,在陕西又算得了什么,难道比得过秦王,难道比得过陕西总督,大家都要发财,你一个内附的军将,还是靠边站去吧!
哱家的场面一点点的崩坏,原来不少依附于哱家的部落,都去归化城找个商行,要不然就在陕西找个更有势力的投靠。
一直是一步步向上走的势力,突然间到了这样,哱家如何能忍受的了,自然心中生出种种怨气。
若是只有他一家还罢了,偏生河套的各个部落,比如说最大的火落赤等部落,宁夏和甘肃的土豪军将,都在俺答部被灭掉,归化商团在草原上肆意扩张的风cháo中受损,偏生他们都是没办法在这个风cháo中得利的。
哱家不必说,火落赤手上沾了太多大明的血债,甚至开始归化商队行走草原的时候,他们还以为来了féi羊,要啃上几口,但却闹的和归化商团誓不两立,而且火落赤也是过万人的大部落,归化商团和陕甘豪mén都盯的紧。
宁夏和甘肃的土豪军将,情况大多是和哱家差不多,都是借着大明和俺答之间的局势上下其手,现在局面大变,他们熟悉当地和塞外的优势一下子dàng然无存,自然就开始走下坡路了。
人人都有怨气不满,这宁夏哱家又是西北头一等土豪,众人自然就是以他为首,形成了一个满腹怨忿的集团。
这个集团仇视归化商团,仇视陕甘高mén富贵,甚至是仇恨汉人,仇恨大明……
第九百三十七章 从容应对 不足一提
尸位素餐,草包无能,这就是王通对中夏总兵张唯忠河宁夏巡抚党馨的评价,巡抚和总兵是镇守一方的文武大员,有直达天听的能力,可哮家在宁夏折腾成这个样子了,他们的奏报还是什么贪墨和骄横。
九边各有分驻的锦衣卫千户在,原来在宁夏的那个千户也是个méng人,说是哮家的一条狗有些过分,可若说是峰家的mén房听差却又是高抬了。
归化城打下来之后,河套地面上也有许多事要自家人照应,王通直接安排了一名信得过的手下过去替换了那边。
这锦衣卫千户尽管是从归化城直接过去上任,而且带了一干手下,可去了宁夏那边,毕竟是人生地不熟的,可即便是人生地不熟,还是有了这样的判断。
王通相舟自己手下的负责,随意诬陷一名副总兵有谋反之意,那是杀头抄家的罪名。
有了这个确认的消息之后,再看这宁夏总兵和宁夏巡抚的奏折,互相印证,就愈发认定这个消息的准确。
哮家以往虽然贪婪骄横,但毕竟还是为大明效力的臣子,也就是两年不到的功夫,已经发生了这样的变化,追根究底,王通经常成了最根本的原因,这么分析实在是让人很无奈,不过王通带起了这个大时代,在这个时代大cháo中,有人浮起有人沉下,这就不是王通事先能够想到并改变什么的。
宁夏镇锦衣卫的第二道相关消息来到,这时配合着甘肃、和陕西各处的消息印证,已经可以确认所说无误”王通就向万历皇帝奏明了这件事。
这等事说是大”可一咋,边镇的外族副将谋反,也成不了什么太大的气候,说是xiǎo”这毕竟是一边镇大将要谋反,朝廷还是要重视起来。
但哮家毕竟还没有正式的立起旗号,锦衣卫的呈报也仅仅是个判断,在朝会上说的时候,就斟酌了言语,说是宁夏那边有些不稳。
不管是内廷太监还是朝中大臣,对这等官面上的言语套路再也熟悉不过”说是宁夏不稳,那十有八九就是要生luàn子了。
自然,因为归化城被打下,一连串的连锁反应导致宁夏哮家才有异心的说法,那个就不会出现在朝堂上。
尽管朝廷上的大臣对王通都没有什么好印象,但却不得不承认一点,王通出现之后”朝中似乎不用为兵事cào太多的心,大明突然之间,就成了武功强盛的国家。
在归化城到满套儿这片草原上发生的事情,京师各个方面前是有所了解,实际上几家新冒起来的勋贵,恍如说执掌京营和禁军的襄诚伯家,就有sī兵在草原上活动,朝中的大臣和内廷太监各家也都是有参与。
没有动用官军,没有动用各家边将的家丁亲兵,仅仅靠着团练就能打到这个局面,从前草原上那些教子被边军说的虎狼一般凶狠,每年不住的朝着朝廷要银子要兵源,却不见打出什么胜仗来,可这些事情在王通手中却做的这么容易。
宁夏镇不稳又算得了什么,宁夏镇这么多年,可曾在套寇和俺答那边打下什么胜仗”王通可是将俺答部灭了,这一比较,还真就算不得井么了。
…………,“陛下,因为朝廷优容边镇,优容边将,他们觉得万事都该自己得利,万事都不该自己受苦,一有风bō,就心思不稳,所以臣说,边镇之制要农!”,sī下召对,宁夏镇这个情况却成了王通改良边镇的理由,万历皇帝对边镇的印象本就在逐渐变坏,听王通这么一说,却是加深了这方面的印象。
“万岁爷,此事还要慎重,眼下还是就事论事的好!”,万历皇帝在sī下召对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还是颇为丰富,身边亲信人大体能通过神sè的变化判断出万历皇帝的倾向,司礼监掌印太监张诚自然能看得出来,少不得要提醒一句,然后又是开口说道:“万岁爷,九边军镇虽说彼此相制,可若是改草边镇制度,却不可在此时动作,若宁夏镇luàn,再加上改制的由头,恐怕其他几个边镇也都是不稳,到时候就是大luàn子。”
这是老成持重的考虑,边镇改良,肯定对边镇既有的利益集团会有损害,若是这时候提出,而且是以宁夏镇不稳为由头整顿,那就要jī起大麻烦。
这个道理张诚明白,万历皇帝和王通也会明白,张诚还要絮絮叨叨的提醒,王通忍不住瞥了张诚一眼,却发现张诚完全没什么异样。
方才这句话既不是拿话在点醒某人,也不是在故意说什么隐语,着张诚满脸关切的神sè,王通心里叹了一口气,张诚老了。
内廷太监和外朝大臣,多有七十岁左右的人在位,甚至有八十多岁在位,决断处事都是头脑清晰,反应极快,但人和人不同,张诚显然是那种jīng神上衰弱的很快的。
万历皇帝只是在那里点点头,沉声说道:“张伴伴说的有道理。”,王通笑着说道:“井张公公放心,王通知道轻重,只在这里sī下说说,改良军镇要从长计议,不急于这一事。”,“宁夏镇哮家虽然局限在那一隅之地,不过哮家的兵马算是jīng强,在陕甘各个军镇中应该是顶尖的,还是要防患于未然,在luàn起前处置了,西北那边局势复杂,不要有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情。
”
王通在那里迟疑了下,躬身抱拳说道:“陛下,臣愿意去往宁夏。次,为陛下平定此事。”
听到王通这么讲,万历皇帝的眉头皱起,开口问道:“你要调虎威军吗?”
“如果调动虎威军,时间上来不及,而且声势未免太大,若是哮家没什么异动听到消息也要惊惶了。”
万历皇帝反倒是有些好奇,还有些担心,顿了平开口说道:“你不要逞强,西北边镇的那些蛮子不是这边,真bī得他们急了,他们真会不管不顾的杀人造反,你如今也算是身份贵重,还是不要去冒险,微服sī访,孤身查案,那是戏文里的东西,你可不要跟着犯傻。”,赵金亮咧咧嘴想要笑,好歹记得自己是在皇帝身边,又在那里忍住,王通却是不掩饰自己的笑意,大大方方的躬身施礼说道:“臣多谢陛下的关心,臣这次去宁夏,只带亲卫,但并不是冒险前往,陛下,虎威军虽然不动,但臣去那边所调用的力量也不会比哮家的力量xiǎo。”
“陕西各处边镇的力量?恐怕也是打草惊蛇,哮家在西北那边通风报信的人还是不少,也是不妥。”,“陛下,如今在草原上和教虏火并争斗的商团武装,就是臣这次要用的。”,王通倒是开mén见山的回答,万历皇帝沉yín了下,虽说商团武装不过是乡勇团练之流,但在草原上很少听说什么败绩,倒是拳打脚踢的折腾的很大,这就说明商团武装的战力不弱。
“他们能听你调瑚”
在草原上的战斗,消息传回来的不少,商人们见利忘义,附属于各个商行的武装各有打算的事情万历皇帝自然也是知晓,寻常商人不听官府调遣那是自己找死,但草原上各个商行背后都有各sè权贵,关系千丝万缕,轻易也不好触动,不犯大错也就懒得管了。
可王通这次要去办差,也算是凶险重重,如果这些商团武装还是不听调遣,那可就容易闹出大祸f
“请陛下放心,他们住在陛下的宴庄之中,受陛下庇护,若是这点xiǎo事还不听调遣的话,那就不是大明的臣子了。”
王通又是躬身拜下,万历皇帝一愣,还是点了点头。
…………,王通在京师站稳脚跟之后,在京师一切按部就班的行动,日子过得平淡,不过吕万才sī下里却和王通谈过,那就是能有外差的机会,一定要多出去走走。
“为何?”,“以往锦衣卫都指挥使哪有王兄弟你这般的煊赫权势,掌内卫,掌侦缉刺探,和禁军关系密切,又和内廷太监的关系如此的好,又有这么大的功勋,你在京师,已经无形之间影响到了陛下的权势,你不动尚可,一动陛下就有觉察,即便是君臣情谊深重,怕是也会有猜忌之念。”
这话说的诛心,可也是实话,王通记在心中,这次朝会上就是提了出来,按照惯常的规矩,锦衣卫都指挥使就应该随shì在天子左右,断没有外出办差的道理,不过王通提出,万历皇帝就准许了,倒是从另外一个侧面印证了吕万才的判断。
王通需要归化商团的力量,所以不愿意他们在满套儿拖太久,秘密调用火炮帮助商团武装开了满套儿,然后命令他们在归化城准备力量听命,随时等候调遣。
以谭将在归化城的地位和声望,在满套儿都是指挥不动各家商团武装,王通不在归化城这么久,说话就未必那么管用了。
王通下到归化城的命令很简单“不听号令的,就不要在草原上做生意了”
第九百三十八章 有子王夏 一路苦行
京师这边在紧锣密鼓的准备“九月间对于王通来讲却是有一桩大喜事,韩霞为王通生下了一个儿子。
锦衣卫都指挥使王通有了后代,这是大喜事,宫中赏赐,亲朋恭贺,自不必讲,定北侯这样的地位,他的长子也是有爵位官身,虽然是个婴儿,在襁褓之中也是荣华富贵。
王通孤身一人,马婆子虽然算是长辈,可起名的事情却不好chā手,这件事还真是难住了王通,实在是没有经验。
这段时间关于宁夏镇的呈文和密报繁多,倒是给王通提供了个思路,他给自己的儿子取名为王夏。
单单一个字,也评价不出好坏,大家也不知道王通是根据这个起的,听到之后都是赞誉一句“听着响亮”,别的也说不出啥了。
长子降生,自然是让王家上下欢欣鼓舞,韩霞不必说,韩刚也是高兴的要命,据说消息刚传进宫里的时候,御用监的韩太平险些欢喜的背过气去。
孩子刚出生,韩霞还在休养,王通却只能在家过个满月,孩子的百岁肯定是赶不上了,因为宁夏镇那边有差事。
每逢腊月过年就办差,这也是王通这些年做事的惯倒了,也不知道巧合还是怎地,家中nv眷也只能是苦笑对待了。
这次去自然不可能像是去归化城那样大张旗鼓,王通只带了自己的亲兵百余人,马三标和陈大河也是跟随。
一百二十人的队伍都是骑马,行李也是马匹携带,众人都是扮作商人模样,在天黑关闭城mén前离开了京师。
京师人多眼杂”消息保密些总归是好的,在出城之前,沿路和城mén里外的行人都是驱赶一空”出城三十里之后,王通这样的商队实在是算不得什么了,也就没有什么人注意。
王通出城的时候,送往归化城的消息也是一起出发,快马赶往北地。
走保定府入山西,然后山西入陕西,再入宁夏”实际上如果在宣府去草原,然后在草原上以归化城为中转一路去往河套地,这样更加快捷,但同样的,如今草原并不安宁,调集大队骑兵护卫会惊动旁人,如果仅仅是这一百多人”那就是白龙鱼服,很容易有危险了。
各家商行销售的货物不同,彼此的利益也不同,所以在草原上的诉求也个个不同,正因为这些不同”谭将在草原上调动商团武装就有种种的掣肘,麻烦的很。
商团的不同,往往就是背后各支势力的不同,这些势力绝大部分都是亲近万历皇帝,是王通的盟友。
这样的状况下,就连万历皇帝和王通也对他们没太多的办法,有些xiǎo事就不能强制,只能顺势利导。
王通说要用商团武装作为预备,应付宁夏镇可能的动luàn”万历皇帝就有了那样的担心。
王通对这个却很有信心,谭将做是谭将做”王通又是不同,王通也没有去京师找这些商团背后的权贵们,只是自己去了封信。
“不听号令的,就不要在草原上做生意子!”
这句话实在是简单,而且极为的粗暴,自然,这个命令到了归化城不会大张旗鼓的去颁布,而是由孟锋和本地谭家的家将分批通知,仅仅由那些东家们知晓。
谭家家将一干人去传信的时候还都有点担心,谭将在满套儿的遭遇他们都知道,生怕王通的命令也会被人这么拖延和阳奉yīn违,那就不好看了。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命令一到,各家豪商都是震动了,立刻是调集人手准备,甚至有人连夜派出了快马去草原上的各个据点联络,不敢耽误一点时间。
这段时间商团在草原上扩张的都是太快,很多家的护卫或者去打满套儿,其余的都在各处守卫,接到这个命令后,有几家甚至连草原上的据点防御都不顾了,都是急忙调人回来准备,不敢有一点的懈怠。
城外的各族城傍,更是群情jī动,王大人要用人,这是莫大的光荣,能选上自己,那代表着自己的勇武。
赶回到归化城的谭将看到这样的局面,也就只能苦笑了,那些在满套儿满嘴理由,各种推诿拖延的商人们,在归化城都是变得积极无比,那些甚至敢和谭将顶嘴维护自家力量的虎威老兵,这次都是勤勉异常,不敢有一点的懈怠。
王通的一纸命令,整个归化城都是疯狂的准备起来,甚至这力量已经远远超过了实际上的需要,少不得谭将这边要挑选jīng锐。
谭将名为三江商行的卫队长,可实际上要对整个归化商团在草原上的军势做出判断,满套儿那边刚打下来,而且只留下了三mén三斤炮,必须要倾斜一定的力量在那边,目前看,科尔泌部距离那边更近,投入力量更加方便,而归化城这边,除却两个大的中转站之外,其他几处都被教虏sāo扰破坏,有很多麻烦。
但出乎谭将意料的是,科尔沁部开始收缩了,在燕山余脉以西的各部都在向东撤,在一开始打下满套儿金矿的时候,夜里经常有人过来sāo扰,外出的商团武装如果人数少于百人,也经常会被sāo扰袭击。
可临近年关的时候,居然一切都安静了,从塞内运来的各项物资能够补充上,满套儿这边居然可以过个好年了。
对这个情况,谭将纳闷的很,但一时半会,也没什么消息送过来,蓟镇那边给过来的消息,科尔沁部的确是在收缩,据说察哈尔部越来越向南了,这边原来可是科尔沁部的势力范围。
既然是这样,倒是让谗将的调配轻松了不少,本来已经要从归化城周围的各个屯垦农庄chōu调团练去往满套儿,这次却不用了,仅凭商团武装已经足够可以支撑到开chūn的时候,那时候草原各部不能行动,归化商团却能投入力量。
原本准备chōu调的团练解散,回去准备过年,对这些农奴来说,这是他们换了主人之后的第二今年,年景好了许多,都愿意在家过年。
谭将贴出了招募的榜文,要jīng选兵卒,团练训练本就不足,但这次jīng选的条件却和虎威军兵卒差不多,这让众人看起来可是有些为难了,不过条件也开得很是丰厚,如果能被选上,家中不用缴纳赋税,会专mén划拨田地和农具,甚至是耕牛。
这等于是一下子从佃户变成了富农,有些人奋斗一辈子都未必有这个待遇,当即参加的人众多起来……
………………,王通这边走的并不快,从京师到宁夏就算是用快马加急的方式急进,也需要二十天的时间。
形势一天数变,王通这边去了是为平息不稳,更多的是那边出现变luàn之后,王通这边率力量平定,这样的前提下,就不能光是图快,而要随时知道那边的变化,随时应对,因为调动力量也需要时间。
所以王通每到一处,都是等到宁夏那边传递消息的人赶到之后,然后再行前进,和宁夏那边的千户,事先约好了见面的地点,传信的锦衣卫就在那些地点将消息呈报给王通。
尽管锦衣卫的呈报判断宁夏镇哮家心怀不轨,宁夏镇总兵和巡抚各有奏疏弹劾,但造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睥家一直没什么大的动作。
从山西入陕西,王通一队人走的是汾州、永宁州入陕西吴堡、绥德州这一条路线,延安府地处陕北,算不上什么富庶,更因为陕北一线,延绥镇、榆林镇、宁夏镇三镇相连,当年教虏征战不休,因为三镇对鞋虏大多时候都是处于劣势,所以靶虏兵锋经常是扫过陕北一荒兵祸连连,加上这边本就是黄土高原,土地贫瘠,地方上人丁稀少,王通一干人在山西境内的时候,走一日路程,夜里总能找到投宿的地方,但在陕北一带却不行了,过了绥德州之后,却需要lù营了。
数九寒天,lù营野外颇为辛苦,但王通一干人在野外的经验也是丰富的很,晚上找个避风的地方扎营,用干枯的草木生火,打些猎物添点油腥生火之后,就围着火堆裹着羊máo毯子睡去,早晨起来往往都是被冻醒的,心想家中正在忙碌过年,自己却在外面奔bō,这个感慨也是难免王通一队人都是按照军队的cào典过夜,布置岗哨,准备第二日的行程等等,但跟来的史七却还要做些别的布置,防护布置完成之后,他还要围着周围走一圈,不知道做些什么,王通跟着去看过,却发现史七不过是在一些地方放置些干枯枝杈,有时候还要用细绳子栓在隐秘处的两块石头上。
过了保安之后,最起码要有三天在路上lù宿,麻烦的是,在保安县城里采买,很多东西都是买不到,还颇为引人注意。
离开京师走了这么久,路上走的辛苦,沿途的风景尽管变化,可也没有什么新鲜了,晚上布置完吃完倒头就睡,已经成了大多数人的习惯。
离开保安一天后,王通熟睡中突然被枝杈断裂的声音惊醒,他伸手握住了身边的刀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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