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怒斥发善心
听到王通的反驳,潘达勃然大怒,直接的怒声大喝,看着王通冷笑不止,他才在那里开口急声说道:
“前任千户在的时候,为何船头香不聚众进城,昨日这香众们进城。难道不是被逼得无路可走?何况这香众在城中不过是围着喊几句激愤言语,何至于就大开杀戒,如此的草管人命。”
王通缓缓站起身,潘达看到王通这个反应,还以为是自己的叱责起了效果,声音又高了几分,继续说道:
“若不是王千户你来到天津之后倒行逆施,刮地三尺,抢掠良民客商。又怎么会激起这样的局面,若不是你心虚掩饰,凶戾残酷。又怎么会对一群说理的百姓大开杀戒。无非是掩饰自家心虚,你以为用刀砍杀就能遮盖住你种种恶行吗!!!”
越说越是激动,手指都要点到王通的脸上,神情态度更是大义凛然的模样,话一套套的丢出来。
“头顶有青天,读圣贤书自有浩然之气,你虽然凶戾,本官也要仗义执言,天下人也要直言,圣上也不能容你!”
“咱家看在宫里几位祖宗的面子上。一贯不愿意对王千户你说什么。可漕运这般的要紧根本,你却在上面抽税勒索,这实在是没有王法。没个轻重
“放屁!!!”
两个人越说是激动,没料到王通一声暴喝,潘达和万稻吓得后退一步。都停住了口,王通沉声开口道:
“船头香烧香聚众,城内城外勒索店铺,欺男霸女,你怎么不管!!?”
“船头香各处欺行霸市,抬高力钱,害得民船商船无利可图,你怎么不管!!!?”
“海河上任凭海船进出,竟然有偻寇海盗,你怎么不管!!?”
“这些香众进城围攻官署,形同谋反,你身为兵备道有守御协同之责。潘达你为什么不管!!!?”
王通问一句,潘达就退一步,脸色也是青红不定,王通大喝道:
“身为朝廷命官,眼见城内有谋反迹象,你居然不调兵,不求援。反倒是缩在自家府邸不闻不问,到底是失责还是勾结乱民!!!?”
“王千户好大的威风煞气,莫非还要叫兵进来拿了咱家和潘大人?”
“万稻,你在运河上私设关卡,敲诈商船,所得的钱财可有一文入了公库,还不是落入了你和你下面爪牙的私囊,本官河上抽税,一分一厘都有明帐。或送入内库,或用作基建,什么叫敲诈勒索!!!”
厉声反问,有理有据,尽管双方距离几尺,可这每句话就好像是拳头一样,打的他们步步后退,脸上神色难堪。
王通却没有结束,他声音也高了起来:
“运河查验夹带,往往堵塞河道,来往商户宁可走陆路绕行,你这等脖腊的举动,还有脸跟本官说什么道理!”
万稻浑身颤抖,两眼死死的盯着王通,脸色却变得越来越白,王通却转向潘达,怒斥道:“你克扣锦衣卫军饷,纵容船头香欺行霸市,不去收取税赋,却用船头香收取什么搬运的费用,这搬运费用比本官的十成抽二还高,这些银钱又是到了什么地方。谁能明白说出来吗?”
说到此时,王通眼神如电一般,紧紧逼视,潘达和万稻却不敢和他对视,王通又是冷笑了一声,开口说道:
“前些日子,本官这边有消息。说蓟镇和宣镇两处,军需官员都常来天津催讨,说运往他们那里的粮食时有时无,虽说不曾误事,可毕竟供应军需,要稳定为先,转运司那边又说,漕船紧张不得不腾挪调度,可五日前,有一百二十艘漕船装着山东的果木特产来到天津去往京师,这些船又是怎么回事!?”
山东果木特产都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利润也不高,漕船来往免税。断不会装着这些北上,那可是赔的太多。
这一喝问,潘达又是哆嗦了下,早就没有来的时候那气势,不过眼珠转了转,却又是做出一副凛然的模样。大声喝道:
“王通,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你不要血口喷人,本官行得正做的直。你假借宫中名义盘录天下客商。你假借锦衣卫天子亲军的名义杀戮良民百姓,大明千秋万世。从不和百姓争利,你却做的这般龌龊气。败坏朝廷的体统脸面,祸害平民百姓,本官不会与你善罢甘休,就算不要这顶乌纱帽,也要惩治你这恶徒,清净君侧!!”
说完之后,拂袖而去,万稻也是冷哼一声,跟着离去,王通在后面扬声说道:
“二位,王某…小广善罢甘休,什么事王某都会追杳到底六”那两人也不回头,径直而去。
“大人,这潘达和万稻来时气势汹汹,走的时候却是灰头土脸啊!”
王通站在台阶上,杨思尘跟过来凑趣说道,他刚才看的也是有些心惊胆战,兵备道是这天津官职最高的人,实权也大,监粮万稻更是宫中派出来的外差,即便是王通背后有人。可一来是个武臣,二来品级却是个五品。
没想到对上那二人,王通有理有据,丝毫不弱,杨思尘一边庆幸自己跟对了人,一边也是有些疑惑。
方才这又是向前奉承,又有询问的意思,王通冷笑了声,开口说
:
“本官在朝中素来不得待见,这桩事之后,不知道要受多少弹劾,多少抨击,潘达和万稻与我相安无事这么久,现在不做个忠贞样子出来。恐怕以后就没有机会做了,不过他们有一桩事没想到,那就是本官知道的多,他们那些勾当,只是没人去管,还真以为天下人都是瞎子聋子吗?”杨思尘在后面附和了两声,王通淡然开口问道:
“刚才堂上的辩论,你都记下来吗?”
一个好的秘书和文案,能够在辩论和叙述中记住重点,这是当年职场上的基本要求,如果杨思尘能做到,他已经展示了分析的能力,现在就看着书办的本领了。
“回大人的话,学生都记下了,可那一百余艘漕船和船头香力钱高过税赋二事学生不甚懂,还要请教大人。”
听到这个回答,王通满意的点点头,不过还是要看到东西才算。开口说道:
“按照弹劾奏疏的格式先写,打个草稿,写完送到本官这边来,咱们再细谈。”
杨思尘躬身答应了,急忙转身去写了,王通转回屋中,坐在那里想了想,扬声开口道:
“找蔡监军来!!”
外面有卫兵答应了一声,连忙去了,大明规矩,文官领军,宦官监军。武将负责具体的指挥,不管怎么算,新任监军蔡楠位置都在王通之上。不过王通却好像召唤自家书办一样,丝毫不客气。
那边蔡楠还没来,王通却对网睡了一觉起来,路过门前的谭兵说道:
“谭兵,调第二营和第十一预备营进城,轮番护卫兵备道潘大人的府邸和监粮万公公的宅子!”
谭兵本来想要见礼问安,听到这个命令却是一愣,抬眼看去,却发现王通露出了个,笑容,温和的说道:
“城内这么乱,难免有乱民贼子,潘大人和万公公都是身份贵重,万一有个损伤,本官也是担待不起,咱们还是做好护卫就是。”
“小的遵命,老爷,外面进去的人自然耍严加盘查,要是里面出来的呢?”
“城内这么乱,要是府内有什么人和外面的贼子勾结,到时候还是对两位大人不美,一并严查,咱们的兵卒也辛苦些,帮着人家买买东西。送水送柴什么的。”
王通说的体贴,谭兵却咧卑笑了。抱拳领命,舁口说道:
“老爷吩咐的是小的这就去办,一定让二位大人过得安生,不会被外面的人打搅。”
王通笑着点点头,谭兵大踏步的出门,上马去调集营头进城了。
这时候,忙着核算船头香帐目人口的蔡楠被叫过来了,双方品级如今相平,可蔡楠觉得,王通要是客客气气的对待反倒是让他不自在。就这么好像是帐房属下的呼来喝去,反倒觉得就该如此。
一进屋,王通先遣散了无关人等。神色慎重的说道:
“蔡监军,京师三阳教的案子你也是经过的,砍了多少脑袋你也是知道的,先在咱们身边又出了这样的事情,你我大意不得,这样的邪教最是让人头疼,天津卫城千头万绪,朝廷那边也要开锣唱戏,顾不到各处。蔡监军,查三阳教的案子就给你来办,用什么人,花多少钱都尽管张口,京师那边张公公、部公公那边也要多多联系着,查到什么人,无论是谁,无论什么身份一概抓起来再说,任何事本官担着!”
蔡楠本来坐下,听到王通这么说,连忙站起,肃声说道:
“咱家晓得其中利害,请王大人放心,一定一查到底!”
黄昏时分,距离海河出海口十五里左右,唐家河入海口处,几艘大海船安静的停在那边,十几艘小船在大船边装货后,把货运向陆地”(未完待续)
第一第三百二十章 雷大天忽晴
“本官是天津卫的兵备道,是负责本地军需转匠,地方哪刚官长。你们凭什么不让本官出门。你们有什么资格!”
兵备道潘达在自家府邸的门口暴跳如雷,指着面前挡路的士兵破口大骂,不过拿着兵刃的兵卒却神色不动。身体也不动,就是横在那里。
看到对方手中的长枪大刀,潘达和身边的仆役还没有胆气上前推搡。潘达被圈在自家府邸里已经有五天了。
反正这官署和府邸也就是前后院,城内城外有什么过来办差事的,询问明白之后,也是放进去。
兵备道设在此处本就是个统筹,具体的事务自有军需什么的办理,一切都可以良好运转,无非是在潘大人这边走个手续,知会一声罢了,事务没耽误,人还是周在这里。
本来潘达也想着静等王通下台的消息,自己在家休养几天,可算计着消息已经到了京师,上面也应该给了回复。
而且这回复也应该到了天津城,潘大人在自家也就有些坐不住了。难道消息被番子们给封锁住了,或者是隐瞒了朝廷的旨意。
越是这么想,心中就越是不安,潘达索性是撕破脸出来闹了,本想着自家好歹是咋。四品官的职分,外面围困的这些兵卒,就连营官都没有什么职司,不敢拦住自己。
没想到一出来就是被堵住,他在那里拿着官位厉声叱责,兵卒们没有半点反应,只是拿着兵器在他面前列队,人越来越妾。
十个,几十咋”上百个士兵拿着兵刃列队冷漠的看着自己,兵备道潘大人越来越心虚,叫喊的声音也渐渐的弱了下去。
越来越尴尬,正想找个理由下台阶转身回府的时候,却看到远处骑马来了一名士兵,低声在一名军官的耳边说了几句。
那军官点点头,随即笑着说道:
“潘大人留步,有咋。光景要让大人看看。”
说完一挥手,又有十几个士兵站到了潘达和大门的中间,一下子挡住了他的退路,潘达这时候终于慌了,前后看看,大声说道:
“你们要做什么,本官可是朝廷的命官,你们即便是锦衣卫也要有了旨意才能
说话的那军官不耐烦的摆摆手,转过身去,锦衣卫的士卒们等于是把这潘达圈在了当中,可却什么都不做。任凭这潘达跳脚大骂。
不多时,从锦衣卫官署的方向来了一批人,几辆大车,车上都是大木笼,木笼里面都管着人。
到了兵备道官署门前,停下了大车。打开木笼,从里面把犯人揪了出来,这些犯人都带着镣镑,完全是被锦衣卫兵卒们提到了门前,在那门前放了五个之后,拦在潘达前面的士卒都是闪开。
此时的蒋达倒是糊涂了,也不急着回去,愣怔的站在这边看。
“乱民围攻官署,这几人意图行刺千户大人,经审讯,自承是盗匪,得了船头香的银两,来此行凶,物证口供都已经取得,且以画押,罪证确凿,斩首示众!!”
一名跟随来的军将大声说完,站在那五个犯人身后的锦衣卫兵卒手起刀落,头颅被斩,胸腔的鲜血从断口处喷涌而出。
杀人的地方距离这潘达还有段距离,喷出的鲜血也洒不到他的身上,可这一玄之后,潘达脸瞬时变得煞白。踉跄着退后几步,呆在了那里。他一个书芒出身的文官,那里见过这样的血腥场面,此时觉得两眼之前都是红的,心好像要从胸口跳出来一样。
砍完脑袋之后,士卒们把尸首和脑袋朝着木笼里一丢,扬长而去,
“守卫”兵备道宅邸的兵卒们自然不会受到什么影响,他们也不阻拦潘达回府,只是一切照旧。
兵备道潘达跌跌撞撞的走回了府邸之中,他身旁的那些仆役模样也好不到哪里去,各个神色惊慌。
经过这桩事之后,兵备道这宅院里的上上下下,再也没有提过什么出门的事情,老实异常。
这一天,在城冉有两处处决人犯。一处是兵备道前面的空地 还有一处是监粮官署前面的空地。
不管万稻还是潘达,都知道王通是在杀鸡做猴,奈何知道归知道,看见人死在自己跟前,都使脖子根发凉。都是老实了许多。
”,
十月初一的京师已经要穿棉衣了,可朝野却是热火异常,都察院、国子监、各部的低品官员,在京师有功名或者无功名的文人士子,那都是连番动员。
奏疏如雪片一般的涌上通政司。至于下面的议论更是沸沸扬扬。无非是王通乃是国贼,任天津这弹丸小旧舟且闹出众样的大乱,将来叉当如何。天子众般宠信,将不女以重任后又当如何?
太祖爷将收税有功的主薄流放,成祖爷减免商税,这都是不与民争利的祖宗制度,这王通却在运河上抽二成的税,这又是如何?
各地去往京师的士子,大都是带着些家乡特产来的,或者是互相馈赠,或者是在京师发卖。
南方来的士子,家里或多或少都有人和这运河上的贸易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王通这抽税等于是吃了一块肉下去。
这样的混帐事,大家如何能忍。天津卫的义民已经先行举动。大家就跟着上吧!!
万历六年的九月末到十月初一,京师朝野,皆曰王通该杀。
十月初二这一天,从天津押送过来的人犯和口供送到了京师,按例移交给了刑部,因为这不是办锦衣卫的差事。
刑部衙门也是个透风的筛子,人犯入了大狱,一干的消息也迅速的传了出去。
天津卫的大乱和邪教有关,据说是什么三阳教,据说在万历五年的时候,御马监的兵马曾经去黄县剿灭过这三阳教的窝点。
京师沸沸扬扬的舆论迅速平息了下来。当年的佛母唐赛儿开始,然后这白莲教、弥勒教几乎是代代作乱,围攻官府的事情更是平常。
大明朝廷对牵扯到邪教的案子也有明确的态度,杀,杀无赦。
难道,天津卫城的百姓围攻锦衣卫官署,是因为三阳教的煽动,这世上那有这么巧的事情,可在刑部传出来的消息总不会有假吧!
大家纷纷说义民的时候,却突然有了这个转折,的确是让人错愕,这么说,王通岂不是无大错,反有大功。
那抽税的事情也都是微末小节了。本来义愤填膺的言官们,还有京师中在野士子,纷纷停住了抨击小众人都是要个脸面的,转向的事大家做不来,最起码不能马上就做,先闭嘴安静就是。
不过瓦舍酒肆之中那些说书讲故事的可顾不到这些,他们自知是草芥一般的人物,前几天在瓦舍酒肆里讲的都是当面骂娘,被人追究起来,立刻就是大祸临头。
后世的笔记之中对这个转变多有记录,其中一个说城南有一名说书先生,无论说什么都是惟妙惟肖。九月末讲什么义民斗王通,讲道有五名义士被抓到刑场之上,这几人意气昂扬,谈笑风生,在临刑前口呼圣上之名,死后人头被挂在城墙上,神情都没什么变化。每说到此处。听众都是被感动的流泪。
然后十月初三那天,这说书先生的故事突然变了,说是这五人在城内乃是地痞无赖,为妖道抓取孩童少女。结果王千户王大人手持尚方宝剑斩了这几个妖魔,什么尚方宝剑上金光闪闪,瑞气千条之类的。
听到这个的人都是错愕非常,不过几天后大家都为这王千户斩妖除魔的故事大感兴趣,人人愿意听了。
到了十月初:初四的时候,除却王通把搜集来的消息和人证物证一概押送京师外,各方面打听的消息也都越来越全面。
三阳教一事,有河间府的文书印证。也有船头香把头的招供和那些护符佛像,以及在某些人家里搜出经文之类的,都和京师从前的存档一样。 垒丁其他,弛头”想安肥否众们煽动起来,必然要走街串巷,声势想必是不东厂、锦衣卫、刑部的人经验丰富,下力气去查,那有什么查不出的,何况又是这般明目张胆的串联。
有人组织,有人煽动,有刺客混杂其中,而且船头香只是苦力的结社。并不贩卖贸易,抽税和他们毫无关系,什么欺男霸女,烧香收钱的勾当也都一一的被查了出来。
事情如此,天津卫城民乱已经可以定性了,本地恶徒意图谋反。且有三阳教掺杂其中,幸亏千户王通机警勇猛,用兵用计大破之。
非但无过,且有大功。
天津卫城一干官员,在此事中袖手旁观,都有大过,最少也是失责失察之罪。
”
”忍看不动,大津卫城那边最少还有可用的一支力量,这么冒失,一切都被你败了个干净,唐家河那边你也趁早收了吧,不牢靠,太容易被破掉。”
上首的声音很平淡,跪在下面的柴福林满脸的颍唐,一言不发。
谢谢大家
第三百二十一章尘埃落得失谁知
,月初六。文渊阁中,群臣都是躬身聆听,神煮“大运河乃是国家命脉,漕运更是维系根本之政,各司衙门为何如此轻忽,竟任此毒瘤做大
天下间能说这话的人不会超过十个,在文渊阁中说这话的也就是两个。万历皇帝没有出声,说话的是首辅张居正。
“天津卫城是京畿海上门户,又是转运枢纽,船头香近万之众,又有妖人掺杂其中,如若生乱,乘船顷刻可至京师,变生肘腋,那时候天下震动惶恐,社稷都将不稳,如此大祸在旁,直至事发方才知晓,这到底是为何!”。
张居正声音不高,可却逐诉扬起。每一个问题抛出,众人都不自觉的心中颤了颤,首辅大人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可今日脸色用铁青来描述都有些不够。
那王通还真是运气好,本以为这次民变可以将他牵扯进来,却没想到居然是立了一大功。众人心中念叨。可没有人敢说话。“到底是为何,诸位大人都不知道吗?。
张居正的声音又是提高了些小众人彼此看看,谁也不敢出声,反倒是申时行迟疑了下,站了出来,朗声说道:
“陛下、阁老,诸位大人,天津卫城有武库匠坊,又有漕粮储存,这次乱民围攻官衙,却不去碰触这两处,说明还未有反乱之意。”
听到这话,万历和张居正的眉毛同时竖起,神色都是不善,大凡作乱一来是攻占武库,取得武器四处散发,裹挟民众,二来是抢掠粮仓。做长久的打算,申时行这话倒也无错,问题此时可不是说这个话的时候。
申时行继续说道:
“微臣查阅旧档,在三东前也有船头香围攻官衙事,此事轻轻揭过。无人再提,可见这乱民聚众威吓官府已成了习惯,未有谋反之意,却有反乱之行,可天津卫城本就是直隶重地,有兵备道、有监粮、有分守参将,有清军同知,为何这方方面面都不闻不问,致使起膨胀做大,其中可有纵容可有勾连,都不可知,乱民当重罚,这不必说,但官吏问责。也要严行才是!!”
张居正这才微微点头,其他人心中却都是暗骂,心想申时行你还真是手黑,百姓掉脑袋就算了,你还要株连到官员。
“陛下,张阁老和申大人所言甚是。不过天津一地蛇鼠一窝,欺上瞒下,蒙蔽圣听,也蒙蔽了诸公,臣身为内阁学士,兵部尚书,亦有失察之责,臣自请责罚!!,小
张四维说完之后就跪在地上,朝廷中众臣立刻反应了过来这个意思是把责任都放在天津那些官员身上,但也到此为止,大家都撇清了关系。
“臣失察,请陛下责罚,”
“陛下,臣惶恐惭愧,请陛下
一时间在文渊阁中的大佬们纷纷跪下请罪,张居正一撩朝服下摆,也是转身跪下,磕头自责说道:
“微臣为内阁之首,腹心之地出此乱事却不自知,微臣请陛下责罚!”
小皇帝看到这个局面之后,摇了摇头,大家都说自己有罪,反倒是不能去做什么,不过本以为要费好大一番纠缠的事情却走到了这样的方向,无论如何对自己,对天津的王通都是有好处的。
“张先生和诸个爱卿何必如此。都起来都起来!”
万历先是出声缓和了一句,接着开口问道:
“不过,既然定了惩处的调子,那天津卫这边该怎么处置,诸位臣工的意思是?。
“启禀陛下,天津兵备道潘达。失察失职,都察院拟罚其俸禄三年。降职一等,以观后效”。
都察院左都御史昌光明急忙上前说道,虽说大家都不靠俸禄吃饭,但罚俸三年,降职一等的意思是小做完这一任之后再也不会给什么好差事,甚至要发配到偏远地方去做官,如果自己明白,做完这一任后就该自请致仕了。
正在这时候,一直是站在一旁伺候的冯保突然出声说道:
“万岁爷,监粮万稻身负刺探之责。却始终懵懂不知,奴婢请万岁爷准许,派东厂前往捉拿,回京论罪。奴婢身负司礼监掌印之职。下属却有此等事,实乃失责失察,请万岁爷责罚,以做效尤。
“还是冯大伴公忠体国,就找这介,意思办吧!你里里外外操心的事情那么多,那里顾得上那边,责罚不到你,”
万历皇帝笑着说了句,冯保又是跪下谢恩,万历皇帝转过头的时候。神色却变了,冷笑着说道:
“市井中编的段子联也听到过几个,什么天津五义斗王通,什么万民请愿,看了下面的抄录,联笑得前仰后合啊!!”
有治安司在,万历皇帝对京城内的风吹草动了解的清清楚楚,很多臣子明里暗里的或上疏或谏言。希望撤了这个机构,却都没有成功,小皇帝所说的事情,要是放在外人的角度,看起来的确是好笑。
可在这个场面说的话,肯定和好笑什么的无关了,万历皇帝脸上连笑容都消失无踪,继续说道:
“百姓们糊涂倒也罢了,这京师各处的官,天津各处的官,为什么也这么糊涂,这个天津兵备道潘达更是情深意切,什么水能载舟,什么天津义民,他把自己当成是什么了,还是吃大明俸禄,忠心大明的官吗,或者他是给船头香,给三阳教当的,”
有方才和冯保的问答,有把话说到这个地步,都察院的吕光明又怎么会不明白,潘达很会做人,尽管兵备道和都察院不过是个挂名的统属关导,可潘达的常倒孝敬差不多比旁人多出四成,自家的船只来往也多给方便。
奈何话说到这里,谁也明白接下来该如何做了,吕光明没怎么迟疑。开口说道:
“陛下说的是,臣糊涂了。兵备道潘达立即革职,请有司查问!!”
万历皇帝这才点点头,目光却转向了张居正,并在张四维身上扫了一眼,大家都是心思灵透的人,怎么会不明白万历的意思。
“陛下,分手天津参将李大猛,身负守土之责,如此民乱却无动于衷,若是有敌来犯,又当如何小微臣以为当就地免职,捉拿至京师问呆!”
张四维说的斩钉截铁,天津的几个文武官员,这些日子在京师被经常提起,凡是相关的官员都记得清楚。
万历皇帝刚要说话,张居正却沉吟着开口说道:
“陛下,这李大猛臣有些印象。世宗肃皇帝时,他跟随胡宗宪在南直隶、淅江一带剿偻,颇有功勋,也是大明的有功之臣,做到了参将的位置上,却和什么香众妖人有勾结。未免太傻了些,臣觉得也就是昏聩糊涂,还是革职回乡吧!”
“阁老说的是,陛下,方才是臣孟浪了,毕竟除了失察失责之外。也无别的凭据,贸然处置,未免寒了边镇将士的心。”
万历皇帝的眉头一皱,看了看张居正和张四维,声音变得更冷,开口说道:
“都察院、国子监的官、六部的几个主事,此次蹦得最欢,口口声声义民。各处一并惩治了吧!”“陛下,不以言论罪人,若是因为此事就定罪处罚,定会堵塞言路。导致朝政不清,依微臣所见。诫几句也就是了,这些人虽然有错。但毕竟是仗义执言,乃是大明将来的栋梁之材”
严惩了潘达,但想要继续扩大打击面,张居正却不答应,天津卫城的民乱的确是碰了底线,但局势稳住之后,却不能任由皇帝追查,不然朝中各位大臣都有被牵扯到的可能,所以先用话语堵住。
听到这个,万历出了一口气。向后靠在椅背上,人说天子是天下之主。可自家却没什么随心所欲的机会,难道天津卫这桩事可以借题发挥。但还是被张居正处处堵住,万历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过程,他脸色很正常的说道:
“既然如此,这件事联就交给张先生统筹处置吧,不过,千户王通此事从容调度,平息民乱,立有大功,该怎么奖赏,也应该有个规程拿出来。”
张居正脸色沉了下,上前一步跪下说道”
“陛下,微臣以为,王千户虽有平息民乱之功,然身为锦衣卫千户。有督察监视之责,坐视乱生。亦有失察之罪,功过相抵,不赏不罚。陛下以为如何?”
万历皇帝坐在那里,看了看跪在那里的张居正,又看了看文渊阁中的诸位,他找不到一个支持自己的人。甚至是不满的神色。
“就照张阁老的意思办吧,诸个无事,今日就先散了吧,”
众臣行完礼,万历脸色平和的站了起来,转身的时候,嘴角忍不住抽动了下,随即伸手捂住。
潘达、万稻和李大猛的命运就这么被定了下来,不过没人关心,众人关住的是空下来的三个个置,这可都是肥缺和要职。
吏部和兵部第二天就给出了人选,人选大家比较陌生,但稍一打听就知道了底细,都是张阁老的亲信关系。至于监粮的差事,自然是冯公公的夹袋中人。
天津其香乱,谁得了最大的好处,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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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二章无好处一席谈
”一一一顺天府、锦衣卫、东厂、五城兵马司以及各衙门略以心差,然城内城外并无三阳教迹象”
“于计勇,户部某司员外郎。湖广江陵人,隆庆二年进士,今年四十二岁,妻为游七表妹,会推已毕。将为天津卫兵备道。”
“孙志彬,蓟镇海防游击,山东登州栖霞人士,嘉靖三十二年从军。今年四十八岁,曾为蓟镇总兵官戚继光亲卫。”
“许广,御用监里监把总,北真隶衡水人,嘉靖四十一年入宫,今年四十六岁,为冯保义子。”
旨意内阁拟就,十月初十司礼监批红,约在十月十五到天津
在书房中,王通皱着眉头看着京师传来的文卷,有些东西是可以给身边的人分享的,他看完。身边的杨思尘就接过递给蔡楠,两个人再一除却治安司给他的消息之外。万历皇帝和王通之间还有私信往来,一些人事安排早就知道。
本来按照事先的通信,王通恳求万历皇帝把天津卫这边比较模糊的各项权责都给明确下来,也不是什么了不得官位,无非是天津漕运巡检。天津卫城守备之类的职务。
巡检不过是个九品官,守备只是个职位,常规不过是由六品上下的武官担任,但巡检就有查辑的职权。守备则有领兵镇守的职权,这和那个火器督造大使一样,职位虽低。却有名份和实权。
奈何朝会中和私下,张居正都把这几条路堵死,如果万历皇帝提出有功当赏,那就要追查王通的失责失察之罪。
毕竟潘达和万稻以及李大猛都是因为失察问罪,王通怎么说也脱不开这个责任,你说你故意引蛇出洞,拿证据来。
直到下旨的时候,万历也没有提出此事的机会,就这么含含糊糊的过去了,自从金花银增额的事情提出来之后,王通在天津断断续续的已经送到京师三十万两银子,万历皇帝见到银子又没有给王通争取到这个。很是不好意思。
私信上说是这么说,难道还能冲皇帝发火不成,也只能就这么接受了。还耍用密函回复,说什么谢陛下护估,要不然就要被以失察之罪论处什么的。
天津卫的香乱。拔了船头香这个眼中钉,弄了六千多劳力来,可居然有船头香的蛛丝马迹,这就让人心中有个疙瘩。
六千多劳力,还有些能帮忙打杂的几千人,差不多万把个吃饭的嘴巴。这也是要流水一样花银子出去的。
更别说新来的几个人,都是张阁老和冯公公的亲信,至于那戚总兵的人,天底下谁不知道戚总兵和张阁老那是一体的。
来的人对自己先天有敌意,自己手里这些差事名不正言不顺,将来不知道有多少麻烦出来。
从头到尾,自弓这边根本没有的到什么,反倒给别人做了嫁衣裳。
得到万历密信的时候,心中已经是不快,再看治安司发过来的东西。王通心中的郁闷更是累计到一定程度。
“个日十月初十,朝会网过。张公公那边就派快马送过来,大人这边的消息还真是快!”
蔡楠在边上凑趣的说道。他也看出来王通的心情不是太好。
对于这蔡楠的表现,杨思尘感觉到无比的诧异,按说这宦官都是见风使舵的家伙,先前落魄时候倒罢了。现在已经是监军的身份,明明白白压了王通一头。可平日里做派说话,完全是个下人的模样。
“有消息又有何用,还不是这般局面。”
王通郁闷的说道,杨思尘表面虽然镇定,可心里却惊讶异常,宫内有消息定期给你送来,你还这般的不满。这天津王通处,果真不能用常理来推断,但杨思尘也发觉一个问题,自家的存在感实在是太弱。
自从来到这边之后,没怎么表现。就被迅速的定位为书办的角色。自己苦读纵横谋略之学,难道就只是图这个。
杨思尘琢磨了琢磨,开口上前说道:
“大人,此事申大人也有发力,按照规矩,潘达、万稻最多也就是个罚俸的处置,不了了之也不是不能,空出位置,派了新人来,人生地不熟的,总有个摸索的时间,这时间大人就可以从容布置了。”
王通还是摇摇头,不过却开口说道:
“没有你那封信,怕是连这个结果都没有,杨先生,今后府内府外的事情,还要你多费心。”
话说到这里,杨思尘却正色对京师的方向一拜,然后又对王通这边拜了拜,严肃的说道:
“大人那里话,若没有大人收留。学生哪里会有今日,若不是这封月旧。学甘又怎么会明白申大人的爱护之心,当日真是糊积在想来。惭愧之极
因为有这封信的前因后果,杨思尘才确定申时行的确是看重他,当然,若不是王通收留,这一切休提。
读书人弯弯绕比较妾,话说到这里已经足够,王通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咱们这边品级不高,又是个武职的官署,但方方面面加起来事情当真不少,文书往来,帐目进出这一类的事情必须要理顺,要不然积攒下去,到最后一团乱麻,外人不来查,我们自己就先乱了。”
这时代很少有人能注意到规矩和程序的重要性,而这又是正规和效率的必备条件,杨思尘虽然是举人出身,对这个的认识可能还不如王通。在那里失礼的愣了下,半天才琢磨过这个意思。
王通话说的白,可这其中的意义却是深剪,杨思尘琢磨半响才抱拳作揖说道:
“大人深谋远虑,学生叹为观止,容学生这边好好谋划几天,再给大人个草案如何?”
话说到最后,已经带着点苦笑。科举出身,读的是圣贤之书,最近两年才看什么谋略纵横,可到了天津,却发现全无用处,心中难免有些失落,那蔡楠不过是宫里内书堂出身的宦官,怎么做事办差却比自家强出这么多。从童生到进士,这一步步都是读四书五经的,除了读书也做不得什么,可内廷进了内书堂出来一步步的熬,一直到二十四衙门有个当差的机会,甚至到少监、太监甚至入司礼监,这一步步可都是要办差做实务的,差距自然就这么拉开。
杨思尘如何,能不能归自己用,还要观察,王通却也不急,这次的事情上也能看出朝中诸公的老辣。
且不说内阁首辅张居正和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不仅堵死了王通要权要官的路径,还为自己的人手谋到了职位。就连这申时行,不仅卖了自己一个人情,也卖了杨思尘一个人情,杨思尘要对他感激。
尽管杨思尘也要为王通办事,可想想身边有这么个和自己不一条心的。总是让人心中不舒服和提防。
所以先布置一些东西给他去做,这些东西本就是难题,做得好,皆大欢喜,做不好,就在那里耗费精神吧。
尽管王通这边的确需要文士,可小心为大,不能犯错。
看着杨思尘告辞舟出门,显然已经陷入了苦苦思索之中,王通满意的笑了笑,转头对蔡楠说道:
“蔡监军,你如今是个监军。一些杂事能给别人做就给别人吧,城外那么多兵马连同香众那抽出来的五百人,快些编辑成名册,送到张公公那边去,这边本来就无名无份的。别到时候给人个说辞。”
“王夫人还是叫我小蔡吧,大人叫这个监军,属下浑身不自在啊。名册的事情明日属下立复去办。尽快拿出来给大人先过目。”
“有什么不自在,你如今是监军,要是旁人看到我对你呼来喝去的。还不知道有多少闲话怪话,如今可受不起这个。”
看着蔡楠苦笑站起来解释,王通也是忍不住打趣了几句,蔡楠弯腰拱拱手,笑着说道:
“没到天津的时候,属下觉得一切不惧,二十年后三十年后顺风顺水入司礼监,谁想到当头一棒小部公公和属下惹了是非,被人拿住,那时候想二十年后三十年后没准在浣衣局洗衣服,酒醋面局搬坛子”
说到这里,蔡楠嗓子堵了下。声音有些沙哑,静了下才开口说道:
“大人收留了咱,让咱管着不少事,里里外外的都恭敬的叫个蔡公公,本以为事情如此再没有反复了,没想到又有个监军的机缘,仔细想啊,京师的风光,也是靠着大人弄出那饭馆和武馆来,能在这边做介。监军,也是靠着大人弄出那兵马来。没大江”也就没小的这些,您还是把小的当个下人指使吧,你要叫什么监军,小的真是浑身不自在啊!”
王通伸手指着蔡楠,笑了笑却也没说话,一切大家明白就是,话说到这里,却联想到了那被问罪的三人。
万稻被抓回京师问罪,潘达也是撤职拿问,李大猛则是革职回乡,前两个人要被惩治,后面这个则是安然无恙的回乡,偏偏又是个领兵打仗的武将,文人无官,行么也不是,武将无官呢,,
“蔡监军,去把孙大海和张世强叫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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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三章士不如阉河边留人
“右刻派人去潘达、万稻和李大猛家门外盯着。若是猜眺帜左,热怕要有动静了。”
孙大海和张世强是王通的体己人。命令一下,就急忙去忙碌。
屋中的蔡楠有些奇怪,看着王通没有告诉自己的意思,就要抱拳告辞,谁想着还没有出声。
一名亲兵快步从外面跑了进来“有急事禀报大人!”负责王通护卫的是一个营二百人,其中有一百人负责内宅,外面的消息,除了几个头目能够面见直入之外,其他的都要用这些亲兵来传递。进门跪下,这亲兵快速的说道:
“万稻匕吊自杀了!”
王通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居然还真被猜中,边上的蔡楠也是满脸的震惊神色,王通吸了口气,开口说道:
“蔡监军,你去万稻那边,护卫在那里的兵卒要一一问过,看看到底放了什么人进去,本官去潘达府上。”
蔡楠答应了声,连忙去了,王通一边喊着备马,一边走出了门。手下给这边牵来了坐骑,王通翻身上马,对跟上的亲兵命令道:
“叫该兵立刻去往李大猛那边,一定要见到活人!!”
说完,快马加鞭直接出了府。向着潘达的兵备道官署而去。
天津卫城不大,相距也不远,王通到了兵备道潘达的府门口看到锦衣卫的兵卒正在那里戒备。
看到他来,营官和两名百户连忙跑过来行礼,王通下马之后也不多说,直接开口说道:
“开门,进府内说话!!”
下面人答应一声,兵备道大门口虽然也有潘达的护兵,可看着凶神恶煞的锦衣卫兵卒过来,那里敢挡,何况外面被围了几天,那天杀人又把这些护兵震住,此时的他们不过是摆个样子罢了。
王通大步走在前面,身后的兵卒列队而入,看到这些人进来,堂上那些师爷和书办都是慌乱异常。
虽然外面封锁,可兵备道字署却应该正常办公,可大堂、二堂都看不到潘达踪影,随便抓住一个人一问,才说潘达几天没有出来办公了。
难道是跑了,王通回头看了眼。跟着的那名百户摇摇头,颇为肯定的说道:
“府内有咱们的人盯着,这几日潘达肯定没有出府。”
前面官署找不到,到了后面的私宅,前面是慌乱异常,后面的丫鬟小厮什么的,看到锦衣卫兵卒进来,有胆子小的直接就大声哭叫。
这场面京师的人可是熟悉,锦衣卫如此气势汹汹的登门,难道是来抄家问罪……
宦官们性子偏激,往往有几分狠辣。这文人却没什么胆气风骨在,万稻自杀了,可这位潘大人却在书房中喝得烂醉。
进了书房中,扑面而来的一股酒臭气,王通皱了皱眉,两名年轻女子尖叫着跑到了后面去,潘达却趴在酒桌上人事不省。
王通上前几步把潘达揪了出来,边上有人递过一壶凉茶,王通拿着全都泼在了潘达的脸上,潘达这才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王通冷笑着问道:
“潘大人,万公公上吊自尽了。”
潘达吃力的睁开眼睛,看到是王通,忍不住含含糊糊的咬牙骂道:
“本官寒窗苦读,好不容易金榜题名,想要享受这荣华清名,可你们这些粗鄙武夫,不过仗着宠信就处处打压本官,就算来到这里也没完没了,本官不过就是想过过富贵日
话没说完,却反应了过来,双眼猛地瞪到极大,本来瘫软的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就连王通用力都有些抓不住。
潘达慌乱的伸手乱挥,挡开了王通的手臂,向后两步,却被圆凳绊倒。一个跟头摔在了地上,挣扎着坐起。在那里带着哭腔的嘶哑说道:
“何至于死,何至于死,朝廷地方,从张阁老到下面的微末吏。谁人不拿钱,本官不过是空出些船买卖些私盐而已,不过是革职罢官。罪不至死,罪不至死
眼神迷离,嘴自留下了口水尚不自知,平素里看到的那种端庄派头全然不见,王通仔细盯了几眼,终于确定这潘达已经崩溃了。
海船运来粮食,空出漕船,利用漕船的免检免税,在上下游私盐,天津卫南边百余里的地方,可不就是有个长芦盐场吗?
这私盐沿着运河入山东,然后沿着黄河入河南,沿途售卖,然后带回陕西、山西和河南的特产,这其中,水银就是山西和陕西的特产,鹿皮这三处也可以收集附近的省份,牛尾药更是山陕之地的最好。
倒真是个完整的产业链,只不过大明没有在这其中得到一文的便宜。海盗、偻寇还有地方上的豪强。邪教的妖人都靠着这个财富发展壮大。成为大明身上的一个毒气味更是让人作呕,潘达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坐在那里大哭起来。
王通厌恶的盯了几眼,开口说道:
“潘大人精神不太好,府中多是妇孺,难免伺候不过来,留二十名兵卒进府里伺候吧,时刻陪伴潘大人。不要出了什么差错!”
边上跟着的百户连忙躬身答应。王通也不愿意在这个屋子里多呆。转身走出了门,网赶过来的孙大海上前问道:
“大人,先把这个潘达押起来。”
“不必,旨意还要等几天才能下来。送到京师去治罪,万稻家里和这边,都要盯紧了,再不要有什么人和东西进出。”
才上马要离开,街的另外一个方向又有张世强骑马过来,靠近了低声说道:
“大人,万稻是今上吊的。”
“那边看紧了,从即刻起不允许任何人进出,那些万稻手下的差人也全部抓起来,快去办吧!”
吩咐了一句之后,王通自顾自打马离开,身后的人都没注意到,王通的脸色阴沉的可怕。
他依靠治安司以及与天子的密信往来提前知道了消息,三阳教或者是这几个人的背后同样提前知道了消息。
从消息到达天津卫的时间来推算。对方的消息源头搞不好和自己差不多的层面,也就是说也来自宫内,而且还是个品级很高的人。
这个猜测还不能贸然的告诉万历皇帝,否则一个处理不好,就要惹怒宫内的方方面面,到时候万事皆休。
回到自己的宅邸之后,一道道命令都是发了出去,天津卫城内,城外练营和海河边全部加强了警戒。
特别是香众们聚集的地方,王通更是下了命令,稍有异动,立刻杀人。不能让任何乱子发生,好不容易借力打力弄出的这个局面,千万不能崩溃掉。
潘达崩溃,万稻自杀,分守天津参将李大猛显然也知道了消息。
“老爷,李大猛那边中午开始。他的亲兵家将有些人看起来好像是哭过,而且有人去李大猛的堂前磕头,还有些人正在准备车马。”
“派人盯紧了,你们先出去。我自己静一下!”
张世强在通州带来的一批伙计中,有一个人进了李参将府邸里当差。他手里不缺钱,上上下下维护的好。所以大家颇为看重,也能打听些消息。
书房的门关上,王通深呼吸了几口,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子。
李大猛是罢官还乡,换句话说,身上没有任何的罪名,和致仕没什么区别,文官若是无功名就等于废掉,这可镇守一方的军将没了功名。可还是有杀伐之能的武人,遣散部分家将亲兵,那就说明还有人要跟随。
久经战阵的官兵,肯定对自己深有恨意的一群人,如果任他们离开天津,那实在是大患。
而且这些人懂得练兵,懂得行军布阵,这样一群虎狼之士被人招揽,或者说他们这次本来就要投奔那些心怀叵测的势力。
王通狠狠的一拍桌子,大声的喊道:
“来人,有急令!!”
即便是在参将府内,如果你不留心观察的话,就会觉得没什么不同的。
李参将的亲兵家将本来就不在府中居住,而且李大猛的私宅正院,是李大猛习武的所在,家丁仆役轻易不会靠近。
每晚李大猛都要去军营一次,这也是习惯,仆役们按照规矩备好马匹。自有亲兵护卫跟随。
府邸距离军营也就是几百步的距离。李参将出了门之后,却和手下们朝着河边的方向走去,自然没有人来询问,府内的人以为他去了军营。军营的人以为他还没来。
一行人安静的走着,已经能看到岸边船只挂起的红灯,看到这红灯之后,李大猛心中松了一口气,他身边也有些骚动,显然手下们也都有点放松。
就在这时候,几名骑士从道旁冲上了道路,挡在了他们面前,正惊愕间,为首一人大声说道:
“李大人是不是以为朝廷或许会下旨问罪捉拿,这才先行离开,请大人放心,朝廷的旨意就是要把大人革职,并无其他的惩治。”
此时说这个话就好像在开玩笑一样,李参将那队人怎么会听,几声低喝,都已经各抽兵器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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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四章杀将
扒以为自只妥到消息算是最早的。左右朝迂的旨意怀没猜叩不,自家还是自由身,此时走了也没有人理会。
没想到自以为一切做的隐秘,走到半路上却看到有人拦住。
这深更半夜,黑灯瞎火的时候,对方如此从容的骑马拦在路上,事先居然一点也没有觉察,实在是让人错愕。
自家这些亲兵家将的,虽说见血的仗没打过几次,可也是好吃好喝,拿着足饷天天练出来的,警醒的很,这也没有发现,说明对方肯定是预先埋伏好了。
李大猛心里暗骂一声,觉得有些不对,难道是那边要把自己灭口,可也不对,要是灭口,上船再动手岂不是更好。
“李大人和万公公、潘大人素来交好。万公公今日去了,潘大人今日疯了。这其中想必有些隐情,李大人要是能说出来,不敢说高升,官复原职”
那边喋喋不休的说着,李参将伸手拍了身边的人一下,身边那名亲兵会意。动作利索的张弓搭箭。
对着前面的几个黑影射了过去,虽说夜里看着影影绰绰的,但这个影像已经足够瞄准。
“嗖”的一声利啸,箭支急速飞出,这一声就好像是一个命令,李参将身边的亲兵纷纷张弓搭箭,朝着那边就射了过去。
“砰砰砰”的声音连续响起,箭头射进盾牌的声音,对方早有防备,那几名骑士趁着一轮箭支射完,已经跑下了道路。
“李大人练的好弓手啊,还记得城外靠着荒滩的那条破街吗?”
一听这个”李参将立刻醒悟过来,当即抽出了刀,大声的咆哮道:
“王通你个狗贼,今日里有你无我!”。
“今日之后,天下间不会有你李大猛!!”
李大猛的人拿出兵刃却不知道对手在什么地方,王通最后一声大喊,总算判明就在队伍的右方。网要杀过去,却看见道路两旁突然有星星点点的火光。
如果不注意,还以为是萤火虫,可这个时节,怎么会有萤火虫。微风停住,李大猛这边的人却有人大喊了起来:
“这么重的硝石味道
反应过来却已经迟了,星星点点的火光利啸着飞了过来,却不是射向马匹,而是射向路边。
“嗤嗤”连声,眼尖的能看到裹着火的箭支射入了干草捆上,火和干草一接触。立刻燃烧起来,烧的这么快,自然是有硝石的功劳。
路旁和刚才那些拦路骑士们呆的地方,都有预备好的稻草捆。
火光突然亮起,夜路上走了一段的马匹已经习惯了黑暗,突然大放光明,马再眼睛无法适应,都是受惊。
莫说是马匹,就连李参将一干人的第一反应都是下意识的捂住眼睛。黑夜之中,道路明亮,其余地方却都是黑暗,李参将这一干人立刻暴露了出来,成了最显眼的靶子。
密集的箭支利啸此刻才响起,李参将大吼着举起了刀,可随即又无力的垂了下来。一根长箭准确的射穿了他的脖颈。
自家的主将跌落下马,其余的亲兵家将甚至都顾不上了,箭雨密集,又准又快,不时的有人惨叫着从马上跌下来。
“是教子!!”
有人发现了箭支是短箭,在那里大声的嘶吼,可大声喊的后果,就是让自己更容易暴露,随即弓手就会瞄准他。
李参将的亲兵家将看到自家的主将被射死,已经没有了战斗的心思,可两侧的箭雨密集,根本没有逃走的机会。
还没有两轮,外圈的人已经都被射落。其余的人纷纷下马以马匹为屏障躲避,可这也防护不了多久。
两侧的弓手箭法精准,人躲在马后,那马匹立刻就会被射死,短箭急射,但要人命的则是那些大明的制式长箭。
稻草堆上的火光渐渐黯淡了下去,李参将一行人也只是剩下了五咋小活口,这些人都是躺到,用盾牌和马尸遮住身体,不敢乱动。
箭雨停歇,惨叫声也停下,李参将残存的手下还是不敢乱动,身边连痛苦的呻吟都听不到,要放在战场上,被箭支射伤的人还会惨叫。可现在身边的人差不多都死了。
“咱们兄弟就是吃粮当兵,请各位老爷放一条生路!!”
残兵们颤抖着声音求饶。却没有什么人理会,反倒是能听到脚步声向着这边靠拢过来,还有人大声发令道:
“每具尸首戳一刀,务求死透!!”
听了这句话,几个心存侥幸的残兵都拿着兵器跳了起来,跳起来才看到手持长枪大刀,身披甲胄的人已经把他们围住。
”
“把箭支都拔下来,不能留下什么痕迹,尸首都
空气中飘散着烟火和血腥混杂在一起的味道,王通一边拿着刀拨弄地上的尸体,一边大声的下令。
狙杀李大猛非同小可,毕竟旨意未下。他还是朝廷命官,但如果此时不下手,李大猛逃了,不光是无法寻找。而且还匙心腹大患。
王通将自己的庄客全部动员起来,谆家的十几个家将也都带来,再有就是几个信得过的家丁亲信了。
别看人数不到六十,但那些庄客和埠家的家将各个都是弓箭的好手,两侧伏击,不是阵前搏杀,来自草原草原上的那些庄客都能把手中的短弓射的飞快,至于谆家的家将们,每一根箭射出,必然要有一条人命被夺走。
狙杀完毕,尸首和痕迹必须要收拾干净。不然被人发现了珠丝马迹,追查下来,就是大祸。
王通一边让人处理,一边自己在那里亲自检查每一具尸首,看看有无没有拔下的箭支。
李大猛第一个被射死,王通走过去的时候,却看到增将正站在那边静静的看着,听到脚步声响。谆将转头看了眼开口说道:
“老爷,李大猛那些亲兵拿着的弓和那日街道狙杀老爷的弓箭是一种,开弓射箭,都要用熟悉的家什才行,老爷判断的对,还真就是李大猛派人下的手。”
他声音很疲惫,突然一脚踩住李大猛的脑袋,把箭支扯了出来,抽出刀猛地砍下,嘶哑着说道:
“我们兄弟十七人,在淅江南直隶出生入死,和偻寇死斗,在蓟镇和鞋子打生打死,老天保佑我们兄弟,一个都没死,送着老大人去了,又来伺候老爷你,怎么也没想到,我们兄弟这大好的性命没死在疆场上,却死在大明自己兵将的手上,到了阎王爷那边也不闭眼啊!!”
说到最后,已经是被哭声塞住了嗓子,说不出话来,战场打扫的差不多,庄客和家丁们已经打着火把去道路两侧看了,看看有没有散落的箭支。
这也是庄客和家将们艺高人胆大,在道路两侧朝着当中射,尽管两边都是取了个斜角,可稍有不注意也会伤到自家人。
谆家的家将们已经聚集在这边,在火把光芒的映照下,谆兵双眼赤红,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谭剑在那里已经哭出声来,谭弓嘶声说道:
“七哥,十二弟,十五弟,大哥亲手射死了罪魁祸首,给你们报仇,你们也能合眼了,先去伺候老大人,,
说到这里,谆弓也忍不住捂住眼睛,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王通也有些喘嘘,这等大仇得报的情景。那种兄弟同袍的真情义,他也是第一次见。
等大家宣泄了下情绪,王通开口说道:
“三位兄弟的仇怨得报,他们在天之灵也宽心了,咱们把这里收拾下,先去练营吧!!”
谆家的家将们每个人在那李大猛的尸首上砍了一刀,那边的家丁庄客们已经把尸首都搬运在了一起,又在附近找了些枯木枯草的堆起来。
谆将晃晃头,转过身粗着嗓子说道:
“咱们兄弟能报这个仇,全靠着老爷的作为,若无老爷,恐怕就让这人走了,老爷,受小的们一拜!!”
李大猛毕竟身上有个官家的身份,就算革职也不能随意动手。如果不是王通设局伏杀,恐怕今生报仇无望。
“老爷,我等都是王家人,如今却姓谭,请老爷恩准,让小的们都跟着老爷姓王谆家的家将一直把自己放在辅佐和帮忙的位置上办事,而不是把自己当成下人,今日间却是彻底的表露忠心。
王通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心口,笑着说道:
“何必改姓,今后日子还长,咱们看的不是姓什么,而是心里怎么想,事情如何做!!”
谆家的家将们抬头看了王通一眼,又是深深拜下。
尸首和柴禾堆在一起,家丁和庄客们都已经检查完毕,河边等待着的那艘船已经起火燃烧,王通随手把手中的火把丢了过去。
十几根火把丢过去,火焰立刻燃烧了起来,等着火势吞没了尸首,庄客和家丁们还在不断的向里丢着柴草,让火势越来越猛烈。
空气中弥漫的焦臭味越来越浓,这个势头,尸首会被烧的看不出什么,不会有什么痕迹。
”,
十月丰四,分守天津参将李大猛家人报官,说李大猛不知所踪。
十月十五,弃意抵达天津卫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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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第三百二十五章 金银何处 天子大婚
谅以为会引起轩然大波的天津卫香乱就些么平息了下尖吐※
新派到天津卫的兵备道和监粮以及分守参将,也都大概了解一些上一任到底是怎么到掉的,如果不和锦衣卫千户弄的势如水火,那会到那样鸡飞蛋打的局面。
你靠着张阁老,我是冯公公的人。可那王通还是天子的玩伴,眼下是第一信任的,少年天子少年臣。将来还不知道是什么前途呢!
有了这个认识,加上新官上任,来到这边的时候就小心了许多,一切都是谨慎低调。
海河两岸的建设进度加快了许多,再过半个月左右就要下雪封冻,这时候一切工程都要停下,最多也就是挖挖海河和运河的淤泥什么的。
但此时乘船入海河,能看到两岸的仓库堆场和靠近河边的几排店铺已经有了规模。
海船上的货物通过小船卸下,直接堆放在岸边的仓库和堆场中。就近的店铺交易卖下,然后发卖。
运输的路途短,装卸的费用低。尽管有抽取税费和平安牌子钱。可不耽误功夫,活计都是干脆利索。
杂七杂八的这个钱那个钱都没了。而且节省时间,海商们盘算这一笔帐,比起从前看着好像是不收钱,但要交高昂的装卸费,各种杂费,而且不一定能准时卸货的局面,要好出不知道多少。
至于那些开了店铺的商家,就近购买到物美价廉的南货和外洋货物。是分店的,直接可以通过海河和运河走水路运回,本地的商家也因为地利,有南北各处的商户前来购买。也是方便的很。
在海河边上,尽管铺子不是自家的,可祖金并不高,一切都是方便。仓库堆场也有,装卸的劳力也有。差役们尽管带着刀巡视,可你只要按时完税,那他们从不会骚扰。
除了那些做牛做马的船头香香众之外,这完全是个皆大欢喜的局面。
”
兵备道潘达被抄家之后,各项折抵,差不多有十六万银子的家产,万稻那边有十二万两银子,一切登记清楚之后,王通全部发往京师,供给内库。
这么算起来,金彬良的增额,王通拳打脚踢的居然完成了六成,不过京师内诸公私下通过气,如果接下来还有什么抄家的银子送过来,一定要刹住这个做法,要是这么干的话。抄没官员家产充实内库,岂不是要天下大乱。
还有层意思大家心照不宣,万一查到自己这边怎么办,万一查到自己的亲信家人怎么办,此风绝不可涨。
被王通提及的那一白余艘空下来的漕船,对水手和船头的询问很没有进展,根本没有问出什么东西。
这些船工只说自己就是听命开船,沿着水路去往各个地方,把船上的一包包粮食卸下,然后装上别的货物。其他一概不知。
盐包和粮包份量和形状看起来肯定是不一样的,船工水手们却把话咬死,而且他们也的确是听命行事。询问的人也无可奈何。
任谁也知道贩运私盐是人人在做。但万万不能拿上台面说的,一百多船私盐,这样的罪过恐怕不是杀头就能了结的了。
锦衣卫对船工们的询问才三天不到。王通这边就收到了方方面面关说。潘达发疯、万稻自杀,已经把兵备道和户部转运司的官员吓得要命,但这桩事上却不知道那里来的大胆子,整日里在锦衣卫官著和王通宅邸那边纠缠。
说什么江北河面快要封冻,要尽快让船只回到南边,要不然就要耽误明年的漕粮北运,连带着北直隶各处的转运都要耽误。
当收到宫内张诚的私信和蓟镇总兵戚继光的亲信来拜访的时候,王通也只能无奈放人,盐政盐税,大明南北不知道多少人。也不知道多少官牵扯了进去,盘根错节方方面面,水太深了。
说来也的确无奈,王通这边不再追查什么贩运私盐的事情,京师对王通始终不断的指责,特别是对王通开海抽税这两桩事的攻许都暂时停了下,不知道算不算一种回报。
潘达和万稻的家产加起来近三十万两,不知道李大猛有多少家产,不过李大猛的两个儿子都是纨绔子弟,玩女人是一把好手,他父亲的武勇却一点没有继承。
革职的命令一下,这两个儿子就遣散了家里所有的家兵家将,这些人可是要每年花足饷吃饱喝足的养着的,花费实在是太大。
没有报仇的心思,也没有报仇的能力,就没什么威胁可言,王通也懒得理会,也不对离家的财产打主意了。
不过这三个人的家产估算起来也就是五十万两上下,一帖目尽管惊人可众二个人在天津差不多都呆了五※
这么大规模的贩运私盐,还有这海上的利润,到底赚了多少,可不会异有五十万两这么点,这三个人只不过是为了这些事情提供各种方便。提供明里暗里的保护罢了,真正大头数目更加惊人,只是这大头的银子却不知道到了谁的手中。
如此巨大的财富被什么人拿去。要拿去做什么,这实在是让人心里不踏实。
大概怀疑的方向有三咋”晋和、通海和勇胜,晋和货栈被炮轰之后七天,店铺和货物就被低价的转让,本地雇佣的伙计遣散,总店派来的人都回到总店,他们这个算不上了,通海和勇胜两家是大商人。
通海货栈则是在香乱之前关门歇业。而勇胜货栈现在倒是正常营业做生意,甚至还在海河两边那里租了几个上好的位置。
说起来,也就是这通海货栈嫌疑最大,但人去店空,查不出什么。勇胜货栈这边却没法查,因为勇胜货栈的背后老板是勇胜伯方千里。
勇胜伯方千里祖上有人封侯。后来到了他爷爷那一代就没了爵位,他在大同镇和土蛮真刀真枪厮杀靠着军功熬出来的官职。
不过勇胜伯的位置却不是军功赚来的,而是他的孙女和潞王订亲了。少不得被封了个伯爵,然后休养在家。
皇室娶妻要娶寒门良家女,这是大明祖,不过慈圣太后李氏心疼幼子,想找个多少能扶助帮忙的,算是钻了个祖制的空子,挑选到打拼得到功名,又有个不错孙女的方千里这边。
对于王通来说,既然牵扯到潞王,那就必须慎之又慎,皇室,又是万历的亲兄弟,自己说错一点都会粉身碎骨。
而且王通一切都只是推测,并没有什么过硬的证据,思来想去,王通还是没有在密信中写下这些。
还有一个原因,万历大婚了,,
天子大婚,这是天下间最重要的事,但在万历六年的初冬,所有人都不是那么当回事。
现在大明帝国的主人是李太后。是张阁老,是冯公公,唯独不是万历皇帝,一个连在天津的亲信都维护的很辛苦,在朝会上还要看首辅神色的天子,的确说不上是能做主的人。
表面上自蔡要做的风光,礼部、户部和宫内的二十四衙门早早的就在筹备,确定各项礼节,进程,共拨专门的费用,确定主持大婚的官员。
礼部尚书申时行这段日子,全部的精神都扑在这个上面,天津发生的各项事情,他除了在朝会上言语几句之外,没有丝毫的参与。 这个表现倒是让李太后对他颇为的赞赏,说是人人为了安排亲信心腹去钻营,难得的是申时行还在忙活实务。
十月二十五这天晚上的紫禁城。难得喧闹的皇宫又是恢复了正常的
。
万历和他的新婚妻子王皇后,都是脱去了礼服,换上了常服。
天子大婚自然和平民的婚礼不同。少了些喜庆,却有让人烦躁的繁琐礼仪,就连入洞房的时候,皇帝和皇后脱去身上的礼服,换上常服,一起到卧房床边,这个过程都有宫女和宦官陪同,还有人拉长了声音唱礼。
总算屋中只剩下两个人,可万历丝毫没有什么兴趣,新娘今年虚岁十四,比他小两岁,照例是在京师清白人家丰选择女子。
早知道男女之事的万历皇帝对这个相貌只能说是端庄的女孩没有一点兴趣,看着女孩沉默的模样,总是让他想起文渊阁中的那些大臣。
侧脸瞥了一眼,万历无趣的转过了头,王皇后安静的在那里,她完全按照那些宦官嫉嫉们教授的礼仪来做。
洞房中就这么沉静了一会,万历皇帝站了起来,身边的王皇后下意识的一动,万历摆摆手,示意无事,自己却向门外走去。
打开门,外面伺候的宦官和宫女都用颇为惊讶的眼神看着他,万历皇帝没有理会,被外面的冷风一吹。感觉心中的郁闷散去好多。
有没有皇后,似乎区别不大。那这大婚有什么好处,万历皇帝脑中发散的想着,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大婚之后,他不必每日去往太后那里请安问候,也不必晚饭要一起去吃。
不必每日相见,不必每日回答问询,可以自己安排时间,可以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大婚也有好处,万历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第一第三百二十六章 忠心耿耿数王通
姓结婚。大家都要随个份子,皇帝大婚,臣子们写个贺联汕戏了。
倒是勋贵们和各地的藩王要在礼物上花花心思,不过也都是大路货色。要真是送的名贵特殊,保不齐皇太后和各个大佬有什么想法,你是不是拨刮的太厉害了些,更大的可能就是你手里好东西太多,会被大家凯觎。
王通身为锦衣卫千户。按照官职品级,是连贺表都轮不到写的,但实际的情况摆在这里,如果空口白话的一句恭喜也说不过去。
在大婚的前一天,王通的贺礼经由赵金亮亲自送到了万历皇帝的案头。
不是什么金银财宝,也不是什么稀奇的特产,只是厚厚的几大本名册还有帐册。
一共是天津锦衣卫千户五个营。还有虎威军十五个营的名册,以及天津卫这边沿河抽税和海上贸易抽税的帐册。
王通自己手下的兵马是一套,无非是正兵七个营,预备队十三个,但正式的说法,锦衣卫千户他只有千人的编制,其余的则都是所谓虎威军。
虎威军至今没有什么番号和编制。但这是离开京师的时候提过的一桩事,天子既然有印象,那就不怕有人拿官方的编制来说话。
手下这些兵马的表现,自然方方面面的眼线暗探会把消息汇集到京师各处,万历也会知道,军队表现出来的精气神,想必会让方方面面的人满意。
不过万历皇帝看到这些名册时的反应,却比听到天津锦衣卫的神勇表现更加高兴。
关于这锦衣卫千户,关于这虎威军的方方面面,人员、装备、编制,都清清楚楚的记录在名册上。
有了这个册子,对天津锦衣卫一千人和虎威军三千人的所有就了解的明白,如果发生人事更迭,派个普通的官员就可以把这虎威军控制在手中。
财源什么的更是清清楚楚,各处抽税如何分配,有多少收入,毒少送往京师,多少用来发放军饷,多少用来投在匠坊上,多少用来基建上等等。
这个账落的意思和军队的名册差不多,也是明明白白的交待 只要想拿过去,就可以随时派人拿着这些帐目接管。
万历皇帝小心的很,他专门让张诚叫来了宫里算帐的宦官查账,结果很快就得出来,说一切看不出什么疏漏。
如果想要进一步查证,那就要专人去往实地看了,这个结果已经让万历皇帝满意的很了,大笔大笔的银子解送到宫中来,各方面派在那边的眼线都说王通活的简单,帐目又是这般清楚,想来不会有什么贪墨。
换个角度去想,做到这个地步。万历皇帝倒是宁肯王通贪墨些,何必自己过得那么清苦呢,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都心里明白。
看到这些名册,万历皇帝的高兴不是为了一切清楚,也不是为了王通兵马神勇,生财有道。
这些名册的意义在于万历皇帝可以随时接手,天津卫的军队和财税。他想要拿到手就随时可以拿到手。
换句话说,这是完完全全属于他的力量,属于他的财富。
万历皇帝是大明的天子,可也是个无权无势的光杆天子,军权、财权、人事权一切都在太后、冯保和张居正手中。
没有自己的力量,没有自己的组织,说话都不敢高声,做任何事都要算计其他人的反应,处处受制,憋屈的很。 自从遇到了王通之后,这一切都有了改变,王通先是弄出了治安司。万历皇帝总算有了自己的情报渠道,而不必依靠冯保的东厂和张居正的锦衣卫,现在又有天津的军队和财赋,小皇帝看这名册和账本的时候。脸上笑意始终没有消失过,如果不是身旁有人,他恐怕就要站起身来高兴的大叫了。
为什么慈圣太后李氏把内廷的一切权力都交给了冯保,但御马监却牢牢抓在手中,为什么蓟镇、宣府和京师驻防兵马的将领任命,张居正都要主导,要任命和他亲厚的人。就是因为兵权至关重要。
记得在虎威武馆的时候,王通在闲谈的时候曾经说过一句话“刀把子里出政权”当时不真得如何小现如今只觉得这句话是至理名言。
平日里在文渊阁听朝臣们说小半个时辰的政务,万历皇帝就心生厌倦。可今日收到了王通的“新婚贺礼。仔仔细细的看了两个时辰,一直没有说话。
张诚一直安静的站在一旁。王通的这份贺礼并不让他惊讶,王通能收上来多少钱,养了多少兵,这些都是在东厂和锦衣卫
方才习惯性的把王通所做理了一遍。还是忍不住惊讶了下,他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孩子,怎么就做出这么大的局面来。
治安司是他做出来的,宫里多了一百万的进项,也是他筹措的,现下又练出这么一支得用的兵马,难道这人真有宿慧不成。
而且这王通十分懂做,自己有大权,可却主动的要求分权,主动的向上面交底,这办法又可以消除上面对他的猜忌,又能加深自己的信任。
兵马和财赋都在天津,皇帝肯定不会自己去管,最信任的人就是王通。说到底不还是他来管吗?
琢磨来琢磨去,张诚除了赞叹惊讶之外,只是愕出了一个结论,这王通的前途实在是远大的很,现在用处已经这般大,还不知道将来如何。一定要好好交接才是。
“万岁爷,天黑了,奴婢这边要进来点灯了。”
反应过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很暗了。赵金亮在外面低声的招呼说道。万历这才从王通的“贺礼。上移开目光,兴奋的拍拍桌子,开口说
:
“张伴伴,拟道旨意,今后王通那边收上来的款子,不要全送到联这边来,多给自己留些,那虎威军做大做好,也是为联好,花这个银子。联心里欢喜!”
张诚愣了愣,随即苦笑着低声说道:
“万岁爷,银子多给天津些无所谓,可这虎威军做大的事情,万岁爷今后就不要提了吧,先心里明白就是。”
万历皇帝本来兴冲冲的,被这么一说,脸色立刻有些阴郁,可这样的事情太多,不过随即小皇帝就叹了一口气,沉声反问道:
“寡人热心养兵马,太后和张先生那边看不过是吧!?” 听到这句话,张诚脸上连苦笑都没了。身子弓了弓,压低声音说道:
“圣明莫过于万岁爷,御马监和府军前卫都摆在皇城内外,其余各卫各营也都在京师里外,万岁爷你这么着紧天津那边,岂不是对这边不放心的意思,虽说王通对得起万岁爷的宠信,耳太后和张先生那边要是多想了,”
屋中没有点灯,外面天黑下来。也看不见万历的神色如何,只是静默了一会,才开口说道:
“那就先把让王通多留些银子的事情拟旨吧!!”
“万岁爷,奴婢冒死说句话,后日就是万岁爷大婚的日子,两位太后娘娘盯的紧呢,万岁爷下这么道旨意下去,王通那边怕是会被,”
“这么黑,还在外面磨蹭什么!快掌灯!!”
万历皇帝没有接话,却突然高声对着外面喊道,赵金亮忙不迭的推开门,拿着火烛跑了进来。
张诚也不说话,只是伸手开始整理书案上的文卷。
接到发自京师的中旨已经是十一月初二了,天津所收取的税银自留的比例可以从半成提高到二成,不过这个旨意没有经过内阁的副署,在严格意义上来讲,官员是可以拒绝的,所以被称为中旨。
奈何王通是武官,收上来的银子是直接送到宫中内库,中间没什么文官经手,这中旨的效力就的的确确有用了。
王通收取税银,自己不贪心,给宫里送去了绝大部分,宫里也看不过眼,一边是皇宫大内,一个天津卫的锦衣卫千户,宫里差不多全拿了。这不是让天下人笑话吗?
有一点王通没有提,海河岸边那些店铺收取的租金,全部都是天津锦衣卫的收入,还有王通占了股份的那两家货栈,生意都做的风生水起,海上进出贸易,南北货物交易,都有参与,且发了大财。
这些王通没有和上面提及,或许上面也知道,可这些事情也属于王通的得的,王千户做官也是要发财啊!
天气变冷,渭运和海运都要为过冬做准备,漕运要停三个月,海运要停两个月,不过按照王通的消息,十一月二十之前,海运都不会停。
但进入十一月之后,海船来的就越来越稀少,原本差不多每天都有船来,现在则是三天五天才有一艘,王通要忙碌的事情太多,也没有注意到。
海盗出身,此时正在海河边做巡检的汤山却注意到了。到了十一月初二,他特意去运河的税关问了问情况,确定了自家的想法之后,汤山骑马急忙进城,说是有要紧事求见王通。
第一第三百二十七章 汤山告密 千户借马
与山自从跟了王海!后,日子就讨的快活起 从前不过是个船上的头目,海上风大浪大,又有上面的船东、船老大的管着,什么都不算的小人物。
如今大大不同,海河上船上的水手船东,岸上讨生活的,谁不知道说话管用的“汤爷”货物要被抽两成的税。这就少赚了不少钱,上船检查的时候,估算货值的人上下浮动浮动,这就是大笔的银钱省下来了。
而且即便没有违禁品,为了多赚点,大家也在船上各处隐蔽的地方藏点货物,少缴纳些彬民
主持这桩事的人是汤山,他在海上跑了这么多年,眼光毒辣的很,怎么藏也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不光是这样,就算从前跑船认识汤山的人都觉得纳闷,从前这汤让 颇为惫懒,现在却变得铁面无私。大家私下里给点银子,想让他通融通融从来不答应。
大家私下里都是大骂汤山,说从前一起在海上混饭吃,现在连这点情面都不讲,实在是个投靠官府的败类和叛徒。
奈何骂归骂,见了面还要笑呵呵的叫一声“山爷”收完税了还要拿些特产礼品什么的送过来。
收取海匕贸易税银的这一干人,王通给了他们很优厚的提成,同时有很严酷的规矩,稍有违犯就是杀头。
汤山知道什么钱是长远的收益,知道什么是小便宜,一向是把握的很好,加上他对海上这块的确是明白行家,大家对他也是越来越信任敬服。
海河两岸那么多船头香的人家在做苦力,那些有女儿有妹子的香众,就琢磨着把女儿、妹子什么的嫁个好人家,总比一家子在这里受苦好。
汤山又有地位,家资也不错。颇受青睐这段日子上门提亲的人不断。他都已经挑花了眼睛,从前在海上打混的时候,也就是找个暗娼泄火。那有这样的好事上门。
不过汤山也有个盼望,那就是混个官家的身份,每日检船抽税的人共有五十人左右,这里面帐房出身的有十五个,还有二十个也都是愿意投靠王通的海上水手,剩下的人则是天津锦衣卫千户的那些老士卒。
这些人的身份都是百姓,就算土著出身的那些老士卒也都被录夺了军籍,也就是说,眼下大家不过是王千户的帮闲。
尽管汤山眼下有个海河巡检的名号。可这幕号没有官方承认。没什么身份地位。
前些日子,管着海河香众干活的那个潘明,因为自家想在岸边开个铺子,所以请汤山过去吃酒小拉拉关系。
宴席间闲谈才知道,别看苦力头目这活计辛苦,可潘明却是锦衣卫千户编制内的校尉,实实在在的官身军籍。
这待遇让汤山又是心痒又是眼红,几次想找机会自荐一次,都张不开口,而且潘明在这次天津香名归,汤山是个俘虏出身,眼下做到这个地步全靠王通建立的班子,也没什么可以说出口的功绩。
所以自从那日饮宴之后,汤山就越发的仔细办差,每次上海船都是仔细翻检,绝不允许一点的夹带,而且对下面的人也盯的严,督促大家连轴转。
奈何抽税的下了力气,架不住来的海船越来越少,货物少。税自然就抽不上来,税银上缴的少了,更谈不上什么功勋功劳。
但汤山毕竟是在海上打混多年。各种各样的事情见得多,距离封港的日子虽然近了,可毕竟还没到,船越来越少,这其中肯定有勾当。
他也是天津锦衣卫千户的人。在系统内打听些事情也是方便,去了一次运河码头那边,就猜到了几分,连忙求见王通。
”
一进正堂,看到王通坐在那里,汤山不敢上前,在门口就跪下磕头。老实说,一开始的时候,对朝着一个十皿五岁的少年磕头,汤山很不习惯,不过时间久了,这头磕的就越发自然,觉得理所应当。
“海河那边的事情做的不错,汤山你做事倒是勤谨。”
这一句话夸奖说出口,汤山感觉人都要飞起来,不过连忙告诫自己不能太得意忘形,这差事想要不勤谨实在是很难,每隔两天就有一拨不同的人来查帐,还有人假作客商贿赔。因为贪小便宜被杀头的人可不是一个了。 “多些老爷夸奖小的此次来,有耍事禀报,老爷可注意到这些日子收上来的税银少了。”
听到汤山这么说,王通拿起手边的文卷翻了翻,开口说道:
“税银是少了,不过这个也和你们无关,临近寒冬,船来
王通这般说话,汤山心知对方误会,急忙又说道:
“老爷小的不是来请罪的。这船来的少了,不是因为快过冬封冻。是这些船都在别的地方停靠。”
“哦?”
王通眼眉一挑,向前倾了倾身子,汤山继续说道:
“海河这边收税两成,大家都想着多赚,总琢磨着能不能少缴税,这海岸边能卸货的地方这么多,不在海河这边也能找到地方。”
王通沉吟了下,却开口反问说道:
“不在天津卫这边,这上下还有什么地方能用水路进与运河直接运送到京师,而且好多货物不在天津,也没有这么多商户分销,若是距离远了,车马费上未必合算。”
漕运的运输成本最多也就是陆运的三分之一,海岸线漫长,的确有很多能卸货的地方,可这些地方往往没有通往内地的道路,即便是有道路。用畜力的大车来运送,成本也太过高昂,利润未免太薄。
“老爷看的明白,光有海港是不行的,还要有条通往运河的水路,小的从前跑船的时候,听船上的老人讲过,隆庆年大帅戚继光曾在天津卫城呆过一段时间,那时候海河大家都不敢进出,就找了个小港。说是距离海河出海口向南三十里还是四十里的一处,”
“什么地方?”
王通逼问了一句,汤山脸上露出苦思的神色,还是摇摇头,看到王通的神色不对,连忙说道:
“老爷,要知道这桩事也容易,容小人在运洱上抓几个人。
看着王通还是不太理解,汤山磕头说道:
“谁家船上的洋货多,自然就是从南边运了货来的
王通这才明白,笑着说道:
“大海,派四个人跟着汤山,去和在运河那边的张世强打个招呼,就说是本官安排的差事。”
外面的孙大海扬声答应了,汤山连忙起身去办。
那边汤山离开,王通在屋中沉思了一会,对走进屋中的孙大海交待说道:
“找谆兵谆剑,让他们在城外的军营待命,请火器匠坊的工部任主事来,让他在宅子等我,备马,我要去城外俞大人那边!”
孙大海转身就去了院子中,张世强人比较安静细致,所以运河边抽税的事情由他来主持,孙大海性子比较暴躁粗疏,王通就把他安排在自己身边,算是个助手,也是就近控制,免得闹出什么乱子。
事事交办小到人,孙大海还是做的不错,吩咐下去,不多时赤黑已经牵着马来到了院子中,如今赤黑跟着王通出生入死了几次,地位大不相同。尽管还是在后院养马,可拿的月例已经和百户差不多,王通出门办小事。赤黑也算随从护卫的一员。
骑马出门,城内不能骑的太快。但看到是锦衣卫服色的人出来,无论官民纷纷走避。王通的威风当真不到了城门处,守城的士兵还是分守天津参将的部下,但见了这一队人远远过来,慌忙闪开,不敢
问。
如今祯备营有七个营在海河岸边,有六个营在刮练营,每三天一轮换,路上行军差不多要三个时辰,很是麻烦。 可这些营头的换防以及行进,一来是锻炼了行军和队列。二来是跟城内城外的人展示锦衣卫的武力,震慑住那些宵还是很有效果。
俞大狱精神还是很健旺,身体也不错,王通几次建议他来府里都被拒绝,俞大献说自己在军营中住着更加自在。也是没的强求。
王通以往都是下午才去军营。上午过来,却看到在俞大狱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周围几十名军将席地而作,不时有军将站起,问出几个问题。俞大狱缓缓作答。
见到王通过来,一干军将都是立定站起,姿势标准的行了军礼,王通回了个军礼,开口命令说道:
“各自回营,战备状态,每营选出懂骑马的士卒待命!!”
众将齐声答应,立刻解散准备,俞大狱缓缓从椅子上站起,看着那些年轻军官的背影,感慨的说道:
“你这些儿郎现在挑不出什么不是,就是见血的次数少了些,练兵如磨刀,不杀人的刀不是好刀啊!”
王通没有接这咋。话,只是抱拳恳求道:
“老大人,请您老出面,去蓟镇在天津的军营借些战马出来
“做什么用?”
“杀贼去!”
第一第三百二十八章 瓮中捉鳖 海陆合围
涪家河口是个活港。叫港口倒不如说是个天然的 这渔港和其他地方有些不同,他是有条河通海的,唐家河不是什么大河,水最大的时候也就能走百料的大船,到了十一月枯水的时候,最多也就是走六十料的。
平时除了些渔民顺着这条河进出之外,根本没什么人理会,不过如今却热闹的很,那港口处停着十几艘大海船,上百艘小船装满了货物来来往往。
港口附近的那几十户人家各个喜笑颜开,开始海船上的人过来,大家还以为海盗来了,要被洗了村子,鸡犬不留。
谁想着这些海上的人非但不杀人抢掠,反倒伞出白花花的银子,住他们的房子,让他们去买酒肉用具。
虽说买东西的时候派人跟着,可价钱贵些他们也不井较,大家盘算了盘算,今年这年,家家户户都能买半片猪,几坛子好酒,过个肥年了。
这可比海里打鱼,辛苦种田要轻松的多,还没等那些海上来的人发话。村子里的人自己先说好了,谁也不把这事情向外说,谁说出去,就和石头绑在一起,丢海里喂鱼。
”。
“一艘船要卸起码四天,这鬼地方连个娘们都没,真是无趣”。
“村里不也有几个婆娘吗,老张你兜里银子不少,没准愿意陪你睡”
“扯他娘的臊,这些婆娘还不如满刺加和爪哇的生番漂亮,看着就倒胃口。”
一艘正在卸货的海船上,几个水手百无聊赖的看着下面聊天,这几个人都是精壮汉子,手边都放着刀斧,没什么良善模样。
看了半天,一个人指着下面的小船骂道:
“蚂蚁搬家也没这么慢的,看的老子脑袋都昏了,舱里的货才卸下了不到三成,这日子什么时候算完
“这不是要省那两成的税银吗。咱们这次还要借些水银,那玩意抽税抽的太狠。”
说了这个,骂的那人也没了脾气。许久才开口说道:
“直娘贼的,以前去了天津卫。换身衣裳就能进城找姑娘,好酒好肉的快活几天,现在这是什么事情,几十天折腾来,几十天折腾回去,难道要等到了鬼子那边才有女人。”
边上那人笑了笑,朝着船下大骂了一句“小心些。”开口说道:
“今年这个架势,怕是要在海上过年了。”
说到这里,大家的情绪都有点低沉,一个人回头瞧了眼,低声骂
:
“老梁这咋。混帐东西,那边船东说了两成就两成,好歹货不会被人抓住罚没了去,他自己想要贪这个便宜,把船弄过来,这些独板四天下来,难道不要花钱小
“听说是从前那边的关系把大家找到这边来的,那人手面广,也能把大家的货吃下来。”
“这次没看到三水王他们家的船啊!”。
船上在那里聊着,看到外面有两艘海船缓缓的进来,大家都转身习惯性的看了几眼,不过这次倒是给他们添了不少谈资。
“这船可破的厉害,风浪再大点保不齐就进水了
“看钉着的板子,应该是炮打的窟窿吧?”
“难道是被白鬼子的船打得,不对吧,那船上也挂着水旗,跟三水王交了每年的买路钱,白鬼子也不敢碰啊!”
新来的两艘船的确是很破,船身上的窟窿看起来就是新补的,里外钉着木板,大家都是海上跑惯了船的,也能看出来其中一艘船的主桅也是新颜色,真不知道碰上什么煞星了。
碰上大明和偻国的海盗,打生打死也不过是跳帮杀上船来。厮杀的再厉害,也不会在船身上打出窟窿。
要是碰到佛朗机白鬼子的船。和那些船冲突了,碰碰一阵炮轰过来,船身桅杆的都要遭殃。
但这三水王有个规矩,每艘在海面上走的船每年要给他交一千两银子的过海钱,交了个银子,三水王就提供庇护,南洋的佛朗机白鬼子可不敢得罪三水王,万历四年,两艘从万里之外过来的佛朗机船不知道规矩。抢了两艘船,把船上的人都给杀了,结果被三水王知道。 那两艘船已经去了吕宋,可就在港口里面被人冲上了船,全船的人被杀了个精光,佛朗机在吕宋的总督却闷不作声的认了,不敢有丝毫追究的意思。
从此之后,三水王庇护的船。在大明和南洋的海面上,没有人敢碰了。
可看这两艘船上的伤痕,分明只有西洋的炮船才能打出这个模样来。真不知道倒了什么霉才碰上这么不开眼的西洋船。
船进港的时候就要降帆,速度…几三慢异常唐家河口众边地形比较麻烦,所以讲港特别喉,
那两艘船船上的舵手看起来也不是熟把式,两艘船走的特别别扭,在口子那边更是打起了横。
装货卸货,蚂蚁搬家一般,对海船上的水手和船工来说,实在是枯燥无比,这笨拙别扭进来的两艘船一下子把众人的注意力都给吸引了过去。
看着那两艘船控制不好方向。居然在出口那边打起了横,船工水手们都是大声哄笑起来,更有人吹着口哨,还有人拍着巴掌,场面一时间热闹无比。
两艘海船上面的水手大声骂着脏话。一边在船上紧张的忙碌,有的人去松舵绳,有的去把船帆绑紧。 哄笑声,口哨声越来越大,两艘船终究还是没有转过来,就那么横在了出海的口子处,这是什么人在操船,要是在三水王手下的,恐怕就要被朵了手脚去喂鲨鱼了。
突然大家都看到那两艘船下了钴。桅杆上的帆也全都降了下来。这是要做什么,哄笑和口哨渐渐停了下来。
这么折腾,船岂不是不能动了,那两艘海船上的水手还是在忙碌,这次干的更让人看不懂,甲板上那些货物的苫布怎么还要掀开。
油布掀开,对着湾内的那一面露出了黑黝黝的火炮,眼尖的能看到是火炮,靠里的人还在那里糊涂。前面怎么就安静下来了。
“开炮!!”
两艘船上都有人大喊,看来那火炮早就是装填完毕,站在那火炮边上的水手急忙的点尖。
“轰轰轰”连续的大响,那两艘“笨拙可安”的船立刻被白色的硝烟遮蔽,海面上只有轰鸣和呼啸。其他人的声音并不是被遮蔽,而是彻底忘记了出声。
一炮打出,后坐力让火炮向后退去,炮座的木轮和夹板摩擦,吱嘎作响,炮座上都有粗大的绳索和船舷相连,后退一段距离就被绳索拽住。
每艘船一面也就放了五门炮,五门炮后退让船体剧烈的晃动了下,不少操炮的水手都没有站稳,直接摔倒在甲板上。
如果是真正的水手,最起码会稳住自己的身体或者抓住什么,不过这些“水手”迅速的爬起。开始清理炮膛,装填弹药。
湾内安静的很,安静到那两艘炮船上的水手都怀疑自己到底开炮还是没开炮,有人停下动作去张望一眼,立刻被站在船楼上的军将大骂:
“集中精神,动作快些,耽误了发炮要行军法!!”
这边装填完毕,一门装完,火炮边上的水手就举起一面小旗子,军将网要发令,那边十几艘海船上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叫和哭喊。
原来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发令军将被这突然的反应弄的一楞神,还是用力挥下了手,又是发令。
“开炮!!”
轰鸣、硝烟和惨叫。
惨叫很稀疏,每艘船上只有五门炮,五门炮里只有两门是三斤炮,其余的都是一斤和一斤半的小炮。
火炮两轮射击的效果也很差,只有一个到霉鬼被炮弹打中,当场毙命,其他的人都没什么事,发出惨叫的那个,也不过是炮弹打碎了船楼的一角,飞溅的木屑迸射,打到了附近的人身上,吃疼这才惨叫。
只不过那些装货的独枚就很麻烦。般板上的人看着不妙,纷纷跳进水中,这要命的时候,也顾不上水里的刺骨寒意了。
两轮之后,士兵们没有停下装填。可各艘船上却没有敢站起来的人了,全都是魂飞魄散的趴在那里不敢动弹。
唐家河那边的知槌都发疯一样的向后走。谁还敢去挨炮送死去。
岸上的人也听到了海面的动静,一帮人匆匆忙忙向外跑,想要去咋。高处,看看湾内到底出什么事了。
可一出门朝着陆地的方向看了过去,各个呆在了那里,有的人转身想要跑,可看到海面后才想起自己无路可逃。
“这么多骑兵,到底是哪里的,王通那狗贼手里不就是二百多匹马吗?。
“说这个有什么用,跟他们拼了!!”
“你疯了,这有上千骑”
有几十名骑兵从合围过来的大队中脱离,到了海边的小丘处,高举手中的红旗晃动起来。
”,
“红旗摇了!”
爬在桅杆顶端的水手冲着下面大喊。军将们立刻大声的发令:
“开炮!!”
“准备放独板,靠近登船!!”
第二第三百三十章 平淡世间 无聊天子
教掉唐家河一处私港。南北就再也没有合盅停泊卸货的败刀川,想要买卖卸货,就只能是在天津这边。
十五艘船被王通重罚,货物拉回天津卫城之后就地发卖,价格比市价便宜三成,满城的商户都跟疯了一样的抢购。
不要说这些做买卖的,就连城内的住户,运河上南北来往的行人客商都来了,上好的南货,价钱便宜到这个地步,不买才是傻子。
要说这十五艘海船带来的货物真是不少,连带着又是腊月将近,大家手里有几个余钱,又要想着过年。
更别说出货里面那些水银、鹿皮大宗暴利的货物,哪怕有一成的利跑这一次也是微赚,那些海商心里滴血归蒋血,可为了这次不赔个底掉,还是尽可能的筹措罚金赎回了船和货物。
就这么一批货变卖出来的款项,加上抽税等各项收入,王通在十一月给京师里又送了十万两银子。
本来下半年提出来金花银增额一百万两,皇帝拍胸脯说自筹,大家还都以为是个笑话,现在盘算盘算,明年三月搞不好这增额就全弄出来了。
一百万两银子,国库里面又有几万两,京师里有些门路的勋贵和官员都是心动,心里琢磨着天津卫那地方到底有什么金山银山,居然能弄出这么多钱财。
官场规矩,给上面交十分,落到手里的没有五分也有三分,心黑的都有捞十分的,这么盘算,王通岂不是不到半年就落手最少三十万两。
那王通还是网去,各项事情月接手网起步,而且有身份地位关注的。耳目也灵通,尽管言官们骂声不断。可天津地面那王通也没什么刮。据说做买卖的交钱还比从前少了不少。
这一切一切都说明介。问题,天津那地方的确是个宝地,只要过去,自然就能财源滚滚,眼下听说海河那边正在大兴土木,不少商家都拿着银子去投钱租铺子,这么多生意在那边。怎么看也会发财。
现在京师中已经有些活泛的人家琢磨着要去看看了,王通倒是肥,奈何这块肉长在老虎身上,谁也不敢碰,可投钱下去发财总没人拦着。
稍微想的长远些,就知道天津卫这边开了海,大批的南货就要从海上过来了,如果不趁着这个时候在那里弄个门路眼线什么的,下手晚了。恐怕钱赚不到不说。还要吃个大亏。
京师富贵人家,各自有了打算想法,京师那边伶俐,其他处也不傻。山东临清、济南、济宁,北直隶的保定,甚至山西河南的人现在也都得了消息,大家都要来天津卫这边看看,现如今能发财赚钱的路子就这么多,天津突然给大家指出一条金光大道,不来岂不是对不起王大人。
谆家的十几名家将跟了王通快有两年。一直在虎威军中做教头,以他们丰富的练兵经验和作战技能小早该成为军将。
不过王通一直不给他们甚么名份。只是个教习的虚职,直到十一月狙杀李大猛之后,才让谆家人深入下去带兵。 给的职位叫做什么营副,负责操练兵马,和协助营官们作战,这个安排颇为别扭,要知道,二十个营的所有军官,差不多都是王通和谆家家将练出来的,平日恭敬的行师徒之礼的。
别扭归别扭。诸家这些最少也有三十三岁的家将还是接受了这个安排。从前王通可是连兵都不让他们直管的,眼下已经是接受他们进入王通核心圈子了。
老将俞大欧精神慢慢的衰弱。不过忙碌的劲头却是一天比一天大,除了盯着练兵外,每日就是把营头的军将们叫过来,给他们讲故事说
。
老人年纪大了,说话絮叨重复。即便是俞大狱这样老当益壮的也不例外,最先感到厌倦的是李虎头
“每日里骑马拿枪,督促着士卒苦练才有意思,整天听俞爷爷讲那些事情做什么”。
他是这么和王通说的,王通的回答很简单,就是照着脑门狠拍了一巴掌,李虎头这性子急,年纪也静下心坐下来对他可不是什么容易事情,当日在虎威武馆那边小听黄洋的行军课,他也是这个态度。
“俞大人讲什么,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听着,记下来,那天问起你要是答不上,我就让你回京,陪你爹当差巡街去!”
王通随后威胁了一句,李虎头在天津虎威军中带兵打仗,虽然每天累和枯燥,可他却快活的紧。
真说起来,旧三师管着南街。做个治安司锦衣卫部分的成员,可件涵贺罚胀大多。奈何李虎头天生喜欢这军旅生活。二来不愿意和要求严格的李文远照面,这威胁有用的很,立刻是老实了。
后来王通才知道,敢情在虎威武馆出来的那批学生,历韬、孙鑫什么的,都不愿意听这咋”所以才撺掇着李虎头这般。
少不得要把这几个人叫出来痛骂了一顿。
不过,天津卫城锦衣卫系统的日子平淡下来了,海船不敢再钻什么空子,老老实实的过来卸货装货,缴纳税赋。 海河边的建设一步步的进行。越来越有形状,各地赶过来的商人越来越多,大家在这里看到了北地最丰富的南货和洋华货源,也同样看到了赶到这边的商人,每个人都意识到了此处的巨大商机。
兵马练也是如此,因为忌讳等等考虑,天津卫锦衣卫千户不再招兵。不过装备的改善却一直进行,唐家河那次的行动让王通意识到马匹对于机动力的作用,他开始通过商人们到处购买可用的马匹。
但山东和河南的骡马市场也是到歇业的关口,想要买马也不是那么容易,这件事也只能放放了。
”,
天津卫的平淡似乎和大潮流很契合。整个天下除了天津卫王通这介。小小小的不和谐音符之外,其余的都在首辅张居正的计划中运行。
耍说天津卫的不和谐,似乎有些不对,据阁老亲信的人讲,阁老已经在考虑明年把各处官吏收取赋税的情况加入考核之中,虽说天下赋税是个定数,可财赋商税本来就是规矩,严格点也没错误。
天下的正常运行,和天津那边的一切走上正规,让万历皇帝却感觉到无聊。
一向是给他新鲜感的天津卫城在围剿私港海商给了他小小惊喜之后。一切也都按部就班的进行,定期呈送的文报上不过是什么今日练兵。今日抽税若干,今日海上来船几条。今日建设如何。
这些东西就和每日朝会上所议论的大政一样,尽管万历知道这些事都是必须,而且很重要,可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兴趣。
天下有母后、冯大伴和张先生治理,天津卫那边又是井井有条,万历皇帝觉得自己已经学会了治理天下的手段,也有了平衡群臣的能力。奈何没有用武之地,他所做的只是端坐在那里就好。
万历皇帝毕竟才十五岁,既然无趣了,那就要找些有趣的事情来做。
一个性格古板,姿色平常的皇后并不能提起万历皇帝的什么兴趣,如果不是两位太后盯着的话,万历甚至都不愿意和她睡在一起。
但万历皇帝却感觉到大婚是件很不错的事情,因为大婚之后,从前太后例行的日夜相见诫不需要了,可以自行安排的时间大大增加,他终于可以想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皇城虽大,但仅仅这么一片天。出去溜达,南街那边没了王通和虎威武馆,和皇宫里面没什么区别。
万历皇帝自由了几天之后,就把大部分时间放在了御书房中,看各地文卷陈奏虽然无趣,可到处溜达闲逛,似乎也有趣不了太多。
十一月二十四这天,京师下完了入冬以来的第三场雪,也是最大的一场,纷纷扬扬下了两天一夜之后,晚上雪停,御书房院子道路两旁雪可以到没膝,当然如果不是万历特意的吩咐,这里早就打扫干净了。
御书房中灯火通明,万历皇帝一个人在御书房中看王通的奏报,张诚却不在,临近年底,司礼监和内阁六部要核算全年的花销,平素里和气相处的大太监和大学士、尚书们在年底核销的时候往往争执的面红耳赤,吵的不可开交。可谁也不敢轻忽,毕竟这是今年自家背多少责任。第二年有多少银钱花的大事。
冯保、张诚、张宏一干人每晚都是熬到通宵,张居正、张四维、申时行一干人也是如此,倒是万历皇帝乐得清净,反正不用他操心,就算闹得要裁决的时候,也是慈圣太后李氏拿主意。
“万岁爷,御马监提督孙海孙公公求见。”
赵金亮在外面细声细气的通报,正被天津卫收入核算数字弄得昏沉沉的万历一愣,御马监提督太监孙海是李太后的嫡系,他来做什么?
老白会讲故事啊,下午又被朋友夸了,哈哈
第三百三十一章孙海引君游西苑
”小亭众么说可是借越的大罪们做奴婢的,怎么能社心芦爷的面前叫公公。”
御马监提督太监孙海在外面低声笑骂道,的确是借越,不过孙海也是宫中前十名的大太监,赵金亮是御书房跟前的亲信,这样的误会和笑骂,却不会招来责怪。
“小小亮今后要记着了,叫孙海进来吧”。
万历皇帝在御书房中扬声说道,赵金亮红着脸打开了门,孙海伸手摸了摸赵金亮的头顶,举步走了进去。
屋内有落在炭炉上的茶壶,万历皇帝定下的规矩,没有招呼,连端茶倒水的伺候人都不要进入这个屋子。
赵金亮等到门关上,走下台阶对着门口招了招手,一名在院子外守着的宦官快步跑了过来,赵金亮压低了声音说道:
“去告诉张祖宗,说孙海来见万岁爷了。”
那宦官刘才就是探头探脑的小听到赵金亮这么说,连忙一躬身,快步出门去了。
赵金亮转过身又小步的走到御书房的门前,里面孙海的声音没有压低。在外面也能听得清楚。
方才孙海摸头的动作虽然亲昵。可赵金亮却清楚的记得,自己进宫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孙海,也是第一次说话。
孙海今年四十三岁,可要是看长相就好像是个三十五六的人一样。身材中等,他在宫内却有些特殊。
御马监是宫内的武职衙门,掌勇士营和四卫营近万精兵,等于是将皇宫大内,甚至是京师的存亡要害抓在手中。
这样的内监衙门,几位统领的太监自然都是皇室最亲近的人,御马监掌印太监张鲸,是裕王府的旧人,当年和冯保、张诚并列的人物,监督太监林书禄,同样是裕王府旧人,还是渴王伴当,这两个说白了,就是慈圣太后李氏的亲信,而孙海则是仁圣皇太后王氏的亲信。
仁圣太后王氏,当年是隆庆皇帝的皇后,万历皇帝的生母慈圣太后李氏,则是皇贵妃。
两位太后的感情相当好!王氏在裕王府的时候身体就不好,从那时到现在,一直是李氏主持一切,但李氏对王氏保持了足够的尊敬和谦让。还有一点,王太后因为自己没有子嗣,所以特别疼爱万历。
相比于李太后的严厉管教,王太后对真历来说更有慈母的感觉,他对王太后的孝敬和尊重并不比李太后少。
王太后尽管对一切都很淡然小但不代表就全部撒手不管,御马监提督太监孙海就是她的代表之一。
御马监提督太监虽然是宦官。可和外面的监军不同,提督太监更像是领兵的军将,是四个营名副其实的统帅。要懂得行军布阵,军法军械。甚至还要会些武事,孙海少时净身,但在裕王府的时候却和侍卫统领学了一身武艺,被认为是勤学上进,一步步提拔着到了今天这个位置。
孙海在宫中很是低调,一来这宫内主事的人是李太后,二来每日里四卫营、勇士营的操练也是离不开人。
却不也不知道今日为何来御书房这边奉承,赵金亮在那里苦苦思索,他每日里在御书房这边当差。其余的大小宦官见到他都是客气讨好。反倒没什么消息。
赵金亮在这边苦苦琢磨,门外那个报信的宦官已经撒腿狂奔起来了。他年纪大些,可比赵金亮更知道这事情的要紧。
这几天下的雪尽管打扫干净小可路面还是很滑,半路上摔了几个跟头。尽管衣服穿的厚,可还是摔得生疼。
到了司礼监那边,说是在御书房那边的急事,外面的护卫也不敢拦截。立剪放了进去。
找人通报了,张诚出来听了经过,面无表情的又是回了屋子。
屋子中,冯保正在闭目养神。用手轻揉着额角,边上张宏等人都在拿着账簿和本子在那里一笔笔记录核对。
停着门响,冯保没睁开眼睛,在那里低声问道:
“什么事?”
张诚左右瞥了眼,凑到跟前低声说道:
“孙海去御书房那边见集岁爷了。”
冯保揉着额角的手停下,微微张开眼睛,疑惑的说道:
“他去那边做什么?”
“王娘娘这一年多几乎没下过什么旨意,老林在御马监那边盯的又严,可能也是逼急了冯保无声的笑了笑又是闭上眼睛,边上几个太监看似在忙碌自家的事情,实际上都是在侧耳细听,也只有张宏是在那里认真批阅。
等张诚回到书案前;一名随堂的太监举起手中的奏本苦笑着说道:
“今年国库好不容易有些富余。也不知道这几个边龇心;得到消息泣么快。发就卜折午来要钱“
“万耸爷,奴婢前日安排宫内防务的时候,去了次西苑,里面的景色着实是不错,尽管都入冬了,可奴婢领着人走了圈,走出来的时候。感觉身子都轻飘了几分,心旷神怡的很,宫内这么好的去处,奴婢要让万岁爷知道。”
万历皇帝本来一直是在那里看手里的文卷,听到孙海这么说,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把那文卷放在桌子上。
他当然也知道孙海是王太后的人。万历尽管不去参与宫内的各项权斗。但不代幕他不知道这些勾当,小皇帝还以为孙海来求什么事,或者说什么人小皇帝已经准备冷脸驳回去的,却没想到居然说一个好玩的地方。
西苑也是紫禁城的一部分,当年嘉靖皇帝在宫中苛待宫女,被宫女夜晚趁他睡着的时候谋杀,侥幸活下来,从此再也不敢在宫中居住。
嘉靖皇帝崇信道教,迷信方术,在西苑大兴土木,修建宫殿道观。加上他在西苑居住了二十多年。一切都是修建的美仑美奂。
等隆庆继位之后,朝廷上下都在检讨前朝之失,这迷信道教也是过失之一,所以西苑被当成一个禁忌之地封了起来。
封起归封起,但也没什么明文的规条。加上属于皇宫大内的范围,护卫皇城的时候那边也必须筛查一遍。
“西苑啊,联记得还在裕王府的时候,进宫见皇祖,先帝总是领着联在西苑多绕些地方,看到仙鹤、龟什么的,总是欢喜的了不的”
万历皇帝却被孙海这话勾起了些回忆,孙海跪在地上没有起身,却在那里说道:
“万岁爷每日为国事劳心,也该松松心神,方能张弛有道,奴婢安排下面的人把那西苑打扫了一遍,还请万岁爷得空的时候移驾观赏。”
“几时了?”
“回万岁爷的话,奴婢来的时候。听钟鼓的声音应该是百时三刻了。”
万历从椅子上站起,扬声喊道:
“小亮,吩咐下去,联要去西苑。
外面稍沉默了下,赵金亮连忙应声。快步跑开去吩件了,万历笑着看跪在那里的孙海,开口说道:
“起来吧,孙海你也去穿件厚实些的袍子,陪着联一起去看看西苑吧!!”
“奴婢遵旨!!”
孙海连忙磕头答应了,起身的时候脸上全是兴奋。
宫内行走也简单的很,有固定的一队人准备着,一听吩咐,仪仗护卫什么的都是齐备,万历皇帝进轿子的时候,轿子的座位已经被暖炉烘
。
在万历皇帝上轿前;赵金亮快步跟上来小声说道”
“万岁爷,这时候该去娘娘那边了
万历皇帝烦躁的摆摆手,根本不予理睬。
冯保、张诚在司礼监,张居正在内阁,李太后也给了万历皇帝足够的私人空间,现在没人管他,可小皇帝却感觉到无趣和枯燥。
那个古板端庄的王皇后对万历皇帝没有一丝一毫的吸引力,御马监提督太监孙海正好赶在这个空虚无聊的时候,给小皇帝带来了一个新去处。一个可消遣时间,又有童年回忆的地西苑。
西苑大门被几名侍卫缓缓推开。边上一名胖大宦官高声的喊道:
“陛下驾到!”
唱礼宣见的宦官都有一副好嗓门。讲究的是一声百官闻,此时万历正在门前满怀期待,被身边这宦官一喊。立亥吓了一跳。
网要发怒,就被门内的景象吸引住了,路旁树上,亭台水榭之中,殿阁边缘,一盏盏宫灯依次亮起,把黑暗丰的西苑一点点的展现在万历皇帝眼前。雪中美景被宫灯一照,更有了几分梦幻之意,这西苑中依次亮起的宫灯不下几百,也就是说,几百人在这里等候准备,这次第的时间掌握也要经过多次彩排才能熟练。
不过万历皇帝没有考虑到这个,他只是被眼前突然出现的梦幻美景迷住了,正沉醉间,洗惚耳边还有丝竹之音。应该是在隐秘处布置了个班子奏乐。
雪中美景,动听音乐,此时的西苑就好像是仙境一般,万历皇帝愣在门口,孙海凑上前说道:
“万岁爷请入西苑赏景。”
万历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又叫了声这才醒神,愣了愣在那里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孙海的肩膀,大声说道:
“做得好,做得好。”(未完待续)日08姗旬书晒讥口齐余
第三百三十二章此消彼长真乃贤王
宫!中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御马监提督太监孙海件刮,刀切车帝游西苑的消息,在当天晚上就传遍了整个紫禁城。
西苑那处在众人心里和荒地无异。却没想到被孙海利用了起来,很多人都是暗自赞叹孙海的手法高妙。
毕竟大家还知道,万历皇帝那晚兴致很高,回到寝宫后,还难得给了皇后笑脸。
孙海本就是大太监之一,地个摆在那里的,天子去西苑游玩也不是什么大事,那边不过是皇宫的一部分,这样皆大欢喜的模样,谁也不愿意去说什么。
现在宫内宫外的第一等大事是核销收支,不把这个弄好,宫里连过年的银子都不敢定下额度,既然天子有这个喜好,就由他是了。
万历大婚之后,陪着慈圣太后的时间大幅度减少了,早就是厌倦了太后诫的万历皇帝,除了例行的请安之外,根本不愿意过来。
李太后舍不得儿子,可也知道大婚之后。万历已经算是成人,最起码形式上要当作成人来对待了。
宫中孤寂,王氏那边也不能每天来往,李太后和潞王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潞王几次提自己搬出去住在。都被李太后否决。
“你不过是个娃娃,陪着哀家,谁能说什么,留下便是,看着你念书学本事,哀家看着也欢喜。
万历只求自家少来,潞王这小孩子就藩与否,他压根不关,甚至觉的有个人和母后在一起吸引母后的注意力,是乐不得的好事。
,”
天津卫城那边已经开始封河封海。没有船只了,王通的心思都是放在了买马和练兵上,信中除了例行的问候之外,就是说天津卫锦衣卫和虎威军按部就班的种种布置计划,一些有趣的轶事。
什么天津卫和周围县城,屠宰牛羊之后的骨头都被锦衣卫那边收去。在海河边熬煮大锅的骨头汤。丢进去鱼虾,这盐也不缺。
因为靠着漕粮转运的粮屯,有些淘汰出来的陈粮低价买下,尽管劳工不少,可也不缺粮食供给。
结果现在的天津卫海河边,因为劳力们每天吃饱了粮食,喝着有油水的骨头汤鱼汤的干活,反倒被众人羡慕的很。
甚至还有人风言风语,说这些乱民吃的居然比良民好,那大家都去作乱,到时候来王大人这边吃饼子喝骨汤。
良民如此,很多穷户也来这边讨生活,想找介,差事干,他们可不是吃饱了才去,而是能有口吃的就行。
天津卫城在王通的建议下,趁着今年手头比较宽松,由兵备道牵头。户部转运司和清军厅协助,拨下粮食款项,将来到天津卫城的丁口们雇佣下来,河道清淤,整修码头和道路,为来年做准备。
毕竟今年运河和海河抽税,照例也要给六津卫地方上留些,这也是分配的规矩。
天津卫今年经过一场民乱之后。此时赫然是蒸蒸日上的势头,这可是和其他地方出了乱子,就要百废待兴几年的情况不同。王通还在密函上说,罚没了几艘海船,今后用船的时候要多起来。正在琢磨着自己造船等等等等。
除了乱民吃的比较好,让不少百姓羡慕这桩事之外,其余的事情万历也提不起什么兴趣,特别是王通费了大力气描述的海战经过,万历觉的实在无趣。
海上的作战,无非就是船靠近了开炮,要不就是跳到对方船上去搏斗。那有陆上战斗那么金戈铁马,热血沸腾,真不知道王通为何如此的
视。
除了天津之外。其他的事情他除了看,大佬们根本不让他伸手,这样无聊的生活下,万历皇帝就越发觉得西苑是个好地方。
在那里,除了琼楼玉宇这样的华美景观,那种幽静,那种完全属于他一个人的感觉,让万历十分的舒畅。
御书房毕竟太局促了,能有这么一个让他彻底放松,彻底属于的天地。小皇帝非常的迷恋,西苑本就是个完整的宫殿,他让人在那里腾出了房间,安排了宫女和宦官过去值守打理,一有时间就过去游玩。
御马监提督太监孙海自然也不会闲着,只要万历皇帝过去,他一定是陪在身旁。
就连孙海跟随的体验都和其他人不同,冯保和张诚就像是万历关系远近不同的长辈,两人或诫。或建议,或劝说,处处管着万历皇帝的行动想法,外朝的张居正则是个严厉的老师,管的一丝不芶。
其余的太监、大臣,万历皇帝能感觉出来他们在恭敬背后都有一种疏远,这些人知道他们自己的主子不是万历,而
孙海不同,孙海言语行动都是为了让万历高兴。处处拍马奉承,让万历皇帝感觉到没有什么不顺心的地方,跟他在一起就是舒服。
似乎是很突然,在万历六年的腊月,御马监提督太监孙海突然就成了皇帝身边的红人,且不提其他的太监如何想,两个太后对御马监和皇帝亲近都表示了默许,毕竟让皇帝抓住军权也不是坏事。
这时节南北往来要一月之间。一艘船从江南启程顺着运河抵达北方。然后回返,算上各处交办,两个月时间也是要的,有的船来到北面做生意,往往还留在北方多跑几个地方。时间就要更长。
天津卫运河这边抽税的消息真正在江南传播开来,也就是九月、十月期间,然后江南的人家盘算着自己被抽去了多少银子。再写信给北方的人,这差不多就要十一月十二月了。
京官多南人,家人写信过来抱怨。也肯定有人说家里出钱供你读书。好不容易挣下个功名却不能维护家里之类的话。
不过前段时间天津卫香乱,京师的言官们都吃了个闷亏,虽说上面有大佬们维护,没什么惩罚,可那诫也让人灰头土脸。
何况现在年关将近,大家也都忙着过年,还是安静些,不要闹腾太大过不好这个年,一切等年后再说。
可年前京师各处会馆,比较富裕的官员家中,每天都是不少士子文官聚集,大家彼此议论商议。议论的全都是这天津卫的税关”
“陈先生,洪武九年的时候。山西平遥主簿成乐任官期满,州府考核结果以其“能恢办商税,褒其进京朝见皇帝,可却被太祖“税有定额。若以恢办为能,是录削下民。失吏职也,州考非是”反倒是下旨申斥降职,这是为什么啊!,小
在潞王朱瑚醛的书房中小对面坐着国子监祭酒陈戈,他是当世大儒。也是李太后为游王请的老师。
听到潞王提出这斤,问题。须发斑白。身材高瘦的陈戈微微点头,起身说道:
“殿下,太祖爷立国之时,曾见勒虏以重税盘录百姓,以至民不聊生。天下大乱,有此为鉴,太祖爷在洪武二耸才颁布了“凡商税,三十而取一,过者以违令论。的律法
潞王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是翻开一页继续看了起来,国子监祭酒陈戈坐回去,和身边的一名文官交换了下眼神,都是面露嘉许。
那边看完了书,潞王那充满稚气的脸上却有大人般的沉思表情,抬头又是问道:
“牟先生,世宗肃皇帝三十九年的时候,杨时乔椎税杭州府,他让木商自己写下收入,然后征税。一年得税银一共十五两,可天下间却真口称誉,称为明臣,并且从杭州府升了淅江的参政”可身为朝廷臣子。不该为朝廷多收些银子吗?”
陈戈边上的那个文官也是起身。他身材发福,个子只到陈戈的肩头,年纪也是不他是翰林院检讨牟乃奔,也是极有名气的大家,开口回答说道:
“殿下,天子富有四海,百姓赚了多少,实际上就是天家赚了多少。左右都是一样的,不与民争利,民富国强,以圣人之道治理,这才是天下太平的根本,太祖爷不垂商赋,成祖爷时又有“婚娶丧祭时节礼物、自织布帛、农器、食品及买既税之物、车船运己货物、鱼蔬杂果非市贩者,俱免税,的姓巨,这都是圣君风度,爱惜百姓的大德。”
这两位都是老夫子一般的人物。当世闻名的大儒,博闻强记,历代的实录,别人要翻书查询,他们却随口拈来,不费工夫。
潞王连连点头,满脸都是求知的神色,听完之后,突然摇摇头说
:
“要给皇帝哥哥谏扣
看着这孩童的天真神色。陈戈和牟乃本都是叹了口气,一起抱拳躬身拜下,恳求道:
“殿下切莫去陛下那边讲这番话。臣等草芥无谓,殿下切莫坏了和陛下的兄弟之情啊,那臣等就万死莫赎了。”
“两位先生快起来,瑚窿不说就是,你们快起来呀”
潞王粉雕玉琢的脸上全是惶急。
潞王朱翎锣没有拿这些话去问万历皇帝,不过这问答却传到了宫外。文人士子都私下交口称赞。潞王真是贤王”
谢谢大家(未完待续)
第二第三百三十三章 苏州会馆中的李三才
师是天底下官员最多的所在,大大小大明两直物华些用汁么地方都有人在京师当官。
加上对天下士子文人最重要的科举大考也是在京师举行,很多士子也是汇集在此,虽说是几年一次,但在在这里可以安心准备考试。也可以交游同道同乡,甚至可能有一步登天的机会,还有什么落第准备再考”
京师还是这天下最富庶繁华的地方之一,皇宫大内,各衙门的官员吏目,公私花用,吸引了大明天下各处的货物和财赋,这就吸引了大明各处的商人百姓前来,有的想要在这里发财,有的不过是想要来这里谋生。
华夏传承几千年,有一个传统就是重乡土出身,一个人孤身在外,没有家人朋友照顾,如果听到乡音,那是何等的感慨感动。
大家都是漂泊异乡,同乡之间则会互相帮助提携,彼此照应。
久而久之,官场民间,因为同乡出身划出了各种各样的圈子,民间还好说。官场则出现了各种各样的派系。
一般来讲,首辅小次辅或者司礼监的权势人物出身何处,他们必然要提携家乡出身的官员士子,时间长了,这些同乡就回互通声气,互相勾连,结成徒党。
两直隶十三省,虽说处处出举人进士。可实际上各处贫富不同,能念得起书的人也多少不同。
在北地,中地主的子侄可能还要下地做活,而在江南,富农就可以供孩子读书认字,这么下来,有功名人士的比例自然会有变化。
京师中的官员士子,出身南直隶的人最多,这其中出身苏州、常州和松江三府的人最多,其次就是淅江,淅江又以出身杭州、嘉兴、湖州三处的人最多,其次则是湖广、江西,这两处不相上下。
每年每月,都有这些地方出身的大批士子进京,有的人更是在京师常住,他们彼此互通声气,互相援助,声势极大。
这些士子中,科举成功的比率也是很高,也有朝中官员或者为了照顾同乡后进,或者为了结党营私,或者借重这些人的声援舆论,主动和他们交好往来。
官员士子,或在朝,或在野,彼此交好勾结,形成了一个个势力集团。
同乡人士活动聚会的地方,就是会馆。先期来京做官和做生意出于同乡友情和种种考虑,他们相互邀请,筹措资金,购置房产,供来京的举子和其他来京谋事的或旅居者住宿,后来者又不断的营建扩大。
到了如今,会馆已经成了各处文人士子彼此交流额度聚会之地,众人在此议论时事朝政,写诗会文小往往京师舆论,就是由此开端。
他们的言论加上言官们的奏折,这就是京师所谓的“士林清议。”是极为重要的舆论力量,尽管不过是些士子和低品的文官发声,可朝中大臣,甚至是内阁首辅,当今天子都不得不重视考虑。
进入腊月,忙年的事情都有内眷和下人去忙碌,衙门的公事也是一天天闲下来,众人无事,无非是走亲访友,聚会闲话而已。
苏州会馆,实际上就是南直隶会馆,在京师宣武门外的一处繁华地,外面看着好像妾门大户的宅院一样。
这里是京师会馆中最热闹的地方,这也难怪,南直隶苏松常一带乃是出官员最多的区域,连带着会馆也跟着热闹起来。
腊月十一,这苏州会馆热闹非凡,官员文士们进进出出,彼此打着招呼,屋内厅堂各处,相熟的人坐在起,喝茶谈天,要单看这会馆之中,不知道日子的还以为已经过年了。
午饭网过,外面有人扬声通报,屋冉众人都纷纷起身,热情的跟过来的那人行礼打招呼。 “道甫兄,今日怎么得闲来这边?”
“与几位朋友约好,来此小聚。”
“道甫,这几日未见,他日为兄做东,一起去牛马巷福寿楼吃酒。”
“二兄客气,但约时间,小弟一定前往。”
“李大人!!小的兄弟流落京师,若不是大人仗义接济,早就病死在客栈之中,您的大恩大德,我们兄弟永生不忘,这里给您磕头了。”
“快起来,快起来,大家都是圣人门生,救急救难也是应当,你们兄弟安心科举,有什么难处尽管和我说就是。”
这人一进来,似乎每个人都有话要和他说,每个人都在和他表现着善意,谁能和进来的这人说一句话,都是脸上有光,显得极为光彩。
可这人看着也平常,无非是个微胖的中年,最多三十五岁,穿着一身蓝色的文士便服,脸有点长,眼睛不大却极有神。
。从讲了会馆的大门,这人老的就慢丫,每个人都和他的气”了,他也满脸和气的与每个人打招呼,没有丝毫傲慢或者是烦躁,左右拱手作揖,应对得体,不让任何一个人感觉到受怠慢。
等这人进了内堂,外面的热闹才算是平息下去,大家各自落座做自家事,也有新来的人在那里小声的询问:
“老哥,这人是谁啊,道甫?李大人?没听说有这么一位人物啊,再说听他口音,好像是这顺天府人士?”
“这是户部山东司员外郎李三才李大人,这可是京师第一号扶危救难,仗义疏财的人物”
说到这里,边上有人插嘴说道:
“李大人万历二年的进士,是京师官场第一等的人物,这些年声名鹊起,京里京外,都说李大人将来必然是朝廷的栋梁,要入阁拜相的,李大人和南直隶的士子交好,那是咱们颜面上光彩啊!”
苏州会馆内堂处,类似于酒楼雅座的设置,中间的大堂摆着桌椅,四周却都是单独的小房间,供有身份的人在其中议论休息。
户部山东司员外郎李三才所在的又是冬日启程,这一路辛苦自不待言,兄弟也不多说,一杯水酒祝一路顺风吧!”
这李三才举起瓷盅示意,对面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人也是举杯,双方一饮而尽,那被称作允贞的人叹了口气说道:
“寒窗苦读,本想在朝堂上用圣贤之道辅佐君上,匡扶天下,却没想到天不遂人愿,得了这个浊官,和那些污秽铜臭之辈打交道。
“怎么能如此说,在允贞兄。在朝堂上是做官,在地方上也是做官,但有一颗对圣君,对大明的忠义之心,那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李三才正色说道,那允贞起身举杯,躬身说道:
“道甫兄这一句话如当头棒喝,是允贞恍惚了。”
外面那些听热闹的人,都是暗自竖起夫拇指,这魏允贞本来是刑部主事,年前得了这个两准盐运司的差事。
淮盐行销天下,这两准盐运司的差事素来都使肥差中的肥差,刑部主事那等闲散位置调到这里来,等若是天上掉下来的好运气。 可看这位大人,居然为的是不能在朝堂上推行正道而忧心,而李三才李大人那又是另一番警戒,真是名士风度。大贤做派啊!
这位要放外差的魏允贞所坐的位置背对着门口,外面的人自然看不到这位大人满脸的喜意,实在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之情。
酒过三巡,众人闲谈,有人说起天津卫,话题顿时是转了过去。
“天津卫之地,为何只在这王某去了,才闹出这样的夫乱,还不是前些年百姓安居乐业,王通一去就天高三尺,官逼民反,这才弄出这等大事
“小弟在天津卫有几个亲戚小他们逃难来到京师,说那一日王通龟缩在府中不敢出门,还是城内的几位大人出来苦苦劝说,才让义民们散去,可事后,这王通却大肆拨捕,以谋逆的罪名大开杀戒,也不知道冤死了多少人,前些日子,天津卫那边几位大人,有的死,有的疯,还不是这王通的构陷,真小人,真禽兽!!!”
越说越是义愤填膺,门外已经有人不顾礼节的凑过来,在门外集精会神的细听,不少人都是面露激愤神色。
这时候宴席上有一位老成些的开口说道:
“诸位慎言,那王通可是最得圣上崇信的臣子,要不然,张阁老几次责难。他一个小小的千户。又怎么能躲过去,各位还是莫要说了,免得召祸上身。这几年这些事,难道不是教刮吗?”
有人这么说,里外的人都想到了京师中那几桩案子,想想万历皇帝维护的态度,各自心中都是有些怯意。
“荒唐,我等读圣贤书,为大明臣子,若对这等宵小奸邪之辈听之任之。可对得起自家良心,对得起朝廷的俸禄,对得起皇上。对得起大明江山社稷吗,国家养我等又有何用,要让天下人知道,咱们的凛然风骨,就算他王通权势熏天,也要拼了这性命不要,和他斗上一斗,争个公道长短!!”
李三才拍案而起,激昂慷慨,里外稍一安静,众人轰然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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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第三百三十四章 风起于青萍之末
户。本来就对王通心有怨言,大家互相议论抱怨,可因为万历皇帝对王通的庇护,却没什么人敢拿到台面上来讲。
户部山东司员外郎李三才在苏州会馆的一番话,将这个火药桶一下子点燃了,每一处每一人,凡是觉的自己舱议论朝政,该议论朝政的,都在说王通的事情。 风起于青萍之末,一群人在一处的议论,迅速的变成整个京师的舆论风潮。
各个会馆,各个文人官员聚集之地。都在议论此事,王通在他们口中已经成了十恶不赦,祸国殃民的大奸。
天津卫香乱本来是王通领兵镇压,剿灭乱贼,这其中还有邪教的人参与,这更是大功一件,剩下的人,不管是自缢的万稻,还是被拿回京师审问的潘达,都和这乱子有脱不开的关系。
但本来已经明晰的事实又莫名的改变,开始有人说,天津卫的事情都是被歪曲的,什么自己有来自天津卫的亲戚说出了实情。
王通逼得天津卫民不聊生,大乱之时又龟缩不出,事后残暴追索,大杀无辜,构陷正直官员的种种丑事。又开始流传。
市井中又开始说“天津卫五义”的评书,议论起此事来,都是哀叹圣君被奸邪蒙蔽,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必然有大祸。
就看朝中有哪位正人君子敢于仗义执言,抨击参劾这等大害,”
想想自己苦读诗书,科举得了功名,好不容易赚个了免税的特权。没想到这王通横插一脚,在天津坐地收钱。
自家应得的钱财凭空少了一份,这是何等的深仇大恨,可大家也都知道,那王通有皇上的信任和庇护,贸然参劾,好处得不到不说,大祸反倒是会上身。
尽管怨气愈发高涨,却没有人愿意当这个出头鸟,大家都是在观望等待。
户部山东司主事李三才是陕西人士,但孩童时就搬家到了通州张家湾那边。
通州张家湾是京杭大运河在北的的终点,南北货物在此交汇贸易,是数得着的商业重地,在当时有“南苏北通”的说法,把通州和苏州相提并论,繁华可想而知。
李三才少年时,李等就已经是张家湾的豪商,等李三才万历二年考中进士,进入户部做官,更是家业膨胀。
现如今通州李家已经号称通州第一巨商。
李三才入户部的时候,先进入的是云南司做主事,这云南司管的就是天下的税关,有他来照应,张家的货物在运河上。在京师以及天下各处,都有个免税的便利,有了这个便利,生意自然就好做了许多,本来就是家大业大,又有这个助力,自然飞速膨胀。
通州的商人商户,都是争先恐后的和李家交好,希望能让李三才关照一二,这么下来,李家隐约间已经是通州的商业领袖。
家中愈加豪富,银钱也舍得花用。加上李三才本就是个长袖善舞之辈,不仅仕途愈发的顺利。名声也是越来越大。
京师之中穷苦文人士子不少,就算是京官中,也有些清水衙门的官吏过得拮据,对这些人李三才从来都是慷慨大方,而且李三才在帮忙之时,都是诚恳无比,决不让对方觉得低贱卑微。
几年下来,李三才的声望在京师变得越来越大,尽管他是小小主事。可户部上下都不敢轻视他。
这样的人品级虽低,却掌握着京师的舆论,要是得罪了他,被他安动清议攻击,到时候恐怕连这个安斗做不安稳了。
在李三才升为山东司员外郎之后,他的声望和他的影响力更加的提高。京师士子,低品文官都以结交通州李三才为荣,甚至有人把和他见一面,说一句话,都当成是大有光彩的荣耀。
户部山东司掌天下盐运司盐场。这更是招财进宝,日进斗金的差事。与之相对的,通州李家的财富更加的膨胀。
这时候,就连富甲天下的两淮盐商都要卖李家几分面子,李三才也是名声远扬,交游遍天下,就连江南士林也多有闻名。
李家如此豪富,又是依靠运河贸易发家,从前有种种方便,或者克税。或者免检,通行上下,可现在王通横插一脚在天津卫设税关收税,又在天津卫开海开关,大兴海上贸易。
海上贸易来货价格低廉,定然要对运河上的贸易造成挤压,更别说这抽税等于是平白割肉抽血。
小门小户的人家倒也无所谓,可李家这等巨富,王通的作为不知道让李家损失掉多少钱财,今心又要少赚多少六李二才的荣华富贵和家业兴废息息相关小知牡共。王通在,王通做,那李家就要一步步的衰弱下去,李家无钱,李三才就无法维持住他的名声,也就无法保持住他仕途的顺利,不知不觉间。两人居然成了个你死我活的局面。
临近年关,对于京师舆论对王通攻许的重新开始,朝中各位大佬都是有所耳闻,不过都是不怎么关心。
无论是李太后还是冯公公,更不必说张阁老,都是对财赋收支极为用心,万历元年开始,每年年底清帐核销。大家都要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对待,帐目对不上,花销说不清楚,罢官都是小事,下狱问罪都有可能。
要是被自家的政敌和竞争者抓到把柄。陷害自己或者门下子弟,这要小心防备,或者用这等事陷害自家政敌和竞争者,为自己和门下子弟争些利益,这要小心的准备。
至于那针对王通的攻许,似乎这王通名字出现在大家印象之后就没有停下过,结局如何大家也能猜到。何必去管。
不过对于治安司来说,尽管张诚没有机会过问,可治安司的部义和吕万才两人却紧张的很,专门布置了人手辑查。 查出来结果之后,两人反倒不怎么紧张了,吕万才更是调侃笑道:
“李三才这话,天下人都能说得,偏他说不得,李家在通州要不是在这个税上和盐上做文章,做破天也发不到那个样子,大言欺人博个清名罢了。”
苏州会馆李三才的那义正辞严的高论,很容易查出来,得出经过之后,部义也觉得此事平常。
“书生要出名,一来杀不得人,二来含不得对自家动手,无非是说说大话,骗个廷杖,要不就是骂个难惹的,显得胆子大罢了
外面骂成这般,通政司却连个奏疏都没有收到,这样的风波,不过是个笑话,治安司上下也就淡下去了。
”
治安司现在所有的力量都是在盯着御马监提督太监孙海,尽管张诚并没有吩咐下来,王通也没来信指点。
部义自作主张的安排进行,天子喜怒哀乐对政局,对一个人的荣华富贵都是意义重大,对治安司这些人来说更是如此。
提督太监孙海突然冒出来,引天子游西苑,大得欢心,不知道是什么人指使,也不知道是什么目的,可所用的法子,和王通弄出来的虎威武馆有什么区别,何况孙海本就是皇宫大内里面的太监。
如果由着他一步步的走下去。恐怕万历天子对张诚的信任,对王通的崇信,都要一步步的转移到这孙海身上。那现在费力经营起来的局面,恐怕就要前功尽弃,烟消云散。
可这孙海不管怎么查,都看不出什么用心,结论很是简单,宫中仁圣太后陈氏大过低调,孙海多次被监督太监林书禄责问,都没有陈太后这边出头护持,无奈之下,孙海也只能去巴结万历皇帝。
其他要查也是不易,御马监提督太监孙海,手握兵权,自己也有力量。防备的紧。
“太后娘娘,万岁爷散朝之后就跟着孙海去西苑了,孙海在宫外请了个耍把戏的班子来,万岁爷一直看到晚饭时,皇后娘娘派人去请,万岁爷还发了脾气。”
慈圣太后李氏的寝宫之中,李太后斜倚在榻上,一名女官在身后给她轻轻敲打,一名女官在边上小声的禀报说道。
听到这介”李太后皱了皱眉头,冷声说道:
“真是不知上进,张居正和冯保不去管他,他自己倒是放纵了。”
“娘娘,奴婢去和张鲸打个招呼。诫那孙海一番
禀报的那名女官低声说道,李太后举起手摇了摇,沉声说道:
“孙海这奴才是陈姐姐那边的人。哀家也不好开这个口,先由他们去。左右是腊月正月的,过完年再做计较。小
那女官低头答应了,又是开口禀报道:
“娘娘,国子监和翰林院最近有些议论,说潞王殿下知大节,懂道理,乃是一等一的贤明,言官和士子们也有些人跟着说。”
女官还想继续,看到李太后脸色平淡,缓缓闭上眼睛,也停住不说。沉默了一会,李太后才出声说道:
“瑚留那孩子又不做天子,贤不贤又有什么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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