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一章 联动
三月京师,正是春暖huā开的好时节,王通在归化城取得大胜的消息愈发的确定,也有更多的细节传了回来。
传回来的细节越多,就越让人感觉到信服,民间就愈发的兴高采烈,直到三月,京师好像还在正月一般。
据说天津卫和京师的豪商已经有不少人准备去往归化城看看,俺答部这么多年和大明边贸,又是屡次入寇,不知道掠夺了多少好东西,而且从前边贸这一块,都是被俺答部和几个大部垄断,大明的商人就算是想要做生意,也只能将货物先卖给俺答部和其他几个大部落,更大的利润都被这些人赚取。
眼下归化城归属大明,等于是在草原上打开了一个口子,大明的商人们可以更方便的去北边,西边和东边贸易,赚更多的钱。
别处的人不知道,京津甚至辽镇宣府的人却知道王通这边火器和大车的厉害,王通在归化城给了这样那样苒方便,山西本地商人可能还心怀疑虑,可京津那边的商人都知道这意味什么,最热心的就是那些有海上背景的商人,王大人在归化城的政策是什么,是允许私掠,在草原上烧杀抢掠,只要你自己有本事,那就尽管去,这等事坐地发财啊,有火统,有轻炮,谁还怕那些鞑子。
这段时间,直隶、山东、辽镇甚至河南地一时间都清静了许多,街面上游荡的无赖混混,好勇斗狠之徒,以及无事做的军户余丁,都消失不见。地方官府差役都是省心了很多,也有人知道内情,说是这些人都被去往北地的商人们招募了,想要去塞外做生意,总要有人当护卫,真是懂得武艺”见过厮杀的角色,早就有一份差事,良善人家又不愿意背井离乡,也就是这些人愿意为了几口好酒肉去搏命。
当然,各处的人逐渐进入山西,山西本地地方官焦头烂额,这个是免不了的,不过胜利之下,这都是小问题了。…………
京师是天子脚下,三教九流汇集”谁琢磨出个新东西,马上就会有人学习。
如今京师有钱有产业的人家,最时兴的娱乐就是去戏院和剧院看戏,不那么有钱的坐在下面看个热闹,有钱的坐在包厢里是个交际,据说朝中大臣,宫中的宦官,甚至如今的万岁爷都经常过去看。
现如今戏院剧院里最好看的戏,莫过于几出大明锦衣卫潜入北疆,和鞑虏奸贼斗智斗勇的戏剧,实在是精彩万分”看着戏,想想北边那场大胜,心情格外的好。
戏园子对一些讲究的人来说,未免太喧闹了,有时候台上正唱到精彩的地方,台下叫好丢银子,一下子什么都听不见”偏生现在戏园子不给大家包场,一切都是卖票,实在是让人无可奈何。
但有人看到了戏院的红火,却琢磨出别的东西,你家有新戏唱腔好”我这边弄几个会唱曲会弹琴的,布置的风雅点,也不卖身,就是让大家欣赏音乐和歌曲,不也有人捧场吗?
不过这样的生意,大多被各家青楼抢去了”大家听曲都喜欢听个漂亮女子唱的,何苦再去别处折腾。
生意开起来又败落,但也有成功的”京师城中最出名的琴师开设了一家琴馆,只设十二个座位,买的是从前一名户部员外郎的宅子,很是清雅的地方,弹琴的人在珠帘轻纱遮掩之下,听琴的人都是背对。
在京师这等富委地方,来这里听琴还真能找到一些出尘之气,你若是擅长琴艺,也可以弹奏一曲,每个座位一天是五两银子,每天就那么几曲,你呆一天也是五两,一刻也是五两。
这等地方,偏生有许多人愿意来捧场,有的人未必怎么懂琴,可来这样的地方,就显得自己的身份地位和旁人不同,比那去戏院听戏看戏的显得高雅多了。
这里也是集许包场,你能出六十两,一个人呆一天也是好的,这更让有些习惯摆谱的人喜欢。
这个琴馆想要包场却不容易,每月只有三日可以包场,这三日每次询问,都有人说已经被人提前定下。
今日也是个包场的日子,门前有一辆青布帘子的马车停靠,仆人穿着灰衣,看着很像是普通人家的式样,可真要是京师高门出来的人物,一眼就能看出那仆人是当今内阁首辅申时行的车夫。
内阁首辅申时行喜欢听琴,他家中的琴娘也是琴艺高超,不过成为内阁首辅之后,申时行将家中的琴娘一个个安置了出去,申时行的爱好并没有变化,只是更加谨慎小心了而已。
自己弹琴是一回事,听琴又是一回事,自从京师开设琴馆之后,申时行很是微服去了几家,有的人多眼杂,有的琴艺低劣,纯粹是卖女色,只有这里最合他的意。
内阁首辅明面上的傣禄极少,但实滕上的收入则是极多,一月包下几天,实在是很简单的事情,每到闲暇时,申时行就安排人来招呼一声,自己安静的听一会曲子。
琴声悠扬,申时行坐在瘿位上,双目微闭,在那里静静欣赏,这琴馆的琴师当年也曾被申时行请过去演奏,水准很高。
正入神间,却听到有脚步声响,一下子就让这种幽静的气氛破坏,申时行皱了下眉头,睁眼看,自家的长随正快步走来,申时行虽然不喜,但也知道,不是要紧事,知道自己脾气的长随不会这么贸然打搅。
“劳烦先生先回避下!”
申时行温声说道,后面琴声停下,人已经离开。长随走过来在申时行耳边说了两句,申时行脸色一沉。开口说道:“此时不谈公事,明日再说。”
“严大人说务必私下说,一定要今日见老爷。”
申时行沉吟了会,点了点头,宅园不大,没多久,穿着素色对襟员外袍的吏部尚书严清走了进来。
内阁名为六部之上,可掌握着人事大权的吏部尚书被认为是仅次于内阁首辅的实权位置申时行少不得起身为礼,笑着说道:“申某好不容易有这么一处清静地,却还是让严兄找到了,快坐,快坐!”
“严某贸然打扰,还望申阁老莫要见怪!”
双方笑容可掬的互相见礼,表面文章还是要做的,内阁六部之中除申时行和王锡爵之外,其余的人都是张四维的徒党,张四维丁忧在家在朝中的影响力愈发的消退,不过张四维一党和申时行却始终不对付。
申时行这个内阁首辅做的不那么顺心,办差也是感觉手脚伸不开,自然不会对张四维徒党眼下的首领严清有什么好感,不过严清这个人做事出自公心,身为吏部尚书对申时行和王锡爵这一系的人并没有什么打压,所以大家面子上还过得去。
严清坐下之后开门见山的问道:“申阁老,昨日圣上召对,可是说的关于王通的封赏,不知是怎么定的?”
问的很直接申时行沉吟了下,开口说道:“硌思恭已经上了告病的折子,这次就要准了,回来后王通做锦衣卫都指挥使,这样的大功,封爵给个国公的位置也不为过,不过他这么年轻今后总要还要有个升迁的,这次先是封侯,圣上还觉得不够,说是天津卫和归化城两处,能不能再给他设置一个职司其余都是下面军将赏赐,也没什么了。”
听申时行说完,严清从座位上起身,看着申时行说道:“申阁老,严某问一个问题?王通这几年做了这些大事,这次又立了这等的大功他回来之后,今后这朝堂上陛下会听你我的,还是会听王通的?以王通的本领再过几年,他在陛下心中又会是个什么地位?”
申时行没有说话严清上前一步,开口说道:“若是陛下事事听王通的,问王通的,这朝中还要你我作何用,你我的亲朋子弟,又有何用?”
“严大人,为官为公,不是为一己之私,有利大明那就万事都好!”
申时井冷冷说道,严清就好像没有听到,只是在那里缓声说道:“严某年事已高,再过两月就要上表致仕,朝中的这些勾当,今后就和严某没什么关系了,方才那番话不是为自己求什么,是为这天下间的读书士子说话,申大人且继续听曲,严某告辞。”
说完之后,严清点点头,转身离开,申时行坐在那里,神色没什么变化,过了片刻,身后琴师又是回到原来的位置,刚弹了一声,申时行举起手淡然道:“让老夫静下!”
………………,宣府镇城,宣府总兵李如松的府邸,李如松城外训练归来,在一干家将亲卫的簇拥下下马,把缰绳丢给家人,边走边笑着说道:“王通这就是脑子坏了,这么一下子把鞑虏扫干净,以后吃什么去,父帅当年的教诲说的好悔”
一干人正嘻嘻哈哈的向里走,却有管家快步跑过来,开口说道:“老爷,老太爷那边派三老爷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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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二章 和王通相比
辽镇总兵李成梁共有五个儿子,皆是虎狼之士,这并不是什么贬低,而是一种赞美,是说李家将门虎子,满门将才。
相比于在宣府当总兵的李如松来说,其余四人的名声就小了很多,李如柏目前在辽镇也不过是个分守参将,而李如桢才是个游击。
跟着李成梁来宣府的管家也是李家的家生子,当年也是跟着李成梁刀山血海里滚过来的,来到宣府之后,李如松自己开府,这管家的称呼却纠正了好久,一直是叫少爷少爷,现在才改过来叫老爷。
簇拥着李如松的家将,也都是李家的亲卫家丁,听到管家这么说,各个一愣,李成梁到底派三少爷李如桢过来,到底有什么要紧事,要是寻常联系,信使传递不行吗?
“各自回去休息待命!”
李如松回头说了一句,众将轰然听令,李如松加快脚步走进了正堂,李如桢也是粗壮汉子,正在那边等候,看到李如松走入,连忙站起,李如松也没客套直接开口问道:“家里有什么事情吗?父帅身体可还康健?”
“请兄长放心,家中一切安好,父帅的身子依旧和铁打的一样。”
李如桢笑着回答,李如松把手中的马鞭朝着桌上一丢,疑惑不解的神色更重,又是开口问道:“到底有怎样的大事,居然还要派你过来联络?”
“兄长,辽镇那边要动大兵,你这边有咱们家的几千老底子,父帅那边说,让你留下四百人,其余能调的都调回去!”
本来李如松刚要坐下,听到这话,就好像是屁股被火烧一般猛地站起,瞪着李如桢质问说道:“要动大兵,咱们李家有天下最强的兵马,可真要有那个心思,下面的那些人恐怕要有异心,到时候必将招来灭门灭族的大祸啊!”
“兄长小点声音,这话被人听到,就算没祸也要成大祸了,父帅已经发了大令,辽镇各处除却留守兵马之外,都在向辽阳那边聚集兵马,父帅准备对科尔沁那边用兵。”
这次李如松坐了下来,面带疑惑的问道:“父帅要对科尔沁用兵,还要调用宣府这边的底子,这次要动多少人,难道家里的底子要全丢上去?”
李如桢也是坐下,开口回答说道:“不光是咱们家的老底子,李平胡、李宁、孙守廉、秦得倚他们手下能打的,这次都要拿出来。”
听到这个,李如松更是愕然,方才进门的时候还说什么“父帅的教诲”,现在所听到的东西却根本不是那些,愣了会又是说道:“父帅不是常说,要是贼剿干净了,也就没官差什么事了,说草原上的土鸡瓦狗,留在那里也不是祸害,时常引他们进来打一打,可以赚些军功富贵,让朝廷觉得我等还有用。”
“兄长,你这是什么老黄历,王通在归化城的事情你听说了吧,消息传到父帅那边,父帅当时就急了,说原本天下都以辽镇为最重,因为咱们实力最强,眼下那王通砍瓜切菜的收拾了俺答部,如果咱们不动,今后天子和朝中大臣们就会看轻辽镇,每年的银钱划拨恐怕也会少很多,长此以往。”
李如桢说的顺溜熟练,可见这话是李成梁那边带过来的,李如松摇摇头,肃声说道:“从宣府这边调这么多人去辽镇,若没有朝中的准许,那就是大罪,再说了,父帅那边统帅大兵对科尔沁用兵,朝中不知道有怎样的麻烦,那有这么快的。”
“父帅都安排好了,二哥已经拿着银子去京师里活动,马家和历家也都会给咱们家行方便,兄长快些准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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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万事就怕一个比较,平日里九边重镇,你报斩首百余,我报斩首几十,大家都是皆大欢喜。
就连马芳和王通买首级,买了几千个,还要每年二三百这个数量拿出来,免得坏了规矩,被人怀疑。
但王通的作为却是将这个规矩直接败坏掉了,第一次宣府外的大胜,斩首就是几千,不过这次宣府各家买了不少,彼此分润,归在王通名下的数目并不是那么惊人,可等到古北口外大捷,蓟镇、宣府、虎威军三军合力,斩首过万,俘获数千,这样的战果就让九边的其他边镇颇为难堪了。
等这次王通率军北征,斩首数万,攻破归化城,几乎是灭掉了俺答部之后,各个边镇都是坐不住了。
每年用各种各样的理由向朝廷,向兵部要银子,却根本不见什么胜利,即便是和兵部里面的各级官吏勾结,上下其手捞钱,可也要有个捞钱的缘由。
大明九边,在兵部的清册上,兵丁人数最少的也有五万,可王通率军不过三万,居然就有这样的战绩,这实在是让人羞惭无地,同时也暴露出一个问题,为什么王通能做到,你们其他人做不到。
九边之中,大同多少在这次战斗中还参与了,宣府和蓟镇更是这几年打了几次胜仗,大同向西那些边镇,榆林、宁夏、甘肃、固原等等,左右也是经常吃亏,就算不愿意也要捏着鼻子认了,王通这大胜接下来会导致什么结果,他们不管情愿不情愿,都要接受。
但辽镇不同,李成梁自从在辽镇一步步崛起,一步步到了如今这个地位,他不是依靠什么善于逢迎交结,也不是依靠运气,而是实实在在的战功。
自李成梁从军时起,凡是官方知晓的战斗,九成九都是捷报,军功累计,才有了李成梁如今父子总兵,封侯封伯的待遇。
辽镇广大,人口几百万,田地肥沃,出产丰富,朝廷却不在辽镇设民政官,只是按照军镇对待,辽镇一切政务都是由李成梁一人掌握,他的儿子和徒党,各个身居高位,控制着辽镇中要害城池防区,无数肥沃田地,朝廷也是依从。
其实,以辽镇和各个外族的贸易,田地里的出产,以及盐税,茶税,还有最近和天津卫开始的贸易,辽镇自己的收入就丰厚无比,供养辽镇军费开支完全是轻松之极,可朝廷每年下拨的军费之中,辽镇所占是最大头。
这样的优厚待遇,一来是因为朝中大臣始终认为关外是蛮荒之地,并非祖宗故土,不需要关心,二来是李成梁军功卓著,长袖善舞,朝廷要在各个方面给予方便照顾,最重要的,则是这李成梁深知鸟尽弓藏的道理。
知道如果把敌对的蒙古和女真各部剿灭干净,那自己如今这滔天的荣华富贵也不复存在,只要这些部落在,那朝廷就需要自己。
所以以泰宁部这边最多动员三千余人的小部,李成梁居然断断续续的打了五年,女真各部互相攻杀,彼此都是削弱,但李成梁以自己的力量可以将他们全数剿灭吞并,可他从来不出全力,而且始终扶植一派,打压一派。
就这么慢慢维持着,这样的情况持续,李家的富贵就能维持下去,李成梁也知道,光是这么养贼自重,光是这么维持也是不够的,如果自己力量不够,那就打不了胜仗,同样镇慑不了外族。
所以李成梁是各个边镇之中,除蓟镇之外,练兵最勤勉,最舍得花钱下去的,明军之中,军将的亲兵家丁是最强的战力,装备也最为精良,在辽镇,李家自己骑马披甲的家丁就可以动员六千以上,算上下面各个军将的力量,万余骑马披甲的家丁可以凑的出来,如果算上其他可以划在这个家丁范畴的军兵,这力量可以达到两万多。
这仅仅是核心的力量,如果算上其他有战斗力的军卒,辽镇这里的战力远不止他们平日里体现出来的。
如果没有王通,这样的舒服日子还以为维持下去,但有了王通,一有了比较,王通这边用更少的人,花更少的银子打出了这么辉煌的胜利,那辽镇这么多年的耗费,给李成梁这样的优待,对辽镇这样的放任究竟值得不值得,会让天子和朝中大臣,甚至是天下人都要怀疑了,辽镇的地位,李家的荣华富贵都会动摇。
这样的情况下,李成梁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惜本钱的打出一场胜利,而且不能比王通的北疆大捷差太多的胜利,才能证明自己,才能稳定自己的地位。
眼下王通已经近乎灭掉了俺答部,那辽镇周围类似的敌人有谁,女真各部实在是拿不上台面,泰宁部和黑山部的残余不成气候,也是不成,唯一可以动手,又能得到其他边镇协助的,就是在辽镇西边,蓟镇北边的多伦,那边是科尔沁部核心之地,也是草原上水草最为丰美的所在。
如此规模的大军动作,朝廷以往的看法都是一定要慎重,可有王通这个例子在前,李成梁这边又说今年下拨的军费足够支撑这场战斗,朝臣们也不希望武将***现王通一家独大的局面,辽镇大军西征多伦的计划很快被准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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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三章 纠结
“辽镇又传捷报,斩首八百余!”
在京师锦衣卫都指挥使司衙门之中,王通的值房中,有锦衣卫兵卒正在和一名文士禀报,屋中还有几人在内。
尽管那文士没有什么品级,可兵卒毕恭毕敬,毕竟此人是王通的幕僚,大家都议论,这名文士当年是申阁老家里出来的人物,有举人的功名,在王大人身边效命,据说是王大人的谋主,王大人要想抬举,你就算是个举人也能给你安排个肥缺来做,这文士这样还被留在身边,可见他的重要。
屋子里这几个人,管着治安司的李千户那不必说了,顺天府的吕府丞也不是简单人物啊,这位孟公公也是宫中的当红人物,是御马监邹太监的义子,将来前途无量的,据说刚去给王通传旨回来。
这样的人物,对那文士都客气对待,可见那文士的地位,而且王通去往山西前,留下这杨思尘在衙门里,和各司都关照过,凡是和王通相关的差事都要在杨思尘那边报备,很多小事,这杨思尘可以提前做主。
“好,这边知道了,你先下去!”
让衙门里的锦衣卫差役兵卒心服的是,这杨思尘尽管清贵,但待人接物,即便是对最下面的兵卒校尉,也都是客气温和,从不拿什么架子,还经常在中午让周围的酒楼饭庄送席面过来,请大家吃好的。
所以在王通那边局势未明,京师传言纷纷的时候,锦衣卫兵卒反倒是有不少给杨思尘通风报信,传递消息的。
杨思尘笑着说了句,等那兵卒躬身退了出去关上门,杨思尘才站起开口说道:“各位大人,辽镇那边功夫可比老爷那里做的足,自从出征之后,消息就从辽镇和蓟镇的口子里源源不断的送来,反正全是捷报,而且昨日戏院几个班主找过来,说是辽镇有人花钱请他们演新戏,演那些称颂辽镇李总兵满门忠烈的戏文。”
一说完这个,吕万才、李文远和孟铎几人都是笑了,吕万才摇着折扇说道:“王大人立下这样的大功,李成梁也要做出表率方能显出自家来,不过他心思转的也快,居然知道用这个戏院。”
“辽镇在京师有不下二十家生意,从酒楼茶肆到青楼,行行都有,就是为了给李成梁打探消息,他对京师这边的知晓,有时候甚至比京师土著还要详细。”
边上的孟铎凑趣说道,辽镇总兵李成梁交结京师***勋贵,在京师也是耳目众多,这个事情天下人都是知道。
杨思尘点点头,整理了下桌子上的文卷,又开口说道:“老爷那边是大明第一强军,又有火炮火铳那等神器,又有陛下的庇佑,这才有那样的大胜,李成梁在辽镇坐享太平几十年,恐怕是虚名吧,老爷领军北征,他领军西征,现在看捷报声声,谁知道接下来会如何?”
他口气中颇多不屑,李文远摇摇头,有些严肃的开口说道:“我在蓟镇时候,经常听戚大人说起辽镇,说大明兵丁之强莫过于辽镇李家的家兵,但这李成梁算计太过,想自家的荣华富贵多过大明的江山社稷,他那些家兵家将本有横扫草原能力,可惜要和李成梁一起老死在太平之中了,这次李成梁麾下精锐几乎是倾巢而出,大胜应该是问题不大。”
李文远当年戚继光做过亲兵,这些年又有历练,分析和看待士兵自然比杨思尘这等纸上谈兵的不同,听他这么说,杨思尘很是惊讶,李文远笑着解释说道:“李家马多,骑兵多,在辽镇经营的久了,草原上的部落也有不少他们控制,这次去往草原,胜算应该是很大。”
杨思尘听得摇头,李文元也是摇头,感慨说道:“没想到大人去往归化城打这一仗,居然还有这样的用处,逼得这李成梁也要去打一次,若是祖宗庇佑,这一仗也打赢了,恐怕大明北疆能打出一百年的太平。”
吕万才在边上折扇一合,笑着说道:“辽镇孙守廉那边在去年就仿造咱们天津卫的大车,后来求到了大人那边,大人派工匠过去帮忙,据说辽镇现在这大车越来越多,这次出征也应该能用的上,大明九边之地要真能和李兄弟说的那般有百年的太平,咱们大人是首功啊!”
众人都是笑着点头,闲话说了几句,孟铎起身开口说道:“各位,今日治安司也没什么要紧事,宫中也是喜气洋洋的,咱家先回宫交代差事去了,几位且辛苦。”
杨思尘几人都是起身相送,等那孟铎出门,值房门也是关上,关门前杨思尘探头出去,吩咐门前听差的差役再去烧水泡茶,把人打发走了,转身回屋,李文远笑呵呵的说道:“昨日有人来给虎头说亲,被我回了回去,虎头才多大,这个上面着什么急。”
“怎么不急,你家虎头这次回来,做个总兵也是有的,弄不好还要封爵呢,这样的年轻俊彦,我要是有姑娘也要跟你说亲了!”
听到吕万才开玩笑,李文远颇为高兴的回答说道:“要咱们真能做个儿女亲家感情好,说起这个,王大人这次回来应该跟那韩霞成亲了吧,刚才那小孟说,宫中也有人在***心这个,也是,大人立了这么大的功勋,婚事肯定要大半,御用监的韩太监肯定高兴的很......”
杨思尘没有参与这个话题,只是笑着询问道:“大人前日来信,说是如今已经快出山西了,这么算,半月之后应该可以到京师了吧?”
说起这个,李文远和吕万才都是点头,杨思尘沉吟了下,脸上笑意淡去,开口又说道:“方才这孟铎询问大人回程安排,宫里还问大人入城献捷仪式上有没有什么意见,这有些不对啊!”
“有何不对,陛下那般信任大人,加上大人又立下了这样的大功,问问安排也是应该的。”
李文远有些不在乎的说道,吕万才脸上的笑容也是消去,折扇在掌心一下下敲着,开口沉吟说道:“杨先生的意思是?”
“立下这样的大功,这样的功劳用个大字来说都是不够,大明自开国至今,除却太祖、成祖之外,谁有这样的功勋,谁手中有这样的强兵?”
李文远也被他们说的没了笑容,杨思尘又是开口说道:“功高震主,大人忠心耿耿,可立下这样的大功,陛下这边或许不会猜忌,但肯定会有人和陛下说这些话,近臣归近臣,江山社稷归江山社稷,这些事......”
杨思尘越说声音越低,吕万才把折扇展开合上,猛地站起走向门边,这动作让众人都是一惊,却看到吕万才拉开了屋门,门外无人,吕万才没有关门,却回身坐下,低声说道:“声音放低些,开门说话!”
这样可以知道外面有没有人,杨思尘说的这些话实在风险太大,要真是隔墙有耳,麻烦可就大了,吕万才这可是小心谨慎的办事方式,吕万才坐在椅子上,眼睛看着外面,声音却放低了说道:“可眼下功劳已经是这般,能做的也就不要太过张扬,免得遭人嫉恨。”
李文远用手拍了下把手,长吐了口气没有说话,杨思尘点头赞同道:“吕大人这是老成的考虑,学生想请吕大人写信给王大人,说明此事,大军入城献捷,城中阅兵,风光无限,可也就是这无限风光太过扎眼,就算心中平和的,恐怕也要有想法了,虽然憋气,可不得不防啊!”
“你说的有理,我这就写信,让治安司信得过的人快马加急送出去!!”
“你们这些读书人,明明打赢了,却弄得这般憋气,实在是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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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阁老,王通去的时候,你们说他孟浪,断定他必败,大胜回来的时候,你又说不得不防,怎么?为大明打个胜仗,难道是大罪吗?”
在奉天门边上的偏殿中,万历皇帝和申时行对坐,张诚在万历皇帝身后站立随侍,万历皇帝脸色颇为阴沉,申时行从座位上站起来,躬身说道:“陛下,王通有大功,并无大罪,臣只是想要提醒陛下,王通手握大权,又有大军,经此大胜之后,声誉也是极高,社稷的体制,就是君在上,臣在下,王通以一臣子却有这等功业,这等大权,外人看来,未免有些头重脚轻,本末倒置了!”
万历皇帝深吸了口气,冷声质问道:“你是说王通有不轨之心?”
“臣不敢,臣也相信王通王大人的忠心耿耿,臣只是想要奏明陛下,王通这般,他不想,难免别人不想,他不做,难免别人不做,陛下信任王通,愿给王通荣华富贵,臣这番话也是为了王大人的长远考虑,也是怕万一有事,王通身败名裂,反倒辜负了陛下的这般信任和恩情。”
万历皇帝回头瞥了眼张诚,张诚低头一言不发,也看不清他的表情,万历皇帝又是转头冷声问道:“那你说王通如何做才算忠心?”
“王通应主动交出兵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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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忍了好久没有忍住,还是食言再发一个单章拉月票的公告,月底了,月票不投也作废,投给老白如何,距离前面不远,看看这个月还能不能做分类第一。
谢谢大家了,汗,以后再不说什么本月最后一个单章的,自己都觉得可笑,^_^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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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四章 朋友 君臣 天下 轻重
“王通本就没有兵权,谈何交出!?”
“陛下给他节制两镇一营的兵权,这就是兵权,臣所说并非诛心之言,强兵在手,功业显赫,忠心或许会变,臣再有一冒昧言语,王通若不主动交出兵权,那就是有不轨之心,或许未曾昭彰,但已有发端。”
以往朝廷上或者私下里说到这个地步的时候,做臣子的都要跪下以示恳切,可申时行却始终是躬身,说话时还盯着万历皇帝,颇有些咄咄逼人的气势。
万历皇帝从一开始就是怒目而视,但激烈的对谈几句,却始终没有爆发发作,申时行尽管说自己的话并不是诛心之言,可实际上就是这等话语,但万历皇帝听了之后,却发不出火气来,盯着申时行看了会,万历皇帝叹了口气说道:“申阁老先平去吧,你所说的,朕会考虑!”
“为江山社稷,也为成全王通的忠义功绩,还请陛下三思,臣先告退了!”
申时行并没有坚持自己这个话题,只是郑重的拜下离开,申时行退出奉天门这边的偏殿,万历皇帝却没有和往常一样离开。
又要进来换焚香整理文卷的宦官刚露头就被张诚屏退,万历皇帝坐在龙椅上,张诚也在那里站着不发一言。
过了一会,这安静才被万历皇帝的问询打破,万历皇帝看着前面,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人有了那么大的权势,有了那么大的实力,是不是就会有异心?”
张诚在他身后沉思了一会,开口低声说道:“当年在裕王府的时候,万岁爷病了身上不舒服,或者是哭了,冯公公比谁都着急,除了先帝爷和太后娘娘之外,最着紧万岁爷的就是冯公公了,可后来到了司礼监掌印太监这个位置上,后来万岁爷也知道。
张诚斟酌着说出了这番话,殿中又是安静,又过了会,万历皇帝却笑了几声,开口说道:“还以为张伴伴你会替王通说几句,没想到是这般话。”
万历皇帝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回头,张诚躬身又是说道:“奴婢的一切都是万半爷给的,万岁爷的这一切都是江山社稷给的,轻重利害”奴婢还是拎得清。”
看养万历皇帝没说话,张诚继续说道:“申阁老如今是内阁首辅,已经是文臣的顶峰,再向上已经没有了位置,如今朝中无论说起什么,申阁老都是当然的首辅之选,他不说话”太太平平做官更好,他为何和万岁爷说这个,谁不知万岁爷亲信王通,说这些必然会惹得万岁爷不快”申阁老也是为了万岁爷的切身利害,为了这大明的长治久安。”
万历皇帝没有回头,只是摆摆手示意张诚不要再说,又过了片刻,万历皇帝叹了口气,木然说道:“王通立了那么大的功,高高兴兴回京,朕本想着给他好好庆贺一般,被你们这样一说,什么心思也是没了,王通那边出生入死的,什么还都没做”你们这边就要考虑着防患未然,这些话让王通听到,真不知道他会不会心寒。
”
“万岁爷,这也是为了王通考虑,就是考虑到了万岁爷对王通的这番爱护和照顾,所以才希望这君臣相得的日子能长久”这长痛不如短痛奴婢这话说的有些不妥,王通能交出兵权,他也有了侯爵的位置”将来封国公也是必然,锦衣卫都指挥使的位置是武职第一”有爵位,有实职,已经是万岁爷的大恩德了!”…………
算计着王通率领大军还有七天左右回京,李成粱去往多伦的大军捷报不断的传来,要是按照捷报上的数目,如今李成粱所率的辽镇大军也斩首过四千了。
&nbā开,可实际上也是青黄不接的时候,牛马牲畜熬过这个冬天,春日的草还没有完全的长成,物资最为紧缺,牧民们的生活都是很困苦,各个大部落也是忙于生产。
相对于他们,辽镇军镇物资丰富,马匹经过一个冬天没有掉膘,处于一个很好的状态,这此消彼长的势头,辽镇自然占有很大的胜面。
王通现在已经进入了保定府地面,大同府也去往北疆出战的骑兵不少都是各归本队,也有留守在归化城的,这次跟来的都是些代表,虎威军和蓟镇的兵丁军纪森严,他们大军过境,对地方上来说只会是繁荣市面。
因为大军路过,吃喝用度,人马消耗,除却自己携带的粮草之外,都要地方上供给,地方公费支应是一块,但军队的来买都是给现银,这对地方上的好处可当真不少。
可就是这般有益无害的经过,京师中却有流言泛起,说大军过境滋扰地方,某某军将居功自傲,行事嚣张,在地方上强抢民女,结果某致仕京官的女儿也被侮辱,那千金小姐羞愤自尽,地方上群情激奋,乡里百姓聚众去往军营讨个说法,却被王通下令用火铳火炮轰打,死伤千余人。
消息怎么开始的无从查证,几天之内,街头巷尾就是议论纷纷,特别是士子文官们多的地方,细节也越来越被丰富,什么那京官是隆庆三年辞官回乡的,什么那小姐跟京师某位翰林订亲,什么那小姐是被王通看中。
还有人活灵活现的说自己全家都被火器打死,自己在外得以幸免,也有传言说,大军吃人肉,喝人血——
却也有和大军打过交道的百姓商人等,还有前段时间刚从保定府那边过来的人,都说王通率领的兵马军纪森严,保定府也是太太平平,根本没有这样的事情,可真相无趣,骇人听闻的消息却是越来越广。
消息越传越是离奇,已经有言官写了奏本,弹劾王通居功自傲,不约束部属,致使军纪败坏,或有不臣之心,还请朝廷降旨给予约束。
这本来就是传闻,御史却直接写在奏折上递了上去,而且还不是一封,所谓风闻奏事就是如此,御史言官听到的传闻也可以呈奏,而且还有个言者无罪,说错了没关系,反倒是你敢于直言,这也是言官们肆无忌惮的原因之一。
不过,之所以言官敢上这样的奏疏,也是看到了宫中朝中最近的动作,本来大军自南门入京师,并且在紫禁城之前举行阅兵,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的官差最近都在南城那边忙碌协调,但这个突然停了良田,而且各处都有含糊不清的消息传出来,尽管各方势力都没什么明确表态,但求名要趁早,等别人开口那就晚了,所以也有言官抓紧上疏。
民间和朝中都在沸沸扬扬的说王通立了这样的大功,如果趁这个时候,自己站出来说两句和别人不同的,显得众人皆醉我独醒,那岂不是亮眼出挑。
这些奏折呈上去,下场甚至连上奏的言官都已经猜到,留中不发,宫中根本不作出任何的反应。
京师可以被称得上高官的人自然对这等市井传言嗤之以鼻,他们关心的并不是这个,他们所关注的有两处,一是李成粱征多伦能打到什么程度,二是这些日子万历皇帝为什么不来上朝,朝会已经有七八天不见天子了。
从前有张居正和冯保在,万历皇帝不敢偷懒,日日都要来的,后来还有个太后时常督促,等太后身体不好去养病之后,臣子们在这样的事情上很难约束,就算是谏言,皇上不听你也是无奈。
很多人心里还有另外一层心思,皇上不上朝更好,朝中的事情大家来管就是,省得有人盯着,束手束脚。
…………,皇宫中的人倒是知道万历皇帝最近在何处,现在万历皇帝每日里都是在郑贵妃那边,内阁和司礼监如果有什么急件也是报过去,万历皇帝直接在那边批示。
要说万历的心情不好似乎也不是,据说皇帝陪着怀孕的郑贵妃说笑,很是悠然,这就让众人更是糊涂。
“母后昨天派了锋绣来,说皇上那日说这江山社稷是朱家的,这个是至理,这江山不姓李,更不姓王,祖宗留下来的东西,要好好守住才是。”
&nbā园中走走,回到屋中,两人坐在一起说说闲话。
万历皇帝很喜欢和郑贵妃讲一些宫中朝中的事情,而且有些絮絮叨叨的,但万历皇帝在这个时候的确很放松自在。
“太后娘娘她老人家操心的是大明的江山社稷,也是为了陛下的这份家业操心。”
郑贵妃柔声说道,万历皇帝缓缓点头,过了半响又是说道:“王通有这等大功勋,朕不想著如何赏赐,一干人却撺掇着如何提防,朕还觉得有道理,这等事,心里不舒服,总觉得对不起。”
“陛下毕竟是陛下,要考虑这天下,私谊有时候就是小处了。”
万历皇帝摇头笑了,轻拍了拍郑贵妃的手,这时,外面有人轻拍了拍屋门,然后扬声禀报说道:“万岁爷,王通回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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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五章 一切胜利归于陛下
因为郑贵妃还在孕期,为避免惊吓,宦官们能报的时候都要用手轻拍门板,不过万历皇帝和郑贵妃私谈的时候,也只有赵金亮有这个资格通报了。
声音不大,屋中的几人足可以听得清楚,可万历皇帝和郑贵妃还是愣住,万历皇帝愣了愣,又是开口问道:“谁?”
“王通王大人回来了,刚到的京师,下马之后就递了折子进宫。”
屋中二人都有点吃惊,王通回到京师倒说不上如何神速,大军行动一天走三十里四十里已经算快,王通若是撇下大队,快马回京,这个时间也对。
“把挥子呈上来!”
万历皇帝连忙吩咐,外面答应了声是,赵金亮捧着折子快步走进了屋中,开门的时候,万历皇帝能看到外面张诚正脚步匆匆的赶过来。
在屋中,万历皇帝打开折子翻看几眼,转头开口说道:“爱妃好好安歇,朕要去见王通。”
郑贵妃尽管精神不太好,可还是能看出来万历皇帝突然间心情好了许多,这几日万历皇帝虽然一直在陪自己,说轻松的话题,但始终是有心事,现在则轻松了很多,“陛下国事要紧,不必挂念臣妾这边。”………………
皇宫大内,即便王通这样的近臣也不是说进就能进的,递了折子之后,在宫门外等候。
不过城门处的禁卫和宦官都知道王通这位爷是什么地位,也知道有了这样的功勋之后会有怎样的前途。
尽管现在宫外沸沸扬扬的传言,但毕竟是传言,明面主流上,王大人还是前途无量的大功臣,更别说陪着王大人来城门这边的李将军了,这位小爷可是万岁爷最亲近的大将,就当自己亲弟弟一样的对待。
门外等候也没什么辛苦的,被禁军安排在一边休息”还有宦官不知道从那里弄来的香茶,等待的倒也舒服。
李虎头看着高耸的皇城城墙,神色却有些惘然,低声说道:“大哥,除了谭兵、谭剑之外,其余的谭家家将都是留在归化城了,那边虽然不错,可那里比得上京师和天津。”
王通回头看看正在检查箱笼的禁卫,摇头说道:“人各有志,谭兵谭剑如果身上没有东厂和锦衣卫的差事”这次搞不好也要留下的。”
从归化城那边回返,王通始终感觉不太习惯,因为身边没了谭将,在大军离开归化城的时候,谭将找到了王通。
“老爷,属下们跟着老爷享了这么久的清福,现在年纪都大了,也该找个终老的地方,当年谭老爷在北地的时候,整日里忧心鞑虏祸患,却没想到让老爷您率军给解决了”眼下占了归化城这个地方,大明北地一大半的地方都太平了,眼下老爷手下精兵强将这么多,属下兄弟几个也没什么大用场了,就留在归化城练练民团,协助下城防。”
话说到这般,王通除却感慨之外”却也拖不到什么挽留的理由,三江商行在归化城这边站住脚,建立规模庞大的护卫,也要有信得过的人来率领和训练,谭家一干人也是合适。
像是谭大虎、谭二虎这样已经跟在王通身边的谭家年轻一代,自然不会留下,其他人的家眷什么的会接过来,但孩子长大了,王通那边肯定会优先照顾的。
这样的离别本是常事,王通还能习惯,不过李虎头却有些受不了”一路上情绪并不太高。
正说话间,却有人脚步匆匆的从皇城内走出来,宫门出进出宦官和禁卫都忙不迭的行礼”问“部公公好”部义穿着红袍蟒衣”一看就是在衙门中办公刚出来,看到王通之后,部义神情颇为激动,快走了几步,开口说道:“王兄…王大人万岁爷在奉天门偏殿那边等候,请跟咱家来吧!”
在众人面前,差点将那个“王兄弟”喊出口,还是镇定了情绪,变成了公事公办的语气,王通两人进了宫门,身后跟着十几名宦官用车拉着几个大箱子。
他们几个人走在前面,后面的宦官自然知趣走远些,部义开口感慨说道:“王兄弟你这一去北疆,可真是让为兄担心啊,今日看到这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王通笑了笑,李虎头却嘻嘻哈哈的接口说道:“部公公是不是听说我们去投敌,听说我们打败仗了。”
部义笑着点点头,又是说道:“今天看到你们两个真人,总算是放心了,万岁爷也是急看见你们呢!”
说完这句,向前走了两步,部义却把声音放低了,肃声说道:“功高震主的道理王兄弟肯定懂的,你现在是内卫武将,外面那些兵领着也没什么意思,该交出去的交出去,做这个锦衣卫的都堂,这才是荣华富贵一生的。”
王通郑重的点点头,脸上有些笑意,开口说道:“多谢部大哥的关心,小弟本就没有兵权,也不知道这些人为何扯的那么多,真是荒唐可笑,不过三人成虎,小”弟也要抓紧回来。”
听王通这般说,部义才松了口气,又是低声说道:“万岁爷称孤道寡,他就是天下一人,再怎么亲近宠信,但有些事是不能碰,甚至不能让他怀疑的,要不然……”
“部大哥能和兄弟说这番话,兄弟记在心中,感激不尽。”
“你我荣辱一体,不必这般客套,等下见万岁爷,斟酌下怎么说吧!这或许比你在归化城下还重要。”
奉天门偏殿距离宫门处不远,前面已经能看到正在等候的赵金亮了,相比于谨慎的部义,在宫中素来被人宠爱的赵金亮就随便了很多,看到王通他们过来,立刻是小跑了过来,被李虎头一把抱了起来,开。笑道:“这才半年没见,你小子又高了不少不过没我长的快啊!”
他们两今年纪都不大,正在长身体的时候,所在环境又比寻常人家吃喝训练都强出许多,所以前比一般孩子要高,李虎头已经是成*人身高。
王通也伸手摸了摸赵金亮的脑袋,在口袋里摸出个金子做的小鹰递给了他,笑着说道:“草原上弄来的小玩意,拿去玩。”
赵金亮接过,笑嘻嘻的道谢,这才连忙说道:“王大人李大哥,万岁爷正在殿中等候,请你们快过去吧!”
看着李虎头掏出来一大把各色玩意,王通敲了下李虎头的脑袋,开口说道:“等下再给也来得及,快些准备面圣。”
倒也没有什么可准备的,两人穿着官袍前面的宦官过来帮忙整理了下,后面的人开始搬下大车上的箱子。
部义和赵金亮前面引路,走到了殿门口,开了殿门张诚居然站在那里,王通摇摇头,却连忙快走了几步,上前开口说道:“怎么敢劳烦张公公来接,真是折杀了。”
御马监提督太监和司礼监六科郎掌司来迎接,然后司礼监掌印太监在殿内迎候,尽管全是内官可这排场未免太大了些,看到王通的客气,张诚的脸上却有欣慰的神色,开口温声说道:“万岁爷等看见你,快跟咱家来吧!”
说完顿了下看看身后跟进来抬箱子的宦官,有些惊讶,王通笑着说道:“先弄子些呈送给陛下的缴获,大宗的等大军进城的时候再说。”
张诚笑着点点头,转身前面带路,走了几步张诚好似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对王通说道:“懂得进退,才是长保富贵的道理。”
…………
“你身为一军主帅,不应该跟着大军一同入城献捷吗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陛下的旨意是命臣剿灭马贼,防备鞑虏这差事已经了结,宗禄一事也已经有了结果,臣现在只是钦差,只是锦衣卫指挥同知,大军行动缓慢,臣还要回京复命,这就先赶回来了!”
君臣对答两句,万历皇帝却只是摇头,在那里开口说道:“荒唐,荒唐,朕还准备亲迎你和大军入城,好好在百官万民面前彰显咱们大明的威武之师,你却先回来了,这意思不就差了很多吗?”
万历皇帝尽管在那里埋怨,可却没有什么恼怒的意思,王通接口说道:“陛下是大明军队的统帅,大明军队取得的一切胜利都该归功于陛下,大军应该由陛下率领入京,在百官万民之前彰显陛下的英明神武,彰显大明的威武之师。”
说这句话的时候,王通很庄重,屋中的几个人都是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
“胡闹,王通你如今也是这般地位,怎么却还和虎威武馆那般。”
万历宴帝口中埋怨,脸上却有笑意。
…………,将箱子中的东西呈上后,万历皇帝更是龙颜大悦,宫内赐宴,弄的是皆大欢喜的局面,等宫门关闭之前,王通才和李虎头离开。
走出皇城,要走出一段距离才和亲兵们会合,李虎头在宫中倒是很愉快,走不几步,刚想和王通说话,转过头,却看见王通阴着脸,笑意全无,李虎头一怔,没有出声,继续向前走,亲兵们以经迎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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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六章 愤懑
在宫中出来之后,天已经黑了,王通这样的身份的大臣行走在街上,前面导引的兵丁也要挑着灯笼,灯笼上写着名号官位,不然的话,巡街的锦衣卫巡捕司和五城兵马司有权上前查问。
李虎头身为一方大将,年纪虽小,但也经历过太多的事情,他和王通一起赶往京城的时候,心中就有莫名的担忧,尽管路上的王通表现很是正常,谈笑风生。
王通在皇宫中和帮头、张诚等人都是谈笑风生,在宫中面见万历的时候,气氛也是颇为的轻松愉快。
欢声笑语,每个人都在议论王通如何取得这次大胜,李虎头也跟着笑,也跟着议论,但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走出宫门他突然看到王通的脸色阴郁,李虎头只觉得心里一紧,走了几步转头再看,却发现王通的神色和来时一样了,好像刚才的阴郁只是自己的错觉,这却让李虎头的心里更不舒服,但他也知道不能开。问,甚至不能对别人说。
“虎头,大军还要几日才能入城,你已经回到京师,今晚就不用跟着我了,去陪你父亲吧,你征战在外,刀山血海里打滚,他明面上不说,暗地里不知道多担心!、。
王通在马上笑着说道,李虎头在马上侧身答应了句,笑着说道:“大哥也回去早些休息,虎头这就回家!”
“带进京的战利品也给你爹捎过去些,让他高兴高兴!”
李虎头带着亲卫已经离开队伍,听到王通的招呼,只是在马上扬扬手,笑着说道:“大哥你给也是一样的,今天我就不麻烦了!”
王通笑着摇摇头,一干人朝着南街那边的宅子而去,他这一队人行走在街上,也是惹来了不少人的注意。
天黑下来,平民百姓差不多都是呆在家中,能在路上行走的不是巡夜的官差,就是能有夜生活的富贵之人,这帮人自然知道王通是个什么人物,看到这一队人往往愣住,等王通他们走过,赶忙吩咐下人去给亲朋传递消息,王通先回京师了。
“大人,顺天府吕大人,治安司李千户还有杨先生他们说,为求低调,他们都在府上等大人回去,就不来迎接了。
王通在马上点点头,他在南街的宅邸距离皇城那边并不远,不多时已经到了,方才短短一段路……现在在门口处已经有探头探脑张望的了。
翻身下马之后,王通将缰绳递给身边的亲兵,吩咐说道:“不是这条街上的住户,不是来府上办事办差的,一概拿鞭子抽出去,要是意图反抗的,抓进锦衣卫牢里去,明日提审。”
亲兵一愣,随即大声的答应下来,紧接着命令下达,王通府上护卫家丁算上回来的这一干人,二百人总是凑的出来,都是见过厮杀的虎狼之士,外面那些鬼头鬼脑,装模作样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王通的亲卫围了过去。
王通府邸门前的街道上立刻是哭爹喊娘的声音响成了一片,也有人在那里吆喝“我是某某家的”,这样的人更加倒霉,本来就是挨几鞭子的事情,喊了这句话,往往被直接打翻在地上,捆起来等下带走。
在外面说不上风餐露宿,可率领大军征战这么久,也没有什么太舒适的生活,回到自己的住所,王通也是有些感慨。
他站在门前没有动,只是看着里面,亲兵护卫们也不会打搅,小心盯着四周,不让街道上的混乱影响过来,王通低声说了一句:“为大明立功,为百姓谋福,我难道做错了吗?”
王通自言自语的声音放得很低,街道上又是这样的混乱,谁也没有注意到。
…………
“杨先生提醒的对,大胜之后,千头万绪,加上这功绩实在是眩目,本官也有些得意忘形了!”
回到自家宅院,少不得一干人要寒暄几句,王通提前回城,心中舒服不舒服实在是不好说,杨恩尘等人要开解几句,王通回答的干脆利索。
说完这句,看着屋中的气氛有些沉闷,王通笑着坐下,开口说道:“归化城那边比尊师冷不少,但却比京耸要湿润些,这倒是一桩怪事!”
“王兄弟你去北疆,我也查了查前人的风物笔记,归化城一带也是河套地的边缘,河流汇集,自然不缺水的。……
吕万才笑着说道,大家都在尽量让这个气氛变得轻松些,王通笑着点点头,神色严肃了些,开口说道:“率军进兵草原,痛击俺答部,这个本官是有把握的,前些日子看治安司那边传过去的文报,京师中传言居然到了这个地步,本官在行军作战的时候倒是没有什么担心,不过大胜归来,现在这局势,本官倒觉得比从前凶险了!”
说到这里顿了顿,王通将身边茶几上一叠文卷拿起来,沉声说道:“此时的局面最为微妙,谣言诬蔑,是真是假不去说,但只要被人听去,就会去想,想的久了,外面说得多了,假的也就变成了真的。……
杨思尘等人都是点头,杨思尘开口说道:“其实大人率领大军回京师献捷是一件风光事,可京师中这等沸沸扬扬的传言泛起,到时候大人率大军入城,阅兵演武,落在有心人眼中,恐怕就变味了。……
“杨先生说的不错,所以那谣言一起,大家就合计写信给王兄弟你,然后派出治安司严查这谣言的源头。”
王通端起茶碗喝了几口,向着桌上一放,重重一声,王通冷笑着说道:“说我功高震主,说我心怀不轨,我去之前,说我冒失行进,不顾万千兵马性命,说我将大明置于险地,左右都是没有对的,五品以下的造谣鼓噪,五品以上的默然不语,甚至还有椎波助澜的,无非是觉得我立下这样的大功,今后说话办事份量越来越重,显不出他们来了大家都是大明臣子,怎么就……”
说着说着,王通还是激动起来,不过他也是及时收住,在那里深呼吸几口,吕万才展开折扇摇了几下,叹了口气说道:“王兄弟,有些事不好明言也就不要说了,王兄弟如今功业越来越大,身边的人也是越来越多,我们这边权重,必然有人权轻,这就会有忌恨,会有攻许。”
王通冷哼了一声,杨思尘在边上斟酌着说道:“大人万事还是谨慎为先,毕竟如今这么多人靠着大人庇护,大人这边若有什么闪失,他们肯定也会被波及。”
和王通相处久了,都知道王通虽然年轻,却有少见的责任感,比如说出兵北疆,这等事根本弄不到什么好处,败了更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胜了也跟如今这个局势一般,很容易惹下什么后患来,但王通说的是,这一战可以让大明北疆太平多年,可以让九边一半的军民安居乐业,然后慨然率军前往。
眼下这个劝说,不提个人的得失,却提周围有许多人和王通荣辱与共,生死攸关,这却是会说动王通。
王通点点头,伸手一挥,像是要把这些事情推开,开口转换话题说道:“回到京师来,就是要先整治整治这混帐的谣言,大军在前方拼死拼活,流血流汗,后面这帮混帐东西动动嘴皮子肆意的诬蔑,言者无罪,不是让这帮人用在这个上面的,治安司和其他各处都查到了什么,都来说说。
一直沉默的李文远开口说道:“大军在保定府军纪败坏,糟蹋士伸女眷,残杀当地百姓的谣言,是南城一处茶馆先说出来的,茶馆伙计们说,来这边喝茶的,是珠宝店的两个伙计,京师各处酒楼茶肆,这个消息差不多都是那一天传出来的,都是些店铺庄子的掌柜管事之类。”
王通听的仔细,此时插言说道:“看来是有人布置着一同传谣,店铺庄子背后都是谁家的。”
“东主不好查,在治安司那边平安银子的留底上都是不同的人,差不多前日才有消息传过来,应当是武清侯那边……”
“李家的人还是不死心啊!”
王通冷笑了一句,开口继续问道:“功高震主,北征大军心怀叵测的谣言是谁传出来的?”
“大人大胜之后,各处会馆诗社中有些书生私下说过这样的话,但真有人上疏和大肆谈论,却是四月十五日之后,这个查起来源头倒是容易,是内阁大学士、吏部尚书严清授意,土疏传播的都是几个有清高名声的……”
边上的杨思尘补充了一句:“严清马上就要致仕,这个严清的门徒弟子,还有宫中朝中的消息都能确认。”
王通苦笑丫一声,拍拖身边的茶几说道:“就是这等人最让人哭笑不得,你觉得他在寒有功将士的心,他却觉得自己为国为民,大家既然都是为了江山社稷,为何却有这么大的冲突!?”
边上的几人都不好接口,这等牵扯到朝局争斗,文武地位等等,太过复杂,王通顿了顿,冷声说道:“这等糊涂人给个警告也就走了,其他人拿脑袋来赎罪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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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七章 吓跑
五月十二这天,互通出现在了锦衣口都指挥使司衙门的*的,昨夜进宫出宫,看到的人实在是不多,那些看到的人有的将消息传开,有的则是没有,更多的人以为王通回来总要歇息几日,不会这么急看来衙门当值。
所以看到王通出现之后,大多数人都是在惊愕之后才上前行礼问好,传闻归传闻,王通身上这锋衣卫指挥同知的官衔还是在的。
王通和气的打着招呼,举步向里面走,还没进值房的时候,却有一名锦衣卫百户快步跑来,远远的就是先施礼问好。
这人王通却认得,是锦衣卫都指挥使骖思恭的一名随从,以王通目前的身份地位,骖思恭过来迎接都是应该的,却来了一个百户,以骖思恭那种人情通透的作派,这就有些奇怪了。
“王大人,都堂派来小的传信,都堂今早突然觉得头晕,急忙回家诊治,说锦衣卫这边的差事先交给王大人您管着。……
王通眉头一皱,锦衣卫是朝卝廷第一等要害的部门,都指挥使这个位置谁来做,是朝卝廷的大事,虽然说王通如今升到这个位置上已经是定局,但那也容不得骖思恭这般儿戏的交卸。
看到王通眉头皱起,那百户忙不迭的拿出几张公文来送上,王通接过后,这百户笑着解释说道:
“骖都堂身卝子虽不舒服,可也怕耽误了公事,回去就写奏疏给陛下养病辞官,这个公文是先请王大人担待咱们亲军各差事的,印信都封存在都堂的值房卝中,大人要用,小的等下送来。
家有家规、国有国卝法,锦衣卫这等衙门的权责变动都有一定之规,骖思恭世代在锦衣卫当差,可却弄得好像是儿戏一般。
王通眉头皱的更深,但还是接过公文扫视了几眼,上面无非是写明自己突然得了急病,头晕目眩不能办公怕耽误公事,怕辜负君恩,所以先回去养病然后让王通暂代其责,捏着公文观看,突然感觉到手指上发粘,仔细一看,这几份公文上的墨迹都没干,这根本就是刚写出来的东西。
一看这笔迹,倒的确是骖思恭手下幕僚的笔迹,王通盯着面前那百户看了几眼这百户头低的更低,脸谄笑。
“本官知道了,你回去复命吧,带话给骖都堂,让他好好保重身卝体,改日本官会去探望。……
听到王通这么说,那百户连忙站起离开,当真是如逢大卝赦王通有些纳闷回头看看杨思尘,杨思尘也是摇头,完全不知道为何。
骖思恭去养病任大同、杨占等几位锦衣卫的同知和金事也都是不见,可算计日子根本不是节日,若都是大家有事未免太巧了些。
王通走进值房之后才坐下,经历司百户侯真却过来求见,在王通刚到锦衣卫衙门的时候,这侯真是最早贴过来的人,王通也许了他位置,这侯真也是凑的勤快,经常过来通风报信,传递消息。
这样的人,已经有了王通派系的标签,王通回到京师的时间很是突然,侯真不知道算是正常,昨夜的消息也未必传到他这里,他不知道也很正常,可王通进了锦衣卫都指挥使司衙门的大门口,侯真却没有过来迎接,这就不太对了。
从前侯真进来,王通多少给个笑脸,今日却淡然问道:
“经历司有什么事?”
看到王通的反应,侯真也有些讪讪,不过调整的还算快,开口笑着说道:
“属下先恭喜大人北征大捷,有这等大功,陛下定然厚赏,到时候大人光宗耀祖,富贵几世,属下先恭喜了!!”
侯真也能感觉到王通的态度变化,说道第二个“恭喜”的时候,已经跪在了地上,笑嘻嘻的磕头,王通翻的文卷,也不抬头,开口问道:
“骖都堂今日来过吗?,、
侯真一愣,不过还是连忙回答说道:
“今早骆都堂来过,但就在方才匆匆忙忙的从后门走了,任同知和杨金事他们也是如此。……
王通点点头,将文卷放在桌上,开口说道:
“你先回去办差,有什么事本官会叶你过来。……
侯真能感觉到王通的冷淡,可还是笑嘻嘻的磕了个头,恭敬的离开。
等那侯真出了门,王通对杨思尘说道:
“刚来这衙门,怎么这么多古怪,你去让咱们的人给我送壶茶进来。”
王通在锦衣卫内部也有自己的耳目,但这些人平素里对外并没有谁知道他们是王通安插,既然不知道,说话做事很多也不会提防,消息自然而然就收集到了。
杨思尘领命出门,不多时,外面招呼一声,一名锦衣卫端着茶盘走了进来,看着不过是平常兵卒模样,这等人在锦衣卫都指挥使司衙门中就是个伺候人的听差,最普通的,根本没有人会注意。
等这兵卒关上门,王通直接开门见山的询问,那兵卒放下茶盘垂手站了会,低声回答说道:
“属下不敢妄言,也不知道略思恭等几位大人为何这般着急离开。……。
王通有些失望,面前这人中规中矩回答,倒也没有什么错处,刚要打发这人离开,却听到那人又说道:
“属下先前听骖大人的茶房谈到,在送茶的时候,曾有人禀报城内有人造谣,对大人和北征大军颇为不利,骖大人说不关亲军的事,不必去管,属下听到之后,再也没有听到过这样的传闻,也不敢当成确信,今日大人问起,不知道此事有没有干系。
听到这人这么讲,王通沉吟一下就大概明白了来龙去脉,笑着说道:
“你差事做的不错,脑子也清楚,好好办差,将来亏待不了你!”
那兵卒连忙行平咐过,等这兵卒退出去,杨思尘进来,王通开口笑道:
“杨先生每日里在这锦衣卫衙门当差办事,却有很多事情没看到没听到啊,你知道这骖思恭和其他几人为什么走吗?京师之中沸沸扬扬的谣言,他们未去制止,这其中有没有推波助澜,这就不得而知了。”
杨思尘听到这个,连忙躬身赔罪,脸上颇为惭愧,王通摆摆手,冷笑着说道:
“这一干人就盼着我倒卝台,若是我招了上面的弗忌,官卝位被夺,所以有什么不利我的东西,他们不但不会去管,还会在后面推,现在见我回来,知道一切都是无用,又怕我当场给他们难堪,所以先躲开!”
……
王通回来的消息流传的范围并不广,号称是风闻奏事的言官们实际上是消息最不灵通的一群人,那些没有官卝位的士子,没有功名的百卝姓就更是如此。
眼下,百卝姓们谈论最多的是王大人在北疆获得的大胜,京师百卝姓对鞑虏打到京师城下都有这样那样的记忆和故事,都听父辈或者祖辈谈论过,那俺答的鞑虏攻打到京师城下,御马监的禁军在几个城门出击和鞑虏死战的典故。
一想到鞑虏大军兵临城下,每个人都是胆寒,王通刚出兵的时候,他们担心,消息断绝的时候,他们怒骂痛恨,等听到王通大捷,几乎灭掉了俺答部的时候,他们又是真心的高兴。
大捷的消息已经传到京师有一段时间,不过街头巷尾的议论还是如此,茶馆中的评话,戏院中的戏剧,凡是描述这场大胜的,都会引来他们的热议。
相对于民间的这般欣喜,读书人扎堆的地方就颇为不同了,某些比较上档次的茶馆酒楼,各处会馆,青楼之中,还有某些士子的宅院中,这些地方都人喜欢去的地方,在这边对王通这次的大胜则完全另外一种论调。
开始的为求自家功业不顾天下安危,到中期的奸佞之臣终有恶报,命丧鞑虏之手,为大明除了一害,到现在的,王通此人居功自傲,放纵部下为害地方,狼子野心,必将为祸社卝稷……
也有热血的书生说,王通此举大涨国威,真有汉唐之风,说这话的人,立刻就会被人攻许批驳,斥之为脑子不清,久而久之,谁也不会跟大家唱反调了。
在京师的苏州会馆之中,对这个的议论最为热切,进卝京的士子们很多早晨来到,泡上一壶清茶,就开始谈天说地,这些日子听两位清流的宣讲,成了必备的节目,这两位书生是当朝吏部严尚书的门人……个在礼部,一个在户部,都是做主事的,有他们恩卝师提携,将来自然是前途无量。
这样的人物,众人都愿意捧他们场,落下个人情,将来或许会有好处,而且这二人口才确实不错,说的也对大家胃口,王通一个靠着歪卝门卝邪卝道巴结圣上的卑贱武臣,凭什么有如此高卝官,面且还有这样的功业。
“诸位学子,王通此人狼子野心,他为何大胜归来之后如此放纵兵马卝军纪,这就是他阴卝谋之处,各位……”
慷慨激昂的演讲就要开始,众人都是围了过去,刚说了几句,就听外面有人卝大喝道:
“是张伯宇、李光亭吗?”
众人顺着声音看过去,几名锦衣卫兵卒正站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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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七章吓跑 抓谣
第七百九十七章吓跑 抓谣
五月十二这天,王通出现在了锦衣卫都指挥使司衙门的门前,昨夜进宫出宫,看到的人实在是不多,那些看到的人有的将消息传开,有的则是没有,更多的人以为王通回来总要歇息几日,不会这么急着来衙门当值。
所以看到王通出现之后,大多数人都是在惊愕之后才上前行礼问好,传闻归传闻,王通身上这锦衣卫指挥同知的官衔还是在的。
王通和气的打着招呼,举步向里面走,还没进值房的时候,却有一名锦衣卫百户快步跑来,远远的就是先施礼问好。
这人王通却认得,是锦衣卫都指挥使骆思恭的一名随从,以王通目前的身份地位,骆思恭过来迎接都是应该的,却来了一个百户,以骆思恭那种人情通透的作派,这就有些奇怪了。
“王大人,都堂派来小的传信,都堂今早突然觉得头晕,急忙回家诊治,说锦衣卫这边的差事先交给王大人您管着。”
王通眉头一皱,锦衣卫是朝廷第一等要害的部门,都指挥使这个位置谁来做,是朝廷的大事,虽然说王通如今升到这个位置上已经是定局,但那也容不得骆思恭这般儿戏的交卸。
看到王通眉头皱起,那百户忙不迭的拿出几张公文来送上,王通接过后,这百户笑着解释说道:
“骆都堂身子虽不舒服,可也怕耽误了公事,回去就写奏疏给陛下,养病辞官,这个公文是先请王大人担待咱们亲军各差事的,印信都封存在都堂的值房中,大人要用,小的等下送来。”
家有家规、国有国法,锦衣卫这等衙门的权责变动,都有一定之规,骆思恭世代在锦衣卫当差,可却弄得好像是儿戏一般。
王通眉头皱的更深,但还是接过公文扫视了几眼,上面无非是写明自己突然得了急病,头晕目眩不能办公,怕耽误公事,怕辜负君恩,所以先回去养病,然后让王通暂代其责,捏着公文观看,突然感觉到手指上发粘,仔细一看,这几份公文上的墨迹都没干,这根本就是刚写出来的东西。
一看这笔迹,倒的确是骆思恭手下幕僚的笔迹,王通盯着面前那百户看了几眼,这百户头低的更低,脸上全是谄笑。
“本官知道了,你回去复命吧,带话给骆都堂,让他好好保重身体,改日本官会去探望。”
听到王通这么说,那百户连忙站起离开,当真是如逢大赦,王通有些纳闷,回头看看杨思尘,杨思尘也是摇头,完全不知道为何。
骆思恭去养病,任大同、杨占等几位锦衣卫的同知和佥事也都是不见,可算计日子,根本不是节日,若都是大家有事未免太巧了些。
王通走进值房之后才坐下,经历司百户侯真却过来求见,在王通刚到锦衣卫衙门的时候,这侯真是最早贴过来的人,王通也许了他位置,这侯真也是凑的勤快,经常过来通风报信,传递消息。
这样的人,已经有了王通派系的标签,王通回到京师的时间很是突然,侯真不知道算是正常,昨夜的消息也未必传到他这里,他不知道也很正常,可王通进了锦衣卫都指挥使司衙门的大门口,侯真却没有过来迎接,这就不太对了。
从前侯真进来,王通多少给个笑脸,今日却淡然问道:
“经历司有什么事?”
看到王通的反应,侯真也有些讪讪,不过调整的还算快,开口笑着说道:
“属下先恭喜大人北征大捷,有这等大功,陛下定然厚赏,到时候大人光宗耀祖,富贵几世,属下先恭喜了”
侯真也能感觉到王通的态度变化,说道第二个“恭喜”的时候,已经跪在了地上,笑嘻嘻的磕头,王通翻看手中的文卷,也不抬头,开口问道:
“骆都堂今日来过吗?”
侯真一愣,不过还是连忙回答说道:
“今早骆都堂来过,但就在方才匆匆忙忙的从后门走了,任同知和杨佥事他们也是如此。”
王通点点头,将文卷放在桌上,开口说道:
“你先回去办差,有什么事本官会叫你过来。”
侯真能感觉到王通的冷淡,可还是笑嘻嘻的磕了个头,恭敬的离开。
等那侯真出了门,王通对杨思尘说道:
“刚来这衙门,怎么这么多古怪,你去让咱们的人给我送壶茶进来。”
王通在锦衣卫内部也有自己的耳目,但这些人平素里对外并没有谁知道他们是王通安插,既然不知道,说话做事很多也不会提防,消息自然而然就收集到了。
杨思尘领命出门,不多时,外面招呼一声,一名锦衣卫端着茶盘走了进来,看着不过是平常兵卒模样,这等人在锦衣卫都指挥使司衙门中就是个伺候人的听差,最普通的,根本没有人会注意。
等这兵卒关上门,王通直接开门见山的询问,那兵卒放下茶盘垂手站了会,低声回答说道:
“属下不敢妄言,也不知道骆思恭等几位大人为何这般着急离开。”
王通有些失望,面前这人中规中矩回答,倒也没有什么错处,刚要打发这人离开,却听到那人又说道:
“属下先前听骆大人的茶房谈到,在送茶的时候,曾有人禀报城内有人造谣,对大人和北征大军颇为不利,骆大人说不关亲军的事,不必去管,属下听到之后,再也没有听到过这样的传闻,也不敢当成确信,今日大人问起,不知道此事有没有干系。”
听到这人这么讲,王通沉吟一下就大概明白了来龙去脉,笑着说道:
“你差事做的不错,脑子也清楚,好好办差,将来亏待不了你”
那兵卒连忙行礼谢过,等这兵卒退出去,杨思尘进来,王通开口笑道:
“杨先生每日里在这锦衣卫衙门当差办事,却有很多事情没看到没听到啊,你知道这骆思恭和其他几人为什么走吗?京师之中沸沸扬扬的谣言,他们未去制止,这其中有没有推波助澜,这就不得而知了。”
杨思尘听到这个,连忙躬身赔罪,脸上颇为惭愧,王通摆摆手,冷笑着说道:
“这一干人就盼着我倒台,若是我招了上面的猜忌,官位被夺,所以有什么不利我的东西,他们不但不会去管,还会在后面推,现在见我回来,知道一切都是无用,又怕我当场给他们难堪,所以先躲开”
王通回来的消息流传的范围并不广,号称是风闻奏事的言官们实际上是消息最不灵通的一群人,那些没有官位的士子,没有功名的百姓就更是如此。
眼下,百姓们谈论最多的是王大人在北疆获得的大胜,京师百姓对鞑虏打到京师城下都有这样那样的记忆和故事,都听父辈或者祖辈谈论过,那俺答的鞑虏攻打到京师城下,御马监的禁军在几个城门出击和鞑虏死战的典故。
一想到鞑虏大军兵临城下,每个人都是胆寒,王通刚出兵的时候,他们担心,消息断绝的时候,他们怒骂痛恨,等听到王通大捷,几乎灭掉了俺答部的时候,他们又是真心的高兴。
大捷的消息已经传到京师有一段时间,不过街头巷尾的议论还是如此,茶馆中的评话,戏院中的戏剧,凡是描述这场大胜的,都会引来他们的热议。
相对于民间的这般欣喜,读书人扎堆的地方就颇为不同了,某些比较上档次的茶馆酒楼,各处会馆,青楼之中,还有某些士子的宅院中,这些地方都是读书人喜欢去的地方,在这边对王通这次的大胜则完全另外一种论调。
开始的为求自家功业不顾天下安危,到中期的奸佞之臣终有恶报,命丧鞑虏之手,为大明除了一害,到现在的,王通此人居功自傲,放纵部下为害地方,狼子野心,必将为祸社稷......
也有热血的书生说,王通此举大涨国威,真有汉唐之风,说这话的人,立刻就会被人攻讦批驳,斥之为脑子不清,久而久之,谁也不会跟大家唱反调了。
在京师的苏州会馆之中,对这个的议论最为热切,进京的士子们很多早晨来到,泡上一壶清茶,就开始谈天说地,这些日子听两位清流的宣讲,成了必备的节目,这两位书生是当朝吏部严尚书的门人,一个在礼部,一个在户部,都是做主事的,有他们恩师提携,将来自然是前途无量。
这样的人物,众人都愿意捧他们场,落下个人情,将来或许会有好处,而且这二人口才确实不错,说的也对大家胃口,王通一个靠着歪门邪道巴结圣上的卑贱武臣,凭什么有如此高官,而且还有这样的功业。
“诸位学子,王通此人狼子野心,他为何大胜归来之后如此放纵兵马军纪,这就是他阴谋之处,各位.......”
慷慨激昂的演讲就要开始,众人都是围了过去,刚说了几句,就听外面有人大喝道:
“是张伯宇、李光亭吗?”
众人顺着声音看过去,几名锦衣卫兵卒正站在外面......
第七百九十八章 会馆 侯府
部的主事,那是郎官甲面最上不了台面的,在部衙中,就算是办差的吏员也要比他们多几分面子。
每日来苏州会馆宣讲的两位主事尽管和吏部尚书严清有师徒的关系,可严清这个人方正,对门生弟子并不怎么照顾,他们平素里也没得什么好处。
但这些日子,他们可是志气昂扬,在这会馆中慷慨激昂,围观附和的人甚多,两人的名声也渐渐传扬了开去,要知道,他们二人来这苏州会馆也不是一次,可这里官宦众多,谁会理睬两个普通的主事。
眼下他们二人一进这会馆,会馆的人就主动奉上香茶,留出最好的座位,许多品级高过他们,名声大过他们的人都过来招呼。
所谓扬名就是如此,按照以往的经验,二人做到这样的地步,已经可以被称为名士了,还会有什么“风骨”之类的赞誉,有了这样的声名,将来有什么清贵肥缺位置就有很大的机会递补而上。
言者无罪,而且这些话并没有形成文字,查无实据,也不用担心会被抓到什么把柄罪过,所以两人说的很是起劲。
王通已经回京的消息,这苏州会馆中已经有人知道,但知道的人也不准备到处宣扬,更没必要给这两位讲。
张伯宇和李光亭刚开口说了几句,就被外面的锦衣卫喝住了,五名锦衣卫就在人群的外沿,神色肃穆的盯着,听众们都走向着四周散开。
身为朝廷官员,自然知道这锦衣卫的厉害,不过这么多人围观,张伯宇和李光亭两人也不能丢了面子,张伯宇冷哼了一声开口说道:“正是我二人,你们……”
话说了半截,两名锦衣卫兵卒上前就走动手,将他们双手拽到背后,直接用预备好的绳索捆绑起来。
“你们干什么!!我等是朝廷命官,有功名在身,你们竟然儿”
“张伯宇,李光亭,你二人妖言惑众,诬蔑有功将士,锦衣亲军怀疑你等心怀不轨,被人指使,拿下问罪!!”
方才这两人在那里吆喝着北征的大军心怀不轨,却没想到现世报应来的这么快,这话直接被锦衣卫的兵卒安在他们自己头上。
被人厉声呵斥,手都被捆绑起来,这两人那里见过这个场面,此时却想到那锦衣卫拿人可不用经过什么刑部,置于落在了诏狱里面,那其中炮制人的种种残酷手段,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张伯宇两人已经慌了,李光亭年纪小些,在这里扯着嗓子大喊道:“我等无罪,锦衣卫当街捆绑侮辱朝廷命官,斯文之士,这朗朗靴”
滔滔不绝的话刚刚开头,嘴里就被塞进了一团破布,张伯宇也是不能幸免,两个人说不出话来,浑身都因为恐惧开始发抖,锦衣卫也不跟他们客气,就跟拖死狗一样把人拖了出去。
周围的官员士子看到,都是心中惊惧,读书人讲究个斯文气度,这两人被拿问捆绑,又露出这等狼狈的模样,已经把脸丢了个干净,如果这是自己,果然这锦衣卫是王通手中的利刃,一被触犯就砍过来了。
不过,大家也是奇怪,不光是这苏州会馆,其他会馆茶馆的,这样宣讲的人不少,时间半月也是有了,怎么今日才有反应,不管如何,这个煞神咱们得罪不起,远远避开就是,可想是这样想,现在想要脱身却没那么容易。
两个锦衣卫拖着人出去,屋中还有三人,人群中看热闹的又有两人走出,手中拿着纸笔,和锦衣卫兵卒议论几句,然后开口说道:“方才那两人所说的诬蔑之语都记录在这里,各位在这里的,都过来画押签字,做个见证!,、
众人又都是胆寒,这锦衣卫做事还真是细密,说的跑不了,听的也脱不了干系,可到了这时,也由不得他们如何,只能是硬着头皮,画押作证。
…………
“大人,城中五处会馆,十二处茶馆,人都已经抓到,现已收押!”
王通骑马在路上行走,有锦衣卫百户骑马追上,在马上直接禀报,王通点点头,开口吩咐说道:“会合治安司和军法司的人去审,今天就要把口供拿出来,不要见血,不要死人,其余的手段尽管用,如果他们家中有生意的,直接警告,不乖乖配合,必然让他们倾家荡产!”
马上的百户躬身领命,急忙打马回转,王通在一干人的扈从之下,就要到目的地了,城北的这边,路上已经看不到什么平民百姓,骑马坐车的人多,行击路上的大都是下人打扮,这里是京师勋贵居住之地,这些人富贵几代甚至十几代,那种高门气象是其他处很难有的。
道路两旁都是白墙黑瓦,府邸深深。,不时的经过某户门前,朱涛大门,周围有一般堂皇气象,装束齐整,趾高气扬的家仆下人列在门前迎客。
家仆下人身上穿着的也是绫罗绸缎,门前的拴着马匹鞍辔小户人家可能一生所得都买不起,从开启的门中看着里面的庭院,也能看到奇花异草,亭台水榭,这样豪奢富贵,天下间也就是南京才有可以比的地方。
这里就应该是大明最上层那批人的所在了,王通在马上清楚的看到,某位四品官在某家门前低声下气的赔笑,那家的家仆神色冷冷,倨傲异常。
但这一干人看到王通这个队伍骑马经过,却都有些惊惶,王通在马上左顾右盼,凡是被王通目光扫过的人,都情不自禁地的低头避开,有的甚至是躲进了门内,这等表现,更让王通耻笑,都是色厉内茬,狗仗人势之辈,实在是不值得一提。
再向前走百余步,那边原来有一个大池塘,池塘周围有树林,这里不像是京师其他处所在,池塘树林中都是杂物垃圾,肮脏异常,这里反倒是因为闹中取静,有些野趣风景,被权贵们着意保护了下来。
还有人在这边修了亭子,定期安排园丁过来收拾,让这边更加整饬,景色更加怡人,正因为如此,这边和周围的地价极高,城北地价本就是京师中最贵的所在,这里则是最贵中最贵,能在这边置办产业,是身份和身家的证明。
但到了隆庆中期的时候,这处城中的美景就成了一家的私人花园,王通到这边的时候已经勒住了马匹,前面百余步内,全是宽敞的空地,前面横纵四条街道所圈起来的区域中只有一户人家。
这是京师中最顶级的豪门,勋贵中的第一号人物,当今太后娘娘的亲兄弟,皇帝陛下的亲舅舅,武清侯李文全的府邸。
王通打量了一眼这气派非凡的府邸,隔着高墙就能看到里面的楼阁亭台,有进去游览过的人评价,武清侯府邸的规制气派,在天下间可以算是第一,就连南京的魏国公家都比不上,有人说难道皇宫也不如吗?那人则评价,皇宫的西苑毕竟是几十年前修的了,东西都已经过时……
“什么人,快些下马!!”
王通一干人刚要上前,就听到在武清侯府大门处有人厉声喝道,王通一愣,依旧是抖动缰绳向前走去,后面几十骑都是跟上。
“你知道不知道这是谁家府邸,你还敢在马上?”
喊话的人明显有些气急败坏,看王通等人依旧没有停马,几个人跑了过来,看着也是下人打扮,距离还有十几步的时候,手臂上下挥舞,在那里叫道:“武清侯府是什么地方,不管你什么品级,都要下马,你眼中可有当今天子……”
靠近王通坐骑还有几步,还在那里指手划脚的样子,王通手中马鞭一扬,直接抽了下去,那人根本没有想到王通居然敢动手,猝不及防之下,脸上已经被抽中,一道红印立刻浮现,友刻捂着脸惨嚎起来。
“你难道想对当今太后娘娘和皇帝不敬吗?”
跟着跑过来的其他三人,根本没想到王通动手,吓得齐齐站住,等看到王通身上穿着的不过是个锦衣卫指挥同知的袍服,胆气又是壮了些,正在那里狐假虎威的吆喝,看到王通依旧是打马靠前,忍不住吓得闪开。
“宫中可有旨意,让文武官员在武清侯门前下马下轿吗?”
王通在马上冷冷问道,前面那三人那里回答的出来,李太后虽然亲信父兄,但这等飞扬跋扈之极的举动却还做不出来,之所以大家有这个习惯,不过是敬畏武清侯家权势,给他们几分面子罢了。
看着一干锦衣卫不管不顾打马过来,那三名没有唬住的家仆愕然非常,这京师中居然还有不给武清侯面子的,仓皇后退,有一人脚下打拌直接坐在了地上,看着马匹过来,不由得惊恐无比的大叫。
马匹自然不会踩踏,可这大叫却惹得府门前的护卫和门房都是紧张起来,看着他们如临大敌的样子,王通根本不予理会,只是自顾自的翻身下马,开口说道:“锦衣卫王通,求见武清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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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九章 给侯爷几分面子
虽然看着王通这么不管不顾的到了门前,又有人被马鞭抽卝打又有人吓得惊恐大叫,武清侯府的面子已经折了不少。
但守在武清侯门前的一干护卫却没什么惊惶神色,反倒是对王通怒目而视,天子脚下,你敢在武清侯府门前这般嚣张,是想要谋反还是不想活了。
看到王通下马,说了个“拜见侯爷”……众人心中一松,原来不是锦衣卫来拿人,武清侯李文全毕竟才交卸了京营的职位,又从宫里传出些莫名的消息,大家心里都还有点忐忑,不过这人是来拜见,又尊称了个侯爷,那就没什么可讲的。
随即众人又是反应过来,这位年轻的锦衣卫报出来的名字是“王通……”王通是什么人物,武清侯府上下可都是背熟了京师的英雄谱,王通是何等人他们当然知道。
怪不得敢在武清侯府门前如此张扬,怪不得报名号的时候不说自家的官卝职,也的确,王通这个名号不用再说别的了。
在前门的管事对府内的事情也知道些,知道这段日子自家府上到底干了什么,看到王通这么冷着脸上门,心下也是有点慌张,连忙点头哈腰的说道:“原来是王大人,还请王大人稍待片刻,小的这就去里面通报。”
这管事刚要走,就被王通出声叫住,王通淡然说道:“和你们侯爷讲,不见本官,本官就自己抓人,见了本官,或许还有几分面子在,去吧!”
武清侯府门前见惯了高卝官勋贵,那个不是客客气气的,就算内阁那些人物也都是带着笑脸,今日王通这位小爷来,居然这样的作派,实在是让他们愕然。
你的确是皇帝最亲近的内卫武臣,也的确是最近立了大功,可武清侯府是什么人家,也能容你这般嚣张,这可是当今天子的亲舅舅。
也不知道是不是王通那句话有了作用,没多少功夫,武清侯府的大管家就急忙走了出来,这大管家当年老武清侯李伟在的时候就已经是府上的管家,气派不同旁人,在这京师也算是一号人物,宫中和朝中的大佬见这位管家也都要客气的。
这管家自然也是姓李,走出府门,看到王通之后,脸色先阴了下来,府门前那些护卫等人被王通一干亲卫都是盯的发毛,嚣张了这么多年,气势被压住实在是不忿气,看到老管家这般模样,都是暗暗期待王通吃瘪。
别的不说,老管家脾气上来,三品四品的官一样刃斥,被刃的那些文官清贵异常,平日里都起居八座,气派非凡的,还不是乖乖的听着,不住的赔罪。
王通你说到天上,品级实职也就是个三品,又是个武官,还能如何,那老管家冷冷看了王通几眼,边上一干人以为他要呵斥的时候,这老管家做了个揖,躬身抱拳说道:“王大人,我家侯爷有请,请跟小老儿走!”
什么时候看老管家给这等品级的人作揖,不都是反过来吗?武清侯府门前的人各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被领进武清侯府,侯门深似海,一路上有很直观的表现,且不提奇花异草、富丽堂皇,在这路上每走一步停下来,你前后左右看过去,都和一幅画一般,这等规制,当初建立时不知道要花了多少功夫,花费了银子。
要按照往常,走到这府邸的某处,管家留意到客人的注意,然后解说两句,客人恍然大悟之余赞叹一二,这才是待客之道。
不过这老管家领路的时候却一言不发,路上行走的家仆丫鬟看到这一干人都匆忙闪避,有人躲避晚了两步的,立刻被老管家一顿刃斥。
当着客人的面,居然厉声呵斥,这脾气到底是冲着下人发的,还是冲着客人发的,大家心中怎么想可就不得而知了。
王通也不在乎,只是跟着前行,武清侯李文全也没有按照理解在门前迎候,而是坐在客厅之中,面色如冰的等待。
“老卝爷,王通领到了!”
这位老管家连个大人也不说,直接开口,武清侯李文全也不起身,坐在那里点头的幅度几乎看不出来,坐在那里说道:“王通,本侯公卝务繁忙,你登门有什么事情?“从入门到现在,从礼节上来讲,武清侯府上所做的可以说是羞辱,考虑到这等豪门举止进退都是既有规矩,这种故意作出的无礼更加的伤人。
王通神色很是冷淡,对方没有说请坐,他就站在那里对那老管家说道:“我和侯爷谈事,你出去!”
那老管家一怔,王通瞥了他一眼,冷声说道:“滚出去!”
京师有什么人敢在武清侯府这样说话,武清侯李文全和那老管家同时涨红了脸,李文全刚要喝骂,却听到王通开口说道: 侯爷以为我在北疆打了败仗,皇E亢依f靠,所以撺掇着太后娘娘去找皇上……
话刚说到这里,老管家脸色已经白了下来,不顾的什么,匆匆向外走去,他不过是个奴仆,有些话他听不得,不然性命难保。
“侯爷想在天津卫那边安排体已人管着,好多弄些金银是不是?”
没想到王通说话这般直接,武清侯李文全冷哼一声却不接话,王通盯着他继续说道:“结果北疆大胜的消息传回来,侯爷未能如愿,但心里就怨恨上了王某,派人出去造谣,让人在外面生事,甚至还让亲近的言官去鼓噪,是不是?”
李文全脸色有些不自然,在座位上正了正身卝子,王通声音更冷,声调提高,开口说道:“我率军征北,是为了大明九边的安宁,是为了陛下的江山社卝稷能更加太平,陛下可以空出手去做更多的事情,我就不懂了,侯爷的荣华富贵是在谁身上,难道不是陛下?你这么针对我,弄倒了我,就是削弱了陛下,这对侯爷你有什么好处?”
“王通你……
武清侯李文全气得直接站了起来,伸手指着王通,手臂都有些颤卝抖,但李文全虽然愤怒,却没有爆发,似乎有所顾忌,王通盯着他又是说道:“侯爷在天津卫生意不少,赚卝钱也不少,你真以为你派人管那地方就能赚更多的银子,要是能做到,我没去天津卫的时候,你们干什么来着!!”
“王王通本侯是陛下的亲舅舅,你这般说话,就不怕就不怕……犯欺君之罪吗?”
话中已经没什么底气,王通冷笑一声,开口说道:“还望侯爷记得自己是陛下的舅舅,不要做那等亲痛仇快的事情,侯爷,你府上出去造谣传谣的,天黑之前送到锦衣卫衙门,如果怕他们乱说话,你自己弄死了再送过去,如果不送,明天一早,锦衣卫登门抓人,那就不好看了,告辞!!”
王通说完之后,抱拳比划了下,扭头出门,武清侯在那里呆呆的站着,直到王通出了内院,他才伸手抓起茶几上的茶碗,猛地摔了下去,扯着嗓子大喊道:“来人,来人,本侯要写奏折,本侯要告王通!!!”
“万岁爷,消息已经传到内冉那边,估摸卝着不用多少功夫,他们就该求见万岁爷,请万岁爷做主了!”
“都拦下来,说联正在忙碌!”
听张诚的禀报,在御书房卝中的万历皇帝不耐烦的说道,张诚领命,回头吩咐了几句,自有宦官去办了。
万历皇帝翻看着文卷,冷声说道:“这些人到底安的是什么心,联的军卝队在外面为联打仗,不知消息的时候他们整日说败,知道胜了,他们还散布大败,散布什么军纪败坏,散布王通心怀不轨,也就是王通这等忠心耿耿的人,要是个心性不稳的,恐怕真要被他们造谣出是非来,难不成他们不愿意官军获胜,难道他们不愿意这九边安宁,天下太平。
说了几句,万历皇帝把文卷朝着桌子上一丢,烦躁的又是说道:“王通提前回京,已经证明了他的赤诚忠心,对比他,联先前的心浮气躁实在是,在外面呱噪的读书人,背后难道没有别人授意,查查根底,还不是那些老家伙的徒子徒孙,联倒要看看,内阁那边会不会来说这个情!!诬蔑联的有功之臣,这么下去,谁还会尽心为联去打仗拼命!!”
“万岁爷,王通这边忠心不必说,蓟镇边兵,天津卫的禁兵才是最需要安抚的,听东厂那边的消息,京师这边的风言风语也已经传过去了,军中有些躁动,所以今日王通已经去搜卝捕造卝谣卝生卝事的人,要尽快给那边一个交代。……
“抓,抓起来严办!!,、
万历皇帝有怀疑和猜忌,王通却提前回京,这种反差让万历有一种羞惭内疚的感觉,也让他烦躁异常。
“万岁爷,武清侯府方才快马送来了奏疏,说王通登门,举止言谈粗卝暴无礼,还诬蔑武清侯府上有造卝谣卝生卝事的……
张诚在门口接了一本折子,连忙进殿禀报,万历皇帝猛地在书案上一拍,怒声说道:“传寡人口谕给武清侯,舅舅,你当寡人是傻卝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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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章 痛陈利害
武清侯府派来递送奏折的人本以为最早也是第二天才能得到消息,却没想到折子递上去,一个时辰不到就有了回音。
别家的折子要走通政司过司礼监,然后才能到万历皇帝手中,武清侯家自然不同,得了这个回信之后,这递折子的友用比来时更快的速度急忙跑了回去。
把这个消息传给武清侯不到一刻,宫中传旨的宦官就来了,一看这传旨的宦官,却是如今万历皇帝身边的小伴当赵金亮,他传的口谕那自然绝对代表皇帝的话。
武清侯李文全脸色惨白,浑身发卝抖的跪在地上,听赵金亮冷着脸说道:“万岁爷的口谕,舅舅,你当寡人是傻卝子吗?”
赵金亮快要变声,嗓子沙哑,为了保证口齿清楚,气势上就弱了几分,但这口谕在李文全耳边依旧像是打了个雷一样。
即便先前消息已经传回,他心中有了一定的准备,全卝家惶恐的时候,却又听到外面有人高声喊道:“老卝爷,太后娘娘有口谕来了!”
下面跪着的人都是身上一激灵,李文全惨白的脸上多了几分血色,可也不敢怎么表露,只是抬起头接旨谢恩。
按照众人的想法,这太后娘娘自然是偏向武清侯家的,皇帝这么严厉的口谕刚来,太后娘娘的口谕或许是安抚,甚至可能是驳斥。
等慈宁宫那边传旨的宦官被迎进屋,却看到赵金亮也站在那边,宫中传旨,一般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如果碰上,那先来的一方会客气的回避。
不过赵金亮打过招呼之后,眼珠转了转,却笑着说道:“咱家也听听,免得万岁爷问起答不上。”
说出这话来,其他人就算不想让他听也不能说出口了,慈宁宫派来的那位传旨宦官只是笑着点点头,在那里清清嗓子,其余众人包括赵金亮都是跪下。
“太后娘娘口谕,武清侯,你是皇上的舅舅,做事要分清里外,不要糊涂。……
听到这句话的李文全双臂一软,整个人差点趴在了地上,脸上一丝血色也无,等着传旨的那名宦官干咳了两声,这才反应过来,颤卝抖着声音说道:“谢太后娘娘天恩,臣知道了,臣一定照办。……
宦官点点头,笑着说道:“太后娘娘还说,武清侯也不要想多,做错知道改正,下次不要再犯,万岁爷也是宽大为怀的。”
说完之后,这宦官谢绝了饮茶留饭的邀请,直接回宫,赵金亮也是如此,武清侯李文全以往是从来不会送这些传旨的宦官,他身份不同,宦官们还要巴结,可今日的状况不同,但李文全也没有起身去送,因为他腿始终是软的,站不起来。
传旨的宦官走了一个时辰,武清侯李文全坐在正堂中瑟瑟发卝抖,整个人就好像刚从冰窖中捞出来一样。
方才如果传太后口谕的那名宦官不说后面那句“知错能改”“宽大”这些话,传旨宦官们走后,李文全能做的事情只有两个,或者是悬梁,或者是喝毒酒了。
在那里脸色煞白了一段时间之后,武清侯府上的管家和护卫头领都来到了这边,李文全张嘴几次都没说出话,还是那老管家去倒了杯茶让他喝下,这才能开口,武清侯李文全颤卝抖着声音说道:“那些派出去说话的人都送到锦衣卫衙门去,就说他们偷拿了府中的东西。……
下面两人连忙答应,老管家迟疑了下,低声开口问道:“活人过去,怕是会乱说话!”
“都弄死了送过去,大曹你跟着去做,王通话说的明白,弄死了送过去,他不管怎么弄死的。”
……
王通从武清侯府回来,就被万历皇帝召到了宫中问话,自然是宦官去皇城门前引领,去往奉天门偏殿处。
到了偏殿门口,却看到从西边的方向一名宦官小跑过来,在门前出声询问:“吏部尚书严大人还是想要见陛下,陛下的意思是?”
“陛下公卝务繁忙,不见!”
那名宦官点点头,又是跑了回去,王通也不知道这是为何,只是跟着人进了奉天门偏殿,即便是私下见皇帝,也有一干礼节程序,赐座谢恩之后才算告一段落,王通进来的时候,万历皇帝神色颇为不快,不过很快恢复了正常,看到王通,开门见山的笑着说道:“你在门前看到内阁那边过来的人了吗?”
“倒是见到一位公公过来问,说严尚书要见陛下,不知道是不是内阁过来的。…… “就是那个,互通,你今日在京卝城内抓人,六部的郎官,都察院的御史,六科的给事中,可都被你抓遍了,这些人都是内阁六部那几位大员的徒子徒孙,你这么干,可是捅卝了马蜂窝啊,张伴伴,你说是不是?”
站在后面的张诚躬身说道:“万岁爷明卝鉴,内阁几位大人和六部几位大人方才都是来求见,宫外也有人传过消息来,说通政司那边现在已经挤满了人,呈送的都是弹卝劾王大人的奏疏。……
“你看,你看,这真是马蜂窝啊!”
万历皇帝笑着说道,意态颇为轻卝松,不过也有询问之意,王通顿了顿,开口说道:“陛下,臣知道抓卝捕言官清流之辈必将引起轩然大卝波,臣方才还去了武清侯府,去办什么差事虽然已经知会了陛下,可毕竟是不敬之举,但臣做这些,都是不得不为!”
听王通说的斩钉截铁,万历皇帝又是笑着问道:“怎么个不得不为,你来讲讲?”
“北征的大军得陛下庇估,取得了这般的大捷,京师中却有这般不堪面传言和谣言,更有人上疏攻击臣等心怀叵测,意图不轨,这等事,他们虽说的冠卝冕卝堂卝皇,说为了江山社卝稷,圣贤大卝义,不得不言,百卝姓黎民,官卝员士子,还纷纷称颂他们为清流,说他们仗卝义卝执卝言,陛下,这等清流,分明是奸邪之卝徒!!……
万历皇帝笑着摇摇头,开口说道:“王通,大明快两百年,像你这般说的恐怕还是第一个,从来都是称颂,史书笔记上都是夸赞,可没人说他们是奸邪,你这话要是传到宫外,恐怕又会有无数的是非。”
“陛下,臣有个问题,太祖皇帝开国时,徐达、常遇春等元勋英烈都是名将,但后人称颂徐达等人多,还是称颂太祖皇帝的多呢?”
“自然是称颂太祖皇帝的多,若无太祖皇帝的统御,他们也未必会有那样的功业!”
“陛下,十年后,百年后,几百年后,北征大捷,称颂陛下的人多呢,还是称颂臣等的人多呢?”
王通问到了这里,百历皇帝愣了下,不过还是很快的给出了回答:“自然是联。
王通正了正身卝子,肃声说道:“陛下,这等事,臣这个武夫都知道,那些读过圣贤书整日在官卝场上打滚的人又怎么会不知道,他们这般诽卝谤造谣,就是为了抹黑北征大功的光彩,,小处看是不愿意让臣有这样的大功,从大处看,就是不愿意让陛下有这样的大功啊!,、
说到这里,万历皇帝脸上的笑容渐渐收起,伸手在自己稀疏的胡须上捋了捋,王通又是说道:“将士们不畏生死,在异国他乡和优势于他们的鞑虏死战,本想着衣锦还乡,军功犒赏,可却有人说他们军纪败坏,说他们心怀不轨,陛下,若是军纪败坏,心怀不轨,这些忠勇将士谁会去北疆,没打下归化城,未取得这般大捷之前,谁不知道出塞和送死差不多,可他们还是去了,为的是什么,还是因为有对陛下的忠心,因为想让这大明北疆太平,可如此不畏生死的去了,回来之后却有人这般的污卝蔑,若是将士们因此寒心,天下人看到,今后又会如何?”
万历皇帝沉吟着点头,王通语气渐渐激昂,弃口说道:“陛下,何人为陛下开疆拓土,何人为陛下保家卫国,何人护得陛下不被奸邪侵害,陛下,是武人啊!!武人们为陛下持刀剑厮杀拼命的时候,这些读书人又在何处,难不成手持笔墨杀敌!?”
“不能让他们这般肆卝意造谣,任意污卝蔑,这么多年,对他们的确是太过放纵了……
万历皇帝缓缓说道,身后张诚身卝体一震,愕然的看着前面,万历皇帝这话,等于是对大明自英宗朝至今国策的一个颠卝覆,他下意识的抬头打量四周,没有旁人,这话如果传开,真不知道会惹出多大的风卝波来。
“陛下,辽镇总兵李成粱多年宿将,此次大军出动,必然有了大胜的把握,这次出动,自然有和北征大军别苗头的意思,但陛下想过没有,为何从前没有这般动作,难道不是这李总兵担心文臣们的言语吗?”
光说自家说服力不强,但要是点出其他的例子,那就有震卝撼卝人卝心的效果了,万历皇帝的动作停住,凝神沉思。
偏殿中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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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一章 权谋
“不能让朕的忠勇之十流血文伤心,王通,你做的无错。”
偏殿中安静了会,万历皇帝缓声说道,大军大胜归来之后,京师中谣言泛起,传言纷纷,一直到王通下手抓人警告结束,整个这个事件,万历皇帝一直觉得是王通的事情。
开始时,是猜测王通心怀不轨,后来则是王通下手惩治这些造谣的混账,但刚才这一番解释,却让万历皇帝明白过来,文臣们不愿意见到的不光是王通立功,不光是武人们取得功业。
这些打着圣贤大义、耿耿忠心等名目所进行的举动,真正要指向的是自己,皇帝做的决断对的越多,成功的越多,说话就越有底气,就越可以有自己的意见。
这样下去,朝中各个衙门的大小文臣对政务的掌握就要变弱,天子不用听取他们的建议,不需要他们的帮助就能建立大功业,那这些文臣存在的价值也就越发的虚无,这是天下间的文官都不愿意见到的。
所以他们要拼命的否定和抹黑王通在北疆取得的胜利,这也是否定万历皇帝做出这次决断的意义。
让天子知道自己做出的决断是错误的,是对江山社稷没有好处的,听从内官和武将的意见是没有好结果的,但这次的胜利是这般的辉煌,大到他们没有办法从正式的程序中来否认,只能走歪门邪道了。
先前申时行面前万历皇帝痛陈利害,之所以能说动皇帝就是因为让万历皇帝意识到了他的位置会有动摇的可能,江山社稷都有可能不稳。
再亲近的朋友,再亲近的亲人,甚至是兄弟母子,关系到皇位和这个天下的时候那是一分都不能让的。
但现在王通让万历皇帝同样意识到文臣们所作的同样是威胁皇权的勾当,他们不愿意天子有太大的权威,不愿意让皇帝有太多的功业,他们甚至不愿意让皇帝有太多亲近的,有能力的亲信。
文臣们所想的,皇帝要治理这个天下,只能依靠文臣们,听取文臣们的建议,依靠一级级的文官们来治国。
这种形态,看似是万历皇帝高高在上一级级的文官依照品级从中枢到地方,管理这个大明帝国耳这样的形态,万历皇帝仅仅是是个虚位而已,大明真正的主人并不是他,而是这些文官和士子们。
“皇祖那时候,先是夏言,然后是严嵩,后来又是徐阶,从未让一人独掌朝政,父皇那时候,徐阶x高拱和张居正也没有一人掌握朝政的情况反倒是朕登基之后,让张居正专权了十年。”
万历皇帝喃喃说道,张诚只是看着王通,他对王通说的话有些懂,可又觉得有些糊涂,王通则是盯着万历皇帝,万历皇帝被王通方才所说的话引动了思绪。
“朕后来也自省过,不知制衡之道,导致张居正专权张四维本来也有这等专权之势幸得他丁忧回乡,等接下来申时行为首辅,内阁六部其余诸人,皆是张四维一党,让他们彼此相制,朕居中掌控。”
说到这里,万历皇帝顿了顿,回头看了眼张诚,摇头笑着说道:
“让文臣制文臣,归根到底还是文臣,这次王通你大胜归来,严清安排人上疏,安排人造谣,申时行则是来见朕,归根到底还是一体啊!”
万历皇帝从座位上站起,有些感慨的说道:
“朕何等人,从小锦衣玉食,为皇孙,为太子,然后登基为帝,一步步都是顺风顺水,那里比得上皇祖雄才大略,登基时就要和杨廷和一干人相斗,可皇祖那般伟略,依旧要以文臣制文臣,朕今日却不同,朕要做一桩前所未有的大事,朕要改改这么多年的规矩,忠心于朕,真心为这个江山社稷好的,朕就要留他,朕就要给他荣华富贵,为了自家的权势地位打算,不管这天下社稷,整日里拿着圣贤道理糊弄人的,朕就要让他走,不要耗费禄米。”
声音渐渐高昂,说到这里,万历皇帝看着王通说道:
“当年皇祖为什么能让文臣相制,超然其上,那是因为有陆炳,今日朕为什么敢改这个规矩,就是因为有你,王通!”
王通连忙站起,还没等说话,万历皇帝上前拍了拍王通的肩膀,开口说道:
“污蔑有功之臣,此风绝不可长,王通你放手去查,有什么事情,朕给你做主!!”
“多谢陛下隆恩,臣一定……”
“万岁爷,万岁爷,奴婢……”
王通的话还没说完,张诚急忙出声打断了,万历皇帝皱眉回头,张诚连忙低头赔罪,但依旧急忙说道:
“万岁爷,此事太容易引出株连,到时朝野内外必然是喧哗一片,恐怕难以收场啊!”
“这等事他们都要喧哗吵闹,若是朕的将士被这谣言弄的喧哗起来,那才是真正难以收场,到时候又是怎么做!”
万历皇帝回头厉声说道,张诚连忙跪下,万历皇帝也觉得自己语气有些重,开口说道:
“张伴伴起来吧,你又没什么错处,外面闹腾的这么厉害,也要敲打敲打才是。”
殿中的气氛此时有些尴尬,话既然说到了这个地步,王通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万历皇帝的思路也是打开。
接下来却是扯了几句闲话,说说大军入城,还有战利品的分配等等,说起这个,殿里方才还有些紧张尴尬的气氛却消散了不少。
几百万两银子的入库,还有今后每年归化城产生的大批收入,都会让宫中的用度富裕起来,王通还谈到了既然让商人们有轻重火器,在草原上保护自乙,他们有了这等利器之后,也会对边镇之地有潜在的危险。
为了能让九边之地对这样的危险有足够快速的反应,能够及时的进行镇压,应该有一支三千人到五千人左右的骑兵,这支骑兵的装备除了骑兵该有的之外,然后还要装备足够的火器。
这样的骑兵,需要近万匹马,此外鞍辔和武器,以及平日里的维护都要花费很大的人力和钱财,要放在去年,兵部和户部会为这个提议骂娘,但今年取得了归化城这个胜利之后,财政大大的宽裕,马匹更是不成问题。
但有了这个快速反应的骑兵部队,大同和榆林两个边镇还是否有必要设置,就值得商椎了,因为将大军放置在归化城这个点上,对草原河套一带就从原来的被动守御,变成了主动进攻,大明取得了形胜之地。
不过这些都是闲谈,说了几句之后,王通就准备告辞了,还没等王通开口,被这个快速反应骑兵部队提起兴趣的万历皇帝笑着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说道:
“谈了这么多,却忘了召你来的正事,就是昨日,骆思恭上了告病辞官的奏疏,朕已经准了,他本就是个过渡的人物,王通,朕当年答应你做锦衣卫都指挥使,却被张四维阻挠,今日也算朕说到做到,明日就派人去锦衣卫那边宣旨,你现在就是锦衣卫都指挥使了!”
王通少不得起身下跪谢恩,万历皇帝笑着摆摆手,弃口说道:
“起来吧,这个职位并不是因为你的战功,这本就是朕答应你的,军功这块,你这功绩,封个国公也是有的,不过日子还久,这次给你定的爵位是封侯,名号已经定下,定北侯,这也和你的功绩相关。”
说到这里,万历皇帝笑了笑,又说道:
“赏赐这块,你自己看着办,到时候给朕报上个数目来,朕准了就是。”
…………“
有些密谈是不会让赵金亮参与的,这样的场合下,赵金亮一般都是在殿门外等朕,王通从殿中辞别出来的时候,正好是碰上。
太阳西沉,已经被周围的城墙遮蔽,赵金亮刚要问候,王通笑着低声说道:
“小亮,你让人捎话给邹义,让他快些来找我,我有事要说!”
在宫中各个衙门传话,王通也只能让赵金亮帮忙,赵金亮愣了愣,王通已经在宦官的引领下向外走去。
距离宫门还有段距离,邹义却是坐着软轿赶了上来,这也是宫内太监的特权之一,邹义下了软轿,给王通带路的宦官自觉的离远了些,王通简单的将宫中的谈话说了一下内容,还没等邹义反应,王通就开口说道:
“先不必问我,我先问你,我对陛下所说的,张公公该以为我是江彬、钱宁之流的奸臣了吧!”
听到王通所说,邹义沉吟了会,苦笑着说道:
“要是真和王兄弟你说的那样,恐怕在义父大人心中,你连这两人都是不如了……”
王通摇头走了几步,肃声开口说道:
“去和张公公说,自武宗皇帝之后,因为刘谨和八虎,此后三代皇帝都是对内廷严加约束,只知外朝,不知内廷的局面已经快有百年,现在阴差阳错,有这样的大好机会,难道张公公就不想把握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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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二章 笑对尔等手段
大明政坛的格局,有文人和武人之间的平衡,有内廷和外朝的平衡在英宗的土木堡之变数万勋贵武臣以及他们的亲信兵将覆圞灭之后文人和武人之间已经没什么平衡可言武人不过是供内官和文臣驱策的一条圞狗。
自有明以来皇帝之中只有太祖朱元璋和成祖朱持能够完全的掌控政圞权那也是建立在不住的杀人的威慑之上其余时候持别是英宗之后都是内官和外臣的脚力天子居中平衡。
但更多数的时候是天子为一方所制而且一方专圞权太久下一任天子就会有所调整可结果往往是又让另外一方专圞权。
英宗登基之时有三杨执圞政号称是贤明但之后就是大太监王振专圞权;弘治时候号称是众正盈朝然后就是武宗正德的刘谨和八虎所谓阉党为乱;再之后就是嘉靖年朝野只知有首辅不知司礼监掌印。
自杨廷和到张媳自夏言到严嵩然后是徐阶隆庆年这格局依旧没有改变徐阶去高拱来万历登基至今大家自然心中有数大太监冯保权倾朝野但天下人只知张居正接下来张四维和申时行为首辅的时间虽短可外臣独大内监无名的局面依旧是如此。
问天下士人谁为司礼盟掌印太监能答出来的少之又少宦官们的权责几乎不出宫禁内廷十二监四司八局二十四衙门权力都是在收缩。
王通边走边说邹义跟着说完这句话都义下意识的想要接话但立刻是愣住脚步也停了下来。
宫中办差的讲究多王大人和部公公在那里密谈随从引路舟人都不敢距离太近邹义这一停下一干人都是停下。
王通倒走向前走了几步才发现邹义停住回头一看发现邹义满脸都是愕然之色看到王通回望邹义晃晃头连忙快走了几步跟上低声说道:
“匪夷所思匪夷所思为兄实在是想不到这等话会是兄弟你说出来的。,
“我从南街一个校尉到如今的地位部大哥和各位公公出力都是不少我想出这个有什么不妥?
“兄弟你做事虽然天马行空可究根底来看毕竟还是忠君为国你可知道方才兄弟你说的这番话要是传到外面去天下间的读书人都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莫说是宫外的读书人就连宫圞内都有人要恨你入骨?
两人对谈几句说到这里王通倒是有些惊讶开口问道:
“方才这提议明明是对宫圞内好怎么宫圞内还有人这么想部大哥方才我的提议说不说在你你也不必为难。
“自然要说兄弟你做事虽然让人摸不清脉络可做不成的却没有你说这宫圞内的人为什么要反圞对糊涂了忘了自己是什么人的可当真不少。…”…”“”
王通来到锦衣卫值房的时候发现情形和刚回来那日又是不同那一日众人敬而远之的态度今日则是城惶诚恐。
走在值房的回廊之中凡是视线所及之处无人敢走动都是垂手立在两旁王通走过则是恭恭敬敬的问好请安校尉力士如此小旗如此总旗如此百户如此千户也如此一位指挥同知两位指挥金事只出现了一位指挥检事杨占也是如此。
进入自己值房那牟院子之后,指挥合事杨占居然跪在了那里恭敬无比的说道:
“王大人武清侯府那边送来了二十一人都是各个产业手脚不干净被抓到的在府中就用了刑,送到咱们衙门的时候还活着。”
指挥舍事见指挥同知熟悉的抱拳不熟悉的点头要是有矛盾理会都不理会也可以断没有跪的道理。
王通也不没有和杨占客气只是开口说道:
“应该挺不住伤都死了吧等下会有人过去验明正身要是不对少不得要去侯爷府上去抓!
杨占听的身圞子一颤连忙说道:
“请大人放心武清侯府这次绝没有什么隐瞒取巧的地方。
王通点点头冷声开口说道:
“杨大人你出身何处我知道不过你在这个位置上就把该做的本分做到了!
说完转身进了屋子杨占一直是在后面跪着等王通进了值房才起身他出身武清侯府自然知道武清侯那边收到了什么样的训斥也知道王通接下来会是什么地位了。武清侯府那边送来的尸首找人验看过了,的确是他们府上派出去的那几个有三个人实际上不在大人点名的范围内也是药死了送来。
在值房之中杨思尘开口禀报说道王通正在看其他的案卷,此时却抬头笑着说道:
“没想到戏院还能赚圞钱这一间戏院居然和开个铺面赚的差不多。
“大人出去半年这半年戏院可是在京师风行天津卫那边也开设了三间且不说看戏的人多那些豪门养的戏班子若是没在戏院演过就会被讥刺为闭门造车没有拿出来的本钱有几家索性将戏班放在剧院之中还有不少喜好此事的士人主动写戏给剧院看若是好评如潮也能扬名青楼名妓更是以能在戏院登台为身价证明大人学生觉得剧院戏曲经此大兴百年之后未必亚于这诗词歌赋,大人单依靠此事也能史书留名。
一种新的文化娱乐形式由王通推行并且大兴这的确可以在文化史上留名王通当时做这件事,想的也没这么复杂不过是想要给锦衣卫多一个宣圞传的手段。
但杨思尘这般说的确让人发自心底的高兴王通心中愉快,杨思尘又是开口问道:
“大人武清侯做事颇为规矩谨慎怎么这次却这般失措用糊涂二字来说都算是夸奖了真是让人不解?
“有什么不解的财帛动人心天津卫那边金山银海钱财汇聚怕是大明之冠这么一笔大财在那边本来就要拿到手了谁想到我得胜而归到手的东西又是飞走心中定然怨愤十足做出些事情来泄愤这也是有的。
杨思尘点点头王通又是继续说道:
“宫中也有些消息传出来,有些糊涂账估计也是算在我头上这武清侯这么做一来是要泄愤二来怕是要给谁看看。
有几句话点到即可权谋之事要考虑太多方方面面大内之事即便是自家人也还是少说为妙。
杨思尘棒着一叠文卷出去不多时回来看到王通在那里正出神的想什么看到杨思尘进来王通回过神开口问道:
“杨先生你觉得宫圞内的宦官做事办差比外面这些文官做事办差如何?
杨思尘愣了愣随即自失的笑道:
“学生虽然是个文人还有个举人功名不过跟着大人办差也快有五年所见所闻不少宫圞内的宦官做事可要比外面这些读书人可靠太多。,
“怎么讲?
“宫圞内的宦官从入宫时起到出来办差都是一步步看做事的能耐选拔就算是在内书堂读书的也要做写字的宦官也要在各衙门办差历练到最后才被提拔起来管事没有十年十五年的实务做不得管事掌司没有二圞十圞年三十年的实务做不得太监、少监文官圞办差得好,金榜高中最次一等的放到外面做个知县次一等的在京师做个御史做个主事最好的在翰林院在京的官圞员想要升迁不在实务上关键在名望上谁敢大言谁敢说惊世骇俗的话谁就能有名气,谁就能升迁的快这翰林则在能不能混上个东宫侍讲伴读太子要不然就翰林院、太仆寺一步步的走捷径十年不出错总能有个侍郎位置中枢诸公大多没出过京师京官们每日争斗求名在地方上历练的偏生都是些的差没有升迁希望的这么下来宦官比文官自然可靠太多。,
“哦?王振、谷大用、汪直、刘谨在史书上可都被成为祸圞乱朝纲败坏天下啊!
听到王通这么问杨思尘感觉奇怪因为王通一直不是这个论调但看着王通脸上带笑他也是轻圞松回答说道:
“阉党当圞道时天下间未必如何坏众正盈朝时天下未必如何好史书所言大人要看这史书是何人写的肯定不会是阉人修史。
“这也未必司马迁修史记他可就是个阉人。
王通调侃一句杨思尘一愣借着双方对视大笑闲谈轻圞松王通刚要继续说话却听到门外急促的脚步声响听到门外韩刚在那里大声说道:
“大人衙门大门之外现在已经有近四百生聚圞集街道上还有人在赶过来!
听到这话杨思尘的脸色就变了王通端坐在那里冷笑了一声说道: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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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三章 如此清流不如狗
“大人,不光是士子,还有国子监的,还有都察院和六部的官!”
这边韩冈才禀报完毕,侯万才就跟头把式的跑了过来,现在整个锦衣卫都指挥使司衙门,杨占在忙着武清侯府的事情,其余几个都是告病,说话做主的就是王通一人。
韩刚和侯万才是王通的亲兵随从,接下来在这边办差的人都走过来报信了。
“大人,大门处差不多有千余人!!”
“大人,门前的非卫快拦不住了,又不敢动手去打,被他们一点点往门里挤!!”
“大人快拿个主意!!”
即便是在王通所在值房的位置,也能听到外面的骚动,一声声呼喊传了进来,王通在屋中不紧不慢的换下官袍,换了骑马演武用的轻甲,这才走出来。
门前的一干锦衣卫大小官员都是热锅蚂蚁的模样,王通摇摇头,开口冷声说道:
“擅自冲撞衙门,有违国法,你们为什么不敢打,还不是怕得罪了那些文官,你们是在锦衣卫办差,不是给他们做吏目。
王通大步向外走去,本来看到他身上的轻甲,一干人还以为王通要动手或逃跑,没想到王通仅仅是说了两句之后,就向外走去。
经历司的侯真连忙跟上,开口低声说道:
“王大人,外面那些人都是昏了头,大人这么出去,别有个闪失。”
正说话间,谭大虎快步跑来,看着王通走在前面,身后一干人尾随,连忙停住行了个军礼,开口大声说道:
“大帅大人,齐武已经在门前设置了拒马外面那些人不敢上拼了!”
王通满意的点点头,一干惊慌失措的锦衣卫官员这才想起,眼前这位同知可是在归化城杀了几万鞑丵子的大帅,是刀山火海里滚出来的,那会怕外面的这些书生。
过了二门,就看到锦衣卫大门内,站着一排排的兵丁,各个都是全副武装,前面能见到拒马的摆设外面则是喧闹成一团。
“释放忠良!”,释放忠良!!”
“王通祸国!!”
“王通祸国!!”
在这个位置,外面的呼喊可就听得清清楚楚了王通不屑的笑了笑,刚要向前,却被人一把拉住,转头一看,却是满脸煞白的杨思尘,杨思尘低声急促的说道:
“大人一边说话!”
王通回头做了个手势,和这杨思尘来到了一边,才刚刚站定杨思尘就出声说道:
“大人,众意难违,这么多士子清流来到这边,就算是朝中宫中的人支持大人,恐怕这时候也要转向了,要有人趁机做文章,恐怕更是麻烦。”
“那你说怎么办?”
“大人,先将人放出去,以后再行计较不然被外面这些人掀起风浪来,那就出大事了!”
“本官要将这些人放出去,那岂不是告诉他们,造谣污蔑丝毫不必担心会有追责。”
“大人!!此时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自开国以来,也不过只有一次大礼议,除此之外,对这等事,谁不是要慎重小心!”
看到杨思尘满脸焦急的样子王通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口说道:
“本官心里有数,你不必担心。”
说完却没有朝着正门走,而走向着另一边的小门走去锦衣卫大门处墙壁颇高,里面则建有房屋。
依墙而建的房屋层高很矮,分为两层平时也不见堆放什么杂物,墙壁外侧则是有许多方形的小窗这些小窗开在离地丈余的位置,那窗户最多塞进个脑袋,身子走过不去的。
这个规制如果走南闯北去的地方多了,看到的城池多了,就会发现,许多地方的城墙和砦堡外墙都是这个规制。
整个锦衣卫衙门实际上是按照堡垒来建造的,但承平日久,锦衣卫又是内卫,很多原本的设置都荒废了而已,王通来这边之后,也是转过几次,对这里还走了解。
“释放忠良!”
“王通祸国!!”的喊叫还在持续,王通走上了二层,打开了靠墙的小窗,俯视着下面的一干人。
穿着长衫的年轻人居多,脸上大多有激愤的神情,也有些身穿短襟混杂在人群中的,有部分应该是这些年轻人的随从,有部分东张西望似乎是看热闹的,还有几个神色就不太对了,三四十岁人也有,不过都站在外圈,不时的说几句什么。
人群的喧嚷是持续的,但齐声的喊叫却不是持续,往往大家喊上两句之后就没了动静,众人或者闲聊,或者向拼凑过去,快要到门前的时候,拒马后的兵卒将长矛放平或者威吓几句,人群又是后退,这时人群中又有人高喊道,然后众人顿了顿,又是跟着高喊。
这时杨思尘也跟着走上来,王通让杨思尘在边上的窗口上向下看,指着自己观察到的情景说道:
“有人煽动,有人组织,大部分人都是被蛊感来的。”
“大人,这样的事情开始这些闲人都不是来看热闹,可事情到了后来,就被人煽动起来,大人,这等事绝少发生,可一旦出现必然弄出大祸,不可掉以轻心!”
“掉以轻心不会,只是觉得此事颇为有趣,这些人真以为鼓噪起来,人多势众,就能随心所欲吗?”
王通笑着说了两句,开口吆喝着说道:
“侯万才,侯万才!!”
侯真虽然被王通给了脸色,不过侯万才王通一直还用着,这侯万才也是做事比从前又下了几分力气,唯恐被自己叔父的事情波及到,一听王通的招呼,侯万才连忙跑了上来,王通笑着说道:
“换上便装,叫几个相熟的人,等下就在门口……”
从宫中出来之后时间本就不早,又在衙门中呆了一会,外面折腾起来,天色已经有点黑了,锦衣卫衙门中下值的兵卒得了王通允许之后,都是从其他的门回家。
本来锦衣卫都指挥使司的军将兵卒,甚至是办差的文吏都紧张异常,不少人都把配发的绣春刀拿了出来,却没想到王大人居然这般好整以暇,除了在门口布置了拒马之外,接下来做的就是在门口附近看热闹。
有些负贵的兵卒和军将,还过去询问王通,需不需要整队准备,却被王通笑着打发了回去,只说了句“有我和亲兵即可”。
相比于紧张的杨思尘,王通轻松之极,到了挂灯笼的时候,几名亲兵拿着长杆子挑着灯笼去外面挂上。
在外面聚集的人群明显有点躁动,王通指着下面对杨思尘说道:
“你看,这些人都有点呆不住的样子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杨思尘看了几眼,开口说道:
“是不是因为大人这边迟迟没有答复,所以他们越来越急躁,想要冲进来。
王通摆摆手笑道:
“你想的多了,下面的大部分人都要急着回去吃完饭了?”
杨思尘一愣,刚要说话,王通拍拍墙,笑着说道:
“接下来还有热闹,看吧!”
也就是灯笼挂起之后没多久,就听到道路那边有人高声说道:
“今晚泰馆天女上演,有能写出新词新曲的,茶酒免费,更可得美人馈赠了!!”
这也是天津卫传到京师的时兴举动之一,商铺有新货上市,剧院有新戏上演,都有大车拉着人敲锣打鼓,大车两端挂着牌子,上面写着文字,又有人在马车上吆喝。这泰馆自然不能免俗。
泰馆十八天女三年一轮换,是京师风头最劲的歌舞女子,文人墨客最为推崇,好像不去捧场就少了几分风雅之气。
那边有人一喊,本就是有些浮躁的人群更是一阵躁动,不少士子打扮的人稍一迟疑,转头就走,这是正有人在高喊,“王通祸国!!”
“释放忠良!!”突然间,声音稀稀落落了很多。
在门前灯笼的映照下,能看到下面那几今年纪大的人向前走了几步,有人高声说道:
“言者无罪,这是列祖列宗为了让言路畅通定下的规矩,今日这王通却以这莫须有的造谣污蔑罪名在京师中大肆抓捕,数十名刚直之士被无辜抓起,长此以往,国将不国,江山祸乱,国家养士二百年……”
这慷慨激昂的话语还没说完,却又听到几声锣响,又有人开口吆喝着喊道:
“忠君戏院,甜水胡同剧院,石马巷戏院上演新戏,名角主唱,买票入场,今夜没有订票!!”
戏院剧院都是太过热门,一票难求,也有捉前订票的规矩,但新戏上演第一天,却只能是现买现入场。
相比于泰馆的十八天女,听戏看戏就是更大部分人的娱乐了,这个一喊完,下面骚动更大,稍过片刻,人已经走了大半,那些鼓动的人迟疑了下,尽管不甘心,可也只得是跟着走离开。
“就这些货色,还好意思谈什么大头!”
王通不屑的说道,随即开口吩咐道:
“韩刚,领人把最后走的这些人都抓起来,带进衙门拷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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