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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特别白     锦衣当国txt下载     锦衣当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零四章 大明良心

    生士子科举之后就是官,清流言官将来历练升迁之后就是中枢之臣,所以这些人聚众闹事的话,官府都是极为重视,朝廷也不会掉以轻心。

    能读书,能做官的,亲族大多是富贵之家,这些富贵之家和官场上又有这样那样的关系,这一层,方方而面也要考虑到。

    大明立国这么多年,朝堂上经常用廷杖打死官员,经常将言官士子下狱治罪,弄死的也是不少,但一旦这些人聚众鼓噪,情形又有不同,众怒难犯,何况这个“众”背后是大批的官僚和豪门,关系势力盘根错节。

    一旦抓得多,死伤的多了,这么多官员势力闹将起来,谁也不好收场,不过这等事,事后都要穷究,抓出为首的人,从重从严的惩治。

    所以下面的人轻易不会用这等手段闹,一旦闹起来,上面的人也会慎重对待,谁也不敢掉以轻心,一不小心恐怕就要死人罢官。

    锦衣卫都指挥使司门前被这么多人围上喧闹,也难怪杨思尘会那么紧张,如临大敌的模样,不过这件事解决的也太过简单,有人吆喝着青楼有新节目,剧院戏院有新戏上演,立刻就是散去了大半。

    “本官权大权小,文官说话管用还是武将说话管用,在这天下间能影响到的,不会超过二十个人,这二十个人直接的徒党不会超过二百人,这二百人未必会受到本官所作所为影响,没有利害相关,谁会真的舍生忘死。”

    等王通的亲卫们将最后走掉的那些人抓回来,王通笑着和杨恩尘点评说道,杨思尘脸上仍有担心的神色,王通只是开口说道:

    “这等不能耽误吃晚饭,只顾着去玩女人看戏的角色,你指望他们会有什么铮铮铁骨,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在衙门中办差的兵卒大半虽然已经离开,但审讯拷问本来就不是这些人,治安司和顺天府都有经验丰富的官吏兵牟前来,锦衣卫大狱各个刑讯审问的地方,整晚都是亮着灯。

    和王通所想的差不多,上午将人抓起来之后,下午就有人围过来闹事,而将闹事这些人中主使抓起来之后,却是风平浪静,接下来根本没什么风波,有人回去吃饭,有人逛窑子,有人去听戏,谁也顾不得这大义了。

    深夜之时,却也有人来到锦衣卫衙门门前哭嚷,闹事的人中,大部分人是来凑斤】热闹,也有少数脑袋不清醒,真以为自己是为了大义的,其他人散去的事后,他们还在门前继续折腾,一并被抓。

    他们的家眷过来,本以为会被锦衣卫斥骂甚至责打,不过这边却和气的很,问明白姓名住处身份,直接就把人给放了。

    这些死脑筋士子书生出来的事后都是浑浑噩噩的,精神并不太好,身上倒没有什么伤,充其量就是被抓时的挣扎弄出来的淤青。

    家人关心询问,谁也不想多说,只是抓紧回家,这后出来的也听到先出来的人所讲,大狱内的审问都是一同审问,那些背后煽动鼓噪的人都一五一十的招了,知道自己被人利用,当刀使唤,这个实在不是什么舒服的事情。

    京师的喜庆气氛是越来越重了,得胜的大军进京献捷阅兵,这等场而京师多少年未见,这么多年来,京师里百姓们只听到某某处又败,某某处居民被起虏或者偻寇杀伤掳掠的例子多些,自从有了戚继光、俞大猷、李成梁之后,才多少听到了点胜利的消息,现在又有了个王通,带来了更加辉煌的大胜。

    茶馆酒肆中说书的都讲,说这王通也是天上星宿,是上天派来辅佐皇上的,要不然当年开那个小饭馆,皇上怎么就想要进去吃碗红烧肉呢!

    京师各处的准备,主要是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在主导,顺天府是吕万才主事,又有宫里和锦衣卫的协助,自然做的格外用心。

    相比于街面上的喜庆气氛,各个衙门之中却都是冷淡的很,大胜之后千头万绪的事情也多,兵部和户部以及内监衙门都派出了办事的官员宦官赶往归化城,其余各相关衙门也都是忙碌的准备。更重要的是,王通的这场胜利,各部尚书侍郎表露出来的没什么欣喜,更多的都是敌意,上行下效,大家都明白自己的立场。

    锦衣卫衙门之中倒是一切正常,昨日州有人闹过,今日京师内百户以上的军将都是早早的来到衙门等候。

    天刚刚蒙蒙亮,皇城的钟鼓敲响不久,万历皇帝最亲信的宦官之一,司礼监六科郎掌司赵金亮就带着旨意过未传旨J。

    “王通为锦衣卫都指挥使……”

    旨意上套话说了一大堆,但最中心的这个意思大家都是听懂了,今后大家叫王通,就要称呼为“王都堂”了。

    锦衣卫都指挥使在朝会时候是在武臣的第一位,平日里上朝照例也要随侍,不过张居正执政之后,觉得一个内卫武臣,没必要出现在朝堂之上,也就改了这个规矩。

    不管张四维和申时行对张居正的政策是遵从还是改革,这个习惯倒是延续了下来,锦衣卫都指挥使有事入朝,无事办差,这实际上等于是降低了锦衣卫都指挥使的地位。

    如今王通在这个位置上,万历皇帝自然要抬举,大清早在锦衣卫衙门宣旨,就是为了让锦衣卫的人知道这件事之后,王通尽快上朝。

    旨意宣读完毕,赵金亮笑嘻嘻的上前道了声恭喜,倒是看的跟来的几名宦官乍舌,赵公公年纪小,可从骨子里就有股傲气,除了对万岁爷和那些祖宗,什么时候见他这么客气过。

    军法司、巡捕司、整训司以及城内各个千户都是上来道喜,锦衣卫都指挥使腰牌要换成象牙牌子,也早就预备好了,给王通挂上,换上一身官服,简单招呼声,直接被宫中就去了。

    御门听政,奉天门的偏殿之中,一干人早就是在那里奏事议论,王通在外面通报之后走了进来。

    对于有资格出现在朝会上大臣们来说……他们大部分人对王通都是久闻其名,未见其人,这些日子这么多事,他们自然也不会给王通什么笑脸和善意,各个都是神色漠然的看着,没有任何的表示。

    王通穿着锦衣卫都指挥使的官服,人的确是年轻的不像话,许多大臣看到王通之后又看看万历皇帝,心中感叹,少年天子少年臣,我们这些人的确是老了。

    平日里对王通的传闻都是如何的骄狂,如何的仗势欺人,今日见了,并没有在王通神情举止中看到什么飞扬跋扈的成份,反倒是能感觉到王通有他那今年龄段不应该有的沉稳,旁人上朝,手上都拿着几本奏折,这王通却是棒着一大卷,也不知道拿的是什么。

    “王通,你这拿着一大叠文卷是什么?”

    万历皇帝笑着问道,王通连忙出列举起手中的文卷说道:

    “回禀陛下,臣所拿的是供状,昨日下午,有数百人聚众在锦衣卫衙门之前喧哗鼓噪,后经查明,此事有人在背后撺掇指使,臣手中所拿的,就是这些乱民的供状。”

    万历皇帝神色一沉,肃声问道:

    “是何人在背后撺掇指使?”

    “回禀陛下,锦衣卫昨日审问,前段造谣北征兵马军纪败坏的,昨日撺掇指使人围攻锦衣卫衙门的,都是一人背后指使,吏部尚书严清严大人!

    “王通,你今日上朝,就敢这般血口喷人!!”

    还没等万历皇帝说话,户部尚书王遴已经出列,指着王通怒喝道,王通抬头瞥了一眼,冷声回答:

    “王大人,王某手中有口供,有人证,并非血口喷人!……

    “呈上来看!!”

    看着王遴还要再说,万历皇帝在上首喝道,王通连忙将口供送上去,万历皇帝皱着眉头在那里翻看,下面朝中大臣们则是互相交换眼色,都是凛然,这王通好狠辣的手段,好大的胆子,上朝第一日,居然就要对吏部尚书严清动手。

    万历皇帝翻看了几页,脸色越来越阴沉,抬头盯着严清说道:

    “严清,这是怎么回事?”

    严清白须白发,年纪已经不小,上朝照例都是赐座的,听到万历皇帝询问,正了正自己的衣冠,站起跪下说道:

    “回禀陛下,这些都是臣所为。”

    王通直接了当的控告,严清直接了当的承认,这举动都是让朝堂上的人意外,官够上讲究含蓄三分,讲究遮掩,这等白刃相接,实在是让人不习惯。

    还没等万历皇帝说话,严清又是开。说道:

    “陛下,臣做这等事的确不甚光明,还要牵连家人亲朋,臣知道这今后果,臣之所以这般做,是为了陛下的江山社稷,是为了不要让小人窃居高位,祸乱朝纲,是为了不让武夫心怀叵测,做大逆之事!”

    严清偌大年纪,说这番话时,须发飘扬,当真是铁骨铮铮的模样,活生生是大明的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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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五章 穷究

    严清此时的样子如黑放在外面,真会有不少年轻的书生和官卝员会热血沸腾,恨不得此时仗义为社卝稷正道去死。

    不过在这偏殿之中,这等作派也就是万历皇帝会迷惑下了,不管是太监还是大臣,各个神色漠然的看着。

    万历皇帝也仅仅愣了下而已,随即看向王通,他的态度用意王通自然也是明白,王通转过头开口问道:

    “严大人,禁军、蓟镇军、大同军出征北疆,随时都有战死的可能,他们这等举动,是心怀叵测,还是要做大逆之事?”

    严清冷哼了一声,开口说道:

    “你这样的奸邪小人为求自家的功业,不惜陷大明于危急境地,那些将士若战死,也是你个人野心的牺牲,你冒险成功只怕那些将士被你收卝买,成了供你驱策的鹰卝犬,成了你的帮凶。”

    这样的言语,让王通瞬时间热血上头,如果不是在殿堂之上,王通上前动手的心思都有,他深吸了口气,开口肃声说道:

    “王某率军出塞三次,宣府张卝家卝口堡外,古北口外,加上这次大同杀虎口外,前两次都是斩首过两千,堂堂正正的大胜,朝卝廷下旨褒奖,这次北疆攻打归化城灭俺答部,斩首杀敌近五万,我军死伤不过三千,几次出战都有大胜,代价这般少却有这样的战果,即便王某不说,知兵者也能看出王某所做是成竹在胸,极有把握,怎么能说是冒险,怎么能说是陷大明于险地。……

    数次大胜,说明王通有胜利的能力,而极少的伤亡换来这般辉煌的战果,说明此战斗不是冒险和侥幸,是有所谋划。

    严清冷冷的瞥了王通一眼,只是开口说道:

    “巧言令色,奸邪小人!”

    王通摇摇头,开口又是说道:

    “严大人你说为害社卝稷,王某与北征大军打破归化城,灭掉了大明北疆百年来之大患,大明边镇,近一半会有太平,再者归化城周围的膏腴田地怎么算,缴获的金银怎么算,出杀虎口到归化城甚至到河套,这一战为陛下开拓了多少疆土,难道这也是在为祸社卝稷吗?”

    王通声音渐渐高了起来,扬声质问道:

    “陛下的忠勇将士抛头颅洒热血,和教虏奋战,为的是什么,为的还不是为了这大明边镇的太平,还不是为了大明的江山社卝稷,严尚书你居于太平之地,庙堂之上,不见刀兵,不见铁血,轻飘飘的说几句,就要将这些将士的功劳一并抹杀吗!!?”

    “老夫没必要和你这等小儿解释什么,老夫所做,自有世间评说公卝道!”

    “你说公卝道!!大军军纪森严,得胜归来,京中你的徒子徒孙却在造卝谣卝生卝事,说什么军纪败坏,杀卝戮百卝姓,若这大军被你的胡言乱语激起怒气,真要是生乱酿成大祸,这责任如何算,难不成严尚书你会说这本就是他们狼子野心吗?”

    王通又是厉声质问,万历皇帝听的很用心,没等严清说话,王通开口又是说道:

    “造谣诬蔑有功官兵,又煽卝动书生士子围卝攻锦衣卫衙门,陛下,严清所作所为诡谪莫测,包藏祸心,他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大明江山社卝稷,可看他作为,却是处处祸卝害这大明江山社卝稷,陛下,吏部尚书掌官卝员升迁甄选,这等要害位置放在这等人手丰必有祸事,臣请陛下处断!!”

    “荒唐!!老夫所做为国为民,无傀于心!你这小儿颠卝倒卝黑卝白,血口喷人!!不知道这天下还有公卝道王卝法吗?”

    “将士们浴血奋战为陛下开疆拓土,怎么就是不合公卝道王卝法!!?”

    “你这头上生角的小人,大明制卝度,当时以士大夫治天下,你这样的武夫,以奇技淫巧取卝悦圣上,又以军功得进身之阶,败坏这祖卝宗制卝度……”

    王通所说的都是真卝凭卝实卝据,严清说的却是空泛的大道理,其中原因就连万历皇帝都是心中有数,文武争卝权,王通立下大功被人猜忌。

    按照官卝场上的习惯,王通立下大功之后,会谨慎小心,更加低调,面对这样的诬蔑谣言,应该私下里诉苦,表面上却笑颜以对,却没想到王通的反击这般凌厉直接,或者说这般的简单粗卝暴。

    不跟你讲什么官卝场道理,不跟你讲什么规矩,你让人造谣,我就抓造谣的人,你让人围卝攻衙门,我就抓围卝攻的人,然后朝堂上还要将这件事说个分明。

    严清也是涛滔不绝,但听起来却没什么说服力了,他说了几句,就被万历皇帝冷冷的打断:

    “严清,联的疆土扩大,联有了这等功业,你不高兴吗?”

    万历皇帝这一句话,偏殿中立刻安静下来,严清为张四维一卝党的首领,刚才只经有人要上前帮严清说话,可万历皇帝这冷冷一句话,让整个殿堂之中立刻知道了风向。

    万历皇帝用手指敲打着王通呈送的案卷,开口又是说道:

    “造卝谣卝生卝事,煽卝动百卝姓围卝攻官署,严清,你身为朝卝廷大臣,就是这般为国为民吗?……

    严清在那里愣了下,随即摇摇头,双手摘下了自己的进贤冠,郑卝重的放在了地上,开口肃声说道:

    “臣有罪,请陛下处治!……

    方才争论的这么激烈,等万历皇帝下了结论之后,严清明明可以争辩,却迅速的认输,这让人有些诧异,万历皇帝看了几眼,开口说道:

    “既然如此……

    “陛下,请陛下看在严清为官清廉,不辞辛劳,从宽处置,严清所为,也走出于耿耿忠心。”

    正在这时候,内阁首辅申时行缓缓出列,沉声说道,内阁首辅申时行和张四维一卝党从来是势同水火,在朝中颇有*韶,此时申时行出来为严清说话,众人都是一愣,随即王遴、杨巍、陈经邦等人反应过来,都走出列跪下,都是为严清求情。

    万历皇帝扫视了下面一眼,看到王通跪在那里神情没什么变化,他又回头看看,张诚微微点头,万历皇帝冷声开口说道:

    “回家去吧,闭门思过几日,想想自己做的到底是对还是错!”

    严清所做真从律法上细究,真没什么严办的罪过,而且从申时行到各个朝中大佬都走出列求情,这些面子也是要给的,万历皇帝最后做出了这个决定。

    按照朝卝廷上发生的争吵,王通拿出来的案卷口供,这闭门思过的惩处实际上颇为宽宏了,朝中的诸人甚至都能知道接下来的发展,无非严清上告老生病的辞官文书,宫中让他致仕还乡,事情也就这么了结了。

    严清脸上没有什么喜色,只是在那里中规中矩的叩谢了皇帝,跪在那里扫视了殿堂中诸人一圈,又侧头看了看王通。

    此时的王通脸义愤,在严清的眼中,王通还很年轻,这样的义愤是不是作伪也很容易就能看出来,的确是发自心中的愤怒,再看看朝中其他人,各个城府深沉,含蓄三分的模样,严清叹了口气,却在地上又磕了个头,起身说道:

    “陛下,诸公,严某尽了自己本份,无傀于心。”

    说完之后,颤颤巍巍的走出了殿堂,殿中的气氛很古怪,就连王通都有点别扭,这严清强词夺理,造卝谣卝生卝事,可却是这般的大卝义凛然,这些举动王通也懂,严清就要做出一个姿态,不能让王通这样的内卫武将,天子的近臣爬到权重高位上去,不能让王通影响到大明文贵武贱的格局。

    严清明明做的是错事,可他却不认为自己做错了,还觉得自己占了大卝义的名份,这实在是悲哀。

    王通深呼吸了几口气,严清如何想不重要,他做错了,他为了自己和自己那个集卝团的利益,就要来损害王通,来损害大明的江山社卝稷,这王通不会答应,会坚决的反击,对严清的做仅仅是第一步。

    王通第一日上朝,小半个时辰不到,朝中大臣排名前三的吏部尚书严清就被勒令闭门思过,虽说严清早就要告老还乡,可还是让人有免死狐悲的感觉,众人看在跪在那里的王通,心中凛然,王锡爵嘴角更是挂着一丝冷笑。

    事情到了这般的地步,朝会却有些进行不下去了,众人左右看看,也不想继续议政,就等着万历皇帝散朝,众人去内阁的去内阁,去六部的去六部。

    这样的气氛,万历皇帝也不想继续下去,清清嗓子开口说道:

    “大军两日后入城献捷,京师准备面如何了?”

    “回禀陛下,京师各处各衙门精心准备,臣昨日下午还去各处巡视过,一切完备,请陛下放心!”

    申时行躬身开口说道,万历皇帝点点头,拍了拍桌上的案卷,刚要开口说话,就听到王通又是扬声说道:

    “陛下,臣还有一事!!”

    殿中人不多,可还是有些骚卝动,众人都是注视着王通,万历皇帝愣了愣,沉声说道:

    “何事?”

    “陛下,臣请陛下严卝惩那些上疏言北征大军溃败,言大军勾结教虏,言大军心怀叵测的官卝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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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六章 乱言者有罪

    第八百零六章 乱言者有罪

    王通这句话说完,万历皇帝愣怔了下,他已经听清了,但还是不能确认,要再听一次。

    “王通,你肆意妄为,果真是包藏祸心的奸邪之徒,陛下,王通意图株连,此意大恶,请陛下明察”

    礼部尚书陈经邦直接出列怒喝,王通却神色刚毅的看着万历皇帝,边上的刑部尚书潘季驯也是出列陈奏道:

    “陛下,言路通畅是大政清明的关键,言者无罪也是祖宗定下来的规矩,王通所说,岂不是让言路闭塞,民情无法上达,岂不是堵塞百姓黎民之口,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若按照王通所言,迟早会酿成大祸”

    潘季驯一边说一边看着万历皇帝的神色,万历皇帝神色倒是漠然,潘季驯咬咬牙,语调又是激昂了少许,继续开口说道:

    “陛下,王通想要民愤聚集,想要坏祖宗规矩,想要陛下的江山陷于混乱之中,这等心思怎么不是叵测,怎么能不说是祸心,请陛下明察,请陛下严惩”

    户部尚书王遴,工部尚书杨兆,刑部尚书潘季驯,礼部尚书陈经邦都是出列,他们都是张四维一党,彼此互通声气,互为奥援,这等时候自然要站在一起。

    兵部尚书张学颜却是在一旁没有动弹,内阁中,首辅申时行和次辅王锡爵都是不管部的,申时行神色淡淡,他刚才已经替严清求恳过,但可没有那个善心再出头,王锡爵的眼神在几名尚书和王通身上转了一圈,轻声冷笑道:

    “这王通也是听不得言官乱吠”

    王锡爵对言官们的恶感朝野皆知,他说出这话来倒也是正常,一直神色淡淡的申时行侧头瞪了他一眼,低声说道:

    “元驭,慎言”

    王锡爵为人做事和一般的文官颇有不同,他做过国子监的祭酒,做过翰林院的掌院学士,有这两个资历在,那就是清流士子中头号的清望之人,但在万历五年夺情之议的时候,言官清流只有五人被张居正引蛇出洞,在行刑夺官的时候,朝中没有人站出来说话,王锡爵却上疏营救。

    结局大家都已经知道,那五人流放的被流放,降职的被降职,王锡爵也借口回家探病一直在家呆到了万历十一年。

    万历十一年回到京师后,照例在礼部做侍郎,然后入阁,朝中张四维一党几乎将张居正的势力全部赶出了中枢,天下间都知道风向变了,人人都在否定张居正的功绩,对他的任何事情都进行攻讦。

    偏偏此时王锡爵却上疏肯定张居正的功绩,认为张居正当政的时候,也有许多善政良策应该保留,所以说他是一个大明王朝的异数,尽管出身资历都是标准的清流儒臣,可却是个很少见的实用主义者。

    王通在天津卫的经营,每年给宫中送进那么多的银两,在宣府外,在古北口外的那两场胜利,这都被王锡爵认为是王通的能力所在,王通出征归化城,尽管他也认为是冒失和冒进,但大军出动之后,也是他在催促兵部、户部以及相关衙门抓紧提供军需,提供大军的一切便利。

    在消息断绝那些日子,奏疏和攻讦越来越多,王锡爵也曾在内阁中说过,大军若不败,造这样败坏士气民心的谣言是大罪,大军若败了,先抓紧各处的防务和准备才是正理,这等徒乱人心的造谣生事有什么用处。

    王锡爵在朝会上的冷嘲热讽也只有申时行听到,对眼下朝堂上的局势产生不了什么影响,都察院两位都御史迟疑了下之后,也是上前,只是说道:

    “言者无罪,王通此举堵塞言路,必将让国政混乱,请陛下慎之”

    如果是正常的奏疏,或者是别的大臣提出的动议,这个并不算什么,可王通刚才第一道奏疏就让吏部尚书严清闭门思过,眼下又是提出这个,众人不得不重视,难道是万历皇帝和王通早就有联系沟通?

    这个想法更让人感觉到惊惶,万历皇帝却明显有些迟疑,从出列的朝臣身上再看到王通身上,又偏头看了看司礼监一干人。

    朝臣们申时行、王锡爵和张学颜都是事不关己的模样,身后的司礼监众人,张诚、张鲸都是面色淡然,但张宏和田义却都是有义愤之色。

    “王通,你说严惩,其他人却不同意,他们已经说了他们的道理,你也讲讲你的?”

    听到这话,众人立刻明白,万历皇帝和王通事先应该没有过沟通,众人心中都松了些,王通那边却开口回答说道:

    “言官上疏谏言,对政务事务提改进改正的方法策论,此种言论,即便是有疏漏错误,但毕竟是存善心,想着将事情做好,对陛下有利,对这大明有利,这样的情形,不应该怪罪,这才是言者无罪,如果一个人凭着自己的言官士子身份,凭着一个言者无罪做护身符,每日间开口妄言,造谣生事,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就煽动士子百姓,就动摇民心士气,就攻讦朝政朝官,这样的恶行,又怎么能说是无罪”

    王通说的铿锵有力,朝堂中的大臣突然间发现自己能拿出的理由并不多,无非是祖宗规矩,言路闭塞种种,都太过空泛,工部尚书杨兆皱眉开口说道:

    “王通你方才说这些人造谣生事寒了有功将士的忠心,那你这等严惩言官清流的动议岂不是寒了忠义士子的心思?”

    “若是真忠义,就不会说这等谣言,如今情形,言官清流所讲,和实务政务无关,和真假无关,但求能大言惊人,所说所讲,不求所说所讲有什么真凭实据,但求能吓人诱人,上疏言北征大军溃败,上疏言北征大军军将该杀者,纷纷被冠以敢言之名,却并无一人说明,这北征大军若溃败,京师该如何防务,若是军将无存,该选拔何人接替,他们只顾空口白话欺人骗人唬人,听得人多了,他们就成了名士直臣,有了升官发财的机会,可他造谣生事损害到的实务和人呢?无人理睬,要是追究起来,一句轻飘飘的言者无罪就能遮盖过去.......”

    王通顿了顿又是继续说道:

    “造谣生事,诬蔑良善,说错了之后无人追究,无需担责,反能扬名于天下,利害得失,就算是三岁孩童也能看出来,长此以往,谁还愿意潜心国事政事,谁还愿意脚踏实地,每日间只需要想着怎么说大话,说假话,骗人吓人欺人就可以扬名天下,步步升迁,这样的风气愈演愈烈,这么下去,低品文官,士子书生,谁还会愿意办差做事,都会一拥而上去做这等‘名士’,那何人来替陛下管理地方,那何人替陛下运转财政?”

    殿堂中又是安静了下去,殿堂中诸人除了都察院的左右都御史掌管的就是御史言官,不得不争,其余身在高位的人谁没被下面的言官清流喷过,真做错了事情倒也没什么可说的,可家中前门漆的过份鲜艳了些,家中吃的时令河鲜多了些,都有人上疏弹劾,想要平息这件事,还要托人私下商谈,还要给银子许位置,官场上有品级分出高低,可如今,三品以上的大员反倒是要忌惮六品七品的年轻官员,生怕被这些人抓到把柄。

    如果真是海瑞那等直臣还罢了,出于一片公心,众人都有敬畏,可眼下京师言官清流给人的感觉只有不忿和无奈。

    能到了七卿(尚书和都御史)这等位置的人,自然都觉得自己是靠着真才实学方有今天,对那大言欺世盗名的不会有什么好感,也觉得让这等人得势有些不甘心。

    不过众人马上就有点悚然,这样岂不是被王通说服了,如果这样的奏疏被准了的话,那岂不是成了王通刚一上朝,就已经将朝中诸人完全压制,今日如此,那今后又将如此,大家还有什么说话的权力。

    可想要否认一时间又找不到什么过硬的理由,王通句句是实,反驳的理由也不能太过空泛,殿堂中居然安静了。

    申时行看了看殿中的人,沉声说道:

    “王大人的意思是,言官本身无错,但那些造谣诬蔑,颠倒是非的才该惩治?”

    “正是申阁老所说的这个。”

    申时行问完这句话之后,也没有说话,又是默然不语,既然王通不是想要废除言官制度,只是想要惩办其中的部分,那就当作这王通个人的报复,答应了他,何必在这上面纠缠太多,若是纠缠的久了,这王通将事情弄大了怎么办。

    其余诸人也渐渐回过味来,刚要说话,万历皇帝却开口问道:

    “张伴伴,你觉得王通所讲如何?”

    “万岁爷,外朝的事情奴婢不便多言,只是内廷之中,谁要是说错了话,礼仪房那边都有规矩惩罚,毕竟大家是万岁爷的奴仆,轻忽不得,言官清流,都是我大明子民,受万岁爷的恩典俸禄,做错了事总不能没个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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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七章 万历十二年五月中

    第八百零七章 万历十二年五月中

    “自此恐暗无天日了”

    散朝之后,一干臣子从奉天门那边去往文渊阁,因为大军已经在城外停驻,准备入城献捷阅兵,各部都有相干的事务,要由内阁统筹之后进行处置,不在内阁之中的几位尚书也是跟了过去。

    户部尚书王遴叹气说了句,等到司礼监太监张诚说那句话的时候,众人都知道这个事情已经没什么更改的余地了。

    内阁首辅申时行和次辅王锡爵都是冷眼旁观,兵部尚书张学颜也是不动如山,又有司礼监掌印太监的支持,王通本身的声音也不容忽视,在朝会之中,万历皇帝是怎样的态度,大家也是看的明白。

    “怎会是暗无天日,少些鸟鸣犬吠,耳边还能清爽。”

    王锡爵听到这句话,冷笑着说道,他万历十一年回到朝中,张四维一党推他入阁是为了和申时行抗衡,王入阁后,言官们开始攻讦申时行,却没想到王锡爵和申时行相处的不错,结果言官们灰头土脸。

    但言者无罪,言官们没有受到什么处置,自此就和王锡爵不太对付,经常上疏弹劾,反对王的举动,彼此关系极差。

    “王大人,王通嚣张若此,没有言官清流等正义之辈抗衡,那局面会到什么样子?”

    听到王锡爵的冷笑,刑部尚书潘季驯忍不住说了一句,王锡爵却不理会,开口说道:

    “正因为这王通跋扈,才不能让那些蠢笨如猪的人把把柄送到王通手中去,若真是为了正道大义倒还罢了,真相如何,难道诸位不知吗?难道王通不知吗?”

    万历十二年的五月间,百姓们在议论的是入城兵马到底会怎样,也有不少从城外回来的人兴高采烈的描述自己的见闻。

    这几日北征的大军都在城外演习,对围观的百姓们只是象征性的驱赶,过去看热闹的人当真是不少。

    相对于百姓们过节一样的兴奋,京师低品官员中的气氛则是沉闷异常,已经有二十几名所谓的言官清流被抓了起来,他们的罪过很简单,曾经造谣说北征大军溃败,造谣说回返的大军军纪败坏。

    革掉功名、勒令回乡,最严重的几个是终身不得参加科举,京师当时就有消息流传,说奸佞当道,刚直之人的言路也被堵死,不过这个话流传出去之后,没过多久,就有人前来警告,说你这个也和造谣无异。

    说这个话的人没想到锦衣卫官差来的这么快,吓得魂飞魄散,哪还敢再说,与谣言对应的是各处也有消息放出来,还是比较有权威的抄报,这都是由内阁中书们泄露出来的消息,说是天子下旨褒奖了十几名言之有物的给事中、各道御史和六部的主事,这些人或者对归化城那边如何治理的谏言,或者对其他各项事务的改进改善,这其中也有人说大战对国家消耗太大,没必要再举行这个入城献捷阅兵耗费民财。

    这些人里面,有说对的,也有说错的,也有说的并不怎么让朝廷高兴的,但都得到了褒奖,这和前面那些造谣唬人的对应,无疑很能说明问题。

    吏部尚书严清已经在家闭门思过,王通成为了新任锦衣卫都指挥使,这两个消息也是引发了不少人的猜测。

    不过这并不是什么重点,大家关注的都是即将进行的入城阅兵,言者无罪的规矩被坏掉,言官们都是愤愤不平,颇有人扬言要在大军出城的时候做些事情出来,好让朝中的奸佞知道,这天地间有正气在。

    万历十二年五月,京师下了几场小雨,不过大军入城献捷这天,天气却很好,老辈人都说这是天公作美,下小雨之后地面潮湿又不泥泞,大队人马走在路上也不必担心尘土飞扬,让人扫兴。

    以往宫内和朝廷举办这样的大典,照例要静街戒严,不过这一次却有些与民同乐的意思,百姓们灵活的很,既然没有差役过来说明,有闲工夫的就上街来凑这个热闹。

    京师人多,大家都怕来晚了没有空地方,早早的过来,有人带着早饭过来,有人干脆就不早饭。

    据说是从崇文门入城,天蒙蒙亮,就已经有不少人在那边等着了,还有人开玩笑说,这么多人马从崇文门过,那边居然没有收到银子税赋,实在是破天荒的第一回。

    百姓们起了个大早,锦衣卫巡捕司的差役兵卒都是起了个大早,分布在各个路口和大军经过的街道上维持秩序。

    百姓们太拥挤的话,恐怕大军就无路可走了,巡捕司的兵卒远远不够,城外整训司的新兵也被拉出来,而治安司的一干人和顺天府的部分差役,则是在京城内的其他区域,防着有人趁虚而入,做什么混帐勾当。

    百姓们在街上瞅着,崇文门到皇城之前道路两旁,那些酒楼茶楼的二楼高处,早早的被人预订一空,有钱人家都定了位置,准备到时候舒舒服服的看个热闹。

    这条大军经过的道路是在南城,二层楼这样的场合毕竟是少,有那一等一的富贵人家,还想看这个热闹,还不愿意和别人凑在一起,索性花钱买下了路边的宅院,在里面用竹木搭起高台。

    不过不管是这等在楼上的,还是在高台的,照例有两名锦衣卫驻守,也有不少人奇怪,说何必这般的小心翼翼,大军行进,难道还会怕两边的百姓攻击。

    来的早,距离崇文门近的,天没亮的时候就赶过来,却看到城门已经开启,大家心中纳闷,按老规矩,怎么开这么早,难不成是为了大军入城方便,可也没有这个必要。

    太阳渐渐升起,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多,用人声鼎沸来描述已经没什么夸张了,又有那买卖零食的小贩看到热闹也过来兜售,更增添了几分热闹,

    人群中还有一景,偶尔某处突然喧闹起来,片刻就有人被几个身着便装的汉子抓住捆起,里面又有人惊呼,原来是混在人群中的扒手。

    在距离崇文门向北百余步的街道边上,人群中有十几个身着长衫的人,一看就知道是家境不错的士子,看其中几人的气度作派,有功名有官身也有可能。

    看着那边抓小偷的景象,有人笑着说道:

    “以往京师这般聚众,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是忙不过来的,肯定乱子处处,有这些番子张罗,倒是忙而不乱啊”

    “王通小儿不学无术,明明是献捷阅兵的大典,却弄的好像是庙会集市一般,真是可笑。”

    一名年纪稍长的人面色严肃的咳嗽了声,开口说道:

    “我等来这里,并不是游乐的,要在这众人之前给那奸人一个教训,让他颜面扫地,让他知道正道不可辱”

    这人说完,其余诸人也是露出凛然的神色,纷纷点头。

    时间差不多了,“通通通”在城头上三声大响,人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尽管不知道这三声大响为了什么,但也能猜到是大军入城的信号。

    站在街道两侧的人,即便是最靠近城门的,对城门另一边也看不太清楚,但大家始终没有等到大军出现。

    开始的安静过后,嘈杂声又是出现,然后喧闹又是恢复到刚才的状态,小贩们拉长了调子的吆喝更是别有风味。

    大家不时的别过头去看,看不到什么,然后又继续的聊,过了会,聊天的声音变小了些,因为有人能听到似乎在城外有些鼓声,众人的注意力都是被吸引了过去。

    的确是鼓声,不过鼓点似乎不是那种喜庆的味道,也不是禁军京营操练时候的那种打法,很单调,好像就是在那里一下下的敲着。

    每个人都听的很奇怪,喧闹的街道渐渐安静,大家都想听的更清楚些,鼓声越来越大,似乎是上百面鼓在敲。

    一名旗手走入了城门,出了城门洞众人才看清他手中的大旗,很简单的纹饰颜色,黑色大旗,上面血红的两个大字“虎威”,黑色旗帜上隐隐有虎纹,旗手身穿板甲,板甲在日射下闪闪发光。

    “不知道这是那一位将军,不然怎么会有这样好的铠甲”

    有人低声说道,鼓声愈发的响亮,但依旧是单调的节奏,鼓声之外,街道两旁靠近城门处的人们还听到了别的声音,“蓬蓬”一声声闷响,好像是什么在敲击地面,众人都是纳闷。

    “向后,向后,不要阻碍了大军的前行,那就是大罪过了”

    每个人都想看个究竟,向着街中走去,维持秩序的锦衣卫兵卒都是大喊着拦住,那名手持大旗的旗手走了百步,大军的队列出现在众人眼前。

    本来有些噪杂的街道上瞬时安静,大家都看到了出现在街道上的军队,穿着虎威板甲的长矛兵们排着整齐的队列,长矛斜举,踏着大步,整齐向前。

    每名长矛兵都是穿着铠甲,街道上很多人下意识的都是眯了眯眼睛,甲胄和兵刃闪烁的寒光太刺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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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八章 山呼万岁兵入城

    虎威军的旗手和步卒入城时候,颇有几位见过大军的人在那里笑话,说那有这样排列军伍的,大凡阅兵行走,都要将自家兵马的威风之处展现给众人,这就好像是街上买瓜果的人都要将最时令光鲜的水果摆在最外面给人看。

    一军之中,最为勇悍,装备最为精良的都是主将和他的亲兵家丁,这一干人不光是装备好,大多还骑着马匹。

    所以这等彰显军威的场合下,都是主帅率领骑兵走在最前,而这步卒队列往往都是在最后,并且尽可能的精简,将队伍中那些最体面的选拔出来,其余的人根本不让参加,而且旗手这边往往是拿着大旗骑在马上,显得高大威风。

    虎威军一出现就打破了这个常规,旗手是步行,最先出现的也是步卒,众人一边惊讶一边准备看笑话。

    官兵的步卒是什么样子,大家又不是没有看到过,穿着的战袄都是破烂,能在上面打个补丁已经算齐整了,大部分人脸上有菜色,好像从来吃不饱的模样,街面上最下等的角色才是这个模样。

    莫说是其他地方的兵,在京师中也只有禁军好些,京营的兵卒不少都是这样的货色,能有什么好看的。

    大家一边等着看笑话,一边有些失望,起个大早来占住位置,本想着这禁军、蓟镇军、大同军三家合力在草原上灭掉了那俺答部,鞑虏那边一定是骑兵居多,想要有这样的大胜肯定也是靠着骑兵。

    看看人马如龙的景象也是美事,谁想着一出现居然是步卒,这让人真是泄了一口气。

    不过看到那浑身铠甲的长矛步卒,众人都是精神一振,平日里只在骑马的军将身上看到这等甲胄,没想到居然在步卒身上也能看到,有点意思。

    更有人想,是不是这禁军将走在前排的步卒都弄了身甲,这些披甲的没准是什么军将亲兵,到了后面就不行了。

    街道上越来越安静,只能听到步点鼓的节奏和齐步踏地的声音,一排排穿着板甲的步卒走进城中。

    街道虽然宽敞,但虎威军长矛兵的标准横队和纵队队形都无法展开,所以队列变得很长,第一排是披甲劲卒,每一名士兵都是精神饱满体格健壮,神色坚毅的目视前方,整齐的向前行进。

    第一排如此,第二排如此,第三排也是如此......喧闹和议论一点点的被压下去,到最后变得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在全神贯注的看着行进中的虎威军,每个人都在感叹,每个人都在议论,天下间怎么会有如此的兵马。

    不少人都是眯着眼睛观看,不时的闭下,因为经过黑化的铠甲还好,长矛却不时的闪烁寒光,士兵们并不是在展示着自己的军威,他们充满自信,他们有过证明自己的战绩,他们不需要特意做什么,他们现在只是在行军。

    长矛兵的队列们走完,接下来是火铳兵,火铳兵将火铳抗在肩上,他们身上都是镶嵌甲叶的皮甲,火药袋和铅丸袋挂在身上,尽管他们没有前面长矛兵那么威风,可火铳兵都是虎威军中的精锐老兵选拔而出,那种从容的精悍更显出他们的不同。

    火铳兵走过,则是三门由马匹拖拽的火炮,炮车上正坐着三名兵卒,拖炮的马匹上也有骑兵驾驭,各个都是严肃之极,火炮本身就是一种震慑,让人感觉更是赞叹。

    长矛兵、火铳兵、炮兵依次经过,这却是第一团的序列,接下来就是第二团,将刚才的景象重新演示。

    再接下来才是骑兵,看过了前面的步兵再看这时的骑兵就没有那么大的震撼了,只是看到骑兵们身着盔甲,马匹上也都有皮甲遮盖,整齐移动,好像是个怪兽一样,街边看热闹的百姓,楼上高台上看热闹的富贵人家,都情不自禁的屏住呼吸。

    等虎威军走完,然后才是蓟镇兵的六千兵进城,这些兵马自然是按照从前的规矩精选而出,骑兵为主,步卒也都是体面健壮的。

    蓟镇不同于其他地方,一般步卒训练也足够,这样的兵马行走在街上,若是从前,京师见多识广的百姓也会挑起大拇指称赞几句,奈何前面走的是虎威军,那种从未见过的威武气势已经是将所有人震撼,后面的即便出彩也算不得什么了。

    蓟镇兵经过的时候,路旁又渐渐喧闹起来,等到大同的骑兵入城,大家觉得也就是寻常了,不过如此而已。

    先前在人群中那些大义凛然的书生,开始还向前挤挤,等看到虎威军的长矛队列入城之后,脸色开始发白,动作开始僵硬。

    入城的虎威军士卒们没有左顾右盼,只是看着前方,可这些想闹事的士子们都情不自禁的向后退,谁也不敢说话,谁也不敢靠前。

    不光是他们,两边观看的百姓们都是屏气凝神,有抱着孩子出来瞧热闹的,孩子喜欢热闹,本来正高兴,大军经过,气氛一下子安静过来,小孩子最懵懂可也最敏感,肃杀之气弥漫,立刻被吓得大哭起来。

    不过刚哭出声,立刻被长辈捂住了嘴,生怕惊扰了大军,本来还要拦阻的书生们有人情不自禁的发抖,站在那边动都不敢动。

    虎威军的队列经过之后,换成蓟镇的兵马,气氛稍微轻松了些,又那喜好起哄热闹的喝了声彩,大声说道:

    “杀鞑子,好样的”

    有人这么一起头,气氛一下子被煽动起来,刚才安静太压抑人,每个人都扯嗓子跟着大喊,只有这样的兵马才能把那些鞑子打的惨败,只有这样的兵马才能灭掉那为害近百年的俺答部,有这样的兵马,大明太平了。

    本来虎威军走过的地方,街道两旁安静异常,这边有人大喊,众人都恍然大悟的跟着叫好喝彩,街道上一开始的安静一扫而空,人人都在喝彩叫好,就连维持秩序的锦衣卫兵卒都在用手中的武器顿地高声喝彩。

    这样的喝彩和叫好,更说明民心向背,在人群中的一干书生士子,脸色惨白的左顾右盼,口中喃喃的不住说道:

    “愚民,愚民”

    不过也不敢高声说,他们这充满牢骚和恨意的话,很快就被淹没在人群的呼喊之中。

    “陛下护佑,方有大胜”“一切胜利归于陛下”

    人群的声浪此起彼伏的时候,行进中的虎威军有人吹了几声铜哨,兵卒们立刻开始齐声大喊。

    相比于百姓们的大喊,虎威军的齐声大喊更有规律中气更足,一下子把百姓的呼喊压了下去,百姓们一安静,就听到虎威军队列前面有人拉长了嗓子喊道:

    “咱们为什么要去打鞑子?”

    “为陛下,为大明”

    一人发问,众人齐声回答,街道两边的百姓安静了片刻,更加热烈的叫好和喝彩声响了起来,这时又有人大喊道:

    “吾皇万岁万万岁”

    虎威军、蓟镇军、大同军的兵卒齐声大喊,百姓们被这此起彼伏的齐声呼喊压制了下,随即也跟着喊了起来“皇上万岁万万岁”,这喊声开始随着热闹,后来则是发自真心,的确值得这么喊。

    想想灭掉了鞑虏,为边地扫平了一大害,京师锦衣卫设置巡捕司让百姓过上了平安日子,能赚钱的营生越来越多,各地涌进来的物资越来越多,物价平抑,这难道不是因为有个贤明君主吗?这样的万历皇帝,值得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万岁”声音在京师中回荡,好像是浪潮一般此起彼伏,士兵们在高喊,百姓们也在高喊。

    在禁军的校场处,御用监早就在这里规制好了场地,搭好了高台,万历皇帝身穿束身的武服坐在座位上,王通和禁军的将令站在右侧,而文臣们坐在左侧。

    平心而论,这台子上的气氛并不怎么好,尽管接下来王通没什么动作,可那日朝堂上斗倒了严清,又惩治了造谣诬蔑的言官,文臣们对王通很难有什么好印象了,本来今日献捷是喜气洋洋的,文臣们冷眼相对,弄的气氛很僵硬。

    万历皇帝坐在座位上,也感觉颇为别扭,不过也不好说什么,他在禁军校场这边阅兵,已经有大臣说是违祖制,耗费钱财,再说纠缠更多,也只是在那里安静的等待,不时的有快马将大军入城的景象禀报给这边。

    “陛下,街道上鸦雀无声,百姓皆被军威所震慑”

    万历皇帝笑着点点头,转头对王通说道:

    “你练出的好兵马,果然是虎狼之士”

    “陛下,沿街百姓都是喝彩叫好.......”

    又有人禀报说道,在文臣那边却不知道谁低声说了句“恐非国家之福”,万历皇帝脸色一僵,却没理会,这时却听到从城南的方向传来山呼海啸的声音,众人都是被惊了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随即就听懂了,不需要人来禀报详情。

    “吾皇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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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九章 龙颜大悦观阅兵

    献捷于君前,这是朝廷的大典,丝毫含糊不得,进城的兵马距离校场多远都有人不断的通报。

    此时距离还远,这声音都能传过来,可见喊声如何的大,大军到了跟前呼喊“吾皇万岁万万岁”和隔着这么远就能听到,性质完全不同。

    万历皇帝脸上的笑意越来越盛,这时那边通报情形的快马又是赶过来,到了跟前被禁卫引到台前,那人在台下大声喊道:

    “陛下,各军高喊‘陛下护佑,方有大胜’‘一切胜利归于陛下’,军民齐声呼喊‘吾皇万岁万万岁’,山呼海啸。”

    听到这个,万历皇帝脸上绷不住了,哈哈笑出了声音,王通此时高声说道:

    “征北大军能有此辉煌胜利,皆是陛下洪福庇佑,是大明列祖列宗在天之灵的庇佑,吾皇万岁万万岁”

    说完跪下,禁军一干将领,内廷衙门各太监也都是跪下,朝中文臣彼此对视,已经到了这等局面,谁还敢硬挺着,当下以内阁首辅申时行为首,也都是跪下,齐声称颂:

    “吾皇万岁万万岁”

    万历皇帝满脸都是笑意,身子都激动的颤抖,他好歹还记得自己是天子,要矜持不能失态,可开口就要笑出来正经起来实在是难受,那边又有内官尖声的喊道:

    “万岁爷,大军马上就要入校场了”

    这才算忍住了笑意,万历皇帝颤声开口说道:

    “诸位爱卿平身,今日主角是立功归来的将士,可不是朕,你们太多礼了,快起来,快起来,准备迎接大军”

    “主角”一词是个新词,因为剧院和戏院的兴起才出现的,寻根究底的话,还能扯到王通的身上去,不过谁也不会闲的做这件事,至于这“你们太多礼了”就是纯粹的胡言乱语,实在没有皇帝仪态了。

    但下面众人自然不会去提,众人起身之后,校场周围早就预备好的大鼓都是敲响,隆隆一片,尽管路上和校场上早就洒水垫土,但太阳晴好,还是能看到灰尘扬起,大军马上就要入场了。

    万历皇帝有些兴奋的向前走了几步,周围文武大臣,内廷太监自然要站在身后,大部分人的目光都是看向大军进来的地方,次辅王锡爵低声对申时行说道:

    “阁老,王通这人有真本事,怎么拍马凑趣的能耐也这么大,这才多大年纪.......”

    “君子不语怪力乱神,不过这王通恐怕真有宿慧的。”

    申时行目视前方,同样是低声说道。

    校场上尘土飞扬,大军围绕校场行军,每有一队走过高台,将士们都是齐声呼喊“吾皇万岁万万岁”

    看着雄壮的大军经过高台,口中山呼万岁,万历皇帝当真是热血沸腾,当年在虎威武馆的时候,万历皇帝曾经听王通说过这种阅兵的场面,一直想要尝试一下,皇帝校阅禁军也是有的,但都是禁军在场内演武,然后排列成队,万历皇帝看上几眼,太监宣读些礼仪性的文告算完,那有这种近距离的接触直观。

    “王通,你当年说为朕建立一支虎威军,护卫朕的左右,今日朕见到了,朕见到了”

    万历皇帝盯着大军,有些激动的说道,王通在身后低声说道:

    “都是陛下天佑,臣不敢居功”

    相对于这边的君臣问答,文臣那边就安静许多,他们知道虎威军强,却没想到居然是这般强,即便是不知兵的文臣也能从校场中的兵马身上感觉到那种肃杀之气,感觉到那种强悍。

    这样的兵马,的确可以灭掉俺答部,的确可以在塞外取得那么辉煌的胜利,在这样的肃杀面前,心中的讥刺和牢骚都是被压住。

    有人一直觉得王通小小年纪,因为万历皇帝的宠信才有今日的地位,王通自己居然不知道收敛,在朝中搬弄是非,今日看到这样的兵马,众人才觉得,王通的确有了这搬弄是非,掀起政争的资格,他的实力足够。

    “大明万岁大明万岁”

    万历皇帝看到了行走在队列之中的李虎头,也看到了许多张熟悉的面孔,都是自己在虎威武馆的同学,他想喊点什么。

    但他是天子,应该接受别人的歌颂和呐喊,想了半天,万历皇帝才振臂高喊道:

    “大明万岁,大明万岁”

    大部分的虎威军、蓟镇军、大同军的兵卒都是第一次看到万历天子,每个人都在热血沸腾的呼喊万岁,却没想到高高在上的万历天子居然也在呐喊。

    场中声音太大,没人听到呼喊,不约而同的安静了下,听到万历皇帝在那里高喊道:

    “大明万岁”

    将士们的热情好像是炸药桶被点燃一样,立刻炸开了,他们喊“吾皇万岁”的声音更加宏大,更加疯狂。

    在万历皇帝身后的将领和太监们也跟着高喊:吾皇万岁,大明万岁,文臣们彼此看了眼,也是跟着喊了起来。

    轰轰烈烈的阅兵仪式结束,王通与蓟镇副将杨进,大同副将马栋一同向万历皇帝呈上归化城土地和人口的清册。

    这个程序极为重要,这说明俺答部控制的土地和人口,正式成为了大明天子的辖地,成了大明的国土。

    然后则是献上俺答部的金印,僧格都古楞汗的佩刀还有各项代表着俺答汗王廷权力的物品,接下来则是献上战利品的清册。

    这些东西都是真金白银的战利品,不仅仅是一个胜仗,还代表着大明的开疆拓土,代表着大明对敌国的征服,仪式进行到此项的时候,连文臣都很难保持自己的平静,有人喃喃的说道:

    “强汉盛唐.......”

    在这个高台上的人都是大明的中枢核心,他们自然愿意这个帝国不断的扩充,不断的强大,不断的向外征服,从前做不到,总是被人来攻打,所以很谨慎,但这不代表发现自己有这个能力的时候他们不想做。

    王通封定北侯,升锦衣卫都指挥使,杨进封宁边伯,升为榆林镇总兵,马栋为安边伯,升为大同镇总兵,李虎头为忠勇伯,升虎威军营官,总领虎威军军务......

    这些封赏都是意料之中,此等大胜,给出一个侯爵,三个伯爵,以及其他顺利成章的升迁,并不能显得朝廷如何慷慨。

    各军营官,包括虎威军的历韬、谭兵、孙鑫等人散官官衔都给加的足够高,外放出去,不在九边,其余各处一个副将是跑不了的,但官衔这个还是虚的,没有实职,用处实在不大。

    另外,从最上面的王通到下面的普通一兵,都有颇为丰厚的军功犒赏,这个不过是从归化城缴获的战利品中拨出一部分,羊毛出在羊身上,也不是朝廷花钱,慷他人之慨而已。

    赏赐中有个很怪的地方,就是让王通等一干人代管归化城皇庄一半的田地,以田庄收获作为酬劳,在归化城行商可以受到优待,在河套之地开拓田地,所得都归于开拓者,但有个要求,要求王通等人有护卫协防归化城之责。

    此处明面上看,不像是赏赐,而是苦差,又要协防,又要代管,又在北地苦寒,实在是辛苦,但细想起来,就会发现,这等于是把归化城那边作为王通等人的封邑,大明的爵位不过是个虚衔,而王通等人有了实际的封地,甚至还有领民。

    这个大坏规矩的事情,在内阁六部的讨论中出人意料的没有受到质疑和责难,大家也都明白,归化城孤悬塞外,又是新定,赏赐给军将们交给他们手里维护保卫,这样稳定下来的效率会更高。

    等这块地盘彻底称为大明的领土,到时候重新安排也不迟,王通被这样那样的诟病,但他的军事才能,众人都是公认,而且王通在京师将锦衣卫改变成这个样子,在天津将那个小地方经营成那样的繁华之地,将归化城交给他,也让人放心。

    对于真正熟悉王通班底的人来说,都知道这个赏赐是真正的厚赏,皇帝等于给了王通在归化城各项特权,三江商行系统可以在那边大展拳脚,这个赏赐,甚至可以给了王通的保安军一个存在的空间,这可以让王通这个集团赚到无比丰厚的利润,这种数方得利的事情,自然不会受到什么阻碍。

    献捷之后,大军出城,自有御马监和尚膳监、御用监的宦官和兵部、户部的官员,以及各路差役,带着酒肉出城劳军,又有各家戏院劳军义演,让辛劳了半年的军兵们好好轻松热闹一下。

    而营官以上的军将以及各个相关有功之臣,都是在宫中,天子赐宴,这对于他们是莫大的荣光。

    献捷阅兵的狂欢过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大家的争斗也告一段落,似乎都需要休息下,都要观望下这之后的形势。

    这安静没有持续几天,万历十二年五月二十七这天,在蓟镇那边有快马入京,禀报的是李成梁西征的战果----大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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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章 一比就知道了

    第八百一十章 一比就知道了

    辽镇总兵李成梁率辽镇大军出征多伦,如果没有王通率兵征归化的大战在前,这恐怕是大明近百年来的第一次,会是天下瞩目。

    自正德年间的应州之战后,大明再也没有发动这样规模的战役,不过王通率三万大军征伐归化,灭国而归,李成梁再率军西征,就不那么耀眼闪光了,王通有这样辉煌的胜利,李成梁的出征不仅不让人有太多期待,反倒是让人提心吊胆。

    大军作战,胜负本就难料,如果王通北征胜,李成梁西征败,那李成梁这么多年的荣华富贵,这多年的名将称誉,甚至他们李家满门,都要被人怀疑了。

    新任锦衣卫都指挥使王通得胜归来,在朝中强势如此,感觉到王通威胁的大部分人都希望李成梁大胜。

    只有李成梁在西征多伦的过程中大胜,才能让王通的胜利并不是那么耀眼,才可以让人质疑朝廷对王通的封赏是不是太重,是不是给他的权力和赏赐太多。

    阅兵之后,朝中大臣们的这个心思更加热切,几天之后,从东北那边果然传来了他们想要的消息,辽镇总兵李成梁率领大军征伐多伦的科尔沁部,大胜,报捷回京。

    消息分为两道,一送往兵部,一送往宫中,兵部那边的消息很快就被能知道的人知道,飞快的在京师传言开来。

    辽镇总兵李成梁率领的西征大军出击的时机选得很好,又有草原上的部落作为先导,自离开辽镇之后,在草原上就是一路横扫。

    许多小部落只有三条路可选,战死覆灭,提前逃窜,和投靠明军,在大战来临之前,辽镇就已经有了斩首三千余的战绩。

    俺答部不可能离开归化城,科尔沁部同样也不可能离开多伦,没有了这片水草丰美之地,十数万人的大部落在贫瘠之地只能分散开,再也不能成为一个整体,而在草原上,分散开就等于是灭亡。

    一贯被人轻视的科尔沁部许了厚重的条件,草原东方的各个大部结盟,争取尽可能多的援军准备和明军会战。

    俺答部覆灭,王廷被推平,王族以下数万男丁被屠戮的消息已经传到了这边,草原各部震骇异常,突然间明军有了这样强悍的战斗力,更关键的是,一贯是不求进取的大明突然这么富有攻击性,这样一个巨大的国家好战起来,草原上怎么去抗衡。

    有人听说了归化城善待俺答部之外各部的消息,率领部落过去碰碰运气,更多的人则是尽可能离归化城远一些。

    等到李成梁率领辽镇大兵出击的时候,草原上的东方整个陷入了恐慌之中,向西是大明重兵驻守的归化城,那里的军队据说是那个王通的军队,这个王通在草原上有不败的威名,向北只能去沙漠,这个时候牛马都是掉膘瘦弱的时候,去草原上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死多少牲畜,去那边,蓟镇的兵马从来都不好碰。

    不知不觉之间,科尔沁部被逼到了绝境之中,科尔沁的汗王这次召唤援军并没有花费什么力气,各个部落不需要提什么条件,这样的生死存亡之役激发了草原上各个部落的同仇敌忾之心。

    哈喇慎、朵颜等等大部纷纷派出了自己的队伍,朵颜部还被称为是大明屏藩,是大明在草原上的盟友,可这一次也是派出骑兵去帮助科尔沁部。

    在多伦的东边,等待辽镇大军的鞑虏骑兵足有五万,李成梁的大军除却他直属家丁亲兵一万多之外,辽镇各将的亲兵近一万,这是足足的二万多精锐,加上其余被抽调到草原上的官兵,大军也超过了六万。

    鞑虏骑兵虽然有五万,但能达到辽镇骑兵精锐程度的却不多,这一战辽镇胜算极大.......

    战果也是符合这个纸面上的判断,辽镇大捷。

    “朕今年做的事情,祭奠列祖列宗的时候可以在祭文中提一提了。”

    捷报送来的时候是下午,万历皇帝在郑贵妃那边带着,颇为志得意满,在内监和朝臣们面前要做个矜持模样,在自己女人跟前万历皇帝的真性情流露颇多。

    已经胖了不少的郑贵妃含笑看着万历,轻声说道:

    “也是陛下英明神武,要不然麾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猛将能臣,又怎么会取得这样的大胜。”

    万历皇帝哈哈的笑出声来,把那份捷报在手心中拍了下,开口说道:

    “那边只是报捷,战报还要过几天才能送来,不过东厂和锦衣卫的详报天黑前应该过来了”

    在这样的大军中,东厂和锦衣卫都安排有自己的眼线,这差不多是半公开的存在,将领们也都是心知肚明。

    出征大军和朝廷的信笺文报联系,是公务往来都要慎重许多,而东厂和锦衣卫的探子眼线,他们的情报则是求个时效,真实性要求并不那么高,反正消息会源源不断的送到,上面仅仅是为了了解最新的情况,随时可以更正。

    郑贵妃这般模样,万历皇帝也不可能留下,晚上的时候还是去御书房那边看看下面送上来的折子。

    “.......此战斩首五千余,辽镇死伤五千余.......”

    万历皇帝读着战报,却是微微摇头,死伤差不多,但这场战斗的战果除了归化城之战外,用大明兵部的规矩来套,实实在在的大捷,如果算上先前斩首的三千余级,一共八千余首级的收获,这个胜利可以称得上是辉煌。

    而且科尔沁和草原各部的联军被打的败退,被赶到了多伦草原区域之外,这一战的目的也是达到。

    按照东厂的呈报,此战之前辽镇军兵已经颇为骄狂,认为鞑虏不过如此,但开战的时候,辽镇参将秦德倚那边却是出了乱子。

    沿路上许多小部落过来投靠,对这些人辽镇一概是将他们布置在外围,出战的时候让他们当炮灰冲在前面,局势如此,这些小部落就算是心中不愿,也只能是如此。

    但既然是友军,防范必然要松懈些,临战的时候,却有近千人的小部落在秦德倚的侧翼突然发难。

    辽镇兵果真是强兵,这么仓促的发难,又是在战场上,秦德倚的亲兵家将立刻组织人将这些小部落的骑兵压制住。

    但好死不死的,科尔沁部在这边投入了五千骑兵,这五千骑兵本来是伪装成逃难的部落老弱妇孺,这五千骑兵突然加入,秦德倚这边就有点挡不住了,步卒开始崩溃,民夫丁壮们更是没头苍蝇一样的乱冲。

    可鞑虏所谓的“骑兵”比起辽镇的精锐来讲,还是差了太多,李如柏率领的李家亲兵投入战场,立刻将这五千鞑虏骑兵击溃。

    接下来的战局没有什么悬念,辽镇的大军以骑兵为先导,步卒在后,向着鞑虏的本阵发动了冲锋。

    面对着兵甲精良、训练有素的辽镇骑兵,鞑虏的骑兵主力根本没有办法抵抗,只能是步步败退。

    不过草原各部联军的战意也出乎李成梁的意料,科尔沁部的精锐用同归于尽的打法阻拦,也给李家的家丁造成了不少的死伤。

    在李家家兵损失过千之后,李成梁停下了进攻的势头,而鞑虏也被打的差不多溃败,一直的向后退。

    作为一军主帅来说,李成梁说战斗已经胜利,接下来就可以回师,这个谁也挑不出他的毛病,这一战明军的步卒和民夫死伤五千余,科尔沁部最核心的力量损失了五千余,加上发动这次会战以来,自辽镇向西,被驱散,被击溃、被斩首的那些小部落,草原上被推出了一大块地方,十年的太平也是有的,这也是大有成效。

    东厂的文报上说是斩首五千余,加上从前的捷报,一共是八千余的首级,按照以往的规矩,最后送抵京师的文报中,应该会夸大成两万的数目。

    王通那边斩首近五万,这边差不多是两万多,王通那边可能也有夸大,彼此这么一比,也差不多。

    不过,在知道真相的人眼中,王通那战绩可是实打实的,这么两下一比较......

    “文报上说李家死了上千家兵,从李成梁到李如柏,都是心痛欲绝,好家伙,这些兵丁是他用朝廷的银钱养的,居然当成自家财产一样。”

    万历皇帝看了之后,只是冷笑,边上的张诚笑着说道:

    “万岁爷,按照东厂那边的呈报,当时王通可是自己领着虎威军向前冲,蓟镇兵反倒是在自家那边守着。”

    万历皇帝只是叹了口气,开口说道:

    “辽镇这次精锐尽出,科尔沁那边比俺答不知道差了多少,可还是打成这个样子,这辽兵号称九边之冠,却没想到比王通那边......”

    说到这里,万历皇帝却沉默下来,放下手中文卷,靠在了椅背上,张诚有点纳闷,要按照以往,万历皇帝肯定还要再说几句,或者是讽刺,或者是夸赞,怎么突然沉默下来。

    “居然这么强......”

    万历皇帝没头没尾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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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一章 许多事

    第八百一十一章 许多事

    “张伴伴.......”

    御书房中突然很安静,万历皇帝说完那句话之后又是安静了一会,张诚心中糊涂,猛听到这句问话,连忙躬身,谁知道又没有了下文。

    万历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御书房中就这么安静着,直到外面有钟鼓报时的声音传进来,万历皇帝这才说道:

    “张伴伴,时候不早,你先回去歇息,朕在这边醒醒神”

    这话同样是颇为莫名,张诚却不好多说什么,只得躬身领旨,退了下去。

    等张诚将门关上,赵金亮却露头向里看了看,万历皇帝挥手招呼他进来,迟疑了下笑着问道:

    “小亮,朕要问你句话,你要藏在心里,不许对任何人说,知道吗?”

    “奴婢知道了,就算有人拿刀逼奴婢,奴婢也不会说”

    “傻孩子,谁敢拿刀对你,朕可不答应,你要记得,张伴伴那边不能说,王通那边也不能说”

    赵金亮用力的点点头,万历皇帝又是顿了顿,缓声开口问道:

    “小亮,阅兵的时候你也在朕的身边,下面过去的那些兵马,是看朕多些,还是看王通多些?”

    赵金亮跪在地上琢磨了下,颇为肯定的开口说道:

    “当然是看万岁爷多些。”

    万历皇帝长吐了口气,身子向后,赵金亮又在地上说道:

    “奴婢听虎头哥说过,说王通王大哥曾特意叮嘱各军将领对下面军兵要求,路过高台一定要目视陛下,这样才显得尊重。”

    万历皇帝刚刚松下来的表情立刻板了起来,在那里沉思了半响,才摆摆手,开口说道:

    “让李德妃今晚侍寝吧”

    赵金亮脸上有点糊涂,因为万历皇帝自从宠信郑贵妃以来,已经很少去其他嫔妃那边了,只有心情很差的时候才宣召侍寝,这一场场胜利的,怎么突然就心情差了呢,不过赵金亮自然不会去问,磕了个头,连忙去安排了。

    吏部尚书这个位置出缺之后,张四维一党颇为的惊慌,虽说张四维丁忧近一年,在朝中的影响力渐渐消失,被他提拔到各个位置上的阁员和尚书、侍郎也都是逐渐分化,各有各的地盘,各有各的派系。

    但大面上还是互相帮扶,而且吏部尚书这个位置,在朝中仅次于内阁首辅和次辅,有时候甚至还要高于次辅。

    掌握人事大权,这是官场上最要害的权力,如果落入别人手中,那实在是被动了,原本以为王锡爵入阁后制衡申时行,却没想到王锡爵和申时行走的很近,如果这个吏部尚书的位置也被他们拿去,那可就处处受制了。

    不过,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在南京做礼部尚书的沈鲤在万历皇帝的暗示下,廷推通过,就任吏部尚书之职。

    沈鲤也是张四维的徒党,当初是张四维在京师中刚和张居正一党相斗的牺牲品,张四维丁忧之后,已经没有人顾得上他,却没想到今日一朝翻身。

    “天子年岁渐长,这是让朝中相制啊”

    不需要明眼人,稍有政治眼光的人都能看出来这个,王锡爵和申时行私下谈到,大家也是哈哈一笑。

    因为万历皇帝的这个举动,本来惊恐不安的张四维一党反倒是平静了下来,既然没有对他们的清算和针对,那一切还是正常。

    以这一干人的城府,在朝堂之上大家还是和和气气,谈笑风生。

    时间很快就到了六月,李成梁率领的大军回师,已经快要进入大明境内,兵部点检首级的官员已经赶了过去。

    正式的捷报也已经送抵京师,和东厂的呈报没什么太大的区别,朝野的文人都在鼓噪,有部分是得了李家的好处,但更多的人是要把辽镇的胜利抬起来,好让王通的光芒不那么耀眼。

    造谣乱说,如今是要被问罪的,前段时间被流放到宁夏一带的那些倒霉鬼就是教训,但夸赞没人说不行,朝野文人都是妙笔生花,将李成梁的这场大胜夸的天上地下少有,意义更是仅次于开国和靖难诸役。

    夸归夸,朝臣们暗地怂恿,可明面上绝不敢说,辽镇的确是大捷,可首级浮夸才敢报两万余,从归化城那边点检的兵部官员已经回来,归化城那边,实打实的首级就有五万余,这怎么比。

    更不要说,王通这边彻底灭掉了俺答部,连俺答部的汗王一家都被砍了脑袋,缴获更不必说,金山银海啊,辽镇那边说什么牲畜万数,金银无算,要是这十几万两银子都可以称作无算的话,真不知道王通怎么讲,草原上的牲畜那还叫财产吗,买也买回来了。

    俺答部是什么,那是自嘉靖中期就出现的大害,还打到过京师城下,隆庆年间议和才算平静了,但朝廷时时担心,连僧格都古楞和三娘子的矛盾都要忙不迭的派人去调节,生怕被波及到。

    这科尔沁部又是什么,那是被蔑称为“土蛮”的鞑虏,战斗力并不怎么被边镇看得上,这几处一比较,这个大捷外面吹的厉害,朝中却没有人敢提。

    不过让人比较奇怪的是,万历皇帝似乎对李成梁的大胜也没什么不满,着实夸赞了几句,按照宫中传出来的消息,李家的封赏比照王通的例子,李成梁劳苦功高,又有从前的资历,这次准备厚赏。

    李成梁本来就是伯爵,这次就或许封国公,李如柏封伯,其余一干人皆有封赏,这实在让人有些咋舌。

    但从别的方面考虑,不管是谁获得大胜,都是对大明的江山社稷有好处,李成梁的资历也到了,年纪也大,辽镇面积和所辖军民差不多等于一个省,这样的人物,自然要厚赏,群臣百官自然没有异议,反倒是齐声赞颂。

    更关键的是,王通对这件事没有什么意见,据说王通还说,这是大明的胜利,对大明有好处,对陛下有好处,那就是好事。

    群臣百官私下时也是感叹,王通这人尽管经常做些歪门邪道,这大事大节上,还是把握的住,知道自己是大明的臣子,知道好坏利害。

    六月的文渊阁中,朝会已过,内阁诸人和六部尚书正在议政,有小宦官将司礼监那边批转过来的奏本抬入。

    阁臣们按照上面的批红进行处置,不时的询问六部那边具体的情况,偶尔闲聊几句,气氛颇为的融洽。

    内阁大学士许国拿起一本奏疏,摇头笑着说道:

    “诸位,海刚峰又上奏疏了,要求清查松江徐府侵占百姓田土一事。”

    处理政务的众人都是抬头,彼此对视了眼,都是摇头笑了,王锡爵将手中的奏本放下,开口说道:

    “这海瑞,还真是穷究不放,当年因为这事倒的,现在还是盯着,这是第几次了?”

    边上一个内阁中书连忙起身回答说道:

    “回王阁老,这是第九封了。” 屋中诸人又是笑,若说嘉靖年到万历年这些年间,有什么名人的话,海瑞绝对是榜上有名。

    在嘉靖年的种种刚直之事就不必说了,他这次上疏所说的,却和隆庆三年的一件事有关,海瑞在隆庆年得大用,为应天巡抚,海瑞一直坚持一个主张,就是豪强兼并,特别是那些有功名的人兼并田土,对国家是大害。

    所以到了南京之后,对江南地方上的豪强多有裁抑,而江南又是大明兼并最厉害,豪强势力最大的地方。

    江南各府,其中兼并最厉害的地方是松江府,松江府最大的地主就是前任内阁首辅,斗倒了严嵩的徐阶。

    松江府本就不大,但江南水乡处处都是良田,又都是多年的熟田,这里一亩地顶得上其他处几亩甚至十几亩。

    徐阶回乡之后,在他家名下的田产共有四十多万亩,田地托庇在有功名的士绅名下可以免税,徐阶更是一品大臣的身份,松江府和相邻府县的人都有不少将田地托庇在他名下的,但寻常人家这么做可以,徐家那是一等一的豪门,这等便宜送上门来,他只会一口吞下,不会吐出。

    海瑞到任之后,状告徐家侵占田地的人络绎不绝,海瑞也将徐家看做要打击的豪强,几次相逼,徐家吐出了不少侵占的田地,但海瑞的意图是彻查,这就触及了徐家的底线。

    徐家贿赂当时的吏科都给事中戴凤翔,戴凤翔上疏弹劾海瑞不法,张居正也觉得海瑞太过,徐阶毕竟是张居正的恩师,在朝中顺水推舟,将海瑞去职。

    等张居正为内阁首辅,尽管一直有让海瑞复出的呼声,可张居正却始终不许,担心放出海瑞来会伤到自己。

    张居正病死之后,张四维上台,作为对张居正政策的反动,也将海瑞提拔为南京的右都御使,这也是个闲差,不过海瑞却还是从前那摸样,没有解决的案子一定要解决,这徐家侵占田土之事,他自然盯住不放。

    徐阶万历十年的时候病死,张居正也已经病死,戴凤翔现在在南京闲居,当事人都已经散去,海瑞却还在坚持。

    也难怪内阁诸臣都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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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二章 海瑞已老

第八百一十三章 他身边的她们

第八百一十四章少年闲谈

    第八百一十四章少年闲谈

    孙大海所说的大杆子,这词算是黑话,一般都是说路上的盗贼大伙,在金州附近的私港处的海上大杆子,这自然说的就是海盗了。

    天津卫群商汇集,大都是从海路前来,王通从开始就对海盗有深深的提防,几场硬仗之后,又用利益笼络,这才让海上的大海盗沈枉在天津卫开设商行,等后来王通自己的海上力量逐渐建立,天津卫海上方面才渐渐安全,等后来海上的另一股大势力沙大成也来到天津卫,让海上安全愈发的稳固。

    不过这一切,都是王通经营出来,王通在这一切就稳如泰山,王通不在,那就是一团散沙,天津卫也就是一块大肥肉,海上的狼虎都想吃上一口。

    王通去往归化城与俺答部死战,消息断绝,朝中那么多人都以为王通败亡,更不要说天津卫这边的商户和其他人,尽管有信心,但忐忑是免不了的,又有那一等想冒险搏一搏的人,觊觎也是难免。

    天津卫自己有战船,而且在海上也有耳目,北直隶、山东和辽镇这圈出来的内海,有什么风吹草动很难瞒过。

    而且敢打天津卫主意的势力,船队规模可不是说隐藏就能隐藏的,往来需要时间,在半路上需要有港口补充停泊。

    这样规模的船队行走海上,大概的时间都能推测出来,王通开口笑着说道:

    “在天津卫、山东、辽镇和高丽那边,恐怕都没有这么大规模的船队,应该是在消息断绝的时候在北边传递出消息,在南边纠集队伍,然后北上,等来到之后却知道了本官凯旋归来,大军也是回到京师,这才无奈的放弃。”

    孙大海摇摇头,开口说道:

    “算计时间,差不多是正月时候就开始谋划,他们也不想想大人这边若是凯旋,他们走这么一次岂不是白跑。”

    “以天津卫的富庶繁华,值得赌这么一次,你以为他们白跑吗,看着事情不成,去倭人那边贩运货物,然后再到天津卫贩卖,多少也是有利润,更有可能是本就带着货物北上,能抢就抢,抢不了就贩卖。”

    王通笑着说道,孙大海的表情却颇为凝重,毕竟张世强那边率人赶往归化城,蔡楠也在京师述职,眼下王通这一系在天津卫主持大局的就是他,海上有这样的危险,实在是个祸患。

    “大人,海上有这样势力的人不就是沈枉和沙大成吗?沈枉就在天津卫这边住,沙大成的儿子还在大人军中效命,他们怎么会?”

    “沈枉住在天津和他传信出去没什么干系,沙大成又不是一个儿子,消息断绝,他只当这个儿子死了。”

    王通随意说了句,又是笑着说道:

    “也未必是这二人,海上的各股势力不少,他们二人只是一方豪杰而已,咱们天津卫这些年这么多商人往来,此处的富庶天下闻名,动心的人肯定不少,你也不必担心,就算不用沙大成他们帮忙,咱们自己手中的水上力量足够护得天津卫平安。”

    听到王通这么说,孙大海才是笑着坐下,不过王通心中也是纳闷,海上到底还有势力敢打天津卫的主意?死在天津卫的海盗也差不多有几千了,这个威慑应该是足够,到底会是谁呢。

    说完这个公事,孙大海也是坐下,笑着问道:

    “不瞒大人说,这次来是准备问问大人成亲的事情,天津卫那边的都是在意的很,想问问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本官成亲要你们帮什么忙?”

    被王通反问一句,众人都是哄笑,孙大海也跟着笑了一阵,开口说道:

    “大人结婚是天津卫的大事,一应用品,丫鬟仆役,这个大家都商议了,要尽善尽美的给大人预备,一定都是最好的。

    “陛下曾说要操心我的婚事,正托人在宫中询问,等那边给了回复就办。”

    王通这边和孙大海等人轻松交谈,在府邸的另外一处,王通的一干亲卫也在那里演练闲谈。

    他们都是在草原上浴血厮杀过的,回到京师之后,平时没怎么感觉出来的太平闲散就显得极为的可贵,但毕竟是年轻人,这些许感怀也是很快也就抛之脑后,不过他们这些人却有个共识,那就是平素里打熬身体锻炼武技虽然枯燥,可在战场上却是活命的本钱,王通的这一干亲兵之中,将门富家子弟不少,从小都是骄纵,不少人都觉得自己技艺不差,很多枯燥的练习没有必要进行。

    在战场上回来,尽管王通给他们放假,可他们每个人都是勤练不坠,不敢有丝毫的含糊。

    韩刚本来就有百户的身份,这次立功做个副千户基本已经定下,加上他的妹妹要嫁给王通,所以他尽管晚来,却隐约是众人的首领。

    除却这些身份之外,韩刚的战技也是精熟,相对于没怎么上过战场的一干少年,韩刚可是在蓟镇的边疆和鞑虏真刀真枪的厮杀过,这样的经验放在战场上自然让他和其他人不同,也让其他人心中佩服。

    此时一干亲卫都在摆弄刀剑,回到京师之后,谭大虎谭二虎的父亲谭将留在了归化城,李小彪家人都在乡下,齐武则是在半路上就被派往广东,韩刚这边不必说,回京之后,先是弟弟妹妹高兴异常,然后内监把总韩太平也是老泪纵横,自家的孙辈上战场,他也担心太过,看到之后才算放心。

    鲍二小这边,王通也给他放了个假,让他去天津卫见了见父兄,这其中感慨不必说,倒是沙东宁情况不太一样,沙大成眼下做生意做的红火,根本就没有几天呆在陆上,整日里乘船往返天津卫和辽镇之间。

    得了沙东宁报过去的平安,他这边打发人送来了礼品,然后又是自顾自跑买卖去了,王通听到之后也感慨了几句。

    到底是海上人,见惯了生死,得知自家孩子平安归来,倒不是那么儿女情长,沙大成这边送来的东西无非是海味干货,又有从东北那边弄来的山珍,拿来之后,照例给王通送了一大份,其余和伙伴们分了,也是快活高兴。

    沙大成毕竟是当爹的,没什么亲近的举动,可该做的一样不少,知道自家儿子身份和其他人不太一样,经常送东西过来,让沙东宁和同伴分享,先前那些吃食送来,今日却又送了东西。

    相对于吃的来说,王通的亲卫们对今日送来的东西更感兴趣。

    “这倭刀造的真是不错”

    韩刚抽出一把,在手中挥动,身为武人,自然明白这兵刃的好坏,沙东宁开口说道:

    “那两把不要动,我要去送给大帅......韩大哥或许不知道,海上贸易,这倭刀也是大宗,闽浙粤一带的海上人和陆上豪族,都讲究用这个。”

    谭二虎抖动下手中的倭刀,握起向前一劈,笑着说道:

    “倭刀的用法,家父也曾传授,不过在咱们军中,这倭刀实在是用处不大,私斗尚可,战阵之上恐怕没什么用处。”

    “谭二哥看的明白,就算在倭人那边,大军交战也都是长矛为先,这倭刀只是日常防身用。”

    沙东宁开口回答,谭大虎对倭刀的兴趣不大,一长一短两把刀抽刀看了看,就是插回放下,在边上笑着问道:

    “听家父和几位叔父说过,倭人那边喜欢吹牛,往往没什么的事情,却夸的好大,加起来不过千人就称为大战 ,斩首十余就称之为大捷,什么城池要塞,和咱们这边乡下的砦堡一样。”

    众人都是哄笑,沙东宁也是笑,不过还是补充说道:

    “小弟在平户的时候,倒是知道一些,五十年前差不多就是这样,不过这十几年也不同了,倭国的诸侯彼此攻杀吞并,现在倭国之中只有十几个最大的诸侯,双方投入万人的战斗也是常见,最多的时候过十万人也是有的。”

    院子中一时有点安静,倭寇当年为害东南,但大明军民的心中,始终认为倭寇人少,大明稍加整备就可以评定,戚继光和俞大猷所做的事情也的确证明了这一点,谭大虎所说的那些见闻,在国内也多有流传。

    沙东宁从小在倭国长大,他说的都是亲见亲闻,众人跟着王通久了,对天下大势也有所理解,也有那种为大明奋战的觉悟,考虑的颇多,本来一盘散沙一样的倭国现在居然有了这样的变化,倭寇的凶残大家都有耳闻,如果让他们凝聚成一体,肯定是为祸巨大。

    “我记得听家里的倭人老师说过,先是有了织田信长这样的雄杰,又有丰臣秀吉这样的枭雄,也是天赐倭国的福分什么的。”

    李小彪和沙东宁打过一次吃了亏,不过两人的关系却不错,李小彪对这个倭刀兴趣不大,他低声问道:

    “东宁,那鹿肉脯还有没有,那玩意真好吃......”

    “你小子就知道吃,辽镇那种还有,你要吃那种最近不太好买,女真人各部打的厉害,那边的好多货都来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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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五章旨意 不懂

    第八百一十五章旨意 不懂

    “历家的皮货行那边现在价钱已经跌了二成,这次属下来,也是带了他们掌柜的话,他们掌柜想问大人,看接下来这局面,皮货怕是要跌的厉害,他们能不能把心思都放在碱上去,那皮货行大人也是有份子的,所以要请大人来拿个主意。”

    外面亲卫们闲谈,屋中却还是变成了正事,孙大海开口询问,王通愣了愣随即失笑,开口说道:

    “也好,本官听说,捷报传回,京津和北直隶的皮货价钱立刻大跌.....恩,山西那边也是如此。”

    上好的皮货都是从关外和塞外得来,大宗的只有塞外草原,原本这等皮货都是大明和蒙古部落的贸易得来,手续繁复,商队往来的风险也不小,成本如此,价格自然高,王通打下归化城,在短期之内,牲畜皮货都会大批的进入大明,东西一多,自然就不稀罕了,价钱也就跌下来。

    王通沉吟了下,开口说道:

    “厉韬在虎威军当差,历家也帮了不少忙,不要让历家吃亏,跟他们家掌柜说,从归化那边过来的皮货,他们愿意做也可以算个份子,不用这么小心,大家都是自己人,尽管开口就是。”

    “是,属下记下了,回去就和他们去讲。”

    王通点点头,却又是说道:

    “金州私港,那边在辽镇是李守义的辖地?”

    “大人莫怪,属下对这个不太清楚,要问过了才能回话。”

    孙大海有些惭愧的回答,王通摆摆手,开口说道:

    “不干事,回去安排人去辽镇那边查查,辽镇那边和咱们这里不同,军镇地方,我不信这样的私港他们不知道。”

    在大明其余各处,地方官府就算知道有私港在自己境内,上报上峰,调动军兵也是颇为麻烦,没什么祸害的,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辽镇是军镇,镇守各处的军将负责军政民政,这等辖地内的私港,根本不用麻烦,直接派兵过去剿了,何况是这等能停靠大批船只的港口,能保持至今,不给军将们上供好处是不可能的,甚至可能就是军将自家的产业。

    “咱们打了胜仗,辽镇也要去打胜仗,然后在金州这边又有这么一出,查查,看看其中有什么勾当”

    “是,属下会和杨先生、吕大人他们商议,里外都查查”

    说了几句,孙大海好像是想起什么的说道:

    “说起辽镇属下倒是想起一桩事,眼下关外那边的人参、貂皮等等山货都在涨价,张老爷子那边想要去高丽那边试试。”

    所谓张老爷子就是马三标的岳父张纯德,虽然也是商人身份,但女婿身份在这里,大家都是有个敬称。

    “人参、貂皮不是辽镇出产吧”

    “的确不是,是辽镇那边的商户从更北边的女真人那边弄来,现在女真各部打的厉害,这种山货的价钱也跟着飞涨。”

    “女真......女真.......现在李成梁据说要封国公了,那边咱们插手不上。”

    王通没头没脑的说了这句,孙大海也不知所以,本就是随口提起,看王通不感兴趣,也就不再说了。”

    邹义是张诚的义子,若按照正常的习惯,邹义现在应该是某监的少监或者是要害位置的掌司,又或者派到外面做镇守中官。

    断没有义父做太监,义子也做太监的道理,宫中内官也讲究个历练年资,内廷升迁也是按照这个来,不过邹义是个例外,他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御马监的提督太监,这位置不仅仅是有个太监的名号,还是宫内数得着的实权位置。

    谁都知道御马监掌印楚太监是个空架子,真正的掌印太监实际上是邹义,这般年纪就有这样的地位,宫外又有王通那样的奥援,宫内又有这样那样的关系,大家都觉得,将来邹义肯定会到司礼监掌印太监的位置。

    这般被人看好,宫内主动投靠的人也是不少,治安司的差事虽然给了孟铎,但消息却比在治安司的时候还要灵通。

    六月的宫中比较悠闲,稍微忙碌些的就是在郑贵妃那边的人,算计时间八月份就该生了,大家战战兢兢的不敢有什么差错,那边可是万岁爷最宠爱的妃子,有闪失的话,大家都要见阎王去了。

    其他各处则是很自在,归化城那边要从宫内调一批人过去,有的人不愿意去,觉得那边是苦寒之地,不如京师的繁华,也有人想要过去,他们能看出那边条件虽然艰苦,可却充满了机会,是个向上爬的好机缘,最起码去了,或许就不用在宫中论资排辈的苦熬。

    张诚对此并不怎么关心,选拔和安排的工作都交给了邹义,让邹义选拔放心又有能力的人过去就是,他没必要关心太细。

    御马监的太监值房历来是个冷清地方,御马监虽然权重,但这里素来兵戈肃杀,没人原来的,不过如今却热闹了很多,不想去的和想要去的,总要过来走走邹义的门路。

    六月十一这天的下午,一名司礼监文书房的宦官急匆匆找了过来,司礼监出来的宦官在内廷各衙门中地位不同,邹义的随从也不敢怠慢,连忙放了进去,放进去之后,心中还是纳闷,司礼监那么好的衙门不呆,这不是脑袋坏了吗?

    那名宦官离开后,邹义却不再见客,而是离开了御马监衙门,也没有让自己的随从跟着。

    作为一名五十多岁的老人,在司礼监处理政务,随侍万历皇帝,张诚在回到自己住处的时候很疲惫。

    会有人给打来热水洗脚,也会有人将尚膳监单独做的补药送来,晚上总归是难得的休息,伺候张诚的小宦官们都知道,这时候一定要安静,只要不是万岁爷过问的事,不要来打扰,要不然,一直和气的张祖宗可是要发火的。

    “老祖宗,邹公公等您几个时辰了”

    还没进住处,就有小宦官过来禀报,旁人这时候是要拦住的,但邹义是个例外,他和张公公的关系,宫中上下谁不知道。

    张诚眉头微皱,脚步却没有停,张诚这个身份地位的太监,在宫中有自己独立的宅院,放在宫外也是颇为气派的规制。

    以邹义的身份自然不可能在屋中等候,他一直在院子中,看见垂手站着的邹义,张诚淡然吩咐道:

    “都闪开些,院子外面候着”

    院内院外的随从张诚的宦官都是躬身退下,院门也是关上,邹义上前几步,躬身施礼说道:

    “干爹这么晚才回来”

    “你来有什么事?”

    “干爹,王通的亲事明日就要下旨,真是要那般安排吗?”

    张诚瞥了邹义一眼,冷声说道:

    “万岁爷金口玉言,所吩咐的自然就是旨意,难道你有什么异议吗?”

    “干爹.......”

    邹义一急,声音猛地高了起来,张诚冷哼了声,却不理会,径直向屋中走去,邹义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张诚方才说话的声音都是压低,在那里愣怔了半响,连忙跟了进去。

    张诚进屋之后就是坐下,邹义转身关门之后,急切的开口问道:

    “干爹,万岁爷那边为何要下这样的旨意,王通为万岁爷为宫内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可万岁爷却这般儿戏,这.......”

    “闭嘴万岁爷的旨意也是我们奴婢能说什么的,旨意都已经到了文书房,难道还能拿回去让万岁爷更改吗?”

    张诚声色俱厉,邹义站在那里举起手又放下,焦躁的问道:

    “万岁爷这些年来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王通出了多少力,干爹,咱们这边能有今天这个地步,王通也是帮忙太多,这等.......这样的旨意,会寒王通的心啊”

    “你是在质问咱家吗?”

    张诚眉头一挑,冷声质问道,邹义一窒,张诚叹了口气,摇头说道:

    “咱家记得当年你对王通可是势利的很,没想到今天你却这般着紧,去给咱家倒杯茶来。”

    邹义愣了愣,还是转身过去倒了杯茶奉上,张诚抿了口茶水,沉声说道:

    “你说的这些难道咱家不懂?但万岁爷就是万岁爷,他是这天下的主人,他要做什么,必然有他的道理,我们做奴婢的没有插言的余地,没说之前,咱们还能谏言,说出来了,咱们就只能照做。”

    说到这里,张诚顿了下,缓声说道:

    “也没你想的那般严重,对王通来说都是一样,且看他能不能想开,想开了,这荣华富贵不会少了他的,若想不开,心有怨气.......”

    张诚欲言又止,邹义愣在一边,最后只是摇摇头。

    关于海瑞奏疏上所说松江徐家侵占田地一事,内阁六部彼此推诿,互相扯皮,许久也没有拿出个结果,没有人愿意去碰触那个马蜂窝。

    消息传进宫中,万历皇帝恼怒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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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六章 一 二 三

    第八百一十六章 一 二 三

    “王大人,旨意读完,咱家在这边先恭喜王大人了”

    “公公此行辛苦,且去喝杯茶”

    “怪不得宫内的人都愿意出王大人这边的差事,王大人真是大方啊,宫里到大人这边也没什么远的,也不辛苦,可这情还是要承的,多谢,多谢了”

    来到王通府邸宣旨的宦官,和王通之间大都有这番对话,不过以往都是客气恭敬的应答,今日这位宣旨的年轻宦官却一直盯着王通的神色看。

    王通客气恭敬,和以往没什么不同,那宦官看了几眼之后,也就不再看,笑嘻嘻的接了红包,被人领去喝茶了。

    相对于王通的态度,一同接旨的王府众人,脸上都有错愕的神色,马三标等人还好,越是下面的下人越是惊愕,互相对视,满脸不解。

    等送了钦差出门,还有人呆在那里不知所措的样子,马三标环顾几眼,感觉一阵烦躁,武夫做这个勾当总是感觉太过琐碎,真不知道当年的谭将怎么做了这么多年,他冷声下令道:

    “不要在那里站着发傻,脸上那混账脸色都给我去了,换成笑脸,接旨之后一个个这样子,给谁看呢”

    被马三标这么一呵斥,庭院中的一干亲兵才反应过来,马三标拍拍脑门,却发现王通已经离开,连忙拽住一人问道:

    “大人去那里了?”

    “大人回书房了,还让属下送茶过去。”

    马三标向着书房的方向看了几眼,转头却对另外一人喊道:

    “韩刚,你去那里?”

    正走到门口的韩刚站住,转头冷冷的说道:

    “还能去那里,回家呗,这差事我不做了”

    “滚回来大人不下令,你就是大人的亲兵头领,想要不做,军法你知道不知道,老实去后院呆着,不要给老子弄这等幺蛾子,信不信绑在树上抽你个混账,大虎、二虎,你们几个拦住他”

    年轻的亲兵们正在发懵,不管是马三标还是韩刚,都是他们平日里的亲近人,马三标官职不去说,算起来是大他们半辈,平素里随便归随便,正式场合都是恭敬的很,突然间严厉起来,大家也可以理解,不过韩刚那样的失礼,大家细想起来,也觉得没什么错。

    被马三标这么一喊,才有些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拦住,韩刚瞪了马三标一会,到最后还是垂下了头,跟着亲卫们一同向后院走去。

    “看什么看,关上门,去衙门找杨先生回来,记得去衙门那边说,大人今日有事,就不去上差了”

    又有亲兵答应了向外跑出去,马三标站在大门前用手拍着额头,口中自言自语的说道:

    “再多想想,再多想想,不要漏了什么事情。”

    谭将留在归化城的时候,王通身边管家的差事就交给了马三标,大家都知道马三标的性子,所以也多叮嘱了几句,遇事要多想,要沉着。

    那边正关门,马三标转过头去,看到街面上几个闲汉在那里逛荡,王通就是京师情报头子之一,马三标也知道这几个自从王通宅邸建起,就在这边逛荡的闲汉到底是什么货色,心烦意乱的忍不住开口骂道:

    “滚一边喝茶去,不要在这边添乱了”

    平日里王通这边也是给外面例份银子的,定期还有亲兵出去请他们喝茶,这帮人也知道轻重,被马三标这么一骂,几个闲汉立刻就是赔笑点头,一人左右看看,小跑着过来,低声开口说道:

    “三爷,兄弟们几个也是例行的差事,您老担待些......说句不该说的,皇上派来宣旨的人刚走,府上就关门闭户的,盯着这边的又不只是我们兄弟几个,开门就是了,何苦找那个忌讳”

    马三标眼睛一瞪刚要发作,却猛地反应过来,转头吼了句不要关门,随手摸出一块银子丢了过去,粗声说道:

    “明日见振兴楼请你们喝酒,谢了”

    那闲汉眉开眼笑的接了银子,跑回去又去转悠了,马三标在门上站了会,转头招呼鲍二小过来,开口说道:

    “吩咐下去,旨意的事情不要议论,在门口和外面的人别哭丧着脸,操办喜事的人要抓紧,该花的钱都要花,这些人里面就你老成些,我说的这些,你明白吗?”

    鲍二小重重的点点头,快步跑回去办了,马三标自己又站了会,却找人搬了把椅子来,端坐其上,正对大门。

    骑马从锦衣卫都指挥使司到王通府邸,时间不长,因为今日王通在家接旨,所以让杨思尘去衙门那边照应着,这次派人去请,杨思尘回来的也快。

    看着杨思尘出现在门前,从马车上下来,马三标立刻应了上去,杨思尘脸上有些迷惑,看到马三标这么急匆匆的迎上来,他迷惑之色更重,也快走两步,只是说道:

    “向府里走走再说”

    马三标会意,两人向府中走了几步,马三标开口说道:

    “今日皇上对大人的婚事下旨了,旨意上说让王大人娶三个女人。”

    杨思尘愕然的站住,盯着马三标看了几眼,这个旨意按理说不应该让人这么着急,还去衙门里把自己请回来。

    “......说让宋婵婵做正妻,张红英和韩霞做妾,连次序都安排好了,张红英是二,韩霞是三。”

    “什么?”

    这次杨思尘真愕然了,转头左右看看,挥手让靠近的人都离远些,开口低声说道:

    “宋婵婵.......就是秦馆的宋妈妈?”

    马三标重重点头,杨思尘脸上表情极为的古怪,开口说道:

    “宋婵婵比大人大十岁......而且是个风尘女子......咱们大人是何等尊崇的地位,已经是侯爷的身份,取这样的女人做正妻,这女人做命妇.....荒唐啊”

    要说出身不好的女子得了命妇身份,在大明倒不是什么稀罕事,爵位本就是外戚和武人能得到的,外戚这边还好说,武人没有立下大功的时候,身边女人是青楼从良,或者出身卑贱的当真不少。

    等立下大功,朝廷授予爵位,然后不计出身,给那女人一个命妇身份,这个倒是不稀罕,经常会被传为佳话的。

    不过在一名身居高位的重臣侯爵未婚的时候,天子赐婚,将一个风尘女子,而且还是和这个重臣没什么私人的关系,在京师闻名遐迩的风尘女子,赐给这位重臣为正妻,这个用意,实在是让人玩味。

    倒是张红英和韩霞为妾,虽说对这两女孩子不公平,但王通如今是定北侯,锦衣卫都指挥使的身份,她们两个平民女子,能嫁入这样的高门为妾,说是福气也不是不行,可正妻是个风尘女子,如夫人却是良家,这个就别扭了。

    如果再向前说,王通和韩家结亲的事情京师权贵高门,甚至官场士子无人不知,天子下旨却给了这样的结果,就实在是无话可说了。

    杨思尘慢走了几步,随即开口说道:

    “我去见大人,三标,天子赐婚,这是天大的喜事,你按照喜事来办,不要做出什么戒备颓丧的模样......还有,这就派人去秦馆知会宋姑娘,张红英和韩霞那边倒是好说,你再去找一下马婶,让她老人家安排下聘的事情,快去,记得带上笑脸”

    马三标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连忙点头快步跑去办,杨思尘回头看看院子里的众人,大家脸色都不太好看,杨思尘摇摇头,向着王通书房那边走去,嘴里低声念叨着,凑近了就能听清,是“功高震主”四个字。

    来到书房,外面招呼一声,推门进去,却看到王通正坐在椅子上看书,神情平静,倒也看不出什么来。

    见到杨思尘进屋,王通只是点点头,示意他坐下,杨思尘没有坐,只是躬身抱拳说道:

    “大人,圣上下旨赐婚,这是圣上的恩德,大人接旨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上表谢恩,这般拖延,会被人弹劾的。”

    王通把书丢在桌上,却是《三国志通俗演义》,按照王通的话说,读这等闲书,可以放松心情,王通抬头看着杨思尘,淡然说道:

    “皇上这个旨意下来,就是要敲打敲打我,我若是毫无反应的上表谢恩,那样反倒是让人以为这敲打无效,少不得还要从其他地方动手,等一等谢恩也好,宫里或许等着这个效果,杨先生,你现在就去写谢恩的奏章吧”

    杨思尘躬身应了,又是开口说道:

    “大人,这个......”

    他开口要劝的意思,王通摆摆手,笑着说道:

    “我无妨,左右都是娶来三个女人,顺序什么我是不在意的,左右都是我的,你去写奏章吧”

    看王通笑的欢畅,杨思尘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躬身为礼,去隔壁写奏折去了,杨思尘走出门,王通拿起书又是放下,脸上已经不见笑意,看着窗外喃喃说道:

    “天子......毕竟是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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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七章 他笑随他笑

    第八百一十七章 他笑随他笑

    “.......士子心中郁气一扫而空......”

    万历十二年的京师六月,有人在自己的笔记中这般写到,自从严清罢职,言官因造谣获罪之后,各个会馆、诗社之处,士子文人聚会就显得郁闷了许多。

    但天子给王通定下婚事,正妻居然是个风尘女子,尽管这个宋婵婵是大名鼎鼎的青楼秦馆的东家,这还是让王通成了个笑话。

    “兄从何处来?”

    “方才去秦馆了?”

    “此时却秦馆,却不是开演的时候,去做什么?”

    “去问你家宋妈妈哪里去了,他家小厮说道,宋妈妈要嫁人了,已经不在秦馆之中。”

    接下来就是众人的哄堂大笑,这一番问答,每天都会在各处文人士子聚集的地方发生,重复了一遍又一遍,每个人都不感觉厌烦,都觉得好笑无比。

    “天子圣明啊,知道这天下还是依靠我们这些读圣贤书的士人,这等内卫武将,就算因为幸运有些许的功劳,也不过是个卑贱之人,只配娶那等名声败坏的了残花败柳。”

    “这等说却对那宋姑娘太不公平,王通一粗鲁武夫,怎么能配得上这等才女。”

    “也是,也是”

    这等话说完,却又是大笑。

    细究起此次赐婚,除却正妻的安排之外,其他赏赐却是一点未少,明显对得起王通的身份。

    而且锦衣卫都指挥使的府邸可以简单,因为这是拿俸禄办差,但身为定北侯,住处就不能轻忽了,要有一定的规制才行,城北已经专门选了地方,正在大兴土木,京师城东五里处,王通也派人买了庄子,准备翻盖。

    各项准备都是在进行中,王通没有长辈,马三标的母亲就负担起了这个,她是过来人,和马三标的媳妇以及杨思尘家里的两个女人准备王通的婚事。

    派媒人前去,下聘,等等等等,相对于士子的取笑,王通手下的不解,老太太这边倒是看得开,按照她的话说“这么大年纪了,还折腾什么,早些成家抱了孩子才是正事”。

    吕万才和李文远是在旨意下达后两天才来到了王通这边,实际上旨意刚下达,消息就已经被他们两个知道。

    李文远第一时间就要赶来,半路上却被吕万才派来的人拦了回去,等来到这边的时候,给王通的理由很简单。

    “如果我等立刻来见大人,岂不是给人落了口实,圣上赐婚,大人立刻找我等商议什么,圣上赐婚,大人要什么对策,欢天喜地才对,难道要有什么对策,要是来,恐怕是雪上加霜啊”

    吕万才说的很实在,不过在那之后,吕万才和李文远二人就来的勤了,身为好友下属,上司结婚,多帮着跑跑忙忙,这才是本份的事情。

    但一个侯爷的婚礼,又有皇帝的旨意,实际上给大家忙碌的事情不多,宫内和礼部的人要参与不少,所以大家还是各忙各的,公差为主。

    所以这二位经常是来到王通在衙门的值房中,有人奉上茶水点心,几个人闲谈,倒也是轻松自在。

    也不知道多少人花钱打听,想要看看王通颓唐丧气的样子,不过他们看到的王通都是神态从容,一如既往。

    “宋姑娘得了消息之后,惶恐异常,连连说,这怎么使得,这怎么使得,据治安司安置在那里的人回报,前几日宋姑娘想要寻死,却被人劝了下来,有人说道,你以为你配不上王大人,可也不能害他,你这么一死算是什么。”

    吕万才端起茶抿了口,低声说道,宋婵婵也算是治安司的一个统领,她作为王通的属下,自然知道王通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心中敬畏也不是旁人可比。

    等知道了旨意,宋婵婵的惶恐却是到了极点,自己被当成了敲打王通的工具,天子得罪不起,王通又岂是她能得罪起的,她在风尘之中,有曾经是罪官之女,对这等事情比平常人看的透彻,自然知道卷入这样的漩涡之中代表什么,所以才是这般惶恐,所以一有人提醒,就立刻什么都不敢做。

    “居然要寻死,嫁给本官是这等为难事吗?”

    王通自嘲了一句,吕万才和李文远一愣,随即都是笑了出来,王通也是摇头,开口说道:

    “张红英知道消息之后,还跪在马婶面前哭诉,说什么愿意给马婶养老送终,伺候一辈子,舍不得云云,然后晚上的时候做梦居然笑出声来,让马婶一晚没有睡好,她倒是热切的紧。”

    “大人,平民家的主妇比不了高门中的丫鬟,这张红英看的明白啊”

    吕万才打趣了句,李文远在那里也是呵呵笑了,王通无奈的笑笑,又说道:

    “韩刚病假了三日,然后领着他那两个弟弟一起过来,说让韩铁和韩石也在我这里当个亲卫,还说什么彩礼不多,请大人莫要在意的话。”

    说到这里,吕万才和李文远两人一头,李文远沉声说道:

    “这韩霞倒是个识得大体的姑娘,大人也无需为这些事情在意,女人入门之后,地位高下还是在大人的心意之中。

    家事谈了会,话题还是转到了公事上,万历皇帝让内阁六部查徐家侵占田土一案,内阁六部正在扯皮。

    侵占田土就要有个基准,原来多少,现在多少,田地归属于何人,这才能查,可如今大明的基准就是张居正清丈天下田亩的时候留下的。

    那时候上上下下查的清楚,没什么隐藏,可在那个时候,松江府也属于不查之列,徐家当时拥有的田产是多少已经被官府清册默认,换句话说,现在在公文程序上,徐家没有任何侵占,完全是合法的。

    既然有这个名义,那谈什么侵占,更没有查的必要,何况徐家这等江南大族之首,谁敢得罪。

    万历皇帝才压下来几天,南京那边就有不少人上疏,说是陛下莫要听信谗言,寒了天下人的心。

    南京六部能写的都写了,甚至连魏国公徐家这样的人家,都派人来京师替松江徐府说话,当然,魏国公这个徐和徐阶那个徐八竿子打不上。

    京师中士子们已经有人写文,开始歌颂当年徐阶斗倒奸相严嵩,辅佐先帝开创大治天下的局面,又有人歌颂徐阶急流勇退不贪恋权势,还有人现身说法,说徐家在江南如何的体恤贫苦,扶持后进。

    莫说是京师,江南各处也有文章传来,都是差不多的调调,从江南去到京师,快马传递旨意还要十天上下,这文章过来的这么快,不问可知,自然有人在后面推动。

    莫说是士子们,就连朝中大佬也放出风声来,说这等清贵门第如果也要查,大明的斯文岂不是扫地。

    再说了,在朝中坐到侍郎这位置的,甚至一些要害位置的郎中员外郎什么的,家里谁不是挂千顷牌子(有千顷以上的田地),没这个家业田产,你都不好意思出去当官,回乡要被父老戳脊梁骨。

    查这个徐家,让众人总觉得不舒服,查完了这个,下一步是查谁,难不成要查我等,谁没有致仕还乡那一天。

    上面大佬们的意思这般明白,下面查的自然也知道如何去做,拖沓推诿扯皮,能用的手段都是用上,结果交到上面去,被不痛不痒的训斥几句。

    大佬们将扯皮的东西交到万历皇帝那边,问题的关键就在此处,万历皇帝也是不痛不痒的训斥几句,然后命令他们继续查。

    如果不想查,那就没必要这么没效率的进行,如果想查,在京师中纠缠有个鸟用,派人过去才是正事。

    也就是万历皇帝这般做派,大家也是糊涂,更有人猜,这么做到底是有什么用意,可怎么猜也都是糊涂,不知道天子要做甚。

    “开始时候以为此事和我有关,现在看或许有别的用意,顾不上了,先成亲,先把妻妾娶进门来再说”

    眼下京师的焦点就是这徐家的事情,王通大咧咧的挥挥手,吕万才展开折扇摇了摇,笑着说道:

    “虽说大人这年纪也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不过妻妾娶进门,这话听着还是别扭。”

    说完,屋中几人都是笑,等笑声停歇,李文远沉声说道:

    “大人,宫内那边不要怠慢了,天子赐婚,大人这边从头到尾都有人盯着,此时不可有一点轻忽啊”

    王通点点头,开口说道:

    “这个明白,一切如常,一切如常。”

    正说话间,外面一名十几岁的年轻锦衣卫小旗通报了声,然后进来行礼禀报说道:

    “都堂,任同知正在训斥巡捕司的刘千户,还说要撤了刘千户的职司。”

    王通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摆手让这小旗下去,等人下去,却开口问道:

    “你们知道这小旗是谁吗?”

    二人自然说不知道,王通笑着说道:

    “他可就是前任都堂骆思恭的儿子,骆养性,眼下也是我身边的亲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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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八章 抽打

    骆养性这个名牢吕、李二人还是听过的,前任锦衣卫都指挥使骆思恭的公子,却没想到是在王通的身边做亲卫。

    吕万才和李文远二人同样知道这骆思恭在王通不在京师的时候,曾经在锦衣卫衙门动过手脚,等王通回来直接被吓得告老辞官,和王通也是有龃龉在的,没想到他把自己的儿子放在王通的身边。

    “大人,这个是?”

    吕万才折扇摇了摇,有些疑惑的问道,王通笑着回答道:

    “也算是质子吧!”

    这么一回答,吕万才恍然大悟,前任都指挥使骆思恭做了那些手脚,现在辞官告老,可王通却是权势喧天的时候,骆思恭不可能心中不怕,送个儿子在王通身边护卫着,也算是表明自己心迹,自己看走了眼站错了队,或许小辈上弥补些。

    王通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站了起来,开口说道:

    “二位且回去,今日还有些公事要处置!”

    吕万才和李文远都是起身告辞,王通笑着向外走去,开口说道:

    “骆思恭到底是数代做下来的,知道这风向大势,有些人可就没脑子了!”

    身后诸人也有点糊涂,不知道王通到底是针对什么来讲。

    巡捕司职贵颇多,有维持治安,有调节纠纷,有刺探市面情状,但既然整日巡逻在街上,最重要的职司就是这个维持治安了。

    正被锦衣卫指挥同知任大同刮斥的刘千户正是负责西城这片的,西城原来就是京师富人居住的地方,等天津卫兴旺起来之后,这里的店铺生意都多了很多,毕竟西城城门正好是连接在天津卫和京师相连的官道上。

    把店铺生意建在这边,从外面进来的货物,和从城内出去的货物,都可以省些路程,毕竟京师也是不小,省些总是好的。

    天津卫那边货物极大丰富,京师这边高官富贵人家又是大把,天津卫的商号纷纷在这边开设分号,让西城的商业区变得越来越大。

    几条街道变成了商业街,街面上的油水也就越来越丰厚,少不得地头上的各路人马要来争一争。治安司收完了平安银子,交完了顺天府那边的例钱,按照以往的规矩,就没有其他人敢来收钱了,要不然你报到巡捕司的兵卒那边去,层层上报,肯定会有人来管一管。

    但京师中也有反复,比如说,王通北征大军消息断绝的时候,比如说,这个婚事的旨意消息传开的时候。

    “你也是在咱们亲军办差这么多年的人,弟兄们过去收点银子,又不是要他们的命,这算什么大事,你居然还派人去管,情面情份你要不要了!”

    王通领着亲卫走到任大同值房的门外,正听到里面有人厉声的呵斥,正是任大同的声音,又听到一人低声回答道:

    “大人,这不是都堂那边定的规矩吗,这件事属下去管,总比消息到都堂那边要好!”

    “你脑子坏掉了,亏你还是在京师锦衣卫当差做官的角色,眼下这风色你看不出来,那小毛孩子还能当几天的都堂,你还提他,老夫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们这帮脑子不开窍的,等那毛孩子一倒,街面上这些东西都是肥肉,谁不想来啃一口,我派人去,还不是要提前先站住!”

    说话间,王通已经到了门前,那任大同在门口的护兵刚要通报,就被王通示意闭嘴,王通上前推开了门,屋中只有两个人。

    那位刘千户灰头尖脸的站在那边,任大同端坐在那边大骂,或许正要抬手拍桌子,看到王通进来,手愕然的抬起没有放下。

    王通迈步进了屋子,那刘千户慌忙躬身施礼,坐在那里的任大同犹豫了下,也是起身站起见礼,王通也不客气,开口问道:

    “记得本官回来的那一日,任同知可是病了,这么快就好了吗?”

    “有劳都堂挂念,属下的病好了!”

    任大同只作没听出王通口中的讥刺之意,假模假式的致意然后就要坐下,王通站在那里开口说道:

    “从前日起,西城和南城就有一些亲军的兵卒和帮闲们到处敲诈勒索,听任大人方才这些话,是你派出去的喽?”

    “大人不要听信旁人诬蔑,属下派人过去也是为了维持治安”

    王通却不理会,转头问那到千户说道:

    “你把你查到的事情说说!”

    刘千户瞥了眼任大同,又看了看悠然站在那边的王通,连忙躬身说道:

    “都堂,这几日属下的辖区之中多有向店铺敲诈勒索的事情发生,甚至还有人调戏店家女眷,属下派人去管,却发现是……也是咱们亲军某一百户的人,他们伙同街面上的地痞混混说今后巡捕司就要撤掉,以后若想平安就要跟他们交钱什么的,咱们界面上的巡捕兵卒气不过,就和他们打了起来。”

    “不要含糊,眼下京师锦衣卫各处不在各司所辖的只有亲兵百户,那位大人的?”

    被王通这么一逼问,刘干户低下头开口说道:

    “是任大人的。”

    王通点点头,笑着转向任大同,开口说道:

    “来人啊,把任大同抓起来,抽五十鞭子。

    因为他是笑着说话,任大同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人差点从桌子后面跳出来,开口怒喝道:

    “王通,你有什么资格拿我,你有什么资格打我,你也不看看能在这个位置上呆多久,我劝你放开本官,你们想干什么!!”

    话还没说完,已经被谭大虎和谭二虎一左一右的架了起来,任大同养尊处优,平日里为了省力,连刀不挂在腰间的,怎么能比得上王通这些战场上回来的亲兵,除了在那边叫喊,压根没有反抗的能力。

    “我是定北侯,我是锦衣卫都指挥使,你的顶头上司,你犯了锦衣卫的规矩,如何打不得,五十鞭子,先抽!”

    就地按倒,刚要动手,又被王通喝住,王通冷笑着说道:

    “最近衙门里不少人心思活了,不长眼了,拉到院中空地去,扒了裤子抽!!”

    那边答应一声,任大同口中叫着“王通你个混帐,你就要失势了,你还敢只“喊声远去,王通转头看向那刘千户,刘千户伸手擦了把汗,连头都不敢抬,王通点点头说道:

    “刘云超,你办差倒还是用心,等下去本官那边取个手令,会同军法司捉拿那些骚扰商家百姓的混帐,抓来之后严加拷问,从速定罪!!”

    刘千户浑身一抖,连忙躬身领命,王通直接向着空地那边走去,锦衣卫各司值房垩中间有个宽敞的大院子,现在此处值房门前窗后都是探头探脑的人,都在看着被按在院子当中的任大同。

    锦衣卫身为天子亲军,对政治风向最为敏感,万历皇帝下了那个赐婚的旨意之后,尽管王通在衙门中淡然自若,看不出什么不同,大家也不敢怠慢,但下面却是暗流汹涌,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不知道多少人想槁小动作。

    今天看到在空地上被扒光了的任大同,原来锦衣卫第二号的人物,众人各个胆寒,王通不管今后如何,现在还是得罪不起。

    “啪”的一声脆响响起,随后一声更响的惨叫,任大同那一身白肉上立刻多了一道醒目的红印,两个人手持皮鞭,轮番抽下,抽的这任大同满地打滚,惨叫连声。

    这样的抽打未必会有多重的伤害,却肯定是最毁人脸面的,赤身裸体在往日的下属面前打滚惨嚎,狼狈不堪,今后肯定是抬不起头来了。

    王通背手站在走廊上,环顾四周的值房,本来在偷偷看着这边的一干差役纷纷低下了头,无人敢于对视。

    这边几十鞭子抽完了,那任大同居然还有说话的力气,在那里指着王通说道:

    “王通你这个混帐小儿,今日猖狂,他日……”

    “再抽二十鞭子,此人今日被本官开革出锦衣亲军,谁再放他进门,一并开革出去!!”

    锦衣卫都指挥使可以对锦衣卫指挥同知的人选提出意见,却没有撤职的权力,可王通这么说,却无人敢于反驳,众人稍微一愣之后,都是齐声答应了下来。

    那边任大同,已经被抽的上气不接下气了。

    …………

    京师中各处地面,刚刚有些乱的迹象,就迅速的被人压了下去,也就是两天不到的功夫,京师百姓就看到被绳子串起的一干地痞无赖,在锦衣卫兵辜的驱赶下,向着城外走去,据说是要去北边的农庄做苦役。

    京师中各处的跌打郎中也是忙个不停,锦衣卫中不少人被打板子抽鞭子,伤筋动骨,苦不堪言,但刚刚乱起来的治安,迅速的又是安定下来。

    锦衣卫指挥同知任大同被打的事情,在第二天就被某大佬对万历皇帝提起,说王通这般行事,未免太过孟浪,万历皇帝的回复很简单:

    “王通不是定北侯吗?王通不是锦衣卫都指挥使吗,难道还打不得了,这样不守规矩的指挥同知,留下作甚,掇了,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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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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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当国介绍:
现代职场人王通,在病死后穿越到明万历初年,这是大明最好的时代,也是大明最后的辉煌,作为锦衣卫子弟的王通,能做些什么,能改变些什么呢?
在他出现的这一刻,时间长河已经变了流向......
(老白作品,有完本作品《顺明》《恶明》《少林武僧在异界》《拳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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