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通说完,拨转坐骑,领着一干人扬长而去,围观的人中,有平民百姓,甚至还有这个百户的锦衣卫兵卒,看到这任春来的惨状,不禁没有人可怜,暗地里叫好喝彩的人却当真不少。
现在太阳已经高了,王通骑马在南城的各条街道上经过,不时的能看到有臂上缠着红带子的锦衣卫兵卒将叫骂反抗的同僚从院中架出的场景,丢到地上,直接就是三十板子十鞭子,打完之后,人都站不起来,打完之后,边上哭闹的家人才敢把人搀扶回去。
近二百名中,有昨日未去整训的,也有去的太晚被关在门外的,这一干人中有的从昨日回来的同僚口中知道了惩治,急得好像是热锅蚂蚁,被人找上门还有个心理准备,有的人完全不当回事,还以为蒙混就蒙混过去,等到军法队上门,这才慌了,想要闹也闹不起来,军法队训练有素不说,还都人多势众,如何敌得过,也只能眼睁睁的被架出来在街上打。
顺天府的差役们力道控制的好,挨打的人五天后也就能起来了,十鞭子也就是把后背抽的血肉模糊,上药保养也不是什么大事,可这脸实在是丢的太大,南城这些锦衣卫兵卒,特别是这些惫懒嚣张的角色,平日里自觉地在地方上也是个人物,街坊四邻,平民百姓看到,都是恭敬无比。
被打了之后,家人又都是匆忙的出门奔着车马行和木器铺子去,因为行军法的人说了,第二日还要去城外的庄子中整训,被打成这个样子如何走路骑马,抓紧雇佣马车或者打个担架弄过去吧
王通骑马过去一看,却被气的笑了出来,只见一个粗大妇人,右手抄着擀面杖,左手拿着一根扫帚,正站在圈中破口大骂,四周的军法队和衙役们稍微靠前,这妇人拿着手中东西就打过来。
这帮人战场上厮杀都是经过,又怎么会对付不了一个婆娘,但虎威军军纪森严,严令不得滋扰平民,要是那侯万才动手他们可是不怕,但他婆娘动手则让他们有点不知所措了。
行刑就是当街扒了裤子打板子,一个妇道人家再怎么泼辣,也丢不起这个人,那婆娘听到王通冷冷说话,没有一点在乎她撒泼的样子,也是慌了,左右看看,又回头看看自己男人,把手中的扫帚和擀面杖一丢,气哼哼的骂了句,扭头冲进了院子。
说完之后,就在地上连连磕头,二月天气虽然已有春意,可依旧寒冷,这程总旗光着上身跪在外面已经有段时间,背后还背着几根树枝,可不是什么舒服好受,这就是所谓的负荆请罪了,也难怪那么多看热闹的。
那程优也知道感恩,当即又是磕头,连声谢过,这边没什么反抗,打的也快,听着板子打在屁股上“啪啪”响,可打完了之后,不用家人上前搀扶,人居然自己能站得起来,这力气用的真是轻。
第六百七十六章 王通善战
王通一干人到了这总旗韩刚门前之后,还是按照前面几家的规矩,几名军法队的成员和顺天府的差役一起破门冲入o今日入城挨家挨户的把人揪出来行军法,都没遇到什么抵抗,在虎威军和治安司差役这些刮练有素的战士面前,荒废惫懒的锦衣卫兵卒军官根本没有抵抗的能力。
普通的军卒和小校都是由军法队自行动手,也就是这几个总旗身份不同,由王通领人亲自处置,处置了任春来,程优诚恳悔悟,姜丰的确病倒在家中,这韩?就是最后一个了。
众人知道今日的差事快要做完,都是感觉到很轻松,王通在那里沉默,后面的人却低声谈笑起来。
破门声,怒吼声,痛呼声,王通猛地一皱眉,痛呼声分明是方才进去的几个兵卒,边上谭将也是反应过来。
虎威军相比于大明寻常各军属于精锐,王通带到京师来的这些更是精锐中的精锐,而治安司安排的人也都是李文远这几年亲自i练出来的能手,这样的军法队进去抓人,居然还吃了亏,难道院子里有埋伏。
外面反应过来的人都是神色凛然,后面已经有人翻身下马,快步向前,院子里有h喝道:
“韩刚,昨日整i未到,即是初犯军法,你不受罚,居然还敢抗命,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又是几个人呼喝,脚步声,棍棒交击声乱响,又是几声痛叫听着还是军法队这边吃亏,然后那咆哮声又是响起:
“直娘贼,一个毛都没齐全的孩子,搞什么整训,还不是弄花样来炮制兄弟们,爷爷本事练的好,不用他i就看看你们这些怂货还i研家伙,有点模样!!
王通等人在院外的方向,听到这句猛看到一根木棍飞向半空,院子中人都在惊呼,呼喊的名字却不是韩刚。
“木棍是五尺棍,看来咱们的人吃亏了!
谭将冷静的说道,王通摇头笑了笑,开口说道:
“没想到这么懈怠的锦衣卫中居然还有这等人物,有意思,咱们车去看看。
说完翻身下马,一干人都是下马,有人还取下了佩刀,拿出了弓箭王通摆摆手,笑着说道:
“先不急着用真家伙,看看再说!
“大人这韩刚一向是浑人,仗着自家勇力,又有靠山,连葛千户的面子都不给的,葛千户也是没法子。“王通走到院门口,却看到军法队几个人手持短棍彼此分开,再前一名大汉手中拿着一根哨棒不住的向前试探,边上还有两个军法队的人坐在地上捂着胸口,却没有站起来,虽然军法队这边以多打少但场中局面却明显落在下风,后面人急着要上却被王通伸手拦住,转头却问葛力派来带路的人,调侃说道:
“你们家千户手下怎么净是这种管不了的?
“这个葛千户性子好,对下面宽宏,有些人不知道感恩,有些人又有靠山…广被人这么问,派来领路那人实在是尴尬,可又不能不回答,所以吞吞吐吐说不明白,王通看着那名大汉,络腮胡子,双眼瞪大,听到方才那咆哮,还以为这人如何凶恶模样,看了真人却觉得不是。
尽管络腮胡子、瞪大双眼,可脸孔给人的感觉象是故作凶恶.胡须虽然茂盛,面孔也是经过风霜的模样,但年纪却不太大。
“这个是不知道感恩的,还是有靠山的?
“韩刚去年才来的咱们亲军,不知道规矩,而且宫里也有人葛力派来的人回答的吞吐,王通也不在追问,院中的形势又有变化,这韩?手中的哨棒向后一收,正在对峙的几名军法队兵卒以为机会出现,一人向前抢了一步,边上两人也是左右跟上。
“错了!
王通和身边的谭将都是情不自禁的出声说道,果然,哨棒一收之后,用更猛的架势向前刺来,正当面那兵卒横着杆棒向前格挡,也是巧,哨棒正点在杆棒上,杆棒重重撞在胸口,人胸口发闷吃不住痛,直接坐在了地上。
打倒正当面的,韩唰双臂猛地一摆,两边合击的人若不想被抽到腿就只能闪开,可还是有人闪避不及,被哨棒带到,痛叫一声半跪在地上。
“不要打了,退下!!
院子中冲进去六个,现在只有三个站着,肯安不是这人对手,也犯不上继续打下去丢人,王通出声喝住,缓步走进来院子。
「这人是军中手段,锦衣卫不教这个,老爷要小、心。
“用的哨棒,不用刀枪,这人还有分寸!
谭将和王通的对答看似不搭调.不过彼此意思都是明白,听到王通喝令,正在对峙的三个人也不管面前还有敌人.都是躬身退下,去边上扶起同伴,脸上却都有羞惭之色。
王通俯身捡起了两根掉落的木棒,笑着说道:
“若是在战场上,你拿着朴刀,对方拿着长矛,只要守好,你们怎么攻得进去,还不是被人一个个戳死的命!“军法队异用的木棍都是五尺左右,的确和朴刀差不多,而那韩州拿着的哨棒则是七尺到八尺,长度上的优势不小、。
韩刚手中哨棒顶端低垂,脚步缓慢移动,换到和王通正对的位置王通身上的服号是锦衣卫指挥同知的衣甲,他却没有丝毫要行礼的意思。
在南城靠大街的地方有这样宽敞的宅院,屋子也是崭新敞亮,从这房舍住处上就能看出这韩刚的家境颇为不错,王通还能看到韩刚身后的屋子中,有人正在从屉门和窗户那边向外小心翼翼的看,应该是这韩家的家人了。
这样的家境,怎么也不应该如此的暴烈.锦衣卫中殴打同僚,总旗顶撞指挥同知,这样的错误未免太白痴了。
韩刚这人离近了看,更让王通发现了一些事情,韩刚的年纪搞不好比刚才判断的还要小,个子却比马三标还要高些,双臂特别长,握住哨棒的双手骨节粗大,双腿也很粗实,下盘很稳。
这样的身材,李虎头长大了或许如此,按照当年俞大献所讲,这样的人若是习武,练习得法,肯定会有所成就。
王通还真是惊讶,锦衣卫中居然也有这样的人才,这韩州的动作虽然?猛却是谨慎异常,看来练习的确得法,而且乙经有了些水准。
不过当务之急,是要把这个人收拾下来,要不然今日行军法立威,恐怕就是个笑话,王通右手提着木棍举过头顶,脚步却朝着那韩刚靠过去。
距离哨棒的顶端三步左右,哨棒横扫肯定无法打到人,可刺出也用不上全力,弗刚依旧在守,两人步伐一直都在调整动作,没有什么呼喝,却比方才围攻时候更加简单。
“兵器长度不够,就要靠近到够的地方打!!
王通突然喝了声,向前迈出一步,右手举着好短棍好似投矛一般猛地投掷了出去,他臂力强,突然发力,短棍疾飞居然带上了呼啸可毕竟发力的动作不完全,速度也提不下来,但这短棍奔着韩刚的胸口而去,必须要格挡。
韩?手中的哨棒一转,已经将疾飞的短棍打飞,可王通在丢出短棍的时候,已经猛地向前冲,跑到第二步,双手握住了短棍,好似手握短矛,距离本就不远,几步已经冲到了跟前,在韩刚身后的屋中几声惊呼。
但哨棒毕竟在韩刚手中,打飞了投掷过来的短棍,王通还未冲到跟前,韩?瞩目大喝,手中哨棒猛地劈下。
两步距离不到,哨棒砸下,韩刚手握的这段用不上全力,可力量也是极大,王通不能不格挡,双臂举起木棍猛地迎上,两方相碰,王通手中的短棍一斜,哨棒力量被卸去一滑,劲道整个歪了。
王通此时却丢了木棍,趁着韩刚还没调整过姿态,已经到了韩刚的面前,抡起手臂,重重的一拳砸在了韩刚的下顾上。
下颖被重击,人的脑袋都会昏沉震荡,何况王通这等整日勤练不坠的武将,韩刚被打中之后,向着一边趔趄几步,还想用哨棒支住身体反击,王通却两步跟上,朝着这韩刚的肚子就是狠狠两拳o三下重击,韩刚都是完全挨了,终于是支撑不住,捂着肚子跪侧在地上,王通大喘了两口粗气,开口说道:
“靠近了,也未必要用兵器,拳头一样打人!!
这时外面的兵卒才一拥而入,将这韩刚按住,这时,一直躲在门后观看的韩刚家人却打开门出来,两个看起来十岁出头的小男孩拿着捣衣的棒槌和一根竹竿哭着冲了出来,朝着王通身上就打。
川,铁,小石,不要伤我弟弟!!
王通怎么会和两个小孩子计较,侧身闪开,边上有亲卫上来就把两个孩子手里的家什夺去,却也不抓,两个孩子在那里有些慌了,韩刚被按在却在那里大吼:
“哭个鸟,快去喊二爷爷来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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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七章 且等你靠山来
两个孩子看着眉眼间和韩刚颇有几分相似处,不过却没刚这般的魁梧高大,瘦小的很。
说起来胆气倒是不弱,满院子魁梧兵丁,他两个人居然敢拿着东西出来打,但孩子毕竟是孩子,被王通的手下夺去家什后,也是慌了1在那里哇哇大哭起来。
王通手下人军纪严格,又是行军法,自然有分寸的很,要不然也不会被一个撒泼的妇人逼得尴尬,看着小孩苦恼,众人只做未见,反例是上去按住拼命挣扎的韩州。
韩刚吼出那嗓子之后,两个孩子一激灵,看到院子里没人拦着他们,拔腿就跑向了外面,跑到门口的时候,出来两个人拦住,王通笑着摆摆手,把人放出去了。
地上的韩刚没想到这两个孩子这么容易被放出去,禁不住一愣,也就不再挣扎,军法队的人也不敢怠慢,直接拿出了皮索麻绳来,给这弗刚捆了个结实。
“大人,现在行刑?“王通笑着摆摆手,开口说道:
“把这个人架起来,本官有话要问他。
几名兵丁用力,把这个韩州架了起来,王通站在他面前,笑弄问道:
“你怎么觉得这整i是折腾你,谁和你说是有人想法子炮制你!!?
“怎么不是,要不然单独挑到我们这个百户来,欺负人登鼻子上脸了,你以为爷爷怕吗?
王通听到这话,弓步冲拳,重重的给了这韩刚肚子一拳,韩刚被人架着,也只能硬挨了,可疼痛的很,整个人好像是个虾米一样弓了起来,长大了嘴说不出话,好不容易恢复过来,在那里拼命挣扎大喊道:
“这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放了爷爷.咱们再打过话说了一半,又是一拳重重的砸在了他的肚子上,王通声音变冷,森然说道:
“本官身为指挥同知,你不知尊重,还自称爷爷,方才打的不服气吗,难道不是本官打倒的你吗?“两拳打完,韩刚总算是老实了不少,直起身的时候,却嘟嘟囔囔说个不停,嚷嚷说道:
“莫要以为你官大,我背后也有人的,要不你就先放了我,我不和你们计较,要不然等下给你难看。
“大人,这等不知道好歹的东西,还是打个一百板子几十鞭子就老实了!!
看着这人如此的猖狂,就连院子中军法队的亲卫都是大怒,各个开口请求王通,王通却摆摆手,笑着说道:
“不急,等他靠山来,本官要见识见识,到底是何方神圣。
边上有人吩咐说道,去给大人办把椅子来,有人直接就朝着屋中走去,刚要动作却被王通叫住,说道:
“里面有冉眷,不要去惊扰,坐在院子中就是。
男女授受不亲,尽管是公务,可要是看到女眷,对有些身份的人家来说是很麻烦的事情,方才那两个孩子跑出来的时候,王通却发现里面可能还是有人,尽管不知道男女,可还是不要招惹。
韩州刚才又要大喝,看到这样却沉默了会,再开口的时候脾气却小、了很多,可语气依旧不善,开口骂道:
“我家不是锦衣卫的传承怎么了,我一个人打你们十个二十个,处处刁难我,给我下绊子,我得罪谁了,要不是我有靠山早就被倒大霉了,你们是土生土长怎么样,我有靠山,你们谁也得罪不起!!
“这次整刮怎么成了刁难你呢?
“不叫别人,就来叫我,还不是刁难,我还用整i厂“闭嘴!!若是方才那几名军兵拿着长兵,你以为你还能坚持如何,你要是本事大,怎么被捆在这里!!
听到这韩刚这么喊,王通大概明白了一点事情,不过这韩刚对自己看的抬高,王通却是听不下去,有本事不假,若是一味的自高自大却是坏处,出声i1斥了句,被王通一拳打倒在地上,韩刚找不出一点的理由反驳,立刻是灰头土脸的闭上了嘴。
“你方才那枪术是在浙江学的?还是在蓟镇学的?
正沉默间,谭将却走过来询问说道,韩刚愣了愣,半天才粗声回答道:
“蓟镇六谭将点了点头,转身对王通说道:
“方才这人的进退攻守都颇有法度,戚大人那边最重步卒枪术不是这两处练不出来,看他的打斗,应该是在沙场上厮杀过的,所以小、的才这样问。
这个倒是和王通的判断差不多,方才短暂但激烈的格斗让王通有些出汗,不过心情却格外的放松,开口笑着问道:
蓟镇那边的战按比起俞老大人教的如何?
“这个没什么比较,俞大人和戚大人本就将自己所得彼此交流,用的应当是一套东西,不过俞大人教导老时候,应该是加上不少自己的体悟。“王通点了点头,被捆结实的韩刚却听的发愣,戚继光、俞大狱,在这个时代的武人身上都是传说一般的人物,可眼前这名少年同知居然说是俞大献的亲传,怎么不让他吃惊,韩刚心里还有点沾沾自喜,怪不得被人打倒,原来是俞龙戚虎中的俞大袱的亲传。
有人去外面马鞍上拿了葫芦交给王通,喝了几口水,王通笑着对谭将说道:
“这小子平日里被人坑害不少,这次整训他十有**有时被人当刀用了o经过方才的对答,大家都看的出来,谭将也是笑着点点头,韩刚嘴也不如方才那么硬了,只是在哪里低着头。
王通把葫芦递给谭将,又是说道:
“被坑了那么多次,还能在这里太平做总旗,又置办了这个宅院看来靠山还是很得力的,本官倒是有趣,到底是什么人?
“王姜大人,看你也是了得,你不如把我放了,等下大家都好说话!!
韩刚总算是服软了,嘟囔着说道,谭将和王通的一干亲卫对王通在京师是什么样的身份和势力,自然是清楚的很,听到这韩刚说话,众人忍俊不堪,也不知道是谁先忍不住,一干人哄堂大笑。
笑的这韩刚摸不着头脑,到最后也是发了脾气,索性不言语,倒是有些走着看的意思了o这韩刚的两个弟弟去的时间还真是长,王通等人快要中午的时候来到,左等右等也是不来,最后亲卫们出去买了饭菜,用食盒提了回来就在韩刚的院子中将就了一顿饭。
吃完午饭,王通都以为这韩刚是虚张声势,可这韩刚脸上却信心满满的样子,却让王通心中更多了几分好奇o又过了差不多大半个时辰,果真有人来了,王通的一干亲卫都是呆在院子里,这也是王通的吩咐,免得一干人在外面,让这韩刚的靠?1不敢进来。
听到院子外面急促的脚步声响,又听到有儿童的声音惶急的说道:
“二爷爷,也不知道他们走没走!!
很快脚步声就到了门前,王通正坐在卸下来的马鞍上,院子大门是敞开的,却看到一名小宦官露了个头,马上又是缩了回去。
王通一愣,笑着回头对韩刚说道:
“你小子的靠山居然是宫里的人,怪不得你这么有把握!
此时的韩刚却也不出声了,他就算脑子再怎么缺根弦也能看出来王通根本不在乎什么宫内的人。
外面有轿子落地好声音,然后就是那两个小孩子出现在门口,看到韩刚被捆着站在那里,急忙的喊道:
“二爷爷,大哥还被坏人绑着,你快去救他!!
“什么人这么混帐,居然敢欺负到老韩家头上!!
能听到尖声的怒喝,一名穿着红袍蟒衣的老宦官出现在门口,能穿着红袍蟒衣,这在宫中不是太监也是距离太监的位置不远了,在内廷中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这宦官满脸怒容,那边韩刚看到,不顾身边几个人的按住,在那里挣扎着大喊道:
“二爷爷,这伙人欺负我,刚才还打了我,二爷爷给我做主啊!!
这话语分明是个跟长辈求助的小孩子,这宦官看着眼生,王通也不在意,再大还能大过张诚那边?再大还不是在万历皇帝跟前自称“奴婢,。
那满脸怒容的老宦官看到王通后却是一怔,随即撩起袍子急匆匆走进,朝着王通这边就冲了过来,王通掸了掸裤子上的灰尘,笑着站起,倒是要看看这老宦官到底要干什么。
外面韩刚那两个弟弟也要向里冲,跟着来的小宦官们却是机灵.急忙的伸手把人拽住,老宦官满脸怒容越走越近,王通脸上的笑容却是不变。
两人就要碰上,王通州要说话,那老宦官却是直接走到了王通背后,被捆着的韩刚那边,老宦官到了韩刚跟前,挽起袖子,朝着韩刚的脸上狠狠几个耳光,这一打,院子里外所有人都是愣住了。
就听到那老宦官恶狠狠的骂道:
“你这个惹祸的畜生,咱们韩家迟早要被你给牵扯到!!
说完,又是正反几个耳光抽上,啪啪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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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八章 御用监来的又如何(大声求月票!!)
京师里贵人多,各自依仗靠山相斗的戏码许多人都看过,治安司发伙人更是见得多了,他们自然王通是什么样的背景,不担心吃瘪,可因为如此,却抱着看这韩刚靠山笑话的意思。
不过,事情发展却未必能如他们所愿,这个老宦官进来之后,直奔韩刚,噼里啪啦一顿耳光,直接把这场面打安静了。
且不说韩刚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样子,在门口的那两个男孩呆愣了一会,也是大哭起来。
这老宦牢转过身冲着门口的小宦官吆喝了一声:
“你们傻愣愣的作甚,快把孩子领走吃点心,这边没事。”
门口拽着孩子的小宦官这才反应过来,慌忙点头应了声,连哄带拽的把孩子弄走,那边韩刚闷声闷气的说道:
“二爷爷,是这人欺负孙子,你怎么打孙子!!”
一说这句话,这老宦官颤抖着手指着韩刚,尖声怒骂道:
“你这个闯祸的畜生,打你怎地,要不是看在你爷爷你爹的份上,咱家一刀先宰了你!”、
王通在边上咳了一声,既然韩刚这靠山知道轻重,那这件事就不那么有趣了,尽快了结回去办差要紧,明眼人谁看不出来这老宦官这份做作到底是给谁看的,韩刚这等壮汉,老宦官那十几个耳光只作挠痒。
听到王通咳嗽,那老宦官慌忙转身,什么话不说先深深作揖为礼,边上的韩刚看到,眼睛瞪得都要从眼眶中掉出来了。
“王大人,小的这侄别从小没人管教,在京师里人生地不熟的总是被人挑唆,若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大人多多见谅。”
“看公公的身份品级,在王某面前自称小的岂不是折了王通的福分,看着面生,不知道在内廷什么衙门做事,怎么称呼啊!?”
对方姿态做的这么足,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方才韩刚所说的也证明这桩事或许不是有意的顶撞得罪,王通的话也颇有余地。
王通这般说话,这老宦官松了口气,还是笑着说道:
“小的韩太平,是这个混账孩子的叔爷爷,在御用监做事,现在担着里监把总。”
“韩公公这等身份,自称咱家就是,莫要称小的了,要不然传到宫中,还不知道如何说我王通呢,韩公公认识我?我看韩公公可面生啊!”
御用监里监把总,御用监在内廷各衙门中排在很靠前的位置,管着宫中各色用度,器物制造,是最有油水的衙门之一,从冯保兼着御用监掌印太监这件事就能看出这衙门有什么位置了,御用监照例有一名掌印太监,在之下有两名把总,里监把总和外监把总,名字唤作把总,也是少监的职司了,权重的很。
也怪不得韩刚如此的牛气,觉得自家靠山一来,连个锦衣卫指挥同知都要让路,细看下来,这韩太平的相貌与韩刚还真是像,这叔爷估计是真亲戚,而不是什么攀上的干亲。
听王通这么问,韩太平迟疑了下,低声说道:
“王大人,咱家在那晚上被派到御膳房盯着,天亮的时候跟您和那位爷送过羊肉汤和面饼小菜。”
话说的隐晦,王通却明白了,外面如何传言不去说,宫中对三阳教作乱的事情却下了封口令,不得在外面乱说,但点出羊肉汤这桩事,说明这宦官应在郑贵妃的住所那边看到过王通。
原来还有这般缘分,王通笑着点点头,开口说道:
“怪不得韩公公认得我,这韩刚是公公什么人啊?”
宫外的人对王通百般算计,宫内的人却知道王通这个人的分量,这韩太平身为里监把总,可在王通面前却诚惶诚恐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看到王通的神色和缓,他也跟着松了口气,开口急忙回答说道:
“不瞒王大人,这混账东西是咱家亲哥哥的兄弟,咱家家里贫苦,小时候送了我入宫,留下哥哥在家,说来惭愧,旁人入宫是照拂家里,咱家入宫还要连累家唉“……
这韩太平说话有些絮叨,王通却颇有兴趣听下去,一直也未打断
“……”十六岁那年得了场病,要用好药,可宫里咱家这等品级,那有什么好药给你用,只能在那里等死,咱家没法子,托人给家里送信,看看能不能想法子,结果我那哥哥卖了宅院田地筹钱给我送来在外面买药治好了病……”我那哥哥回去后没了着落,索性投军,拼杀到了把总的位置,娶妻生子……”后来死在沙场上……”后来他爹巡哨的时候碰到勒子骑兵,也是没有回来……他奶奶他娘都是哭死了,可怜他,下面两个弟弟,一个妹妹,自己才十五岁,也是投了军……”
他这边絮絮叨叨,众人却也听得A神,王通点头微笑着说道:
“原来是满门忠烈!”
原本这韩太平说这些就是为了让王通心软,却没曾想得了这四个字,错愕之间愣在了那里,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慌不迭的伸手去擦拭,再说话声音却有些发涩,开口说道:
“有大人这句话,我那可怜的哥哥和侄儿也值了,他把弟弟妹妹交给邻居养,自己也去投军,用军饷养活这弟弟妹妹,老天爷保佑,万岁爷恩德,把咱家提拔起来,咱家赶紧托人和蓟镇那边打了个招呼,总算把这孩子弄了回来。”
说到这里,这韩太平才明白正事是什么,用力的揉揉眼睛,开口说道:
“咱家年纪大了,说起这些事情总是絮烦,王大人,这孩子你该打就打,该骂就骂,他从小没什么管教,性子粗暴,嘴里没什么遮拦,还望王大人不要追究。”
王通笑了笑,转头问道:
“韩刚,你说这次整训专门为你这一人,这消息谁告诉你的,难道就没有人提醒你这次整训是两个千户上千兵卒吗?”
问了这个问题,和王通所想的一样,韩刚立刻是瞪目结舌,开口说道:
“临街的严百户跟我说的,说我新来锦衣卫不知道规矩,得罪了不少人,这次整训就是先炮制我的。”
听到这话,王通笑着摇摇头,韩太平气的脸色发青,恨不得再上去扇几个耳光的样子,末了却叹了口气,开口对王通说道:
“王大人,不怕你笑话,韩刚这孩子来了京师之后,就因为小事打了他们百户,后来又把手底下两个小旗揍了,全百户上上下下都不待见,咱家豁出这张老脸替他求情,也不用他上差了,每日在这里拿饷银就是,也不指望他靠这个养家,反正有咱家贴补,就是让他们兄弟三个在京师有个身份。”
“严百户?”
王通扭头看向葛力派来的那名领路亲信,那亲信脸色变幻,暗骂了句,凑过来放低了声音说道:
“大人,临街就不是葛千户管辖了,这个严百户,严百户是严佥事的人……”
话说到最后声音放的很低,这严佥事,就是锦衣卫指挥佥事严尽忠,当日也没出来迎接,也是这锦衣卫中的头面人物,果然不是事出无因,王通点点头,还没等他说话,就听到那边韩刚在那里喊道:
“二爷爷,你又说那几件事,那该死的百户调戏女人,那女的回家差点上了吊,不揍他圭揍谁,我手底下那两个喝多了闹事,把一个老汉差点打残,这帮人都是畜生啊,二爷爷,让我回蓟镇吧,宁肯跟着戚爷爷杀教子也不愿意跟这帮草包杂碎混。
“你这个孽障……”
宦官韩太平气的说不出话来,用手指着韩刚,想要扇却下不去手,王通摇了摇头过去按下了韩太平的手臂,开口说道:
“韩公公,不要这么生气,气坏了身子可是不好!!”
韩太平着看韩刚,又看看王通,却猛地跪了下来,急忙的恳求道:
“王大人,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这个没心肠的混账东西一般见识,他没爹没好“
……
那边韩刚在那里看到这番景象,气的大吼,还没等说出话,却看到王通把韩太平搀扶了起来,还替他拍拍袍服上的尘土,韩太平有些发愣,王通已经走到了韩刚跟前,开口笑着问道:
“你在蓟镇什么职司,杀了几个教子?”
韩刚稍一迟疑,有些自豪的回答说道:
“我在蓟镇是小旗,古北大捷,我杀了五个鞑丵子,就算不来京师,在那边也能升到总旗的位置了。”
“以后在我手下做事吧,也有你杀勒子的机会。”
听到这话,院子里又是一安静,韩太平惊愕的看过来,韩刚一时间脑袋也没有回过味,居然直愣愣的说道:
“跟你杀教子,你个京师里当官的,你见过血吗?”
不管是宣府口外,还是古北口外的那场大捷,官方对王通这虎威军的参与都没有大肆宣扬,韩刚在战场上只是寻常兵卒小校,对这样的大局自然也不清楚,不知道也是正常。
“本官手底下死的教子,没有过万,几千个还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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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九章 收服(大声求月票!!)
大明和蒙古征战,几百个首级就走了不得大功,相关的人封侯封国公的都有,也就是这两年有了一次古北大捷。
蓟镇总兵戚继光和宣府总兵李如松合力在草原上痛击教虏兵马,斩首俘获近万,自成祖北伐之后罕见的大捷,蓟镇的兵卒都是把这个当做自己难得的荣光。
韩刚也曾经参加过这场战斗,而且在军中呆的日子久了,又来到尊师,虽然信息不畅,可眼界怎么也比从前宽了许多。
听王通这么说,韩刚脸上的表情第一个是惊愕,随即就变成了轻蔑“嘿“了一声,却没有继续说话,明摆着是不信的模样。
韩太平在那里跺脚着急,王通却笑着说道:
“要不是本官率军把教子拖在那边,你们蓟镇能赶得上来吗?”
韩刚一愣,随即瞪大了眼睛,又是摇头说道:
“那支兵马是戚大帅安排的偏师,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不过是个锦衣卫的统兵将……”哎哟,二爷爷你怎么又打我!!”
都囔了没几句,韩太平上来照着他后脑狠狠拍了一巴掌,看着韩刚问过来,韩太平气呼呼的说道:
“你懂个什么,王大人不光是锦衣卫的指挥同知,还是禁军的营官,宣府外王大人率部斩首三千多首级,在古北外,杀的教子不比你们蓟镇少,因为王大人不居功,所以才没有声张,你以为是你这等有点小功劳就到处乱嚷的!”
宫中能到了这样的位置,消息自然比外面的人灵通些,偏生王通几次大胜却没在外面彰显,内廷知道底细的反倒比外面多。
这韩太平的消息虽然有不实的地方,不过大体差不多,韩刚此时真正吃惊了,他二爷爷说话真假他还是分得出的,原本以为蓟镇就是天下无双的强兵,又有那等辉煌无比的大胜,而且他对自己的勇力也颇为自负,却没想到面前这个悠然的年轻人居然如此惊人骇目得资历在身,更别提对方还是自家上官的上官的上官。
处处不如人,惊愕了一会,这韩刚终于是垂头丧气,王通挥挥手,身后的亲卫立刻给这个韩刚松了绑。
韩刚被松了绑,活动了下筋骨,左右看了看,发现韩太平正恶狠狠的瞪着自己,再看王通还是微笑,韩刚稍微犹豫了下,直接跪倒在地上,开口说道:
“属下粗鲁莽撞,得罪了大人,请大人责罚!!”
王通笑着点点头,却对韩太平说道:
“虽然认错,但军法就是军法,该打还是要打!”
只是打板子,抽鞭子,左右皮肉之苦死不了人,韩太平心中总算松了口气,刚才王通招揽,自己这个侄孙不识好歹,没福气也没办法,只是在那里笑着点头说道:
“该打,该打,王大人教训教训他,也免得他以后吃亏。”
“三十板子,十鞭子”、
王通开口说道,衙役们下意识的去看王通的手掌,伸出几个手指那就是几天起不来,不过王通却背着手,顺天府的衙役们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王大人这意思是不要打的重。
这等活计到还好做,虽然屋中有人惊呼,可还是照例拔下裤子,一顿板子打上,又是十鞭子抽上。
打完之后,韩刚穿好衣服就站了起来,方才他打倒了三名王通亲卫,抽鞭子的时候却是下了力气,套上外袍,疼的呲牙咧嘴。
“混账东西,还不给王大人谢恩!”
才站起没说话,韩太平又是开口训斥道,到了这时,大家都知道事情已经了结,韩刚现在也是心服口服,听到自家爷爷的话,又是跪下磕头说道:
“多谢大人宽宏……”
“还愿不愿意跟着我做事?”
这韩刚却没想到到了这时,王通居然还给他机会,愣了愣,重重的磕头在地,开口说道:
“小的愿意为王大人做事,原以为王大人粉身碎骨,赴汤蹈火。”
“韩公公,你这孙儿本官看着顺眼的很,今后就抓在手里管了,要是教训的狠了,韩公公可不要心疼啊!”
听到王通这句打趣的话,韩太平擦擦眼角,有些感慨的笑着说道:
“能跟着王大人,那是这小子的福气,尽管打,尽管骂,小刚,你要用心做事,跟着王大人定然能成个人才!!”
王通抬抬手,示意这韩刚站起,韩刚站起之后不比方才那般张扬,毕竟在军中历练过,进退尊卑的规矩还是知道的,垂手站在了一边,王通笑着说道:
“你本事是有的,不过你在蓟镇军中练的东西,和我虎威军中不是一回事,明日你也去城外训练,不可马虎。”
那边答应了,王通顿了顿却开口问道:
“那严百户怎么和你说的,你平日里不是也不去办差,也不和旁人打交道吗?”
“那个……回大人的话,昨日那严百户上门,说是第一次见面,可听到有些事,实在是气不过,说什么看属下是新来的,要想法子炮制,还说这次弄出这法子就是对属下的,属下去了,肯定会被行军法,到时候逐出锦衣卫,话不好听,小人平日里被欺负的多了,这次一下子火了……”
他这边没说完,王通却转头看向韩太平,笑着说道:
“韩公公,这估计是希望你我斗起来啊,他们倒是想的好主意啊。”
韩太平本来一直颇袖欣慰的样子,可这时却是气的脸都红了,听到王通发问,在那里尖声说道:
“这次要不是王大人亲来,不管小刚被打了还是打了人,咱家和大人之间必然要有龃龉,咱家在宫内勤谨办差,临到老了才得了这个差事,没得罪他严家,他们怎么就敢想这等龌龊伎俩,咱家跟他们没完!!”
那边韩刚也明白自己是被人挑唆了,在那里低头也不敢说话,王通开口温和的说道:
“那严百户的事情,本官自有料理,韩公公出来的时间久了,不要耽误了宫中的差事,韩刚的两个弟弟,公公若是放心也交给本官,我有安排处。”
韩太平听到这话,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连声说道:
“如何不放心,那就劳烦王大人费心了,咱家这就回去,他日必有答谢。”
点头哈腰的出门,那边两个孩子就被领了进来,这两个孩子一直是看着他哥哥被打倒被抓,现在却看见他们哥哥乖乖的站在王通的身后,不由得糊涂起来,想向着自己哥哥身前靠,却又不敢。
“韩铁、韩石?”
这两个孩子虽然瘦小,可精神不错,看着不像是挨饿受冻的人,而且衣服也算整齐,就是眼圈哭红了,王通问了一句,边上韩刚答应说道:
“是这个名字,韩铁今年十二,韩石今年十岁刚出头,快,给大人见礼!!”
两个孩子愣愣的过来行了礼,院子中的气氛已经不一样,他们倒也不那么害怕,王通笑着说道:
“小孩子要多吃肉才能长个子,小李,你领着他俩去美味馆吃红烧肉去,吃完了再去买点精细点心点回来。”
肉和甜点对孩童的吸引力当真不小,就连饿肚子被捆了好久的韩刚都咽了。口水,韩铁、韩石兄弟两个更是眼睛发光,差不多是欢呼雀跃的被人领了出去。
宅院中的气氛此时倒是好了很多,在韩刚这边真是耽误了不少时间,远远看去,太阳都要到西边城墙沿了。
四个总旗都是处理了一遍,到现在也没什么旁人来禀报,说明其他各处的军法行事都做完了,没出什么岔子,这次大家才算是真正清闲了下来,众人都有点轻松了,这时,王通转头问葛力派来的那人道:
“那个劳什子严百户住在那里,何处办差,你知道吗?”
葛力既然派人来引路,那这人就是在街面上熟悉的土著,稍一迟疑就回答说道:
“回大人的话,小人知道这严百户的住处。”
王通点了点头,开口对边上的谭将道:
“谭将,你带十个人去,把这个姓严的抓过来,造谣编排本官的新兵整训,挑拨亲军内部的关系,这就是触犯军法,今日一并动手惩治了!!”
谭将沉默着抱拳领命,一干人出了门,听着马蹄声远去,王通对众人摆了摆手,开口说道:
“不要在这个院子中叨扰了,都出去!”
一干人包括韩刚在内,都是跟着走出了院子,韩刚还带上了院门,这条街也不算差,就近找个茶馆还是有的,王通一干人进去,先是丢了钱银子在桌上,让他们上茶水点心,折腾到现在,虽说吃过午饭,可还有点饿。
那边刚下的面条才做好端上来,谭将那边已经带子一人回来,那人穿着锦衣卫百户的官袍被捆在马背上。
到了茶馆门口,人被放了下来,那百户跪在地上还放声大喊道:
“你们知道我是谁!!?”
茶馆中众人都是神色冷冷,王通谈然开口说道:
“抽三十鞭子,狠狠的打!!”
王通下令,身边亲卫立刻上前把人按住,鞭子狠狠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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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章 王通震京师
三十鞭子狠狠的打,这个命令下去,大案都知道怎么动手了,偏生动手的还是那几个被韩刚打翻的人,韩刚现在成了自家兄弟,吃亏不能计较,这气也要有个发泄的地方,抓来的这位严百户就恰逢其会了
把这严百户衣服拔开,抡起鞭子死命的抽打下去,那严百户开始的时候还能鬼哭狼嚎,可等二十鞭子过去之后,人连声都出不来了,还是站在王通身后的谭将用了个眼色,接下来的抽打才不算太重
等打完之后,严百户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王通只是说道:
“拿每凉水来,泼醒了他”
这话说出口,地上的人身子一颤,严百户虽然醒着,可已经有些抬不起头,在地上虚弱不堪的说道:
“王大人,王大人,看在属下叔叔严习知的情面上,饶过小人这一回……”
说话间又不知道牵动那里的伤口,有些说不下去,王通手敲打着桌面,开口说道:
“就是看你叔叔的情面,所以才只有三十鞭子,要不然今天就直接打死了你,你去找韩刚挑唆,是谁给你出的主意?你叔叔应该不会这么傻?”
到了锦衣卫指挥佥事这个实权位置上,就算脑袋不好用,但进退分寸也多少懂些,就算挑唆也不会让自家侄子来干,王通心中有这样的判断,趴在地上的严百户虚弱的回答说道:
“是小的自己昏了头,起了心思做这等脸攒的事情,小人愿意受罚,请大人恕罪”
刚进来的时候,还说“你们知道我是谁”三十鞭子下去,严百户真感觉出来了,这是一点情面不留的朝着死里打,在锦衣卫中,平日里大家都是看他叔叔的面子,这王大人真是毫不在乎,直接下死手,人发现自己的绮仗不好用的话,心中慌
“拉出去找个郎中看看,然后送他回家”
王通摆了摆手,身边亲卫上去把人架起朝着外面拖去,被打成这个样子,听到这个处置,严百户还在那里连声的道谢
喝了口茶,王通站了起来,开口说道:
“今日差事办完,谭将,今后城外整训每日点卯,迟到者军棍十,病假者须有郎中作证,不然军棍二十,你来盯着”
那边谭将躬身领命,王通一干人向外走,韩刚在后面迟疑了下,开口说道:
“大人,属下先去买份点心送回家,属下的妹妹应该一直还没吃
王通点点头,这应该就走动手的时候躲在屋中一直没有出来的那个人了,王通笑着说道:
“明日去城外整训,今曰没你的事情了,你叔爷在宫中,有什么事情找起来也不方便,今后有什么事直接找本官就是,等下去南街美味馆那边认认门”
这般大包大揽的说话,也是王通对这人确实有好感,有意招揽才这么讲,韩刚经过方才那些事,倒也知道王通看重,也知道这看重意味着什么,连忙躬身谢过,茶馆这边递了个食盒过来,韩刚刚要走却被王通叫住,开口问道:
“你两个弟弟一个妹妹,你今年多大?”
“回大人的话,尼下今年十八”
王通笑了笑,挥手让他走了,这韩刚留着路腮胡子显得老成,没想到还比自己小两岁,王通现在对比自己年轻的,有才华的人,总有几分招揽的心思,因为王通身边没什么同龄人,都是大五岁十岁甚至多的,而王通自己很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需要一批能陪他走下去的年轻人
…………
两个千户范围内的锦衣卫兵卒,住处可不是聚在一起,今日要行军法的一百余人分散在京师的各个地方,而且敢不去王通兵马整训的人,不是有所仗恃,就是无法无天的角色,在自己住的当差的地方都有些名声面子
这样的人物,被人揪出来,就在街上,当着街坊四邻的面,扒掉裤子抽鞭子打板子,打完之后扬长而去,这些人还要赔罪保证
二月份的京师,平民百姓都开始为了生计奔波,忙碌起来,这一天却有了节日的气氛,各处酒肆茶馆,街头巷尾,有看热闹的,有传故事的,人人议论不停,添油加醋的实在是精彩非常
平民百姓议论纷纷,京师的权贵富人各个当今笑话看,可锦衣卫中却不是这个感觉了,自己身边的人被打,还是那般丢面子的被打,想想遭了这个事情之后,谁还有脸在街面上巡街收钱,谁还有脸面去跟别人叫字号,各个胆寒
王通做事果然是雷厉风行,下次如果整训到自家头上,可不敢拿大偷的,乖乖的去才是,当街被扒了裤子抽打,实在是丢人之极
京师消息传得快,白日里把人打了个遍,晚上各处的消息就是传开,王通的作为算是彻底把这里震动了
今日这个让人议论,自然就扯出些从前的事情来,锦衣卫行情不如东厂已经好久,但毕竟是京师地头蛇,专门刺探打听的衙门,想要了解总有人知道点,然后一传十,十传百的散播开来
这么一议论,从前和最近的,摆在台面上的和一直保密的,都是被扯了出来
当年和皇上一起在虎威武馆学习,这算是天子同窗,和皇上一起和吏部尚书的儿子动过手,一起在石马巷那边和勋贵子弟打过架,锦衣卫好歹也算武人,自然明白这同窗是一层亲厚关系,可要是同窗还一起对外打过架,这亲厚就又上了一层
金花银的事情大家都知道,王通在天津卫的时候每年给宫里送一百二十五万两白银,对,不是个承诺的虚话,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前段时间还有些不长眼的文官在城门那边堵路,结果因为这批银子丢官了
不光是关系好啊,还有真金白银,啧啧,这年头大明朝谁都不容易,张阁老为了弄银子得罪了多少人,都累病西去了,宫内宫外为了每年给宫中多少银子,这么多年吵了多少次,倒了多少首辅,可还是在闹,谁都不愿意吃亏
可王通在天津卫这地方,平地居然弄出了一百多万两银子送到宫中,这样的财神爷让宫中每年的用度宽泛多少,万岁爷、恐怕连太后娘娘都要护着
再说了,治安司大家都知道,那个突然冒出来,各处收平安银子,又到处打听刺探,抢了不少锦衣卫生意的那个衙门,里面顺天府,锦衣卫据说还有宫里的人物,势力大,轻易得罪不起的地方
这治安司就是王通的地盘,那就是他一手搭建出来的衙门,虽说现在不是那里本管,可说话还是管用的
原来在里面抓总的那个内官,现在已经是御马监的监督太监了,见了王通的面还是客客气气的,那里面做事的那个顺天府的通判,现如今已经是府永了,见了王通还是点头哈腰的,这个职权本事,就算不在锦衣卫,权势地位恐怕也不比这同知身份差了
而且如今掌印太监张诚张公公一直对王通照顾的很,司礼监掌印太监代表什么,这个只要当差在京师住的人心里都明白,有掌印太监护着,有时候比皇上护着都有用
最近的消息不多,而且消息含含糊糊的,去年宫内城里三阳教妖人闹的那场大乱子,锦衣卫各处办差忙碌了许久,抓人杀人
外面人知道的不多,锦衣卫中兵卒却都隐约听到过消息,说宫内有个太监领人围攻皇上的寝宫,结果被一干人杀退,据说就是王通和虎威武馆出来的一干人
擎天保驾的大功啊,这等功勋才给了个指挥同知干,大家把各种各样的消息一综合,都替王通感觉到不平了
古北口外的大捷他们也是知道,不过却没人觉得那个算什么,武夫军功在京师值不得看重,可想想王通做的这些事,和京师里这些天顶上的大佬的关系,这样的人物,想在锦衣卫这一亩三分地上做什么,还不是随心所欲?
白日里被打被惩罚的那些锦衣卫都有亲朋故旧什么的,自家人吃亏,总要上门去探望下,上午挨打,中午下午去的,都是跟着骂几句,这王通真不是东西,锦衣卫自家人含糊过去就走了,怎么这么不给脸面,打的这么狠
可晚上上门探望的口风都变了,关系远的直接不上门,关系近的上门就骂,你以为自己是什么角色,王通这样的人物你都敢得罪,脑袋是不是坏掉了,得到这个惩治是活该,要不是王大人慈悲,砍了你脑袋你那边说理先
尽管不少人挨打之后只能趴着,走路都不方便,可什么怨言都不敢说了,咬着牙都要去,爬也要爬去,其他还没论到的各个凛然,心想轮到自己头上的可不能这样犯傻
尽管时间晚了,王通还是去整训的校场转了一圈,天黑时回来,看到自家门口跪着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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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一章 经历司侯真
王通一干人到了这边,南街上只有值夜班的禁卫还在美味馆吃饭,人已经少了很多,那边两个人跪在门口,王通前面的几个人已经打马加快,先去看看是什么人
“大人,是白日里的那个小旗侯万才。”
这个人王通印象很深,因为白日里不管是这侯万才还是过去行军法的王通亲卫,都被侯万才那胖大婆娘弄得和个笑话一样。
到了跟前,那两个人都转过来,朝着王通这边磕头,其中一人说道:
“白日里侯万才触犯军法,又有那等糊涂事,向王大人请罪,请王大人降罪责罚!”
听到这个声音,王通眉头皱了下,只觉得有点熟悉,直接翻身下马到了跟前,接着门上的灯笼认清了人,当即笑着把人搀起,开口说道:
“侯经历怎么还跪在地上,你我老相识,不必这么客气!”
原来是从前打过交道的熟人,经历司的侯百户,经历司掌握锦衣卫文档勘合,案卷出入,兵丁考核,可以说是锦衣卫中的核心部门,经历司几个百户各管一处,上面由锦衣卫都指挥使直管,经历司的一个百户地位和下面当差的千户差不多,也算有身份的角色。
不过这等人物在王通面前就拿不起来了,何况这侯百户和旁人还不同,王通在京师的时候,这侯百户就和王通打过交道,那时候就知道这王通不同寻常,何况这几年只要是稍微关注下,就能了解到王通到底坐下了多大的场面。
“王大人还记得属下,属下这真是”到底是耍弄笔杆子的人,心眼比寻常武夫就是转得快,听到王通这般说,侯百户顺着就上来了,还掏出一方帕子装模作样的擦了下眼角。
王通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另一个人愁眉苦脸的跪在那里,却不敢出声,这人就是那侯万才了,侯百户感动完了,回头就是扇了这侯万才一个耳光,恨声说道:
“王大人,我这个侄子不知道天高地厚,在外面经常每个分寸,今日听说被王大人打了,属下就想过来谢恩,多亏大人管教啊,依属下看,还是打得轻了,打断这畜生两条腿才算是给他个教训。”
话说的狠,还是要为这侄儿求情,王通白日里在韩刚家中已经看到了类似的戏码,实在是没心思看他们续演了,不过能知道来磕头赔罪,说明还是知道轻重,随意的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不必打了,你这侄儿白日也被打的不轻,一起进来说话吧!”
说完把缰绳丢给亲兵,自己向院子中走去,侯百户笑着躬身道了谢,等一干人都进了院子,他才回头恶狠狠的瞪了眼侯万才,上去照着脑门子就是一巴掌,低声骂道:
“你个混账东西,要不是你叔我还有张脸,咱们候家都要被你扯进去,你们还在边上傻呆着干什么,抬着他进去!”
侯万才已经被打的站不起来了,跪在这里却动不了,边上也是跟着使唤下人帮忙,听到招呼,连忙跑过来把人抬起。
王通住在南街这个宅院,由原来几个美味馆当差的伙计婆子负责打扫收拾,进屋的时候灯已经点起来了,火夹墙都是烧起来了,暖和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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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二章 值房如战场
锦衣卫都指挥使骆思恭的门前热怕是从锦衣卫建立时起到现在,最冷清的一位了,他刚上这个位置没几天,张四维会回乡丁忧,新任首辅申时行对他自然看不过眼,宫内的几位大太监对他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没了内廷外朝的支持,万历皇帝自己手中的治安司用的又很顺,他这边自然就被冷下来了。
偏生王通这边大摇大摆的进京了,虽说官职是锦衣卫指挥同知,可在上面的人都知道这王通背后是谁,在京师中到底是个什么份量,而且还有不少人知道,这锦衣卫都指挥使的位置当初万历皇帝可是许给王通的。
这位小爷进京之后,骆思恭更是要靠边站了,不过骆思恭到底是在这锦衣卫做了几代的,对这沉浮荣辱看的明白。
锦衣卫都指挥使这位呈显要,可要是背后没有人,和当权的大佬们关系搞不好的话,那就成了险要的位置,会招来天大的祸患。
现在自家这个处境,能太太平平的把锦衣卫都指挥使的位置让出去就是福气,别的不敢想了,所以他一直对王通十分客气,说有求必应也不过分,锦衣卫不少老人都在背地里说这骆思恭没骨气,没个都堂的样子,这些背后的言语骆思恭多少知道些,却根本不在乎,面子骨气算什么,有面子有骨气,别到时候进了自家诏狱。
好歹在这个位置上,手下也有些得用的人,从前在下面当差管事的时候也有人能用上,王通领人打遍京师的消息自然传到了骆思恭的耳朵里。
锦衣卫自设置到如今快有二百年,在城内一直是风光横行,可什么时候这样丢脸过,一百几十号人,被从家里直接揪出来,扒了裤子抽打,真是丢人,真是热闹,来给骆思恭报信的人颇有几个愤愤不平的。
“下面的人再怎么不知道规矩,可也是咱们亲军自己人,王通就这样收拾,未免太顾着亲军的面子了,骆都堂,您老要管管啊!”
骆思恭直接把人都给打发走了,自己却在偏厅弄了两个菜,热了壶酒,有滋有味的喝起来,他心里也是高兴,或者说是幸灾乐祸,怎么样,老子赔小心你们说老子没骨气,你们去硬顶,知道了厉害了吧,活该!!
天快黑的时候,锦衣卫指挥同知任大同,还有严、杨两位佥事却登门拜访,锦衣卫京师中的南北镇抚司、经历司,下面的千户,加上各省、各要紧地方的分驻千户、百户,几万人是有的,如果算上外围,十万人也不夸张。
这样的组织,里面又是世代相传,对外又是权重,山头派系也是众多,登门的这同知和两位佥事就和骆思恭不是一派,虽然等级差得不多,可平日里根本不相见,各行其事,今日间都登门拜访,倒衬托的骆思恭有些行情看涨的意思。
这三人呆的时间不长,很快就告辞离开,那时候已经到晚饭了,天也渐渐黑下来,骆家的下人在大门口刚挂上灯笼不久,却又有客人来访。
骆家下人也见过世面的,看到这人身上的袍服,身边跟着的随从,大概也就能判断出来这是什么人物了。
急忙通传进去,又是跑着回来,笑着开口说道:
“王大人,我家老爷有请!”
转身开门,门刚开了一半,却看到自家老爷居然也跑出来了,不由得奇怪,方才我通传的时候,老爷还在客厅喝茶想事情,怎么这么一会自己就跑出来了,在大门内迎客,这可走了不得的礼遇。
方才那几位同知、佥事的,老爷也不过是站在客厅门口而已,这位王大人果然了不得,年纪这么小,却让老爷跑出来了,了不起。
“怎么敢劳动都堂出来相迎,折杀下官了!!”
“王大人这么客气作甚,不都说了,咱们是自家兄弟吗?”
下人们一边跟着伺候一边感慨,老爷居然姿态放得这么低,那王大人也了不起,年纪小,居然这样的懂得进退分寸。
“却是有件事想和骆都堂商议,顾不得天色晚,就跑过来了……”
………………
“有趣,有趣,锦衣卫那些兵卒惫懒久了,也该王通过来收拾收拾。”
自从得了黑夜里要明亮才不能伤眼睛的说法后,御书房的灯光都是亮堂的很,挂着的,立着的灯笼、宫灯不少。
万历皇帝看着奏折不时的发笑,看完之后,却没听到张诚的回应,转过头看了看,却发现张诚正用手揉着自己的额头,颇为疲惫的样子,万历帝愣了愣,开口低声说道!:
“张伴伴,内廷事务繁多,你还要来这边伺候,实在是太辛苦了,有小亮在这里就行,你去歇息吧!”
张诚连忙停了手,晃晃头躬身说道:
“多谢万岁爷的关照,伺候万岁爷是奴婢的本份,奴婢办差归办差,伺候万岁爷不能耽误的。”
万历皇帝也不以为意,点点头继续翻看奏疏,低声说道:
“本以为王通进了京,联可以和他多聊聊,和从前虎威武馆一般,没想到来了这边上任之后,却忙得脚不沾地,和在天津卫没什么区别。”
张诚笑着接口道:
“王通忠心为万岁爷办差,若是他清闲了,反倒是不美!”
拿话应承着,张诚心里却琢磨方才的话语,当年冯保不就是成为司礼监掌印太监后,陪着万历皇帝的时间少了,才让自己一步步起来,宫内的权势一切都是虚的,没有万历皇帝的信任和绮重,早晚是个身死族灭的下场。
冯保前车之鉴在那里,自己万万不可重蹈覆辙,张鲸、张宏、田义,这些人有同党,有别派,可都盯着掌印太监这个位置,不能有一点的放松。
“王通提议在锦衣亲军中设的这几个职司,张伴伴你怎么看?”
万历皇帝翻看奏折,开口问道,张诚刚要回答,却听到门响,赵金亮小心翼翼的进来,然后看向张诚。
一看赵金亮手中拿着纸条,张诚连忙上前接过,展开看了看,神色变得有些古怪,走近到万历皇帝这边低声说道:
“万岁爷,恭妃肚子里的孩子,十有**是个龙子,奴婢先恭喜万岁爷了!”
若是恭喜,就没必要说的这般低声,万历皇帝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烦躁,开口说道:
“看母后那边的意思,真真是麻烦,不过是无心插柳,却弄到这样的地步。”
恭妃是慈宁宫中的一个宫女,万历皇帝去慈宁宫问安的时候碰上,不知怎地就临幸了她,天子所做无小事,文书房的内侍也是记录了这件事,宫中有王皇后,有郑贵妃,碰了个小宫女算不得什么,万历皇帝也不准给名份,准备就这么过去。
却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居然一举怀季,是慈宁宫的宫女,慈圣太后李氏如何争权不说,却一直盼望着万历皇帝能有个儿子,现在后宫的女人中,王皇后倒是生过一个女儿,不过不满一岁就是天折。
万历皇帝的后宫之中还无人怀孕,以万历皇帝的意思,最好是郑贵妃那边生个儿子,直接立为太子就是,其他嫔妃凑进来就是添乱,奈何那宫女有了身孕,李太后知道,坚持让万历皇帝按照规矩办事,无奈之下也就立为了恭妃。
临到生产时候,万历皇帝派了宫内的人过去查看,肚子大到这个地步,太医院和宫内的婆子都可以凭借经验看出来是男女了。
万历皇帝把奏折放下,皱着眉头说道:
“去和宫外那些人打个招呼,就算是皇子,也不要大张旗鼓的鼓噪恭贺,寡人不想被人架起来。”
“万岁爷,若是龙子,就是皇长子,这……”
张诚斟酌着说道,万历皇帝拍拍桌子,有点恼怒烦躁的说道:
“不必说这个了,王通的奏疏,你觉得该如何做?”
“万岁爷,锦衣卫自先帝时候起,就被内阁的人抓得紧,宫内不太能使唤的动,王通这次折腾,总归是为百岁爷这边抓这股力量,而且他这些事情,又不是改大规矩,无非是锦衣卫内部变变架构,奴婢觉得,有益无害。”
听到这个,万历皇帝沉着脸点点头,冷声说道:
“莫说是父皇那时候,就是如今外面那些勋贵和朝臣,都在向锦衣卫中伸手,寡人还要靠这个治安司才能放心,张伴伴,拟一道旨意,就按照王通这意思来,明日朝会之后就发到锦衣卫那边去!”
张诚连忙躬身,锦衣卫是天子亲军,里面的架构如何变化,内阁六部是没有资格说话的,宫内下旨就是有珑
第二日,锦衣卫都指挥使骆思恭照例要入朝随侍,但早早的锦衣卫都指挥使司衙门就来了人,请王通去衙门议事。
去了衙门,就在骆思恭的值房中,除却都指挥使司不在之外,指挥同知、指挥佥事都是在这边,见到王通之后,都是神色冷冷,招呼也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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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三章实力为尊
锦衣卫都指挥使的值房,也是宽敞明蒂,布置考究的,屋中莫说是坐下四个人,就是十四个也不显得拥挤
这么宽敞的地方,王通、任大同和那两位佥事做的自然就疏远了些,准确的说,是王通和他们三人坐的远了些
锦衣卫指挥佥事严峻权,指挥佥事杨占,指挥同知任大同,三人做的也不是那么近,不过距离王通却太远了,几乎是一个在屋子这头,另外三个在屋子那头
任大同是个胖大汉子,下颌的胡须浓密,却修的颇为整齐,坐在那里很有些不怒自威的架势,严峻权则是白白胖胖的角色,眉眼在肥肉的挤压下显得很小,就算没有表情也好像在笑,杨占则是个干瘦的中年人,胡子很稀疏,倒像是个教书先生或者是衙门中的师爷
他们三人或威严,或和气,或沉思,不过都有一番沉静气度,这也是身份使然,锦衣卫如此煊赫的衙门,这三人就是这个煊赫衙门中排位前五中的三个,平日里养尊处优不说,手握大权,自然养成了这样的风度
他们最小的也是快要四十,养出这等城府气度来并不稀罕,可坐在他们对面的王通却也神色淡然,从容自若,王通才二十岁而已,怎么就有这样的胸襟?
他们坐进值房中,伺候的亲兵送来茶水也就退了下去,退下去时候的脚步比平日里都要快,他们也感觉这屋中的气氛不对
任大同三人也是感觉到纳闷,坐在这里,三人也有用气势压人的企图,他们三人威福已久,又都在锦衣卫多年,见过血办过案,他们若是有意给旁人施加压力,寻常人根本经受不住,很快就要跪在地上
他们进屋就没有打招呼,甚至连点头都没有做,只是自顾自的坐在那里,或冷眼,或者蔑视,一今年轻人身在高位,怎么会受得了这样的待遇,不是坐在那里局促不安,就会做出凝眉瞪眼的脾气样子,空自出丑没想到的是,他们施加压力,王通却是淡然笑着看过来,丝毫看不出被影响的样子,这等安静对峙,反倒是让任大同三人不太自在了
他们却不知道,王通对这样的冷遇早就有预料,职场之中,一个不属于这个圈子的人挤了进来,要在已经划分好的东西中切一块出去,原来的人必然受到损失,必然冷眼相待,何况这官场上最讲究个论资排辈,锦衣卫中,下面的力士和校尉最多也就是能到总旗这个位置,能做百户、千户的是一帮人,能做这指挥同知、佥事的又是一帮人,完全是不同的圈子,不要说熬资历了
王通没什么资历,年限不必提,在天津卫做千户的时候,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现在突然横插一脚进来,谁能受得了,这敌意也是必然
这等敌意又不能在身上撕下块肉去,如今不是张居正当政的时候,王通根本不在乎面前三个人的想法,他们自以为锦衣卫这片天地就是一切了,却不知道外面天高地阔对这样的人,王通怎么会在乎,若说有什么想法的话,那就是嘲笑对方的心思狭隘了
看着王通淡然又居高临下的表情,任大同等人却先不自在了起来,心想你一个初来乍到的孩子,居然也敢跟我们这般作态
到了此时他却忘了,比拼气势的时候,谁先忍不住开口说话,谁就先输了,任大同咳嗽了声,开口说道:
“王大人,昨日你横行京师,人人皆知啊,咱们锦衣亲军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一百五十六人被当街抽打,他们丢人,难道咱们锦衣卫就不跟着丢人,王大人,你现在是指挥同知的身份,不比你千户时候,这里也是京师,不比天津卫那边自在啊”
任大同这些话语重心长,看似告诫,实则是挤兑,王通在那里端起茶碗撇了撇浮沫,放在嘴边抿了,在那里犹豫了犹豫,突然摇头笑了
那边三人还以为王通要说话,却没想到只是在那里摇头微笑,却不出声,这样的态度让任大同三人心中的火气猛地涌上来,那严佥事干咳了几声,开口说道:
“王大人你昨日行军法,对的应该是那些违背军法的,严某的侄儿为何被牵连到,昨晚郎中看了,说最少也要歇息一个月,都是咱们亲军中的子弟,抬头低头总有相见的一天,何必下这么狠的手呢?”
“挑唆同僚抗命,传谣在锦衣卫中制造纠纷,这样的混帐一定要从重惩笼”
“你”
王通回答的干脆利索”白胖的严佥事却没想到对方回答的这样不留情面,官场上分寸进退大家都是把握的,讲究个说三分,却没想到王通这般,指挥佥事严峻权顿时涨红了脸
倒是那杨占一直是用手捻着自己那几缕胡须,眼神闪烁,却不知道在想什么,王通在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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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通笑声洪亮,就连外面听差伺候的人都听的清楚,有好奇的忍不住在外面探头探脑张望,却被老成的拉住,神仙打架,你去凑热闹作甚,找死吗?
那边大笑,这边三人完全摸不到头脑,可方才说过那些话,王通这边不给任何面子,反倒是这么张扬的大笑,笑声还未停歇,任大同已经是站了起来,严佥事也是跟着站起,在那里瞪着眼,两个人要发脾气,却彼此对视,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场面颇为的古怪尴尬,倒是那杨占沉声问道:
“王大人为何发笑啊?”
王通笑声停了,只是在那里摇头,脸上的不屑已经明显的很了,听到杨占发问,王通悠然开口说道:
“你们难道就这点技俩?王某来锦衣卫当差做事,你们看着不顺眼王某知道,也知道你们要下绊子使坏,但堂堂锦衣卫的同知、佥事,就这点本领,用锦衣卫的老规矩来拘我?说我不近人情?这点事,本官给你们面子也就是赔个不是,不给你们面子,你们还能做什么,于情于理,就算扯到大明律上,本官做的可有一点错处?”
这话可是一点面子也没有给对方留下,任大同和严峻权方才涨得通红的面孔变得红白不定,怒气却盛了几分,王通根本不在乎,收了笑容,又在那里朗声说道:
“难道本官说错了,你们能对本官做什么,本官在锦衣卫中做什么,你们又能怎么管我,任大同,你在这个位置是梁梦龙的关系,粱梦龙被参劾下去,你攀上了张四维,严峻权,你和吏部尚书严清没有一文钱的关系,不过是托人送了五万两银子进去,攀上了族亲,就你们这些靠山值得什么?”这句话说完,任大同和严峻权的脸都白了,且不说王通前面如何不给他们脸面,后面轻描淡写的说出他们根底,这才是让他们心中虚了
“你们算什么,你们背后的人又算什么,本官背后是谁,你们可知道?”
王通居高临下的说话,充满了不屑之意,轻蔑之极,这样的态度任大同和严峻权突然对自己来说并不怎么过分
王通的确是个人,没什么资历,可他现在就是实打实的锦衣卫指挥同知,品级丝毫不差,可他背后靠着谁,靠着当今天子,靠着当今司礼监掌印太监,自己又能指望得了什么,不是倒灶的,就是指望不上的
任大同和严峻权突然发现,想要算计王通的那些技俩手段,不管舀出来还是没舀出来的,都成了个笑话,他们原本以为自己资格老,在锦衣卫中经营的年头也久,王通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张扬行事必然会有把柄破绽,到时候给他下个绊子,让他难看,也知道敬老,也知道按照大家认的规矩做事
到了现在两人总算明白,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一切都是虚的,王通根本不在乎他们用了什么手段,根本不在乎他们的资历靠山,王通只是按照自己的步调做事,按照锦衣卫的规矩做事,根本不理会他们的小动作,因为知道他们要做的根本无用
做到这个位置,也算是心思灵敏,想通了这个关节,两个人反倒是注意不到尴尬,各个颓然的坐回了座位上,自己把自己当今人物,却没想到对方根本不在乎,这种落差可的确是让人难受
王通说完,又是安然坐在了座位上,看着面前的三人,任大同和严峻权都是情不自禁的低头,今日之行本想着给别人个好看,却没想到是自取其辱啊
边上一直没有说话的杨当此时却开口了,他缓缓说道:
“大人若做这锦衣卫都指挥使也是不难,为何选了这训练兵,纠察军纪这吃力不诗好的活计?现在看倒是能用这整训和纠察,将京师锦衣卫抓在手中,可应有容易的法子可以走,为何却这般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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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四章 本官是来救你们的
不过杨占在京师中做总旗的时候,却是有机缘,慈圣太后的父亲武清侯李伟的长子李头全曾经在京师街面上遇到了点尴尬事,可巧杨占遇到,顺手帮忙解决。
说起来这都是嘉靖年间的旧事,那时嘉靖对裕王一向冷淡,裕王府上下的人在宫外的行情也很一般,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杨占当日也不知道这就是李文全,纯属无心之举,但这无心之举却把他给抬举起来了。
隆庆皇帝登基,杨占就一步步的被提了起来,隆庆五年的时候就成了锦衣卫指挥佥事,锦衣卫是京内第一等的要害衙门,都指挥使不必说,指挥同知这个位置也都是争的厉害,风大浪大,在佥事这个位置上不起眼,又有实权,舒服的很。
杨占懂得满足,在这个职位上安稳呆到现在,王通从治安司和几处得来的消息,面前这三人,权势地位杨占不高,可锦衣卫内的实务他做的很多,毕竟是街面上的百户出身,也算是熟手,锦衣卫内的公差庶务,做什么他管不了,可怎么做,他发言权却很大。
这样的人物,锦衣卫兴衰荣辱都和他切实相关,所以对王通作为关注的地方也和身边的两人有些不同。
任、严都是给自家子侄,自己的权势争论,杨占发问却是问王通这样做为何,倒是有几分公心在了。
听到杨占的发问,王通稍微一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盯着那三人说道:
“三位,可知道大祸临头了吗?”说完这句话,面前的三人一愣,任大同脸色立刻就变了,站起来急忙说道:
“任某忠心办差,对万岁爷忠心耿耿,从没犯过什么过错,今日即便有什么得罪的,也是咱们亲军自己的勾当,难道王大人这就要搬出万岁爷来吗?这样未免让大家太过寒心。”
那严峻权也是站起,身子都向前弓了弓,开口说道:
“王大人,孩子做错了事情就管教孩子,何必弄这么大份周章,唉,那孩子也是顽劣,该大人来管管,严某也赔个不是,就没必要惊动太广了吧!”
说完大祸临头,王通本想慷慨陈词,却没想到对方这二人还真是色厉内经,立刻骨头都软了下来,不由得一口气呛在喉咙里,在那里咳嗽了起来。
此时真有些哭笑不得,反倒是那杨占倒沉住了气,王通平稳住了呼吸,指着那二人说道:
“对竹你们那还需要惊动陛下,本官和骆都堂说说,然后上奏弹劾,难道还拿不下你们,坐下细听!”
这完全是呵斥下属的口气了,那二人也是面红耳赤的不敢说话,讷讷的坐了下来,杨占捻着胡须却是不同声色。
王通开口沉声问道:
“这天下是什么人的,是陛下的,这锦衣卫是什么人的,几位说下?”
三人时视了眼,这次倒是杨占开口回答说道:
“大人何必明知故问,锦衣卫是天子亲军,自然是万岁爷的亲军亲卫。”
锦衣卫是内卫武臣,称呼皇帝的习惯很多和内官很像,比如说称呼为“万岁爷”而很少叫“陛下”。
“话是这般说,任同知是谁的人,严合事又是谁的人,杨佥事又是谁的人?”
“那不过是人情往来就算那几位大人,也都是万岁爷的臣子,万岁爷通过他们下令到这边,咱们照做,一样是忠君”
“这话你们自己信吗?刘守有做都堂时候,锦衣卫一切都是先向张居正禀报,然后消息呈送宫中,张四维当政时候,锦衣卫的呈报难道不是如此吗,现如今,申时行不待见你们,你们的消息怎么送?”
王通冷声说道,任大同和严峻权对视了一眼,不再说话,王通开口继续说道:
“内阁几位大佬,六部几位尚书,甚至宫中几位大太监的案头,得到咱们亲军的消息都要比陛下要早,本官都知道,你们以为陛下不知道吗,陛下的亲军却给别人逢迎亲近,那还叫什么亲军,陛下已经亲政,你们却还这样自以为聪明的行事,真以为陛下眼中可以揉进你们这几粒沙子?或者你们以为背后靠山可以和当年的张阁老相比,能护得你们周全?”
那边三人的脸色都是变了,王通说这些自然是实情,可王通说这番话是不走出自背后人的授意,他背后是谁,不就是万历皇帝吗?天子派人来说这番话,为何派人说这番话,众人都是有毛骨悚然的感觉。
“末将等都是忠心耿耿,或许有糊涂的时候,可这对万岁爷的忠心却是不变,还请王大人在万岁爷面前多多陈述,多多陈述啊!”
边上两人慌张求恳,杨占也是起身,态度却不紧不慢的,他平静的问道:
“原来如此,大人来锦衣亲军目的是这个,骆都堂那人谦和,任大人、严大人和下官也都争不过大人,锦衣卫由大人抓总,万岁爷也是放心,不过,王大人,你如此强势,抓过来也就抓过来了,又何必整训,又何必纠察军纪呢,锦衣卫多少好差事,大人随意挑选,又为何去要什么巡街缉捕呢?”
王通眉头皱了皱,杨占这种不温不火,寻根究底的态度让他感觉很别扭,有些用不上力的感觉,杨占似乎不是来争权夺利,反倒是想弄明白他到底做什么。
杨占始终压着气氛,也正因为他如此,任大同和严峻权才没被王通压迫的崩溃求饶,这二人方才崩溃也崩溃了,出丑求饶也都做了,此时反倒是有点好奇了,杨占一直是盯着这个问题不放,他们也想知道答案。
王通顿了顿,扬声开口说道:
“外面可有人在?”
门外当即有人答应道“小的在”,想必就是在值房附近的听差了,王通抬高了声音喊道:
“去经历司喊侯真来这边,有话问!!”
外面顿了下,才有人回答说道:
“小的这就去喊人,请大人稍待。”
经历司是锦衣卫都指挥使直管的,实际上这个武职衙门中的文人差事一向是有极强的**性,官面公务的程序,文书的流传,从上到下这些老粗懂得什么,都是要经历司的一干人办理,所以在都指挥使司里面面子架子都是很大,旁人也都卖这个面子,一向是客气的很,王通一个刚来的,居然好像是呼喝自家仆役一般呼喝,也难怪门口的人顿了下。
屋中暂时安静了会,除了杨占外,那二人也都微微低头,心中却为刚才的服软感觉有些羞愧,对视一眼,又向门口瞥了眼,却有点想看王通笑话的意思,要是那经历司的侯百户不来,必然要吃个瘪,让你知道锦衣卫没那么简单。
他们这边还想在这件事情找个场子,也就是一会的工夫,听到外面急促的脚步声响,外面有人通报说道:
“王大人,侯真在门外侯着。”
“让他进来吧!”
王通随意喊了一声,门开,侯真躬身走了进来,一进门先给王通恭敬的行礼,恭敬无比的说道:
“王大人传属下来,不知道有什么吩咐?”
杨占等三人都是瞪大了眼睛,这位侯经历在经历司一向是头面人物,对谁都是不卑不亢的,而且也听说他侄子昨日挨打被加了份量,怎么这人在王通面前如此的恭敬,王通到底在锦衣卫中做了什么,手居然伸的这么深。
“侯经历,京师百官对锦衣卫的参劾你那边可有记录?”
“回王大人的话,锦衣卫侦辑刺探,这等奏疏也都是照例记档,都有记录清单。
“从万历元年到如今,每年弹劾都有多少?”
侯真迟疑了下,开口回答说道:
“万历元年三十五件,二年五十件,三年六十一件去年是一百二十四件。”
听到侯真说完,众人都有些发愣,这个数字统计他们从未关注过,不过听也能听得出来,一年比一年多,王通开口说道:
“各位在这个位置上,有些话也明白说,忠心陛下,不听其他人的使唤,恐怕以后京师里文官不会和各位好过,必然千方百计的挑毛病揭短,咱们是侦辑刺探百官,维持京师治安的,若自身不正,恐怕还没等做起事情来,就要先被人弄倒广”
说到这里,众人都有些明白了,王通冷笑着说道:
“不到三十岁的校尉力士,跑个几百步就气喘吁吁,甚至还有瘫倒在地上的,有抽出刀割到自己的,这样的废物能做什么,分驻各地的本官不知道,可京师这边,白吃白喝,敲诈勒索的,更有设局骗财,包娼庇赌,给响马销赃的,这样不干净,又有什么资格去管别人,无能无德,陛下励精图治,能宽容你们多久,早晚要一扫而空,本官出身锦衣卫,来整训纠察,你以为是害你们吗,本官是来救你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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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五章 军法司 巡捕司 整训司
四晰圭通说出冻番话来,任天同和严峻权面面相觑,愣怔子毗会,任大同站起躬身说道:“王大人这番苦心,真是让任某惭愧,都是为了咱们锦衣卫好的实情’任某目光短浅,倒是让王大人见笑了’今后若有什么能用到任某的地方’还请王大人尽管张口’任某不会说一个不字。”
“王大人尽管开口,属下愿意尽心竭力……
严峻权也是跟着站起,王通话说到了这般地步,他们两个还敢如何,若是再傻傻的和王通作对’招惹来雷霆之怒,就不是自己这个官位能不能继续坐的问题了,而是身家性命能不能保住,快站起服个软吧。
“兵丁训练,军纪纠察,巡街缉捕,这三项却是辛苦差事,王大人为咱们亲军如此尽心竭力,实在是令属下佩服,既然是为了咱们亲军的长远好处’属下也不甘于人后’今后王大人尽管吩咐就是。”
杨占也是起身说道,听到他这么说,王通禁不住眉头皱了皱,任大同和严峻权是服软了,这杨占的态度却有几分古怪。
不过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和锦衣卫的几位头面人物说清了利害,他们也都服软’毕竟新到锦衣卫,如果一开始就拿人下台,送人下狱’这肯定会激起动荡,并不是什么好事。
其实整刮第一日那个总旗说的不差,锦衣卫如今不太能算上兵卒武将,最多也就是衙门中的差役,太过狠辣的手段并不适合。
看到前面几人比进来时恭顺许多的态度,王通语气也是放缓,坐下沉声说道:“十年近千次弹劾,锦衣卫却没什么干碍,那是因为有张居正护着,那时百官尽是他家徒党锦衣卫是张家门下听差当然不会被波及’可如今朝中并不是一人独大,文官们也都是分成几派,你听了谁的,必然就不听谁的,得罪了谁,那些人必然盯着你们的把柄动手,现在军纪涣散,不就是给别人手里送把柄吗?”
严峻权此时却凑趣说道:“有了把柄也不怕,王大人今后在锦衣卫抓总自然能保住咱们亲军的太平无事。”
这人态度转的真快,又是善于逢迎,话中意思也是表达的明白,王大人背后是万历皇帝谁敢来碰。
“严舍事的意思是有陛下疟护’咱们锦衣卫今后必然无事,是不是这个意思?”
王通问了一句’还没等严峻权回答,王通苦笑着说道:“锦衣卫只忠心于陛下’而不成为朝中官僚的工具,恐怕招致的攻许弹劾会更多,现在不过是一派弹劾另一派保你,恐怕今后是朝中所有派系都会对着咱们来了。”
听到王通这么讲’屋中几人都是错愕任大同和严峻权、杨占三人都是苦笑,侯真更是把低放得更低。
“天下都是万岁爷的,朝中这些官看不明白吗?”
杨占低声念叨了句,却没有让人听到’王通看到屋中气氛有些古怪朗声开口说道:“咱们行军法’刮兵卒’就是为了让人挑不出毛病来只要咱们自己不犯错,再对陛下忠心耿耿,天下间谁还能奈何”
话音未落外面有人扬声说道:“列位大人,骖都堂回来了同行的还有宫中传旨的公公,请各位达人去正堂接旨。”
听王通侃侃而谈,阐明利害’一上午也就这么飞快的过去,算计着骖思恭上朝随侍从也该回来,却没想到回到之后,宫内居然还有旨意。
屋中几人瞥了一眼王通’上午听王通说了这么多,现在突然宫内来了旨意,众人都是心想,莫非这就让王通接任锦衣卫都指挥使了’与其让骖思恭有名无实的这么呆着’还不如换这位雷厉风行的小爷上来。
众人这般想,对王通就愈发客气了几分,外面听差开了门,按照资历年纪,怎么也要任大同先出门,却没想到几个人都是站在门边,客气的说道:“王大人先请。”
王通也不客气’大踏步的走了出去,众人都是跟在身后。
…………
“设军法司’辖下五百户,由王通统管’设巡捕司’辖下四千户’由王通统管,设整刮司,选各处老成有能军将充任,不定员’称为教头’由王通统管军法司兵卒称为宪兵,纠察锦衣卫中不守法规之人巡捕司专职巡街辑捕,巡视京师内外各处,防范不法,地方官府若力不能及,则请巡捕司协助整刮司训练新兵,今后凡补入锦衣亲军者,不经整刮司整备者,不得补吧”
圣旨是长篇大论,宣旨的宦官摇头晃脑的念诵,下面跪接的人中自指挥使向下,到在衙门中的百户以上,大小军将官吏跪了一地。
接旨的时候,自然要安静’不过那宦官念了一半,下面就已经是嗡嗡一片,锦嗽垫这个衙门,平日甲都是跟着出京传旨办差的,接旨什么刚继咱然是懂,可这圣旨上的内容实在是太过骇人听闻。
“,没提是同知还是金事管只提王通、哦,是王大人’’
“,……设这个军法司……岂不是太上……”
这上面每一条都是切身相关’都是自家衙门中的事情,下面的人如何忍耐的住,莫说是他们,就连跪在前面的任大同和严峻权都是满脸惊骇,什么城府深沉都顾不得了’连有点莫测毒深的杨占都是抬头瞪大了眼睛。
这等传旨的场面,传旨的那位宦官都没见过,喧闹的都让他有些读不下去’忍不住咳嗽了几声,放下圣旨说道:“,各位,各位,能不能等咱家读完了圣旨再去议论,接旨时不得喧哗这是礼制!’,宫内和锦衣卫打交道实在是太多这宦官放下圣旨,看到下面跪着的面孔就有大部分能叫出名字的,实在不好太撕破脸,只能是提醒一句。
‘,咱们亲军要有些体统,都安静子”’
骆思恭沉声说了一句,王通却回叉扫视了一圈,若说是格思恭那一句后还有人议论,王通回头扫视这一圈,却立刻安静下来了。
那传旨的宦官冲着王通的位置给了个笑脸,也不管低头跪在那里的王通看到没有刚才他也看到了,场中所有人神态各异,唯有最头里的骖思恭和左首的王通神色沉稳’不动声色这变动意味着什么,传旨宦官心中也大概明白,他更明白王通在宫中到底是个什么地位,自然要示好。
宦官示好的模样,自然被下面的人看在眼中,都是把头地下,跪在那里乖乖听旨意,连宫里的公公们都要诸好的爷啊,今后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伺候吧。
军法司设一千户统管,而军法司除了指挥使、指挥同知、指挥金事之外其余锦衣卫众人皆在其纠察范围内’而整刮司和巡捕司都由王通直管,王通手下一下子有了五个千户,职权和事权更是不必说。
整刮司训练新兵,巡捕司是具体的差事更不要说军法司凌驾于锦衣卫其他衙门之上,王通手上有这几个衙门,一人从进入锦衣卫到他当差不管做什么”都要在王通的管辖下,何况旨意中说的明白这几个司不是由锦衣卫中指挥、同知还是捡事来管,是由王通来管旨意这般说’细究起来”就算王通不在锦衣卫中,他也要抓着这几处。
而王通只要有这些权力’他就是锦衣卫中真正的指挥使,他就是这里的天。
昨日锦衣卫都指挥使衙门中还是人人激愤,说这王通不近人情’到处败坏锦衣卫的名声,绮仗势力欺负自家兄弟,今日早,看到任、严、杨三位大员约来王通,心想总有上面的人要和这王通争一争,不能任他嚣张。
没想到了中午的时候,圣旨到了,然后锦衣卫的天就变了,王大人已经将锦衣卫掌控在自己的手中,最起码名义上是这般。
宦官传旨完毕,骆思恭上前接了旨,双方客客气气打了招呼,等宦官一离开衙门,准确的是一离开这个正堂’众人都是站起,彼此看了看,先是安静了会,没人议论’目光齐齐投向站在前面的王通,脸上齐齐的浮现了笑容,然后齐齐的一哄而上。
‘,王大人,今晚可有闲吧’’
‘,大人,属下是……,’,‘,大人,属下……,’
衙门的正堂上瞬间比集市还要热闹,锦衣卫这些有体面的人都没什么矜持体统,纷纷冲到王通身旁,诸好谄媚,尽可能的表达出自己的善意,甚至是在王通面前露个脸,让王大人留个印象也好。
锦衣卫都指挥使骆思恭彻底被冷落了下来,还没等他和王通说几句话,就被毫不在乎他的人挤了出来,等站稳了,格思恭发现已经被挤到门边了,看着前面热闹样子,格思恭恼怒的就要骂娘,还没张口却突然想到一件事:自家这锦衣卫都指挥使的位置没有动管他实权傀儡的,在这里坐着,总没坏处。
在外圈,骖思恭也嘿嘿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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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六章 各有根底
军法司、整训司、巡捕司,三个衙门一设,京师震动,言官清流鼓噪不停,不过上疏者却是寥寥无几。
清流言官、低品官员中也不是每个人都有什么为国为民的心肠,也要有人牵头鼓动,才会上疏言政,也不会平白无故的做什么仗义执言的事情,自家却一点好处没有捞到。
清流士子中,几个堪称是领袖的人物都是按兵不动,沉默不语,其他人自然觉得这是个风向,大家也不能妄动。
而且锦衣卫本就是天子亲军,宫内下旨调整架构,要上疏的人岂不是要干涉天子家事,军法司、整,司、巡捕司都是锦衣卫内部的事情,得失利害也都是锦衣卫内部的勾当,和外人实际上没什么关系,这等情景,众人自然懒得理会。
内阁和六部也是保持了安静,以严清为首的一干人自然不愿意王通掌握锦衣卫中的大权,可锦衣卫官员的升迁变动,由不得他们说话,宫内直接下旨就可以做主,再说了,他们就算说话又能如何。
内阁票拟、司礼监批红,这才算是下旨的程序,可票拟的权力在谁手里,在内阁首辅手中,他们不想做什么,申时行没准却是愿意,旨意如何,他们都干涉不了,何必自己去吃这个瘪。
“…”
那日接了旨意之后,锦衣卫衙门中各级官佐上前逢迎讨好,王通这边少不得也要一一应承着,大家打交道不多,目前还没有恩怨,总没有把别人的笑脸向外推的道理。
这一客气就客气了一个多时辰,京师中还有几位千户是在各自的驻地带着,一个月也就几天在衙门中商议办差,今日却是不在的,他们听到消息的时间却比其他人晚了点,晚了点归晚了点,来却是一定要来的,这可就是个态度问题了。
等这些千户们客气完了,东厂那边的掌刑千户薛詹业少不得过来也打个招呼,东厂的差役兵卒都由锦衣卫的兵卒充当,王通这军法司的职权也是将他们包括在其中,若是旁人,肯定不敢管东厂的,可王通这边有什么不敢的,东厂那边也有点紧张了。
本来不在值房那边办公,这么折腾也就折腾到了快天黑,王通推拒了几桌酒席,众人也就不强求,各自散了,总还要回去琢磨今后这锦衣卫的变化和应对,从前那些老规矩,老门道,已经不好用了。
锦衣卫指挥金事杨占惊讶归惊讶,毕竟身份地位在,他跟王通道了句恭喜之后,呆到散值之后也是离开了衙门。
不过他这边上轿刚走,后面有人就远远的吊上了,虽说锦衣卫干的就是侦辑刺探的活,可在京师这边,又是太平时节,高官们的护卫根本没有什么警惕之心,与其说是护卫,倒不如说是仪仗,装威风用的。
也有人注意到,王通今日在值房呆到很晚,这个也可以理解,王大人新官上任,这么多职司在身上,总要给大家做个姿态出来。
天黑下去,灯笼已经被挂了出去,一名王大人的听差却是回返,直接奔着王通的值房去了,外面通报之后,进去行礼,屋中其他的人都被打发了出来,在门外的人也走向远处站了站,看来这人有要紧的消息禀报。
实际上,屋中先开口的人是王通,他皱着眉头说道: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锦衣卫千户以上的这些角色,那个不是喜外面宴饮不断,甚至夜夜笙歌,根本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回府,就算回府盯梢的人也不该就这么跑回来,最起码要盯几个时辰之后才行。
那听差连忙解释说道:
“大人,小的是不方便跟下去了,不是不去盯梢?”
听到这个,王通一愣,那阵差又是说道:
“杨金事不是回自己府上,反倒是去了武清侯府那边,那里外面各处衙门派去护卫的人都有,人多眼杂,小人也怕被人发现,这就回来了,大人要不要加派人手…”
“不必了,去那边就没必要继续跟下去了,你下去休息吧!”
王通打断了那听差的建议,武清侯是慈圣太后的父亲,当今万历皇帝的岳父,杨占是武清侯府那边的人,今日的种种表现也就有了解释,万历皇帝对慈圣太后虽然心有芥蒂,但孝顺却不曾亏欠了一点,而且和武清侯李伟关系很不错。
杨占为武清侯家做事,也算是肉烂在锅里,不必太计较了。
“…”
杨占在锦衣卫衙门,甚至在京师各处的时候,那都是威风八面,他低调归他低调,旁人可不敢失却了一点礼数。
不过这么一个锦衣卫的大员,进了武清侯府却立刻是谦卑了起来,门房尽管神色淡淡,可他还是亲手塞了个门包过去,实际上,武清侯府门房根本不稀罕这几两银子,可杨占这边却不敢失了礼数。
进门之后等候片刻,就有内宅的三管事上来带路,见到三管事来,杨占脸上也是堆满了笑容,客气着攀读了几句。
武清侯府内宅三管事也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也颇为客气的交谈,不过杨占能听出来也能看出来,对方的表情和语气上,都是带着矜持。
领到偏厅不久,杨占听到外面脚步声响起,连忙起身整理了下官袍,站在那里等待,等那人进了屋,杨占连忙跪下,磕头说道:
“下安杨占,拜见武清伯爷。”
“不必这么客气,你如今也是锦衣卫的指挥舍事,怎么还总是行这样的大礼,快起来,快起来!”
进来那人沉稳的说道,这个人四十岁出头的样子,穿着一身淡灰色的道袍,十分的休闲写意,尽管穿得朴素,可细节修饰的齐整,举手投足之间贵气十足,武清侯世子李文全,是当今太后娘娘亲兄弟,如今也被封了武清伯,是如今京师最煊赫的勋贵。
皇帝的亲舅舅,想不煊赫也难,不过这李文全平素里很是低调,从不横行霸道,一贯谨慎的很,这也让很多人称道。
低调归低调,不代表手中权势也低调,杨占很明白自己的荣华富贵因何而来,所以态度一向是摆的很端正,听到李文全的客气,连忙笑着说道:
“伯爷如此说,可就折杀下官了,若没有伯爷的关照,又怎么有下官的今天…”
李文全笑着摆摆手,示意杨占坐下,这次落座,杨占只做了半个屁股,身子向前弓着,谨慎的很,李文全开口说道:
“今日相见,你觉得王通此人如何?”
杨占微一沉吟,脸上谄媚讨好的神色去了去,沉声开口说道:
“王大人所说所做,都不像是这今年纪的能有的,沉稳的很,而且下官所见所闻,王大人来锦衣卫就是要把锦衣卫替陛下牢牢抓住,任大同和严峻权被下官挑唆着去闹,王大人当时也表露了一点心迹,看着不似作伪,倒真是要为陛下,为锦衣卫做事的样子。”
称呼王通为“王大人“,反倒是对任大同和严峻权直呼其名,这和白日里的亲疏态度颇有诧异。
“王通那孩子我见过两次,是皇上的好帮手,你看看他在天津卫立下那么多的功劳,却一直不计较,只为宫内忙碌操持,更别提前段日子立下那样的功勋…”
王通低调,李文全也低调,这位武清伯自然对王通颇为的欣赏,说到这里,李文全有点走神的说道:
“皇上现在各处抓权,这天底下本就是皇上的,却弄到这地步,唉,还不是我那个姐姐,什么事都不放心,什么事情都要自己盯着,结果怎么样,亲生母子弄的这般生分,真是。”
他在这边感慨,杨占在边上口鼻观心,这等话可轮不到他插言,甚至他听都有些过了,好在他是李文全的心腹亲信,要不然李文全也不会走这个神。
那边李文全停住了话,杨占才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百度贴吧,锦衣当国吧
“伯爷,王通如今虽然是指挥同知,可权柄已经不比当年的陆炳差了,他天津卫那边的各项职司都还没有交卸,这未免太”
“他是忠心的,这就足够,天津卫那场面是他打下来的,锦衣卫这混帐样子也该整顿整顿,你还不是从前老在这边念叨,得了,你这边该帮的要去帮,别让那孩子自己瞎忙,剩下的事情我这边来操心吧!!”
杨占连忙躬身答应,国舅爷的脾气看着直爽,实际上做事滴水不漏,当年南北查税办差,也是见多识广的角色,他可不敢轻慢,迟疑了下,又是开口说道:
“伯爷,辽镇李成梁那边送了封信过来,他那边误杀了羁廉的蛮子指挥,那指挥的儿子闹的厉害,李成梁想把这个指挥再给这儿子,不过不合规矩,辽镇高监军那边拦着不让,可这么闹下去,也挺难收场的,想请伯爷说和下。”
李文全摆摆手,不耐烦的说道:
“一个羁糜的指挥值几文钱,给他就是,老高真是多事,你帮我写封信过去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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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七章 御前生感慨
杨占从武清侯府这边出来之后,自然是办他自只的差事,不过武清伯妇人却进宫探望慈圣太后,弟妹见见姑姐拉拉家常也是好的。
现在宫内有什么消息已经很难瞒过万历皇帝了,听到张诚对这桩事的禀报,万历皇帝嗤笑了声:“是对王通不放心,还是对朕不放心,怎么还让舅舅那边去盯着,真是……”
不过也没什么太难听的话,毕竟慈圣太后这个打算是为了万历皇帝好,这种母子之间的观心,倒是和权势无关。
…………
宫内的旨意,方方面面的表态,王通如今在京师是个什么地位,大家也就心知肚明了。
王同知这般的地位,谁还敢有什么怠慢,整训也不像是刚来那会,还要由襄诚伯陈家那边借出来个庄子。
既然设置了整训司,那一切都要朝着正规的方向进行,由锦衣卫出钱,买下了这个庄子,专门用作整训的校场,襄诚伯家倒也不亏,买庄子的加钱比当日买下来的时候还要多了三成,而且王通还许了他们天津卫城北的两个庄子。
原本有怨言的,惫懒的,现在都是抖擞精神,不敢在整训中玩什么花样,你看前面那一瘸一拐的谁谁谁,不就是第一天没来,被在城内扒了裤子打的吗,那脸都丢干净了,现在还没好利索呢,还不得乖乖的来。
还有,你看那边的大个子,这人的靠山可是御用监的大头目,还不是被收拾了一顿,每天来这边练。
外面练的勤快,南城各处却有个哭笑不得的情况,王通来到京师后,治安司的文报在各方面的默许下也是给王通送来,南城街头巷尾清净许多,占便宜的少了,滋事的少了,小偷小摸,调戏民女的少了,百姓们拍手称快。
“这帮番子在外面练一辈子才好,不要回来。”
文报中有这样一句话,任谁看到都会哭笑不得,看来这这些番子的确是要整训一番了,这哪里是天子亲军,分明是京师混混。原来听话的葛力和周林柄,锦衣卫中颇有不少人看他们的笑话,或者背后讥刺两句,这么多年的老千户了,在王通面前跟个孙子似的,没有一点的体统脸面,现在笑话的人没了,剩下的都是羡慕的,羡慕这两位反应的快,抬轿子抬的早啊!
军法司五个百户,五百二十几人的编制,王通却把这个位置给了李文远,李文远现在也是锦衣卫的千户,做这个位置自然可以。
王通从天津卫带来的五百“家丁”,此时在天津卫锦衣卫千户的文书上变更了下,就成了锦衣卫的兵卒,有三百人补入了其中,军法司这样的位置,各处都明白其中的要紧,东厂派了一百名番子过来,锦衣卫自家也要派人进去,不然全是外人管着,怎么也说不过去,但治安司那边也有锦衣卫的兵卒,在那里又调了一百人过来。
李文远训练锦衣卫属下,虽然是锦衣卫的差役,不过却是以练兵的方式来带,这几年的磨练下来,也都算精良。
治安司的锦衣卫兵卒,说白了都是王通当年的老部下,听谁的不言自明。
为了区别锦衣卫军法司宪兵和其余锦衣卫的不同,右臂一概缠着红带子,但这五百人并不是什么时候都是这样的打扮,平日里二人一组,或骑马,或步行,沿街巡视,也有百姓打扮,暗地观察的。
三月的时候,街面上已经出现了这些人的身影,锦衣卫的军纪也跟着变好,却有个立竿见影的效果。
整训司的架子搭起来的也快,锦衣卫做的是护卫天子,辑拿刺探的活计,可除却极少人之外,大部分人会的就是挎着刀在街上晃荡,除此之外,什么都不知道。
御马监禁军出军训的教官,不必说,自然是虎威军的官兵为主,然后御马监其余几营的人为辅助,此外还有顺天府的老捕快,东厂的老番子一干人,随时招募教官教头,随时去校场上训练。
唯一还在准备阶段的就是巡捕司,锦衣卫的兵卒不训练完成,用在街上没什么好效果,反倒是个祸害。
京师的人又是惊讶了一番,军法司、整训司、巡捕司,这三个架子说起来容易,真要做起来千头万绪,要有骨干,要有章法,要有财力物力的支援,却没想到王通举重若轻的做成了,军法司和整训司已经开始运作,开始办差了。
这样做事的本领到底代表着什么样的能力和实力,自然就不必说了,众人对王通的感觉,又是有些不凤一切都上了轨道,王通进宫的次数就比旁人多了些,身为外臣,经常出入宫禁,这实在是太不合规矩了。
京师中有人想要说话,特别是想要扬名的年轻清流,看着王通正是煊赫,如果上疏弹劾他不守规矩,就算不成也会给自己吸引注意力。
还有人心里有几分稳妥的,琢磨这等事还是形成言潮更加有效,有心多窜连些同好一起动手,却没想到去各处晋会之所倡议,反响却是不大,还有人好言相劝,王通刚进京的时候那些事你难道不知道?
那三十多个欺君之罪的例子就在眼前,有人听到这个也就退了,可还有不甘心的,说什么为国尽忠,又怎么能计较个人得失。
不过想做这样的事悄,总归绕不过李三才和顾宪成几个人,没有他们几个人的串联鼓动,什么事情也不会有太大的声势。
对于李三才和顾宪成两个人来说,现在对王通的任何事情,他们都要远远避开,听到别人想要动手,关系好的,少不得要点拨一二,不熟悉的,则根本不会出声应承。
这么下来,就算再糊涂懵懂的人,都能从清流士子这些头面人物的表现看出什么来,都是偃旗息鼓。不管如何忌惮,总有几个脑子不好的愣头青,可他们上了奏疏之后,那弹劾的奏折就好像是石沉大海,没有一点的消息,然后他们在衙门中就越来越不受同僚的待见了。
…………
“陛下,这些鱼虾海螺都是捕捞上来之后,用大木桶盛着海水装在马车上送来京师,路上走的慢,还要备着几大桶,半路轮换。”
桌子上倒是丰盛异常,皇宫大内的御膳,大多以家畜家禽为主,偶有水中的东西也是河中的,海中鱼虾贝类,也只是在冬日才能见到冻的,平时是见不到的,不过今日却不同,桌上却都是海鲜为主。
这就是王通的供奉了,在天津卫置办齐全,派人送到京师来,莫说是材料,就连厨子都是从天津卫送来。
万历皇帝虽说每日里忙闲自如,可有好友入宫,陪着一起吃饭聊天,而且还是自己很少碰的新鲜东西,心中高兴的很,宴席上气氛颇为热烈。
“王通,这么麻烦,恐怕宫外会有人说这个奢靡”
张诚在一边低声说道,这等场合,他自然要在场伺候的,听到他这话,王通笑着说道:“张公公,从天津卫到京师不远,再破费又能花多少,若陛下吃的高兴,到了夏天,走漕运这块,花费更少,更方便。”
王通这般解释,张诚笑笑没有说话,万历皇帝筷子却不停,他对两道菜比较喜欢,边吃边说道:“鱼虾终究是有几分腥气,吃着不太习惯,但这个螺片味道不错,再就是这虾干红烧肉,味道比美味馆那时候强多了。”
说起当年,众人都是哄笑,海鲜满席,少不得配上暖胃的黄酒,万历皇帝酒量尚可,但几碗下去,也有些醺醺然。
差不多的时候,菜肴撤去,换上醒酒茶,万历皇帝酒意上头,有些兴奋了,开口说道:“王通你做的那些都是不错,这两个月,各处的呈报朕都是看到,百姓们都是交好,其他各处,心里就算是不舒服的也说不出不是来,那些从前有自己主意的,都是恭顺许多。”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王通在锋衣卫做的风生水起,却给那些习惯了自作主张的大佬一个信号,万岁爷抓权的心思很重,手下又有王通这等能折腾的人物,要是再硬顶着,可就要考虑考虑后果了。
“都是陛下天威庇护,臣才能这么顺利!!”
王通自然不会傻傻居功,还是先把功劳归在了万历皇帝身上,万历皇帝喝了。茶,靠在椅背上闭了下眼睛,睁开后吐了口气,脸色却沉了些,开口说道:“得把从前那些人都换下去,朕才能放开手脚做一番事业,蓟镇那边朕要换人,宣府的副将历云来顶上。”
听到这话,王通一愣,蓟镇的人,那不就是戚继光了吗,他是张居正和冯保支持的大将,手握重兵在京师侧翼,而且功勋太大,万历皇帝的确不会容他继续统帅蓟镇。
计算的确如此,不过王通心中却突然有点感慨,俞大猷病逝,马芳老朽,李成梁渐渐沉溺富贵,戚继光也要离开蓟镇,这一代的名将们,都要凋零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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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当国介绍:
现代职场人王通,在病死后穿越到明万历初年,这是大明最好的时代,也是大明最后的辉煌,作为锦衣卫子弟的王通,能做些什么,能改变些什么呢?
在他出现的这一刻,时间长河已经变了流向......
(老白作品,有完本作品《顺明》《恶明》《少林武僧在异界》《拳罡》)
锦衣当国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锦衣当国,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锦衣当国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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